《法海师太，我家娘子不是妖！》 第59章 大王里边请 法海相信明莲，就像明莲相信她一样。 自家师傅只是执迷于那心中执念，看方才看不破罢了。 但在她再度将自家师傅的佛心破除，纵然其无法在重重佛经之中寻找到新的佛心，法海也会提着师傅再入这红尘大千看看。 见一见这世间的恶人，看一看那尘世的好妖，明了佛经众生平等的真谛。 “徐施主！我师虽执迷，她的话却未错，人与妖，不能在一起！” 法海看向徐仙儿，行着佛礼，淡然说道，并非警告，也非劝诫，只是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 “人有人法，天有天规！” “敢问师太，哪一条人法？哪一条天规？”徐仙儿面色平淡，她虽只是一普通医者，也未曾听说过人间王朝，会去规定妖类。 天规又岂会来限制凡人？ 法海沉默，并未多言，如今的人间自然没有这种规定，但在上古之时，神人混居，为了避免远古妖神再度崛起，人间便不再允许人与妖交。 道家拿妖炼丹炼器，佛家渡妖护法护道，从根上，人的修行就在针对妖类。 一个消其筋骨，一个磨其精神。 如强行渡化这种消磨意志的法门，向来都是用以对付妖魔！ 而天规…… 天规确实限制不了凡人，但你徐仙儿，真的是凡人么？ 法海看向徐仙儿的身后，眼中佛光闪过，她比明莲看到得更多！这身好似连绵不绝的功德气运，又怎么可能是凡人？ “施主可曾想过，你与白施主之间的寿命差距？待你垂垂老矣，他仍年少，施主当真能待他如初？他又能待你如一？” 法海闭上双眸，口中再劝。 “自然！”法海的话，动摇不了徐仙儿，法海提出的问题，她也早已想过。 她有数种定颜之法，保持青春于她而言，并不困难。 她和白真之间，唯一相差的，便是寿数。 纵然她医术再高，这一世，也最多陪自家相公百年。 百年之后，徒留相公寂寞，徐仙儿确实不忍，故而，相公与她说过，会找一门合适的修行法给她，也承诺，届时她会好好修行。 只是现在…… 小青是妖！沈璃是龙！ 一个的法门不适合，一个天生神圣，根本不需要凡人的法门。 这才迟迟没有搞定。 徐仙儿也并不着急，若非要陪伴相公，她本身并不太愿修行。 和修行相比，还是行医救人，更合她的心愿。 人有人的难，妖有妖的劫，修行者未必如意，仙……又能如何？ “师太！若是要陪伴相公，我自也可修行，人不能和妖在一起，那仙呢？” “仙人与妖仙呢？” 眼见徐仙儿的眼中的执着，法海也不再劝说。 她小手摊开，捧着那万灵血珀，也不再搭理徐仙儿，双眼凝视着晶莹的血珀，一脸的慈悲。 众生皆苦！ 凡人犹甚！ 纵然是人间的顶尖修士，她也并不能荡平这乾坤，仅能尽己所能罢了…… 嘴中轻声叹气，胸间无量佛光自心口射出，抵至那一方剔透的血珀，以人心印魂心，以心印心！ 我感你苦厄！你受我佛光！ 他心通！ 法海以破迷开悟之境界，运转他心通神通，感受十万冤魂之痛楚绝望，眉头微皱起，以她重修出来的禅定之心，一时间都被那一点点消磨，见不到希望的绝望笼罩。 佛光笼罩之中，这万灵血珀终于化开，其间一个个冤魂戾气缠绕，十数万的冤魂就这般出现在这金山寺，在法海以他心通神通感应，面上的痛楚方才减缓。 “大胆恶鬼！” “妖孽！” “乱我佛土！” 突然出现的冤魂，让金山寺内的修者一个个惊慌不已，便要施展神通除鬼！ 只是，法海早有准备，一道金色法身自法海身上浮现，无尽神威涌现，那本被明莲收起的禅杖与钵盂，竟自行飞到了那法海法身的手中。 与两道佛宝一同的，还有一件朱红为底，金丝为线，无数宝珠点缀的锦镧袈裟。 法海法身轻点，那钵盂就飞至上空，数道佛光垂下，将金山寺内有修为的大僧尽皆束缚。 “还请诸位师伯、师叔冷静！并非妖魔，而是大功德！” “我金山三宝亦在助我！” 法海的话语，伴随着禅音，在整个金山寺回荡，诸多佛僧抬头，便见到那吞吐茫茫佛光镇压他们的钵盂，和在钵盂身旁蓄势待发的禅杖。 禅杖佛光时明时晦，就好似在等着哪个不孝之辈，忤逆他们，以便出手一般。 而后，那锦镧袈裟化作一卷，十数万冤魂便被袈裟所罩。 袈裟加身，不入沉沦！不堕地狱！ 这是她金山寺第三宝的功效。 在袈裟的庇佑下，那些本无甚反应，连哀嚎都不会的亡魂，眼中多了些灵动。 法海双眸神光闪过，照见袈裟之内，亡魂的生死与业力，口中经文诵念，一个个灵魂就这般获得解脱，化作灵光，在佛光接引之下，进入六道轮回之中。 解脱的灵魂，也彻底清明了神智，一个个朝着法海和徐仙儿鞠躬，口中道谢。 “不必！不必！要谢便谢我家相公!我未做什么。” 眼见这一幕，徐仙儿摆了摆手，眼见这些灵魂，一个个得了自由，红润的面庞也荡起温和的笑意。 这万灵血珀还是她相公谨慎，才能拿到手中，送来这金山寺超度呢。 一旁，眼见这一幕的法海，也未说什么，只是将那如汪洋澎湃的佛力倾泻在经文之中，面无任何表情。 好似并不为徐仙儿与白真的事情所动摇。 刚刚与徐仙儿的交谈，有一件事，她并未告诉徐仙儿。 人不能和妖在一起，仙……也不能！ …… “你确定，顺着这暗河能找到那小蜈蚣精的老巢？” 在眼见徐仙儿进入金山寺后，白真并未耽搁，提着那短小的蛤蟆精就向着那小蜈蚣精的老巢而去。 只是…… 这路，越走越熟！ 直至在钱塘县北郊，循着一个地洞，进了深处，见到一条地下暗河，白真才恍然。 “暗河是天然的通道，小……蜈蚣精的几处巢穴便是依暗河而建。” “大王神威，毁了它一处巢穴，断开了上下游巢穴的联系，但这下游数处巢穴都还在！” “那小蜈蚣精最喜在最后一处巢穴修行！” 听到蛤蟆精的解释，白真点了点头，便示意其走在前方带路。 “大王！里边请！” 蛤蟆精的脸上堆起了笑容。 第60章 宝贝，儿子 顺着暗河而下，洞穴越来越深，暗河之上逐渐飘荡着腥臭腐朽的气息。 路过数个空荡的老巢，白真眼中已升起几分不耐。 “到了！” “大王！那妖怪必然在这里！” 蛤蟆精那丑陋的脸一颤一颤，眼中升起些许恐惧，纵然是它这等恶妖，也不愿来到这最后一个老巢。 “大王……你答应过我，会放我的吧？” 白真的眼前，那蛤蟆精堆起恶心的笑容，一副狗腿子的模样，眼中尽是恐惧与祈求。 白真面无表情，幻境中的他，答应的事，与现实中的他有什么关系？ 等见到蜈蚣精，就是这小妖的死期！ 一身的食人血气！又狡猾善变，今日能叛蜈蚣精，明日就能叛他，留着无用！ 白真顺着暗河望去，前方现出一抹朱漆未褪的建筑，立在暗河尽头，飞檐之上，挂着数盏绿油油的白纸灯笼。 走近一看，白真方才发现，建筑之旁，有着一颗与人等高的戒石，其正面为：思无邪，公生明。 建筑的大门之上，有着一具红木牌匾，正是钱塘县衙四字。 在这四字的提醒下，白真方才发觉，眼前的建筑，竟与钱塘县的县衙一般无二！ 只是，不同的是，钱塘县的县衙立于青石之上，眼前这座诡异的地下县衙，却是绑在人骨之上！ 没错！ 这座县衙是被捆绑住的。 四道柱子粗的乌黑玄铁熔铸而成的锁链，将县衙的四角牢牢锁住。 县衙之下，是无数的白骨，虫噬蚁咬，白骨如雪山。白骨之旁，偶尔几眼还能见到几具散落腐朽的盔甲，观其样式，并非大梁的军士。 白真行于白骨之上，捡起一道残破的笏板。 纳土归梁！ 笏板上的四字已然模糊，但白真还是瞧了出来。 “这是一处古战场的埋尸处，因地洞，这些事故才落到这暗河深处。” “县衙是天龙法王修建……” “大王！若是我猜得不错，那小蜈蚣精便在这白骨之下！” 蛤蟆精一手指着下方，将那小蜈蚣精向来待着的地方指了出来。 他深知，既然背叛了，那就要背叛得彻底，否则要是白真被翻盘了，他也没好果子吃。 “你猜的没错！” 白真凝视着下方，目光穿透白骨缝隙，已然见到了那只蜈蚣精。 “砰！” 一拳贯穿蛤蟆精的脑袋，蛤蟆精连疑惑的眼神都来不及露出，就已然没了气息。 随后，白真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下方，那一条在白骨中吞吐吸纳的百足蜈蚣。 手中蓄力！ …… “终于死了！” 感知到自己放在蛤蟆精身上的禁制消失，缩在白骨之中的蜈蚣精已掩不住喜色。 他根本不指望蛤蟆精真能将白真一家捉住！ 纵然，他认为白真已经被他那具假身的自爆弄得灰头土脸。 但他仍不认为蛤蟆精有这样的能耐。 从一开始，他就是让蛤蟆精去送死！ 只要蛤蟆精死去，他就可以操控那颗万灵血泊…… 等等！ 我的万灵血珀呢！ 百足蜈蚣的两只触角微微震颤，直到此刻，他才发现，看似还能感应到的万灵血珀，竟然不在他的掌控之下。 嘶！ 拳风呼啸而过。 百足蜈蚣还在不甘心地感应着自己那颗万灵血珀，一道恐怖的威压落在了蜈蚣精的身上。 蜈蚣精抬头，一道白衣身影，自天而降。 “砰！” 以拳为刃，破开蜈蚣精的坚韧外壳，自头穿过整个身躯。 死了！ 白真凝视着蜈蚣精的不再动弹的身躯，感知着蜈蚣精的动静，并未放松。 数拳之下，带着拳风，将死亡的身躯碾作粉碎，仅剩下碎成两半的头颅。 似是知道再也藏不住，一道灰白的元神之光，自仅剩头颅中升起，欲要逃离。 白真早有准备，体内妖力涌动，伴随着拳头，体内意念与拳合一，将那元神碾碎，不留一点。 这些时日，有小青待在身边，虽不知为何，白真没能学成什么法术，却也对妖怪有所了解。 妖怪的修行大体也分为四个境界。 从开启灵智，壮大灵智的灵妖，到有了妖力，能施展些许妖术的小妖，再到壮大神魂，能够以精神控制身躯变化的大妖，以及最后的妖王。 如家中的兔子，以及那披着人皮、幻化人形的狐妖，都是会些妖术的小妖。 小青和那蛤蟆那般，化形为人的便是大妖，只是……大妖之间亦有差距。 至于眼前已然死去的小蜈蚣精，已然初步到了妖王的境界，和佛道类似，妖怪，自大妖开始就有了元神。 若不泯灭元神，那便有借体重生的可能。 白真自然早有防备。 本来，对付元神，自然是以元神去对抗，最为合适，但…… 白真肉身太强，在肉身的滋养下，一身妖力也极其磅礴，就连元神也很强大，但偏偏，他肉身过强了！ 精气神三元失衡，本来还算不错的元神力量，在操控肉身时，便花去了大半，控制体内法力，又用了小半，要想将元神力量用于体外…… 还得练！ 就像凡人占据仙神身躯，若没有点外挂，想要动一根儿手指都难。 死去仙神体内残余的神魂碎片，都能将凡人的灵魂碾成灰灰。 总得来说，他的神魂力量，便是体内无敌，体外无力！ 在小蜈蚣精死去的时候，距离钱塘数百里之外的一座恢弘大墓之中。 一条千米长的蜈蚣盘踞在大墓之内，吞吐着墓中残余的龙气。 这条蜈蚣一身甲壳已然磷化，两只触角也成角质，头部生出了两只眼睛，已然有了龙化的迹象。 这才是真正的天龙妖王！ “吾儿！” 悲痛的声音自这蜈蚣精体内传出，那是他资质最高的儿子！ 是唯一修行有成，有望在他化龙之时，化作他化龙资粮的儿子！ 现在，他那宝贝儿子居然没了气息！ 仅此一点，他化龙成功的机率都得少上一成。 可恶！ 实在可恶！ “狼崽子们！出来吧！你们的条件，我同意了！” 蜈蚣精的话语冰冷，生长出的眼睛，扫视着四周，大墓之中，便多了两条气势凶狠的恶狼。 “合作！必须合作！”蜈蚣精恶狠狠地说道。 他知道对方想利用他，但这仇，他必须要报！ 况且，死了儿子，这墓中的龙气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化龙了！ 他也需要和对方合作！ “合作前，我需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61章 地上妖国 “我需要龙气！不管怎样，你们要给我补足剩下的龙气！” 已然开始化龙的蜈蚣精，一身威势自然不是眼前两个负责联络的狼妖可以抵挡，双狼匍匐在地，一白一黑。 “不行！龙气这东西我们没有！” 黑狼拒绝道，他们可没有龙气，除非像这蜈蚣精一样，挖坟掘墓，寻找历代人王墓穴，汲取残余龙气。 “不！你们有！”蜈蚣精那因化龙长出的眼睛微微转动，闪过一抹贪婪，狰狞恐怖。 黑狼一时语滞，但在看到蜈蚣精死死盯着他们，那毫不遮掩的觊觎眼神让他顿时明白了蜈蚣精的意思。 “不行！” 尖锐的反对声自黑狼口中流露，他以一种惊恐的眼神看向蜈蚣精，疯了！ 疯子！ 眼前的蜈蚣精居然觊觎他和白狼身上那属于大金的龙气。 作为金国的护国兽之一，他和白狼的身上自然有着龙气，纵然不多，却仍旧存在。 他们大金和蜈蚣精合作，就是为了动摇梁国的龙气，以便于大金南下，又怎么可能同意以自己身上的龙气滋养它？ “在你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由不得你们了！” 蜈蚣精吼了一声，身子窜出，将两狼牢牢锁住，两狼身上的那丝丝龙气就顺着蜈蚣精的汲取，进入了它体内。 联络？ 他和那大金国师的联络又岂需要这两条狼崽子？ 从一开始，两个狼崽子就是作为好处到他身边的！ “吟……” 随着龙气被汲取干净，天龙妖王的双眸微闭，一声声止不住的轻吟，好似进入了极乐。 爽！太爽了！ 但随着双狼的死亡，这种爽感也很快消失不见，感受到愉悦感的消失，天龙妖王睁开了双眸，露出些许不满。 “呵！卡得真死啊！” 这就是他先前不动双狼的原因，合作，他就要做事！但他只想拿好处，不想做事！ “我自然得防一手！但你也看到了，我有足够的诚意，纵然是大金的龙气，我也给你尝了甜头！” 一道沾染着血腥红光的妖狼魂魄自死去的白狼身躯之上脱离，他才是真正与天龙妖王谈判的人！ 金国国师！一道分魂！ “只要你帮我，我带着大金南下，统一天下，些许龙气，你拿去便是！” “呵！” 蜈蚣精双眸冷淡，并未被狼妖的话语迷惑，现在的龙气是金国的，他自然不会心痛，等金国统一天下，怕是眼前的家伙就要摘果子了吧！ 眼见蜈蚣精冰冷的眼神，金国国师的眸中闪过一抹痛惜：“咱们同是妖，是异类，我能坑你？我要龙气做什么？我又不化龙！” 可惜，蜈蚣精仍是冷冷瞧着眼前的金国国师，看着他表演，不为所动。 “行吧！那你帮我动摇南梁国运，我给你龙气就行！这天下，从来不缺天子墓！” 天子墓的龙气虽少，但积少成多，天龙妖王的眼中闪过一抹渴望，听到这番稍显真实的话语，他的神情方才缓和了下来。 “好！但我一人动不了钱塘县！” “钱塘龙神，我已经让人给赶走了！短时间内，应不会回来，若是你动作够快，说不定还能进龙窝里瞧瞧。” 金国国师继续道，这般话语却让蜈蚣精眼神一亮。 只是很快，他又熄灭了眼中火焰，作为化龙的蜈蚣，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龙有多强！ 一条真龙，纵然只是龙窝，也不是他能觊觎。 再说了，万一他化龙成功，现在偷了龙窝，以后怎么在龙圈混？ 等等！钱塘县有新龙王了？ 天龙法王看向狼魂，话语间带上了几分诧异。 “自两百年前，上一任钱江龙王死去，何时有了新龙王？” 若是新的龙王上任，为什么不威胁一下他们这些附近的妖类？ 这新龙王来钱塘干了些什么？总不能天天睡觉吧？ “那你说的是……” 那狼魂也很诧异，天龙法王这么菜吗？没有龙王，还没有攻伐下一个县城的信心? 是你手下妖怪少了？我还指望你先拿钱塘，再以钱塘为根基，占据两浙路，在南梁后方造一方地上妖国呢！ 顺便……再试探一下，那些奇怪的仙神…… 狼魂眯起了双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钱塘地界，有一尊蛇妖，也是妖王！” “后辈小妖，应不如你吧？” “曾经……我也是这么以为……” “他是妖，你攻打钱塘县城，应该不会管吧？妖还会帮人不成？” “曾经……我也是这么认为……“ 一狼一蜈蚣，就这般对视了一眼，而后恶狠狠地互相呸了一声。 “妖族败类！叛徒！” “好！那蛇妖交给我！我在南边也不是没联系其他妖王……”狼魂吼了一声，要动摇南梁气运，他自然不止联络一方势力，只是其他妖类不像眼前的天龙妖王。 以龙气为食，能最大限度地保护手下妖类，不被龙气克制，也能最大限度地动摇南梁国运。 “好！等你准备好，通知我一声，我会让手下配合你！” 天龙妖王应了一声，而后摆出一副请便不送的模样。 狼魂瞧着这连陪葬都没多少的人王墓，看了眼在蜈蚣精身下，隐约露出的“大X帝墓”的字样，嘴角流露出些许不屑。 南人……根本没有向北打的条件！ 若非那群阴险的仙佛留下的后手，早一百多年前，他就带着金国南下了！ 可恨的仙佛！ 心中这般想着，血色狼魂便化作一道血光离去。 一条蛇妖罢了……相信那比天龙妖王好骗的家伙，能阻挡住蛇妖，当地上妖国出现，他便不信，那些仙佛……还坐的住！ “妖孽！好胆！” 那血色妖魂只是刚刚升腾，一道怒吼声响起，天地之间，一股奇异的力量升起，便将这妖魂磨灭。 …… 汴京！ 大梁国都，皇宫之内，披着一身龙袍的大梁皇帝，半躺在椅上，在书房之内闭目养神，在他的身侧，并无太监服侍，而是一个身穿蟒袍，面若冠玉，唇如涂丹的少年郎在给他念诵着一封书信。 “悦儿！你王师的这封信，你如何看？”大梁皇帝似并不为信上的内容紧张，而是看向了梁悦，自己的这个太子，目光中，还有两分考较的意味儿 第62章 我说着玩玩，你来真的啊 梁悦微抿嘴唇，并未因来自父皇的考较而升起惊慌的意味儿。 梁国皇室多公主！ 她这一代，她更是只有妹妹，而无弟弟。 只要她那被朝堂广为人知的另一个身份——梁岳，不被别人所知，她的太子身份就不可能被动摇。 当然…… 纵然那一层身份被人知道，她的父皇，也会强行推她上位！ 父皇不可能选宗室上位！ “王师为人，父皇自然比我清楚！不喜官场事，性高洁，应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 梁悦的脑海中回忆着自己这位蒙学老师的资料，王崇晏致仕时，她虽小，却也知道这位的些许性情。 鬼神妖魔之事，听来荒诞，但作为大梁的太子，梁悦却很清楚，其中并非虚假。 更何况，大梁皇室，本来就有一道向来只在皇帝和太子之间流传的秘事。 当年大唐崩毁，诸国混战，大梁太祖秉承仙神遗泽，一梦数百年。 最初，大梁太祖本是打算跟随那位命定的帝王，结束武人乱政，妖魔乱世的局面，最后帮那位命定之主，混一南北。 只是…… 不知为何，梁太祖梦中的那位命定帝王，竟一直未曾出现，梁太祖循着梦中的消息，找到那命定之主的家中，方才知道，对方家中连夭三子。 那位命定之主，竟然在最初就夭折了！ 无奈之下，梁太祖才只能靠着仙神的遗泽，学的那一身本事，秉承其命，建立了大梁。 在大梁建立之后，梁太祖本打算征伐北方，混一南北，却突然发现，北方的金国崛起了，和她曾见过见过的梦中之境，提前了百年。 自那以后，便是金梁梁国互相对峙，将近两百年光景。 自小修行梁太祖遗留功法的梁悦，自然知道，仙神之说，是真的！ “王师所说，金国觊觎我大梁龙气，妄图以此动摇我大梁国运，应也是真的！” 这一招！太狠！也太准！ 梁悦眯起双眼，想到了太祖皇帝所留下的信息。 梁国本便是太祖承接那夭折的真正天命之人的天命建立，是大梁太祖先从军，后于陈桥兵变，方才得到的天下。 梁国的国运，自然会受到那本应名为“宋”的国度的影响。 即使，大梁数代君王，尽皆励精图治，治下民生安乐！ 即使，大梁历代君王都未曾忘记混一南北之志，在太祖压下武将之乱后，又秉承太祖遗命，不曾荒废军备。 但大梁依旧会被那不存在的“大宋”影响，国运出现问题。 金国……有高人！ 梁悦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既然王师所言为真，那我等便需要重视了！父皇！儿臣请命，亲率禁卫前去钱塘诛杀那能汲取龙气的妖孽！” “悦儿，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大梁皇帝嘴角带笑，看着自己的太子，有些满意，他知道，女儿是在给他表态，但他并不需要！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尽快撑起这个国家。 “儿臣知道！” 梁悦在自家父皇肯定的眼神下，再次开口。 “王师好不容易给您写了封信，那姓白的仙人又立下了数次大功，自然应该封赏！” “儿臣观其行为，似是走的神道，要不……封个神位？” 有人间天子的封赏，其自然能在死后成神。 在梁悦的心中，封神的封赏其实并非最适合那名为白真的奇人，只是有些东西……她不能提！ “王师那边……父皇你再写封信劝他回朝廷就好！” “他不会同意！” “他同意不就糟了么……王师虽有才华，但毕竟和朝堂宿老们有些矛盾……” 梁悦笑了笑，只要让王崇晏知道，他依旧简在帝心即可，其他的封赏，他也不会要。 更何况，她很清楚，王崇晏本便是自家父皇留给他用来清扫朝堂旧臣的良臣，真要启用王崇晏，也得她上。 “至于钱塘县令……升他官职便是最好的奖赏，只是现在还不行……” 在清理完金国暗探，解决了那钱塘妖孽之前，或许还需要那位名为白真的奇人相助，若是换个不知轻重的钱塘县令，添了麻烦，就不好了。 “那就暂且押后，先赏些金银！”大梁皇帝合上双眸，肯定道。 “还有那钱塘龙王，西湖龙神……父皇……不如……让她的神位往上挪挪？” “……” 听到这话，大梁皇帝睁开了眸子，瞪了自家女儿一眼，这什么馊主意。 钱塘江汇入东海，本便是两浙的重要水源，若是往上挪挪，那岂不是…… 人间天子虽有封神的权限，但也是硬造一个神位，若是原本的神位本来就有神，那就不只是人间天子说了算了！ 这种封赏要真给了，那可就得罪了原本的海龙王了。 梁悦缩了缩脖子，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离谱，但她却是想不到什么能够吸引真龙。 “王崇晏与林怀远的封赏就如你所说，至于其他……” “悦儿！我许你代天子南巡，暂领为两浙路都指挥使，领禁卫五百，许佛道一千，清扫两浙路妖孽，暗探！” “但有损耗，随时补充！” “记住！我要两浙路一个妖孽都不剩下！” 大梁皇帝的眸中闪过一道坚决的神光！大梁供养诸多佛道，而今也是他们该出力的时候了。 “至于那白真……悦儿！他的封赏由你亲自带去！神位就算了！我许他在临安府传播信仰！不必强求他相助……” 大梁皇帝沉吟片刻，这书信之中，那白真未必是走的神道，他不知其目的，但只要满足其需求，便能借助其力量。 钱塘县不过是临安府的一个县，想来暂且足够拉拢那人，有了这道旨意，王崇晏先前在钱塘所作所为，也算合规了。 若那白真想要扩大传播信仰的范围……不是还有眼前暂领两浙路的未来帝国之主吗？ “至于西湖龙神……” 大梁皇帝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提了一封圣旨，盖上了印章，将其交给梁悦。 “这封赏……你要不要给她，由你自己决定！” 梁悦接过圣旨，并未打开，看向自家父皇的眼神，有些难受：“父皇……” “国运动荡，咱们未必能摆脱那该死的宋国的影响！”大梁皇帝的眼中闪过一抹恨恨之意，“当年太祖北伐，就莫名地功败垂成，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若事不可为，你便在南边待着，再图重整河山吧……”大梁皇帝闭上双眸，嘴中喃喃。 大梁不会有受辱的国君，若真气运动荡，被北方金国寻了机会，他自会以命殉城，但大梁不可断绝！ “放心！不一定会出事！”他看向梁悦，眼中闪过一抹温和，“若你此行顺利，护住我大梁国运，回来，便是监国太子！” “此外！此行，我许你统领两浙路一切事宜，万事自可决断！” “是！” 梁悦目光灼灼，告了声退，便手持圣旨离去，待的出了宫门，上了马车，方才打开了圣旨，上面正是大梁对龙君沈璃的封赏。 梁悦不过刚打开圣旨，便双眼出神。 不是！父皇！我说着玩玩，你来真的啊！ 第63章 快被偷家了 梁悦离开皇宫之后，半躺在椅座上的大梁皇帝，终于站起了身子，一步步走到了一方摆开的地图之上。 地图之上赫然便是大梁的疆域，自大梁太祖收复北方失地失败，承继太祖皇帝的太宗皇帝，也在太祖的遗言之下，暂且放弃了攻克北地的念头。 东边沿海，纵然打下东方，也无法久占，故而，梁太宗转而向西南，攻克交州，为大梁打下了一个粮仓。 之后便休养生息，金梁两国虽时有兵戈，却一直未曾打一场真正的灭国之战。 “北地……先帝……” 梁昭看着地图的北境边界，眼中闪过一抹痛色，他的父皇是最有可能收复失地皇帝。 大梁历代励精图治，厉兵秣马，本便是为了在他父皇那一代挥兵北上。 根据太祖遗留的那场梦境的记录，他父皇那一朝正合了那不存在的“宋”之一朝，在太祖之后最有可能收复北地的某任君王。 只是最后…… 还是失败了！ 那一战不只死了太多的军士，还死了无数的修者！ 在这个妖魔日多的世界，一场征战，不仅要与人斗，还必须要提防因兵戈，因血气诞生的妖魔。 更何况，金国邪修极多，是有一批不在乎未来道途的邪修，会对军中将士使用邪法，自然，他大梁的军队也得有相对应的人才。 可惜…… 失败了！ 他的父皇死在了军营之中！ 就像曾经的太祖，在北伐之中，莫名重创一样！ 梁昭眼中痛意更甚，父皇的驾崩，北伐的功亏一篑，不仅让他父皇进一步吻合那冥冥中的天命，也让大梁更进一步贴合了那天命！ 就连他……也承接了后面两个皇帝的天命…… 由盛转衰的天命！ 他能感知到，自己修行太祖功法大成的身躯……快要撑不住了！ 等大梁龙气动荡，便是他魂归地府之时！ “太祖！你说仙神的影响逐渐消失！天命的枷锁逐渐解开！吾等一定能攻克北地……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昭儿……实在是见不到啊！” “仙神！仙神若不能插手人间，又为何要引导太祖承接那‘宋’之天命？仙神若能插手人间，又为何不直接现身拨乱反正？” 自承接大梁，梁昭向来励精图治，不敢有丝毫享乐，就因为那冥冥中的“天命”压迫，不敢松懈半分。 明明百姓安居乐业，但自身却感受到大梁国运的危机，一身功力达到巅峰，生命却不断走向尽头。 这种一点点失去希望的痛楚，实在让梁昭难以忍耐。 将心中的疑惑吐出，梁昭擦拭了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继续将视线看向了那幅地图。 无论金国有何谋划，无论所谓的天命，有着怎样的力量，他……都不会认命！ “那钱塘的蜈蚣精想要化龙，必然是已然走在了化龙的道路上，哪来的龙气让它化龙？” 梁昭眉头微皱，死死盯着地图，脑海中回忆着钱塘一地的记录。 “吴越？所以……其可以从君王墓穴中汲取龙气吗？” “墓穴的龙气应该不够吧！否则，又岂会轮得到这妖孽？” “我大梁的龙气没出问题，那他就只能寻找其他君王墓穴……” 梁昭并没有考虑其北上汲取金国龙气的可能。 那妖孽不动大梁龙气，难道是因为不想吗？ 没那个能力！ 同样，其绝对没有能力汲取金国的龙气，那妖孽想要修行，就必须要找君王墓穴，那…… 梁昭的视线，在地图之上，自钱塘北移…… “应天府！” 梁昭牢牢锁定了这个位置，自三国至南北，应天为六朝之都，那位东吴之主的坟墓便坐落在应天，虽都是一方势力，未曾混一天下，但必然是有些龙气的…… 应天府离钱塘的距离也并不算远，又有着六朝底蕴，若他是那蜈蚣精，必然也会选择应天！ 念及此处，梁昭的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确定了位置，自然要剿灭那妖邪！ 否则！岂不是什么妖魔都敢将主意打在他大梁身上了？ “应天……” 梁昭的眸光先自地图上的应天划过，继续向北而扫。 “金山寺……” 有能力对付妖邪的，自然首推佛道，况且，自太祖之时，金山寺就被大梁供奉，在此时出些力，也实属正常。 “不！不行！” 金山寺虽离应天更近，但让那群和尚跑去挖坟掘墓，寻找妖孽，怕是有些为难了…… 最重要的是，钱塘那边，似乎也有金山寺行动的痕迹，或许，让他们配合悦儿，扫清两浙更合适？ 那能够对付那妖孽的人选…… 梁昭将视线重新放回了应天，在这里……还有一群人，有着对付妖孽的能力，不修佛道，不求长生…… “应天书院……稷下传承……” 稷下学宫…… 一个在久远年代之前的名词，那个时候，还是上古神明的传说还未绝迹，仙人的传说不过刚刚出现…… 一个有着百家传承的地方，在这方自远古，人族便与妖类相争的世界，自然离不开降妖除魔的法门。 真正的稷下学宫，自然早就散了，但散开的稷下学宫却未死绝，那群读书人，聪明得很呢！ 道儒、佛儒、法儒、儒将…… 到底是儒家汲取了百家的精髓，还是百家换了一层皮，早就说不清了。 自南朝起，谈玄论道之风盛行，部分稷下传承便与黄老一道结合，落在了应天，扎了根。 他大梁在建国之初，也扶持着各地学宫，应天书院自此诞生。 “让他们去挖坟掘墓？” 梁昭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下这道圣旨。 读书人，底线灵活一些，应比那群和尚好说服！毕竟……都是忠君爱国嘛！ 而后，三道圣旨铺开，梁昭一一书写。 一让应天书院派人搜寻那蜈蚣妖孽。 二让金山寺派人辅佐太子，清剿两浙妖孽。 三……护国寺！玉清宫！你们该派人了！ 该守我守我！该守墓守墓！ 都快被妖孽偷家了！ 三道圣旨，并非以普通的方式送达，而是以秘法培养的灵禽，一日便可飞行数千里。 若非圣旨本身蕴含着人道龙气的力量，有社稷之重，凡间修士不可以秘法传递。 梁昭甚至想要让身边守护的僧道当传声筒。 第64章 白真，你还是不是妖了？ 金山寺！ 法海刚将徐仙儿送回钱塘县归来。 在金山寺的三件传承佛宝的辅助下，超度那万灵血珀之中的冤魂，法海并未用太多时间。 在得知那位白施主跑去剿灭蜈蚣妖孽之后，法海便主动揽过了送徐仙儿回家的活。 一路无事，也没有遇到归家的白真，法海自回了金山寺。 她打算带着自家师父下山历练，或许……在经历一些事情后，有着她的劝导，自家师父应能重新塑造佛心。 只是…… 事情的发展，往往并不尽如人意，法海刚回到金山寺，便见到自家的师伯师叔们聚了上来。 “法海！该下山了！” “佛宝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这是当今天子的谕令！” “速去！速去！太子南下，你需前去护持！我金山寺受大梁皇恩不少，正是报答之时。” 不待法海问清事情缘由，法海的手中便又多了禅杖与钵盂，身上还披上了那袈裟。 “速去！皇命不可耽误！” 法海就这般不知不觉间被推出了金山寺，踏上了接受皇命的任务。 “好！终于送走了！再让她来上这么一次，我这把老骨头可没了！” “明莲佛心都碎了！可别把我们佛心也弄碎了！” “就让她这么带着寺内的佛宝，真好吗？” “你叫那佛宝一声，看它们应么！佛陀传承，显然已有了人选！” …… 另一边，回到家中的白真在清点着自己多出十来万功德。 “超度这种事，这么快么……” 白真瞧见家中的徐仙儿，张嘴问道。 他本打算回金山寺外接一下自家娘子，但在诛杀那小蜈蚣精后，却多了一笔因超度而得到的功德。 他干脆径直回了钱塘，果然找到了家中的徐仙儿。 徐仙儿并非一人，身旁还有小青和沈璃的陪伴。 瞧见沈璃，白真倒也未着急，而是看向了身上的两个技能。 一个无漏妖躯，一个虚实难辨。 无漏妖躯还差八十万的功德，他自然不够，虚实难辨却只需要十万。 有着这个系统，他并非没有找小青学习过妖术，毕竟，只要学习配合上加点，他身上的一些短板都能弥补。 在小青和他日渐熟络后，他便提出了这个要求。 但……学不会！ 小青怀疑过是他身上的元神力量不足！无法精准控制法力的原因。 只是他并不相信！ 因为，受限于身躯过强，他的元神力量在体外或许不足，但体内的运转法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就算一些涉及到元神离体的法术学不了，一些简单的法术总能学会吧？ 但事实就是学不会！ 白真也怀疑过，自己是否只能通过系统掌握技能。 但面板上时刻上涨的医术技能，也让他排除了这个可能！ 白真抑制住了自己现在就加点的想法，将视线看向了眼前的沈璃。 小青受限于眼界，找不到其中原因，但沈璃说不定能知道缘由。 “你有什么问题？” 白真的视线并没有遮掩，很轻易就被旁人看了出来。 “哥……” 一旁，小青的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她知道白真的问题，但她却是未曾见过一个半点法术都学不会的修行者。 本来，她早就想带着白真来找沈璃探寻原因。 但事情实在太多，沈璃又向来喜欢睡觉，就一直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这次…… 小青一直拖着沈璃，不让她离开，也抱着此事结束后，正好问问的心思。 白真以眼神示意小青不必担心，一点点将自己身上的问题向着沈璃提出。 “学不会法术？”沈璃眸中神光微闪，闪过一抹疑惑，“那你的幻术是怎么回事？” “……”白真沉默。 “天生就会？”沈璃倒也没有追问，只是给出了一个合适的答案，“你在我眼前试试！” “小鱼儿教你的那些法术，你想用什么便用什么！” 白真脑海中回忆着小青的法术，控水！御鬼！ 白真虽没养鬼，但小青那五个小鬼也能使唤…… 只是……御鬼之术没有感应，根本唤不来那五个小鬼！ 