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奶包能掐会算,这家没我得散》 第75章 和纪无归少爷一样,也有暴食症? 路的尽头,是一座白色的欧式小庄园。 门廊下,纪无归正坐在一张长腿圆凳上,面前支着一块画板。微微倾身,右手戴着皮手套,手指握着画笔,在画布上轻轻涂抹。 听到电动轮椅声,他缓缓抬头,异色的瞳孔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一只琥珀如暖阳,一只浅蓝似海。 “好久不见,我的同胞哥哥。” 纪无归唇角微扬,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机械且冰冷:“你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你闹够了没有?!”纪远舟几乎是咬着牙低吼出声,手指死死扣住轮椅扶手。 纪无归眯眼轻笑一声,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按动,再次传来智能Ai声: “别急,我马上画完……” 画布上的景象令人不寒而栗: 本该绚烂的花园被他绘成森森白骨,娇艳的玫瑰化作狰狞的利刺,晴空被涂抹成翻滚的血云。 整座庄园在他的笔下扭曲变形,生机被死亡取代,美好被恶意侵蚀。 最后一笔落下,黑蓝色的颜料在画布上晕开,将整幅画彻底染成绝望的颜色。 纪无归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眼底浮现出近乎天真的愉悦,喉结僵硬滚动嘴里生硬地吐出两个字: “完……成……” 属于纪家的坟墓,终于绘画完毕! 纪远舟凝视着眼前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却又陌生至极的弟弟,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从未真正喜欢过纪无归,这个生来就带着“不祥”烙印的同胞弟弟。 记忆里,总是姐姐絮絮叨叨地提起这个外养的孩子: “无归今天又发烧了……” “我听李管家说,无归在那里饥一顿饱一顿,那里的佣人总欺负他是个没人疼的聋子!” “佣人们还克扣了他的吃穿用度,爸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年幼的纪远舟曾跟着姐姐偷偷去过几次,隔着窗户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异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 那时的他还不懂什么叫恐惧,只是本能地觉得不舒服; 像看到一只被雨水打湿的野猫,既想远离又忍不住丢些吃食过去。 长大后,纪远舟渐渐疏远了那个地方。 但每个月总会有那么一天,他的账户会莫名其妙少一笔钱,不多不少,刚好够一个人体面地生活。 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像是某种赎罪,又像是想要买断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此刻,纪无归就站在他面前,已经长成了挺拔的青年。 纪远舟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那双异色瞳孔上,胃部传来熟悉的紧缩感。他厌恶这种反应,更厌恶自己下意识想要躲避的目光。 这个弟弟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纪家最阴暗的角落,也照出了他内心最不堪的软弱。 纪远舟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干涩:“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多么虚伪的客套,就像他们之间那些年虚伪的“接济”一样。 纪远舟其实根本不在乎答案,就像他其实从未真正关心过这个弟弟一样。 纪无归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手机智能Ai的声音再次响起: “托姐姐和哥哥的福,还没饿死。”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纪远舟如芒在背。 他不同于姐姐。 那些年偷偷转账时,何尝不是抱着“只要不死就行”的念头? 现在被这样直白地戳穿,竟有种被扒光的羞耻感。 纪远舟眼沉下脸来,眼色冷厉: “无归……我知道你恨纪家,但是,年年她是无辜的,她是姐姐的女儿,你不能、也不可以伤害她!” “哦?” 纪无归的嗓子里挤出一段话:“你们都觉得我会伤害她? 呵……” 假惺惺!!! —————— 与此同时,小庄园里藏着一处内花园…… 所有人都担忧的年年,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滩椅上,小肚子圆滚滚地鼓起,像只可爱的小猫。 余晖暖融融地洒在她身上,她眯着眼睛,满足地咂了咂嘴。 真好吃呀! “年年小姐……真的不能再吃了!” 一旁的张姨愁眉苦脸地捧着还剩大半的蓝莓蛋糕,声音都在发颤:“会积食的!” 这孩子一来就横扫了整个餐桌,一整只金黄酥脆的烤乳猪、半扇淋着迷迭香汁的烤羊排、五个巴掌大的葡式蛋挞、十二个彩虹色的马卡龙…… 现在手里这块八寸的蓝莓蛋糕,已经不见了大半。 张姨偷偷打量着年年红润的小脸和圆乎乎的胳膊,怎么看都不像是挨过饿、受过虐待的样子。 难不成…… 这孩子和纪无归少爷一样,也有暴食症? “嗝儿~~~” 小奶团子满足地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小短腿一蹬,从椅子上骨碌下来:“张姨奶奶,帮我放好哦!我溜达溜达,等会儿再来吃哈~” 爷爷说过,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只是,本宝宝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抬手挠了挠头,不管了反正无归舅舅说了他会通知外公他们哒,让本宝宝放心玩~ 她蹦蹦跳跳地跑开,心里美滋滋的,这个奶奶做的饭也太~好~吃~啦! 张姨望着小家伙欢快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惨遭“荼毒”的蛋糕,无奈地叹了口气,待会儿得去药箱里找些消食片备着才行。 年年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地朝着花园深处的小木屋走去。夕阳洒在她蓬松的发梢上,映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整个庄园鸟语花香,处处洋溢着生机,而那木屋却散着源源不断的死气。 小家伙愿意跟着纪无归回来,也是偷偷给自己卜了一卦,结果就是此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于是什么好处,卦相并没有表明。 小木屋被一棵古老的柳树完全笼罩,粗壮的树干扭曲盘结,树皮皲裂如老人干枯的皮肤。 垂落的柳条密密麻麻,像一帘幽绿的瀑布,将整栋木屋遮盖得严严实实。 风一吹,千万条柳枝便窸窸窣窣地摆动,似有无数双苍白的手在无声地抓挠空气。 年年站在树下,仰头望着这座被阴影吞噬的木屋。 第76章 家人都找不到的捉迷藏~ 明明天还未黑,这里的温度却莫名低了几度,连残留的阳光都透着一股惨淡的冷意。 她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瞪圆了眼睛。 整栋木屋的墙壁、门窗,甚至屋顶的瓦片缝隙间,全都贴满了泛黄的符纸! 那些符咒密密麻麻地覆盖着每一个角落,有些已经褪色发白,边角卷曲; 有些却还鲜艳如新,朱砂写就的符文在光线下泛着刺眼的暗红,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咦?” 年年皱起小鼻子,凑近观察其中一张符纸。 亮晶晶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小脑瓜飞速运转,这个符文...... 怎么有点眼熟? 她伸出肉乎乎的手指,虚空中比划着符文的走向: 先是一个扭曲的“敕”字,接着是复杂的云纹,最后猛地收笔。 「比你以前画的“镇邪符”高级那么一点点,不过里面掺了心头血,所以效果强劲!」 蛇仙高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哦~~~” 那这么说的话,里面关的会是什么东东呢? 蛇仙冷呵一声:「怎么,小白眼狼,想超度里面的东西?」 “嗯呐!” 小奶团子乖乖点头。 毕竟不想超度鬼鬼的道士,可不是好宝宝呢! 蛇仙在她识海中盘旋,蛇形手镯上的鳞片泛着幽光: 「上吧!为师护着你!」 这几天的闭关修炼让他的修为恢复了不少,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但对付这种小场面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现在还不是历劫飞升的最佳时机。 得到师父的肯定,年年顿时底气十足。 她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小短腿一抬,奶声奶气地喊道:“啊哒!!!” “嘭——!” 木门应声而开,一股陈年的霉味夹杂着灰尘扑面而来。 小奶团子被呛得直咳嗽,眼泪汪汪地揉着眼睛,可丝毫没有影响她前进的步伐。 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形,就听见“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动,身后的木门竟然自己关上了! !!! 我勒个豆~ 等她勉强睁开泪眼朦胧的大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昏黄的木屋里,只有一盏破旧的灯泡挂在头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年年看见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符咒,有些已经泛黄脱落,在闪烁的灯光下投下诡异的影子。 “你好~有鬼吗?” 年年小声唤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却抵上了紧闭的木门。 她这才发现,脚下的木地板上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巨大的阵法,而阵法的正中央: 摆着一排漆黑的骨灰盒。 小奶团子踮起脚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一个一个点着数:“一、二、三、四、五......” 话音刚落,五个漆黑的骨灰盒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盖子“砰砰砰”接连弹开! “呼~” 阴风骤起,五道黑影从骨灰盒中缓缓爬出,在昏暗的灯光下显露出狰狞的模样。 第一只鬼浑身焦黑,皮肤干裂如炭,每走一步都会簌簌掉下黑色的灰烬; 第二只鬼全身浮肿发白,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腐烂的脸上,每动一下都会滴下腥臭的水; 第三只鬼脸上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利器刮划过,露出森森白骨; 第四只鬼双眼空洞,只剩下两个血窟窿,却诡异地“盯”着年年;第五只鬼脖子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舌头耷拉在外面,紫黑发胀………… 他们贪婪地抽动着鼻子,嗅闻着空气中甜美的气息。 “好香~好香~”焦黑的鬼魂伸出炭化的手指:“是活人的味道......”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到过活人了! “想吃......” 浮肿的水鬼滴着黏液,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好久好久......都没有人闯进来了......” 没有脸的鬼凑近年年,腐烂的鼻腔翕动,“嗅嗅~我闻出来了......是个小女孩......嘿嘿~我和你们说小女孩儿的肉最嫩了!” “不许和我抢!我要她的眼睛......” 双眼空洞的鬼魂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把她的眼睛......挖给我......” 都说以形补形,说不定吃了这双眼睛就能看见了! 吊死鬼的脖子“咔咔”转动,紫黑的舌头蠕动着,“她的声音这么好听,喉咙......一定很甜......” 五只恶鬼慢慢围拢过来,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年年的小手微微颤抖,他们以为小家伙吓坏了,发出“咯咯咯”的怪笑: “小朋友,你不要害怕,一害怕肉和魂魄会变酸,就不好吃了!” 却不知。 小奶团子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是控制不住的兴奋! 她感觉身体里的灵气上涌,有着源源不断的力气。 这时,一只烧焦的鬼手慢慢攀上年年的头顶,沙哑的嗓子安慰道:“小朋友别害怕,只疼一会会,过会就死的!没事的……” 年年歪着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 “丑八怪叔叔,死是什么?还有你的手手怎么黑乎乎的呀?是不是玩火被妈妈打屁屁啦?” 烧死鬼:“…………”烧焦的鬼手僵在半空,炭化的指尖微微颤抖。 水鬼噗嗤一声笑出来,腐烂的脸挤出个扭曲的笑容:“老焦,这小妮子不怕你呢~” 烧死鬼恼羞成怒,炭化的脸居然泛出诡异的红色,“闭嘴!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他猛地俯下身,焦黑的面孔几乎贴上年年的鼻尖,“死就是……就是……” 他突然卡壳了。 “死就是玩游戏啊!” 吊死鬼急中生智,紫黑的舌头甩来甩去:“捉迷藏!你的家人永远都找不到你的那种~” 水鬼赶紧附和,湿漉漉的手拍了拍:“可好玩了!叔叔阿姨们陪你玩好不好?” 年年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小拳头往掌心一捶:“原来是这样啊!那年年也会玩哦~” 本宝宝可会玩啦! 嘿嘿~ 她突然从乾坤袋里掏出个东西,五只鬼还没看清,就听见,“叮铃”一声脆响。 “看!年年带的玩具!”小奶团子欢快地晃着手里的桃木小铃铛,铃身上刻满密密麻麻的往生咒。 第77章 没人在意的小怪物 “我们来玩呀~” 年年嘿嘿一笑,此刻画风突变。 !!! 我靠! 原本占上风的五鬼们,气势一下子萎了下去:“这孩子拿的可是往生铃,她是来送我们上西天的!!!” 对于被关多年的他们来说本应是好事,可从小奶团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鬼瑟瑟发抖,止不住地想要逃离。 可五鬼们不仅跑不出去,还提前把门关上了。 “别跑呀~陪年年玩嘛!”小奶团子笑得天真无邪,可手里的往生铃却叮铃铃响个不停,每一声都震得五鬼魂体发颤。 烧死鬼跑得最快,可刚冲到骨灰盒旁边,就被年年一把揪住了后脖颈。 小家伙力气大得惊人,硬生生把他拖了回来,奶声奶气道:“不乖哦,要排队!” 无脸鬼想溜走,结果年年小手一伸,直接拽住他的脚踝,像拖麻袋一样拖回来,还“啪叽”在他脑门上贴了张定身符: “不许动!” 吊死鬼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结果年年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仰着小脸认真道: “你脖子好长哦,年年帮你打个蝴蝶结好不好?” 本宝宝最会打蝴蝶结啦~ 水鬼想化成一滩水溜走,结果年年小手一捞,直接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还晃了晃: “咦?你怎么湿哒哒的?年年帮你拧干!”话音一落,她像拧毛巾一样把水鬼硬生生扭成干巴巴鬼干。 五鬼们:“……” 救命啊!!! 最后,无眼鬼实在受不了折磨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 “小祖宗,高抬贵手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别整我们了!” 年年歪了歪头,眨巴着大眼睛:“真哒?” 五鬼们疯狂点头:“真的真的!” “那好!” “是谁把你们关在这里的?!”年年奶凶奶凶地质问,小手叉腰,往生铃在手里叮当作响。 吊死鬼的舌头突然打了个死结,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是,纪无归……”话音刚落,他的长舌突然卷成了蝴蝶结,正是年年的杰作。 “七舅舅干的?!” 小奶团子瞪圆了眼睛,粉嫩的小嘴张成O型。瞬间想起七舅舅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杀戮之气。 就在此时,五鬼突然同时开口: “纪少爷好可怕………” “他把我关在这里六年……” “那个魔鬼活生生把我折磨死的!” “我要报仇……我只不过是克扣了他一点生活费,他就杀了我!” “救救我们……” 凄厉的鬼嚎在密闭的房间里形成回声,声波撞击在贴满符咒的木板墙上,又反弹回来。 年年只觉得有千万根针在扎她的耳膜,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吵!死!啦!” 小奶团子跺着脚大喊,肉乎乎的小手死死捂住耳朵。她今天穿的绣花小布鞋上,金线绣着的辟邪纹路随着她的动作亮起微光。 往生铃突然自动飞起,在年年头顶盘旋,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五鬼顿时像被掐住脖子般安静下来。 年年气鼓鼓地指着最前面的烧死鬼,“你...你先说!说吧,你是怎么死的!” 烧死鬼战战兢兢地飘前一步,焦黑的身躯还在往下掉着炭渣。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得很:“我叫冷静……是纪无归少爷的贴身保姆……” “保姆?” 年年歪着小脑袋,大眼睛里满是怀疑。 她凑近了些,小鼻子皱了皱——这个浑身焦黑、皮肉翻卷的鬼鬼,实在看不出是男是女。 只有从破烂的衣衫碎片上,还能勉强辨认出曾经是件女式对襟衫。 “嗯!” 烧死鬼用力点头,几块焦炭从脖子上掉下来:“纪无归少爷小时候由奶娘带大,五岁那年奶娘突然生病死了,这才招了我进来……”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神秘:“可我来的第一天,就听见其他下人在偷偷议论……说奶娘根本不是病死的,是被少爷克死的!” 年年突然瞪大眼睛,她看见烧死鬼说这话时,焦黑的眼眶里闪过一丝红光。 克死的!? 可是纪无归这个命格孤僻冷漠,与亲人不亲近罢了,又不是天煞孤星怎么可能克死周遭的人?! 随着她慢慢讲述,年年也被带入当时的回忆中。 冷静第一次踏进纪家别墅时,正值盛夏,中央空调的冷风正发出细微的嗡鸣。 玄关处的感应灯忽明忽暗,照出旋转楼梯阴影里那个瘦小的身影。 五岁的纪无归赤着脚,站在旋转楼梯的阴影里,瘦得像个骷髅娃娃。 他怀里抱着个褪色的泰迪熊,熊的左眼珠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个窟窿。 “月薪三万,包食宿。” 管家把门禁卡拍在她手里时,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污渍,“记住三条规矩:第一,别让他进厨房;第二,别让他碰你的私人物品;第三……” 他突然压低声音,“午夜12点后,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卧室。” 冷静当时只当是富豪家的怪癖,但看在高工资的份上结下了这活,不就是带个孩子嘛! 小事! 冷静说到这里,焦黑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几块炭化的皮肉从下巴脱落。 年年下意识后退半步,小手抓紧了往生铃…… “你知道吗,小祖宗,”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那栋别墅里,所有人都当那个小怪物不存在。我第一天晚上就明白了,无论我怎么对他,都没人在乎。” 冷静的鬼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兴奋,开始讲述那段,令她死后都念念不忘的“美好时光。” 最初,冷静只是克扣纪无归的零食。 她发现这个五岁的小怪物,从不会向任何人告状。 哪怕她把他的布丁吃掉,当着他的面把玩具扔进垃圾桶,他也只是用那双渗人的眼睛静静看着她,然后转身离开。 一个月后,她的胆子更大了。 “今天又打碎盘子了?” 冷静揪着五岁纪无归的耳朵,把他拖进储物间:“晚饭别吃了,在这里反省!” 他瘦得硌手的身体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男孩没有哭,只是慢慢蜷缩在角落,像只被丢弃的玩偶。 冷静“砰”地关上门,心情愉悦地去享用本该属于纪无归的牛排。 第78章 那个小怪物凭什么...... 从此以后,冷静仗着自己是纪无归的保姆,不仅心安理得地拿着远超普通保姆的高额工资,还变本加厉地克扣纪无归的生活费。 纪家每月拨给这个孩子的钱,大半都被她私吞。 厨房里永远飘着诱人的香气,可那些精致的餐点从来不属于纪无归。 冷静甚至霸占了他原本宽敞明亮的卧室,把他赶到阴暗潮湿的保姆房,自己则舒舒服服地住进主卧。 她的房间里堆满了进口零食、高档甜点,而纪无归的床头柜上,连一块最廉价的饼干都找不到。 他甚至连吃饭都要看她的脸色。 若是她心情不好,便只给他一碗冷粥,让他蹲在角落里吃完。 六岁那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连续三天,小无归只能吃到结了一层薄冰的冷粥。胃里空荡荡的,饿得发慌。 他记得冷静的房间里有个漂亮的铁盒,里面装着金箔包装的巧克力饼干,那是曾经偶然瞥见的,从未尝过的甜蜜。 那天深夜,纪无归光着脚丫,像只瘦弱的小猫,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冷静的房间。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那个精致的铁盒上。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他忍不住又拿了一块、再一块…… “小怪物,你在干嘛?!” 冷静的尖叫声骤然划破寂静的夜空。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纪无归的嘴里还含着半块没来得及咽下的巧克力,甜腻的味道充斥口腔, 可下一秒,冷静的长指甲已经狠狠掐进他的脸颊,疼得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冷静越说越激动,身上的黑灰随着她剧烈的动作簌簌落下,在昏黄的灯光下像一场诡异的雪。 “真的,这孩子嘴馋得很!” 她的鬼魂在空中扭曲着,声音尖锐刺耳:“偷吃啥不好?偏要吃白色恋人!那是我托人从北海道带回来的限定款,一盒要两千多!我自己都舍不得吃,每天只尝一小块……” 年年歪着小脑袋瓜,小声问:“所以……你又打他了吗?把他关进小黑屋了?” “关小黑屋?” 冷静的鬼魂发出刺耳的笑声:“那次我可没这么客气!” 她的形体突然扭曲变形,重现出当年的场景: 厨房里,冷静把哭闹的孩子拖到燃气灶前,蓝色的火苗“噗”地窜起。 “我按着他的右手,就在火上烤了足足十秒!”冷静得意地展示着记忆里的画面,小无归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仿佛还回荡在空气中。 “本来就是个小怪物,还敢偷东西!” 年年低头看着自己胖乎乎的小手,突然明白为什么七舅舅的右手戴着黑色皮手套。 小奶团子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涩的疼,好可怜呀!比本宝宝还要可怜呢! 冷静的怨气突然暴涨,整个木屋的温度骤升,她的声音陡然尖利: “六年前,纪无归这个白眼狼居然……故意弄坏电路,在我睡着时引发火灾!我被活活烧死的时候,他就在外面看着!” 鬼魂疯狂地旋转起来,带起阵阵阴风。 年年看见她焦黑的皮肤下露出森森白骨,那是死亡时的模样。 “我的存款!我的珠宝!” 冷静歇斯底里地尖叫:“我攒了那么多钱都没花完啊!” 她的执念化作实体,年年面前里开始浮现出扭曲的数字,银行账户余额、保险箱密码。 烧焦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年年捂着小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七舅舅的面相并没有恶气,看来是一报还一报凭自己把因果解了。 冷静的诅咒还在继续,但声音渐渐微弱:“那个白眼狼,不得好……” “哐当!” 冷静的话还没说完,年年抄起往生铃,跳起来就朝她脑袋狠狠一敲! 清脆的铃音伴随着一声闷响,被砸得头昏眼花,魂体都晃荡了两下,差点散开。 “活该!” 小奶团子叉着腰,奶凶奶凶地瞪着她:“自己虐待人还不承认,烧死你最好了!要是本宝宝,就让你灰飞烟灭,不得超生!” 她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冷冽的光,吓得旁边的五鬼们集体一哆嗦,魂体都跟着不稳了。 这、这真的是个奶娃娃吗?! 怎么比恶鬼还凶?! 年年冷哼一声,小手一伸,揪住冷静鬼魂的小尾巴,像甩破布一样往后一撇! “啊——!” 冷静的鬼魂惨叫一声,魂体差点被摔散,黑灰簌簌往下掉。 年年看都不看她一眼,转头指向缩在角落里的吊死鬼,小下巴一抬: “你呢!说吧!怎么死的?本宝宝听一听!” 她懒得用灵力去看,那样太耗费精气神! 吊死鬼颤颤巍巍地往前飘了飘,本就模糊的魂体因为恐惧变得更加透明,舌头耷拉着,说话结结巴巴: “我……我……我……” 小奶团子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小脚一跺:“快点!!!” “我、我叫赵长财……” 吊死鬼吓得一激灵,舌头都打结了,“我……我是被纪无归少爷勒、勒死的……我……” 他话还没说完,年年突然眯起眼睛,小脸一沉:“哦?那你为什么会被勒死?” 吊死鬼瑟缩了一下,魂体抖得更厉害了。 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十二年前,纪家庄园的高墙关不住纪芊芊那颗温暖的心。 她总是趁着夜色,或是借着外出的名义,偷偷溜到纪无归这里。 有时是给他补习功课,有时是教他些新鲜有趣的知识,更多时候,只是悄悄塞给他一些生活必需品: 一件保暖的毛衣,几本旧书,或是一沓偷偷省下来的钱…… 而赵长财,作为纪家雇佣的保安,名义上是看守纪无归,防止这个“小怪物”乱跑惹事,实际上却把阴鸷的目光投向了十七岁的纪芊芊。 少女明媚的笑容像阳光般刺眼,她每次来时带起的淡淡栀子花香,都让这个中年男人藏在阴影里贪婪地呼吸。 每当纪芊芊离开,赵长财就会踹开纪无归的房门。 他会粗暴地抢走少女留下的所有东西,那几本书,那件软软的毛衣,甚至是剩下来的半块蛋糕。 回到自己的值班室,这个变态会像朝圣般把战利品摆在床上; 然后整个人趴上去疯狂嗅闻,这样就能把纪芊芊的气息永远锁在肺里。 他的枕头下藏着一本皮质日记,皱巴巴的纸页上写满了癫狂的爱意: “三月十五日,今天她又来了。穿着那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小腿白得发光。她在笑,为什么不对我这样笑? 那个小怪物凭什么......” 第79章 我们死的挺冤的…… “五月二日,捡到了她用的小兔子发绳,上面有她的头发,我把它含在嘴里睡了一夜......” “六月十八日,终于碰到她的手了,好香好软!虽然只是递东西时不小心......我在厕所想着她解决了三次......” 这些扭曲的文字日复一日地堆积,直到同年的八月二十号,赵长财在日记里用红笔写下: “明天一定要让她成为我的......只要成功,我就能成为纪家的姑爷!” 而那天之后,日记永远停在了这一页。 纪无归早就察觉到了赵长财的不对劲。 那个男人看纪芊芊的眼神,像是阴暗处滋生的霉菌,黏腻而扭曲。 每次纪芊芊离开后,赵长财都会迫不及待地闯进他的屋子,粗鲁地翻找她留下的每一样东西。 纪无归冷眼看着他像条疯狗一样,把脸埋进纪芊芊碰过的书本里,贪婪地嗅闻她留下的毛衣,甚至偷偷藏起她用过的茶杯。 直到那天深夜,纪无归潜入了赵长财的值班室。 月光从窗户缝隙渗进来,照在枕头下露出的一角皮质封面上。他抽出那本日记,一页页翻过,越看眼神越冷。 那些癫狂的文字像毒蛇般缠绕上来,最后一页的红字更是触目惊心——“明天一定要让她成为我的......” 纪无归合上日记,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杀意。 第二天清晨,他故意在花园角落弄出声响。 “哐当,哐当!” 赵长财果然怒气冲冲地赶来查看,嘴里骂骂咧咧:“小畜生,又搞什么鬼?” “井盖……松了。” 纪无归指了指废弃的古井,声音平静:“会有人掉下去。” 他的声音像沉在水底的石头,笨拙地滚动,带着潮湿的重量; 每个字都要被舌尖费力地托起,在唇齿间跌撞,碎成不规则的音节。 赵长财不耐烦地走过去查看,弯腰的瞬间,一道银光闪过,纪无归从背后用鱼线猛地套住他的脖子,死死勒紧! “呃......!” 赵长财眼球暴突,舌头伸出,双手疯狂抓挠脖子,鱼线深深陷进皮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渗出。 他略微肥胖的身体剧烈挣扎,却因为缺氧越来越无力;纪无归始终面无表情,手臂肌肉绷紧,直到听见喉骨断裂的轻响。 确认断气后,他利落地将尸体推进古井。 沉闷的落水声后,几只受惊的老鼠吱吱逃窜。纪无归把日记本也扔了下去,看着它缓缓沉入漆黑的井水。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出乎意料得十分冷静并没有紧张。 赵长财就这么死了…… 三个月后,井里开始飘出腐臭。 但没人关心一个无亲无故的保安去了哪里,纪家甚至懒得报警,只当他是偷懒跑了…… —————— 听完赵长财支支吾吾的坦白,小木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五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呕~” 水鬼突然弓着腰干呕起来,透明的魂体像触电般往后弹开三米远:“不er!兄弟你之前跟我们说的版本可不是这样的!” 其他鬼魂顿时如避蛇蝎,原本挤作一团的木屋中央瞬间清出一片真空地带。 水鬼的白眼翻得整个眼眶都看不见瞳仁,鬼魂体因愤怒而泛起波纹: “太下作了!!!居然想对未成年小姑娘下手?死变态!死得活该!” 无脸鬼急得在原地直转圈,虽然五官全无,但颤抖的魂体将嫌弃表现得淋漓尽致: “就是就是!你当初只说拿了纪少爷的东西才遭报复。谁知道真相这么龌龊!” 他气得直跺脚,“我要是有脸,现在就能表演个当场垮脸给你看!” “啧啧啧……” 无眼鬼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溢出浓浓的鄙夷:“绝交!立刻绝交!从今往后你就是鬼圈头号败类!垃圾!人渣!混蛋!卑鄙小人!畜生!” 吊死鬼的脖子缩得更短了,耷拉的舌头在地上拖出湿漉漉的口水痕迹。 他偷瞄着年年,小奶团子正眯着圆溜溜的眼睛,发出长长的“噫~~~”声。 虽然她还不完全理解吊死鬼的龌龊心思,但本能已经拉响警报: 这个坏家伙,应该是要对妈妈做很坏很坏的事情,但是被七舅舅提前发现了! “那个……大家听我狡辩.……”吊死鬼还想垂死挣扎。 “啊呸!!!辩解!” “狡辩你个大头鬼!” 小奶团子突然暴起,肉乎乎的小拳头捏得咯吱响,一个旱地拔葱就朝吊死鬼抡去。 “嗷…………!” 吊死鬼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个魂体像被全垒打的棒球般横飞出去。 “噼里啪啦”撞翻一整排骨灰坛。 灰白色的骨灰漫天飞扬,扬起一片尘雾。 “老娘的骨灰啊!!!!” “完犊子!这下全混一块了!” “天杀的赵长财,我可不想和你混在一块!” “妈德!!!” 他们自诩比赵长财要高尚。 众鬼哭天抢地,下一秒齐刷刷扭头,猩红的鬼眼全部锁定在,摔成狗吃屎的赵长财身上。 “等、等等!老铁们……”他哆嗦着往后蠕动。 “谁是你老铁!”水鬼一个鱼跃冲顶。 无脸鬼使出无影脚:“干他丫的!” “往魂飞魄散了打!”无眼鬼闭着眼踹得最准。 冷静冲了过来,手心燃着火就往他脸上扇:“我操*你*,**个*,你这个没*的*东西!!!” “别打了……别打了,不是好兄弟吗?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 霎时间整个空间里鬼哭狼嚎,阴风阵阵。 年年双手抱胸在一旁观战,圆脸蛋笑出两个小酒窝。 塑料兄弟情说碎就碎,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而吊死鬼终于体会到比下油锅更可怕的惩罚,被全体鬼友圈永久拉黑并混合双打! 啧啧啧,活该啊! 小奶团子清了清嗓子,肉乎乎的小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似的踱着步子: “所以~你们是因为什么死翘翘的呢?” 奶声奶气的声音,格外清脆。 被Q到的三只鬼顿时僵在原地,都停下了暴打吊死鬼的动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沉默,几只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飘忽。 “咳咳……” 水鬼第一个反应过来,搓着透明的手飘过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那个...小祖宗,我们其实挺冤的……” “冤?” 年年狐疑地眯起大眼睛,小嘴撅得老高。 第80章 他们一点都不冤…… 无脸鬼一个闪身上前,透明的魂体挡在水鬼面前,疯狂朝同伴使眼色。 在这位小祖宗面前喊冤,这不是找死吗? 他们几个的死,可一点都不冤枉!!! 水鬼孙铁发——生前是纪无归的管家,就是他把冷静招进纪家的。 这个精瘦的老头活了一辈子,信奉的就一个理儿:人活着要么图钱,要么图更多的钱。 九年前,他看准了纪老爷子迷信又忌讳纪无归的心思,眼珠子一转就编出套说辞: “老爷,无归小少爷身上的邪气越来越重了,得请高人做法啊!”边说边搓着手指,暗示意味十足。 纪老爷子二话不说就批了笔巨款。 孙铁发转头就找来两个江湖骗子,分别是无脸鬼张江成和无眼鬼吴春生,三人合计着把这钱给昧了。 那天下午,刚满纪无归正安安静静地在小房间里画画,他的画具都是纪芊芊送来的。 阳光透过天窗洒在他瘦弱的背影上,画纸上是一只展翅的飞鸟。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破门而入的两人粗暴地拖了出去。 院子里: “小怪物,今天给你驱驱邪!”张江成狞笑着,当着所有佣人的面撕烂了他的衣服。 冰凉的青石板贴上赤裸的背脊,倒刺鞭子“啪”地抽下来时,纪无归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疼,先闻到了自己皮肉绽开的血腥味。 佣人们或冷漠旁观,或指指点点。 孙铁发就站在廊下数钱,对身后的惨叫充耳不闻。 直到纪无归昏死过去,他还笑着给两个“大师”塞红包:“效果不错,下周再来一次。” 谁也没注意到,血泊中的少年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 一周后的清晨,院子内再次传来皮鞭破空的声响。 吴春生举着三根手指粗的银针,针尖在晨光中泛着寒光。 他盯着纪无归那双异色的瞳孔,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厌恶:“让你用这双邪眼瞪老子!” 说着就要往少年眼里扎去。 “住手!!!” 一声清亮的呵斥划破晨雾。 纪芊芊带着李管家冲了进来,她一把推开吴春生,张开双臂挡在浑身是血的纪无归面前。 她声音都在发抖,却倔强地仰着头:“你们在干什么?!谁准你们这样对我弟弟的!” 李管家沉着脸。 三人顿时蔫了,但孙铁发眼珠一转,凑上前道:“大小姐,我们这是按照老爷的吩咐,在给小少爷驱邪啊……” “驱邪需要剜眼睛?”纪芊芊气得小脸通红,转身就要去扶纪无归,却在碰到他手臂时听到一声闷哼。 他的皮肤烫得吓人。 李管家见状立即派人去喊来了家庭医生。 在纪芊芊的控诉下,纪老爷子最终叫停了“驱邪仪式”,却默许吴春生和张江成住了下来,美其名曰“观察纪无归的情况”。 当夜,纪无归高烧不退,纪芊芊按照医嘱给他吃了退烧药和消炎药。 家庭医生刚做完清创处理,他只能虚弱地趴在床上。 水晶吊灯将少年伤痕累累的后背,照得格外清晰,那些纵横交错的鞭痕已经化脓,像一条条狰狞的蜈蚣爬满他单薄的背脊。 小姑娘的眼泪砸在纪无归脸上:“对不起,姐姐来晚了……” 晕乎乎的他突然动了动嘴唇,干裂的唇间溢出几个气音。 听不到姐姐说了什么,但他知道姐姐心疼自己,仇恨也在心中燃起一团火…… —————— 三个月后的夜晚,厚重的乌云将月光吞噬殆尽,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 孙铁发踉踉跄跄地走在花园小径上,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他刚从KTV回来,雨水顺着他的秃顶往下淌,将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冲刷得愈发狰狞。 “这鬼天气……” 他骂骂咧咧地踩着湿滑的石板路,突然脚下一滑,踩到了长满青苔的石阶。 就在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只冰冷的手从背后狠狠推了他一把! “啊——” 孙铁发惊恐地瞪大眼睛,整个人向前扑去。额头重重磕在假山尖锐的棱角上,发出“咔嚓”声。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在雨水中晕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噗通……”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栽进冰冷的湖水中。 湖水灌入鼻腔的刹那,他透过浑浊的雨幕,看见岸边站着一个撑着黑伞的身影。 伞沿微微抬起,露出纪无归那张苍白的脸。异色的双眸在黑暗中泛着寒光,比这倾盆大雨还要冰冷刺骨。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看着孙铁发在水中挣扎,直到湖面恢复平静。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假山上的血迹,也冲走了所有痕迹。 只有湖面偶尔冒出的气泡,证明这里刚刚结束了一条肮脏的生命。 张江成的死状堪称离奇。 那是个阴冷的清晨,打扫客房的女佣推开浴室门时,手中的水桶“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张江成仰面泡在浴缸里,整张脸皮被完整剥下,露出血淋淋的肌肉组织。浴缸里的水冷得刺骨,水面上还漂浮着未融化的冰块。 警方介入调查时,发现浴室门窗都从内部反锁,形成完美的密室。 他们盘问了纪家所有人,包括当时的纪无归。 少年安静地坐在画板面前上,那双异色瞳孔清澈见底。 “我那晚一直在房间里看书,”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保姆冷静可以作证。” 这桩离奇命案,最终成了悬案档案室里积灰的一卷。 而吴春生的结局,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那天午餐时分,他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红烧肉。突然,他手中的筷子“啪”地折断,整个人像触电般剧烈抽搐起来。 “邪眼!是那双邪眼!” 他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从怀中掏出桃木剑,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双眼。 鲜血喷溅在餐桌的银质餐具上,将洁白的餐布染得猩红。 事后,佣人们窃窃私语,说这是别墅里的冤魂索命。 新来的厨师信誓旦旦地说,她亲眼看见一道黑影从吴春生背后掠过。别墅里的老佣人都说,这房子阴气太重。 —————— “所以…………” 年年掰着肉乎乎的手指头数,“你们三个,一个淹死,一个被活生生剥了脸皮,一个自己捅死自己?” 三只鬼鬼瑟缩着挤成一团。 第81章 纪无归无语了…… “冤吗?” 小奶团子歪着头,圆溜溜的大眼睛扫过缩成一团的五只鬼,“…………不冤!" 五鬼鬼们抖得更厉害了。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不冤,干的缺德事,哪一桩都够下十八层地狱的。 可被这小祖宗一瞅,比见阎王还可怕啊! 年年托着肉乎乎的小脸蛋,眉头皱成个小疙瘩:“把你们一直关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太损阴德啦!” 她可不想七舅舅,身上缠着其他的因果。 五鬼鬼们闻言抖若筛糠,这小祖宗身上还带着纪无归那煞星的气息,肯定是一伙的! 这下完了,怕是要被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年年突然小手一拍,眼睛亮晶晶的,“有啦!本宝宝知道怎么处理你们啦!” “哈???” 五鬼鬼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小奶团子的意思,异口同声道: “有了?有什么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张金灿灿的黄符“咻”地飘过来,在他们脚底下化作一个闪着金光的圈圈。 “啊啊啊!小祖宗饶命啊!”五鬼鬼们尖叫着掉进圈里,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往下坠。 年年歪着小脑袋瓜朝地底下挥手:“送你们去地府啦~” 阎王爷爷,这次靠你啦! 五鬼鬼们一走,木屋里的阴气顿时消散,年年突然发现右前方墙角,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反光。 “咦???” 那是什么东东呢? 她迈着小短腿跑过去,蹲下一看: 是个碎成两半的陶瓷小兔,兔耳朵都断了一截。 年年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小鼻子皱了皱,“真可爱呀!可惜碎了......”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修复符,“啪”地贴在兔子身上。 白光闪过,小兔子恢复如初,红宝石做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原来还要漂亮。 年年正美滋滋地欣赏着,突然发现兔子肚子上刻着一行小字:“赠弟弟无归,芊芊。” 小奶团子愣住了。 这是...... 妈妈送给七舅舅的礼物??? 她突然觉得这个东西非常重要,连忙把兔子抱进怀里。 决定了! 等见到七舅舅,一定要把这个还给他! 年年突然捂住肚子,一阵尖锐的绞痛让她瞬间蜷缩成团:“哎呦,怎么回事!” 冷汗顺着她的小脸滑落,打湿了长长的睫毛。 “好疼......”她虚弱地呻吟着,眼前一阵阵发黑。 与此同时,纪无归的小庄园里乱成一团。 “年年小姐?年年!”张姨找遍了花园、玩具房,甚至查看了每一处树洞,都不见那个活泼的小身影。 监控室里,保安调出最后一个画面:年年蹦蹦跳跳地朝花园里的小木屋跑去。 张姨的脸色“唰”地白了。 她跌跌撞撞地冲到纪无归面前,打断了他和纪远舟的争吵:“少爷!不好了……” 他缓缓抬头,神情疑惑:“???” 张姨这是怎么了,她从来不会这么鲁莽! “年年小姐她......”张姨凑到他身边,拿出手机打了一串话。 “啪!” 长腿圆凳一歪把调色盘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斑斓的颜料。纪无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只留下晃动的门扇和呆坐着的纪远舟。 内花园小径上,纪无归跑得前所未有的狼狈。 树枝划破了他的衬衫,泥土沾污了他的皮鞋,可他全然不顾。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那个小木屋! 那个他亲手封印了所有噩梦的小木屋! 年年可千万不能出事! “年年………” 他踹开木门,光线从他背后涌入,照亮了蜷缩在地上的小小身影。 纪无归的心脏几乎停跳,他跪下来将孩子抱起,这才发现年年怀里死死搂着个陶瓷小兔。 当看清兔子肚子上的刻字时,纪无归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 芊芊当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以为早就被那些人砸碎了。 “七舅舅......” 年年虚弱地睁开眼,把小兔子往他怀里塞:“妈妈的......还给你......” 纪无归的手在发抖。 他紧紧抱住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恐惧。 怀里的温度那么真实,又那么脆弱,就像当年芊芊护在他身前时,颤抖却坚定的背影。 纪无归抱着年年快步离开木屋,眼角余光瞥见地上散落的骨灰盒,但他此刻根本无暇顾及。 但让他疑惑的是,整个木屋不再阴冷潮湿,反而透着一种久违的温暖。 年年虚弱地靠在他肩头,察觉到他的疑惑,努力扬起苍白的笑脸:“七舅舅别怕,本宝宝会保护你哒!那几个鬼鬼已经被本宝宝送到地府了!” 她的小手比划着,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战绩”。 纪无归看懂了她的唇语,轻轻点头。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怀里这个小家伙现在的情况,他声音沙哑而克制:“不要……说话……我们找医生!” 年年轻轻点头,突然感觉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的小脸皱成一团,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下一秒—— “卟~~~~~” 一个又响又长的大屁,在安静的花园小路上格外清脆。 年年瞬间涨红了脸,把脑袋埋进纪无归的颈窝里。 是的,刚才的肚子疼纯粹就是吃多了不消化。 谁让她吃了一整只金黄酥脆的烤乳猪、半扇淋着迷迭香汁的烤羊排、五个巴掌大的葡式蛋挞、十二个彩虹色的马卡龙…… 还有一大半的八寸蓝莓蛋糕! 纪无归的脚步猛地顿住,向来冷峻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痕,怎么闻道一股臭味? 张姨急匆匆地赶来,正好撞见这一幕。 她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少爷别担心,年年小姐这是吃多了不消化,刚才把气排出来就好啦!”她体贴地解释道,声音格外洪亮。 “我这就去准备山楂水和健胃消食片,保证一会儿就活蹦乱跳的!” 纪无归身形一僵,终于反应过来——所以刚才那股若有似无的异味,原来是怀里这个小家伙放的屁? 