果然……这种东西不如拳头好使…… 白真心下感叹了一声。 没有动静！体内法力转动，手上指法印诀也没有丝毫问题。 只是……没有动静！ 看得沈璃不断皱眉。 “等等！别试了！”沈璃看向白真，眼中的诧异越发浓郁，心中闪过一抹猜测，“白真！你试试小鱼儿的修行功法！小鱼儿，你教她！” “啊？你不是说不能教……” “他没事！” 沈璃打断小青的话语，小青的功法是她教的，她确实说过，那门功法不能教给其他人。 那是龙族被封禁的法门，专门适合小青这种带有龙族血脉的妖类。 若非龙族的老东西们跟着仙神一起不怎么管人间事，她连传小青这个法门的权限都没有。 白真便跟着小青学了些吸收天地灵气，运转体内妖力的法门。 而后便盘膝坐地，运转起了这门功法。 丹田处有些暖意，天地间的灵力，就这般尽入了体内，而后又逸散出去，与白真本来的法力并不交融，白真体内的法力，也仅随白真意念而动，不被那法门影响。 过了良久，白真方才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沈璃那双审视的眼睛。 该如何形容沈璃眼睛的神情？ 难以置信！审视！怀疑！好奇！ 自相识以来，白真第一次在沈璃眼中见到这般复杂的情绪。 “白真！老实告诉我，你还是不是妖了？” ？？？ 白真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虽然不以妖自居，但在场的人中，还有谁比他有资格叫妖？ 角落里的兔子不算！她没化形！ “怎么？能告诉我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吗？” “没救了！等死吧！学不会！” 一句话，让徐仙儿和小青都将目光聚集了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给她相公判死刑了？ “兔头没有了！” 小青没有问，只是用美食胁迫着沈璃，角落里的兔子不由缩了缩脖子。 “没事！就是学不会法术而已……” 沈璃心中无言，亲眼见过白真修行，她甚至怀疑，白真到底是怎么到如今近乎妖仙的地步？ “你一个蛇妖！不信仙神！不信修炼！怎么和那群不求长生的凡人修行者一个性子？” 沈璃捂着脑袋，在几人的眼神围攻下，终于说出了心中疑惑。 当然，白真的问题并不止于此，但对她而言，这是最好奇的一点。 佛家修行要净念，道家修行要感气种道，而后才是修行法力，使用法术。 就连妖类，也有妖物的心性，野生妖物，没有传承，大多信奉胜者为王，以万千生灵供养自身那一套，只要自身能够成道，那尽皆可以牺牲。 但眼前的白真…… 根本没有这种念头！不信佛！不信道！甚至不认为自己是妖！ 这样的白真，如何学会法术？ 她甚至怀疑，白真这一身法力，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第65章 这是哪的猛人？和徐仙儿有得一拼？ “信？” 沈璃的话，让白真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信！怎么不信？ 这一世的他，本就是蛇妖，虽还没见过神仙，却也见到了真龙，纵然一些传说，与他前世听过的不同，但至少…… 在这个世界，他是相信仙神存在的！ 灵气…… 灵气当然也存在！ 他系统加点产生的妖力，消耗后不就要靠灵气恢复吗？ “呼……” 沈璃叹了口气，看着白真的眼神很是复杂。 “白真！你说，什么是佛？什么是道？在仙佛的眼中，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仙佛!” “那在你眼中，世界是什么样的？“ 沈璃继续问道，她的双眸盯着白真，看着的表情，很是好奇。 “我不知道！” 白真迟疑了片刻，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若是前世，他，或者说很多像他一样的普通人，大概对这个世界都有一个初步的理解。 但在这个世界，白真确实不知道。 没有真正见过这个世界，白真并没有将这个世界代入前世的权利。 “不！你知道！”沈璃盯着白真的双眸。 白真无法修行法术，但他的修为却真实不虚，这样的修为又不是凭空生成，这修为必然有着一股信念。 就如同那不求长生的诸子百家一般！ “你不信道！不信佛！就如同那些人族中后起的另类存在！不信仙神！你认可他们真实存在，但……不信他们！” “或者说……你不理解他们的存在！” 理解？ 听到这话，白真的眉头不由蹙紧，他好似明白了沈璃的话。 他认可神圣仙佛的存在，但他确实也不理解他们的存在！所以，不信他们！ 至少…… 在白真的认知体系中，他理解不了！ 作为蛇的十多年，是他求生变强的十多年，但他对世界的认知，源自他的前世。 沈璃的意思，是他前世的认知，让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形成了阻碍？ “知见障？” 白真回忆着脑海中名词，最后还是选择用佛门的术语将自己的理解阐述，以便沈璃明白。 “不！有可能……你是对的！” 沈璃摇了摇头，知见障是佛门的认知，但对世界的理解，佛道本便不同，更别提诸子百家。 就连他们龙族，乃至上古先民之间，也都有着不同的理解。 谁对谁错？ 若真要争个唯一，那些大能自己都能把狗脑子打出来！ 所谓修行，本便是认知世界，了解世界，利用这世间万物规律的一种方式。 谁对谁错重要吗？ 能用，不就行了？ “不对啊！”白真眉头紧锁，按沈璃所说，如果他无法学会修行法术的关键是理解不了道佛，那他……凭什么学会那些医术？ 要知道，徐仙儿的医术体系，本身也是立足于人体经络，阴阳五行之上的！ 理论上来说，他会了医术，不说弄多明白，但也不至于一窍不通啊！ 偏偏现在，他的名医技能…… 白真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却让一旁的徐仙儿有些支支吾吾。 “相公……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医术并非我教的？” ？？？ 白真看向了自家娘子，天还没黑，你还没提出请求，怎么就说胡话了？ “相公！你的医学理念其实很有意思……” 我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又不是学医的！ “就是太粗糙，每次我都得思考很久，结合自身行医经验，凭借灵光一闪，才能弄明白那是什么……可惜还是受到已有的知识的影响……” 徐仙儿的脸上闪过一抹苦恼。 相公教她，她教相公！但相公自身才是相公医术的来源，她仅是一个将相公想法化作现实的人而已。 “说来，相公提出的解剖法和对照法，对医术的发展也很有意义呢。” 徐仙儿握紧了白真的手，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希望让白真能好受一些。 只是这番行为却让白真彻底死了心…… 回想着自己脑海中虽然不够现代化，却也离传统中医差了一大截的医术知识，他知道，徐仙儿说得……或许是真的！ “所以，我应该怎么办？”白真脸上勉强扯出个笑容。 “唉……放弃吧！你学不会！”沈璃蹦起了身子，想要拍拍白真肩膀，却被白真按住了脑袋，脸上流露出一抹遗憾的神情。 就在白真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 沈璃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白真，你说，道祖向谁学道法？释迦向谁学佛法？” “嘶！” 一旁，角落里蜷缩的兔子，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探出了脑袋，这条坏蛇，有这样的能力？ 听说道祖得道时骑牛西出函谷关，她要是修为强点，长大点，能当坐骑不？ 小青和徐仙儿也眸中震惊，一时语滞。 我家相公这么厉害？ 这个哥……好像真认对了啊！ 只有白真面无表情，就好似看到了一张又大又圆的饼。 “放心好了！学不了道法，佛法，你可以捡捡诸子百家的破烂……总有合适的，实在不行，你就走道祖佛祖的路子呗……” 白真无奈，只得暂且压下了自学其他技能的念头，至于凭借自己脑海中有关前世的东西，去做那道祖佛祖…… 目前而言，白真是万万不敢得！ 且不说如何把那些和修行结合，也不提他的那点东西够不够用，单就一点…… 他就得绝了这个念头！ 他不想被仙神围攻！ 除非！这个世界……再无仙神！ 白真摸着沈璃的脑袋，陷入了沉思，却未发觉，在他掌下的沈璃，低垂着小脑袋，眼中的疑惑半点不减。 有一件事，沈璃并未告诉在场的其他人。 只因太过骇人！ 小青的那门功法，白真……其实学会了一半！ 白真在运使那功法时，无法吸收灵气，是他不能理解灵气，无法控制妖力，是因为功法本来就和那纯粹的妖力不符合。 但这并不意味着白真没有学会！ 但白真不该会的！ 若是白真用那门功法成功汲取灵气，沈璃反倒不会在意，毕竟汲取灵气只是修行的一部分，也不意味着学会了功法。 理论上来说，白真是纯粹的蛇妖，没有半点龙族的血脉，那门功法，却是半龙半妖的法门！ 或者说……半人半妖的法门！ 人妖不可相恋的规矩，在最初，本便是用于羲皇亲自制定，限制龙族，限制沈风氏的！ 在远古之时，人族的崛起，离不开如龙族这般的人族圣灵，自然也要防止圣灵血脉的外流。 这半人半妖的法门，没有龙族的血脉，想要修行，就必须一部分是人，一部分是妖……还必须要认可自身为人的那部分…… 而白真…… 沈璃低着头，看向白真的双脚，嗯…… 相比较白真为何会自认为人这件事，沈璃更想知道…… 这是哪的猛人？和徐仙儿有得一拼？ 第66章 此间乐 白真并不知道沈璃的误会，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难道说他前世是人？ 出于对自身手段的渴求，白真再一次看向了面板。 不去看暂且无法升级的【无漏妖躯】，【虚实难辨】只需要十万功德便能升级。 要不要升？ 白真闪过这个念头！ 系统是好使的！ 至少系统不会管他理不理解，信不信这些问题，只要等级到了，他只要负责力大飞砖。 就如无漏妖躯，给他提供了在这人间无敌的身体，浑厚的妖力，以及体内无敌的神魂…… 而虚实难辨…… 或许是等级不够，白真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他对妖力的操控更加细致了一些。 但对他来说…… 真的有用吗？ 拳头能够到达的地方，他就算用妖力放波，两者该选择哪一种，于白真而言，并没有什么可迟疑的。 要升级么？ 【虚实难辨】升级之后会是什么？难道是足以迷惑世间所有非仙生灵的幻术？ 白真迟疑了片刻，这些技能的升级自有其规律，就像他从蛇躯升级为无漏妖躯一般。 【伪装】、【幻视】、【幻化】、【虚实难辨】 白真回忆着这条升级的路线，心中有了猜测。 升！ 既然无漏妖躯暂且不够，其他能力又无法学习，那就干脆将【虚实难辨】升上去！ 念及此处，白真便不再迟疑，花了十万功德，点在了【虚实难辨】上！ 【变化万千：0/1000000】：你可以变化所有你见过的生灵，只要你了解对方的身体！ 果然！ 白真感受着脑海中多出的信息，不过刹那，便明白了这个技能的用处。 【虚实难辨】技能的出现，源自钱塘百姓将他视作沈璃，进行朝拜。 其根源在于他对龙王的伪装，其进化路线也是在变幻之上不断深挖。 虽有幻，但其重点还是变！ 自然其要更进一步，就只有打破虚实的界限，真正的化作其他的生灵。 这个技能……真不错！ 这个了解并非白真要如何深挖其特性，事实上，只要白真手中有着变化对象的毛发，就能完美地变化。 念及此处，白真将墙角的傻兔子摄来，从其身上拔了根毛。 就这般，手中拿着一撮纯白的兔毛，白真在众人眼中消失，双兔傍地。 “奇怪！真是奇怪！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璃盯着白真变作的那只兔子，啧啧称奇，她自然瞧得出来，白真的这次变化，并非幻化，而是真正地变作了那只兔子。 若非其身上的妖力和神魂气息还是白真的气息，将两只兔子放在一起，她怕是都认不出来。 就算如此，倘若只是第一次认识白真，除非白真主动解除变化，沈璃恐怕会将白真误认为是兔妖！ 这样的变化，已然近乎于仙神的神通了！ 白真正体会着变化的感觉，这种截然不同的身躯，让他有些怪异的感觉，直到他低头朝后看了看肚脐后方。 皱了皱眉头，身躯便随着念头发生了些许变化，肚脐下长了东西，白真方才满意地解除了变化。 重新化作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的形象，白真感知变化神通带来的变化，嘴角弯起。 神通的进化，并没有影响曾经的能力，也就是迷惑小妖的幻术，他依旧能够施展。 而变化神通的出现，让他对自身的妖力和身躯有着完美的掌控。 在变化了兔子以后，那种变化就已然被他掌握。 应该如何控制身体的血肉，骨骼一点点变化，化作一只兔子，他已烂熟于心。 换句话说，只要他变过了，就不再需要媒介！ “行了！别用那委屈的表情看着我！今儿我高兴，放你自由了！你可以回去了！” 提起少了撮毛的蠢兔子，看着那委屈又不敢言的表情，白真无奈道。 蠢兔子的伤好了不知多久，只是念着它可以作为妖类，看家比狗好使，再加上兔子好像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也就暂且没有放它离开。 不过…… 徐仙儿早就劝过他，没必要将兔子拴在这里。 今天正好顺了徐仙儿的意。 “呵！让你这兔子逃过去了！你的兔头保住了!” 小青拍了拍白毛兔子的头，故意露出可惜的模样。 倒是一旁的沈璃，真正流下了口水。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白毛兔子并没有立刻离去，眼中反倒有着些许眷恋。 “不想走？怎么？你喜欢被我哥虐待？” “小白？” 徐仙儿眼中闪过一抹错愕，她救过不少小动物，也有一些救好了不想走，但…… 那个时候可没有相公天天威胁着人家，难道，就像小青说得，小白有了什么特殊的爱好？ 沈璃擦了擦嘴角。 兔子并没有说话，只是在徐仙儿的脚边蹭了两下，然后就跑到了白真的身边。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想当坐骑！道祖有青牛，新道祖有兔子，也很合理吧？ 她跟在恩公身边这么久，也不是没听过鸡犬升天的故事，鸡犬可以，她这兔子也可以吧？ “完了！这兔子脑袋不能吃了！脑子有问题！” 小青在一旁怪叫，沈璃眼中流露出些许可惜，倒是白真看破了兔子的些许打算。 这个怂包，最怕的就是他，这个时候凑上来，能因为什么还不简单吗？ “你就好好修炼，别动歪心思了！”白真敲打着兔子头，笑骂了一句。 听到这话，徐仙儿也反应了过来，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白毛兔子是因为这朝自家相公卖好。 作为白真的枕边人，徐仙儿虽不清楚白真心中所想，却也看得明白，现在的相公，绝没有当道祖的心思。 “小白！你就算不想走，总得回去给家里报个平安吧？” 家里？ 嘶！ 对啊！兔兔还有家里兔啊！ 白毛兔子脑海中闪过这道念头，她又不是孤儿，自然有家人！ 参爷爷和小姐妹！ 为啥在恩人身边这段时间就忘记了呢？ 她看了看徐仙儿，又瞅了瞅白真，方才明白了过来。 安全！ 且不提恩人救她性命，单说臭……呸！是单说未来主人的实力，就已经有足够的安全感。 虽然白真总喜欢戏弄她，小青也欺负她，沈璃真想吃了她，但她知道……这都是玩笑！ 至少……白真和小青是玩笑！ 在这里，不用四处逃命，不用东北西跑，自从开启灵智，她就没这么放松过！ 看看这里，她的脑海中下意识地蹦出了三个字…… 此间乐！ 第67章 一家人就该团团圆圆 兔兔能回来么？ 她确实有点儿想家了，不过是想把家里人带来。 自从有了灵智，就被参爷爷带着到处逃命，他们很难过安生日子。 恩公和未来主人，应该不会在乎参爷爷那点效果吧？ 回想到过去，再对比现在的生活，她那不大的脑袋中闪过这个念头。 兔飘零半生，只恨…… 不！应该是参爷爷的胡子……若是把参爷爷带来，想来它应该就不会再被摸兔头了吧？ 把参爷爷的胡子，可比这有意思…… 不断回想过去，兔子终于定下了念头，将心中的想法和白真沟通。 “可以！去吧！等找到人，你想回来就回来！” 白真摸着兔头，看了眼徐仙儿，便点头应下，一只老参精，自家娘子应该会喜欢吧？ 训了这么久，他倒是肯定兔子没什么坏心眼，当然，老参精不好说。 不过以家中的配置，白真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届时让小青乃至沈璃看上一看，若那参精是个好的，就扯点胡须给医馆加一味良药。 若那参精不行，那他就只能勉为其难收下一道镇馆之宝了。 白真将白毛兔子放下，让其自行离去。 “哥！那蠢兔子给你说了些什么？” 一旁徐仙儿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没什么！她说麻辣兔头味道太刺激，建议我们做人参煲兔肉。” 白真笑了笑，让本来还在为兔子离去而遗憾的沈璃，眼中又多了些渴望，抬头看向了徐仙儿，眸中带着些许水光。 “好！我这就去做兔肉……” 徐仙儿温柔地笑着，先前为了保住小白，本就答应了沈璃，因为万灵血珀才耽误了这么久。 现在，正好完成先前的承诺，幸好！小白走了，否则亲眼看到沈璃吃它同类，怕是会吓哭吧？ 在沈璃美美地等着香喷喷的兔肉时，某只白毛兔子已经出了城。 她一路向着记忆中的某个兔窝跑去，没有使用身上那不多的妖力，只是速度极快，动作隐蔽。 这本就是她多年来形成的本能，若非这样的能力，她当初也不可能有机会被恩公救下。 就是这些日子长了些赘肉，跑得不太协调了。 卯茵心下暗道，只能一点点熟悉从前的习惯了。 兔窝的洞口不大，正好容一个兔子通行，洞内倒也不小，毕竟有些修为，也不会委屈了自己，更何况，这兔窝也不是她一个兔子住，还有其他兔呢！ 偶尔还有参爷爷上门！ “咦！不在吗？” 空荡的兔窝，没有半个影子，卯茵倒也没有太过奇怪，按时间推算，它们是住这个窝了，但若是遭遇了敌人，也确实会逃到其他的窝。 卯茵顺着另一个洞口出了洞穴，就一个个洞穴找了过去……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卯灵！卯舒！卯桂！你们在哪？我回来了！” 直到最后一个兔窝，卯茵仍旧没有发现小伙伴的身影，洞内空空，她终于有些慌了。 受伤遇袭的是她，怎么小伙伴都没了？ “还有参爷爷！对！还有参爷爷！” 一定是小伙伴都去找参爷爷了！ 卯茵好似抓住了最后的稻草，身子从洞内钻出，朝着记忆中参爷爷常待的地方而去，只是这次，她没有呼喊任何人。 她知道，就算找参爷爷，也不会所有的小伙伴都去正常情况下，在她没有消息的时候，一定会有人留在家中等她。 现在…… 卯茵有了些猜想，身形隐匿，到了一处深谷之中。 参爷爷胆子小，藏得比她们还深。 卯茵一点点向着记忆中的方向，只是心一点点下沉。 乱！ 本该静谧的山谷，很乱！ 妖气！ 血腥味！ “老东西！老老实实投降不就好了吗？” 靠近参爷爷的家，卯茵听到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躲在草丛中的卯茵瞳孔微缩。 是他！ 真正的坏蛇！ 先前让她中毒的坏蛇！ 一直觊觎她一家的一条蛇妖，和白真不同，这条蛇妖是化形都无法做到的小妖，但对付他们……却绰绰有余了！ “大王下令！所有小妖围攻钱塘！天龙大王要给我们所有妖怪建立一个属于妖的人间妖国，你非要不识好歹！” 这…… 卯茵心中震惊，自草丛中伸出脖子，便看到了一条黝黑的大蛇将一长了两只短足的人参捆在身上。 一张蛇口硕大，嘴中还有着血迹。 但最吸引卯茵目光的是大蛇身旁的白色毛发，那是……兔毛！ “呸！你将我的孩子吃了，还想我投降？做梦！” 围攻人类城池？参精不可能有这样的念头，这些年，它做的最多的，也就是收拢一批小妖，聚在身边，承欢膝下，教导它们正道修行。 什么叫正道修行？ 对他们妖类来说，老老实实吞吐天地灵气，不要去吃人，伤人，害人，也就是正道了！ 人……他们惹不起的！ 什么人间妖国，骗骗小妖怪得了！ 吃了…… 人参精和蛇妖的对话，让卯茵一双兔眸，充斥着血色。 参爷爷的孩子…… 不就是她的小伙伴吗？ 卯茵缩在草里，看着那地上的血迹和兔毛瑟瑟发抖。 “我还要吃了你呢！” 蛇眸微缩，言语冰冷。 天龙妖王的手下已经够多了，他拿这人参精提升自己，不只能少一个竞争者，还能提升自己的修为，让自己早日出头。 还有上好的借口，真是太棒了！ 听到这话，卯茵猛地抬头，颤抖的身子蹿了出去，好似化作一道白色闪电，撞在了那黑蛇的七寸上。 被蛇尾缠住的人参精抓住这个机会，落在了地上。 这些时日，它也是研究了不少蛇的弱点呢！ 区区黑蛇，不及它主人半分！ “参爷爷！去钱塘找白家医馆！” 找到白家医馆，不管能不能来得及救她，参爷爷应该也安全了。 还有那围攻钱塘的消息，这样……她勉强也算报了恩人的救命之恩吧？ “小茵！” 卯茵在妖力的加持下，在地上化作一道白光，眼见这一幕，人参精也遁入了地底！ 黑色大蛇气急，却拿地底的人参精没有办法，先前，它也是拿那些小妖作威胁的，现在……小妖都进了它肚子。 不！还有一只！ 一家人，就得团团圆圆！ 蛇眸转向，它也顺着那在地上疾驰的白光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一座渡口，一手禅杖，一手钵盂的法海已等候良久，身上的锦镧袈裟，让尼姑那张俏脸更添几分颜色。 一艘三桅官船缓缓驶入码头，船身修长，漆色沉黑，只在檐角处描着几道暗青纹饰，远看与寻常商船无异。 法海等的人到了！ 第68章 抱大腿 官船靠岸，船舱之内，率先走出一个白衣公子。 不知为何，见到这个白衣公子，法海的脑海中下意识地出现了白真的身影。 两者给人的感觉并不相同，白真是俊朗，眼前的白衣公子却是俊秀。 不知为何，法海总感觉有些怪异，摇着头，法海将这大不敬的念头驱逐。 心中这般想着，她却还是忍不住暗中打量，想要探寻那怪异感的来源。 当然，是暗中！ 以她近乎人间绝顶的修为，自然瞧得出，眼前公子身上的龙气。 太子！ 她很清楚，这就是她等待的那位大梁太子。 法海瞧着这位身着便衣的太子，目光不由被太子的手吸引，此时的太子正在把玩一枚龙形玉佩。 似是注意到法海的目光，其很快就将那枚玉佩收拢，佩在腰间。 “你就是法海？” 梁悦打量着眼前的尼姑，并没有因金山寺只派来一个尼姑而恼怒。 她不知道法海的修为，却认识法海身上的佛宝。 金山寺三大传承佛宝，能将这三样佛宝带在身上，已然足以表明整个金山寺的态度了。 “法海此来！特为听从殿下调遣！” “很漂亮！” 梁悦故作轻佻地挑着眉头，让法海后退了数步。 “请殿下自重！贫尼是佛门弟子！” “哈哈！都怪师太过于迷人！让我失了规矩！” 梁悦好似才回过神般，收回了伸出的手。 “师太倒不必跟着我，我有另一件事需要师太去做！” “请太子殿下吩咐！” 法海悄无声息地又退了数步。 “我听闻，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想，那蜈蚣精图谋龙气，会潜藏在哪些地方。” “思来想去，既然它渴求龙气，那在这钱塘附近，或许只有古吴越的旧址能吸引那妖孽。” “不知大师可知，这附近，哪有线索？” “这……”法海的脸上闪过迟疑，她确实想起了一些东西，但…… 她看了下眼前的太子，倒也没思考太久。 相较于护持这位太子，去找那妖孽的踪迹，或许更符合她的心意。 “请太子见谅！法海这便去找那妖孽踪迹！” 眼见法海只是稍稍见礼，便离去，梁悦嘴角弯起，露出一丝笑意。 “不愧是金山寺的神尼，有着大法力，也是个有善心得！” 她倒不在意法海连句担心她安全的话都无，便离去的做法，反倒颇为欣赏。 倒不如说，刺激法海离去，本就是她故意为之。 法海那窥视的目光，在她一下船就感知到了。 梁悦右手抚摸着腰间的龙形玉佩，心中暗道一声。 这些有大法力的就是麻烦！ 她有这传承下来的玉佩遮掩真身，都引起了法海的注意，有着被法海看破身份的可能。 也不知何时能将自身的功法修炼大成，那时便不惧别人的窥探了。 梁悦心下思索，吴越故地的搜索确实是她这些时日考虑到的。 本打算先去钱塘将封赏赐下，便能派人前去，但现在为了不被金山寺的人发现她的真身，也只能让法海去了。 最初的调戏，也是为此做出的铺垫，倒小觑了这金山寺尼姑的善心。 一旁，跟在梁悦身后的随从，也没有出声，太子殿下向来不近女色，而今竟对一个尼姑青睐有加…… 他作为随从自然不会这般没有眼力劲。 “观云子道长，还请看看这钱塘的气象！” 梁悦下了船，她的话语刚落，一身穿蓝色道袍的道长便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 观云子是玉清宫的道士，擅长观气，梁悦此次也带了不少修行者来这两浙路，只是并未同行。 那些军士也跟着修行者一同清扫小妖。 除妖与军队作战不同，妖孽四处分散，很难聚集，要平两浙路的妖孽，自然是需要那些修行者分散开来，十人一队。 更何况，她们大梁皇室一脉，本就不是没有力量的普通人，虽不能长生，却并不缺少力量。 她的修行功法还未大成，却也不是平常妖物能伤，带上观云子，只是因为观云子能一路观气，便于她对这一路所过之处，有个粗略的了解。 蒙蒙的青色光芒在观云子眼中闪烁。 “太子殿下！钱塘……” 两道血痕自观云子眼中流出。 “钱塘确有龙君！”想到刚刚所见那恐怖的真龙景象，观云子眼中闪过一抹恐惧。 “钱塘的妖气……似乎涤空了！” 龙君的事，梁悦并不意外，王崇晏或许缺少应对妖邪的本事，却并非能被轻易蒙蔽的存在。 倒是钱塘妖气的事，让她有些意外。 “比这一路所见如何？” “比任何地方都干净！”观云子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他们是来钱塘除妖，但现在……没有大妖也就罢了，那些小妖的踪迹呢？ 梁悦沉默了片刻，自然不会相信钱塘无妖这种事。 “看来钱塘要出事啊！” 梁悦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事出反常，必有其因。 “走！去钱塘！” “还有！接下来叫我公子便可！太子之称，太显眼了！” “是！公子！” 观云子擦去了眼角的血水，落地而行，跟在梁悦五尺之后，其后是十数个随从。 这些随从，虽是太监，却并非体格瘦弱之人，一个个皆是能披甲执锐之士。 只是，刚刚动身的梁悦，便见到一道白光在地上行来，定睛细看，是一只白毛兔子！ “保护公子！” 身后的随从反应极快，一个个将梁悦护在身后。 “大胆妖孽！竟敢……” 观云子一声大喝，便要掐着口诀，将这扰驾的妖孽诛杀。 卯茵反应却快，眼见这道士凶恶，其他人也不是善茬，当即跑到了那白衣公子身边。 “道长！留着做晚餐吧！” 梁悦提起了卯茵的耳朵，对观云子劝道。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还要救人呢！” 卯茵的兔爪子摸得很明白，眼前的白衣公子，身上的衣服比那王家老爷还要舒服，又有道士随身保护，定不是普通身份。 它抱大腿的能力，可比实力强多了！ “救人？” 梁悦止住了动作，有些疑惑，恰在这时，一道黑色闪电也自地上猛然窜出。 第69章 蠢兔子 “小心！” 知道自己身后是什么玩意儿的卯茵猛然出声，她虽觉得眼前的这群人应不怕那黑黝黝的恶蛇，但被偷袭之下，却一切难说。 只是，让卯茵诧异的是，那白衣公子一手提起她的兔耳，另一只手却被赤红的烈焰覆盖，滚滚热浪袭来，刹那之间，那火焰便穿过蛇腹。 “蛇妖大补！去了毒，倒也不失为一副好药！” 梁悦笑眯眯地看着卯茵，那被她穿腹而死的蛇妖，摔在了一旁，自有人替她剥皮抽骨，拔牙取胆。 “你刚刚说，你要救人？” 梁悦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又将四只兔腿缩成一团的卯茵。 胆小的小白鼠……呸！是兔！ 这兔子实在比老鼠还要胆小！ 这样的兔子，救什么人？真要遇上了事，怕是跑得比谁都快。 “放开我！我要给钱塘龙神报信！天龙妖王要聚集妖怪打钱塘县！快放开我！” “人类！你也不想钱塘县被天龙妖王攻占吧！” 卯茵扳动着身子，身上的妖力却老老实实地不敢动弹，才脱蛇口，又入险境。 不过，还是那句话！抱大腿，她是专业的！ 恩公她们都认为她傻，其实她一点都不傻！ 一句话就告诉了眼前的人，她和钱塘龙王有着关系。 不是卯茵不想报白真的名，实在是白真虽能欺负那小馋龙，论名号却不如神仙的名号好使。 第二句话…… 是她和那条总是欺负她的臭鱼学的！ 这种带有威胁意味儿，却不是太浓的感觉，她认为正好合适自己的处境，毕竟，形势比兔强啊。 “嗯？” 听到卯茵的话，梁悦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身上的气势一点点向着卯茵压去，学着卯茵的语气。 “你也不想变成兔肉吧？” “我家有道名菜，叫五香兔肉，撒上三香、大料、精盐、白糖……” 听到这话，卯茵瞪大了自己的那双兔眸，怎么全都是这样！都想她变菜？ “说吧！什么叫天龙妖王要带妖攻打钱塘县，你还知道什么？” 梁悦的眼眸中闪过些许冷意，她似乎明白为什么钱塘县的妖气都没了，这是聚集在一块儿了啊！ 呵！ 北方金国也就算了，什么时候，一地妖魔也敢乱她大梁了？ 梁悦眼中闪过一抹凶意，这钱塘的妖魔已经不是一般的妖魔了！ 必须狠狠地出击！ 她改主意了！ 这两浙路的妖魔，扫荡一遍，怎么够？不把两浙路翻过来，犁上十遍，她便不走了！ 这一丝杀意自梁悦身上泄露，在梁悦手中的卯茵不由抖了抖身子，一股凉意升起。 不！不行！会死兔的！ 以莫大的决心，将尿意憋住，卯茵的兔身不断颤抖。 感受到卯茵的颤抖，梁悦又看了眼卯茵，眉头微微皱起，这胆小的兔子，真是那位姓白的神秘修行者家的？ 在卯茵说出那位西湖龙神的时候，梁悦便没有取卯茵小命的意思。 谁家龙神会养兔子啊？要养也是养鱼虾啊。 但这兔子信誓旦旦，梁悦不过片刻便明白了卯茵真正认识的人是谁。 只是……这般没用的兔子，真有人会养？不会是肉兔吧？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我也只听到了这个消息。”卯茵低头，就兔头埋在草里。 “那谁知道？” 听到梁悦的问询，卯茵一只带毛的兔爪，指向了一旁已被扒只剩烂肉的黑蛇。 “……” 废物兔子！ 梁悦心下又暗道了一声，但凡早说一下，她也不至于不留活口啊！ …… “仙子！老朽说得都是真的啊！是卯茵让我来寻你们！” “别别别！这剑太锋利了！老朽晕！” “仙子轻点轻点！我胡子不经拔得！” 地参翁捂着下巴，看着被那持剑的青衣女子，以及她手中被野蛮扯下的参须一脸肉疼。 他有些后悔了！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卯茵给做局了？ 让他来这什么白家医馆，结果刚看两眼就医馆里走出的青衣女子给提在了手中。 然后…… 医馆关门，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个吓人的家伙。 那凶巴巴的青衣女子就不说了，那个嘴中撕咬兔肉的小个子，泛着油光的两只小手，各有一只烤兔子，这些都没什么奇怪，但她头上那龙角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个笑眯眯的白衣公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个最凶！ 在场唯一平凡点的，也便是那白衣公子身旁，穿着素色衣裙，嘴角温柔带笑的女子。 但…… “嗯！是人参！这点儿参须，磨成末，比那些老参可好使多了！” 听听！这女子也不是善茬啊！现在要把他胡子磨成末，以后会不会把他磨成末？ “卯茵？我不知道什么卯茵！说！谁让你来的！” 小青拿剑抵着参精的脖子，自从蛤蟆精的事出了，她对这些事便敏锐了许多。 她好不容易才住进了白家，待在了白真身边，还和徐仙儿成了姐妹，万一徐仙儿出了事，白真会发狂的！ 到时候，她就真没机会完成那个目标了！ “行了！小青，把剑放下，让他慢慢说！” 白真眼神回转，想到了蠢兔子离开前的话语，大概知道了地参翁口中的卯茵是指的谁。 “兔子！卯茵是只兔子精！是她让我来找你们！” 