他低头看着怀里装鸵鸟的小团子,突然觉得刚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纪无归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第82章 你这个舅舅是杀人犯……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抱姿,让年年能更舒服地窝在自己怀里,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没事就好! 突然亮起来的灯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张姨跟在后面,看着自家少爷略显僵硬的背影,忍不住掩嘴偷笑。 谁能想到,这个平日里性情孤僻的男人,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小屁孩。 年年的小脸埋在纪无归肩头,脑海里突然回荡起蛇仙师父冰冷的声音: 「小白眼狼,你可别忘了,你这个舅舅可是杀人犯!」 她浑身一僵,下意识攥紧了纪无归的衣领。 【杀人犯吗?】她在心里小声问。 「哼!杀了五个,而且都是有预谋的杀人。」蛇仙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讽,「按照人界的法律,够枪毙好几回了!」 年年感觉到七舅舅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温暖的胸膛传来平稳的心跳声。 她悄悄仰起小脸,正对上纪无归垂眸看来的目光,那双异色的瞳孔里,盛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不是想攒功德吗?」 蛇仙继续说道:「去警察局举报这个杀人犯,功德簿上能记一大笔呢!」 小奶团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 她看着纪无归的面容,想起那些鬼鬼讲述的往事:【明明是那些人的错......是他们先欺负七舅舅的......】 【可是师父......】 她在心里弱弱地反驳:【面相上的因果都圆满了......一定要这样做吗?】 蛇仙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只留下年年独自纠结。 小小的她还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可以逍遥法外,而被迫反抗的七舅舅却要背负罪孽。 这个困惑像块小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稚嫩的心头。 纪无归敏锐地察觉到怀中的小团子突然绷紧了身体,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早就暗中调查过,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外甥女: 会医术,能治连医院都束手无策的怪病;懂道法,会算命; 更离奇的是,自己竟能听见她的心声。 可,最让他在意的,是年年口中那个神秘的“师父”。 为什么要攒功德? 刚才她是不是已经知晓了,自己所有的黑暗过往!? 纪无归的指尖微微发凉。 他想起那些被自己亲手终结的生命,每一个都罪有应得,但终究是染血的罪孽。 现在,这些秘密都在年年清澈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他口齿不怎么清晰,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年年,怕我吗?” 小奶团子猛地摇头,两只小辫子甩来甩去。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纪无归的脸颊,像是在确认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纪无归紧紧盯着她的唇,看到她说出:“年年不怕七舅舅,还会保护七舅舅!” 纪无归怔住了。 这句话像一束阳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竟然在微微颤抖。 透过朦胧的视线,眼前这张稚嫩的小脸竟与记忆中的姐姐重叠在了一起。 当年那个挡在他身前的身影,也是这样说的:“姐姐会保护无归的。” 他下意识地将年年往上托了托,让她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肩头。常年紧绷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嗯。”他轻声应道,声音里藏着前所未有的柔软。 这一次,不需要她来保护了。 纪无归在心底暗暗发誓,他会用尽全力守护好这个孩子。 虽然他不善表达,不懂如何去爱,但这一次,他想要学着做一个称职的舅舅,学着去爱这个小家伙。 至于姐姐的下落......这两年他早已释然。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纪家,死亡或许反而是种解脱。他低头看着年年毛茸茸的发顶,眼神晦暗不明。 他纪无归早晚也会死,但不是现在。 至少要等到,亲手了结纪啸林那个老东西之后...... —————— 纪远舟在大厅门口,目光复杂地望着屋内温馨的一幕。确认纪无归确实不会伤害年年后,他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年年,该回家了。”他轻声唤道。 小奶团子立刻像只炸毛的小猫,死死抱住纪无归的脖子:“不要!年年要和七舅舅住!” 【本宝宝不想回去,外婆都不喜欢本宝宝……】 纪远舟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弟弟略显僵硬却小心翼翼护着年年的姿势,最终妥协: “那……过两天我来接你。” 他不明白年年为什么会说,母亲不喜欢她?母亲明明是最疼姐姐的人!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年年呢? 无奈带着疑惑离开了…… 餐厅里,年年心满意足地捧着小碗,小口啜饮着酸甜的山楂汤。 两条小短腿在椅子下欢快地晃悠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纪无归。 【七舅舅的耳朵…………】 她突然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咦!其实七舅舅能听见!但是被人下了咒,封了耳识,所以听不见……】 纪无归优雅地切割着牛排,银质餐刀在瓷盘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耳廓内侧,隐约浮现着暗红色纹路。 感受到小家伙灼热的目光,脑海中回荡着她的心声,却对所谓的“咒”毫无头绪。 能听见? 这个认知,让他握着餐刀的手指微微收紧。 多年来,所有顶尖医学专家都对他的耳聋束手无策,甚至连最先进的助听器都毫无效果。 而现在,这个小不点却说…… 年年皱着小脸,肉乎乎的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山楂汤。 【这个咒纹...】 她在脑海中拼命翻找蛇仙师父教过的知识,【啊!】突然灵光一闪,惊得她小手一抖,汤匙“当啷”一声掉进碗里。 她的小脸瞬间煞白:【是上古锁魂咒!怎么会……这种恶咒要取活人心头血,在胎儿时期才能下……谁这么残忍???】 纪无归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放下餐刀,金属与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活人心头血? 看来纪家那些肮脏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阴毒。 “七舅舅……” 年年突然从椅子上蹦下来,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他身边,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年年一定会帮你解开这个咒,治疗好你的耳朵哒!” 她的声音奶凶奶凶的,圆溜溜的眼睛里却盛满了心疼。 纪无归垂眸看着这个还不到他腰高的小团子,心底某处坚冰悄然融化。他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好!” 年年不知道的是,这是纪无归这些年来,第一次对“治疗”这个词,没有产生本能的抗拒。 第83章 不能去…… 纪无归立即吩咐心腹去彻查这四十年来与纪老爷子来往密切的所有人。 他对年年的判断深信不疑,但最令他困惑的是,为什么纪远舟不受这个“咒”的影响? 正思索间,他感觉衣摆被轻轻拽了拽。 放下手机低头一看,年年正仰着小脸,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怎……怎么?”他下意识问道,声音在唇齿间跌撞,碎成不规则的音节。 年年知道他听不见,却还是踮起脚尖,用最大的声音喊道:“本宝宝准备好啦!现在就帮七舅舅解咒!” 纪无归顺着她小手指的方向看去,客厅的茶几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排古怪的物品: 闪着寒光的金针、画满晦涩符文的黄纸、几枚泛着铜绿的古老钱币,还有一碗散发着腥臭味的黑红色液体…… 这些都是什么??? 他刚想开口询问,就被年年拽着往客厅走。 令他震惊的是,这个不到他腰高的小团子,力气竟然大得惊人,简直像台小型压路机一样,不由分说就把他“按”在了沙发上。 “坐好不许动!” 年年板着小脸,像个小大人似的命令道。 她从茶几上拿起金针,沾了沾那不知名的黑红色液体,小表情严肃得可爱:“可能会有一点点疼,七舅舅要忍住哦~” 纪无归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小不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但当年年的小手抚上他的耳廓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暖流,让他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 “要开始啦!”年年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金针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纪无归这才注意到,她肉乎乎的小手上不知何时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与茶几上的符纸交相辉映…… 他绷紧全身肌肉,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沙发扶手。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预料中的刺痛。 然而传入耳中的,却是一阵温润如春水的暖意。 那暖流轻柔地包裹着他的耳廓,像是被最上等的丝绸细细抚过,连耳道深处都泛起微微的痒意。 在这奇妙的触感中,忽然捕捉到了一丝声响。 “呼……呼……呼……”是年年急促的呼吸声。 “嘀嗒……嘀嗒……嘀嗒……”远处挂钟的秒针走动声。 “沙……沙……沙……”窗外梧桐叶的摩挲声。 这些二十多年来从未听过的声音,此刻正清晰地涌入他的世界。 纪无归猛地睁开眼,异色的瞳孔微微震颤。 他看见年年小脸憋得通红,肉乎乎的手腕上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那些纹路正顺着金针缓缓流入他的耳中。 可当小奶团子小心翼翼拔出金针的刹那,所有的声音就像被突然掐断的琴弦,“嗡”的一声消失了。 世界再度归于寂静,仿佛刚才的听觉复苏只是一场幻梦。 “还是不行……” 年年懊恼地跺了跺小脚丫,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了:“这个咒比本宝宝想的还要难……” 纪无归望着她沮丧的小脸,突然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 虽然听不见,但他能读懂年年嘟囔的唇语:小丫头在说,一定会想办法彻底治好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涌起一股熟悉的暖流。被人真心在乎的感觉,又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旁的张姨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她脚步匆忙,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办。 原来,她正准备去抢购超市的打折商品呢! 因为这个时间点,正好是超市打折促销的时间,稍微晚一点,可能就赶不上了! “年年小姐,你想吃点什么呀?我去给你买回来!”张姨热情地问道。 年年闻声转过头,看了看张姨,突然,她的目光被张姨的额头吸引住了。 在常人眼中,张姨的额头并无异样,但在年年的眼中,却能清晰地看到一股普通人看不见的青黑色煞气正从张姨的额头渗出。 【血光之灾!】年年心中一惊,她立刻意识到张姨即将面临一场大祸。 “张姨奶奶,你不能去!”年年急忙出声喊道。 张姨听到年年的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笑着说道: “怎么不能去啦?我就是去买点东西而已。” 说着,她还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快九点半了,时间紧迫,再不去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然而,年年并没有因为张姨的话而改变主意,她紧紧地盯着张姨,一脸严肃地说道: “别去!会出事哒!” 【这血光之灾会要命哒!】 年年心中焦急万分,她深知这血光之灾的厉害,如果张姨执意要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一旁的纪无归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联想到年年刚才说的血光之灾,瞬间明白过来,应该是张姨今天不宜外出。 虽然他们家并不缺钱,但张姨一直以来都非常勤俭节约,有着抢购打折商品的习惯。 “张姨,听年年的,今天真不能去。”纪无归修长的手指叩着沙发扶手,异色交织的瞳孔里凝着少见的郑重。 张姨握着超市优惠券的手顿住,眼角笑纹里藏着困惑:“少爷,您也跟着小孩子胡闹?这批卫生纸囤下来能省小两百呢!” 【不能为了这两百块,不要命呀!】 年年急得直跺脚,肉乎乎的小手拽住张姨衣角:“张姨奶奶!去了会流血!很疼很疼的!” 她额前碎发黏着汗珠。 张姨刚要开口,纪无归已经起身,高级定制睡衣下摆扫过空气:“我陪您去。” “这怎么行!” 张姨连连摆手,眼角余光瞥见年年涨红的小脸,这明显是一副担心的小模样。 握着车钥匙的手微微收紧,最终叹了口气:“那……年年小姐也去,去看看我真的会不会流血!?” 童言无忌,她并不把小家伙的话放心上,只当是孩子不懂事乱说的。 买菜车驶上林荫道时,张姨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后座。 年年正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小手在车窗上画着看不懂的符文。 纪无归单手撑着车窗,垂眸看着手机里心腹传来的调查资料,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小团子的动静。 经过第三个红绿灯时,张姨突然听见后排传来惊呼。 年年整个人贴在车窗上,发梢扫过冰凉的玻璃:“左转!快左转!” 第84章 纪啸林的真实面目(加更) 尖锐的刹车声骤然响起,买菜车险险避开突然变道的渣土车。 张姨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冷汗,后知后觉发现如果直行,他们刚好会被失控的货车剐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姨声音发颤,转头却看见年年煞有介事地点头:“还要绕路!前面十字路口有黑气!” 纪无归摸出手机快速定位,发现原定路线必经的超市附近正在施工,高空作业区恰好悬在入口上方。 当买菜车终于停在另一家超市停车场时,张姨盯着手机里跳出的新闻推送愣住了: 十分钟前,他们原本要去的超市发生重大高空坠物事故,扭曲的钢架将停车场砸出数个骇人深坑。 “要是没有年年……”张姨后怕地攥紧手机,这才惊觉自己竟在鬼门关前连过两遭。 小奶团子蹦蹦跳跳拉着她的手往超市走,糯叽叽的声音里带着小得意:“现在这个超市打折的菜菜也很划算哒!” 刚刚偷偷掐算了一下,这超市的特价肉肉比其他超市的要便宜一块钱,而且还更新鲜。 【嘿嘿……师父传授的灵力已经被全部吸收,现在的能力要比以前更厉害啦!】 【本宝宝超~厉害~】 纪无归跟在她们身后,心底惊涛渐起,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奶团子的本领很大! 突然他瞳孔骤缩,一个可怕的念头浮出水面:绝不能让纪啸林察觉。 那双能洞悉灾厄的澄澈眼眸,那身能掐会算的本领,终究抵不过成年人精心编织的谎言陷阱。 下意识加快脚步,将蹦跳的小团子护在身影笼罩范围内,她应该能看出来纪啸林的真正面目吧? 一踏入超市,扑面而来的冷气像一泓清泉。 “凉凉哒!好舒服呀!”年年欢呼一声,开心地蹦了几下。 张姨一进门就被“限时特惠!五折抢购!”的鲜红招牌吸引了目光,刚刚死里逃生的惊惧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她两眼放光,一个箭步冲进抢购大军,转眼就被人潮淹没。 “七舅舅,快来这边~这边!” 年年拽着纪无归的衣角,蹦蹦跳跳地往零食区跑。 纪无归任由她拉着,目光扫过货架上五颜六色的包装,神情略显恍惚。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这是他第一次真正逛超市的零食区。 幼时被囚禁在那座冰冷的牢笼里,能接触到的零食全靠姐姐偷偷塞给他。 长大后,他对这些甜腻的零嘴早已没了兴趣,甚至觉得它们幼稚可笑。可现在,站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竟有些无所适从。 年年仰着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哇偶~~~~” 【好多好多零食呀!】 她以前和柳扶风逛过一两次超市,但那时候没什么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货架上花花绿绿的包装,最后买一包大白兔奶糖就心满意足地离开。 年年很懂事,从来不会哭闹着要买这买那,可小小的心里,还是会偷偷幻想,要是能尝一尝那些看起来超级好吃的东西。 该多幸福呀! 【这些好吃的,本宝宝还没试过呢!】 这些日子在纪家,从来不会出现膨化食品、辣条、果冻这种“垃圾食品。” 可现在不一样了! 【七舅舅,应该会给本宝宝买叭!】 年年兴奋地踮起脚尖,小手在货架上指指点点:“七舅舅!这个!还有那个!看起来都好好吃!” 纪无归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道: “买!” 年年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可以吗?” “嗯。” 他点头,语气难得柔和,“都……买……” 小奶团子眼睛瞬间亮得像小灯泡,欢呼一声扑向货架:“七舅舅最好啦!!!” 【本宝宝今天要当零食富翁啦!】 年年像只快乐的小松鼠,在货架间穿梭着,小手不停地往购物车里塞零食。 这边抓一袋“麻辣公主”,那边抱两包"玻力海苔",再来几包“牛筋辣条”不一会儿就把推车堆成了小山。 五颜六色的包装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都是她从未尝过的美味——“乐乐薯片”、“脆脆虾条”、“呀!洋芋!”、“跳跳糖。” 每一样,都让她兴奋得小脸通红。 【哇哇哇!!!好多好多好吃哒!】 纪无归推着越来越沉的购物车,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纯粹的快乐,年年那灿烂的笑容像是会传染,让他冰冷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看着她像发现宝藏一样在货架间跑来跑去,他甚至觉得,就这样陪她逛一辈子超市也不错。 要不,给小家伙整一个超市,一个只属于她的零食超市! “七舅舅快看!这个………” 年年的欢呼声戛然而止。转过泡面区的拐角,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货架前,瘦小的身子几乎要被高大的货架淹没。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桶“康帅傅红烧牛肉面”,面黄肌瘦的小脸上挂着泪痕。 身上的小裙子洗得发白起皱,脚上的艾莎凉鞋已经开胶,露出脏兮兮的小脚丫。 “吃吃吃!!!就晓得吃………除了吃你还会干嘛?小赔钱货!”粗哑的男声从旁边传来。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叼着烟,油腻的头发像鸟窝一样支棱着; 他身上的白T恤腋下已经发黄发亮,军绿色短裤皱巴巴的,人字拖里露出的脚趾缝里满是黑泥。 “老子是不是说只是进来凉快凉快?” 烟灰随着他说话的动作簌簌落下,有几粒掉在了小女孩的手臂上,烫得她一哆嗦,却不敢哭出声。 她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泡面…… “啪!” 一声脆响突然炸开。 男人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扇在小女孩脸上。她瘦小的身子猛地一晃,差点摔倒,白嫩的脸颊立刻浮现出通红的指印。 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却还是死死抱着那桶泡面不肯松手: “呜呜呜......粑粑,别打我......” 纪无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扫了眼男人指间夹着的香烟——黄金叶,市价五十左右一包。 抽得起这么贵的烟,却舍不得给孩子买一桶五块钱的泡面。 第85章 大坏蛋!本宝宝忍不下去了! 男人这一巴掌似乎还不解气,抬起穿着人字拖的脚,对着小女孩就是狠狠一踹。 小女孩瘦弱的身子像破布娃娃一样被踹倒在地,怀里的泡面“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哭哭哭,好好的福气都被你哭没了,倒霉玩意!”男人恶狠狠地骂道,还朝她身上啐了一口浓痰。 那口痰正好落在小女孩裙子上,她瑟缩了一下,却不敢伸手去擦。 男人越说越激动,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跟你那个死妈一样,整天就知道哭!闭嘴!再哭老子再抽你!” 小女孩吓得浑身发抖,赶紧用脏兮兮的小手抹掉眼泪,结果越抹越花,小脸上一道道泪痕混着灰尘。 她大口喘着气,声音细若蚊蝇:“粑粑...…我错了...…我的肚子好饿...…妈妈说了,她上班……挣钱钱……要你做饭饭吃……” “吃吃吃……” 男人烦躁地抓了抓油腻的头发:“你妈多久没拿钱回来了?老子看你就烦!”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几个热心的大姨看不下去了,纷纷开口: “哎哟,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能这样打呢?” “就是啊,孩子饿了想吃泡面,我给她买一桶就是了……” “娃娃,别哭……奶奶给你买吃的!” ………… 男人一听这话,不仅不收敛,反而更加嚣张。 他粗鲁拽起地上的小女孩,对着围观群众破口大骂:“去你妈的!别在这里假好心!