眼见小青将剑放下，地参翁才喘了口气，急忙说道。 “那蠢兔子？”小青皱了皱眉头，卯茵离开前的动作，她自然看出了其会回来，但现在…… 她居然没回来，反倒是让一只人参精来了？难道出事了？ “它呢？” 小青看着人参精赶忙问道，那可是她小青的兔子！不是什么野妖野怪都能欺负的！ “是……是卯茵自那黑蛇精手中救下了我！她将那黑蛇精撞开，然后引走了黑蛇精，老朽靠遁地才逃得了性命！” “是卯茵让我来找你们啊！” “那胆小的兔子还有这胆子？”小青看着人参精，眸中有些怀疑。 “卯茵是个好孩子……”地参翁还要再辩解几句，却被白真打断。 “行了！你真想它死不成？说说吧！你有没有办法找到它？” 白真看向了地参翁，论相处时间，自然是人参精和那兔子相处更久。 白真等人本便没太在意兔子的去留，故而没留下什么追踪的方式。 “有！有！老朽没什么能力！找他们还是能做到的！” 第70章 梁悦：在下梁岳，字…… “你确定那兔子还安全？” 白真提着地参翁出了钱塘县的门，就顺着它的指引离去，小青和沈璃自然是留在了家中。 小青是守家，沈璃……她似乎缠上了徐仙儿。 若非亲眼所见，怕是谁都难以相信，那就知道吃吃睡睡的小家伙是钱塘龙王，西湖龙神。 “活着！卯茵一定还活着！” 地参翁点着头，他收拢的那些孩子们，现在就只剩下卯茵了，怎么能出事？ 更何况，每一个孩子的身上都有他的参须，他能感应这些参须的位置，卯茵身上的参须一直在移动，卯茵自然还活着！ 反倒是前几个月，那参须一直待在钱塘县，他才该担心卯茵是不是出了事。 白真不再说话，只是手中提着地参翁，顺着其指引一路寻去。 很快，便见到了一个温润的白衣公子，身后十来个随从，怀中抱着一只兔子，兔子在人怀中眯起了双眸，哼哼唧唧，很是惬意。 见到这一幕，白真不由气笑，地参翁还在担心这蠢兔子的安全，结果她这就享受起来了？ 怀中抱着兔子的梁悦，在见到那与她相似，一副白衣打扮，提着一只人参精的白真，嘴角弯起。 蠢兔子的话被她套得差不多了，什么蛇妖，参爷爷，恩人，主人…… 以梁悦的智慧，自然猜到了眼前提着人参精的家伙是谁。 白真！ 白公子！ 白仙人！ 这位被王师认定为仙人的家伙，到底有什么不同？ 梁悦的眼中闪过一抹好奇。 同时，本来还老实被梁悦抱着的卯茵，在见到白真的刹那，便自梁悦身上跳下，化作一道白光，窜到了白真身边。 主人哟！ 兔兔好害怕滴！ 兔兔不想离开主人了！ 以后主人得道的时候，可不要丢下兔兔。 想到这里，跑到白真身旁的卯茵就吐出了一条粉嫩的红唇，就要朝着白真的脚舔来，活像一条狗子。 “在下白真！钱塘县人，我家的兔子，倒是劳烦公子了！不知公子姓名？” 白真一脚将卯茵轻轻踹开，手上的地参翁也被他放下，他朝着眼前的白衣公子抱拳见礼。 这人…… 不简单！ 白真能感受得出来，眼前的白衣公子，身上有一股至刚至阳的气息，其修为不弱！ 甚至比小青还要强上一分，其身后的那些仆从，身上也有着些许力量，对付脚边的蠢兔子，没有丝毫问题。 况且，白真能感受到暗中还有一股力量在窥伺，不算太强，但也不弱！ 梁悦见到白真的动作，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修为高强的家伙，能这般客气，可并不多见。 要知道，白真可不知道她的身份！ 也就是说，白真在平时生活中，待人也是如此，不会以修为凌人。 王师的眼光……果然不错！ 梁悦心中暗道，手上也抱拳建立，报上了自己对外的真名。 “在下梁岳！字山伯！白兄唤我一声山伯兄便可！” 白真点了点头，心中念叨，梁岳！字山伯！等等！梁……山伯？ 想到这个名字，白真的眼中闪过一抹古怪。 巧合吗？ 白真又看了看这位梁山伯和他身后的仆从，这样的修为，这样的仆从，应该是巧合吧？ 这样的家世，即使在这人间俗世，至少也比老王家强了啊！ 作为钱塘县的地头蛇，老王家当初可被那窝狐妖折腾得不轻。 这位梁山伯身上气势虽强，但一身装扮，身边仆从却半点不像佛道这般的修行人士。 应是来自什么大家族…… 有着这样的身世，怎么也和他记忆中，那位因家世而无法和恋人在一起的梁山伯无关吧。 巧合！一定是巧合！ 白真暗自念叨，只是脸上的神情还是被观察他的梁悦发现。 “白兄？这般看我，可是有什么不妥？” 梁悦下意识地握了握腰间的玉佩，她可不会忘记，白真也是个强大的修行者，或许也能看破她的掩藏呢？ 只是，这样的目光，似乎和那法海又有些不一样…… 梁悦心中嘀咕了一声，还是不该和这些强大的修行者待在一起。 白真自然不知道梁悦心中所想，甚至，在听到梁山伯这个名字后，他就很难去猜测眼前这位“山伯兄”心中担忧的事了。 白真自然不可能将前世的故事讲出来，只是看着梁悦，下意识地想到了前世的故事，又开口道。 “不知山伯兄在何方读书？” “读书？” 梁悦有些诧异，这位修为强大的白大修士，竟然对读书感兴趣吗？ 其和龙神交情颇深，应不是诸子百家的人才对啊？ 心思回转，梁悦还是顺着白真的话，回了一句。 “白兄好眼力！我确实还在读书！此行便是为了找一位故人，将我推荐到应天书院！” “应天书院？” 白真念叨了一句，先前找王崇晏借的那些书，大多是史书、轶事，倒是没有这些书院的介绍。 他并不清楚，应天书院是何等状况，看来，还得抽空找王崇晏问一问。 似这样的书院中，如眼前这位山伯兄的存在，多不多。 难道和沈璃口中的那群不信仙神的诸子百家有关？ 白真心下思索，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梁悦聊了起来。 两人一个跟着两只妖怪，一个跟着一群随从，就这般回了钱塘县中。 “在下和白兄当真是一见如故！只是久不来钱塘，还需拜访长辈，待得空后，再请白兄一叙！” 进城后，梁悦向着白真抱拳，便告辞离去。 眼见这位“梁山伯”离去，白真就又将地上的卯茵提了起来。 “蠢兔子！你到底被别人套了多少话？” 白真自然感受到了梁山伯那有意结交的态度，白真承认，他和这位梁山伯的认识，是有些非凡。 毕竟没有普通人会养兔妖和人参精，但以白真从法海，从沈璃处了解到的东西。 这个世界，那些有着修为的人类修士，对妖可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纵然看不出他的身份，但对他这种与妖为伍的人，怕也会敬而远之。 很明显！ 蠢兔子被套话了！ 白真将兔子提起，一路向家而去，至于潜入地底跟随的地参翁，白真也没理会。 这兔子还是欠教训了！怕是真想用参煲兔肉汤！ 第71章 太像了 与白真分别，梁悦便带着手下的侍从到了王崇晏的府上。 “王师！一别经年，不肖弟子久疏问候，今见王师神采益茂，愿王师福寿永康！” 旁人通报，在王崇晏见了君臣之礼后，梁悦便与王崇晏独处，执弟子礼。 只是，此时的王崇晏却出神地看着梁悦，面露惘然之色。 “像！太像了……” “王师？” 瞧着王崇晏那若有所思的模样，梁悦微微皱眉。 梁悦的呼喊声，让王崇晏自回忆中醒来。 “殿下！老臣失礼了！殿下……实在是与当年的陛下，太过相像了！” 说到此处，王崇晏的思绪又不由向曾经飘去，一样的英气，一样的白衣便服，一样的礼贤下士…… “王师是怀念过去了啊！” 梁悦哑然失笑，并没有太在意王崇晏的话。 些许失礼罢了，以王崇晏的身份，无论是她的启蒙之师，还是其在朝堂留下的人脉，都足够她尊重。 纵然明面上没有官身，自称老臣也没有丝毫问题。 更何况，这可是自家父亲亲自留给她的老臣！ 唯一可惜的…… 梁悦回想着方才见到的王嗣文…… 资质平平！才学平平！身子还有些弱。 看来这位老师是真不想自己的子嗣踏入官场啊…… 梁悦深深地看了王崇晏一眼，淡然道。 “王师不必多礼，私下里，唤我字山伯便可。” “是！太子殿下！” 王崇晏再次恭敬行礼，君臣之别，君可以说，臣可以听，但要是真信了，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王师！我此来本只有两事！”梁悦倒没有再去纠正王崇晏的称呼，根据那只蠢兔子泄露的情报，留给钱塘县的时间可并不多。 王崇晏恭敬而立，并不意外，太子亲至，必然是和他给陛下的那封信有关，朝廷看来对那汲取龙气，妄图化龙的妖孽很是重视。 此来两事，无外乎是封赏与除妖。 但这本来…… 想到这里，王崇晏眼睛微眯，等待梁悦未完的话语。 “王师，我得到消息，有妖王聚集附近妖物，妄图攻打钱塘县！” “什么？” 王崇晏本还淡然的面容，略微有些惊意，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妖，还是聚集成群的妖，这可不好对付！ 曾被一窝狐狸控制全家的王崇晏，很清楚，若是真有成群的妖物，对于没有官身的普通百姓，怕是极大的祸事。 怕是……又要去麻烦白公子了…… 就是……不知若是妖物过多，白公子可还应付得过来？ 王崇晏面上忧色不减，想到了妖物攻城，那妖物怕是成千上万。 那样的场景，真是一般修行者能应付的场面吗？ 而且…… 王崇晏看了眼梁悦，太子殿下的封赏呢？别的不说，总得先把白公子的封赏拿到吧？ 不然他哪还有脸去麻烦人？ “太子殿下，不知陛下给白公子什么样的封赏？” 梁悦并未在意王崇晏的抢白，封赏一事，她本便要说，要想马儿跑，便要给马儿草，这点儿御人之道，她还是知道的。 让白真帮忙，她自然也有这个考量。 不过……要是早知如此，她就多带些修行者来钱塘了！ 梁悦有些后悔，自己将那一千修行者分开去剿灭这两浙路的妖物了。 早知道这钱塘县的妖孽这般猖狂，她就应先带着那一千修行者将这钱塘县先犁上一遍！ 现在……只能先发令聚集附近的修行者，但也得提防，妖孽提前攻城。 “王师！父皇对那位白仙人很看重！也很感谢他为我大梁所做的事，父皇允诺他可以在这钱塘县所属的临安府传播信仰！就如王师你在钱塘县所做之事一般！” “这……”王崇晏咽了口唾沫，没曾想陛下竟这般大方。 传播信仰…… 这可不同于那些一般的佛道，神灵不显，信徒又不是傻子，纵然相信佛道两家，也不会为了其做出太疯狂的事。 但如他先前所作，那可是有着真正的神迹显现，若是有心，假以时日，白真是真能在这钱塘复刻黄巾旧事得。 临安府…… 这可不是什么小府，是大梁的重要经济支柱！临安府若出了乱子，大梁很容易就会被北方金国趁乱而下。 “怎么？王师难不成认为那位白仙人是张角之流？” 听到梁悦的话语，王崇晏面色一肃：“殿下言重了！白公子自然不是那般道人！” 梁悦面带微笑，并不在意王崇晏的解释。 纵然白真真是张角这般道人，她大梁也不是汉末！ “王师就不想知道父皇对您和林大人的封赏？” “慕鸿还年轻！还能在这钱塘县历练历练，并不适合过早升迁！” 王崇晏并未提及自己，只是提及了自家弟子林怀远。 林怀远的功劳，陛下和太子自然是记下的，但在此时，林怀远并不适合升迁，不如先帮自家弟子将这功劳按下，待剿灭妖孽，又有一功。 皇家自然不会亏待他。 梁悦面带微笑，对王崇晏所说并未发表看法，而是看向了王崇晏。 “王师！父皇……很想你！” 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 听到这话的王崇晏也有些动容，只是迟疑了片刻，他还是推辞道。 “殿下！王某并不适合朝堂！这事，便不必提了。我也不需要封赏，若真有心，记在慕鸿和白公子身上便可！” 听到这不出所料的话，梁悦点了点头，也未再劝。 “殿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地方那些妖孽！” “我早有打算！” 梁悦点了点头，那蠢兔子的信息并不多，除了知道有一群天龙妖王手下的妖孽有这个打算，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王师！还需要你去一趟钱塘县衙，告诉林大人，令他关好城门，官印随身。” “随时做好，以官印调动城中大运，引动大梁国运护城的准备！” 现在，她这边除了她自己，也就观云子和手下这群侍从有着杀妖的能力。 那白真虽不简单，她却并不敢肯定对方一定会出手，更何况，对方实力如何，她也不知。 国运护城，对国运自有所损耗，但和这一城百姓相比…… 她，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观云子道长！还请给法海师太传个信！就说钱塘……需要她赶紧回来！” 位置最近，能调动的战力自然是那位法海师太，梁悦虽担心被其看出破绽，但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了。 “王师！我身边这十几个侍从，就暂且交给你了” 梁悦吩咐道，至于她…… 在妖物攻城之前！ 那位白兄…… 她还得亲自上门结识一番！ 第72章 山伯上门 “呜！” “我什么都没说！” 白真家中，卯茵一双毛茸茸的前爪捂着自己的兔脑袋，看着一旁正啃着烤兔子的沈璃，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 真吃上了啊！ 她要当坐骑，不要当口粮啊！ “相公！算了吧！小白也并非故意……” 徐仙儿拉着白真的手，在一旁劝道，自家相公对兔子泄露自家信息的行为有些生气，想要她涨些记性。 只是…… 徐仙儿看着捂着脑袋的卯茵，有些担忧。 本就不聪明，万一打傻了…… 以后都不用人套话，自己就招了。 一旁，见到徐仙儿为自己求情，卯茵也迅速跑到徐仙儿身边，疯狂点头！ 恩公说得都对！ 她不是故意的！ 而后，卯茵便跳进徐仙儿怀中，想要讨好徐仙儿。 兔子包裹着兔子。 徐仙儿伸手，将卯茵从怀中提起，有些无奈地瞧了她一眼，为你求情呢。 地参翁也自地中蹿出：“公子！卯茵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傻了点……” “老朽请求公子收留！此后愿跟在公子身边！天龙妖王在城外聚集所有妖类，妄图攻陷钱塘县城！老夫和卯茵已经无处可去了……” “等等！你说什么？” 白真打断了地参翁求情的事，向他询问道，什么叫天龙妖王聚集妖物攻城？ “呃……老夫……方才没说吗？” 地参翁眨了眨眼睛，老得有些不灵光的脑子在转动着，救援卯茵的路上，他没有和白公子说清事情的原委吗？ “你……说了什么？” 白真的脸黑了下来，他好像明白蠢兔子为什么会这么蠢了。 “天龙妖王的手下聚集附近所有妖类，妄图攻陷钱塘城，我和儿孙们，正是因为不愿，才被其手下袭击，有了这惨事。” “若不是卯茵救我……” “后面的不必说了！” 白真阻止了地参翁的哭诉，而后看了眼沈璃。 “肿么，和窝有森么瓜系？”沈璃的嘴中，塞得满满当当。 “……” “没什么！” 白真只是在想，难道这就是金国想要支开沈璃的原因？ 但那老蜈蚣精攻占钱塘县，又有多大作用？真要龙气，直接潜进大梁或者大金的朝堂，不比强行攻占一个县城要强？ “相公！” 一旁，徐仙儿面露担忧，看着白真，面色难看。 妖怪攻城！ 徐仙儿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她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情况下，会有多少妖怪。 到时候，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受伤？ 自家相公…… 又能否应付得了这样的场面？ 她知道，无论情况如何，白真绝不会丢下她，但她确实担心自己会成为白真的累赘。 一旁，小青倒是不太在意，她很清楚白真的实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数量没有意义。 要想伤白真，至少得比沈璃强吧…… 而沈璃的力量…… 小青只能说，真龙，即使是发育不良的真龙，那也不是什么妖王都能来碰瓷的。 至于沈璃…… 她还在吃着手中的兔肉，妖孽围城这种事情，好似妖怪围城这种事，她并不在意。 她也确实不需要在意！ 若是让她上门一个个清扫妖怪，那沈璃确实做不到，但跑来钱塘主动送死…… 沈璃表示，以后不缺食材了！ 另一边，钱塘县衙。 “老师！你说那妖孽要围攻钱塘？” 林怀远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这样的事，他没经历过啊！ 那位白公子，能挡住吗？ “慌什么！”王崇晏喝了一声，他就知道，自己这弟子，还年轻！ 这就坐不住了。 “你召集钱塘的兵卒衙役，先关城门，严禁出城。将官印随身带上，说不得需要引动城池大运，乃至我大梁国运！” “老师，这……” 林怀远心下一震，在这样一方有着修行者和妖魔的世界，普通人能够生存，自然是有着应对的方法，百家都有一些诛邪破祟的法门。 只是大多离不开朝堂。 兵家要统兵，儒家和法家等都要立足朝堂，他家老师前段时间被妖孽侵扰，若是当年，他老师还在朝堂之上的时候，那种小妖连王家大门都进不去。 作为钱塘县令，官印随身，王崇晏也能诛杀一些妖魔，若是能借助大梁国运，还真能在抵抗群妖。 只是……若无皇命……损耗大梁国运……可是死罪！ 林怀远迟疑了片刻，而后才咬牙道：“老师！我知道了！我会以命护住百姓！只是国运这事，弟子一力担下！” 以一人命换十数万人命，值！ 只是可能要麻烦老师事后，捞一捞他的家人了。 “你在想些什么！”王崇晏敲了下林怀远的头，呵斥道，“这是太子的命令！你放心就是！” 若是没有太子的命令，真到了那个地步，也是他以民望将林怀远压住，自己拿着官印顶上啊！ 那种事，他王崇晏怎么可能让弟子上？ “还有！他们是太子的手下，你要好生借用他们的力量！” 王崇晏指着跟在身旁的十数个侍从。 太子？ 林怀远看着林怀远身后十数个装扮不俗的侍从，面无须，身上却有一股刚武之气。 不过刹那，他便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眼中闪过既喜且忧。 喜的是有太子在这里，钱塘县又多了份力量。 忧得却是当朝陛下，只有太子梁岳一个男子后裔，若是太子出了意外，大梁的天得塌…… 这样的准备，还是不够…… 王崇晏心中念叨，又朝着林怀远叮嘱了一声，让其速速控制住城内情况，做好妖物攻城的准备。 他…… 还得去找白公子一趟！ …… 另一边，白真家中，白真并未太在意妖魔攻城的事，别说只是天龙妖王的手下攻城，便是那只大蜈蚣本体…… 有他和沈璃在…… 不过是又一笔功德罢了。 就在白真怀着这般念头之时，白真家门之外，响起了一声敲门声。 “白兄，在家吗？” 听到这声音，白真微微一愣，这是…… 梁山伯？ 白真双眸微眯，这么快就调查了他吗？ 白真已经审过兔子了，它并没有说过白真家住在哪，当然若是有心，以白真和徐仙儿而今在钱塘的名气，要找来也并不困难。 只是……不过刚分开就找上门来，这是……特地来找他啊！ 第73章 百家 “山伯兄找我是为何事？不知，可见到了长辈？” 白真并只耽搁了片刻，在他眼神示意之下，小青拖着沈璃进了屋中，而后便打开了院门。 院门大开，梁悦不过随着白真进入院内一步，只扫一眼，便对小院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只有数间房屋，并无什么小园点缀，只是青石砖瓦，结构简单。 在人间厮混的修行者，能这般不在乎物语的，倒是不多。 梁悦心中暗道，对白真的评价又高了一分，虽不知白真为何与徐仙儿一个普通女子结为夫妇，但确实是有几分有道真修的模样。 梁悦踱步，看了眼一旁抱着兔子的徐仙儿，却没有太在意。 徐仙儿虽漂亮，也被王师评价为医术高超，但终归是普通人，没有太多拉拢的价值。 更何况…… 她虽是女子，而今却是男身示人，自然不好与白真的女眷接触。 看来……这位白公子对我多有提防啊！ 未在这院落中见到了老师提及的钱塘龙王和那青衣女子。 眼珠微转，梁悦便明白是为何。 梁悦闭眸，微微感应，便感知到院内的某间青石小屋中，传来些许与她差不多强横的气息。 龙王？ 不！是那青衣女子！ 梁悦心中微喜，未曾想到在这小小的院落之中，竟然有这么多的力量。 此次钱塘之围，或许真要靠眼前这位白公子了！ “我已见过了老师，此次特意前来，是为了她！” 梁悦朝着白真微微拱手行礼，说罢，便以手指向了一旁的徐仙儿…… 不！是徐仙儿怀中的卯茵！ “白兄！我想知道更多，你家兔子所说的妖怪攻城的事。” 梁悦直接挑明了妖怪攻城一事，也没有隐瞒自己从卯茵处套话的意思，便是想知道白真对此事的想法。 “我们不过普通人家，纵然妖怪攻城，也只能等待官兵保护，能有什么想法？” 白真面不改色地回道，却让梁悦的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恍惚。 普通人家？ 你确定？ 梁悦预想过不少情况，或抵抗妖怪，或逃跑保命，或沉默不言，却没料到白真会这般说。 你家兔子都在我面前说话了，能是普通人家？ 梁悦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那怪异感。 “白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就此摊开聊聊！我家老师在这钱塘也颇有地位，能组织一起抵抗妖物。” “我家那些仆从，也都留在了老师身边，能为钱塘出一分力。” “山伯也略有些实力，能为钱塘斩杀一些妖怪！” “白兄，自打我两相见，我便知你不凡，这兔子也并非普通兔子，便不必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了吧？” 白真笑了笑，并没有在意梁悦的话语。 想开诚布公？那你至少把那隐于虚空的家伙叫出来吧？ 白真对梁悦并没什么厌恶，只是暂且不愿接触太深，其身边架势，显然家世非凡，比王崇晏这个县令老师要强得多。 这样的家世，在这人间俗世，是助力，也是麻烦。 最重要的是，白真的直觉告诉他！ 眼前的梁山伯……不真！ 就像暗中隐藏的那人一般，白真总感觉这位山伯兄的身上，藏着些什么。 “山伯兄，这只兔子或许肥了些，却也只是我家娘子的储备粮，又有什么不普通的？” 储备粮？ 听到这话，卯茵抬头担忧地看了眼自家恩公，却见徐仙儿温柔地笑了笑，抚摸着她的兔毛，安抚了她心中惊恐的情绪。 梁悦对油盐不进的白真没有办法，只是瞥了眼一旁的青石小屋。 刚刚那丝气息……是错觉还是那龙君？ 龙君……很在乎眼前的兔子吗？梁悦心下不解。 “我倒是有个疑问，山伯兄一个读书人，怎么也尽信些妖魔鬼怪的事情？” 白真面带微笑，紧盯着梁悦的表情，他想试探一下那诸子百家的事情。 眼前的梁山伯……或许知道一些。 “并非所有学子都不信这些，比如我，比如我家老师。” 梁悦缓声说道，她自然感受到了白真试探的意味儿，却也实打实地回答着白真的疑问。 白真的提防，她也有所察觉，这也算她释放的交好之意。 白真有拉拢的价值，一个强大的修行者不可能凭空诞生，其背后说不得还有着一方强大的修行势力。 就算没有！单单那位龙君以及其背后的龙族就足以令她折节下士。 “白兄想必也明白！我人族除去佛道修行之士，还有一批不求长生的修者！” “他们的修行最重要便是践行所学，不违心中之道。” 儒法以百姓安居为念，朝堂政令、文运脉络都只是手段。 兵家以护国强族为本，兵法纵横、统率练兵也只是方略。 如农、墨等传承，亦有其本。 这些传承大多不求长生，却也未必弱于仙神，且不说他们不缺玉石俱焚、天地同归的法门。 单说一点…… 他们中的强大者，活着在人世间纵横，死后也并无惧那些神圣仙佛。 比如……某位孔圣。 孔圣的徒子徒孙，敢拆道观佛庙，那些道人和尚，敢去折腾孔家吗？ 在这方世界，他们有这样的底气，除却人间王朝的支持，那位圣人的存在，自然也是原因。 孔圣问道于道祖，未曾学过半点道家法术，反倒留下了儒家一脉，这是为什么？ 自然是这两位本就是同一层次的存在。 成道或有先后，地位却无差别。 能位在他们之上的，也只有上古的人族神圣了。 梁悦心中思绪飘飞，便和白真聊起了诸子百家的事情。 这群对佛道修行者，对妖魔来说，最恶心的存在。 求长生者，没有谁想要面临一群拿天地同寿玉石俱焚当手段的疯子。 关键是，你肉身陨灭，元神陨落，那死了是真死了。 他说不得转头事迹便传扬出去，或成了城隍土地，或成了天神，最不济也有民间祭祀。 “神灵……这样的神灵还是他们本身吗？” 听到这些，白真暗自皱眉，香火的力量他也感受过，那些杂念若是足够多，完全可以将一个人的信念摧毁。 小青也说过香火杂念对神灵有着不小的影响。 那样的情况下，百家的修行者一辈子修行，就得了一个假长生？ “白兄！你忘了！诸子百家不求长生！信念纯粹，能继续为人族做事，便是人族的好神灵。” “若被香火杂念影响，那些神灵也便到了该寂灭的时候，这本便是他们的选择！” 梁悦这般说着，脸上也露出敬佩之色。 恰在这时，白家院门之外，又多了一个客人。 “白公子！老夫王崇晏，前来请白公子一叙。” 第74章 妖气现 王师！ 梁悦瞳孔微缩，没想到王崇晏竟对白真有这般信心。 梁悦自然知道王崇晏来这是为了什么。 在妖魔即将攻城之际，王崇晏的所有奔走，必然是为了维护钱塘安宁，百姓安危。 而能这么快来这白家，只能说明王崇晏仅是将事情给钱塘县令说清之后，便赶了过来。 以钱塘现在的力量，王师是近乎将所有希望，压在了这位白兄身上啊！ 梁悦看着白真有些许惊愕，白真却径直开了门，将王崇晏引入了院内。 “嘶！” 王崇晏不过踏入大门，便见到了院内除却白真外的另一个白衣公子。 那张与当朝陛下极其相似的英气面容。 “王师！原来你也认识白兄吗？” 王崇晏开口之前，梁悦便率先执弟子礼，眼中半含祈求，半露威胁。 太子不愿暴露身份！ 不过片刻，王崇晏便明白了梁悦的意思，也明白了梁悦这般做的原因。 太子想要结交白公子，却担心因为身份问题，会让白公子这般高人避而远之。 “山伯兄是王老爷子你的弟子？” 白真故作惊讶地说了一句，但实则早有所猜测，在这钱塘县，有资格做梁山伯老师的人并不多，王崇晏恰好是最有资格的那一个。 “没错！山伯是我的弟子！” 王崇晏沉默片刻，便点头说道，也没有提及梁悦的真实身份，想到自己的来意，他沉默了片刻，又接着道。 “白公子，此来也是因为我自山伯处得来的消息！钱塘恐遭妖兽围攻……” “老爷子！这事我知道了！” 白真拦住了王崇晏的话语，这般淡然的姿态，让王崇晏有些着急。 “白公子！陛下回了旨意，令白公子可以在临安府传播信仰！待到钱塘县此次危机解除，我王家全力配合白公子将信仰在整个临安府传开！” “白公子若是不嫌弃，老朽在临安知府处也能卖两分面子……” 王崇晏劝道，眼见仍旧看着梁悦的白真，又看了看一旁的梁悦，咬了咬牙，心中想到，实在不行，不还有总揽两浙路一切事宜的当朝太子么…… “停！王老爷子，你误会了！” 白真阻止了王崇晏继续述说，而是看向了梁悦，眼见这一幕，梁悦也明白了白真的意思。 “既然王师与白兄有要事要说，那我便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访白兄！” 梁悦无奈，白真对他竟提防至此，当即告退，离了白家。 如今之际，钱塘县才是最重要的，既然王师能说动白真，那她改日再来结交也可。 “白公子不喜山伯？”待到梁悦离开，王崇晏方才有些疑惑，开口问道。 “他不真！”白真摇了摇头，说出了原因。 尤其是此时，那北方大金国既然能勾结大梁境内的妖，自然也能勾结人，这样一个不真的人，白真自然不会信任。 王崇晏若有所思，没想到白真竟有这般灵觉。 太子殿下哦！你隐瞒身份的做法，怕是弄巧成拙了。 “王老爷子！妖怪攻城之事，我会尽力而为！只是毕竟妖怪众多，我只能说，钱塘城不会破！却并不能保证钱塘每一个百姓的安全。” “理解！理解！白公子愿意出手便可！” 王崇晏急忙点头。 白真看着王崇晏的神色，便知道他有所误会。 妖怪若是够多，凭借人身，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全部杀干净，说不得有漏网之鱼趁乱跑进城内。 到那时，白真说不得要变成原形配合变化神通…… 届时，一条绕着整个城池的巨型生物出现，这城内百姓被吓死几个，完全是有可能的。 王崇晏不知白真话语间的意思，只是继续承诺道：“白公子！陛下的封赏也自然起效，待此事了结，我必然配合公子，在临安府推行信仰。” 白真点了点头，这种能收割功德的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但除却功德，而今的他，还有一个念头…… “王老爷子！应天书院，可是百家传承？你可能帮忙，给我一个名额？” “这……” 听到这话，王崇晏有些迟疑，不明白为何白真突然说到应天书院。 “应天书院确实有着百家传承。”王崇晏应了一句，只是他恐怕没法将人推荐到应天书院。 “王老爷子有什么困难？” “老夫的人脉不在应天书院……” “老爷子！那位梁岳兄台可说得是来找一个将他推荐去应天书院的故人，这钱塘县还有比你更有资格的么？” “从前没有！现在有了！” 王崇晏的话，让白真微微一愣，而后看向门外。 才到钱塘，又有足够身份的人…… 除了那梁山伯，还能有谁？ 他就说，那位梁山伯，不真吧！ …… 话分两头，法海也到循着寺内的记载，到了一处平地。 这里，正下方是一处深埋地下的古战场遗迹，那里尽是尸骨，当年还是她师傅路过为那些灵魂超度。 只是…… 魂魄虽然超度，但战场遗留的气息加上尸骨堆积的死气，仍旧对生灵有害，是她师傅亲自带领金山寺的和尚，将那些尸骨收拢，埋于地下。 若她没记错，那些尸骨中，曾有一个古吴越的贵人，其间或有残余龙气…… 再不济，她也能以其尸骨为引，找到其血脉牵连之所在。 法海面色凝重，手中持着的金色法杖落地，犹如狮吼龙吟，这处平地便裂开了一条巨缝，法海顺着裂缝而下，朝着那遗迹而去…… 就在法海随着记载，寻找遗迹之时，钱塘县内，一直隐于暗中，跟在梁悦身后的观云子，突得面色一变，神色惊恐，自梁悦身后浮现。 “殿下！贫道的传讯符，突然寻不到法海大师的气息了！” 观云子半跪于地，拱手道饶，他与法海也只是初识，对其气息感知并不敏锐，现在法海不知去了何处，气息遮掩，传讯符找不到也属正常。 梁悦也是这般想得，她虽需要法海的战力，但只是暂且找不到法海的踪迹，应不会让观云子这般惊恐才对，她又不是什么刻薄的人。 “殿下！钱塘县西南方向，出现了妖气！极浓，极重的妖气！” “多少？”梁悦狠狠瞪了观云子一眼，这样的信息，不比法海失踪重要。 “从妖气聚集与混杂程度来看，其间妖孽……恐有数万之众！” 说到这里，观云子的面上也露出些许绝望之色。 太多了！ 第75章 妖间人国 梁悦瞳孔微缩，这般数量着实有些夸张了！ 这钱塘一地的妖物，哪来这般多？ 别说是数万妖物，便是数万鼠类，蛇类，在有心人的操纵之下，来攻打这钱塘县城，怕是都能让钱塘之地损失惨重。 “实力如何？” 若只是些刚刚启迪灵智的灵妖，或是生出妖力的小妖，她们或还有机会利用术法，将那些妖物杀死，不至于让钱塘百姓损失惨重。 听到这话，观云子眼中青色愈发浓郁，朝着西南方向看去。 两道血色泪痕再度从观云子双眼中留下，观云子只看到数十朵妖气升腾凝结而成的妖云。 妖云之中，虎豹豺狼，蛇虫鼠蚁，若隐若现，每一朵妖云，便代表着修为不弱于他的大妖。 “殿下！大妖！全都是大妖！至少有数十只大妖！” 观云子看着那朵朵妖云，隐隐间，还能感受到还有一股更强的气息隐藏在妖云中，而后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可以了！” 梁悦阻止了观云子作死的行为，并未因数十大妖的出现而慌乱，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保持镇定。 数十大妖联合攻城，其中大概率会有妖王镇压，若那妖王不是那欲要化龙的蜈蚣精，那他们至少要面临两只妖王…… 若白兄出手，他和那钱塘龙王或能一人应付一只妖王。 但数十只大妖，他们这边…… 梁悦想了自己这边的战力，他家侍从联合起来，或能抗一只妖王，她一人或可牵扯住两只，观云子一只，白兄家中那未曾谋面的青衣女子一只…… 不够！完全不够！ 这还是最理想的状况，若白真不愿出手…… 想到这里，梁悦心中渐沉。 “走！去找林怀远！”梁悦心下虽感不妙，却并未放弃，林怀远有着钱塘县令的官印，再加上她这大梁太子的配合，以气运牵扯国运，或许能压制那些妖物。 作为大梁太子，她做不出弃城而逃的事情！ 梁悦心中有些许后悔，若非为了隐瞒自己的情况，她也不至于将法海调离身边。 法海若在，钱塘的状况，还能好上几分。 “观云子！你给你的师兄弟们传信！若他们有暂且未和妖物作战的，速速赶来钱塘！” 这么多的妖物，必然不可能都是钱塘一地，两浙路应有不少妖物来了钱塘，原定的清扫两浙路的计划自然要做出改变，支援钱塘。 否则，纵然牵引了国运护城，也只是慢性死亡。 梁悦带着观云子径直找向了林怀远。 