真热心肠直接给钱给我啊!” 最近看上了一辆二手大奔,正愁没钱买。 此刻,他眼珠一转,突然想到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讹点钱,于是更加卖力地表演起来: “我养孩子容易吗?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孩子从小就身体不好,我不让她吃泡面也是为了她好……” “现在家里……为了给她治病,钱都花了个干净,还欠了一屁股债……” 说着,他还象征性地挤出了一滴眼泪。 小女孩被他拽得胳膊都红了,却不敢喊疼,只能咬着嘴唇默默流泪。 她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地上那桶泡面,小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年年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 【大坏蛋!!!本宝宝忍不下去了!】 她松开纪无归的手,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坏蛋!大屁眼子!不许欺负小朋友!” 小奶团子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使出吃奶的劲儿猛地一推。 “砰!” 男人就像被重型大卡车撞上一样,整个人腾空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后面的汽水堆里。 易拉罐“哗啦啦”地四处飞溅,碳酸饮料喷得到处都是,场面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超市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这还是孩子吗?”一个大爷扶了扶老花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有人认出了年年:“这不是救了厉影帝的小神医吗?” 一个年轻女孩激动地掏出手机:“对对对,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上次在热搜上看到过!” “听说小神医,还是纪氏集团的小千金呢!” 人们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到了刚从汽水堆里爬出来的男人耳中。 他浑身湿淋淋的,头发上还挂着汽水泡沫,活像只落汤鸡。听到“纪氏集团”四个字,浑浊的眼睛突然一亮。 这可是撞上贵人了!!! “哎呦!哎呦!我的肋骨好像断了!”男人突然夸张地哀嚎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年年挪去,脸上却闪过一丝贪婪。 “我这伤得去医院做全套检查!没有个百八十万这事没完!” 年年把小女孩护在身后,小脸气得通红。 她刚才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女孩面相很好,只是长期营养不良而已。而眼前这个男人满嘴谎话,自私自利,面相上全是凶煞之气。 年年叉着小腰,奶凶奶凶地指着男人,“你骗人!你根本没有受伤!而且……” 她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小女孩说:“小妹妹,你告诉小姐姐,你爸爸是不是经常这样打你?” 小女孩怯生生地摇了摇头,瘦小的身子缩了缩:“我、我不是小妹妹……我已经七岁了……”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在人群中炸开,围观群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七岁的孩子竟然比五岁半的年年还要矮半个头! 小女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爸爸...…爸爸说妈妈没用,挣不到钱...…要我去街上讨钱给他打麻将...……讨不到就不给饭饭吃……” 她伸出细瘦的胳膊,把裙子往上拉了拉,露出大腿上面布满了青紫的伤痕,“昨天……昨天我只讨到二十块……” “畜生!” “这还是人吗?” 围观的群众瞬间炸开了锅,几个大妈已经抹起了眼泪。 男人脸色骤变,狰狞地扬起巴掌:“小兔崽子找死!”他粗壮的手臂带着风声朝年年扇去。 “哗!” 一道修长的身影突然闪现。 纪无归单手扣住男人的手腕,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一拧,男人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男人疼得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松……松手!!!” 纪无归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男人狠狠砸在地上。男人像摊烂泥一样瘫倒在地,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 “七岁孩子!”纪无归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声音轻得可怕:“被你养成四岁的身量。” 他抬脚踩住男人想要挣扎的手,这人同那些人一样,活着浪费空气,就应该死了最好! 纪无归眼神冰冷:“虐待儿童,敲诈勒索,很好。”弯下腰,双手控不住地往男人脖颈上攀。 用力收紧男人的脸已经涨成猪肝色,眼珠暴突,舌头不受控制地往外吐。 纪无归的手指深深陷进他的脖子里,周围的尖叫声、劝阻声仿佛都被隔在了另一个世界,他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声。 “七舅舅...……不要这样……” 软糯的童声像一束光,突然刺破纪无归眼前的血色迷雾。他猛地一震,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松。 年年踮着脚尖,小手拼命拽着他的衣袖。 第86章 七舅舅不喜欢我? 「小蠢货,为师为了你好……你看你这个杀人犯七舅舅差点又杀人了……还是你快去举报他吧,还能加功德点!」 蛇仙师父的声音在小奶团子脑海里回响,她用力拉拽着纪无归:【本宝宝知道举报七舅舅能加功德点,可是……可是……】 “呼呼呼……” 纪无归的呼吸急促,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青筋暴起,沾满了对方的汗水和口水。 而年年的小手,正紧紧攥着他的袖口。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年……年……”纪无归语句总是短促的,像被剪刀剪断的线头,在空气里飘着参差不齐的尾音。 小团子趁机把他的手往下拉:“七舅舅抱抱!”她像只小树袋熊一样往他身上爬。 “年年害怕……” 纪无归缓缓收回手,将小奶团子紧紧搂进怀里。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指尖还残留着微微的颤抖。 周围的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掌声:“啪啪啪!” “干得漂亮!这种人就该教训!”一个大叔高声喝彩。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对孩子下这么重的手,活该!” 所有人都以为纪无归只是想给男人一个教训,只有瘫软在地的男人知道,刚才那双冰冷的手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他惊恐地望着纪无归,裤裆突然湿了一片。 这时警察终于挤进人群,将男人铐走,小女孩也被女警温柔地抱了起来。 临走前,小女孩趴在女警肩上,朝年年伸出小手,年年连忙从零食堆里抓了包小熊饼干塞给她。 回到车上,纪无归看着副驾驶上异常安静的小团子。并没有拆开怀里的几包零食大快朵颐,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小手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七舅舅会不会一生气,也杀了本宝宝?】 【师父说去警察局举报七舅舅,可本宝宝做不出来这种事……】 【七舅舅不坏……只是……】 “张姨,先……送年年回……纪家。”纪无归突然开口, 正在兴高采烈展示排骨的张姨一愣:“啊?现在吗?” 小奶团子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七舅舅...…不想和本宝宝在一块吗?” 他应该摇头的,可看着年年期待的眼神,却鬼使神差地用力点头:“嗯。” 这个简单的音节像把小刀,瞬间戳破了小团子眼里的光。她的小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 【原来,七舅舅也不喜欢本宝宝...】 这个念头像根刺,狠狠扎进纪无归心里。 他想解释,想说自己是因为怕伤到她,可话到嘴边却变成: “系好……安全带。” 张姨坐上驾驶座,车子缓缓启动。 后视镜里,年年缩成小小一团,她把脸转向车窗,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外的霓虹灯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纪无归用余光瞥见她这副模样,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闷得发慌。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那个“嗯”字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可心底那头暴戾的凶兽正在铁笼里疯狂冲撞,獠牙上还滴着未干的血腥。 他不能…… 绝不能再让那双澄澈的眼睛,看见自己失控的模样。 纪无归攥紧了拳头,他本就是个行走的矛盾纠结体; 渴望被爱得像沙漠渴求甘霖,却又控制不住那随时会竖起的尖刺。那些深埋的记忆就像定时炸弹,稍有不慎他就会再次失控。 二十分钟后,黑色轿车一个利落的转弯,驶入纪家庄园所在的道路。树影斑驳间,那座气势恢宏的欧式建筑已隐约可见。 年年被张姨轻轻抱下车,小脚丫刚触到地面就忍不住回头望向车内。 她说不清为什么会对这个,刚接触没多久的七舅舅产生牵挂,或许是觉得他可怜而处于同情…… 初见他时还觉得是个坏蛋,可接触下来,小奶团子认为纪无归并不坏。 “张姨...…后备箱...…零食给她!”纪无归的声音从车内传来,比夜风还冷三分。 “欸!!!”张姨连忙应声,从后备箱提出两大袋零食。 她蹲下身,借着整理年年衣领的机会低声道:“年年小姐别往心里去,我看得出来少爷他..…其实很在意您,很喜欢你……” 纪无归没耐心,敲了敲车窗:“回家。” 张姨只得摸摸小团子的发顶:“小姐下次来,张姨给您做糖醋排骨。” “啪”的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年年抱着零食袋,看着尾灯渐行渐远: “张姨奶奶再见...……七舅舅再见……” 她被独自留在距大门百米远的林荫道上,月光把小小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手腕一翻,两大袋零食便收进了乾坤袋。年年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重重呼出一口气:“呼~” 手腕间蛇形手镯闪过幽光,蛇仙慵懒的嗓音在脑海响起: 「才相处不到一天就这么舍不得?小蠢货!」 “嗯……” 年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本宝宝就是觉得...…七舅舅这里……” 她按住心口位置,“空空的……” 「嗤——」 蛇仙吐信般的声音带着讥诮:「凡人就是麻烦!要本仙说,直接去警察局举报他杀人,功德簿上记一笔,够你续命半个月!」 小团子突然放慢脚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甜甜的童音里充斥着犹豫和纠结。 蛇仙惊得手镯都烫了一下:「孽徒!难道要为了个外人耽误大事?不续命了?」 年年已经看到纪家庄园大门前的灯光,隐约看见了纪远舟的身影正朝这边张望。 她加快脚步,用只有蛇仙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七舅舅不是外人...……是家人。” 「呵!孽徒,你就会与为师顶嘴!」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张姨缓缓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转过身,和蔼的脸上写满担忧: “少爷,不是我多嘴......” 她顿了顿,声音柔和下来,“这十年来,我从没见您像今天这样......像个活人。” 纪无归抬眸。 张姨继续道:“那孩子才来一天,您就笑了好几次。上次见您笑,还是......” 她突然噤声,意识到说错了话。 “去清正大师那里。”纪无归手机AI的机械声突兀地响起。 张姨的手猛地一抖,方向盘上的皮革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那个道观...... 每次靠近都让她后背发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少爷,要不明天再去?这大晚上的……”她试探着问。 纪无归已经闭上眼睛。 张姨叹了口气,重新发动车子。 随着道观的轮廓在夜色中渐渐清晰,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第87章 奶奶想把你送走…… 纪远舟操控着智能轮椅快速滑向年年面前,金属轮毂在鹅卵石路面上发出轻微的震动。 五分钟前收到纪无归那条简短消息时,他就知道会是这样,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终究还是把年年送回来了。 一点都不靠谱! “远舟~” 带着哭腔的奶音让纪远舟心头一颤。他低头看见年年站在路灯下,小脸被昏黄的灯光照得格外苍白,眼眶红得像只小兔子。 那双总是亮晶晶的大眼睛此刻蒙着层水雾,看得他心尖都揪了起来。 “怎么了?” 他一把将小家伙捞进怀里,智能轮椅自动调整重心保持平衡。 “纪无归欺负你了?”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唤道:“姐姐?” 年年把小脸埋在他颈窝里,摇了摇头,发丝间传来淡淡的奶香味:“他说...…他不喜欢我...…” 【和外婆一样...都不喜欢本宝宝...】 他揉了揉年年柔软的发顶,用指腹掐了掐她肉嘟嘟的脸颊:“小傻瓜,那家伙说的话能信吗?”轮椅转向主宅方向。 “走,我们回家。” 智能轮椅无声地滑过长廊,感应灯随着他们的移动次第亮起。 刚踏入大厅,就听见纪暖暖银铃般的笑声:“奶奶您耍赖!这步棋不能这样走!” 纪老太太正捏着颗白玉棋子,闻言作势要敲她的头:“小没良心的,奶奶教你下棋的时候……” 话音戛然而止,她转头看见门口的两人,尤其是年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纪老太太的脸色骤然阴沉如墨,眉宇间浮现出往日从未有过的戾气:“不是走了吗?既然走了就别回来啊!” 她冷哼一声,那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渗出来的,听得人脊背发凉。 纪远舟瞳孔微缩,智能轮椅的扶手被他攥得咯吱作响。母亲病愈后就像变了个人,往日温柔慈祥的眼神如今只剩刺骨的冷漠。 “妈!”他忍不住提高声调。 “别叫我妈!” 纪老太太突然暴怒,保养得宜的面容扭曲了一瞬:“没赶你走是吗?你也给我滚!” 她一把抄起还在发愣的纪暖暖,像拎着个布娃娃般转身就走。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年年清楚地看见纪暖暖的身上,萦绕着一股浓浓的鬼气。 大厅里死一般寂静。 李管家悄无声息地靠近,手臂将年年抱了起来,声音十分恭敬:“六少爷,老爷要见您......” 纪远舟嘴角的笑意彻底消失,眉宇间凝起寒霜:“不见。” 他操控轮椅转向,金属部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把小姐送回房间。” 年年挣扎着从李管家怀里滑下来,小皮鞋在地毯上踩出两个浅坑。 她仰着小脑袋瓜,奶声奶气地问:“李管家,外公找六舅舅有什么事呀?” 李管家眼珠转了转,嘴角扯出笑容:“小小姐别问这么多,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 回到房间,年年乖乖洗了澡,换上印着小草莓的睡衣。她像只小蚕宝宝一样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只露出半张小脸。 月光透过纱帘,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明明才五岁半的小人儿,此刻却像个大人似的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年年竖起小耳朵:“谁啊?” 门外静悄悄的,只有挂钟的滴答声。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急促了些。年年皱起小鼻子,把怀里的菜狗抱枕搂得更紧了: “谁在外面呀?” 依然无人应答。 小奶团子的耐心终于耗尽。 她“噌”地坐起身,小脚丫准确无误地踩进小猪拖鞋里,这是王妈特意给她买的,踩一步就会发出“哼哼”声。 啪嗒啪嗒,随着一连串小猪哼哼,年年气势汹汹地冲到门前。 小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 “吱呀”一声,房门被猛地拉开。 走廊昏黄的灯光像泼墨般倾泻进来,门外静悄悄的,根本就没人。 “当当当!妹妹好久不见!”纪辰像只大马猴似的从走廊阴影里蹦出来,还故意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他今天穿了件印着骷髅头的黑色卫衣,在昏暗的走廊里活像个飘荡的幽灵,衣摆随着动作哗啦啦作响。 “啪嗒”一声轻响,小鬼“咻”地从他脖子上挂着的桃木鬼牌里窜出来,在半空灵活地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在纪辰肩头。 年年被吓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哥哥!!!” 这两个活宝对视一眼,突然摆出奇怪的姿势开始扭动,活像两个抽风的木偶。 纪辰突然压低嗓音,用刻意装出来的低沉声线念道:“穿梭于闪电与阴影的交界——” 小鬼立刻接上,可爱的嗓音格外活泼:“在风暴中划出致命的弧线!” 年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像跳大神似的转圈,纪辰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荧光棒开始挥舞,在黑暗中划出亮眼的绿色光弧。 “纪辰将速度与力量化为战斗的美学!” “把对手的防线撕成破碎的残渣!” 最后两人同时摆出终结姿势,异口同声吼道:“我们是划破黑夜的「雷影疾风」!无人能挡的突袭组合,此刻降临!” 纪辰还配合着“啪”地打了个响指。 【看来小鬼和哥哥相处的挺不错……】 走廊的声控灯被震得全部亮起,刺目的白光下。 “你们......” 年年的小奶音有些结巴,小手紧紧攥着门把手:“大半夜不睡觉在搞什么鬼啦!” 她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小猪拖鞋又发出一声委屈的哼唧。 纪辰得意地甩了甩头发,几缕碎发扫过眉骨:“怎么样?这是我们新排练的出场秀!” 他突然凑近年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喷在小姑娘耳边: “妹妹,我刚刚偷听到奶奶和王妈说话,说要把你送走,所以特地来………” “砰!” 纪老爷子的书房门突然被暴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纪老爷子探出个头,杀气腾腾道: “纪辰,大晚上的不睡觉想干嘛?” 三个小家伙瞬间缩成鹌鹑。 小鬼“嗖”地钻回牌子里,连个屁都不敢放。 纪辰眼疾手快地一把抱起年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溜进了房间,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关门,反锁房门一气呵成! 第88章 快跑! “哥哥......” 年年仰起小脸,睫毛在温暖的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你说外婆要把我送走,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轻轻的,藏不住地委屈跑了出来。 纪辰重重点头,盘腿坐在了年年床上,“嗯!我刚才路过门口的时候,亲耳听见奶奶跟王妈说'赶紧把那孩子送走'。” 他学着纪老太太阴沉的语气,绘声绘色。脖子上檀木鬼牌微微震动,小鬼“咻”地飘了出来。 它飘到年年面前,用半透明的小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小主人,你别难过。那老太婆不喜欢你,是她不长眼!” 年画娃娃似的长相,格外乖巧。 “啪!” 纪辰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它脑袋上:“说什么老太婆呢!那是我奶奶!” 他皱着眉头揉了揉手腕,心里却泛起嘀咕,明明奶奶病重时最讨厌纪暖暖,怎么病好了反而把她当宝贝似的? “以前我还挺喜欢暖暖的......” 纪辰嘟囔着:“可这些天她被奶奶惯得无法无天!”他犹豫了一下,“而且……她身边老是有一股黑乎乎的雾气,看着就瘆人!” 自从开了阴阳眼后,就能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年年猛地抬头,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是不是黑乎乎哒?还会动来动去?” 纪辰激动地抓住年年的小手,口水都喷了小奶团子一脸:“对对对!妹妹!你也看见了?” 小家伙抹了一把脸,点点头。 这时,小鬼慢悠悠地飘到两人中间,摇了摇头:“那个小女孩身上的鬼气......是另一个大鬼身上的!不是倒霉鬼的。” 这两天倒霉鬼再没出现过,它总觉得......是被大鬼吃掉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年年突然抓住纪辰的袖子,小脸绷得紧紧的:“哥哥,我想去暖暖姐姐房间看看!” 【她不是坏人,不应该被鬼鬼缠上!】 纪辰倒吸一口凉气:“现在?”他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吞了吞口水。 小奶团子乖乖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嗯!” 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虽然纪老爷子房间里的鬼她还对付不了,但既然有鬼鬼跑出来作祟,那就必须管一管!她小脚一甩,那双会“哼哼”叫的小猪拖鞋就被甩到了床边。 粉嫩的小脚丫踩在地毯上,年年深吸一口气,小手在掌心快速画了个隐身符。 纪辰还想劝阻,话还没出口就瞪大了眼睛,只见年年的身影就像被橡皮擦抹去一样,从脚到头一点点消失在空气中! “卧槽!!”他忍不住爆了粗口,伸手在年年刚才站的地方挥了挥,却只摸到一团空气。 妹妹还有什么本领,是他不知道的!? “???” “妹妹?” 空气中传来“啪”的一声轻响,纪辰感觉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年年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在这里呢!不要怕!” 纪辰倒吸一口凉气,对着空气惊呼:“真的会隐身啊!!!”他激动得手舞足蹈。 “这也太酷了吧!能不能教教我?” 年年小声说:“本宝宝,下次再教你隐身术。”随后踮起脚尖,像只小猫咪一样蹑手蹑脚地朝着纪暖暖的房间摸去。 出乎意料的是,纪暖暖的房门并未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条缝。走进房间借着灯光,她看见纪暖暖端坐在书桌前,正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作业,乖巧得不像话。 “呼——” 一阵阴冷的穿堂风突然袭来,年年下意识闭上眼睛揉了揉。 等她再次睁眼:“!!!” 一张惨白如纸的鬼脸猛地怼到眼前! 近得几乎要贴上年年的鼻尖! 女鬼黑洞洞的眼眶里淌着血泪,腐烂的嘴角诡异地向上扬起。 年年瞬间屏住呼吸,小手死死捂住嘴巴。这个鬼鬼应该看不见本宝宝吧? 师父父教的隐身术很厉害哒! 红衣女鬼疑惑地歪了歪头,缓缓后退。她飘荡的红色嫁衣在灯光下泛着血一样的光泽。 “丽妈妈,怎么了?”纪暖暖突然转过头来问道,乖巧的不像话,对红衣女鬼毫不害怕。 女鬼——章丽丽摇摇头,快速飘回纪暖暖身边,枯骨般的手指轻抚过女孩的发顶。 年年这才发现,纪暖暖的脖子上竟然缠着一根细细的红线,另一端连接着女鬼的手腕! “暖暖乖,继续写作业。”女鬼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妈妈看着你写。” 纪暖暖甜甜地“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写字。 这个红衣女鬼散发出的怨气浓得几乎凝成实质,比年年见过的任何鬼魂都要凶戾! 蛇仙在她手腕上凉飕飕地开口:「怎么?怕了?小蠢货?」 【有一点点......】年年在心里老实承认,小拳头捏得紧紧的。 但更让她困惑的是,纪暖暖和这个女鬼明明没有关系,为什么会有因果红线相连? 「纪暖暖这孩子对'妈妈'有执念。」 蛇仙的声音难得正经起来:「李芳死后,她的执念落空了。虽然现在有纪老太太宠着,但终究不是母爱。」 年年看着红衣女鬼温柔抚摸纪暖暖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暖暖姐姐想要妈妈,而这个女鬼阿姨想要孩子......】 「聪明!」蛇仙吐了吐信子: 「纪暖暖的执念引来了这个厉鬼,而章丽丽对孩子也有未了的执念。两股执念化作红线,把她们拴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正在写符咒的纪暖暖突然抬头,直勾勾地看了过来:“年年妹妹,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哈!!! 她能看见本宝宝? 小奶团子低头一看,浑身一僵——隐身符居然失效了! !!! 红衣女鬼猛地转头,黑洞洞的眼睛锁定年年,嘴角缓缓咧到耳后:“好...好可爱的孩子......” 她伸出枯骨般的手,“别害怕!来...来当我的孩子......” 蛇形手镯在年年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蛇仙:“跑!!!” 年年转身就要逃,却见走廊尽头,穿着寿衣的纪老太太正四肢着地,像蜘蛛一样快速爬来,全黑的眼睛里泛着贪婪的光...... 第89章 纪瑾言的研究对象。 年年大口喘息着从梦里惊醒,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上细密的冷汗凝成水珠,顺着圆润的脸颊滚落。 她下意识抓住胸前的衣襟,布料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窗外已是天光大亮,初夏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几只麻雀在窗外的梧桐树上跳来跳去,发出清脆的鸣叫,仿佛在告诉这个惊魂未定的小奶团子: 刚才那些可怕的画面都只是梦境。 “做……做梦了……”年年用软糯的嗓音呢喃着,小手揉了揉还有些发红的眼睛。 梦里那些扭曲的画面正在迅速褪去,只留下心悸的感觉还在胸腔里跳动。 “醒了?” 身旁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年年猛地一颤。她这才注意到四舅舅纪瑾文就坐在床边,修长的身影逆着光,在床单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年年扭头看去,正对上纪瑾文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的目光异常专注,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小女孩,倒像是在观察显微镜下的标本。 那灼热的视线,让年年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四舅舅的眼神好吓人呀!】 小奶团子在心里小声嘀咕,悄悄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小手不安地揪住了被角。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适,纪瑾文很快收敛了目光。 他今天戴着副黑边眼镜,镜框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衬得他整个人更加斯文清冷。 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实验数据:“我从李管家口中知道你回来了,刚才路过你房间听到你在喊,我这才进来看看。” 他的语气很温和。 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四舅舅的镜片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正好遮住了他的眼睛,年年看不清他此刻真实的表情。 “嗯……谢谢四舅舅关心……”年年小声嗫嚅着,小手无意识地绞着被角,眼神飘忽不定。 她总觉得四舅舅今天怪怪的,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 “怎么……做了什么样的噩梦?”纪瑾文的声音放得很轻。 这个问题让年年浑身一僵,昨晚的梦境太过真实! 【奇怪,本宝宝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 年年困惑地眨眨眼,她只记得昨晚缩在被窝里,看着天花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那些可怕的画面,到底是噩梦还是…… 记忆? 小奶团子咬着下唇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没……没什么。” 纪瑾文敏锐地察觉到小家伙的防备。 他不再迂回,直接倾身向前,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年年,实验室爆炸时那个防护罩……”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我辗转反侧,查阅了很多资料,那根本不是现有科技能产生的能量场。”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连窗外的鸟叫声都仿佛远去了。年年不自觉地撅起粉嫩的小嘴,圆润的脸蛋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凝重神色。 纪瑾文的目光,死死跟着年年那双肉嘟嘟的小手。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防护罩的能量就是从这双小手里迸发出来的,声音因压抑的兴奋而略显沙哑: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疑问在心头盘旋。 那种能瞬间生成、完美抵御爆炸冲击的能量场,即便以最先进的军工科技都难以实现,更遑论出自一个五岁孩童之手。 若非亲眼所见,纪瑾文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就在这时,年年手腕上的蛇形手镯微微发烫,那双蛇眼闪烁了一下。蛇仙慵懒又带着几分讥讽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小蠢货,你这个四舅舅是想研究你呢!」 年年一愣,下意识摸了摸手镯:【研究?】 蛇仙嗤笑一声:「嗯……你们凡人的科学家对玄学嗤之以鼻,却又对你体内的力量十分好奇,你说他会不会解刨你?」 【解刨?】 年年的小脸瞬间煞白,脑海里浮现以前读过的书籍,其中一本《生物解剖学》上清晰的插图闪过: 冰冷的解剖台、锋利的手术刀、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 【就是书上说的把实验对象切开研究,最后做成标本?!】 她越想越害怕,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被固定在实验台上; 四舅舅戴着橡胶手套,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手术刀,镜片后的眼睛冷静而专注,然后慢慢刨开自己的小肚子。 「呵,怕了?」蛇仙幸灾乐祸地在她脑海里低语。 年年的小手紧紧攥住被子,原本亮晶晶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不、不会的……四舅舅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应该不会那样对本宝宝叭!】 可是…… 他现在的眼神真的好吓人,就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看穿一样。 纪瑾文敏锐地察觉到小奶团子的情绪变化。 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从困惑到震惊,再到恐惧,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防备。 她怕他。 纪瑾文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急切,吓到她了。 深吸一口气,收敛了眼中的探究欲,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再抬眼时,目光已经柔和了许多。 他放缓语气,轻声道:“年年,四舅舅不是要伤害你,只是……” 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最终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歉意:“对不起,吓到你了。” 小孩终究是小孩,还是很好哄的。 见四舅舅放软了语气,年年紧绷的小身子立刻放松下来,像只被顺毛的小奶猫一样软乎乎的。 “没..……没关系~”她奶声奶气地应着,小手无意识地摆弄着蛇形手镯。 忽然,歪着脑袋盯着纪瑾文的脸看了几秒,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小奶团子脆生生地问道,语气笃定得不像个疑问句:“四舅舅,待会你要去找大舅舅吗?” “嗯!” 纪瑾文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即猛地僵住。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确实约了大哥纪明远。 第90章 她是小孩子,但不是小傻子。 这次,纪明远好不容易从军区休探亲假回来,纪瑾文特意约他一起去参加“阳光助学”的公益活动,为山区留守儿童捐款。 但这个行程他谁都没告诉,连李管家都不知道。 纪瑾文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她正天真无邪地看着自己。 “年年怎么知道四舅舅要去找大舅舅?”他试探性地问道,声音放得很轻,生怕又吓到她。 年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理所当然:“因为四舅舅的面相上写着呀!”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这里有一道浅浅的红光,说明待会儿要见亲人呢!” 纪瑾文呼吸一滞。 作为科研工作者,他向来只相信可验证的数据,可眼前这个小侄女展现出的种种异常,却一次次打破他的认知边界。 蛇形手镯的红宝石眼睛又闪了闪,蛇仙的声音在年年脑海中响起: 「看把你四舅舅吓的,他那个科学脑袋瓜子都要烧坏了~」 年年抿嘴笑了,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她突然觉得,偶尔让四舅舅见识一下玄学的力量,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突然,她瞪圆了眼睛,只见纪瑾文额间那道红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暗,最后竟凝成不祥的墨色! 心头猛地一颤,脑海中闪大舅舅的劫难——血光冲天,刀兵之灾。 “呀!” 小奶团子惊呼一声,肉乎乎的小手猛地攥住纪瑾文的袖口:“四舅舅...我也要……去!”她急的话都说不太利索。 【必须要保护好大舅舅,化解他的劫难!】 纪瑾文闻言一怔,脑海中闪过那晚宴会上年年心声说他会有实验事故,既然自己劫难已经应验,那大哥的…… 他不敢再想下去。 再看向年年时,镜片后的目光中竟流露出一丝前所未有的敬畏,眼前这个不及他腰高的小团子,或许真是上天派来守护纪家的福星。 也或许……真的能改变很多事情。 他声音有些发颤:“嗯……好……带你去。” 洗漱时,年年执意要穿那件洗得发白的小道袍和绣着祥云纹的布鞋。 这身打扮虽不及蓬蓬裙可爱,但宽大的袖口藏着符纸,腰间更好挂上锦绣乾坤袋,行动起来也方便得多。 餐厅里,纪老太太正满脸慈爱地为纪暖暖夹菜。 “我们暖暖要多吃点……”老人将最嫩的鱼肚肉夹到“孙女”碗里,转头瞥见年年时却瞬间冷了脸,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年年低着头小口啃着荷包蛋,心里闷闷的。 她注意到整个餐厅空荡荡的,除了他们四人外,其他几个舅舅、外公、哥哥都不在。 更奇怪的是,昨日还缠绕在纪暖暖身上的阴森鬼气,今早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年年咬着筷子尖出神,忽然瞥见纪暖暖手腕上多了一串陌生的红绳。 【暖暖姐姐身上的鬼气,怎么突然没了?】 纪瑾文顺着小奶团子的视线仔细打量着纪暖暖,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小姑娘今天穿着浅棕色的卡皮巴拉连体装,毛茸茸的头发上还别着同款发卡,正乖巧地小口吃着鱼肉,怎么看都是个单纯无害的人类小幼崽。 他忽然想起曾经读过的一篇论文——某国际科研团队声称用改良红外传感器捕捉到了“灵体能量波动”。 当时只当是无稽之谈,还在学术论坛上撰文驳斥过。 可现在………… 他下意识摸了摸xi?zhuang内袋里的手机,突然很想知道那台仪器的具体参数。 “待会要去干嘛?”纪老太太突然开口,打断了纪瑾文的思绪。 他推了推眼镜,露出得体的微笑:“待会要出去一趟,带着年年一块去。”刻意略去了具体行程,毕竟解释起来太麻烦。 纪暖暖闻言立刻抬起头,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出去玩吗?暖暖也想去!” 纪瑾文却微微皱眉:“暖暖,听话...这次你不能去。”语气虽然温和,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 大型的公益活动带年年去已经是破例,更何况…… 纪暖暖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她委屈巴巴地看向纪老太太,后者立刻沉下脸: “文儿,怎么说话呢?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 纪瑾文不卑不亢地打断,“妈!这次真不方便。” 纪老太太眼眉一横,手中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纪瑾文!我让你带就带,你现在是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了?” 她刻意将身子前倾,眼睛里闪着凌厉的光,“别忘了,现在纪暖暖才是纪家的亲孙女!而年年……” 她拖长声调,斜睨着一旁的小身影,“始终是个外人!”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像刀子般狠狠剜在年年心上。 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年年低着头,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但她只是安静地放下筷子,抬起头时小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四舅舅,我吃饱了!去门口等你咯。” 不等回应,年年就迈开小短腿往外跑。 穿过长廊时,她越跑越快,道袍的衣角在身后翻飞。 她是小孩子,但不是小傻子。 跑到大门口,年年终于停下来,小手扶着大门口的门框直喘气。 微风拂过她发烫的脸颊,带走了快要溢出来的泪水。她摸了摸手腕上的蛇形镯,冰凉的触感让心里好受了些。 「小蠢货,现在知道难过了?」 蛇仙的声音在脑海响起,「那老太婆这么对我的好徒弟,迟早要遭报应。」 年年摇摇头,她才不要外婆遭报应呢。 只是…… 为什么外婆就是不喜欢自己呢?明明她也很乖很听话啊…… 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年年赶紧用袖子抹了把脸,转身时已经扬起甜甜的笑容:“四舅舅,我们走吧!” 与此同时,年年的房间里静悄悄的。 突然,床底下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动了动,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不过巴掌大小,圆溜溜的黑眼睛机警地打量着房间。 它粉嫩的鼻头轻轻抽动,似乎在辨认空气中残留的气息,那双灵动的耳朵突然竖起。 有危险!!! 第91章 暖暖姐姐一点都不坏…… 纪家庄园气派的鎏金大门缓缓开启,一辆锃亮的加长版林肯优雅地驶出。 司机老张调整了下后视镜,在导航上输入目的地地址,平稳地驶入主干道。 纪瑾文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回复着纪明远发来的消息。 大哥说公益活动的举办地,明珠商场距离他现在的驻地不远,已经先过去帮忙布置现场了。 他推了推黑边眼镜,镜片上反射出对话框里最后一句:『记得把年年照顾好。』 收起手机,纪瑾文转头看向后座。 两个小姑娘乖巧地并排坐着,阳光透过车窗在她们身上洒下。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果然…… 没了老太太的掺和,就是不一样。 年年正襟危坐,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却忍不住用余光偷瞄旁边的纪暖暖。 只见,纪暖暖慢条斯理地拆开一根不三家的限量版棒棒糖,粉色的糖球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随着包装纸被撕开的“沙沙”声,甜美的水蜜桃香气瞬间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咕咚~” 年年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赶紧把小脑袋转向窗外。她想起早上外婆给纪暖暖夹鱼肚肉的样子,心里又泛起一阵酸涩。 不过很快,她摸了摸藏在锦绣乾坤袋内袋里的零食:【没关系……本宝宝也有……】 纪暖暖似乎察觉到年年的视线,故意把棒棒糖舔得啧啧作响。 她晃着穿着精致小皮鞋的脚,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小奶团子耳边。刻意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得意: “想吃吗?” 粉色的糖球在两人之间晃了晃,“可惜呀~这是奶奶特意给我买的呢~” 奶奶说了,这个进口限定款全市只有三根,全都留给她一个人呢! 纪暖暖就是想看看年年羡慕的眼神,想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知道,在纪家,她才是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年年刚张开小嘴,车子突然一个急刹。 惯性作用下,那根粉色的棒棒糖像颗小炮弹般从纪暖暖指间飞出,“啪嗒”一声粘在了真皮座椅靠背上。 “啊!我的糖!”纪暖暖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车顶。 【唉~暖暖姐姐好像笨笨哒……】 前排的纪瑾文皱眉回头,却看见年年已经敏捷地解开安全带,半个身子都探了过来。 小奶团子用纸巾小心翼翼地包住糖棍,像做实验一样专注地将糖果完好无损地“抢救”了下来。 随后,又乖乖坐好,系好安全带。 “给。” 年年把糖递过去时,肉嘟嘟的小脸上没有半点幸灾乐祸,反而带一丝不苟的认真: “爷爷说过,三秒定律内捡起来的食物都是干净的!” 她眨巴着大眼睛补充道,“而且座椅张爷爷每天都擦三遍呢。” 纪暖暖伸到一半的手突然僵住了。 阳光透过全景天窗洒落,给年年专注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连她翘起的睫毛都染成了金色。 那一刻,突然觉得糖果没那么甜了;明明应该很得意的,为什么心里反而酸酸的呢? 她捏着失而复得的棒棒糖,突然意识到什么——年年妹妹好像,没有李妈妈平时说的那么坏啊! 她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小奶团子大方地送给自己最漂亮的蓬蓬裙; 在家庭聚会上毫不怀疑地吃下自己递来的布丁;就连奶奶当众偏心时,年年也从来没有露出过怨恨的表情...…… “谢谢……”纪暖暖接过糖,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 她低着头,突然不敢看年年亮晶晶的眼睛。 年年摆摆手,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不客气呀!”说完就转过身去,小脸贴着车窗望向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 【本宝宝不能分心!】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今天最重要的事,是要帮大舅舅渡过命劫!】 可是…… 【刀兵之灾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会有坏人拿着刀吗?】年年苦恼地皱着小眉头,小手不自觉地摸向手腕间的蛇形手镯。 “哗啦——” 突然,耳边响起糖纸摩擦的声音。 年年惊讶地转过头,只见纪暖暖别扭地别着脸,却把一根全新的棒棒糖举到了她面前。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呐,我请你吃,不要告诉奶奶...