钱塘城外，西南处，一只黑熊正掏着一罐蜂蜜，望向钱塘县城的方向，咧着嘴笑。 “天虫就派了你们这群臭番薯，烂鸡蛋？” 熊大力的熊嘴咧着嘴直笑，看着身边跪服的二十来个大妖，身上的气势却猛然迸发。 “要我说，天虫那没卵子的玩意儿，就是胆小！攻下人类城池，建立地上妖国，就在今朝！这样的大功业，它居然都不敢来！” 熊大力是两浙路的妖王，它本在平江府附近，与占据临安府一地的天龙妖王关系算不上好。 只是这次…… 那金国的使者，已然和它商议过，它将和天龙妖王联合，一起攻占钱塘县，以钱塘县为根基，向着整个两浙路扩散，以此动摇这大梁国的根基。 届时，北方金国也将配合，率兵南下，灭了南梁，他们已然承诺，这两浙路打下的地盘，便会交给他们，成为地上妖国。 熊大力的眼中闪过一抹狂热，地上妖国！ 多么美妙的词语！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大地……本便属于他们妖！ 它不过是夺回本该属于妖的一切！ 熊大力并不在乎金国会不会真给它这片土地，等真建立了地上妖国，到它嘴里的东西，难不成还想它吐出来不成？ “大力妖王饶命！我家大王并非不来，只是还在化龙的关键时刻，脱不了身！”一只人身蛇头的大妖俯首求饶。 “对！我家大王已然尽力！这里已是我家大王所有的势力底蕴了！”一旁，同样跪在地上的蝎子精开口求饶。 蝎子精身躯妖娆，一张细长的面孔还有甲壳覆体，屁股上一只硕长的毒刺倒钩，凸显着其身份。 四周，一群化形不全的大妖，也都在求饶，他们的大王不在，自然不敢在熊大力面前有丝毫违背。 熊大力口中的蜂蜜，可是刚刚现嗦出来的…… 那本裂成两半的蜂妖，也被清理了干净，好似天龙妖王的手下，从来没有他的存在一般。 “行！记住了!你们都要听我的！” 熊大力抖了抖身子，身上的威势尽皆显露，一身气息恐怖，让所有妖物尽皆匍匐。 成了他的手下，可就未必能再听天虫那个家伙了！ 熊大力心中想着，眼中闪过一抹野心，看向钱塘的方向。 “走！记住！这钱塘一地，不要留手！你们只需要！狠狠地杀！敞开了吃！” 这群家伙修为还是不够，以钱塘一地的人为血食，这些手下也就能快速成长起来，才能尽快攻占新的地盘。 到时候，尝过大量人类的滋味儿，他们还能回到过去偶尔尝一次肉味儿的生活吗？ 人间妖国？ 不！他熊大力要的是妖间人国！ 仙神？没见过啊！道士和尚糊弄人的玩意儿！ 熊大力咧着嘴，熊眼微眯，似是回忆起前不久尝过的道士的滋味儿，有修为的家伙……是不一样啊！ 数万妖类，就在熊大力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朝着钱塘县而去。 很快，钱塘县西南城墙之上，早已做好准备的梁悦，便看到了黑压压一片地压来，好似大军攻城。 只是其中秩序混乱，如同乌合之众。 妖怪……来了！ 城墙之上，梁悦修为最高，目力也最好，看得最轻，在群妖之中，蛇虫鼠蚁一类最多，但是它们，若是进了城，就能闹出不小的乱子。 但最显眼的，还是那在最前方，约莫四十多个，化形未成的大妖，以及在大妖之中，一马当先的咧嘴直笑的黑熊。 “林县令！以官印呼唤官运，引动城池大运吧!随时做好呼唤国运的准备！” 梁悦神情严肃，随着她的吩咐，城墙之上，一群普通衙役，也终于看清了来人。 “妖！妖怪啊！” 一声惊呼在衙役中炸开，县令大人关闭城门，严防死守，他们还以为是有什么叛军匪徒作乱，没想到，居然是妖！ 第76章 沈璃！你坑我！ 唯有那碎成数截的尸体，还在昭示着其本来的面貌。 “白施主已然将这蜈蚣精除了吗？” 地下，钵盂悬空，散发着金光照亮着四周，散落在法海那锃亮的光头之上。 袈裟也遮掩不住那小巧身子下的玲珑身材。 法海神情肃穆，略过这散落的蜈蚣尸体，眉头皱起。 尸体在白骨之上，那些白骨便是古吴越留下的尸骨。 但让法海紧张的，并非是这些白骨，而是落在白骨之上的“县衙”。 飞檐之上，是数盏绿油油的灯笼，衙门前的戒石和牌匾无不在昭示其是钱塘县衙的仿品。 四条黑得发亮，两人合抱粗细的玄铁锁链自这假县衙的四角垂落，将这县衙锁在了重重枯骨之上。 “阵法！” “这是要夺钱塘官运！” 法海神情难看，只一眼便看出了这处的玄妙与用意。 官运源自国运，国运却来自于民念！ 其间玄妙，更甚于神道。 神失民则殁，国失民则破，官失民则落。 在这累累白骨之上，立下一个假的衙门，便是要以假代真，动摇钱塘的官运。 此处的白骨是古吴越的遗骸，衙门也是假得，但在阵法的牵连勾动之下，钱塘的衙门却是真得，衙门之内的冤魂……也是真得！ 法海很清楚，即使吏治清明，如今的钱塘县令也是个好官，却也耐不住大梁立国百多年。 必然会有冤魂！有白骨！ 这历朝历代，人间各处，哪里的县衙不是立在白骨之上？ 纵然这处阵法，不可能真的将钱塘县衙门的官运压住，但唤醒累积的怨念，动摇镇压其官运数盏茶的功夫，还是没问题！ “不好！钱塘县有失！” 法海面色猛变，她已然明白了这阵法的用处。 那妖孽要动摇钱塘县的官运，分明是要对钱塘动手！ 胆大包天！ 当年金山寺的祖师对这天下间的恶妖，分明下手轻了！ 法海一张俏脸尽是寒意。 念及此处，法海便要以禅杖将这四条锁链断去，将这假县衙掀翻。 “唉……大师！你不该在此！” 暗处，蜈蚣精的一截尸体的遮掩下，露出了一个枯瘦老者。 老者头戴七叉鹿角帽，帽上缀以数只彩羽，一只金色的铜铃，身披熊皮缝制的大衣，腰间缠有数十枚铃铛，手上拿着一枚小鼓。 “萨满！” 法海眼见其打扮，便明白了其身份，而后眼中便升起了一抹杀意。 金国萨满！ 萨满的修行，源自更远古的先民，崇尚动物……或者说，崇尚妖！ 那是最初的远古先民们，祭拜妖神，学习妖神，斩杀摆脱妖神的一种尝试。 萨满不同！他们崇拜妖类，依托妖类，成为妖类！ 法海并非因此而生杀意，若是以前，她自然瞧不上这些萨满的修行。 但现在……只要能护持万民，如何修行，并不重要。 让法海升起怒意的，是那万灵血珀！ 作为金国的修行者，作为有着远古传承的萨满，若说那源自金国的万灵血珀与萨满一脉没有关系，法海是无论如何都不信。 而且…… 眼前的萨满，一身的血孽！ “噗！”一道精血自那萨满口中喷出。 精血洒落，落在那乌黑锁链之上，蒙蒙黑光自锁链而起，笼罩住这方假的钱塘县衙和其下的白骨。 阵法已经启动了！ “大胆妖孽！今日便收了你！”法海眼中尽是怒意，也不论对方是何身份，举起手中禅杖，便朝着其挥去。 这人不是她的对手！但也是等同于第四境的大萨满，她要拿下，也要一番功夫。 不过……她有佛宝！ 念及此处，法海的钵盂也朝着萨满罩去，身上的袈裟神光隐现，为法海增添了一层防护。 “噗！” 又是一道精血自萨满口中喷出，他是带着任务来的，自然不会让法海破坏了计划。 既然遇见了法海，他就要拖住法海，为那熊妖，攻陷钱塘做好万全的准备。 精血化作一道血箭，朝着萨满自身而来，落在了他的鹿冠、鹰羽、熊皮之上。 遮天蔽日的巨鹰虚影浮现，萨满的身后也出现一道黑熊身影，刹那间，萨满的力量便来到了巅峰。 熊的力量与鹰的迅捷，能让他拥有抗衡法海的力量，鹿的丰饶能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自身，将法海缠在这里。 眼见萨满的力量与速度暴涨，在躲闪着钵盂的同时，偶尔凭借力量硬接她的禅杖。 虽然每一击都能让这萨满受些伤，但其伤势又在以极快的速度好转。 不行！不能这么慢! 眼见萨满的气息越来越低沉，法海的心中却越来越急，阵法已然激活，钱塘县那边必然发生了大事。 萨满的目的就是拖住她，她必须要尽快诛杀眼前的萨满！ 念及此处，法海心中一横，便念动了秘法。 “请伽蓝菩萨!” 请神力加身！到了她这般修为，请来神明，能发挥的力量，已与真正的在世仙神没什么区别。 法海身上血气上涌，在伽蓝菩萨的神力之下，一张俏脸变得血红，手中禅杖犹如长刀一般挥出，一道佛意杀意交杂的刀气自禅杖上发出，朝着萨满而去。 一招！ 只需一招！ …… 在法海大战萨满之时，妖物已然到了钱塘城下。 “白公子！此事了结，我一定会将你的名声遍及整个临安府！” 王崇晏的许诺，白真并未太在意，仅仅妖物临城这一事，以钱塘县的体量，白真也完全能凑齐升级身躯所需的功德。 但白真还在家中，不是他不愿意现身，而是他的腿被沈璃抱住了。 “白真，你刚刚说，兔子是你家娘子的储备粮，对吧！” “那是不是成了你娘子，就可以吃兔子了？” 手中的普通兔子不知何时已全进了沈璃的肚子，一双沾满油的手，抱在了白真的腿上，让他的裤脚上都是金黄的油渍。 “？？？” 听到沈璃的话，白真还没回答，小青却着了急。 姐姐！你还不是成年龙啊！ 一旁，徐仙儿也笑意盈盈地看向了白真，只有兔子在徐仙儿怀中露出惊恐之色。 沈璃！这种时候，你还来坑我！ 白真低头，便看到了沈璃抬头对视，眼中闪过那一抹得逞似的狡黠笑意。 第77章 心头血 钱塘城墙之上，亲眼目睹万妖围城景象的林怀远，强自打起了精神，以官印沟通官运，要调动城池大运对这群妖魔形成威慑。 一道不可见的乌黑之光，自远方射来，犹如暗中飞来的箭矢。 只见这箭矢在这城墙之上一分为二，一道直中被林怀远拿在手中的官印，将朱红色的官印染成玄黑色。 另一道乌黑之光，也直入城内，朝着钱塘县衙的方向飞去。 这突然的变化让林怀远面色一黑，官印与官运的连接被切断了！ 不！不是切断！ 恍惚间，林怀远感觉自己好似看到了万千冤魂在嚎叫，钱塘县衙就仿佛立足于无尽白骨之上。 他好似听到了无数百姓在痛斥他这钱塘县令。 这样的场景，让他面色一白！ 他这钱塘县的父母官，做得真就如此之差吗？ “林县令！你在做什么？” 一旁，梁悦眼见这般变故，心下渐沉，对林怀远的反应也不太满意。 让他以官印唤醒城池大运，做好沟通国运的准备，怎么迟迟没有动作？ “殿下！是阵法咒术！有妖人以阵法封锁了钱塘县的官印，勾动了钱塘县衙下无数年来累积的冤魂，动摇了官印与城池大运的连接！” 一旁，观云子一双泛着青金色的眼珠，已然看清了这封运锁运的手段。 “林县令！那些冤魂并非你治下时所生，而是历代钱塘县令累造的冤案！” 听到这话，林怀远方才从那无休止的自我怀疑中走出。 一旁，梁悦微微皱眉，也明白了观云子话语间的含义。 “观云子道长！不知可有化解之法！” “……” 观云子沉默，气运之道，虽是他所擅，观运是他最擅长的手段，封运锁运也有所涉猎，但毕竟不是专精于此。 他连这阵法布置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又能如何破？ 观云子的沉默，让梁悦已然明了，她将手放在左腰间，作为礼器的长剑拔出。 视线看向那越来越近的妖群，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殿下！还有办法！” 林怀远的声音猛然响起，让梁悦近乎绝望的心中升起一抹希望。 “林县令有何法教我！” “我不敢确定这方法是否有用！还需观云子道长判断一番！” 林怀远看向了观云子，让观云子眉头直皱眉头。 他一个转修气运的道士都没有办法，你一个县令，又能有什么办法？ 只是下一刻，林怀远的话便让观云子惊骇至极。 “以我心头之血，浇灌官印，可能解此厄？” 林怀远不懂术法！他也不通百家之术，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 只是方才的景象，那些好似对他这钱塘县令深恶痛绝的冤魂，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幻景让他难以忘记。 既然那些冤魂憎恶钱塘县令，那便以钱塘县令的心头之血解开他们的怨恨。 到那时，这官印的封印或许便不存在了？ 他不懂术法！只是以民的角度来思考这件事！ 林怀远以一种期冀的目光看向了观云子，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观云子只得以一种惊讶骇然的目光看向林怀远，而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的林怀远释然一笑，这钱塘县衙的冤魂或与他无关，但以自身性命换取钱塘县的希望，却很值！ “不行！” “观云子道长，以我血洗清官运上的封印可行？” 一旁，梁悦拒绝了林怀远的提议。 “林县令！你还需要负责组织这钱塘县的官民！” 在这城墙之上的人，有衙役，有差夫，甚至还有来帮忙的百姓，他们本以为是匪徒攻城，此时却被妖怪吓得坐在了地上，已然失神。 能将他们组织起来，又有一定身份的人，只有林怀远！ 梁悦很清楚，她的身份或许尊贵，但在此时，别人并不清楚她的身份，她的话没有林怀远好使！ 就算激活了官运对这些妖物进行压制，没有人组织城墙上的官民，钱塘县仍会有大量的损失。 若只是以血洗清民怨，那她作为太子，也能达成一样的效果。 甚至更好！ 她有着修为，这般做，并不会伤及性命！ 但观云子可不敢应下这茬，这可是太子！ 观云子只是看着林怀远，承诺了一句。 “我有符法，可以锁魂于体，称一段时间让林县令组织城内官民，绝无问题！” 听到这话，林怀远没有半分迟疑，当即从怀中掏出一把尺许长的匕首。 心头热血喷洒！淋于官印之上，将那泛着黑气的官印再度染得乌黑。 “轰！” “吟！” 官印与城池大运勾连，一声好似龙吟，又如凤啼的清鸣之声自无数官民心间响起。 城墙上本被吓得胆颤的官民也自心中升起一抹勇气，不再是那放弃抵抗的模样。 观云子眼疾手快在林怀远胸前贴上一枚符咒，便让林怀远去组织人手。 “请殿下见谅！殿下不能受伤！那些大妖还需殿下出手！” 观云子并不在乎梁悦眼中的那抹责怪，而是将早已想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林县令还能撑多久？” “一个时辰！剖心之血，以凡间医术绝无救治之法！林县令还是朝堂官员，身有官气，以我的符箓，也最多撑上一个时辰！” 听到这个回答，梁悦面带悲痛，林怀远这个钱塘县令确实做得不错！无愧是王师的弟子。 只是……王师啊，那位白兄为何还未出现？ 白真的小院之内，白真将抱住他大腿的沈璃提起，丢开，顺带着拔了沈璃一根儿头发。 沈璃的话，纯属捣乱，白真自然不会傻傻地相信，谁家真龙会为了一顿吃的将自己卖了？ “王老爷子！还得麻烦你两件事！” “白公子！你说！” “将妖物攻城的事传出去！” “没问题！” “还有就是把一部分城内百姓带到城墙上吧！” “这……”王崇晏有些迟疑。 “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只要你带些胆子大的就行！” 听到这话，王崇晏也没法推脱，只得应一声好。 听到这话，白真方才离开了家门。 第78章 龙耶？蛟耶？ 钱塘城墙之外，熊大力率领着数万妖类，到了钱塘城城墙之下，一股莫名的人道威势便压了过来。 “又是这种力量！可恶！” 这股威势无法伤到熊大力，却让他这般妖类的力量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城池大运，一国国运，人道伟力！ 作为熊妖的熊大力不知道这股力量源自何处，却知道，这力量针对他们妖类！ 不！ 应该说是针对所有修行者，只是……特别针对妖类！ 在这股力量的笼罩范围之内，越强，受到的压制也会越大，纵然是他，也只能发挥大妖巅峰的力量。 不过……够了！ 熊大力抬头，看向了城墙之上的人，两个大妖层次的修行者……十来个灵妖和小妖层次的修行者。 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哈！” 熊大力一马当先，便到了城墙之下，一只熊掌携带滔天凶威印在城墙之上。 “嘭！” 并未出现想象中将城墙寸寸断裂的景象，只有一道莫名的力量自他轰击之处升起，让他的力量消弭于无形。 “是城池大运的保护！” 城墙之上，感受到城墙震动的观云子神情肃穆，并未因城墙的坚挺而露出些许轻松，反倒一脸震撼。 以这熊妖的巨力，这城墙纵然有气运保护，也撑不了太久。 一旁，作为太子的梁悦也感受到了城池大运的震动。 以一方城池的气运来压制数万妖类，甚至还有妖王，终究还是太勉强了。 梁悦红唇微咬，一双冷冽的凤眸已然下定了决心。 父皇！儿臣恐要让你失望了！ “引动国……” “吼！” 一声好似龙吟的声音响起。 一道白色的细长身影自天际浮现，白色鳞片覆盖全身，头生犄角，恍若真龙。 “这个家伙……” 钱塘城内，白真家中，看到那好似真龙一般的白色身影，沈璃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叹，但当真看清白真的模样后，却不由发出一声哂笑。 “真龙又岂是那般好模仿的？” 城墙之上，观云子眼见这好似千丈长的白色巨龙，眸中闪过一抹怀疑。 “殿下……钱塘龙王？” 观云子实在不敢相信钱塘龙王是眼前这犹如蛟龙的家伙，他可知道，真正的钱塘龙王是真龙。 眼前的蛟龙身上，并没有神道力量，虽无妖气，却也不太像神灵。 梁悦的眼中也闪过一抹迟疑，不知眼前这似蛇似蛟的家伙到底是谁，又是敌是友。 空中，以沈璃头发变化真龙的白真，眼中闪过一抹无奈。 变化万千的等级不够！ 或者说真龙的要求太高！ 白真能够感受到那一抹桎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限制着他朝着真龙转变。 即使只是片刻的时间……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正是因为这股禁锢，白真那变化之术才只变成了蛟龙的模样。 不过，白真所化虽是蛟龙模样，但作为普通人，钱塘县的百姓自然分不清什么蛟龙与真龙。 “龙王爷显灵了！” “求龙王爷救救我等！” 无数的钱塘百姓跪下，一如曾经因疟疾祭祀龙王一般虔诚。 啥？前段时间才火烧龙王？ 你是不是钱塘人！你说这话有什么目的！ 众所周知，我钱塘世代与龙王交好！ 天穹之上，白真化作一道上千丈长的白色蛟龙，将那攻城的妖怪们挡在城外。 只是一甩那蛟龙似的尾巴，便将熊大力给压在了身下。 “太子殿下！这不是真龙啊！没有龙气！甚至连蛟龙算不上！” 在感应良久之后，观云子再三确定眼前的蛟龙身上没有半分龙气，方才与梁悦说道。 妖！ 眼前看似蛟龙的家伙一定是妖！ “胡说！我看它龙气隐隐，分明是真龙！” 梁悦眼见这疑似是友非敌的存在，也没去管对方的身份。 龙！当然是龙！ 此时！对方必须是龙！ 梁悦不知道这白色巨蛟的身份，但却明白，此时，对方可以是不知名的龙，也可以是那钱塘龙君，还可以是以蛟龙为名的好心人，但一定不能是妖！ 只要这蛟龙帮他们，别说是真龙，就算说他是人，梁悦也认了！ “他在做什么？” 梁悦看着白真以一道细长的身躯，将所有妖物镇压，却没有将其杀死，心中升起一抹疑惑，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城外，熊大力白一计蛇尾扫到了妖群之中，眼中升起一抹怒意。 “你也是妖！为什么要帮人类？” 虽没有妖气，但熊大力能感受到白真身上那同样被城池大运镇压的力量。 对方……并没能发挥出全力。 只是这一具身躯，便将他们轻松压制。 然而，熊大力的疑惑注定无法得到解答，只是又迎来一记势大力沉的蛟龙尾。 白真感受着身上那一丝朝他压来莫名伟力，并没有反抗。 现在仅是城池大运的力量还好，他还能抗住，若是因反抗引来国运镇压，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对白真而言都并非好事。 更何况，即使承受着城池大运的压力，他一样能碾碎眼前的妖怪们。 “谁跑谁死！” 白真将身子盘起，将这些妖物圈禁在内，一双蛇瞳散发出丝丝冷意，即使是莽如熊大力，此时也不敢擅动。 城墙之上，普通的官民看不清白真的动作，只知道龙王降世降妖，还在欢呼。 只有梁悦和观云子这等修者能发现白真仅仅是围而不杀。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熊大力感觉自己好似猴子，作为妖王，本来胜券在握，却突然跑出这么一个恐怖的家伙。 白真不为所动，仅仅是观察着城内的动静。 他以龙躯行动，虽在城内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但王崇晏也确实有着极强的声望，这般情况下，仍在组织着一批又一批愿意前来钱塘城墙的民众。 没错！白真在等待着王崇晏带人前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作为有着系统的男人，白真想要通过这次的事情尽量获得功德，便需要让尽可能多的人请求他，感谢他！ 偏偏这次妖物攻城来得突然，他若是解决得太快，很多钱塘百姓或许还没什么察觉，事情便结束了。 没有实感的妖物攻城，他能收获的感谢也并不多。 这也是白真让王崇晏做那两件事的原因。 让尽量多的人知道妖物攻城，再让一批人亲眼目睹，事后任这一批见到妖物的人传播消息，白真才能收获感谢。 白真做好事，可以用假名，却不能不留名！ 第79章 道路！选择！ “我以性命担保！这龙是仙兽，非妖兽！大家不要慌！” “诸位！这是上仙收复的钱塘龙王！妖兽攻城惹来仙人责罚！” “还有你们！你们身上披着这身皮！便不能害怕！别说妖兽进不来！便是进来了！你们也要挡在百姓身前！” “城内不仅有百姓，还有你们的父母和妻小！” “好了！我不怪你们！害怕乃人之常情！但现在仙人派来钱塘龙王，有神仙护佑，那些大妖大魔进不来，你们好好守住城墙，防止有一些蛇虫鼠蚁趁乱跑进城来。” 林怀远胸前贴着符咒，面色苍白安抚着城墙上的人群的同时，也训斥着城墙上的差役兵卒。 只是，他的训斥效果一般…… 兵卒们面面相觑，一副被为难的模样。 就算只是蛇虫鼠蚁，那也是妖兽啊！他们……真的行吗？ 不过，当他们看到城外那以身躯将所有妖物挡住的真龙身影，他们的眼中又不由升起些许希望。 龙王…… 真伟大啊！ 一具龙躯挡住了数万的妖怪！ 仙人还看着呢！钱塘……会没事的！ 求仙人保佑！ 求龙王保佑！ 求龙王能扫清城下的妖孽！ 城墙上的兵民都升起了这样的念头，也有了些许斗志。 眼见这般情况，林怀远也总算放下了一直提起的心，喘了口气，身上的力道一松，跌坐在一旁。 靠在城墙之上，林怀远又看了眼城墙上的军民，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这城墙上…… 怎么人还越来越多了？ 百姓怎么这么多？ 林怀远细细看去，方才发现不断有百姓上了城墙，观摩着远方真龙困妖的场景。 这些人大多胆子还不小，看了一眼害怕地收回了眼神，不过片刻，又探出脑袋，朝那边望去。 林怀远拉住一人询问，方才知道，原来是他老师唤人前来。 “老师！你添什么乱！” 面色不由一苦，林怀远支着城墙，在身旁人的扶持下，再度爬起。 妖患还没解决！城墙上的百姓越来越多，还需要组织安抚，以免生事！ 他！不能倒下！ 城外，随着城墙之上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将所有妖兽圈起的白真，也隐隐间听到了那若隐若现的祷告之声。 不仅是城墙上的祷告，还有城内！ 随着王崇晏的宣传，以及城墙上一些胆子小些的百姓，或是满足了好奇心的百姓，下了城墙，将真龙降妖的消息一点点扩散。 城内的百姓对城外的情况也并非一无所知。 在这一声声祷念中，白真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恢复…… 不！应该说，是那源自城池大运的压制在减轻，就好似这钱塘城的城运，认可了他一般。 最明显的感受，便是源自蛇尾处那只熊妖的反抗，先前，熊妖的攻击还能让他感受到自己正在被打。 但现在…… 毫无感觉！ 除去肉身的力量，他的妖力在复苏，妖力的本能防护也在逐渐苏醒。 “呼……”白真微微吐气，一道白练自化作鼻尖呼出，落在地上，数百个小妖就此消散。 差不多了! 白真感受着那些祷念之声，虽并非城内所有人都在请求，但也过了半数。 过犹不及，没必要再拖下去了！ 更何况，隐隐间，白真有一种直觉，这次……或许还有另外的收获。 白真相信自己的直觉，自身躯愈发强大，他的直觉也越发精准，别的或许做不到，但趋利避害，却也逐渐成为了本能。 念及此处，白真也不再留手，庞大的身躯压下，便是一堆妖物的死尸，身上沾满了妖物的血。 当然…… 在城墙上的百姓看不清晰，他们只以为是来护持他们的龙王受伤了。 他们不知道谁强谁弱，只知道，一对数万，优势在妖。 请龙王爷无事！请龙王降妖！请两位仙人降世！ 不知谁带的头，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无数的祷告声再起。 与此同时，白真的身下也多了大妖的躯体。 “为什么？为什么差距会这般大？” 熊大力双眼无神，作为妖王，便是那天龙妖王他也不服，为何眼前这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家伙，能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是！他被城池大运压制了！ 但眼前的家伙，不是也受到了压制吗？ 他这个疑惑，注定无法得到解答，白真蛇尾如匹炼劈下，一击便让其重伤只剩下一口气，两击，这熊妖便咽下了气。 一道元神之光自熊大力的身上升起，但还未等其逃跑，在眼见白真击杀大量妖物之后，城墙上的百姓心中升起无尽欢欣，发自内心地认可了这位龙王。 在这种认可之下，白真与城池大运竟诡异地达成了某种和谐，白真身上的妖力被彻底放开了禁制。 感受到身上的变化，白真没有丝毫迟疑，便以妖力为引，引动自身精神意志，灭杀了那熊妖的元神。 而后…… “轰！” 妖力炸开，清扫了最后的妖物，数万妖物就这般死在了这钱塘城外。 身上多了这般多的杀业，白真的身上好似也多了些许杀气，白真的白色身躯也染上了那些红的、蓝的、绿的血液。 “叮！恭喜宿主，助人为乐，清扫钱塘妖孽，获得人道功德188462点。” “叮！恭喜宿主，解一城妖厄，获得人道功德200000点。” 刹那之间，白真便多了38万多点的功德，白真扫了一眼系统面板上的功德数值。 【人道功德：813523点】 够了！ 白真心中升起一抹喜悦，眼见自身的功德总算能再度提升自己的技能，并没有迟疑，顺着心中的直觉与渴望，便点了上去。 刹那间八十万的人道功德便消耗一空。 无漏妖躯，进化！ 不对！ 这次的升级并没有如白真预料中的一般，于刹那间完成，隐隐间，白真能感受到，自己需要完成一个选择。 恍惚间，他的眼前，似乎多了两条路。 一条，杀意弥漫，吞日噬月，无物不吃的妖蛇。 一条，逍遥成仙，不沾因果，长生驻世的仙兽。 面对这样的选择，白真迟疑了，在这个世界，第一条路，或许是条死路，但第二条路……不沾因果，也就要远离世间…… 他花了十数年，从蛇躯变成人形，才进入了这人世之中，难道又要他回归山林？ 在白真迟疑的片刻，在钱塘百姓的愿念之下，隐隐间，白真的眼前竟出现了第三条道路。 一条金光弥漫，看不真切的第三条道路。 白真只隐隐看到其间有人间烟火气，感受到一股温暖，圣洁的气息。 第80章 人道圣兽，你果然不是纯血妖 眼见这般变化，白真不再迟疑，选择了第三条，他不知道这条路的终点是什么，但这条路却最合他心意。 若所谓修行变强，连合心意都做不到，那这样的修行，这样的变强，又有什么用？ 那这外挂不是白来了？ 这点不是白加了？ 做出选择，白真的身上，散发了金光，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一条白色蛟龙，染上了温暖的金色光芒。 金光并不刺眼，很是温和，让城墙上的军民心中升起一抹暖意和亲近。 “这是……圣兽……” 手握钱塘县令的官印，勉强撑起身子的林怀远，似有所悟，看着金光中的那蛟龙身影，说了这般连他自身都不甚明了的话语。 而后，便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下一刻，林怀远竟这般消失在了城墙之上。 同时消失的还有那金光异象，以及那条蛟龙。 白真家中，再度化作人形的白真一手提着晕了过去的林怀远。 “娘子！交给你了！这家伙真是不要命了啊！” 见到白真手中的林怀远，徐仙儿只是一眼便将视线放在了那胸前被血染红的符箓，眼中闪过一抹惊奇。 “相公！交给我吧!区区一两寸的小伤，不足挂齿！小青，你来帮我。” 将林怀远提至屋内放下，任徐仙儿处理伤口并缝合，上药，施针。 白真便见到了一旁的沈璃围了上来，看着白真，眼中尽是惊奇，好似在看什么珍奇物种。 “人道圣兽……你果然不是什么纯血妖怪……” 圣道的气息！ 白真一回来，作为真龙的沈璃便能清晰地感受到白真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妖，而是圣兽……或者说，走在了化作圣兽的道路上。 何为圣? 人格最高，智慧最强者为圣！ 最初的圣，是哪些人？ 伏羲女娲为圣！上古人王为圣！ 上古时代之后，人族之内，有一人被称为元圣，其一身才学，对诸子百家启迪颇深。 而与元圣同一时代，还有一人，于后世成了武圣，亦为百家之祖。 在此后世，圣的称呼或有逐渐滥用，但其本意却仍旧为此。 而源自人族的龙族，沈风氏一脉，也被称作圣灵！ 这是对最初追随圣皇伏羲，在无尽尸骨的牺牲下化作真龙的那一群人的敬意。 圣……从一开始就是形容人，于人而言，这是至高的赞扬。 神圣仙佛，只有圣是和人族真正融为一体的。 神会因香火消散而亡，仙佛也终将远离人间。 只有圣，如伏羲女娲，如历代圣王，诸子圣贤这样的存在会与人族的历史化作一体。 只要人族存在，圣就不会消亡。 而圣兽…… 大多是圣灵的血脉，人族的圣灵不只有龙族，比如，凤凰，麒麟之流！ 所谓圣兽，大多是圣灵衍生的后代，只是血脉不纯。 当然，白真的情况不同，沈璃瞧得分明，白真是与这钱塘县的城池大运相合，成了护城的圣兽。 若一定要举个例子，更类似远古人族部落的图腾，或者说……天之四灵！ 当然，白真离这等地步还差得远！ 不过，能做到这一步，也足以说明，白真的体内有着与纯种的人族同出一源的东西…… 这才能在城池大运的加持之下，获得人道的认可。 人道……是极排外！ 不能归化为人族一部分，是不可能成为圣兽的，食谱还差不多。 沈璃依旧瞧不明白，白真一个纯血蛇妖，到底哪一部分属于人。 “你果然知道我的情况……” 白真看了眼沈璃，一手摸上了她的头，低头开口，“能与我说说吗?” 这般说着，白真又看了眼自己的系统面板。 【人道功德系统】 【宿主：白真 种族：圣蛇（人？） 技能： 圣兽雏形（0/10000000）：成为护城圣兽的你，已踏上由妖化圣的道路。作为圣兽，你将受到人道青睐，只要不由圣堕魔，你不会再受到人道力量的压制！ 主动对你出手的修行者将引起人道的轻微敌视。加油吧，或许有一天，你可以由兽化灵，成为真正的圣灵！ 作为圣兽的你，拥有压制邪崇的力量！ ……】 圣兽雏形！护城圣兽！ 在蜕变之后，白真的面板便成了如今的样子，他能感知到，现在的自己力量有了新的提升，但除却力量之外，他似乎和钱塘县有着某种联系。 这种联系并不紧密，却能让他感知到作为钱塘县令的林怀远的状态，正因如此，他才将林怀远提了回来，让徐仙儿医治。 沈璃一点点为白真讲述圣兽之事，白真方才明白。 “照你所说，我并不会和钱塘县城绑定？” “部落灭了，部落的图腾不会找新的部落吗？” 沈璃给白真翻了个白眼，还绑定？做你的美梦呢！ 想要和人道力量成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如她这般纯血真龙都做不到。 只有真正为人族做出过贡献的圣王，圣贤才有这样的资格。 如今的白真，作为钱塘县的护城圣兽，最多算这一城的图腾，钱塘人为他提供信仰，他给钱塘人提供庇佑。 只是和神灵不同，白真不会被信仰裹挟，钱塘人也不需要圣兽保佑他们生子生财，白真只需保护钱塘一地安宁。 若是有一天，在钱塘人心中有比白真更适合的圣兽，因此城池大运共鸣，这个护城圣兽自然会变化，白真也并不会局限于钱塘一地，可以将自己的圣兽身份扩散到其他地方。 听到沈璃这般说，白真方才放下心来。 “不过，我不建议你扩散这个信仰范围！” “圣道不是神道!圣道的关键并非信仰！现在的天地也并非远古，人族没有生存之危，护佑人族对人族算不得决定性的贡献。” “圣道需要你对人族产生莫大的影响！为整个人族发展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一如伏羲女娲，诸位圣王，比如道祖佛祖，又或者那位儒家圣人。” “其实……你若踏上开辟一道，或许更有助于你化圣……” 说到这里，沈璃看向白真的眼神带着些许好奇。 先前或许还有几分调侃，但走上圣道的白真，让她多了两分认真。 白真沉吟了片刻，想了想自己的认知，又想到了那漫天的神灵和仙佛，想要摇头…… “你想清楚！若你圣道大成！你说不定能化作真正的圣灵！圣兽或许不算人族，但没人敢说圣灵不是！” 听到沈璃的劝说，白真又沉默了下来。 他明白沈璃的意思，人与妖不可相恋……但人和人……就没这个问题了！ 第81章 白施主，别来无恙 白真摸着沈璃的头，没有回复沈璃的话语。 他不敢擅自将自己源自前世的意识在这世间散播，除却忌惮于仙神的存在，也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暂且没那个资格。 不曾见过天地，又怎么敢说自己对世界的认知是正确的？ 所幸，他还有系统，未必真的需要如沈璃所说，才能将圣道走到极致。 被白真按住脑袋的沈璃，眼底升起一抹无奈。 瞻前顾后，白真到底是靠什么走上圣道的？ 不过，她也未放弃自己的念头，若能养出一尊道祖，一个由凡化圣的圣灵…… 沈风氏的老东西们，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我的时代！ 似是想到什么可乐的东西，止不住的笑意自沈璃的眼底浮现至嘴角。 “白真！你可以接触一下诸子传承！这对你有着好处！” 无论是诸子追求圣道的经历，还是诸子留下的见解，对于行圣道者，必然有着启发。 所谓百家，本就是我问道于你，你寻道于我，各自思想念头不同，却最终殊途同归的道路。 “我知道！” 白真拍了拍沈璃的头，自己却将目光投向了钱塘县城的北方，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又虚弱的气息。 面色苍白，泛着些许柔弱之感的法海，以法杖支撑着身子，进了钱塘城内。 失去了妖患，护城大运恢复平静，这钱塘县城关闭的城门于法海这等修行者就如同不存在一般。 为了尽快诛杀那萨满妖人，她请了伽蓝菩萨的神力，一刀便送那妖人见了佛祖。 第二刀便劈散了那阵法，劈毁了那洞窟，让那些遗骸重新安葬。 只此两刀，便让她有些虚弱，尽情挥洒菩萨神力，对她这具还未得正果的身躯，负担还是大了些。 紧赶慢赶，到了钱塘县城，法海便见到了西南方向那迟迟不去的妖气。 真龙降世！ 白色神龙降妖！ 上仙坐骑！ 数万妖孽被一龙包围！ 神龙血战，杀尽妖孽！ 一个个玄奇的说法，就好似钱塘百姓亲眼所见。 法海在钱塘百姓们或是兴奋，或是好奇的交流中，总算对此次钱塘的妖难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是他！” 白施主！ 法海很是确定！ 什么仙人坐骑，真龙神龙，只是普通人的臆想。 眉目微微弯起，苍白的面上，泛起些许粉红，一丝喜悦自法海心间升起。 唯一看破真相的是一个外表看似怀春少女，实则是个得道神尼的法海。 法海很肯定！她没有看错人……不！是没看错妖！ 白施主是个好妖！ 以一己之力，灭尽群妖，这是何等实力？ 法海不敢想象。 纵然是她，有着三大佛宝的支持，也不敢说能完成这般恐怖的战绩。 法海的心间突得升起一股懊恼，她该带师傅下山来的！ 若让师傅亲眼见见白施主以一己之力，护持钱塘一县的壮举，或许师傅就能消除对妖的偏见！消除对白施主的偏见。 或许……或许……师傅就能重塑佛心。 法海感觉自己似乎升起了什么杂念，却又很快消失，只以师傅的佛心劝慰自己。 她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只是稍作打探，她便知道了位置，那里是白真家的方向。 当然，这一次去，法海不再是为了降妖。 他们说，白施主受伤了…… 这个法海曾经无比期望的事情，此时却让她眉间微蹙，心中升起一抹担忧。 也不知重是不重！ 他们说，白施主降妖之后，便消失无踪，难道是伤得太重了？ 难不成有生命危险？ 这般好妖……不该就此命绝！ 法海心间不断思索，穷思自身可以用于治疗的手段，只是……治人的不少，治妖的却没有，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加快了些许。 到了！ 驻足于小院门前，法海并未迟疑，正待要敲门时。 “吱！” 大门自两侧打开，自门正中露出的，是那一袭白衣，嘴角噙笑的温润公子。 “法海师太！别来无恙！” 气息平稳，应该没有受伤！ 做出这样的判断，法海方才将视线放在了白真的脸上。 “法海师太？” 白真嘴角笑意更是温润，只是声音多了些许疑惑，不明白法海来这是为了什么。 他对法海已没了最初的怨气，在当初野外揍了法海一顿后，他便念头通达了不少。更何况……归根到底，还是那句话，法海……是个好人！ “白施主……别来无恙！” 法海微微后退一步，心间竟不自觉地升起一抹紧张，她不知道原因，只是凭借着本能。 “师太受伤了？” 白真感知到法海身上的气息，微微皱眉，不知在这钱塘地界，还有什么藏在暗中的妖孽能伤了法海。 “可需要进来，我家娘子，应能为师太你疗伤！” 说来，因万灵血珀一事，徐仙儿对法海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若是见到法海受伤，定会主动给其配药。 “不！不必了！” 法海微微后退，她并不相信徐仙儿能给她疗伤，纵然其一身功德并不平凡，但现在的她，终归还是凡人。 她只是将视线再度放在了白真身上，仔细感知其身上的气息，是否真的无伤。 过了片刻，法海的一双宝石般的瞳孔微微张圆，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白施主！你成正果了！” “说什么了！这是圣道！可不是你们秃子的正果!” 循着声音看去，法海方才注意到，白真的手边牵着一只身穿白色琉璃裙的小女孩儿，女孩儿头上是一对晶莹剔透泛着乳白光芒的龙角。 “龙君？” 法海的声音不太确定，在小女孩儿的身上，她感受到了纯正的真龙气息。 只是……钱塘龙君，竟然是一个小女孩儿吗？ “哼！” 沈璃的冷哼之声，让法海微微惊醒，方才明白，刚刚的话语让沈璃这位真龙不太高兴了。 佛门称正果，道门叫飞升，说白了，就是成罗汉，成仙。 但对人族，圣道的意义，确实不仅如此！ 作为真龙，她方才的话语引起了沈璃的不满，倒也正常。 法海并未纠缠，在了却心中担忧后，她便朝着白真行了一道佛礼。 “白施主！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法海也未管白真眼中的疑惑，一路离开了白家，她还需要去找那位太子复命。 然后……告辞这位不太好接触的太子，回山，接师傅下山历练！ 第82章 树妖 “圣兽！圣兽！” 白真家中，林怀远自苏醒以后，便一直直愣愣地瞧着白真，尽是震惊。 圣兽！ 兽！ 换句话说，这位白公子……不是如同他老师所说的那般修行者，而是妖！ 只是与大多妖类不同，白公子……是助人的好妖！ 是行圣道，成为钱塘县护城圣兽的好妖！ “真的治好了吗？” 白真瞅着林怀远那一副治好了也流口水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揶揄。 作为钱塘县的护城圣兽，自身的身份，可以瞒住别人，却无法瞒住掌握钱塘县令官印，为钱塘县一地父母官的林怀远。 不过，白真并不担心…… 想到这里，白真看了眼被他找来的王崇晏。 一旁，徐仙儿抱住白真的手，温柔地笑了笑。 “相公放心！林大人不过是太过震惊而已，便是我，在知道相公你的身份后，不也有些失态吗？” 嗯…… 你的失态那可和林怀远不一样…… 白真的脑海中，闪过那晚徐仙儿那害怕中带着些许狂热的神情。 “白公子放心！交给我便是！” 一旁，王崇晏见到这一幕，眼中也升起了些许无奈。 白真并未与他说他的身份，但仅是自家弟子而今的情况，结合那白公子消失，白色蛟龙降妖的一幕。 王崇晏便能猜到些许，自家弟子虽做不到任何情况都处变不惊，却也不至于出现如今这般失了神的模样。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事让他很是惊讶，以至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白真也带着徐仙儿离开了房间，将这处空间留给了王崇晏和林怀远。 见到白真离开，林怀远方才将视线收回，好似回过神来，看向了自己的老师。 “老师！白公子是……” “那重要吗？” 王崇晏阻止了林怀远的话语。 “不提白公子救我一家的事，你说，王公子帮了钱塘县多少次？” 多少次？ 林怀远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那可太多了！ 疟疾、旱魃、还有那觊觎龙气的妖孽…… “我问你，自太宗皇帝收复交州，那交州人可是我大梁子民？” “这……那不一样，自交州收复，朝堂便一直致力于将其汉化，移交州人到别州，以他州子民迁至交州，建学堂，说汉话，如今的交州，哪个不是炎黄血脉？” “有什么不一样？千百年后，白公子与徐姑娘的子嗣，不也是炎黄血脉？” “这……” “真要说起来！钱塘百姓，可以没有你林慕鸿！却不能没有白公子！” “林慕鸿！你自己都说了！那是圣兽！何为圣？” “……” 听到自家老师不再唤他名，而连姓带字，林怀远便知道，老师生气了。 圣…… 林怀远自然明白这个字眼的含金量，转而又想到了连城池大运都认可了白公子，他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老师说得没错，钱塘百姓，可以没有他，却不能没有白公子。 一尊护城圣兽，能护钱塘百世安宁，他一个县令，做得再好，便是一辈子不升，不贬，不迁，也不过数十年光景罢了。 “老师教训得是！” 眼见林怀远想明白，王崇晏方才满意点头。 “还有！此事，暂不上报！”王崇晏吩咐道。 护城圣兽，护得是一方城池，护得是城内百姓，并不因王朝而变化。 正因如此，作为太子的梁悦方才对护城圣兽的出现毫无所觉。 王崇晏让林怀远暂不上报的原因，也很简单。 在他眼中，白真对太子有些许偏见，两人的交情不过初见，就连林怀远都因白真身份之事，而有了些许疑窦。 太子若是知道白真并非人族，恐怕会生出芥蒂，到时候，恐怕节外生枝。 再说了，他帮太子殿下向白公子隐瞒太子的身份，又在太子跟前隐瞒白公子的身份，这很公平，不是吗? “是！“ 林怀远应声答道。 “你且先休息！以后可别再冲动行事！白公子并非每次都能及时救你性命！” “这……” 林怀远面色羞惭，他虽抱着必死之心，却终归是因白公子而捡回了一条性命。 王崇晏拍了拍林怀远的肩膀，也不再多说，径直离去。 他还需要去找太子殿下，为白真请功。 …… 这边，梁悦新买的宅子中，她刚送走了法海。 法海发现了一只蜈蚣精残尸，是白真打死的。 “观云子道长，你说……那位白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 观云子沉默片刻，想到了自己初见白真时，因看不真切而伤了眼睛。 当然，虽看不清楚，观云子心中其实有些猜测。 那条蛟龙…… 绝不可能是钱塘龙王，那剩下的，也便很好猜了…… 纵然不是那位白公子，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一道青绿光芒自天际射来，到了观云子手中。 观云子将其接下，青绿光芒便化作一道光幕，光幕之中，只有一个面如金纸的道士，其一身青蓝色的道袍染了大片的嫣红之色。 “师兄！妖王！金华有妖王！死了！师兄弟们都死了！” 而后，大地裂开，一截干裂的树根自那道士身后透体穿过，鲜血浸透树根，很快便消失无踪。 道士的身躯也好似被树根汲取了养分一般，化作了一具骷髅。 “这！”观云子眼含惊骇，而后小心打量着一旁梁悦的脸色。 梁悦面色自然难看。 妖王！ 又是妖王！ 作为第四境的妖类，何时竟在这两浙路成堆了？ “殿下……若召齐其他修者，或许能解决这个妖王……” “呵！” 梁悦盯着观云子冷笑一声，并不相信观云子的判断，画面之中，那妖孽明显有着汲取修士尸体化作养分的力量。 若是那攻城的熊妖，这等妖王，还能靠数量取胜，但如同刚刚画面中那般妖孽…… 纯以数量，就算赢了，又会损失多少？ 恰在这时，又是数道光芒自天际射来，观云子一一接下，面色一喜。 “殿下！已有一批修者，收到先前求援的消息，到钱塘了！那妖王……” “算了！我自有决断！” 梁悦皱眉沉思，拒绝了观云子的提议。 钱塘之围都解开了，这些人才到…… 梁悦理解，这是因为钱塘之围解开得太快，但他们的出现也失去了作用…… 沉吟片刻，梁悦才又补充道：“算了！让他们去洗地吧！” 数万妖怪的尸体与血液，若处理不好，又是一桩祸事，让那些修士去净化处理，他们能得些好处，那片土地，或许也能成为一方沃土。 第83章 殿下，要不你求求他？ “王师！您来了！林县令当真救回了？” 梁悦家中，当王崇晏上门之时，梁悦紧锁的眉头，稍作舒缓，引着王崇晏坐下交谈。 在林怀远倒下的这段时间，可是王崇晏作为安抚钱塘百姓的主力。 “劳殿下费心了，慕鸿已然醒了！” 听到这话，梁悦心中虽有些诧异，却并未表露，要知道，林怀远剖心之伤，就连观云子这个道门第三境界灵枢境的修士也下了定论。 凡间绝无治疗之法，而修者…… 梁悦抿了抿嘴，作为身有官气的官员，没有哪个佛道修士会用法术将这种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林师兄没事便好！王师所言果然不错，那位白公子一家，都是奇人！” 王崇晏作为她的启蒙之师，林怀远的表现，也算让她这个帝国的未来主人颇为认可，倒也在私下认了这层师兄的身份。 当然，这种话不可能拿在明面上说，她毕竟是太子，与林怀远是君臣。 本质上，她在王崇晏面前认了林怀远这个师兄，也只是在向王崇晏重申她与王崇晏的师徒之情而已。 至于白真一大家子…… 梁悦也是发自内心的感叹，那钱塘龙王和那与她修为相仿却尚未谋面的青衣女子且不去提。 也不说那本就神秘的白真…… 就连她本不太在意的徐仙儿，竟也有着一手能医治剖心之伤的医术。 某方面来说，这样的人，对皇室而言，比普通的修行者更加重要。 可惜…… 父皇的伤，并非药石能医…… “在林师兄伤好之前，钱塘县的事情，还需要麻烦王师处理了！” “无妨！老夫应命！。” 王崇晏一张精干的老脸，浮现些许笑意，现在的他并无官身，很多事情可以和林怀远商议，但离了林怀远却并无名义去做。 殿下现在开口，便是要他有一个合理的名义，让他顺利安顿好城内受惊的百姓，处理妖物攻城的后续事宜。 “殿下！老夫此来，还有一事！” “此次钱塘之围，全靠白公子一家解围，不知殿下，可有封赏？” 王崇晏站起身来，挺得笔直，双手微拱，向着梁悦行礼。 白真的身份虽出乎他预料，但以白真的行事风格，他仍旧没改变自身想法！ 尽量让白真留在钱塘！让白真对大梁有着些许好感。 王崇晏很清楚，当今圣上，其实一直谋划北伐之事，只是先帝之败让大梁一直在舔舐伤口。 但瞧而今太子做派，尚有显然秉承大梁帝王的一贯作风，再度北伐，不过是迟早的事。 更何况，现在还多了金国与蜈蚣精的事，以及那众妖围城的事。 大梁有一个白真这样的存在，纵然其不插手国事，届时战乱若起，白真这么一个护城圣兽，对钱塘百姓也是好事。 万一到了不忍言之时，大梁交好白真，说不定还能留一条退路。 并非王崇晏不看好大梁，这等兵国大事本便应未虑胜先虑败。 事实上，纵然是先帝之败，有着当今陛下的治理，大梁与北金国力也在伯仲之间。 只是…… 太邪乎了啊！ 太祖北伐！身死！ 先帝北伐！身死！ 太宗一辈子都想北伐，却谨记着太祖之训，只得往西南拿下交州。 当今陛下在登位之前，也心心念念着北伐，先帝的朝堂之上，主战派便以他为首。 但先帝身死，陛下登基，便一直按捺，积蓄实力，一力压制着主战的声音。 但凡聪明点的，谁不会怀疑其中有着古怪？ 若下一次北伐真出了意外，若是能让白公子帮大梁留下一点血脉，那便是一桩好事。 王崇晏低头沉思，眼中明暗不定，单凭北金与妖孽勾结这一点，他便会尽最大的力量，抵制北金！ “王师可有什么想法？” 梁悦倒是并不意外王崇晏提出的请求，事实上，她也在思索应该如何封赏白真。 那降妖之龙的身份，暂不确定，但与白真脱不了干系，解了钱塘之围，于情于理，她都应有所表示。 只是…… 还是那句话，对于白真这样的修行者，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封赏。 观云子、法海这样的修行者，无论恩威都可施于其背后势力。 但这白真，就仿佛突然从山林间蹦出来的一样。 还是一出现就走至人间绝顶的存在，这样的存在，她应该给什么？ 她想不到，但她知道，王崇晏来找她谈这事，便是有了想法。 “若是先前，老夫也不知，但这次，白公子提了个要求……” 王崇晏的嘴角露出些许笑意，看着梁悦。 “说来……这个要求，还与太子有关！” “我？” “白公子希望有一份应天书院的入学名额！” “哦？” 听到王崇晏的话，梁悦若有所思，她和白真不过见了两面，说来……其似乎真的很好奇诸子百家的传承？ 应天书院么…… 梁悦若有所思，以她的身份，塞一个人进应天书院，自然没什么。 “可以！我还可以给孟夫子去一封信，让他任由白兄随意翻阅书院内的珍本！” “殿下遇到了困难？” 王崇晏猛然抬头，应天书院的孟老头可不是一个能轻易服软的家伙。 就算是太子亲自去信，若是私信，其将其扔在垃圾堆的可能性怕是更大…… 太子能提出这般要求，必然是对白公子有着另外的请求…… 听到王崇晏的问题，梁悦眉眼微微舒展，死死咬住嘴唇，缓缓开口，将方才观云子收到的传信讲述给王崇晏。 “殿下是想让白公子去对付那莫名的树妖？” “没错！” 梁悦点了点头，这便是她先前做的打算。 白真比她想象得更强，其能对付那熊妖和法海见到的那蜈蚣尸体。 想来，对付那树妖也不成问题。 “只是……王师！我该如何才能让白兄出手？” 梁悦并没有拿给孟夫子的信作为条件的想法，既然是答谢，那就大大方方地给。 一个入学名额，凭什么抵消解救一城生民的功劳？ 若应天书院的要求这么高，那这书院早倒了！ 但除却应天书院和诸子百家的遗留，梁悦也确实想不到应该如何求白真出手。 听到这话，王崇晏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殿下……让白公子出手，或许并没有那么困难……” “要不……你求求他？” 白真很喜欢被人请求！ 就算一个殿下不够份量，但作为太子……殿下完全可以召集一堆人，向白公子提出请求啊…… 第84章 师傅！该下山了！ “请白兄出来一见！” 白真打开院门，便见到一袭苏白长衫，一条嵌有金丝镶边的白玉腰带的贵公子。 梁岳！梁山伯！ “叮！恭喜宿主助人为乐，获得人道功德2000点！” 见到梁悦的第一眼，白真的脑海中，便响起了提示的提示音。 又是一座金矿？ 不过…… 她比法海贵？ 凭什么？ 白真很确定，这位神秘的梁山伯绝没有法海强！ 以他的直感判断，其最多与小青差不多。 一条菜鱼罢了！ 系统还有什么规则，他没摸清吗？白真暗自沉默，却拿不准其中原因，只是打量着眼前的梁悦。 “山伯兄此来为何？” 眼见白真嘴角含笑，打量她的模样，梁悦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龙纹玉佩，退了一步。 转而想起了此来的目的，又上前一步，拱手道：“一来恭喜白兄，拿到了应天书院的介绍信，凭此信可进入应天书院，也可便览其内诸子遗留的珍本。” 说着，梁悦的手上便多了一张泛着金银光彩的洒金笺，上书：孟公亲启。 字上的墨迹未干，显然是才写。 字体横如断铁，竖若悬针，唯有收笔时有着几分敛势。 当然，白真看不懂，目前的他也就勉强能将字写全，至于字如何…… 他只能评价：好看、不好看。 “山伯兄不装了么？” 白真并未接过梁悦的信，而是嘴角带笑看着梁悦，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亲手将这应天书院的推荐信交给他，便意味着这位梁山伯承认了先前说的话是假话。 “抱歉！” 梁悦拱了拱手，向着白真行礼道，“白兄，在下身份有些特殊，故而多有伪装，不能透露。” 白真了然地点了点头，大家族的公子哥嘛，行走在外，有些心眼也正常。 他只是不喜欢与不真的人打交道而已。 不过…… 他喜欢与财神爷打交道。 “请白兄将此信收好！” 梁悦再度将信递上，白真这才将那信收好。 “叮！恭喜宿主助人为乐，获得人道功德2000点！”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白真眼神微眯，嘴角微微勾起。 经历过数次大规模的收割功德，他早已不是初见法海时的模样，两千功德…… 也就他家娘子数日的功夫。 像这般一个人的大金矿，又不能如娘子一般日夜挖掘，只能算偶然的意外之财。 当然，有这样的突然收获，也是一种愉悦！ 白兄果然很喜欢被人请求啊…… 这到底是什么爱好…… 暗中打量白真神态的梁悦，微微一愣，不明白其中原因。 但白真这般姿态，也让梁悦对王崇晏的判断，多了两分信心。 梁悦微微抿了抿嘴唇，直着身子，双手再拱。 “此外，还有一事，需要请求白兄！” “哦？” 白真听到这话，来了两分兴致。 “白兄！我此来钱塘，其实是有家中安排，需要带着手下人来此铲除妖孽！只是，金华县附近出现了一只妖王，这是我一批手下以死带来的消息。” 梁悦抬头与白真对视，眼中尽是诚恳，心下却是忐忑，这样的说辞……真能劝动他吗？ 梁悦等了良久，却不见白真回复，只见白真陷入沉思，似是在思考什么。 白真自然不会因为一句请求，便跑去对付妖王。 有些人，看似是妖王，实则近仙，乃至已经走上圣道。 没有人比白真更懂这点儿，在没有矛盾的情况下，跑去对付别人，是有可能翻车的。 所以…… 得加钱！ 白真看着眼前的一袭白衣的梁悦，那焦急与诚恳的神态之下，还在努力保持着贵公子的姿态。 白真想到了徐仙儿，像这位“梁山伯”这样的大家族，应该有着合适的修炼法门吧？ 他认识的修行者，除了妖，就是龙，还有一个关系才有所缓和，不太熟的尼姑…… 就没有一个适合徐仙儿修行的法门。 倒是眼前的梁悦…… 连随从都能踏上修行，自身也有不弱于小青的修为，家底厚实，说不得能找到适合徐仙儿的法门。 梁悦在白真的打量下，下意识地摸着腰间的龙纹玉佩，强压着心中那退后远离的念头，抬头盯着白真眸子。 “白兄有何要求？尽可提出！山伯必然尽力满足！” “我需要一门功法！一门适合我家娘子的功法！” “就这？” 梁悦面色错愕，一门功法？如白真这样的强大修行者，会缺少这个东西吗？ “我的法门并不适合别人！所以……”白真稍作解释。 梁悦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当然，她的心中压根儿不信。 一个强大的修行者，必然博览群经，怎么会缺少功法？ 除非那人要么没有功法！ 就算是那种天生强大的二世祖，能到这个修为，除非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否则又怎么可能找不到合适的功法？ 但这两种人，怎么可能有白真这样的修为？ 看来……王师说得很对！ 白兄是个善良的人！纵然有些奇怪的癖好，但如同诛灭妖邪这般好事，只要请求了，他便不会推辞。 功法这种简单的要求……分明就是没有要求啊！ “呼！” 想到这里，梁悦卸下了心头重担，放心下来，开口道：“白兄要哪一道，哪一家的传承？要何种属性？我这便为你寻来。” “嗯……” 白真挠了挠头，“我并不知道我家娘子适合什么功法！” 梁悦深深看了白真一眼，再一次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哪个有传承的正经修行者没有测试资质的手段？ 都准备给她娘子功法了，结果不知道适合什么？这怎么可能？ 或许是要看她的诚意？ 梁悦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也不再迟疑，当即说道：“白兄给我三天光景！待我筹措一番，必然带一批功法任你挑选！若还不合适，我后续还能寻找！” 三天……让各家凑一凑，一百本不同属性，不同类型的功法，应该能行吧？ …… 在梁悦筹措功法的时候，法海也再度回到了金山寺。 “你怎么回来了？” 金山寺藏经阁内，明莲见到身披锦镧袈裟，手持禅杖钵盂，一双明眸的法海，微微一愣。 自家弟子……不是被同门们送下山了吗？ 在藏经阁的日子，她每日与经文作伴，但那颗佛心实在难以重聚。 她说服不了自己，改变多年来的坚持，也无法否认，法海重聚佛心后修为精进的事实。 “唉……” 法海看着自家师傅，微微一叹。 师傅哟！你让徒儿失望了啊！看来……还得带你出去练练， “师傅！你还是跟着我游走四方，历练一番吧！” 带师傅重新认识一下这人世间，或许能改变她的想法。师傅在她的照拂下，她也能放心一些。 第85章 日夜浇灌 应天府，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大皇帝墓。 “死了么……” 天龙妖王缓缓睁开那怪异的双眸，透露出些许阴沉，手下的死亡早已在它预料之中，只是…… 它控制的那些大妖近乎于在同一刻死亡，却出乎它的预料。 以那只蠢熊的野心，应不会对它手下所有的大妖动手才对，倒是最开始死的的那只蜂妖，应该是那蠢熊拿来立威的。 至于后来…… 想着自己手下死亡的速度，天龙妖王心下微沉。 那蛇妖竟这般强吗？那蠢熊也是个不争气的！连这点儿时间都没能挡下！ 虽没有亲至战场，天龙妖王却根据自己手下死亡的速度，和对熊大力的了解，在心中勾勒出了些许钱塘之景。 “呵！看来，你也不行啊！我早说过，那蛇妖……不弱！” 天龙妖王的身躯之中，突地吐出一句嘲讽之语。 大皇帝墓中，阴影之下，一道全身裹着黑袍的阴沉身影自暗中缓缓爬出。 “我有派手下前去支援那熊大力！一个踏入第四境的萨满！没想到……” “若是你去了钱塘，三个妖王级的人物，又岂会拿不下那蛇妖？” 听到这话的天龙妖王，却突然炸了。 “屁话！要不是你惹了那姓孟的！我至于一直躲藏？” 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天龙妖王的眼中便多了一丝阴霾，那孟守正就和疯了一样，在南京一地翻找着帝王墓穴。 便是这个墓，若非孟守正才搜了一遍，它也不会回来，蛰伏于此。 听到这话，那黑袍身影，却是身形一滞，似是想到了上一个分身死亡的惨状。 “咱们一起，将孟守正拿下！” “呵！” 天龙妖王冷笑一声，看着这大金国师，拿下孟守正？ 真要敢露面，那姓孟的或许会死，但也绝对能换掉他俩！ 这家伙只是一具分身，它却是本体，这种亏本的事情，它可不做。 “想我出手可以！你再给我些大金国运！我要化龙！等我化龙，我就拿下孟守正。” “不行！太多了！大金会动摇根本！” 这黑袍没有思考片刻，便拒绝了天龙妖王的要求，别到时候没能动这南梁的国运，先将金国玩崩了。 但想及孟守正的难缠，他的眼中又多了一丝狠戾。 孟守正……是南梁坚定的北伐派！若是…… “我可以让手下为你送些龙气来！但只够你化作蛟龙！” 天龙妖王，已然生出了一对龙角雏形，距离蛟龙并不遥远。 “好！” …… 钱塘县，不过两天，梁悦便送来了白真需要的秘籍。 白真家中，白真将足足百本秘籍摊开，身旁是徐仙儿、沈璃和小青。 至于梁悦…… 她将秘籍送到后便走了，于她而言，送一本秘籍与百本秘籍，并没有多少区别。 她想请白真出手，没必要在一旁守着，让其挑选一本秘籍，倒不如大气一些。 “你说，我家娘子应该选什么秘籍？” 白真将视线投向了屋中最矮的身影，在修炼方面，他们这一屋子，自然是沈璃最权威。 “嗯……” 沉吟半响，沈璃细细打量着徐仙儿，过了良久才看向白真，“让她自己选吧！” 自己选？ 白真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不管怎样，她修行这些法门肯定比你强！” 沈璃似是不满意白真质疑的眼神，微微刺了一句。 废话！我又修行不了！ 这些法门有着百家思想的掺杂，但修行的主体内容却受到佛道的影响，白真一样无法修行。 白真瞪了沈璃一眼，沈璃反瞪，两人好似要战斗的公鸡。 “好了！我选就是！我想……沈璃妹妹必不会害我！” 徐仙儿拉回白真，用手温柔地摸了摸沈璃的头，好似母亲抚摸着女儿，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沈璃不自在地别过了头，避开了徐仙儿那温柔的视线。 她只是为了那口吃的，才认下了这妹妹的称呼，否则……以她的年龄，呵…… 至于徐仙儿的修行问题，沈璃很清楚，随着与白真在一起，徐仙儿体内某些潜藏的东西也逐渐被浸染，将要被激活。 更何况…… 就徐仙儿那一身功德，在这种事上，闭着眼睛都不会选错！ 徐仙儿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出于对沈璃的信任，视线在这百本功法上划过。 《妙莲明心双运法》，一本佛门的欢喜禅法。 《紫霞坎离导引术》，一本道门的双修法门。 徐仙儿的脸上闪过一抹嫣红，不知想到了什么，而后视线方才从这两本功法上移开，转而看向了另一本书。 《太乙化病书》！ 若是没有这本功法，徐仙儿一定会在刚刚那两门功法中进行选择。 但…… 仅仅看到这门功法，徐仙儿的心中便生起一股异样的直觉。 选它！ 没有迟疑，徐仙儿拿起了功法，翻看起来。 “延年益寿，治病救人，果然适合我！”徐仙儿翻看着功法的介绍，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这门功法唯一的问题或许便是不善于战斗，但…… “相公，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徐仙儿站在白真身后，双手环抱白真脖颈，一对硕大巨白压在白真身上，在白真耳边微微吐气。 她相信，相公不会让她遇到危险，更何况……不善战斗，又不是不能战斗。 “你喜欢就行！”白真倒并不在意，本来目的就是为徐仙儿寻找一门修行法诀，踏上修行之路。 徐仙儿踮起脚尖，在白真脸旁亲了一口，便翻起书来，将这《太乙化病书》翻完。 而后，徐仙儿便隐隐感知到一股暖流，自天地之间涌入身体，一路进入丹田，化作一股蕴含奇异生机的力量，扎下了根。 而后，这股奇异生机之力，便不断自天地之中汲取暖流，壮大自身，从丹田缓缓蔓延至全身。 “一境引气！第三阶引气淬体！” 眼见这般变化，一旁的沈璃缓缓说出徐仙儿而今的状态，却并无丝毫意外。 引气境修行，自感气通玄，到道种初荫，再到引气淬体，三个阶段。 能这么快感气通玄是徐仙儿自身的天资，无比契合这医道结合的法门。 而能这么快将灵气引入丹田，化作道种，生出法力，却是因为徐仙儿身躯纯净，无需度那道家修行百日筑基，涤净身躯的关卡。 至于徐仙儿为什么会有这么纯净的身躯…… 沈璃看了眼一旁惊讶欣喜的白真。 你要是有个近乎仙神，甚至已经步入仙境的道侣日夜浇灌，想不纯净也难啊！ 沈璃已然可以预料到，以徐仙儿的天资，加上白真过往留下的精气，徐仙儿接下来的修行之路会有多迅速了。 “如此，我便可放心去金华除妖了！” “相公！我便不去了！我想好生修行！”徐仙儿温柔开口，她只是刚踏上修行之路，除妖这种事，没必要跟着白真，当一个累赘。 “我……” “不行！小鱼儿！你保护仙儿姐姐！” 小青的话还未开口，便被沈璃压了下去，她指了指一旁的徐仙儿，对着小青说道。 “我要回去睡觉了！” 第86章 白兄，这就是你说的大胡子？ 钱塘县西南方向，自离了钱塘，白真便一路朝着金华县的方向赶去。 白真并非一个人赶路，他的身旁，还有着一个与他一般打扮的公子哥。 梁悦！ “山伯兄怎么还要和我同往？不怕遭遇危险吗？” “我相信白兄的手段！” 梁悦微微抿嘴，她走这一遭自然是有着目的，这几日光景，她也收到了来自其他修者的回信。 两浙路清理妖孽的行动还算顺利，那树妖极有可能是这两浙路最后一只妖王，只需收拾了它，梁悦的手下便再无掣肘。 到时，她便能尽快完成任务，回京复命。 至于危险…… 梁悦想到了钱塘县那镇压群妖的蛟龙身影，微微抿嘴。 能降伏那样的蛟龙，梁悦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妖王，能让白真失手？ 她也实在想要瞧瞧，白真出手，到底是什么模样。 更何况…… 她也并非没有保命的手段！ 和妖物攻城不同，这次前去除妖，只要想跑…… 梁悦自信，自己身上的宝物，护她性命不成问题。 “白兄！此次妖王有些特殊，是一只树妖！其位置，大概在金华县城北的一处寺庙之中。” 草木成精，比动物成妖更为困难，受限于种族，其纵然成妖，往往也会被困于一地。 