…” 粉色的糖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就像此刻年年突然亮起来的眼睛。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份意外的礼物,心里暖融融的。 【果然,暖暖姐姐一点都不坏!】 年年的小手在乾坤袋里摸索片刻,突然掏出一张泛着淡淡金光的黄符纸。 她熟练地将符纸对折再对折,指尖泛起一丝灵光,转眼间就折成一个精巧的三角护身符。 年年凑近了些,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盛满担忧,“暖暖姐姐~~你这些天是不是总做噩梦?睡不好呀?” 她敏锐地注意到纪暖暖眼下淡淡的青影,挂在脸颊上格外扎眼。 不等回答,小奶团子就把折好的护身符塞进纪暖暖手心。 符纸触碰到皮肤的瞬间,纪暖暖突然觉得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种莫名压抑感,减轻了不少。 【这个护身符注入了安神咒,不仅能驱散邪祟,还能让暖暖姐姐夜夜好眠!】 年年美滋滋地在心里念叨着,完全没注意到前排假装看手机的纪瑾文,正竖着耳朵偷听。 纪瑾文不自觉地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双眸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作为连续熬夜七十二小时,记录保持者的科研狂魔。 他透过后视镜盯着那个小小的三角符咒,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这不就是梦寐以求的“安眠神器”吗? 但想到能听见年年心声这件事必须保密,他只能死死咬住后槽牙,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焦躁地敲击着摩斯密码般的节奏。 纪暖暖怔怔地望着掌心的黄色符咒,指尖微微发颤:“你怎么知道我睡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自从最喜欢的李妈妈被警察叔叔抓走后,每个漫漫长夜都变得格外难熬。 没有温柔的睡前故事,没有轻拍后背的安抚,只有无尽的噩梦…… 梦见奶奶突然冷眼相对,梦见全家人都围着年年转,梦见自己又变回那个没人要的孤儿…… “叮铃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撕裂了车内的宁静。 纪瑾文接起电话的瞬间:“什么?大哥遇到持刀歹徒?!” “老张!!明珠商场!快!” 随着一声刺耳的引擎加速声传来,加长林肯在马路中央疾驰。 年年的小手死死攥紧,指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蛇形手镯突然发烫,脑海中响起蛇仙的警示: 「小蠢货,你大舅舅的刀兵之灾,来了!」 第92章 都是你的错! 车窗外,街景化作模糊的色块飞速后退。 年年摸出铜钱飞速起卦,当看到卦象显示的“血光之灾”时,奶呼呼的小脸瞬间血色尽褪——大舅舅此刻,正命悬一线! 当锃亮的加长林肯在明珠商场门口猛地急刹,刺耳的摩擦声划破空气。 年年像只敏捷的小兽,第一个跳下车,她单薄却充满力量的身影,灵活地穿梭在惊慌四散的人群中。 道袍随着奔跑猎猎翻飞,宛如一面逆风而展的战旗。 公益活动现场早已乱作一团,原本精心布置的温馨场景变得一片狼藉。 彩带歪歪扭扭地垂落,瘪掉的气球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 台子中央,身着笔挺军装的纪明远站姿依旧挺拔如松,可脖颈处那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却让人胆战心惊。 持刀的中年男子蓬头垢面,凌乱的头发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那目光仿佛能将纪明远灼烧殆尽。 刀刃已经在纪明远的脖颈压出一道狰狞的血痕,只要再稍稍用力,鲜血便会喷涌而出。 “都别过来!” 歹徒吕宗平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声音里充满绝望与愤怒: “我要讨个公道!纪明远,你还记得我吗?当年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实习警察,就因为你抓了我,说我偷盗,我被关了进去! 可你知道吗?我老婆生病没钱治,孩子在家饿得直哭! 我不过是想偷点东西换钱救他们!你把我抓走了,谁来照顾他们?我儿子,就那么活生生饿死在家里......” 他的声音逐渐哽咽,眼中既有对纪明远的刻骨仇恨,又有深深的悔恨与痛苦,“今天,我就是要让你血债血偿!” 纪明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商场刺眼的顶灯在视野里晕成惨白的光斑。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派出所特有的油墨与消毒水气味。 那时他刚从警校毕业,崭新的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记得自己每天都会把皮鞋擦得锃亮,能清晰映出那张意气风发的年轻脸庞。那天巡逻到城中村时,二楼的尖叫像刀子般划破闷热的午后。 破门而入的瞬间,扑面而来的酸馊味让他胃部抽搐。 发霉的馒头碎屑散落在开裂的水泥地上,像一个个干涸的泪痕。 醉醺醺的吕宗平正揪着女人枯黄的头发往墙上撞,墙皮簌簌落下,混着几缕带血的发丝。 “住手!” 纪明远冲上去时,制服袖口的扣子刮到了生锈的门把手。 他将男人按倒在地时,摸到对方口袋里硬邦邦的金属,是一套撬锁工具,边缘还沾着便利店包装袋的碎屑。 “他偷了三家便利店!” 吕宗平妻子抱着浑身发抖的孩子缩在墙角,孩子瘦小的脚踝上还沾着泥巴,裤管被磨得破破烂烂,露出几处结痂的擦伤。 她青紫的眼眶里蓄满泪水,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声音发颤: “上次他把孩子的奶粉钱都喝光了......喝完酒就打我们,家里能卖的都被他换酒喝了!” 吕宗平歪歪扭扭地瘫坐在地上,酒气熏天的嘴里骂骂咧咧。 他脸上沾着呕吐物,衣服皱巴巴地挂在瘦骨嶙峋的身上,头发油腻打结。 当纪明远准备给他戴上手铐时,他突然暴起,疯狂踢打挣扎,劣质白酒的酸臭混着唾沫星子喷在纪明远脸上: “我老婆吃药要钱!孩子要吃饭!你们这些臭警察抓我干嘛?”他像疯了一样,指甲在警车铁皮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仔细一看,吕宗平手臂上还有几个针眼,明显是长期注射的痕迹。 家里的桌子上堆满了空酒瓶和廉价香烟,角落里还散落着几个来历不明的钱包和首饰,正是他偷窃得来的赃物。 这个男人不仅酗酒,还吸“度”成瘾,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惜毁掉整个家庭。 审讯室的日光灯嗡嗡作响,在吕宗平油腻的脸上投下青白的阴影。 他供认了盗窃事实,却在签字时突然抬头:“警官,我儿子还在发烧......” 纪明远当时只当是狡辩,毕竟哪个真正在意孩子的父亲会做出那些事呢? 审讯室的日光灯下,他低头写着结案报告,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每一个字都写得工整漂亮,却唯独漏看了男人眼底的仇恨。 直到半个月后一个阴雨天,他巡逻路过那个城中村。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积水里砸出一个个小坑。 片警老张递来一根烟,闲聊时说起: “还记得那个偷便利店的老吕吗?他家小子没了,急性肠胃炎,那晚暴雨,救护车进不来巷子......” 烟灰簌簌落下,像一场小小的葬礼。 而吕宗平的妻子,那个曾经缩在墙角发抖的女人,在失去孩子后,用一根麻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些,都成了纪明远警衔上看不见的血迹。 这些真的都是他的错吗? 此刻,水果刀正抵着颈动脉,刀刃的凉意让纪明远打了个寒颤。 他注视着吕宗平凹陷的眼窝,发现十多年的牢狱生涯让这个男人鬓角全白,眉间的皱纹深得像刀刻。 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警灯的光影透过商场玻璃在墙上交错闪烁。 纪明远的喉结在冰冷的刀刃下艰难滚动,他直视吕宗平充血的眼睛: “吕宗平,你真的觉得……如果那天我没抓你,后面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问对方,又像在问自己,“你妻子生病需要钱,孩子饿着肚子……就算那天逃过了,你打算靠偷几家便利店撑多久?” 吕宗平握刀的手猛地一颤,刀尖在纪明远脖颈上划出细小的血珠。 积压的怨恨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缝,一滴混浊的汗珠顺着吕宗平眉间的皱纹滑落,和着泪水砸在纪明远脸上。 “都是你!” 吕宗平突然暴起,脖颈青筋像扭曲的树根般凸起,刀锋在纪明远喉间压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线: “你毁了我的家!今天我要你拿命偿…………” 寒光乍现的瞬间,一黄影如离弦之箭破空而来。 !!! “砰!” 第93章 乌鸦坐飞机 骨骼与皮肉碰撞的闷响,在商场中炸开。 年年一个“乌鸦坐飞机”,小小的身影如同天神降临般出现在在两人面前。 “本宝宝去你的叭!”她奶凶奶凶地吼着。 右脚绷得笔直,小脚丫带着凌厉的劲风,结结实实踹在吕宗平颧骨上。 这一脚力道之大,竟把个成年汉子踹得双脚离地。吕宗平踉跄着后退几步,眼前直冒金星。 纪明远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个标准的反擒拿手,铁钳般的大手扣住对方手腕一拧,膝盖往他后腰一顶,瞬间就将这个癫狂的男人死死按在台上。 “好!!!” 周围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围观群众中有人甚至激动地吹起了口哨。 几个保安连忙冲上前帮忙按住吕宗平。 纪明远喘着粗气回头,正对上年年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小奶团子道袍上沾了些灰尘,梳好的头发也散了几缕,却掩不住那股子灵气。 他有些恍惚地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 刚才,自己是被这个还不到腰高的小不点救了? 年年仰着小脸,看见纪明远印堂上那团不祥的血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最终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踪影。 她这才长舒一口气,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赶上了!!!】 蛇仙慵懒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小蠢货,你大舅舅的命劫算是过了。不过……」 【不过……什么呀?师父?】 「那个吕宗平的心结不解开,这个功德怕是很难加上了!」 ??? 吕宗平? 小奶团子晃了晃还有些晕乎乎的小脑袋,四处张望时,正巧看见纪瑾文抱着纪暖暖匆匆赶来。 向来一丝不苟的四舅舅此刻连领带都歪了,眼镜后的眼睛里满是焦急。 “是你!家暴男吕宗平!!!”纪瑾文突然停住脚步,声音陡然拔高。 虽然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曾经让他咬牙切齿的男人。 被保安们架着的吕宗平有些发懵,眯着眼睛打量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纪瑾文: “你是?” 这人是谁啊? 纪瑾文冷笑一声,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真是蠢人多忘事……” 他瞥见吕宗平手里还握着的水果刀,又看到大哥脖子上的血迹,顿时怒火中烧。 原来那个持刀歹徒,就是这个蠢货! “暖暖乖,先站这儿。” 他将纪暖暖轻轻放下,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抬手就给了吕宗平一记结实的右勾拳。 “砰!” 这一拳打得吕宗平头一偏,嘴角渗出血丝。 向来文质彬彬的纪瑾文此刻完全失控,他揪着吕宗平的衣领,声音都在发抖: “你怕是忘了我是谁?” 又是一拳落下,“当年要不是你...…” 纪暖暖被这场面吓傻了,小手紧紧攥着裙角。 她从来没见过永远温文尔雅的四爸爸这样暴怒的样子,那双平时拿试管的手此刻青筋暴起,眼镜都歪到了一边。 年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安,连忙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拉起她冰凉的小手:“暖暖姐姐别怕~” 说着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包麻辣公主塞给她,“吃!!!” 两个小丫头并肩坐在台下的椅子上,纪暖暖机械地往嘴里塞着辣条,年年则晃着小脚丫,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武打戏”。 原来纪瑾文大学时期就投身于公益活动,而吕宗平的妻子——丁卉,正是他当年重点资助的对象之一。 “你知不知道……” 纪瑾文扯松领带,声音哽咽:“卉姐自杀前还在给你求情!说你是被生活逼的!”他举起拳头又落了下去。 随着他的讲述,一个女人悲惨的一生就这样被暴露在大众面前。 丁卉是个孤儿…… 她记不清父母的模样,只记得五岁那年,福利院的铁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时,那声沉闷的响声。 院长说,她父母死于一场车祸,连张照片都没留下。 小小的丁卉抱着破旧的布娃娃,在潮湿的集体宿舍里度过了整个童年。 “小卉最懂事了。” 这是福利院老师们常说的话。 她确实懂事,六岁就会自己缝补衣服,八岁帮着照顾更小的孩子,十二岁已经能在厨房打下手。 每个月发生活用品时,她总是把新的让给别人,自己用旧的。 十八岁离开福利院时,她只带走了那个褪色的布娃娃和一个帆布包。 白天在服装厂踩缝纫机,晚上去夜市摆地摊,给人缝衣服,纤细的手指上很快布满了细小的伤口。 但丁卉从不抱怨,她总说:“靠自己双手吃饭,不丢人。” 遇见吕宗平,是在一个大雨磅礴雨的夜晚。她下班时雨正大,没带伞的她缩在便利店门口。 那个高大的男人——吕宗平不由分说把伞塞给她,自己淋着雨跑了。 第二天,丁卉特意去他工作的汽修厂还伞,看见他满手机油地修车,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吕宗平的追求热烈得像夏天的暴雨,轰轰烈烈。 每天送她回家,记得她爱吃什么,发工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买新裙子。 从未被人这样珍视过的丁卉,像久旱的禾苗遇见甘霖,很快就沦陷了。 婚后第三天,吕宗平把她的缝纫机卖掉了:“我养你……老婆就该在家享福。” 丁卉看着房间里空荡荡的角落,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甜蜜。 可惜这甜蜜连一个月都没持续。 第一次挨打是因为晚饭盐放多了,吕宗平的拳头落在她背上时,丁卉整个人都懵了。 事后他跪着道歉,说是工作压力大,保证不会再犯。 但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啤酒瓶、皮带、烟头…… 丁卉身上很快布满了,各种形状的伤痕。 最可怕的是深夜的殴打,吕宗平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第二天还能笑着跟邻居打招呼。 怀孕本该是喜事,对丁卉却是噩梦。 孕吐严重时,吕宗平嫌她吵,一脚把她踹下床。产检的钱被他拿去喝酒,她只能偷偷攒下买菜钱。 生产那天,吕宗平在产房外打游戏。 大出血时医生要找家属签字,他头也不抬:“随便你们怎么弄。” 第94章 大坏蛋!臭不要脸~ 丁卉在手术台上经历大出血时,意识已经模糊得像泡在冰水里。 当她再次睁眼,医生沉痛的一句:“为了保命摘除子宫”,仿佛抽走了她最后一丝生机。 术后她连翻身都疼得冷汗淋漓,却要在第七天强行出院: 吕宗平嫌住院费太贵,直接把她拽下病床,婴儿车里哭闹的孩子也跟着颠簸。 出院后的日子像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清晨五点,她要忍着伤口撕裂的剧痛起身熬粥,剖腹产的疤痕每次碰到硬邦邦的围裙系带都会渗出淡粉色血水。 深夜给孩子换尿布时,贫血带来的眩晕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扶着墙干呕半天才能缓过劲。 有次晾晒床单时伤口突然崩开,鲜血顺着裤腿滴在水泥地上,邻居王婶想帮忙叫救护车,却被吕宗平举着酒瓶砸烂了窗玻璃: “谁多管闲事,老子剁了他的手!” 最寒冷的冬夜,三岁儿子滚烫的小脸烧得通红,体温计显示40度。 丁卉跪在冰凉的瓷砖上,拽着吕宗平的裤腿求他送孩子去医院,换来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就知道哭丧个脸!别想花老子的酒钱,发烧而已又死不了!” 看着男人揣走最后三百块扬长而去,她咬着牙用棉被裹紧孩子冲进雨幕。 雨好大,两公里的路,她摔了七次,怀里的孩子渐渐没了哭声,吓得她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喊:“宝宝别睡!妈妈在!” 好心的医生连夜抢救,摸着孩子惊厥的小手直叹气:“再晚半小时,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这场大病后,吕宗平彻底撕下伪装。 他辞去了工作,把“养男人是女人的本事”的锦旗挂在客厅,每天瘫在沙发上指挥丁卉: “去楼下买包烟!” “把洗脚水端过来” 当丁卉因贫血晕倒在灶台前,打翻的油锅在她手臂烫出狰狞的疤痕时,男人还翘着二郎腿骂骂咧咧:“装什么死,老子晚饭还没着落!” 直到一天,她在医院走廊晕倒被推进急诊室,检查结果让所有医生倒吸冷气,右肾不翼而飞。 拿着报告单的手剧烈颤抖,她想起剖腹产那天,麻醉苏醒后总觉得后腰有异样的钝痛。 当时吕宗平骂她:“娇气,不过是生了个孩子而已……”,她便将疑虑咽进了肚子。 在网络论坛发完求助帖的深夜,匿名网友的私信让她浑身发冷:“姐妹,你是不是剖腹产时被全身麻醉?有些医院会趁产妇昏迷......” 帖子瞬间引爆网络,她的情况不是例外,热搜词条#黑心医院偷肾案#阅读量破千万。 当大批记者堵在小区门口时,吕宗平却卷走家里所有积蓄消失了。 丁卉抱着瑟瑟发抖的孩子站在维权队伍最前列,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倔强: “我要真相,为我,也为所有妈妈。” 正是这条热搜,让纪瑾文的公益团队注意到了这个破碎的家庭,也让丁卉看到了黑暗尽头的第一缕曙光。 公益团队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就为丁卉筹集到足够的治疗费用,还联系到爱心人士长期资助孩子的学费。 在志愿者的帮助下,丁卉租到了光线明亮的廉租房,墙面上贴满孩子稚嫩的蜡笔画,冰箱里再也不会空空如也。 她在社区找了份缝纫,虽然薪水微薄,但终于能挺直腰板带着儿子去公园玩耍。 然而这份平静并没有保持多久,便被彻底撕碎。 吕宗平浑身酒气地撞开家门,青灰色的手臂上爬满针眼,凹陷的眼窝里闪烁着病态的狂热:“快!把钱交出来!” 丁卉攥着银行卡的手直哆嗦,看着曾经熟悉的面容如今像恶鬼般扭曲,喉咙发紧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颤抖着递出刚取的三千块,换来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还有空荡荡房间里挥之不去的劣质烟味。 从此吕宗平成了索命的冤魂。 起初是四五天一次,后来发展到每天凌晨拍门。 他会把丁卉按在墙上搜身,抢走孩子的零花钱,甚至把公益团队送来的米面粮油都拿去变卖。 丁卉无数次报警,可吕宗平总能在拘留期满后变本加厉。 有次她躲在邻居家给纪瑾文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痛心疾首的劝说:“丁姐,你得勇敢地拒绝!” 她却望着窗外蜷缩在楼道里等她的男人,声音沙哑:“他...……他说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深秋的清晨,纪瑾文带着新一批资助款敲响房门。 开门的瞬间,屋里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满地狼藉的吸“度”工具,丁卉脸上青紫交错,儿子抱着她的腿哭得抽噎。 吕宗平正举着菜刀威胁:“把钱交出来!老子要去买货!” 纪瑾文冲上去夺刀的刹那,丁卉突然发疯似的拦住他:“别管我!别再资助了!” 她把装满现金的信封狠狠砸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哭喊震得人耳膜生疼。 二人也断了联系,很久以后,纪瑾文的手机突然亮起。 丁卉的短信只有短短一行:“小纪,对不起,我活不下去了!” ……………… 听完纪瑾文的讲述,整个商场陷入一片死寂。 围观的群众中,有人红了眼眶,有人攥紧了拳头,更有人忍不住低声咒骂。 所有人都为丁卉感到不值…… 她的一生,短暂而痛苦,最终吕宗平还将她的死怪在纪明远的身上! 年年的小脸气得通红,肉乎乎的小手攥得紧紧的,指甲都快掐进掌心里。 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这个吕宗平实在是太坏了!自己打老婆、害死老婆和儿子,还敢怪大舅舅!明明是他自己作恶多端,凭什么把错都推给别人!】 “大坏蛋!臭不要脸!”年年终于忍不住,奶声奶气地喊了出来。 清脆的童音在寂静的商场里格外响亮,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吕宗平的脸上。 吕宗平被这声稚嫩的骂声震得浑身一颤,他抬起头,正对上年年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如果那孩子还活着,大概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吧? 第95章 十五天吃了我十二个南瓜呀!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女人的清咳声。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记惊雷劈进吕宗平混沌的脑海。 他原本浑浊的眼神骤然清明,布满仇恨的眼球转了转,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被纪明远那番话带昏了头脑,差点真的杀了人。 “等等……” 他甩了甩嗡嗡作响的脑袋,被“毒”品侵蚀的神经早已不像常人那般清醒。 刚才那瞬间的杀意转瞬即逝,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吕宗平突然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纪明远,你应该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围观群众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穿校服的少年举着手机直播时,手指都在激动地发抖: “这不是刚要抹人家脖子吗?” 染黄头发的青年扯着嗓子嚷,“讹人也没这么离谱的!”