但与之相对的，这种草木成妖，会将一地化作它的领域，在领域之内，可比一般的动物妖精更加难以对付。 梁悦为白真说明着其中差别，她对白真的实力有着信心，却也需要介绍清楚。 “哦？” 白真微微挑眉。 “树妖？寺庙？你确定？” 总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呢…… 白真心下思量。 “白兄还有什么疑惑吗？” “倒是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事……” “故事？”梁悦的心间升起一抹好奇，“白兄能否说说？” 或许……故事中能找到白兄的来历？ 白真倒也没有遮掩，就如同他不认为自己会是故事里的白蛇一样，他也不认为会那般巧合，这次的目的地便和那个故事应下了。 更何况，便是应下了……又如何？ 这个世界……缺少卜算吗？ 赶路也是闲着，白真便给梁悦讲起故事来。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正好是金华人，名为宁采臣，地点，郭北城、兰若寺，话说这日宁采臣……遇到了一个大胡子……” 一段缠绵悱恻的亡灵骑士的故事，便这般自白真口中讲出，只是，听完了故事的梁悦却下意识地露出了笑意。 “白兄！你这临时编的故事过于漏洞百出了吧！” “人鬼之恋，倒有几分意思，只是白兄，兰若便是寺，寺就是兰若，哪有佛寺会叫兰若寺？” “郭北城这个名字更是敷衍，郭是城池外墙，北面外墙外的城池？” 梁悦嘴角笑意越发灿烂，这个故事只一眼便知是白真根据树妖的存在临时编的啊。 所谓郭北城，不就是城郭北？分明就是在说那金华县北面的那只树妖，兰若寺这等名字更是演都不演了。 “没想到白兄竟还有这般才华，以后若是出些志怪故事，应能有个不错的成绩。” 心下发笑，梁悦对白真的态度也少了些许防备，本来因同行而存在的些许担忧也消散无形。 不管白真能否看出她的真实身份，至少……他应是没什么坏心思。 梁悦的误解，白真并不在乎，讲这个故事本就是为了缓解路上的乏闷。 “不过……既然白兄你讲了个故事，那我也讲个故事吧……” 梁悦收敛了些许笑意，只是保持着那副温润公子的模样，缓缓讲述着一个或真或假的故事。 “我这个故事和白兄不同，白兄的故事是假，我的却是真！” “哦？”白真眼中闪过一抹好奇，没想到竟还有这般收获。 大家族的子弟，就是见多识广啊！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故事…… 梁悦并未让白真多等，看着白真缓缓开口。 “白兄可知那位法海师太所在金山寺的来历？我要讲的便是金山寺一位祖师的故事……” “话说大唐初年，有一位高僧自幼学习佛法，年纪轻轻便深谙佛法精义，只是佛门内部对经文的解释亦有分歧，那高僧便心生疑窦，立下‘远绍如来，近光遗法’的志向，愿西行求取真经……” 嘶！ 有点儿耳熟！ 白真面色古怪，他知道梁悦说的是谁，那位佛门的玄奘大师！ 但如果要和金山寺扯上关系……他就只能想到前世名著中，以玄奘为原型的江流儿了。 “你不会想说，这位高僧一路西行，在三个降妖除魔的徒弟护持下，求取真经吧？” 白真摸了摸下巴，他翻过这个世界的历史，这个世界的玄奘，应该也没有那三个神奇的徒弟才对…… 历史是假的？ “徒弟？”梁悦微微一愣，似是对白真的话有些许意外，迟疑片刻，梁悦才对着白真问道。 “白兄，你是不是对高僧有什么误会？” 那是高僧！是比法海还要高的高僧！ 降妖除魔需要徒弟？路上遇到的妖魔，他自己就打服了好吧。 你以为金山寺护法一脉的性子是和谁学的？那就是那位高僧年轻时候的脾性啊！ “白兄，你认为开创了法相唯识宗，或辩或打，服了一地的天竺高僧的玄奘大师，需要徒弟才能降妖除魔吗？” 白真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已看了不少书的他，当然知道佛门法相唯识一脉，便是自玄奘而始。 “所以……玄奘大师西行，难道山伯兄就想讲这样的故事？” 白真眼中闪过一抹失望，那没什么意思啊。 “不！我想讲的故事，是玄奘大师西行过程中的一段故事，传说，在玄奘大师西行路上，曾遇到了一方奇异的国度，是一方只有女儿家的国家……” ？？？ 不是！哥们，你真不是在讲西游记？ “哈哈！女儿国？硬是有点儿意思喃！” 一道略显豪迈的声音响起，一个女子自拐角处出现。 只见她背上一把长剑，立于拐角处，身形挺拔，犹如长松站立。一身玄色劲装束身，勾勒出充满力量又不失流畅的线条。 腰肢紧窄，皮肤光滑细腻，阳光之下，呈现着一种健康的小麦肤色。 只见这女子手中拿着一只碧玉色的酒葫芦，仰头一灌，酒液从嘴角溢出一丝，顺着小麦色的脖颈滑入衣领。 女子并不在意，仅抬手用衣袖抹了把嘴，咧嘴一笑，眼睛亮得惊人，“哥老倌，接倒摆嘛！” 突然出现的女子，让梁悦有几分惊讶，白真也对这女子的出现有两分意外。 眼见自己吸引了两人的目光，女子突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哦！搞忘说咯！我叫燕赤霞！” 啥？ 惊讶的不只是白真，还有刚听过故事的梁悦。 只见梁悦看向白真，一双眸子透露出些许笑意。 “白兄？这就是你说的大胡子？” “啥子大胡子哦？” 颇为自来熟的燕赤霞，又饮了口酒，便将自己的脑袋凑了上来。 第87章 自取其辱 白真只得尴尬地笑了笑，总他总不能对着眼前的燕赤霞说，你是个男人吧？ 眼前的燕赤霞虽并非那种传统的温婉美人，阳光之下，一身健康的小麦肤色，配上那充满活力的笑容，也能说得上一句元气少女。 怎么都和大胡子的形象扯不上关系。 反倒是一旁，本还在戏谑地看着白真的梁悦，眼见凑上跟前的燕赤霞，一双眼睛移到了燕赤霞背后的长剑之上。 过了好一会儿，梁悦方才盯着燕赤霞那带着些许晶莹酒水的嘴角，开了口。 “燕赤霞？” 听到这话，燕赤霞似是颇为自豪地挺了挺不算太富裕的胸膛。 “昂！我就是燕赤霞的嘛！” “百年前，名震关东广西大梁十八道的女神捕，燕捕头？” 梁悦眼神微眯，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在听白真讲故事时，她本没将燕赤霞这个名字与那位女神捕联系起来。 毕竟，女神捕说来威风，却终究只是捕头，还是百年前的捕头，她纵然看过大梁过往的卷宗，也不会将这种事记在心中。 只是燕赤霞背上的剑，她却瞧得分明，剑上有皇室的印记，分明是她家给出去的！ 再结合过往卷宗，梁悦便想到了那位百年前突然消失的女神捕，毕竟是被皇室封赏过的女神捕，以梁悦的记忆，很快就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豁哟！勒么多年咯，还有人晓得我的名号嗦？” 燕赤霞向着梁悦望去，本来因醉意而微眯的眸子也闪过一抹亮光，百年前的旧事…… 纵然当年的她抓过不少大盗大贼，但江湖人最易忘却江湖事，瞧眼前人的贵公子打扮……官面上的？ 还是有着至少百年传承的大族公子？ “公子是啷里得，连我勒种和下九流耍的人都记得到？” 下九流？ 梁悦想到了眼前燕赤霞的卷宗，眼中闪过一抹温柔善意，这位女神捕可不只是和下九流耍的。 单纯地抓捕大盗，也不可能成为名震天下的神捕，也不可能被皇室赐下宝剑，只是得了宝剑后，这位女神捕便失去了消息…… 而今看来……竟是踏上了修行之路么？ 修为还不低呢…… 梁悦打量着燕赤霞那没有丝毫岁月痕迹的面容，心下做了判断。 “毕竟燕捕头当年突然消失，实在让人过于意外了些，大家都想不通，燕捕头为什么会放弃神捕的位置呢，没想到竟是踏上了修行的道路……” 梁悦心下有了答案，这也正常，有多少人能放弃长生的诱惑呢？ 和长生比起来，一个神捕的身份，算得了什么？ “当捕头救不了大梁！” 燕赤霞仰头灌了一口酒，酒水顺着脖颈死死流下。 “大梁缺我一个班头嗦？” “勒天下，真正的祸害，不是那些偷抢的棒老二，是那些吃人的妖魔鬼怪！” 这一点，燕赤霞在百年前当捕头的时候就明白了！ 她经手的案件，有不少是妖魔才是元凶，她纵然能查清真相，却也拿凶手没有办法，只能告知专门的缉妖司。 但纵然是大梁朝廷，一个辑妖司又能有多少人？其中又有多少是修为够高，能应对各种妖魔得？这大梁天下，又岂是一个辑妖司能管过来得？ “你是为了抓妖才修行的？” “不然嘞？你以为修行很好耍哦！” 燕赤霞的修行之路并不好走，她是终归是半道修行，还是四处捡来的传承，无人指导，只得自己修行。 就连修行资源，也只能在除妖的时候，顺便收割一些。 百年间，半是除妖，半是修行，才有了如今的修为。 听到这话，梁悦眼中闪过一抹意外，看着燕赤霞那双明亮诚挚的眸子，便知道自己误会了这位百年前的女神捕，眼中闪过一抹惭愧。 “不嗦勒些了！你们两个啷个来勒里了！勒里有妖怪哦！” 出于善心，燕赤霞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白真，另一位公子哥虽然贵气，但她瞧得分明，这两人是以白真为主。 她也只是先前结识了几个道士，那几个道士似是为了除妖，本来还相约交流些修行经验，但过了时间，却一个都没见到，她便循着这个方向来了。 以那几个道士的修为，若是遇到了危险……燕赤霞并没有把握能护住他人。 “燕姑娘不必担心，我们本便是为了那树妖而来！” 白真看着眼前这一口熟悉的川蜀方言的燕赤霞，嘴角微翘，倒也没有隐瞒。 他只是心中多了一抹期待，燕赤霞都出现了，那……或许那个树妖，当真是他记忆中的家伙呢？ 树妖或许算妖，但鬼应该算人吧？ 白真想到曾经进行过的超度，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对白真而言，恶鬼可比普通幽魂好超度多了。 “哦？”听到白真的话，燕赤霞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那我就试试你们的斤两啰！” 说罢，背上长剑出鞘，燕赤霞手指一挥，剑随指动，便朝着一旁的梁悦而去。 不是！我是朝着眼前这位做主的公子去的啊！ 你好歹也是皇室赏给我的灵剑，啷个就不听使唤勒？ 燕赤霞指尖法力微微加强，激活了剑中灵性，想要调转剑的方向，却不料灵剑剑光微闪，朝着梁悦的去势又猛了几分。 不知为何，燕赤霞似乎感受到自己的灵剑在害怕…… 就好似…… 并非他不能操控灵剑，而是灵剑选择了一个软柿子。 眼见这一幕，梁悦有着几分错愕，却并未慌张，身上真气涌动，一股至刚至阳的力量自体内涌出，化作一团炽热的烈火，朝着灵剑而去。 嘶！ 灵剑折了个弯，回到了燕赤霞的剑鞘之中。 这火……我见过！惹不起！惹不起！ 而御使灵剑的燕赤霞却没绷住面上的表情，连腰间的酒壶都甩了出去。 “豁老子哦！皇室的剑这么撇嗦！” 这不欺负人吗？这破剑什么情况？她以往降妖除魔的时候也没遇到这种情况啊！ 再凶的妖魔都能上去砍上一下，怎么今天面对两个人就怂了呢？ “蒜鸟！看来你们果然有点儿名堂！那就一起嘛！” 燕赤霞摆了摆手，也明白自己的灵剑这么怂，肯定是这两位并不简单，这次除妖的路上，还能多两个伙伴。 “那就再嗦一下，我叫燕赤霞！” 梁悦看了眼白真，而后也朝着燕赤霞拱了拱手。 “梁岳！字山伯！” “白真！” 交换了姓名，三人便一道同行，梁悦也寻了个空隙，朝着白真问道。 “白兄！你说燕姐姐到底什么修为？” 一触即收，梁悦并未感知出燕赤霞的实力，只知道不弱。 “嗯……” 白真沉默了片刻，想到了自己的感知。 “不知道！但比你要强！“ 燕赤霞的手段，应该并不止那把剑！ 第88章 针峰相对 这里……怎么会有一座城？ 翌日，一大早，眼前的景象让梁悦的心中极其诧异。 按照路程，他们应该过了金华，快到了那妖孽的地盘。 而恰在此处，梁悦却见到了一座城，一座本不该出现在地图上的城！ 这城没有名字，城中景象，也让梁悦不由升起怒意。 满城墙层层叠叠的通缉令，墨迹混着血污滴下，提刀者在市集中穿梭，眼神如钩，扫视着行人的衣襟，两侧的行人避之如蛇蝎。 提刀人手中拿着一张通缉令，对着她打量了一番。 “没错！就是你！杀人犯！束手就擒吧！” 梁悦瞧得分明，他们手中的那张通缉令上，分明是个大胡子！ 这一幕，气得梁悦浑身发抖，她大梁，怎么会有这样草菅人命的城池？这里的县官是谁？ 不！应该说，这没有名字，不在地图上的城池，是哪里来的反贼？ 思绪至此，梁悦无比庆幸自己和白真走了这一遭，她……要带兵平了这里！ “白兄？你说……我和这画很像吗？” 梁悦气急反笑，忍不住朝着一旁的白真问道，然而，让她诧异的是，一旁的白真竟好似毫无所觉，退开了半步。 “啪！” 恰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响声自天际传来，不知为何，梁悦竟感觉自己的面庞有些疼。 “啪！啪！” 眼前的城池化作碎片，梁悦只感觉自己的脸……更疼了！ 当她回过神来，梁悦便只看见一只犹如白玉的巴掌横在眼前，哪还有什么城池？ “白兄……你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梁悦揉着自己有些疼的面庞，忍不住朝着巴掌的主人抱怨了一句，此时她已明白了过来，哪有什么城池？分明就是幻境。 “燕姐姐也醒着么？” 梁悦朝着一旁发笑的燕赤霞看去，却见燕赤霞神色如常，看着她的面庞发出轻笑。 看了眼燕赤霞那如常的面庞，梁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来……白兄说得没错，这里……她最菜！ 只有她被幻境迷惑了啊！ 被幻境迷惑的，当然不只有梁悦，事实上，燕赤霞也一样中了手段。 只是…… 白真看了看自身面板上才拥有的那个能力。 【圣兽雏形（0/10000000）】： …… 作为圣兽的你，拥有压制邪崇的力量！ 压制邪崇！ 通过在燕赤霞身上进行试验，白真已然确定，自己的法力有着破邪的作用。 至于梁悦…… 白真也确定了一件事，这种破邪的能力，在他的肉身上仍旧存在！ 嗯…… 男子汉，大丈夫，挨两巴掌，山伯兄应该不会在意吧？ 白真眯着眼想着，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看着眼前这一片土地。 前方是一座荒山，山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大地也透露着不详的血色。 以白真的目力，隐约可见山上有座破落的寺庙，荒山极其荒芜，只有荒草，而无树木，就算是白真，也没看见那树妖会在何处。 而梁悦与燕赤霞，便是在踏入这片土地时，陷入了痴呆状，只一眼白真就发现了她俩的异常状态。 “勒里，凶得很呐！” 燕赤霞眯起了眼睛，收敛了笑意，看着眼前这片土地。 她自修行开始，四处降妖除魔，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地方。 仅是这片土地上的不祥气息便能让她这刚踏入第四境的修行者陷入幻境，实在诡谲。 不过燕赤霞没有惧意，这般凶的地方，其间潜藏的妖孽必然恐怖，这般妖物多活一日，对这世间百姓都不是什么好事。 “整两口不？喝口壮胆！” 燕赤霞自腰间掏出一个新的酒葫芦，将其丢给了白真，白真笑了笑，饮了一口酒，酒水甘冽，有着一股淡淡的果香味。 而后，白真将葫芦还了回去，燕赤霞便接过葫芦，又甩给了梁悦。 “勒葫芦就交给你们咯，两个男娃子！莫扭捏嘛！” 眼见梁悦接过葫芦的动作有些迟疑，燕赤霞劝了一句。 眼见白真与燕赤霞看来，梁悦定了定心神，便下了决定，打开了葫芦，仰头朝嘴中灌了口酒。 喝完了酒，三人相视一笑，方才朝着山上而去。 …… 三人离去后良久，在三人站立处，方才出现了几道淡淡的虚影。 “姥姥的血食，又来了！这次……我先选！我要那个拿剑的女子！” “翠红姐！她是女子！” 被称作翠红的女鬼风情万种地翻了个白眼：“你别管！我就好这口！” “那我就要那个穿白衣服，戴金边玉带的俊小哥！” 一个黄衣女鬼伸出舌头，以舌尖沿着红唇舔了一圈，眼中闪过一抹可惜，翠红做了选择，她就没得选了。 “黄衣！那可不行！那俊小哥，我也看上了！” “我们也看上了！” “我看他阳气极足，要不我们四个一起上吧！” 四个女鬼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也只得应下。 至于同样极其俊俏，却能驱邪的白真……她们却很默契地忽略了。 “我劝你们还是等上一等！别忘了姥姥前些时日遇到的道士！姥姥也让你们这些时日收敛一些！” 一个白衣女鬼缓缓浮现了身形，身姿曼妙，神情冷淡。 随着白衣女鬼的出现，其余五只本还在划分猎物的女鬼，也不再说话，脸上尽是忌惮，只得隐去身形。 …… 晚间，白真三人一路上了山顶，走到了破庙之外，眼前的庙宇，说破，倒也不至于。 脏！乱！旧！ 庙内虽无人，却并不算太破。 “这里……”白真看了下天色，一路行来，他们都没找到那树妖的影子。 此处寺庙，并无牌匾，只是其间的诡谲气息愈发浓厚。 “各自选一间房休息吧？” 白真给燕赤霞和梁悦留下了一句话，便率先在寺庙中选了个居中的客房。 梁悦与燕赤霞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也各自在白真的房间左右选了间客房。 白真的话她俩已然明白，既然找不到那妖孽，那便将那妖孽的踪迹引出来！ 两人各自在房间之内，怀着些许担忧，和衣而睡，心神却并未放松，时刻提防。 夜渐深，一股浓郁的阴气蔓延开来。 “月夜不寐，愿修燕好。” 白真双耳微微抖动，这样的话语便传入了他的耳中，不过……不是与他说的！ 声音……来自他的右边房间！ 想到这里，白真遮掩着自身声音，出了门，朝着燕赤霞的房间走去，看着屋内的场景。 一个穿着红色衣裙，双峰微挺的女子正压在燕赤霞的身上，以白真此时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针峰相对的场景。 第89章 宁小倩 燕赤霞自然对女鬼没有兴趣，且别说她是个女子，纵然是个男子，这等害人性命的鬼物，她也是杀之了事。 所以，燕赤霞的剑鞘抵在了女鬼的身上。 不料那红衣女鬼却并没有什么紧张感，江湖剑客嘛，她见多识广，经历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见那红衣女鬼神情妩媚，将手放在剑鞘上，特意向下扶了一扶。 “呵！妹妹原来好这口嘛？也好！也好！妹妹你来吧！” “锵！” 灵剑出鞘，抵在了女鬼的脖颈，眼见灵剑自然动作，这红衣女鬼方才收起了那一脸的风尘气息，面色逐渐凝重。 惹到铁板了！ 不是江湖客！是和上次那批道士一样，是修行中人！ 她张了张嘴，想要呼喊出声，而后又想起了上次那批道士的狠辣，又闭嘴不言。 灵剑借着燕赤霞的灵力抵在女鬼的脖颈，剑气如丝，编织成网，罩在女鬼的身周，只要女鬼敢妄动，便会被燕赤霞的剑气绞杀。 燕赤霞一个鲤鱼打挺，便自作床的木板上翻身而起，抬头看向了门外。 “哥老倌，勒个热闹看得巴适不？” 燕赤霞那张充满活力的脸，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身上法力涌现，将身上的味道驱散，这里的女鬼……怎么比青楼女子的味道还要大？ 门外的白真轻笑一声，见燕赤霞留了个活口，也没开门进去，而是转头去了另一间房。 很快，白真就笑不出来了。 同样的偷窥姿势，只是和燕赤霞那边不同，梁悦的身边不止一只女鬼。 黄！绿！紫！粉！ 大！小！白！细！ 媚！娇！艳！柔！ 风情不一，四只女鬼绕着梁悦，梁悦面色微冷，那身火热的真气抑而不发，反倒激发了一身比许多男子更足，蕴含生命力的阳气。 让四只女鬼一个个闭上双眼，朝着她身上贴去，脸上都露出一副余韵后的红润。 四只！足足四只啊！ 白真瞪大了眼睛，他本以为，是女鬼数量不够，这才一只找到了燕赤霞，一个找到了梁山伯，正好让他在一旁看乐子。 结果，竟然是一个找到了女人，剩下的全找了另一个男人？ 怎么？ 他白真比他梁山伯差哪了？还是说女鬼真就好书生这一口？ 看乐子，他很高兴！ 但女鬼们宁愿找女人，宁愿和别的鬼共分阳气，也不找他，他很不高兴！ 他身上阳气难道不够吗？ 所以，白真推门了。 女鬼！拿命来！ “山伯兄！看来我坏了你的好事啊！” 梁悦睁开双眸，看到站在门口一脸揶揄的白真，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她知道分开睡是为了引那暗中的妖孽行动，谁知道会跑来这么四个女鬼？比皇宫内那些想要勾引她的宫女还要让她难受。 若不是为了审问那暗中妖孽的信息，她早就以体内至刚至阳的真气将这四只女鬼诛杀了事啦。 “这好事，便送给白兄如何？” “不要！嫌脏！” 白真退后一步，就怕四只女鬼缠了上来，不过很快，他便发现，四只女鬼仍围在梁悦身边，好似毫无察觉。 “这是……” “我以真气激发的阳气，可没那么好吸收。” 这是给真气加药了啊！ 白真瞅着四只女鬼的呆愣的媚态，看着梁悦的神情逐渐不对起来。 正常人的真气，能有这样的效果？ 眼见白真眼中的奇怪神色，梁悦很是无奈地解释：“白兄！别误会！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女鬼，或许……只是对鬼物才有这样的效果……” 她的功法本就是祖传，真气属性至刚至阳，表现在外，无外乎灼热，火焰，刚猛。 没曾想，面对鬼物竟然会有这样的古怪效果。 “白兄！我这抓了四只女鬼，你呢？抓了多少？” “莫得！女鬼都看不上他噻！” 门外，燕赤霞走了进来，见到梁悦房间内这么多女鬼，嘴角便泛起了笑容，在她身后，是被灵剑的剑气包裹，不得不紧跟燕赤霞的红衣女鬼。 “这……” 听到这话，梁悦的嘴角也下意识弯起…… 这些女鬼，还真会找人啊！ 当即，梁悦便看着白真，轻笑道：“我还以为，白兄会遇到那位小倩姑娘呢。” 金华、树妖、寺庙、女鬼…… 一切的一切都和白真的故事太过相像，让梁悦都有些怀疑，白真是否有着极高深的卜算之法。 他……是否早就将这次除妖会面对的情况，卜算到了。 “小倩？你们认识那个贱人！那个假清高的贱人竟然出卖我们！” “仗着姥姥的宠爱！她真以为我们拿她没有办法吗？” 听到梁悦的话，被燕赤霞困住的女鬼突地露出癫狂之色，疯狂咒骂起来。 “难怪那个贱人会突然出来拿着姥姥的名头恐吓我们！看来是笃定我们不会听她！” “她就是想要我们死！” 姥姥？ 一旁的梁悦听到这个称呼，愈发惊讶，又不自觉地朝着白真看去。 越来越像了…… “啪！” 红衣女鬼骂得越发脏了，一道飘渺的白影竟突然自虚空之中浮现，越过了燕赤霞的那些剑气，一巴掌扇到了红衣女鬼的脸上。 “贱人！贱人！” 红衣女鬼见到白衣飘飘的虚影，一时之间更加疯狂。 但等待她的，却是一记更重更沉的巴掌！ “啪！” “早就劝过你们，不要汲取血食，是你们自己不听！” 白衣虚影收回巴掌，脸上带着些许掀起，而后朝着白真三人盈盈行了一礼。 “三位！她们五个不服教化，如今栽在三位手中也是报应！不过奴家有一疑惑，还请告知……” “三位是如何知道奴家的名字？” 白衣女鬼行动间虽秉持着礼仪，口中也自称奴家，但一双明亮的眼睛犹如利剑直勾勾地盯着白真三人，却很是自信。 纵然是面对三个修行者，她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够逃脱。 “名字？聂小倩？” 梁悦心下一愣，眼神愈发古怪，说出了这个名字。 听到这句话，那白衣女鬼才神色松缓，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奴家姓宁！宁小倩！” 只是听到这个姓氏，梁悦的眼神越发古怪了，姓宁……也很奇怪啊…… 而白真却在这片刻之间，突身上前，捏住了宁小倩的肩膀。 什么聂小倩、宁小倩，我可是来办正事的！ “公子这是……” 宁小倩脸色一变，在白真握住她肩膀的刹那，她竟然失去了力量。 “公子……我可并非食人的恶鬼！这……也要除吗？” 白真瞥了宁小倩一眼，若是以往，他自然分辨不清，但现在…… 已经踏上人道圣兽之路，他确实能感知到，宁小倩的身上没有人命，没有用过血食。 倒是一旁的那五只鬼物…… 满身的罪业！ “我为除那树妖而来，你老实告知于我，我自不会伤你！” 白真话语刚落，宁小倩还没有反应，那一旁的红衣女鬼，脸上却露出了喜色。 第90章 炼魂幡 “公子为除姥姥来的吗？那我们目标一致啊！那老妖婆早该死了！” “还请放开我！我可以为公子带路！” “我等五人，都可以为公子带路！” 红衣女鬼脸上的喜色，难以遮掩，一副早已欲除之而后快的神情。 这一幕，让白真微微皱眉，心下升起古怪之感。 事情的发展……似乎和预料之中有些不太一样，眼前这几个一身血气的鬼物，就好似与那树妖并不对付，反倒是眼前没做过什么业障的宁小倩，在白真这话之后，面色冷淡了起来。 “我知几位应是降妖除魔的修行者，可是，这里并不欢迎你们！” “姥姥并非是恶！降伏姥姥，也未必真是善事！” 听到这话，白真并未动作，只是朝着燕赤霞和梁悦递了个眼神。 燕赤霞意会，催动着剑气朝着那红衣女鬼而去，一点点割伤其魂魄，却并不动其本源，只是让其处于痛苦之中，说不出话来。 同时，一旁的梁悦也收敛了一身阳气，让那四只女鬼回过神来。 “开腔！给老子嗦！那树妖藏在啷个洞洞头！” 剑气临身，刚恢复神智的四只女鬼却并没有害怕，反倒是同那红衣女鬼一般一脸喜意。 “我们这就给三位带路！三位不知！我等自死后便苦那树妖久矣！” “它夺我等血食！又欺压我等！还有那贱人！不过死了二十余载，便跟着那树妖一起骑在我等头上！” “前段时间，那老妖婆还想将那贱人送给黑山大王！就这，那贱人还要和老妖婆一块！贱！” “闭嘴！” 一旁梁悦身上阳气爆发，再度将四只女鬼控住，就是看她们脸上的表情，就好似在奖励她们一般。 白真仍旧捏着宁小倩的肩膀，眼中的疑惑更深，不过毕竟是收钱办事，他将选择权交给了梁悦。 收到白真眼神提醒的梁悦，深深吸了口气，她明白白真的意思，也想弄清事情的真相。 “小倩姑娘！敢问，前段时间可曾有见过几个道人！” “你们和那几个该死的牛鼻子是一起的？” 听到这话，宁小倩神色冰冷，眼中升起一股怒意。 白真能感觉到，若非体内力量无法动用，她此时必然和梁悦动起手来！ 梁悦的声音也冷了起来：“这么说……那几个道人是那树妖动的手了？” 一旁，燕赤霞也发出疑问：“勒么说，老子那几个道友...栽到这凼凼头咯？” “你们果然和那几个臭道士是一路！” 宁小倩神色冰冷，“他们该死！若非姥姥不让我动手！杀死他们的，就是我了！” “小倩姑娘！” 白真手上微微使劲，让宁小倩冷静了下来。 “小倩姑娘，可能说说，他们为什么该死？” 白真并不在意那几个道士的生死，眼前的场景也只有他能保持冷静。 “他们……” 宁小倩似是回忆起什么，浑身颤抖。 “姥姥通常不杀人！只是守着这方寺庙。” “但那几个道士，打着降妖除魔的旗号，一来便对姥姥喊打喊杀，纵是如此，姥姥也放过了他们，还任他们在这寺中休息。” “偏偏他们不识好，非惦记着这寺中的仙佛遗宝，想要将整座寺庙拔掉！” “仙神遗宝？”白真升起一抹好奇。 谁料，宁小倩却是冷笑一声：“呵！哪来的仙神遗宝？我在这二十多年都没见过！” 而后，宁小倩继续道：“姥姥只得将他们驱逐，呵！这群痴了心的，在见到姥姥后，竟然想炼魂幡！” 不是！路子这么野吗？ 白真看向了燕赤霞，他不了解那几个道士，也无从判断真假。 “呃！盯我干莫子！我啷个晓得他们似哪条路子得？” 燕赤霞回复完这句话，似是感觉到心虚，只得低头看脚。 这些年，她因为学得颇杂，交流过的道友不在少数，也不缺那些走邪路子的。 当然，在被她发现以后，那些“邪道友”也成了她剑下亡魂。 这一次…… 就算宁小倩说得是真，她也不过是又一次识人不明罢了！ 眼见燕赤霞这般动作，白真只得又看向了梁悦，却见梁悦面色难看，脸上虽有着怒意，却并非再冲着宁小倩而去，怒意之中，还夹杂着几分尴尬之色。 “真得？” 见到梁悦这般动作，白真有些好奇。 听到白真的问询，梁悦只得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虽是正道，曾经也确实是邪修！” 当年！大梁占据南方，太祖为了北伐，曾仗着仙神遗留功法，还压制了不少境内的修行者力量。 大梁历代帝王，也收服了不少修行者，其中不乏邪修。 这几个…… 虽叫观云子师兄，其实是半道入门，并非正统的修行者。 在加入大梁后，大梁自然对这些邪修的修行进行了限制。 不服就死，这些邪修也没有办法，只能妥协，不敢在大梁境内做那修炼邪功，炼制邪宝的事情。 但若是利益足够……他们未必不会萌生那样的胆子…… 大梁这些年，也杀过不少敢于犯禁的邪修。 只是……梁悦回想着自己收到的传讯符，那树妖的手段…… 实在难以让人相信，它是什么良善啊…… “姥姥长于这片佛寺！它本就是在僧人的经文声中生出的灵性，不是那害人的妖孽！” 宁小倩声音保持着冷色，一点点说着自己知道的信息。 她能感知到肩膀上，白真的力道松了些许，只是，她那一身鬼力，仍旧无法运转。 “那勒个庙怎么空老勒？”燕赤霞皱着眉头，心下疑惑。 一个在经文声中生出灵性的树妖，但寺庙却空荡荡一片，更像是妖孽生出灵性，反害了寺中的和尚啊…… 而且……这鬼地方…… 燕赤霞想到自己白日见到的幻象，心中的警惕仍未放下。 “我等并非恶人！小倩姑娘，能否让我们见一见那树妖，是善是恶，我们自有判断！” 白真自宁小倩身后开口，他并非一心除妖的家伙，若那树妖真如宁小倩所说，他也不会做那动辄杀妖的事。 想到这里，白真的手松开了聂小倩的肩膀，调动着自己体内那属于圣兽的力量，指尖流露出一抹金色光芒。 温暖！光明！ “啊!” 金光照射之下，那五只厉鬼便发出惨叫，就连宁小倩也颇为不安地退开了两步。 而后，白真方才收敛了指尖光芒，过了好一会儿功夫，宁小倩方才缓了过来，看着白真，神色复杂。 “你们跟我来吧！姥姥同意见你们！” 第91章 渡尽阴灵，不见阴司（上） 宁小倩在前方带路，白真三人紧随其后。 能见到树妖，燕赤霞与梁悦也不再留手，干脆了当地诛杀了那五只厉鬼，无论树妖如何，这五只厉鬼绝不无辜！ 见到这一幕，宁小倩并没有表露任何表情。 宁小倩一路来到寺内后院的一处枯井，站在井边，回头朝着身后的三人说道，“要见姥姥，便跟着来吧！” 说完这话，宁小倩便跃入了井中。 “莫跑咯！” 燕赤霞说完这话，便御剑跟上，白真紧随其后跃入井中，梁悦跟着白真行动，只是指尖多了一抹照明的火焰。 这井极深，竟好似见不到底一般，很快，白真便感知到自己似乎突破一层薄膜一般，进入了一层阴气包裹的世界。 “神域！不！勒莫多鬼气！勒是鬼蜮！” “鬼蜮？恶鬼聚集，犹如阴司？我们中计了？” 梁悦听到燕赤霞的话，知道鬼蜮是什么东西的她，面色猛变，这样的地方，其间鬼魂，至少十万，聚集成城。 这里的鬼物，怕是比围攻钱塘县的妖物还要多！还要凶！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中了鬼物的计谋！ 梁悦转头看向一旁的白真，眼见白真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紧张，方才放下心来。 在这种地方，她唯一能指望的，怕是也只有白兄了。 “姥姥！你要见的人带到了！”一袭白裙的宁小倩到了一株黝黑槐树前停下，行了一礼。 这时，三人的视线，方才看向了前方那黝黑的身形。 槐树极高！足有数十丈高！ 槐树的枝桠也伸得极远，密密麻麻，不见终点，若在外界，纵然这树没有树叶，也能遮天蔽日。 不！不对！ 这树并非没有树叶！ 白真微微眯起双眼，隐隐见到了槐树上那点点蓝白的光点。 光点本来极淡，就好似并不存在，但好似是感知到了白真的目光，那槐树之上的光点突地大盛，出现了具体的轮廓。 鬼魂！ 树上那密密麻麻的光点，分明就是鬼魂！ 这槐树哪是没有树叶，每一只鬼魂，都是她树枝上的树叶！ 这密密麻麻的光点，其上的鬼魂数量，又岂止十万？ 最让人惊骇得，是树上的鬼魂，一个个面色痛苦，挣扎，一副被折磨的模样，欲要摆脱，却摆脱不得，被槐树牢牢锁住。 梁悦更是能闻到这里那淡淡的血腥味道！ 眼前的树妖……汲取过血食！ “你骗我们！” 梁悦面色极怒，看向宁小倩的目光尽是怒意，还带着一分对自己的责怪。 也是她失了智，竟会因白兄的一个故事就对眼前女鬼多那一分信任，眼前的槐树妖，到底是何等的大凶大魔，才会聚集这么多的阴魂并折磨？ “啊……别……别怪小倩！她……没有骗你们！” 树妖的树干之上睁开了一双眸子，一阵充满痛楚的声音自树妖处说出。 没错！就是痛楚！ 树妖的声音，苍老！疲惫！痛楚！ 白真感知得很明显，他并没有如梁悦一般因眼前的景象而生出警惕，作为人道圣兽，即使只是护持一城的圣兽雏形，他也有着一种本能…… 喜恶！ 