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哈?这么不要脸?” “赔偿你冥币要不要啊?” “我是不是幻听了?还是他疯了?” …… 年年的小嘴张成了O型,内心疯狂吐槽:【乖乖个咙叮咚啊!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本宝宝今天算是开眼了!】 蛇仙慵懒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啧啧啧......再次刷新了我对你们人类的看法!这脸皮比我的蛇蜕还厚呢!」 吕宗平见众人反应激烈,反而更来劲了。 他梗着脖子,唾沫横飞地继续控诉:“纪明远,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把我抓了,我要是在家的话,我儿子也不会死,我老婆也不会自杀! 所以你得赔我钱,赔偿我一百万!”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事实上,他跟踪蹲守纪明远这么些天,等的就是这一天,为了讹钱! 刚才冲动想要杀人,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纪明远又那么一说,本就不灵光的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 杀了他! 【鹅地老天爷呀,,这说的是人话吗?本宝宝怎么听不懂呀!】 小奶团子懵懵地挠了挠小脑袋瓜,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困惑,一旁的纪暖暖更是被吓傻了,紧紧地靠着她。 她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人类的新奇物种了! 【不要脸怪!】 纪明远都被气笑了,他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反问道:“照你这个逻辑,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你没一刀捅死我?” “少废话!” 吕宗平突然激动起来,被铐住的双手胡乱挥舞,“你们这些穿制服的,没一个好东西!今天要是不给钱,否则我......” “否则你怎么样?” 纪瑾文冷着脸打断他,镜片后的眼睛寒光凛冽:“继续持刀行凶?还是再去祸害别的家庭?” 他知道,这种人是没下限的! 吕宗平被噎得说不出话,那张布满怨恨的脸涨得通红。 就在警察准备将吕宗平带走时,人群突然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一个梳着锃亮背头四十多岁的男子,踏着碎步挤了进来; 无边框眼镜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油光水滑的头发仿佛被牛舔了一样,连风都吹不动分毫。 他举着自拍杆的手稳稳对准现场,胸前挂着的直播设备闪着红灯,话筒上印着的“超级调解专家”四个烫金字,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诶!!!等等!” 官有才刻意拖长尾音,皮鞋尖精准地卡在警察与吕宗平之间: “我觉得这位吕先生的诉求,完全合情合理!” 他突然转身面向镜头,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缝,“男人嘛……哪有没犯过几个错的?” 说着还用手指戳了戳纪明远的肩膀:“这位警察同志非要多管闲事,把人抓进去蹲局子,晚几天不行吗?这不是亲手毁掉一个家庭吗?” 这番言论如同一颗炸弹投入人群,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夹杂着玻璃碎裂般的骂声。 穿碎花裙的大妈气得直拍大腿:“这说的是人话吗?警察抓坏人还抓出错了?” 戴鸭舌帽的小伙子直接将矿泉水瓶砸向直播镜头,塑料瓶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 “这不就是著名的四舅姥爷来调解节目中的四舅姥爷——官有才吗?”人群后排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 官有才立刻整理了下笔挺的西装,对着镜头露出标志性的露八颗黄牙微笑。 镜片后的目光却如同毒蛇般扫视全场:“看来,四舅姥爷我的粉丝还是蛮多的!” 话音未落,一个顶着蘑菇头的年轻女孩突然冲出来,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官有才往期节目片段:“呦!四舅姥爷!” 她气得眼眶发红,“我奶奶就是看你那些颠倒黑白的调解,非要把房子过户给骗子亲戚!现在好了,连棺材本都搭进去了!” “就是!专门祸害老年人的毒瘤!”穿潮牌的青年举起手机,屏幕上满是网友对节目的投诉截图。 争吵声中,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拄着拐杖颤巍巍站出来:“你们这些年轻人懂什么!四舅姥爷帮多少家庭解决了大问题!”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上次刘老太太那事儿,要不是四舅姥爷主持公道......”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有人掏出手机搜索,视频里刘老太太对着镜头哭得肝肠寸断,额头上贴着创可贴,花白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 “哎呀!!坐月子才十五天,就吃了我十二个南瓜啊!” 而镜头外,官有才正拿着话筒痛心疾首地谴责:“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孝道都不讲!” 评论区里,无数中老年观众愤怒留言要帮刘老太太讨回公道。 现场,顿时因官有才分成两派吵作一团。 年年困惑地眨着大眼睛,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油头粉面的怪叔叔一出现,大家就吵得更厉害了。 纪瑾文低声解释:“这是个很有争议的调解节目主持人。前段时间有个刘老太太上他节目...…” 原来,那个刘老太太在节目上哭诉,自己花三万块给儿子娶的媳妇,月子都没做完就跑了。 “可后来网友扒出……” 纪瑾文冷笑:“那媳妇是被她儿子家暴,肋骨断了两根,抱着孩子逃走的。” 第96章 这是在害人!! 而那个被迫回家的儿媳妇,原本已经带着孩子逃到了安全的地方。 但在官有才的“调解”下,她的生活再次陷入噩梦。 他带着摄像团队“无意间”在直播中泄露了她的住址。 很快,她的手机就被陌生号码打爆,有人骂她“不守妇道”,有人威胁要“替刘老太太出口气”。 最可怕的是,她的丈夫和婆婆也顺着线索找上了门。 面对镜头,官有才用他那套歪理邪说不断施压:“男人嘛,气头上打两下很正常,打是亲骂是爱啊!” 他眯着眼睛,露出十分猥琐的笑容,“再说了,你要是事事顺着丈夫,他怎么会动手呢?” 在舆论压力和节目组的软硬兼施下,这个遍体鳞伤的女人最终被“说服”了。 她低着头,在镜头前向刘老太太道歉,还承诺会“尽快给婆家再次添丁”。 直播间的老年观众们纷纷刷起“圆满解决”的弹幕,却没人心疼她衣服底下的伤痕。 这还不是“四舅姥爷来调解”最离谱的案例。 某西市的赵女士也是节目的“求助人”之一。 她身患重病,儿子正在上学,想通过节目寻找“白眼狼女儿”。一提到女儿,赵女士的病容都精神了几分。 “她在某某医院当主治医生,对我这个亲妈却不管不顾!” 赵女士捶着病床:“我知道她恨我,可当年……当年她也不是我故意弄丢的啊!” “她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面对节目镜头,她儿子也红着眼眶帮腔: “妈妈都病成这样了,姐姐连看都不愿意来看一眼。上次我特意送妈妈亲手晒的咸鱼过去,结果被她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说着还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官有才在镜头前义愤填膺,他拍着胸脯保证:“这样不孝的女儿,简直天理难容!观众朋友们放心,我们节目组一定会帮赵女士讨回公道!” 然而事实真相是——这位“被拐卖”的女儿,当年是被赵女士夫妇嫌弃是女儿,以两万块钱卖给人贩子的。 如今,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当上医生,赵女士一家又像吸血虫一样缠上来。那袋被扔掉的“咸鱼”,里面塞满了要钱的字条。 年年听着四舅舅的解释,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真的是太过分啦!!!】 在官有才的这期节目播出后,一场针对这位医生的网络暴力迅速发酵。 官有才的粉丝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而至,医院的投诉电话被打爆,社交媒体上充斥着“不孝女”“白眼狼”的辱骂。 “某某医院包庇买卖人口!” “这种医生也配治病救人?” “建议卫健委严查她的行医资格!” 短短三天,医院顶不住压力,不得不让这位可怜的女医生停职调查。 她的养父母家门口被人泼红油漆,半夜总有人往院子里扔臭鸡蛋。官有才的粉丝们振振有词: “赵女士卖女儿是不对,但你们买孩子就高尚了?” 最令人心碎的是,这对含辛茹苦把养女培养成人的老夫妻,最终在某天不告而别。 他们留下字条:“闺女,爸妈回老家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字迹被雨水晕开,像极了老人浑浊的泪水。 在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下,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女医生终于崩溃了。 她在官有才的直播镜头前痛哭流涕,向赵女士“认错道歉”。直播间里,中老年观众们纷纷刷起“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弹幕。 如今,这个本该在手术台上救死扶伤的女医生,被迫辞去工作,全天候照顾卧病在床的赵女士。 她还要负责供养那个所谓的“弟弟”上学,每天起早贪黑打零工赚钱。曾经握手术刀的手,现在沾满了洗尿布的污水。 官有才在那一期节目结尾里得意地宣布:“这就是亲情的力量!” 而在他的最新一期节目:《叛逆少年离家出走,父母痛心疾首寻子!》 节目一开始,镜头对准了一对衣着体面的中年夫妻。母亲眼眶通红,父亲神情严肃,他们面对镜头,声音哽咽: “我儿子才十几岁,就被那些玩cosplay的人拐走了!” 官有才一脸凝重,对着镜头义愤填膺: ?“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好好学习,整天沉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父母含辛茹苦供他读书,他倒好,跟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跑了!” 节目组很快找到了儿子的“亲友团”,镜头对准了几个打扮新潮的年轻人,官有才语气严厉地质问: “你们知不知道拐带未成年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其中一个女孩忍不住反驳: ?“我们没有拐带他!是他自己逃出来的!” “逃?” 官有才冷笑一声:“父母管教孩子天经地义,你们凭什么插手?” 节目组随后播放了“父母视角”的采访。 母亲抹着眼泪说: ?“我们只是希望他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偶尔打几下,那也是为他好啊!” 父亲更是义正言辞: ?“现在的孩子太脆弱了!我们小时候挨打挨得更多,不照样长大了?” 然而,随着节目深入,网友们渐渐扒出真相。 原来,这对父母对儿子的要求近乎变态。考试满分100分,考99分就要被皮带抽打,并写三千字检讨。 儿子背上的伤痕层层叠叠,新伤覆旧伤。 有一次,父母撞见他在房间里偷偷试穿cos服,当场暴怒,男女混合双打,直接打断了他的腿骨! 更可怕的是,他们不仅不送医,还把他锁在房间里关禁闭,连饭都不给吃! 最终,是他的cos圈朋友得知消息,冒险把他救了出来,送去医院。 可官有才的节目,却完全颠倒了是非! 他在镜头前痛心疾首: ?“现在的孩子啊,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圈子洗脑了!父母严格一点,就说虐待?那老一辈人岂不是个个都是虐待犯?” 节目播出后,网络舆论迅速分裂中老年观众纷纷支持父母,痛骂cos圈带坏孩子。 年轻人则愤怒揭穿真相,可他们的声音很快被淹没。 更可怕的是,官有才的粉丝们开始人肉那几个帮助男孩的coser,甚至有人扬言要替他们的父母,好好管教管教他们。 而那个男孩,现在还躲在朋友家里,连医院复查都不敢去,生怕被父母抓回去。 【这根本不是调解!这是在害人!】 﨔 第97章 不许动我儿子! 年年气得小脸通红,踮着脚从人群里挤到镜头前,攥着拳头大声喊道: “你说的都是骗人的!” 她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整个商场格外突兀,官有才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 “那个姐姐被卖掉才可怜呢!” 年年伸出四根小手指,掰着指头数:“她爸爸妈妈不要她,现在还要她赚钱养弟弟,这才是坏人!” 直播间弹幕突然炸开锅,不少年轻网友刷起:『小朋友说得对!』 中老年观众却在质问:『谁家小孩乱跑?』 官有才靠近想要用脚把年年踢走,,却被她灵活躲开。 年年后退两步,奶凶奶凶道: “还有被打的哥哥!我以前摔到膝盖,都疼的受不了,爷爷心疼的紧,他爸爸妈妈把他腿打断,怎么会是为他好?” 她突然掀起自己的小裤腿,指着膝盖上淡粉色的伤疤,“你看,受伤会疼的!” 【可是怎么会有父母,不会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她想不明白! 小奶团子鼓起勇气,转身面对镜头:“叔叔阿姨们不要相信他!这个狗屁四舅姥爷只会乱调解!” 官有才慌乱切镜头,他的助理冲上来捂住年年的嘴,可她的声音还是透过指缝传出来: “打是亲骂是爱,那你让他们打你试试!” 【切~长了一张嘴就能乱说!】 纪明远上前一步,像拎小鸡崽似的把年年从助理手里夺了回来。 他宽厚的臂膀将小家伙稳稳抱在怀里,军装上的金属纽扣硌得年年小脸生疼,却莫名安心。 年年把脸埋进大舅舅肩头,好那股混合着枪油与阳光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 “四舅姥爷是吗?” 纪明远军装笔挺地站在聚光灯下,肩章上的金星在直播镜头里折射出冷冽的光。 怀中的小家伙攥着他的衣角,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官有才,那目光像是要把这个满嘴谎言的人看穿。 官有才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喉结不安地滚动。 面前这个军人周身散发着比摄像机更刺眼的压迫感,让他想起上次被纪委约谈时的窒息感。 还没等他组织好措辞,纪明远已经单刀直入:“那我问你,小偷偷了你的钱,你会不会去抓他?” 说完,他眉峰微挑,单手托着年年,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整了整领带,这近乎挑衅的提问让现场空气骤然凝固。 官有才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 “肯定要抓啊!” “哦?” 纪明远继续问道:“那如果他偷了你的钱用来治病,你还会追究吗?” 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抽象派安心:『灵魂拷问!』 美女的烦恼:『这军官太帅了吧!』 我素巧克力激推:『四舅姥爷脸都绿了哈哈哈~~』 何时葡萄先熟透:『笑死,自己逻辑被反杀了吧!』 ………… 官有才的油头渗出细汗,他张了张嘴,眼神飘忽,显然没料到会被这么逼问。 纪明远拍了拍年年的背,继续追问: “怎么不说话了?您不是最擅长调解吗?” 小奶团子配合地点点头:“对呀对呀!快说话呀!” 【这个时候装哑巴,可没用诶!】 【本宝宝的嘴替~大舅舅~】 他忽然提高音量,声音掷地有声,回荡在整个商场: “诸位观众,如果按四舅姥爷的逻辑……” “偷钱治病情有可原,那被买卖的女儿、不赡养亲生母亲是不是也情有可原?” “打老婆是气头上,那老婆反抗是不是天经地义?” “不父母打断孩子腿是管教,那孩子逃跑是不是正当防卫?” 每问一句,官有才就后退一步,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绊到身后的电线,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他直播间观看人数也突破百万,弹幕疯狂刷屏: 接骨大师:『爽!怼得好!』 入木三分:『四舅姥爷翻车现场!』 奥尔良烤鸡腿:『这波反向道德绑架绝了!』 金元宝:『啊!!!帅哥,我的嘴替!!朕为你留牌子了!』 ………… #四舅姥爷翻车# 的话题,直接空降热搜第一,现场更是炸开了锅: “我奶奶天天看他的节目,今天终于有人拆穿他了!” “早该有人治治这种歪理调解了!” “军官大哥帅炸!小妹妹也好勇敢!” 官有才脸色铁青,额头上的汗珠顺着油亮的头发滑落,他张了张嘴,还想狡辩。 可,纪明远根本不给他机会,冷冷补上最后一刀: “所以,按照你的逻辑,警察抓小偷是多管闲事,那今天吕宗平拿刀抵着我脖子,是不是也算是情有可原?” “既然你这么好心,看在我保家卫国的份上,你能不能帮我赔点钱给吕宗平?” 官有才彻底哑口无言,直播间弹幕彻底沸腾: 冰西瓜大王:『KO!』 早睡晚起:『绝杀!』 四舅姥爷,卒! 年年敏锐地察觉到官有才的异常,小脑袋一歪,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人群边缘站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怀里抱着个白胖白胖的小男孩,约莫一岁左右。 那女人戴着墨镜,正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你在看谁?” 年年突然奶凶奶凶地质问,小手指向那个女人:“是不是你的同伙?” 官有才脸色骤变,额头渗出更多冷汗。 他下意识想要否认,却见年年小手在背后悄悄掐了个法诀,一道无形的真言术"咻"地打在他身上。 “对!是她花钱找我来的!”官有才脱口而出,随即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溜圆。 他怎么会把真话说出来?! 现场一片哗然。 那女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却被眼疾手快的纪瑾文一把拦住。她怀里的孩子受到惊吓,“哇”地哭了起来。 忽然,吕宗平像头发狂的野兽,猛地挣脱警察的束缚,朝纪明远扑去:“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儿子?” 纪瑾文侧身避开,眉头紧锁:“你哪来的儿子?” 众人齐刷刷看向吕宗平,又看看那个抱着假娃娃的女人,满脸困惑。 吕宗平却像护崽的猛兽,死死挡在女人面前,声音嘶哑:“谁敢动我儿子,我跟谁拼命!” 那女人却连连后退,惊慌失措地摆手:“不、不是的!这孩子跟他没关系!” 﨔 第98章 年年与纪家没有血缘关系 年年皱着小眉头,仔细端详吕宗平的面相。 她发现他子女宫暗淡无光,命格中本该有一子,但那条命线早已断裂——说明他的独子确实已经夭折。 “叔叔,”年年奶声奶气地说,小手指着女人怀里的孩子:“这个不是你的儿子!” 女人——唐诗连忙点头,眨着画着精致眼妆的眼睛:“对啊!哥,我不认识你!” 可她说话时眼神闪烁,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明显在隐瞒什么。 年年又看向唐诗的面相,发现她桃花劫涌动,近期必有感情纠葛。而吕宗平的夫妻宫忽明忽暗,显然与这女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说谎!” 年年突然指着唐诗的手腕,“那个红绳手链,和吕宗平手上的一模一样!” 纪明远闻言立即行动,把吕宗平的手握紧,高举了起来,袖子往下一撸。 与唐诗手上一模一样的红绳手链暴露在众人视线里。 “哦!!!情侣款哇!!!” “妈耶……丁卉死不瞑目了……” 就在这时,官有才嘴巴不受控制地继续往外蹦真话: “是吕宗平和唐诗花钱雇我过来的!”他的声音在商场里回荡。 “他们说要借这个机会敲纪明远一笔赔偿金,答应事成后分我两成!” 全场再次哗然! 吕宗平猛地抬头,脸色惨白:“你胡说!”他下意识就要冲上去,却被警察死死按住。 商场中庭水晶吊灯折射出冷冽的光,将闹剧现场切割成无数个碎片。 年年猛地从纪明远臂弯里挣脱出来,粉雕玉琢的小脸涨得通红。 她气鼓鼓地站在地上,小手一挥,一道金光闪闪的咒法“唰”地甩了出去。 【本宝宝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年年奶凶奶凶的,道袍无风自动,手腕上的蛇形手镯红光大盛: “天灵灵地灵灵~说谎的人要现形!本宝宝的小手手~专治坏蛋吹牛牛!” 还跺了跺jiojio,格外可爱。 清脆童音响彻整个商场,一道金光没入吕宗平眉心。中年男人浑身剧烈颤抖,脖颈青筋暴起,仿佛有两股力量在体内撕扯。 他的脏兮兮外套滑落肩头,露出后颈狰狞的膏药痕迹,那是长时间熬夜化疗留下的印记。 “其实……我和丁卉结婚后……就和唐诗搞在一起了!”吕宗平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味的血腥。 “我得了肝癌晚期...……医生说最多三个月...……我就想最后敲一笔钱……留给儿子...……” 他空洞的眼神扫过唐诗怀中的孩子,目光中充满恋恋不舍:“我已经对不起丁卉和大儿子了,不能再对唐诗母子俩不负责!” 商场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与直播间密集的刷屏声交织成网。 年年踮起脚尖,胖乎乎的手指点在吕宗平眉眼间的子女宫,奶声奶气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被骗了,唐诗阿姨的儿子根本不是你的种!” 话音未落,又一道金光精准打在他腹部,将他震得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化妆品专柜。 “你的面相显示,你早就断子绝孙了!” 年年奶凶奶凶的声音在商场穹顶下回荡,清脆的童音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小小的身影站在聚光灯下,道袍衣袂无风自动,手腕上的蛇形手镯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这个白胖白胖的小男孩,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骨肉!”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现场虚假的平静。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连直播间疯狂刷新的弹幕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吕宗平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脸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最后只剩下一片死灰。 “不...