或者说，感知人道的喜恶！ 如方才那五只恶鬼，手中人命不少，便被人道不喜，也被他本能地不喜。 而眼前的树妖…… 没有感觉！ 白真越发奇怪了起来，理论上来说，这些幽魂纵然死去，只要没有化作恶鬼，也仍旧属人道，这树妖的行为，应是大恶才对…… “公子……可……可能释放些许刚刚的光芒……” 树妖那双硕大的眸子看向白真，眼中流露出些许祈求，声音愈发虚弱，就好似走到生命尽头的老者。 白真并未推辞，而是再次凝聚了一抹金光，朝着槐树妖射去，那树妖并未抵挡，而是张口将其吞入了口中。 “啊！” 千万声凄厉惨叫响起，那些鬼魂的神色愈发痛苦，反倒是槐树妖，好似有了些好转，声音多了些气力。 “谢谢公子，我已很久没感受到这种温暖的力量……” “无妨！可否告知我，你如今到底是什么状况？” 白真摆了摆手，他法力雄厚，自从有了圣兽特质，这些许金光并无多少消耗。 树妖并未开口，而是自身上升起一抹幽蓝的光芒，那光芒散开，便是一幅画面在几人眼前升起。 眼见这一幕，就连站在树妖身旁的宁小倩都多了几分好奇。 画面之上，是一座山上的寺庙，寺庙清净，每日都有和尚念经，与寻常的和尚不同，这庙里的和尚竟会在住持的提醒下，每日劳作，自行开垦荒地，养活自己。 相较之下，就连每日的念经的功课都荒芜了。 唯有住持会每日念经，为寺内的和尚们讲经解惑！ “这寺是住持的，寺内也只有住持一个真和尚，其他人都是逃难的难民，只是在山间躲避战乱和差役。” 树妖的声音一点点传来，讲解着画面中的情况。 画面之中，时常有难民来此避难，做了和尚，也时常有人或是受不了当和尚还要开垦荒地的劳苦，或是听说山下已经太平，离开了山上，不再当这个和尚。 住持也任他们来去，只是让手下的小和尚们，每日垦地，不要慌了。 春去秋来，五十年光景，这寺内的和尚们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住持从面白无须的嫩和尚，变成了满脸褶皱的老和尚。 一直陪伴着住持的，也只有寺内一株槐树。 槐树长在屋内，自然不太吉利，只是不知是哪年落在寺中的种子，顽强地发了芽，那时住持还年轻，也未去管，只是每日在槐树旁念经。 冬去秋来，槐树芽成了大槐树，住持也成了老和尚。 只是……战乱不曾停歇！住持每日仍接济着避难者，为他们提供着一处安居之所。 槐树……也在住持的经文声中，生出了丝丝灵智，有了些许佛性。 随着战乱的加剧，来到山上的新和尚越发多了起来，下山的也更少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过一年，住持便老一分，脸上多了一丝皱纹，只是不曾死去。 而后…… 不知何时，寺内竟传出了住持有着仙佛遗宝才能不死的传闻，还说住持帮他们只是为了做功德，以便成佛。 不过是流言，这倒也没什么…… 直到寺内一个老和尚的死去，一切才发生了变化。 老和尚来时，住持便是老朽模样，时间流逝，老和尚死去了，住持还是老朽模样。 自此……住持有着仙佛遗宝的传闻愈演愈烈！ 第92章 渡尽阴灵，不见阴司（中） 住持消失了！ 在大量的和尚们对那仙神遗宝升起觊觎之心的时候，住持消失了。 没了住持，那群升起贪婪心的假和尚们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认为是住持带着宝贝离开了。 有觊觎长生的，什么都不管，跑出了寺庙。 也有想着住持跑都跑了，裹挟着一些人，从寺内抢东西下山去的。 最后，只剩下一个刚来的小和尚，年龄尚小，躲在暗中，避开了这些被不存在的“宝物”迷惑心神的人。 画面一转，小和尚守着山上的寺庙度过了七日，寺内的人已全部散去，寺内被掠夺一空，有些破烂。 寺内，唯有一株槐树，在这几日会摇下些槐角给小和尚充饥。 七日之后，住持回来了，一身袈裟破烂，身上带着血迹，气息萎靡。 他看着破烂的寺庙，只是轻声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些许哀伤，并没有多说，当他发现小和尚的时候，也仅是上前摸了摸小和尚的头。 “以后，你便跟着我出家吧！” 自此，小和尚跟着住持，每日和住持一起劳作，念经，打坐。 住持也不再收拢乱民，寺内只有这一老一小两个和尚。 “他懂修行？” 看着画面中的一幕，梁悦心中升起一抹疑惑，住持身上应该是有修为的，但树妖的画面之中，从未有住持修行的一幕。 就连小和尚，住持虽收下了这个徒弟，也没有教导他修行，只是告诉小和尚，如何静下心来，教导他如何做人，如何念经。 “他当然不懂！” 画面之外，树妖为梁悦解惑。 “住持只会念经，他的法力，仅仅是积年累月地修善积德，慢慢积累，这个寺庙也并没有成体系的传承。” 画面之内，小和尚逐渐长大，成了青年，住持仍隔一段时间便离开，只是每次都带了伤，每次回来气息都更加萎靡。 “师傅！你到底去了哪里！” 这日，住持身上的气息低到了极点，他的生命已然走到了尽头，小和尚也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唉……” 住持轻声叹息，没有回答小和尚的话语，只是打昏了小和尚，给其留下了一封遗书，找了堆柴火，自己躺在了柴火之中。 住持给柴火点上了火，在寺内抬头，看向了槐树，第一次与槐树进行交流。 “我知你有灵！等我死后，便让他下山吧！他跟着我这么多年，都没生出佛力，尘根未断，留在这里，会害死他的！” 槐树轻摇，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住持的意思。 “待我死后，会有一颗舍利，届时，你便将舍利埋在你的根处，愿你往后不会走向邪道！” “你本是灵树，若是好生修行，未必没有个正果，可惜……可惜……遇上这么个世道……” 住持在火焰之中，逐渐化作原形，竟是一本书……不！是一本佛经！ 住持……是佛经生灵成妖！ 佛经缓缓燃烧成灰，在灰烬之中，住持的一生，也展露了些许。 住持是佛经成妖，故而一直秉承善意，想要救世渡人。 故而，住持一直以来，都在接济避难的人，同时以大量的佛力营造一方佛域，避开了官兵和强盗，缔造了一个世外净土。 只是，住持很快就发现，乱世之中，并不止有人祸，还有妖魔！尤其是鬼物…… 乱世多冤魂，大量的冤魂又最容易产生极凶的恶鬼。 最初，住持只是以自己的力量对鬼物进行超度，但后来…… 寺内长了槐树，槐树还生了灵，槐树因佛经生灵，并无恶意，但生灵的槐树却天生有着聚鬼的能力，即使……槐树什么都没做！ 住持一直超度恶鬼，直到乱世愈演愈烈，短暂的统一和安宁后，便是更加剧烈，更加残酷的乱世。 北人南渡！朝廷的不作为！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世间恶鬼不绝。 渐渐的，住持对付那些恶鬼愈发吃力，直到某天……这里来了只鬼王…… 住持并没有把握，所以，他在寺内散播了仙神遗宝的传闻，他将鬼王引开，他和鬼王战斗，为寺内的人争取逃命的时间。 他知道，无论和鬼王的结果如何，寺内的人都会没了，但他没得选。 槐树只是聚鬼，鬼真正的成因却是这人间的惨烈。 若是没有槐树，人间的鬼物也并不会少，还会四处游荡害人。 来了这，至少……他还能除鬼！ 他惨胜了鬼王，回到了寺庙，却见到了小和尚。 一个小家伙……让他下山，怕是活不下去了…… 住持将小家伙收作弟子，每日跟着他参禅打坐，但小家伙终归不是他天生便有着佛力，不能生出佛力，无法壮大佛力…… 直到住持生命的最后一刻，住持的每次消失，都是来了一只凶戾的恶鬼。 住持没有把握，便将其引走，现在…… 住持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他便将自己点燃，希望能以体内的舍利，为这生灵的槐树留下一丝生机，不至于走向万鬼聚集，堕落成魔的那一步。 住持随着火焰消散，火焰之中，只有一颗浑圆的金色舍利，以及一页泛着金光的纸张。 槐树那已然成形的灵性，为住持的死亡而难过，却也很听话地将那金色舍利埋在了自己的根部，将那一页金色纸张，放在了小和尚的胸口。 当小和尚醒来，看着那张师傅留给他的遗书，默默无言，只是握紧了怀中多出来的金色纸张，离开了寺庙，顺着师傅的心意，下了山。 山上，只留下一座空庙，以及一棵槐树。 寺庙也逐渐热闹起来，不过不是人，而是鬼。 一只只阴魂被吸引而来，最初还是刚死的鬼魂，而后是有着修为的凶恶厉鬼。 聚鬼是本能，作为聚鬼的槐树，这树妖在面对鬼物时，也有着天然的克制。 大多数的鬼物在这灵智并非太高的槐树时，并没有什么反抗能力。 一只只鬼物以槐树为家，躲在树叶的树荫之下，在鬼物的阴气与逸散的魂力滋养下，槐树的灵智也越发健全。 槐树妖本以为自己就这样和鬼魂们一直共生，一切犹如从前，只是换了个邻居。 直到……第一起鬼物伤人！ 第93章 渡尽阴灵，不见阴司（下） “最初，我还能劝着他们，约束着他们，不让他们害人……” “只是那世道……鬼物是杀不尽的！他们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凶戾，我没有住持的能力，渡不得他们，只能将他们绑起来！” “如翠红她们，刚开始也不是现在这般模样……她们最初大多是很乖的……” “只是时间长了……性子就变了。” 一旁，听到树妖姥姥的话，梁悦沉默了片刻，而后解释道：“肉身如舟，载魂渡世；魂离形骸，则易堕鬼道，受执念所困。” “鬼无肉身护持，阴气肆虐，故多暴戾。” “你不应该将他们困在这里的……” “死了……就该归阴司管辖！” “我知道！我本是不知道的，但小和尚回来后，我就知道了！” 画面之中，多了一个老和尚，是当年下山的小和尚。 此时的小和尚，竟然在下山多年后，有了一身修为，再次上山的小和尚，见到了树妖与那满树的恶鬼。 不过，小和尚并没有与树妖喊打喊杀，老和尚留下的遗书，早已给他说明了一切。 他下山后，凭借着怀中的金纸，加入了别的寺庙，踏上了真正的修行路。 “这些鬼物便交给我吧！” 成为老和尚的小和尚抚摸着槐树妖，看着那一树的鬼物，为槐树妖讲解着阴司，也担起了超度鬼物的任务。 只是…… 值此乱世，鬼物太多！老和尚根本就渡不完，渡不尽！ 渡一个，便来两个，渡十个，便有二十，鬼魂聚集的速度比他渡化的速度更快！ 直到老和尚寿命将尽，他也未曾将树上的鬼魂渡尽。 “能麻烦你将我也葬在这里吗？我学艺未精，违背了师傅心愿，但也想和师傅葬在一起。” “但愿我死后，能去阴司，与那阴神们说清这里的状况……” 槐树无声，只是伸出了一截没有鬼魂，还有着树叶的树枝表示挽留。 老和尚还是死了！ 死在了槐树下，寿终前，死在了烈火中，没有舍利，只有尸骨和那一页金纸。 树妖将金纸和尸骨收在了树下。 在他死后没多久，槐树处就少了很多的阴魂，很少有鬼魂来到这里，就仿佛那和尚真将这里的情况禀告给了阴司一般。 树妖也就带着剩下的阴魂们，一直待在这里。 时日一久，它就好似和阴魂成了一个共生的整体。 “你把她们都捆到起，那她们啷个还能跑切害人嘛？” 燕赤霞看到这里，很是疑惑，画面之中，树妖对这些鬼魂也一直有着束缚，但以她的眼力，这一树的鬼魂，分明不是什么善茬。 而且，现在的鬼魂远比树上要来得多！ “因为乱世！姥姥又经历了一个乱世！” 一旁，一袭白衣白裙的宁小倩，冷着脸，后来的故事，姥姥与她说过。 “唐之后的那个乱世，这世上又多了许多鬼魂。” “也是这个时候，这里又聚集了大量的鬼魂！” “鬼魂太多！姥姥纵然有着再强的克制，也无法完全束缚住以十万计的鬼魂！” “他们总是会趁着姥姥沉睡时，出去寻找血食！” “血食会让他们更快地失去理智！但我没有办法，只能每日以树枝抽打她们，以疼痛让她们不至于彻底失去神智。” “我加强了束缚，和他们谈话，每日放几只表现好的出去游荡，让他们有着希望，但不允许离开这座山。” “我不理解！阴司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没有阴神来管他们？” “难道……就因为他们是枉死吗？” “恐怕不止如此吧！”白真看着树妖身上那浓郁的血气和死气，皱着眉头，回忆着沈璃曾说过的话。 按沈璃的说法，唐之后，仙神就逐渐远离了人间，但唐之前…… 而且这满树的鬼魂，当真就不该阴司管吗？ 白真也不太明白，只是树妖的状态，并不好。 “他们杀了人，要血食！我自然不许！所以……我将那些尸体埋在了我的身下。” 听到树妖的话，白真眼中露出些许明悟，知道了树妖的血气从何而来。 人是鬼杀的！但却是树妖吃的血食，纵然……其本心并非如此。 “不止如此!他们似乎发现了这事对姥姥的影响，对于生人更加渴望，还总是说，是给姥姥准备的血食！” 宁小倩一脸的不忿，姥姥不让他们害人，那可是为他们好！ “这样不过是慢性死亡罢了！” 听完树妖的讲述，梁悦皱起眉头，自小学习治国之道，她很清楚，现在树妖的手段，并非根治的手段。 现在的树妖能束缚这些鬼物，那以后呢？ 树妖死去之后呢？更甚至，树妖入魔之后呢？ 鬼物不会少！还会多一个大魔！ “但我等到了！” 树妖的声音多了一分激动，它看着白真，缓缓说道。 “那种温暖的力量，我只在住持的身上感受过些许，但和眼前这位公子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公子！你一定会渡化之术吧！” 听到树妖的话，燕赤霞放下了手中的剑，看向了白真，就连本打算来除妖的梁悦，也将视线投向了白真。 若论对大梁治下普通人的影响，这一树的鬼魂，远比一只妖王更大。 “……” 白真沉默，渡化？ 魂飞魄散……算渡化吗？ 他身上的圣兽力量，对于宁小倩这种未曾作孽的鬼魂还好，不会有什么伤害，但就树妖身上这一树的鬼物…… 先前的惨叫，就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要知道，那只是一丝微不足道的力量罢了！ 压制邪祟，可并非是假！ “我的力量，只能消灭邪祟，而无超度的能力……” “这样么……” 树妖好似并没有什么失望，就好似早做好了准备，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那能求公子一件事吗？” “或许……我早就该带着他们一起消失了！” 最初，是它不愿伤了这些鬼魂，仅仅是束缚他们，但随着两者共生，便成了它与鬼魂的互相折磨。 若非它凭借自身，无法拖着他们死去，它或许早就自杀了…… “若非住持留下的舍利，我或许也早就在他们的影响下，失去了理智……” 树妖诉说着，而后，它的树根之下，便飞起了一颗暗淡的黄色圆珠，还有收敛了光芒的黄色书页。 “姥姥！不可！你不是说，你已找好了黑山大王，能联系上阴司吗？” 一旁，听到树妖姥姥寻死的话语，宁小倩面色一变，忍不住出声。 第94章 请公子动手吧 “黑山么……我不信他！” 听到宁小倩的呼声，树妖姥姥那疲惫的声音中升起一抹柔和，忍不住伸出一根枯枝，抚摸着宁小倩的头。 “小倩，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能在这鬼窟之中，坚持本心本性二十多年不动摇的人。” “在所有人中，姥姥最欢喜你。” 槐树妖很清楚，在这无穷引气，鬼气和怨念之中，失去肉身的鬼物保持初心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件事。 小倩是特殊的！ 可以说，前面那么多年，它是靠住持的舍利和那一页金纸才能坚持那么久，但小倩出现后，小倩也成了它维持理智的一根锚。 但时日愈久，住持的舍利已彻底没了效果，它……要坚持不下去了！ 黑山老妖…… 并非是树妖主动联系上得，它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山间妖物，纵然有些能力，却也因这一树的鬼物，从未离开过这座山，这座庙。 是黑山主动找上的它！ 似是陷入了回忆，树妖嘴中喃喃。 “我和黑山初见是在小倩你出现之前，黑山突然出现在这座山，看到了我，他的眼神很古怪……很古怪！” “从前，我不太懂那是什么样眼神……但前段时间，我明白了！那些道士……和黑山的眼神很像！” “可是……姥姥！你不是说，黑山大王和阴司有联系吗……” “小倩！你要明白！我们不知道阴司是什么情况，和阴司有联系，只是黑山自己这么说得……” 树妖苦苦劝说。 曾经的它，相信黑山的话，是因为没得选！ 它的生命早已走到了尽头！它若死去，这一树的灵魂没有它的束缚，会变成什么样子，真是难说！ 小倩失去了它的庇护，纵然有些实力，面对这数十万的恶鬼，也必然独木难支。 它只能提前找个后路，为了这一树的恶鬼，也为了小倩…… 阴司…… 它不曾见过! 只是黑山极其神秘，每次出现，都有一道鬼门，如同自阴司之中迈出，它也便暂且相信了黑山的话。 况且，与黑山的那一次交手，它也弄清了黑山的实力…… 比它强！ 它若不同意，在它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黑山也是能动手得！ 但在前不久，见到那些道士眼中的眼神，知道了那些道士炼制魂幡的打算。 它便知道，黑山……不可靠！ “小倩！不用伤心！现在这般结果，正好……” 枯枝拍打为宁小倩拂去面庞上的泪水，树妖主干上那一张如同老妪的人脸露出些许释怀的笑意。 它最初只是打算让小倩自由，并没有将宁小倩许给黑山为妾的意思。 只是黑山在见到宁小倩的时候，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它不明白黑山为什么要这般做。 最初，它是拒绝得！ 只是，宁小倩想要救它，也便同意了黑山的要求，后来……它也默认了。 只是现在，在想到了黑山那眼神之后，树妖明白…… 黑山心中并没有什么好打算，对宁小倩而言，黑山也并非一个好的归宿。 “公子！我想求你两件事！” 树妖看向白真，老迈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诚恳的恳求。 “你说！” “第一件事，我想求公子你能照顾小倩！小倩是个好女子，希望能跟在公子身边……” 听到这话，白真沉默，看了看一旁的宁小倩，略有些虚幻的飘渺白裙，本来冷淡的面庞因树妖即将死去带着些许泪水，显出一分柔弱感。 很漂亮的女鬼！ 但……漂亮，他就要吗？他白真是这种人吗？ 所以，白真选择了同意！ 当然，不是为了眼前这个这个和故事里的聂小倩似是而非的漂亮女鬼。 “我答应你的请求！我会为她寻一个高僧超度，让她投胎轮回！不过，你也需应我一件事！” 白真点头同意，示意自己愿意暂且收留宁小倩这个女鬼，也对树妖做出了保障。 一旁，听到这话的梁悦嘴角微笑，看着白真。 “恭喜白兄，收下一个美人了！” 还是女鬼……白兄牙口真好啊…… 梁悦嘴上调笑，心中倒没多大感觉，只是感叹白真那个神乎其神的故事。 人鬼恋……但故事主角却是你自己么…… “公子有何要求？”宁小倩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白真，面上的哀伤挥之不去。 姥姥已经下了决定，她的反对……是无用得！ 至于姥姥将她交给白真的行为，她自然明白姥姥的意思。 有着那样光芒的公子，必然是个好人！至少……比黑山要靠谱得多！ “与你无关！”白真将碍事的宁小倩推开，继续看向树妖，“我想见一见那位黑山！” 白真的眼中升起一抹好奇…… 阴司…… 按沈璃的说法，按树妖的经历，阴司又怎么可能会和凡间的妖物有着联系？ 但按照那似是而非的故事……那位黑山老妖，又确实能通行于阴阳两界…… 在这个世界，前世的故事并不准确！但总是似是而非…… 从白真自身，从这次的树妖和宁小倩，都能看出来。 白真好奇，若黑山真能来往于阴阳，那现在的阴司，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一个无法履行职责的阴司，当真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他……想见一见那黑山！ 听到白真的话，树妖微微一愣，没想到白真竟是这样的请求，就连一旁的宁小倩也陷入了沉思，脸上带着一些迷茫…… 是她当鬼当久了，人间的审美已经变了，还是她太冷了，不如那些勾魂的女鬼吸引人？ 黑山……比女鬼更香吗？ “那黑山确实有些妖艳儿……我也想切会一会！” 燕赤霞手中的长剑放下又握起，树妖的故事让她有些思考，她一个人……当真能救得了天下吗？ 倒是一旁的梁悦面色变换，一时拿不定主意，出于本心，她倒是也想见见黑山到底是哪里的妖怪。 但…… 作为太子，她不该冒险！她的肩上，挑着这大梁两京十八道！ 一个或许与阴司有着关系的古怪存在…… 梁悦相信白真的实力，但不相信自己的保命能力…… 树妖坦然一笑，看着白真。 “既然如此！那就请公子完成我的第二个请求！请动手吧！” 第95章 相公既有妻，小倩愿为妾 树妖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黑山太过神秘，心思也深沉，必然留有后手前来。 就像…… 在它与黑山见面之后，黑山的每次出现一样突兀！ 更何况，以黑山对小倩的莫名觊觎，它是不会放弃的。 树妖想到先前与黑山唯一一次动手的经历…… 并非是初见，而是其见到小倩之后！ 或许……对黑山而言，小倩比这一树的鬼魂更加重要！ 只要小倩跟在公子身边，他迟早能遇到黑山…… 只要它死！ 无论是为了这些鬼魂，还是为了小倩，黑山必然第一时间出现！ 听到树妖的话，白真沉吟片刻，选择了相信。 一个坦然赴死，又有点儿傻的树妖，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骗他。 没错！ 白真认为树妖有些傻！ 白真自问，将自己放在树妖的位置，是做不出树妖这种舍己为人的事。 “你要想好！我若出手！你和这一树的幽魂，都会死去！届时，可没有你后悔的余地！” 白真面色沉重，看着树妖，即使是作为人，他也不太能理解树妖的选择。 “后悔么……” 听到白真的话，树妖的思绪翻飞，似是飘远到自己刚刚诞生灵智时，在住持的念经声中。 不后悔！就像住持本可以选择将它砍去！就像住持本可以离开这座寺庙，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寺庙。 住持不曾放弃过它，希望它行善道……那它这一辈子……应该也算没走错路吧？ “公子！请动手吧！” 树妖又一声请求，白真也不再迟疑，掌间金光绽放，十指蜷缩，握拳！ 宁小倩别过头去，眼角不断有泪花闪过，燕赤霞与梁悦也一脸感慨。 “动手吧！快快动手吧！哈哈哈！老妖婆！你要死了！你要死了！” 万千重鬼魂的声音响起，不是树妖的催促，而是树妖身上那些鬼魂，他们一脸的畅快。 他们能感受到，树妖放开了对他们的束缚，树妖已没多少力量了。 树妖…… 要死了！ 金光璀璨，白真的拳头没有丝毫停留，体内的法力化作浩浩荡荡的金光，倾入树妖体内。 宛若太阳！ 树妖的身上，燃起了金色的火焰！ “哈哈！谢谢！谢谢！老妖婆终于要死了！” 树上的万鬼眼见这一幕，齐齐发出怪笑。 “叮！恭喜宿主，助人为乐，获得人道功德216532点！” 系统的提示声响起，白真知道，这是属于厉鬼们的结算，不过这次，白真并没有收获功德的畅快感。 体内的法力涌动，掌间的力量继续涌出！ 金光更盛，树妖的全身都燃起了金色的火焰，火焰蔓延到鬼魂之上，犹如火花遇到了火油，转瞬间燃了起来。 “啊！” 痛苦扭曲的声音响起。 在火焰之中，无数的厉鬼化作了光点，消散于无形。 他们的痛楚，与受到的伤害，远胜于那树妖。 金色的烈焰之中，树妖忍着痛楚，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看着自己一点点燃尽。 “谢谢公子！” “叮！恭喜宿主，助人为乐，获得人道功德5000点！” 白真略微有些诧异，看着树妖的眼神有些许奇怪。 很快，白真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随着无数的鬼魂化作灰烬，树妖也逐渐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缕蕴藏金色光芒的元神和一颗泛着点点金光的树心。 那缕金光很淡，远无法和白真相比，但白真知道，那是属于树妖的金光，是属于人道对树妖的认可…… 或许在燕赤霞梁悦眼中，树妖仍旧是妖，白真却很清楚，它已走上了人道圣兽的路子，只是缺少万民的认可，没能真正化作一方圣兽。 “小倩！这是姥姥最后留给你的礼物！槐木养魂……公子……谢谢！” 树心飘到了白真手中，树妖的元神也彻底消散，只剩下一抹纯粹的金光，进入了白真体内，化作了白真的本源。 【圣兽雏形（1000000/10000000）】 面板之上，白真的圣兽雏形，于无声无息中，便多了百万之巨的进度。 这…… 白真眼神低垂，轻声叹气，欠了这树妖一个人情啊…… 那宁小倩…… 不得不照顾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白真眼见哭得伤心的宁小倩，轻声开口，问了一句。 “相公！姥姥既然让我跟着你，那我都听相公的！” 宁小倩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白真，泪眼朦胧，一副可怜模样。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鬼，也就在姥姥的照拂下，才到了第三境，除了跟着相公，还能怎么办呢？ “嘶！“ 听到宁小倩的称呼，白真吸了口凉气，这是……被赖上了？ “倒不必如此！我家中已有娘子！” “平生不二色？” 一旁，见到这一幕的梁悦从树妖消亡的伤感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打趣道，而后看向了白真。 “白兄！这可是你答应过的，我知你夫妻伉俪情深，但既然应下，可不能不做。” 一旁，燕赤霞也紧盯着白真。 “拉稀摆带要不得！” “相公既有妻，小倩愿为妾！” 宁小倩泪眼盈盈，一副柔弱模样，白真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话。 因为树妖的身死，宁小倩或许有几分柔弱，但白真可不会忘记，她刚出现时，那干脆利落的巴掌。 若就这样把其当作什么柔弱女子，那必然是信了她的鬼话。 能被那些恶鬼那般咒骂，绝不可能只是靠着树妖的偏爱，柔弱的性子，可镇不住凶戾的恶鬼。 当然，白真并不担心宁小倩有什么不该有心思，以他家的情况，但凡宁小倩有什么问题，都得和卯茵那个蠢兔子坐一桌。 白真只是单纯地嫌麻烦，家中还有一条真龙，一条青鱼呢，要是再领一只女鬼回去……他家就真快没人了！ “我会找高僧为你超度，你若真想为妾，就来世再说吧！” 白真手中的槐木心挂在腰间，摆弄在外，示意宁小倩随时可以进去。 “白兄，当真不心动吗？” 白真看着眼前嘴角带着揶揄的梁悦，翻了个白眼，对其看戏的态度很是不满。 等着吧！梁山伯！等你的祝英台出现，我到时候勾搭她你可别急！ 白真恶狠狠地想到，浑然不知，唯有勾搭“祝英台”是他做不到的事。 “死了吗？槐树老鬼！哈哈！宁小倩！跟着本王走吧！” 恰在此时，一道宛若石门自虚空之中浮现，石门之上是一只又一只狰狞的恶鬼头颅，石门后，无尽阴气涌现，竟比这一方鬼蜮之中的阴气还要浓郁万分。 就仿佛石门背后，便是真正的阴司！ “鬼门关！” 白真朝着石门上的文字看去，暗自皱眉，梁悦将这三字念出，宁小倩与燕赤霞尽皆面色凝重。 石门大开，无尽阴气涌现，一块黑色的巨石自石门中探出。 这是……真正的鬼门关！ 不知为何，冥冥之中，白真竟有着这样的直觉。 第96章 无稽之谈 在巨石穿过鬼门关的刹那，那巍峨如山的黑色巨石竟在视线中急剧坍缩——那庞然巨物，竟只是某只黑色石掌上一截屈起的指节。 那黑色指节在出现的刹那便急速收缩，连同一整只石掌自门后向虚空深处隐没，逐渐凝成一只黑色石臂，继而浮现出巨石盘踞的胳膊。 那犹如山岳堆积而成的胸膛自门后浮现，胸膛之上，有着吞吐着阴气的黑色纹路，蕴含着莫名神性。 此时，一旁的梁悦方才察觉那不断消失的轮廓，赫然便是一尊连接天地的石像在逐渐现出真身。 “宁小倩！槐树老妖已死，跟我走吧！” 现出真形的黑山老妖化作一尊十米高的黑色石头人，彻底自那鬼门关中走出。 在踏出鬼门关的刹那，黑山老妖便无视了白真等人，一双硕大，犹如灯笼的巨眼死死盯着宁小倩。 他的声音犹如一道闷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宁小倩并未说话，此时，她已明白，姥姥的判断是对的。 在姥姥还活着的时候，眼前的黑山老妖，还一口一个老友地叫着姥姥。 现在姥姥不过刚死，便又是老鬼，又是老妖，变脸如此迅速，能是什么好人？ 但宁小倩也并未直接拒绝，而是略有些不安地寻着白真的身影。 若是相公扛不住…… 或许……她站出来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黑山老妖的出扬过于惊骇，远比白真一拳焚尽厉鬼和树妖还要来得震撼，让宁小倩都下意识地忘记了一点。 树妖姥姥在将她交给白真时，从未担心过白真是否能对付得了黑山。 燕赤霞手中灵剑在黑山老妖的威势之下微微发颤，燕赤霞手中灵力吞吐，把持灵剑，防止这灵剑出现问题。 不料灵剑在汲取燕赤霞的灵力后，竟然升腾起一股剑意，隐隐威逼着黑山老妖。 “我还以为你就会梭边边，居然雄起咯！” 燕赤霞拍打着剑身，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一双美眸盯着黑山老妖，满是警惕。 手中的灵剑轻吟，不见半分胆小怕事的模样。 灵剑的模样，就好似在说。 对手很强！但我的队友在他之上！ 梁悦眼神微眯，看着黑山老妖的眼神也尽是警惕，身上至刚至阳的真气涌动，任身周阴气如何浓郁狂暴，都侵不了她身周半分。 与宁小倩一同，作为扬中修为最低的人，在现在这般扬景下，也未有丝毫动容，只是下意识地瞥了眼这方鬼蜮。 若是白兄不敌…… 毁了这方鬼蜮，她身上的宝贝，应能带着几人跑路…… “宁小倩！作为本王的妾室，就不要与这些虫豸混在一起了！” 犹如石头人的黑山老妖，瞥了眼宁小倩身旁的燕赤霞和梁悦。 一个第三境，一个初入第四境…… 不值一提！ 眼见宁小倩毫无动作，眼神飘飞，似是在寻找着什么，黑山老妖的语气中也多了一丝不耐。 “宁小倩！” 黑山老妖又吼了一声，便伸出石头手掌，欲要向着宁小倩那虚无缥缈的身躯探去。 树妖已死！他虽未发现那本想要的数十万鬼魂，但和宁小倩比起来，都不重要了！ 每次见到宁小倩，他的胸口就一阵火热，升起了那股暖流。 他此生最大的机缘…… 或许便能就此彻底化作自身所有！ 想到这里，黑山老妖一手向着宁小倩探去，一手向着自己胸口摸去，心下尽是激动。 “别动！” 突兀的声音，让黑山老妖神情微微发愣，硕大的身子并没反应过来。 宁小倩，一个白衣弱鸡，一个持剑弱鸡，三个人，没少啊！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从何而来？ 黑山老妖低头向下看去，赫然便见到一个白衣公子，死死盯着他那硕大的黑色蛮石胸肌，眉头皱起。 不！ 黑山老妖猛地发现，对方的视线并不对劲儿，他并非是羡慕自己这一身健壮的身材，而是在看他的机缘！ 不待黑山老妖发怒，便见到那白色身影，只是脚尖在他胸口处轻点，一股移山填海的沛然大力便猛然出现，让他的身子不由倾倒。 “能告诉我，你胸口的纹路，到底是什么吗？” 黑山老妖刚被那白衣身影一脚踢倒，便感到头上一沉，视线之中，隐约可见眉间多了一道阴影。 阴影的声音还算温和，但其拥有的力量，却让黑山老妖止不住胆寒。 怎么可能？ 若论力量，他是山脉成精，有了灵智，纵然受限于本体过于庞大，无法化形，这具石身拥有的力量也应算天下无敌才对。 要知道，就算是大金国那只老东西也承认他的力量，仙神之下，应是无敌！ 现在…… 他竟然被眼前的白衣身影轻易地掀翻在地？ 甚至，只是被其踩在眉间，他就感知到一股沛然大力压下，伴随着一股充斥着人道光辉的法力，不断瓦解他的力量，让他再起不能。 感受到自己的法力对黑山老妖的克制，白真眼眸低垂，他的感应果然没错，和树妖不同，眼前的黑山，是纯粹的妖！ 只是其本体似乎有些特殊，以白真现在的法力，对其伤害极其有限，只能暂时打乱瓦解黑山的力量。 一旁，见到这一幕的宁小倩，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嘴角微微泛笑。 姥姥的眼光……果然很好！ 相公……很靠得住呢！ 白真并未在意这些，他只是继续站在黑山的眉间，思索着黑山胸口那神秘黑色的纹路。 那道纹路在吞吐着阴气，隐隐散发的力量，倒是与小青手中那枚水神令牌有些许相似之处。 “白兄！你与其问这个，倒不如问问，他如何看上了小倩姑娘？” 一旁，梁悦出了个主意，她并不知道白真的疑惑，但在见到黑山的本体之后，她便清楚，黑山要宁小倩为妾，必然是有着其他的打算。 毕竟…… 梁悦瞅了一眼黑山的石头身躯，宫廷中的太监是因为本来是人类，才会逐渐变态。 而黑山…… 一个山石成精，还是至少第四境的妖王，又怎么可能有着取妾这种需求？ 听到梁悦的话，白真微微点头，梁悦的疑惑，他自然也有，只是，相较于宁小倩身上的事，他对黑山身上那有着些许神性特质的纹路，更感兴趣。 眼前的黑山…… 确实和阴司有着关系，至少，那奇怪的纹路和阴司脱不了干系。 “我是不会说的！凡人！” 躺在地上，黑山老妖并没有坦白的意思，胸前的纹路和宁小倩可是关系他成就真神的道路，怎么可能轻易说出？ 第97章 入阴司 “我为阴司神明！黑山大王！注定主宰阴司，掌控轮回！” “凡人！我许你自裁谢罪！” “不！不要打！不要打脸！” “我说！我都说！” 听到黑山老妖的求饶声，白真方才放慢了拳头，示意黑山老妖快一点说。 再这样……这家伙的力量很快就能动用了，白真眼神微眯，手上的拳头也没有停下，只是留给了黑山老妖说话的空隙。 “嘶！” 黑山感知到身上的疼痛，看着白真，眼中闪过一抹痛恨。 “这纹路是我天生……” “轰！” 白真拳头落下，在黑山的胸前砸出一个深坑。 胸前的石头碎裂，黑山面色一紧，也不敢再胡乱编造。 “那是神纹！阴司神纹！我就是通过它才能通过鬼门关，于刹那之间通行于人间各处！” “轰！” 又是一拳落下！ “我没听说过什么神纹！”白真面色不变，直视着黑山，淡然说道。 除却沈璃那种本便是圣灵的存在，神灵，以神位为主，小青的神令，能在一定程度上代替神灵施展神力。 但神令更似神灵的使者，神位才是根本。 神位的归属，却是由天庭封赐、百姓意念、人间天子封赏共同决定。 神纹，白真没有听沈璃提起过！纵然阴司与水神属于不同的体系，也绝不可能有这般差距。 “真得！这是我天生的神纹！我是注定会成为阴神得！大仙！我是阴司的山石成妖得！” 黑山老妖面对着白真的直视，眼神未曾闪避，极坚定地说道。 快了！ 他感知到自己体内的妖力了！ 很快！他就能摆脱束缚，届时便能开启鬼门关逃跑！ 白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并未说出自身想法，而是突然问道。 “那你索要小倩，到底为何？” 听到这话，黑山老妖不由一滞，权衡片刻，还是半真半假地说道。 “小倩生时与死时特殊，能助我更进一步开发我的神纹……” 特殊是真特殊，但特殊在哪里，黑山老妖也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在他见到宁小倩的时候，他这属于阴司神位的力量，便疯狂涌动，自心间蔓延至体表，形成了这奇怪的纹路。 若他能炼化宁小倩，或许便能完全掌控那神位的力量…… 妾？ 他黑山不需要妾！ “这样么……” 白真盯着黑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黑山故意隐藏的东西，他自然不知道，但…… 只要知道宁小倩能影响到那奇怪的纹路，便足够了。 “小倩！你来试试！看能不能沟通那神纹……” 听到这话，宁小倩还未动作，黑山面上神情便疯狂变化。 “不可！不可！” 黑山的身上，终于出现了属于他的法力，在法力的加持下，它总算能够动弹。 白真在其身上，动了动脚，再一次将其身上的力量压了下去。 “小倩！速来！” 白真神情严肃，紧紧盯着黑山，此时，为了压制黑山身上莫名出现的力量，他已没了先前的轻松。 听到白真的话，宁小倩方才大着胆子，到了黑山胸前。 很快，一股本能的亲切感自宁小倩心间浮现，就仿佛……那黑色神纹本便属于她一般。 丝丝渴望自宁小倩心中升起，伴随着宁小倩的渴望，那黑山胸膛之上的黑色神纹，就仿佛活过来一般，化作了黑色的水流，进入了宁小倩的魂体之中，凝聚成一颗种子。 源源不断的力量自黑山的心口涌出，形成黑色神纹，又化作水流朝着宁小倩涌去。 “不！不行！” 黑山老妖感知到他那并未完全掌握的阴司神位的力量竟在此时分成了两半，他的心中满是惊恐。 作为神位的拥有者，他用了多久才掌握了些许这个力量，能够来往于阴阳两界，可以开启鬼门关。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神位代表着什么…… 黑山老妖的双眸变得赤红，死死盯着白真，体内的力量无限涌出。 “开！” 鬼门关自黑山老妖身下浮现，黑山以极快的速度进入鬼门关内，死死盯着鬼门关外的白真和宁小倩。 黑山咬了咬牙，眼中尽是恨意，便转身而去。 白真看着这道鬼门关，一时迟疑，自己……到底要不要追进去。 “相公……我……” 宁小倩缓缓开口，本能地，她隐隐感知到，自己似乎也能呼唤这座鬼门关，但这种疑似错觉的感觉，让她不敢开口。 她也不愿让白真为此冒险，黑山身上的力量，她知道，对她来说是无与伦比的机缘。 但她与相公也不过初识，她很清楚，她并没有资格要求白真为了她而冒险。 一旁，燕赤霞收起了剑，看着鬼门关内的黑山老妖。 “追！我打包票可以回来！” 所学颇杂，她的手段，从来就不只是剑！这样一只恐怖的大妖，可不能让其跑脱！ 燕赤霞将一根儿黑色的线头甩给了梁悦，将其绑在梁悦的手腕上，同时，一个同款线头，出现在燕赤霞的手上。 “你出克！留到寺庙外头！到时候记到收绳子！” 说完这话，燕赤霞便看向白真，她虽有除妖的心，但终归是离不得白真的帮忙。 眼见黑山的身影渐渐消失，深知赶尽杀绝之理的白真，也不再迟疑。 白真将宁小倩收在了腰间的槐木心之中，便朝着梁悦拱手道：“麻烦山伯兄了！” 而后，白真便与燕赤霞踏入了这座代表阴司门户的鬼门关内。 鬼蜮之中，只留下了梁悦，感受着此处的浓郁的阴气，梁悦不由皱眉，看了看手腕处的线头，两个线头之间，虽没有实际的丝线，但梁悦还是能隐隐感受到，线头间的连接。 梁悦并未在鬼蜮之中逗留，而是遵循着燕赤霞的话，出了鬼蜮，顺着井口，到了寺庙之中，静静等候。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锦镧袈裟，手持禅杖，掌握金钵的尼姑提着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尼姑，踏上了这座山。 “徒儿！放下我！这些日子，我顺着你的意思见了些不该杀的小妖，但也不过是痴迷于男女情爱的妖孽！” “它们现在或许对自己的丈夫，自己妻子不错，但等到它们的丈夫、妻子出了问题，它们当真能不伤百姓分毫吗？” “徒儿！我没错！是妖……就该杀！就算不杀……以防万一，也该镇压！” 明莲的话语，并未动摇法海分毫，师傅还是不懂！ 不过，教导师傅，她有的是耐心。 法海眉头微蹙，感受着自突入这片土地那袭击心灵的诡异幻境，微微皱眉。 “师傅！别闹！这里有些奇怪……没有我的护持，以你现在的状态会被迷惑心智！” 法海瞧得出来，这片土地上的诡异幻境，不知为何，受到了重创，却仍不是现在的明莲可以抵挡。 第98章 小阴司 与燕赤霞踏入鬼门关内，白真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 与想象中得不太一样，这个阴间……连鬼都没有！ 阴气！ 浓郁的阴气！ 比树妖与那万鬼缔造的鬼蜮还要浓郁千百倍，倒是贴合阴间的环境。 但白真眼前，别说阴间阴神，连一只鬼都见不到。 有得，只有一座城，一座由黑色山石堆成的新城！ 城墙之上，除却阴气，还有点点残余的魂力缠绕，这里……似乎本应有着鬼魂得。 “枉——死——城——” 城头之上，挂着城池的牌匾，白真轻声念道，眉间不由又皱了起来。 枉死城！ “这凼凼是啥子城？啷个没听说过？” 白真沉默，枉死城，白真自然听说过，传说中为枉死之人，应归之所。 凡含冤而死，非寿终正寝之魂灵，皆归此城！ 若按传说，前些时日，白真与法海超度的那些被蚊妖害死的魂灵，以及那万灵血珀中的魂灵，都该进入枉死城。 但……这是白真前世的传说！ 此世是没有枉死城得！ 至少…… 现在这个时代，并没有枉死城的传说…… 白真从王崇晏那收集的那些书中，并未提及枉死城，虽有枉死的概念，但也是归于酆都。 酆都地狱，才是阴司之所，灵魂归处。 眼见这般城池，白真心中闪过些许猜测，却并不敢肯定，只是瞥了眼一旁面色微微泛白的燕赤霞。 阴气入体，蚀骨销魂，看来，连燕赤霞这般不算弱的修行者，都无法抵挡么。 阴司……果然不是未成仙神者应该来的地方。 燕赤霞红唇紧咬，刺骨，入魂的寒冷，让她难发一言，但她却紧紧握住手腕处的黑色线头，不断扫视，搜寻着黑山老妖的身影。 很快，她那握着黑色线头的手，便被一只大手握住，一股暖流自手掌进入体内，将她体内的阴气驱逐一空。 感知着体内的磅礴力量，燕赤霞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看着白真那带着些许温和笑意的嘴角，燕赤霞的眼底闪过一抹暖意，却还是抽了抽，只是未能将手自白真的手中抽出。 “白哥子，留到气力等哈砍那石头精嘛！” 在这种地方，将力量浪费在她身上，并没有必要，她……还撑得住！ “放心！我找到他了！” 白真对燕赤霞露出一抹笑意，这可是自己的回程票，不能出现意外。 “相公！我也冷！” 略带两分娇媚的声音自白真腰间的槐木心中传出，让白真眼角微抽…… 这里的环境，对宁小倩这个鬼魂，就像回家了一样…… 还冷呢…… 要是他将自己的法力输给宁小倩，就像对燕赤霞这般。 烧不死你！ 白真右手轻叩腰间的槐木心，示意宁小倩不要捣乱。 “一切照旧！我镇压黑山，你负责汲取他那所谓神纹的力量，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白真谈起正事，槐木心中，宁小倩的声音才恢复正常，有了最初相见时的几分果断。 “相公！交给我吧！那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天生的神纹！” 槐木心中，宁小倩梳拢着进入体内的力量，虽然仅仅汲取了一半，但也在这短短时间之中，弄明白了力量的来源。 “相公！那是神位！只要将黑山体内的另一半神位汲取，小倩我就能拥有神位，成为阴司神灵！” 果然！ 白真暗道一声，并未因宁小倩的话语而过于惊讶，这样的状况，并不出乎白真的预料。 “白哥子！你和小倩妹儿那些话等哈摆嘛！先逮到那石头精再说！” 什么神位，什么神灵，燕赤霞并不在乎。 神灵救不了天下！ 燕赤霞虽不知所谓仙神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但现在这世道，她也很清楚，自古便存在的神灵，若真能救天下，这世道就不是如今的情况了。 故而，她只想将那黑山老妖早一点除去！ 说着，燕赤霞便想要走进这枉死城中，去找寻黑山老妖的踪迹。 下一刻，燕赤霞便停住了身形，以左手拉住她的白真并没有动！ “白哥子？” 燕赤霞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呼！” 白真自胸腔中吐出一道白气，喷在那黑色城墙之上，城墙上的黑色石头动了一动，却并没有破碎。 “燕大侠！你忘了！我们先前见到的黑山老妖，并非他真正的体型！” 大侠？ 唉！勒个称呼我喜欢！ 燕赤霞心下一喜，顺着白真的话思索，便想到了先前鬼门关内，那黑山老妖硕大的身躯，当即明白了白真的意思，一双眸子看向黑色城墙，满是警惕。 “轰！” 右手！蓄力轰拳！ 金光照耀，涤荡阴气与残碎的魂力，覆盖千里，小半座枉死城都被白真的拳意覆盖。 在金光的压迫之下，枉死城中，黑山老妖也不再躲藏。 无数黑色巨石自枉死城的一砖一瓦中飞出，堆积成一座小山一样高的石头巨人，正是黑山老妖。 “欺人太甚！莫要以为，本神当真怕了你们！” 黑山看向白真的眼中，恨意难消，只是隐隐还有着一抹惧意。 这人……太邪门了！ 以他的实力，本应人间无敌，结果在这人手中，连还手都困难。 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追到这小阴司来，神位在我手中这么多年，我可并非一无所得！ 黑山眼中闪过一抹痛恨！ 看了眼这由他借由神位以阴司一角，一手缔造的小阴司世界，黑山的眼中闪过一抹可惜。 不过想到自己被强行掠夺的一半神位，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资源可以重新获得，小阴司可以再次缔造，唯有那属于神位的力量，不能失去！ “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 黑山老妖的声音嗡嗡作响，庞大的身躯充满了压迫感，言语间却好似服软了一般。 只是白真并未回他，再次蓄力。 黑山老妖又深深看了一眼白真，瞧见白真那即将倾泻而出的力量，也不再迟疑。 “请六道！” 黑山的身躯疯狂燃烧，整座枉死城也在刹那之间化作了飞灰，硕大的宛若一方世界的小阴司也一点点瓦解。 一股庞大的力量自天穹降临，仿佛要洗净一切！ 六道轮回！ 他早已在小阴司中接引了六道轮回的力量，本打算借此孕育属于自己的六道轮回，却没想到成为了后手。 这人不死，他便取不回那一半的神位，偏偏，在神位归属上，他又抢不赢宁小倩。 那就…… 只有请你们赴死了！ 等你们死去，我的本体自会以剩下那一半神位为根基，重新凝聚属于我的神位！ 身躯消散之前，黑山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终于发出了畅快的笑意。 第99章 白真，挂墙上了 “走！” 白真面色猛变，没有丝毫迟疑，便拉着燕赤霞的手，顺着燕赤霞的指引，向着来时路退去。 身后，整个世界都在那莫名的力量之下瓦解，一切都在化作虚无。 隐隐间，白真甚至能感受到，那股力量不仅在侵蚀他的力量，似乎还在侵蚀他的记忆。 六道轮回么…… 想到黑山献祭自身时，口中的话语，白真便明白了那莫名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最让他难受得是…… 这股属于轮回的力量，似乎盯上了他……不是因为黑山！ 黑山仅仅是召唤轮回的引子，让他被轮回盯上得，是他自己…… 我嘞个太乙救苦天尊嘞！你看清楚，我白某人不是这个世界的灵魂，不归你们管嘞！ 白真苦中作乐，脚上的动作却不敢慢上分毫，心下隐隐明白了轮回力量追着他跑的缘由。 这个世界……还是太危险了！ “相公！还是让我来吧！” 轮回的力量逐渐紧逼，宁小倩的身影自槐木心中跑出，面色凝重地看向了逐渐消解的小阴司世界。 隐隐间，宁小倩能感知到，神位与轮回的勾连，并非仅仅是引出轮回那般简单。 黑山老妖，对神位的了解，有些浅薄了…… 宁小倩的心中升起这个略显滑稽的念头。 “胡闹！回去！” 白真面色微沉，阴司神位不过刚得，还只有一半，宁小倩一只小女鬼又能做些什么？ 这轮回力量是冲他而来，他可没有让别人替他送死的意思。 更何况，他也未必不能跑出去…… 只要回到阳间，白真不信轮回之力还会追出去不成？ “相公，相信我！” 宁小倩面上带着些许笑容，她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把握，那毕竟是轮回…… 但在她眼中，白真本便是因她而追入这里，才有现在的境地，既然她或许有着办法，那不如一试…… 抱着这样的念头，宁小倩沟通了体内神位的力量。 …… 阳间，寺庙之中，守在枯井旁的梁悦，感受到手腕上的线头不断震动，另一端，似乎在极速靠近！ 猛然间，一股莫名的力量震动，枯井之内，那一方鬼蜮突然崩解。 一道恐怖光芒自枯井之中升起，带着崩解的鬼蜮化作一道极光，朝着寺庙之内飞去。 “这是……” 梁悦眼中升起一抹疑惑，将视线放在手腕上，那缠绕的黑色线头，此时已没了动静。 难道…… 梁悦心下有了一抹焦急，朝着那光芒看去。 那光芒在出现之后，其恐怖的气息便以一种极速消解，很快，便变得微弱。 梁悦不知缘由，只是顺着光芒向着寺庙之内走去。 …… “这是……” 靠近寺庙处，法海的面色微变，那一闪而逝的恐怖力量，她自然也感受到了。 那能让人进入幻境的奇异力量，随着那恐怖气息的出现，已然完全消散，法海没有丝毫迟疑，便带着明莲进入了那恐怖气息的来源，那座寺庙之内。 不过刚刚踏入寺庙，法海便找到了恐怖气息的源头，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 在见到梁悦的刹那，法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只是似是意识到眼前之人的身份，方才又上前一步。 “殿下？” 只是，此时的梁悦并未第一时间搭理法海，而是一直瞧着墙壁上刚多出的一幅画，愣愣出神。 “太子殿下？” 法海又唤了一声，刚被法海放下的明莲，听到法海的呼声，微微一愣，看着梁悦有着两分惊讶，眼前的白衣公子，竟然是大梁太子吗？ 再次听到法海的呼声，梁悦方才回过神来。 “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我与白兄前来此处降妖！”梁悦的视线仍未从画壁之上移开，只是回着法海的疑问。 “白兄？” 听到这个称呼，法海的脑海中，下意识地便想到了白真。 “敢问殿下，你口中的白兄，可是钱塘白真？” “没错！” 梁悦点了点头，而后不待法海继续问，便将这次遇到树妖之事，一一讲出。 一旁，听完梁悦的话语，明莲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正想反驳，却想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算了！被徒儿说一下便说一下吧！ 明莲心中妥协，已做好了这次被法海教训，而无法还嘴的准备。 只是，与她预料的不同，法海并没有趁此机会为她重塑佛心。 “殿下！敢问白施主，如今又在哪里？” 法海抬头，死死盯着梁悦，终于抓住了机会，问出了这句话。 听到这话，梁悦微微一愣，看着法海的神情，神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白兄…… 这口味儿有点儿…… 看着法海的眼神，梁悦微微吐气，伸出了手指，指向了寺庙上那刚出现的画壁。 “或许……在这上面！” 法海顺着梁悦的手指，看向了一旁的画壁，只见画壁上，有着一座城池，城池之内人影绰绰，唯有三道人影尤其真实。 一个一手长剑，一手碧玉色酒壶，玄色劲装束身的女子。 一个白衣飘飘，身居高位，脸色冷淡的女子，还有一个白衣公子。 恍惚间，法海竟从这画壁之上的白衣公子身上，见到了白真的身影。 很快，白衣公子便从画壁之上消失，那神似白真的男子，竟穿上了一身红色礼服。 梁悦刚刚便发现了墙壁上的三人，也发现了墙壁上的画面是在变化之中，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三人挂在了墙上。 或许…… “轮回！” 法海面色微变，这幅画壁她虽不了解，但作为佛门弟子，她自然对轮回的力量有所了解。 眼前的画壁，赫然便有着这样的力量，虽并非真正的轮回，若是在其中待久了，怕是会忘记真正的现实。 “我要救他出来！” “师太！不知可否为我解释清楚？” “殿下，这画壁之上，有着轮回的力量，其间是轮回的幻境，似真似幻，如同真实。” “若无人将这三人救出，恐怕会就此沉溺其中！我与白施主是旧相识，或许能唤醒他的记忆，将其救出！” 法海行了个佛礼，向梁悦解释道。 “作为佛门弟子，我有护持自身的法门，或许能将他们救出！还请殿下在外护持！” “这样么……”梁悦自然不会拒绝。 “不可！”明莲在一旁妄图阻止法海的动作，自家弟子……当真是中了邪了！ 只是法海并未理会自家师傅的反对，她并非是为了救白施主，图上可有三条人命！ 更何况，这终究只是幻境，想到这里，法海紧了紧身上的袈裟，将禅杖和钵盂交给了明莲，便化作一道佛光，进入画壁之内。 很快，梁悦的视线之中，画壁之上，便多了一个身穿红色嫁衣，活灵活现的女子…… 见到这一幕，明莲那一张颇具韵味儿的好看面庞，顿时沉了下去。 第100章 法海：我不会成亲 当他发现眼前的并非是熟悉的高楼大厦，而是古装古韵，他便明白，自己已不在地球上了。 只是…… 他感觉自己似乎不该做这眼前的伙计…… 茶馆之内，醒木拍桌，白真将心头的疑惑按了下去，继续张口讲述今日的故事。 “诸位看官，且听今日这段《蜀山剑侠》的惊天斗法！” “说的是那峨眉派‘紫郢’‘青索’双剑合璧，三英二云斗群魔！” “话说这蜀山群峰之上，云海翻腾，忽见一道紫电横空，紧跟着青虹贯日——您道是谁来了？正是那峨眉派‘三英’之首的李英琼……” 故事讲至高潮，白真缓了一缓，喝了口茶，润润喉咙。 生活不易，穿越者叹气，作为没有金手指的穿越者，他似乎也只有讲讲故事才能活下去。 即使……他总有一种感觉，自己应该是很强的！纵然是糊口，也不应该是讲故事，而是治病救人才对…… 但他可不是那种武则天死丈夫——失去理智的人。 别说他不是医学生，纵然是，在这个明显的古代社会，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别说学医了，就算是做家乡菜，他在这里都施展不开手脚！ 要知道，他做麻辣兔头，可是一绝！ 但……这里不吃辣啊！ 醒木桌案前，白真继续讲述着蜀山剑侠的故事。 茶馆之内，一个高挑身材，小麦肤色的豪迈女子听得起劲儿，将一块儿碎银赏了出来。 她已决定，这捕头……她不做了！ 她要入蜀地！做剑侠！ …… 白真自然不知道，因为她的故事，某个剑侠已然再度踏上了学剑的旅程，至于在这一方虚幻轮回之中，对方能否找到剑侠的传承，那就不好说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三英斗魔，长眉真人法驾降临’！” 讲完了今日的故事，白真收拢了桌上的家伙事，与茶馆掌柜道了一声，便离开了茶馆。 “相公竟还有这般才学么？” 虚空之中，一袭白衣长裙的宁小倩藏身于暗处，并未出现，只是看着白真的身影，眼神发亮。 她以体内神位的力量，引动了轮回，抑制了轮回的力量，但被轮回破灭的小阴司还是波及到了他们。 幸好，在她一直轮回之力的时候，相公还是一路带着他们狂奔，在最后关头，他们逃离了小阴司，进入了鬼蜮。 只是…… 最后的轮回力量还是跟了过来，连同鬼蜮一起破灭。 宁小倩很清楚，这一方虚幻世界，便是由轮回，小阴司和身处阳间的鬼蜮结合，形成的轮回幻境。 得益于小阴司和鬼蜮，这方世界极其真实，只是其内的生灵为假。 她很清楚，白真与燕赤霞都受到了轮回力量的影响，暂且封存了记忆，只有她受庇于那半个神位，保留了自己的记忆。 当然，这种影响极其有限，只是他们暂且无法脱离这轮回幻境，需要等到轮回的力量耗尽，他们才能离去，就连拥有神位的她，也是如此。 因为，在这轮回之中，她已失去了和神位的感应，神位对这轮回幻境的影响已化作了实质。 想到这里，宁小倩自怀中拿出了一本蓝色书封包裹的书。 书封上的字体模糊不清，宁小倩翻开了书封，书目之上，赫然只有三个人名。 宁小倩、燕赤霞、白真！ 掠过自己的篇章，宁小倩将书翻至了燕赤霞的篇章，只见其上记述着燕赤霞在轮回之中的经历与未来…… “燕赤霞：年少成名，一方名捕，因听到剑侠故事而前往蜀地寻仙问道，励志成为剑侠，降妖除魔！最终蹉跎一生，终无所获！” 宁小倩在这页停留了片刻，手中出现了一只笔，似是想要写些什么，最终还是将这页翻了过去。 算了吧！燕大侠，不是小倩不救你，是这终究只是虚幻世界。 小倩就算造一个虚假的剑侠宗门，也对你无益处，万一轮回之后，影响到你对真实世界的修行，那就不好了。 最重要的是，每次修改都需要过一些时日才能再度修改…… 改了你，就改不了相公了！ 宁小倩心中默默对燕赤霞道了声歉，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属于白真的那页。 白真：*******善于讲故事，希望以故事来改善自己的处境，在这城中立足…… 前面的看不到，后面的也不需要再看，宁小倩也未去思索白真的第一段文字描述为何会见不到分毫。 她只是提起了笔，便将其上的内容划去，修改起内容来。 相公！ 小倩愿为妾，但也想体验一下做妻的感受…… 作为补偿，这次的轮回，小倩会让你不用再以故事改善处境了…… 白真：自幼苦读，高中探花，有一青梅竹马，中举后归乡娶其为妻。 以相公的容貌和年纪，状元有些不合理了，还是探花合适。 宁小倩嘴角微抿，想到了先前在鬼蜮之中，白真那一幅不为所动的模样，又想到了她即将书写的内容。 宁小倩的嘴角就有着止不住的笑意。轮回之内，发生了什么，小倩我也没法阻止啊。 相公哦…… 宁小倩继续提笔写道，其爱煞其妻，婚后生活极甜，极爱闺房之乐。 洞房之时，伶仃大醉，先褪其衣，再…… 写着写着，宁小倩的面容泛起了些许红润，嘴角愈发痴了起来。 写完这些，宁小倩最后补上，提笔写道其妻名…… 恰在这时，这轮回幻境，挤入了一股奇异的力量，一点佛光带着一道灵光进入了轮回幻境之中。 随着灵光的进入，宁小倩的书上，也自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名字，不仅是目录，还有内容…… 哪来的臭尼姑，当面抢我家相公？ 宁小倩瞧见那突然多出的法海二字，顿时瞪大了眼睛，落笔无悔，轮回已成！ 短时间内，她也没有办法了！ “轰！” 随着书上的内容生效，这一方轮回环境，已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 当法海睁开双眸，便见到了披在自己身上的一袭红色嫁衣。 那一袭突然多出来的长发，垂落肩前，与从前的光头模样完全不同，有着别样的魅力。 正对铜镜，法海打量着自己的模样，已然明白自己的处境。 只是…… 她是佛门弟子，自然不可能成婚！纵然只是一方虚假的轮回，她……还要救人呢！ 法海并没有忘记，自己需要救三个陷入轮回的人出去。 恰在此时，法海听到了敲门声。 第101章 除非是白施主 这声音……似乎是白施主？ 法海有几分恍惚，而后摇了摇头，哪来这般巧合，她就是为了救白施主来的，结果一进来就遇到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下一刻，敲门的人走进了房间，一袭大红喜袍，作新郎官的模样，法海瞧着那人的面庞，下意识的一愣。 “白施主？” 法海瞧着眼前新郎官的模样，面色愣愣出神，很是不可思议。 心下竟没来由地升起一抹喜意。 太好了！ 就这样找到了白施主！ “什么白施主？小海，你说为我祈福，我才许你在家修行，取个法名，现在，咱们可是成亲了！” 白真醉醺醺地嘟囔道，轮回的变动，让此时的他，连穿越者的身份都忘记了，自然也不可能记得法海。 “忘了么?” 瞧见一脸醉意的白真，法海面上的神情闪过一抹失落，她自然知道这怪不得白真，只是心中一时升起的情绪便是如此。 这一方轮回之中，拥有的轮回之力，比法海想象中更多。 连白真这种修为的存在都这么快被封印了记忆，若是她没有袈裟…… 念及此处，法海紧了紧身上的锦镧袈裟，朱红色嵌满珠宝的袈裟，在此时，竟与这一身红色嫁衣相得益彰。 “忘什么？小海，我可没有忘记娶你为妻的承诺。” “我一成探花，就回来娶你为妻了。” 醉酒的白真不断嘟囔，法海听在耳中，虽知道这并非白真本意，但看着那躺在床头眯着眼说着醉话的面庞，法海能感知到心中升腾出的那抹喜悦。 “是了！这次这么顺利，我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法海扶着醉酒的白真，看着那面庞，找到了理由，这次将白施主三人救出这轮回幻境，应该会很顺利吧。 为了早日找到另外两人，她是否应该就这般认了？ 毕竟……这是白施主…… 法海并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担心若是就这么跑了，找到另外两人后，又找不到白施主了。 反正……只是幻境！ 反正并非真实！ 更何况，连观世音菩萨都有肉身布施的事迹，她如今不过是以身侍白施主一人，却可救三人，又是幻境…… 这也不失为一桩功德…… 想到这里，法海的面上逐渐红润起来，她总算找到了一桩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菩萨的故事虽未记载在佛经之中，却也在民间传说广为流传，偶尔也被佛门承认。 这般想着，法海瞧着躺在床上，已闭上双眸，安静下来的白真，彻底失去了就此离去的念头。 瞧着如婴孩儿一般沉睡的白真，法海的面上流露出些许笑容，伸出了手，为白真褪去身上的衣物。 酒醉之时，这般睡去，白施主应会很难受…… …… “这是我为自己准备的！” “可恶的臭尼姑！” “臭尼姑！” 洞房之外，在轮回发生变动后，第一时间来到此处，将洞房内的一切尽收眼底的宁小倩，流出了苦涩的泪水。 可恶！ 这明明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剧本！ 却被眼前的尼姑夺去了！ 她在洞房之外守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六根不净的臭尼姑对她相公动手动脚，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方面是她现在暂时无法再次动用那本书，也就没有直接修改轮回的能力。 另一方面，却是她已然察觉到，轮回之内，对方的修为很强！ 不同于白真因暂时被封印了记忆，再加上这本便是幻境轮回，在白真意识到真实之前，都无法发挥出自身的实力。 眼前的尼姑，那一身袈裟有着奇异的力量。 不入沉沦！不堕地狱！ 有着这一身袈裟，她根本奈何不得眼前的尼姑！ 她，是个无能的小妾！ 再次看了眼洞房之内的扬景，见到法海将白真一身衣物扒光，却迟迟没有走到她预设的下一个阶段，宁小倩才回过神来。 深深吸了口气，回头再看了洞房一眼，宁小倩终于离开了。 等着吧！ 臭尼姑！ 我会将我失去的相公，夺回来的！ 宁小倩到了一旁，静待时机，等待再次修改轮回的机会，只留下白真和法海进入了婚后生活。 白真对婚后的生活还算满意，就是在和小海过日子时，总是突然自脑海中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似乎应该有个善良，有着一手极佳医术的娘子…… 这样的念头来得莫名，也去得很快，毕竟，他不能对不起小海。 …… 画壁之外，寺庙之中。 “荒唐！太荒唐了！” 明莲瞧着画壁之上的图画，面色阴沉，怒意上扬，根本止不住心中怒火。 画壁之中，正是法海与白真的婚后生活，安静平稳，法海就仿佛忘却了要救人的目的一般，也未去寻找另外两人。 明莲瞧得分明，画壁之中的四人，那独自远去的小麦肤色的女子也便罢了。 那一袭白裙，形同女鬼飘渺的女子可是时不时便来偷窥一下白真和法海的婚后生活。 结果法海竟然好似毫无察觉。 是沉迷其中，不愿走出吗？ 明莲第一次对自家弟子升起了一抹失望的情绪。 所谓好坏……难道便是自家弟子陷入了那男女情爱？只是不同于那些妖孽爱上人的戏码，自家弟子是作为人，爱上了妖。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我一定要进去！ 我要阻止法海，愈陷愈深！ 明莲这般想着，而后便看向了一旁的梁悦。 “太子殿下！贫尼……有一事相求！” 明莲向着梁悦行了一礼，她佛心破碎，并未重塑，没有法力支撑她主动进入画壁之内。 纵然有着法门，明莲也没有办法，故而，要进入画壁之中，明莲还需要借用一番梁悦这个太子的力量。 “还请殿下暂且收下这个钵盂！” 明莲手持着法海的禅杖，将钵盂递给了梁悦，开口道：“这两样佛宝，在护持己身上虽不及锦镧袈裟的功效，却也能护住自身，使自身保持清醒。” “凭我弟子一人之力，恐怕救不得这三人，还请太子殿下借用法力，与我一道，救出几人！” 明莲恭敬行礼，瞧着梁悦，眼中闪过一抹请求，直到见到梁悦点头，明莲方才升起一丝喜悦。 …… 画壁之内，随着时间的推移，宁小倩终于再次积累到了修改轮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