…不可能……” 他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你在骗我……”可是,刚才的真话术效果不假,让他忍不住相信年年所说的话。 唐诗感觉到不妙,抱着孩子转身就逃跑,高跟鞋在地面擦出尖锐声响,却被纪瑾文一个箭步拦住去路。 “是!小宝不是他的种!” 她扯开精致的珍珠项链,珍珠四散滚落:“这个废物连自己老婆都养不活!要不是他还有点利用价值,我才不愿意演戏!” 她疯狂大笑:“丁卉可怜啊……到死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这么付出真心,竟然被绿了? 吕宗平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猛地扑向唐诗。 几个警察连忙上前按住他,却被他爆发出的蛮力甩开。就在他的手指即将掐住唐诗脖子时,年年突然甩出一道定身符。 “定!” 金光闪过,吕宗平保持着狰狞的姿势僵在原地。 年年迈着小短腿走到他面前,仰起小脸认真地说:“叔叔,你现在知道丁阿姨当年有多痛苦了吗?”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吕宗平头上。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突然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混合着鼻涕糊了满脸。 他知道错了,可是已经晚了…… 官有才趁着混乱企图溜走,却被眼尖的群众拽住衣领。 他精心打理的油头乱糟糟贴在额前,无边框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放开我!我只是拿钱办事!” 话未说完,就被冲进来的警察按倒在地,手铐的金属碰撞声格外清晰。 纪明远快步上前抱起年年,宽厚的手掌轻轻捂住她的眼睛:“乖,剩下的交给警察叔叔。” 小姑娘却执拗地扒开他的手指,清澈的目光落在崩溃痛哭的吕宗平身上,轻轻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警钟,在每个人心头回荡。 这场精心策划的骗局终于落幕,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真相,和直播间里仍在疯狂刷新的,千万网友的唏嘘与愤怒。 纪家庄园的落地窗外,暮色如墨,将整座雕花铁门染成青灰色。 纪老太太手指摩挲着亲子鉴定报告的边角,崭新的纸张在红木台灯下泛着冷光。 她摘下老花眼镜,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锋利的缝,将“并无血缘关系”几个黑体字映得扭曲变形。 李管家捧着燕窝粥候在门边,大气都不敢出。 只听,瓷勺磕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她端起粥抿了一口:“去把寒川喊来!” 﨔 第99章 国家不是号召要小孩吗?这个孩子 功德系统播报: 「帮助小女孩,摆脱渣爹,功德加一。」 「给阎王爷送未超度的厉鬼,功德减五。」 「化解纪明远劫难,功德加三。」 「拆穿官有才,功德加一。」 「当前负债:九千九百八十五点!」 熟悉的播报声像往常一样在耳畔响起,但这次却让,原本四仰八叉躺在小床上的年年如遭雷击一般,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她的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仿佛能拧出水来。 功德减五?!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气得像只河豚,圆滚滚的腮帮子鼓了起来,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空中,似乎那里有个看不见的敌人。 年年越想越委屈,小嘴一瘪。 她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师父父,阎王爷欺负小孩……” 就在这时,年年手腕上的蛇形手镯突然闪过一丝红光,紧接着,一个慵懒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 “谁让你偷懒不超度,直接塞给那个小气鬼?他心眼比针尖还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奶团子一听,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她瞪圆了眼睛,奶凶奶凶地对着手镯喊道: “师父父!你又不提醒我他是小气鬼!” 与此同时—— 地府之中一片静谧,阎王爷端坐在案前,正聚精会神地批改着投胎名单。他手中的毛笔如行云流水般在纸张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然而,就在这宁静的氛围中,突然间,他毫无征兆地打起了喷嚏:“啊秋!啊秋!啊秋!” 这一连串的喷嚏声在地府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阎王爷有些诧异,他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地府里怎么会感冒呢?” 这时,生死簿的页面在阎王爷面前快速翻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阎王爷见状,急忙伸手按住生死簿,定睛一看,只见生死簿恰好翻到了某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名字丁卉。 眯起眼睛,凝视着这个名字。 略作思索后,他毫不犹豫地提起毛笔,在丁卉的名字旁边,干脆利落地打了一个勾。 —————— 年年心情低落地把自己整个身体都埋进了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烦恼。 她那短短的双腿还不甘心地扑腾了两下,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乌龟,迅速地缩进了自己的壳里,想要躲避现实的压力。 此时此刻,小家伙的心里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为了图一时的省事,把厉鬼直接塞给阎王,结果不仅没有赚到功德,反而还倒了回去! 一天又白干了! 蛇仙看到年年这副无精打采、蔫巴巴的模样,心中不禁一软。 只见,蛇形手镯微微泛起了莹莹的绿光。 这绿光越来越亮,一点一点柔和的光点也从镯身飘散出来,宛如夏夜里的萤火一般,轻盈地浮动在房间里。 这些光点迅速扩散开来,很快便将整个空间都映照成了一片温柔的绿海。 “抬起头,看一看……”蛇仙的声音在这片绿色的海洋中响起,比平时要柔和许多,仿佛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嗯? 小奶团子耳朵一动,慢吞吞地从软乎乎的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原本耷拉着的眼睛瞬间瞪得圆溜溜的,小嘴不自觉地张成O形: “哇!!!!好漂亮啊!” 是萤火虫吗? 年年兴奋地伸出小胖手去抓那些光点,可那些调皮的光芒总是在她指尖溜走。 “嗯?” 她不信邪地又抓了几下:“抓不到!”小脸顿时又垮了下来。 那些光点似乎感知到她的沮丧,忽然乖巧地聚拢过来,慢慢在她掌心汇聚成一个小小的光团。 冰冰凉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像是捧着一汪清泉,舒服得年年眯起了眼睛。 “心情好点了吗?”蛇仙的声音带着笑意。 年年把光团贴在脸蛋上蹭了蹭,乖乖点头:“嗯!” 蛇仙轻咳一声,故作神秘道:“为师再告诉你个消息,保管让你更开心。” “什么消息呀?”年年立刻竖起耳朵,连手里的光团都忘了玩。 “我的小徒儿在网络上更火了!” 蛇仙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得意,“你现在可以打开手机看看!” 他本是超脱凡尘的仙家,向来不关注人间这些虚有的东西。但只要能让他这个小徒弟开心,偶尔破例又何妨? 年年像一只小猴子一样,敏捷地从床上跳起来,迅速地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她那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握着手机。 小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虽然有些笨拙,但她的动作却充满了急切和期待。 终于,她成功地打开了微博,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重要的信息。 当她看到热搜榜上的“#纪家幼崽玄学撕破所有人的真面目#”和“#纪明远人间理想#”并排挂在第一和第二位时。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两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哇!师父父快看!年年和大舅舅都上热搜啦!” 年年兴奋得在床上打了个滚,小脚丫像小鼓槌一样欢快地扑腾着,把被子都踢得乱七八糟。 她开心地把手机怼到蛇形手镯前,像展示一件珍贵的礼物一样,晃了晃。 然后,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趴在床上,托着腮帮子,一条一条地翻看网友们的评论: 宝宝:『啊!!年年好厉害,特别是念口诀的的时候,特别可爱!!国家不是号召要小孩吗?这个孩子我要了!』(赞20.3万) 日收一万就改名:『好好好……我也想要年年,不过和纪明远相比的话,我要纪明远!果然熟男更有魅力!』(赞19.7万) 张逊喵喵喵:『啊!!!我也想让别人说真话,年年教我教我!』(赞100万) 月亮上的猫:『纪明远有老婆的,你们不知道吗?』 热心网友:『哪壶不开单提哪一壶,他老婆不是死了嘛?丧偶不能再找吗?』 年年指着那条点赞数高达 20.3 万的热评,小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哇!这个姐姐说要年年呢!” 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人。 当翻到那条点赞百万的评论时,年年突然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盘腿坐好: “师父父,这个姐姐想学真言咒诶!我们要不要……” “想都别想。”蛇仙凉凉地打断她:“凡人没有灵力,强行施展真言咒会折寿的。” 年年失望地撅起嘴,正要反驳,突然看到下面关于纪明远婚姻状况的讨论。 﨔 第100章 从这一刻起,她又没有家了! 房间里绿色的光芒慢慢消散…… 从见到大舅舅的第一眼起,年年就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夫妻宫异常暗淡,这意味着他此生只会有一个妻子。 而大舅妈已经死了。 正当年年准备掐指一算,进一步探究其中缘由时,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一群身着京市福利院工作服的工作人员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一个戴着方框眼镜的女人,她的表情异常严肃,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女人径直走到年年面前,语气生硬地说道:“年年是吗?经过调查核实,你和纪家并没有血缘关系。警察已经与我们取得联系,要求我们暂时将你接回福利院。”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小奶团的心上,将她原本开心的情绪瞬间震得粉碎。 “我和纪家没有血缘关系?”年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她撇过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王妈,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委屈。 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纪芊芊的照片,举到王妈面前,委屈巴巴地说道: “王妈,你看,我和妈妈长得多像啊!你以前也说过我和妈妈长得很像的,我怎么可能和纪家没有血缘关系呢?” 小小的年年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师父,师父,年年现在该怎么办呢?】她在心中焦急地呼喊着师父,希望能得到一些指点。 然而,蛇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及时回应她…… 王妈眼神闪烁,似乎有些不敢直视小奶团子那纯真无邪的眼睛,她只是匆匆地对工作人员嘱咐道: “这孩子年纪还小,你们一定要温柔些对待她。” 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是按照纪老太太的吩咐行事,但面对如此年幼的小家伙,她还是不禁心生怜悯。 说完,王妈便转身离去,留下小奶团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就这样,年年被工作人员轻轻地抱出了房间。 年年心里有些害怕,她想要反抗。 可是当想到工作人员说她和纪家没有血缘关系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依靠一般,所有的反抗都变得无力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小奶团子的眼眸突然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急忙喊道: “我要看亲子鉴定报告书……” 她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却透露出一种坚定。 工作人员显然没有料到年年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们略微迟疑了一下,但很快便将一份报告书塞进了年年的小手里。 年年有些慌张地接过报告书,她的小手微微颤抖着,仿佛那报告书有千斤重一般。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报告书,目光急切地扫过上面的文字。 当看清“无血缘关系”时,她的眼睛猛地瞪大,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一般。 这五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瞬间感到一阵晕眩。 此刻,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传入了里纪暖暖的耳中,这声音在原本安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警觉,于是快步走到门前,轻轻地打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纪暖暖的目光立刻被一群人的身影吸引住了,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工作服。 然而,让她惊愕的是,这件工作服的主人正抱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而那个人儿,竟然是年年! 年年被她们抱走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划过里纪暖暖的脑海,瞬间将她原本的恐惧驱散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对年年的深深担忧。 她来不及多想,甚至顾不上穿上鞋子,赤着双脚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眨眼间,她便拦住了那些人的去路,满脸怒容地喊道:“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带年年妹妹去哪里!” “小暖暖别胡闹!”戴方框眼镜的女人皱起眉,示意同伴加快动作。 就在这时,二楼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发出“叮”的一声。 纪老太太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她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 纪老太太走到年年面前,弯下腰,将纪暖暖紧紧地抱在怀中。 然后,她直起身子,用一种严肃而冷漠的目光看着年年,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年年……” 纪老太太的声音平静而又无情:“你不是我们纪家的孩子,就不要再呆在纪家了。福利院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的。” 小奶团子听着这些话,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了一样,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纪老太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怎么会这样?】 小胸膛像风箱一样,急促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外婆……”年年终于忍不住,轻声喊了出来。 然而,纪老太太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别叫我外婆!” 说完,纪老太太转头对着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麻烦你了,把她带走吧!” 纪老太太的语气很客气。 纪暖暖在她的怀中挣扎了一下,晃了晃身子,试图挣脱开纪老太太的怀抱。 “奶奶……”纪暖暖哭着喊道,她不相信年年不是纪家人,她觉得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然而,无论她怎样苦苦哀求,她的话语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似乎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她们动作熟练地将年年带走,整个过程异常顺利,甚至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纪老太太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直到年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她才缓缓转过身回到大厅。 一进大厅,纪老太太便迫不及待地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王妈,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问道: “他们都还没回来吧……” 王妈连忙点头应道:“是的,老夫人,老爷和少爷们都还没有回来,远舟少爷也早就睡下了……” 听到这个回答,纪老太太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她的眉头依然紧紧皱着。 沉默片刻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记得把监控删了!” 王妈显然对纪老太太的要求并不意外,她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的,老夫人,我这就去办。” 与此同时,坐在前往福利院的车上的年年,透过车窗,眼睁睁地看着纪家庄园在视线中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心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从这一刻起,她又没有家了! 﨔 第101章 新来的小不点,气性挺大! 福利院的刘老师牵着年年的手,轻轻推开集体宿舍的门。 昏黄的路灯透过方形的窗户斜斜地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朦胧的光影。 米色的窗帘被夜风微微掀起,又缓缓落下,像在无声地呼吸。 墙壁漆着柔和的浅蓝和淡粉,上面贴满了孩子们的手工画、和歪歪扭扭的励志字条: “加油!” “明天会更好!”。 房间里整齐地摆着两排小木床,共十二张,每张床头都挂着小小的姓名牌。 夜已深,孩子们都蜷缩在被窝里,睡得正熟,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呼吸声,还有抽泣声。 每张床旁边都配有一个小小的储物柜,柜门半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塞着的“宝贝”; 或许是翻旧的故事书、或许是掉了只眼睛的毛绒玩具、又或许是几张被摩挲得发皱的照片。 这间屋子不算大,但很温馨,是纪家领养纪暖暖后出资重新装修的,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用心。 刘老师蹲下身,视线与年年齐平,柔声道:“年年,你就睡那张床吧,被子我今天刚晒过,可暖和了。” 她指了指靠窗的那张小木床。 年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乖顺地走过去。 床头的姓名牌上写着“暖暖。” 这是纪暖暖的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与睡衣极不相称的精致小皮鞋,小心翼翼地脱下来,整整齐齐地摆在床边,然后才爬上床,轻轻躺下。 刘老师站在一旁,心里一阵发酸。 这孩子被送来时,身上只穿着一套单薄的睡衣,腰间挂着个巴掌大的布袋子,除此之外,就只有手腕上那只沉甸甸的镯子。 听说纪家原本以为她是走失的小姐,欢天喜地地接回去养了一阵,结果发现不是亲生的,转头就把人送来了这儿。 才多大的孩子啊,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刘老师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替年年掖了掖被角,又看了眼她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睫毛,这才悄悄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师父……】 【师父……】 年年蜷缩在小床上,被子散发出温暖的阳光气息,根本挡不住心里的寒意。 她翻来覆去,身下的木板床硌得她浑身发疼,和纪家那柔软的大床简直天差地别。 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月光,心里乱糟糟的。 舅舅他们...... 不,现在不能叫舅舅了。 年年咬了咬嘴唇,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厉爸爸和纪远舟那些人待她那样好,可如今...... 她想起临走时,纪老夫人那决绝的目光。 只是,他们有些人的劫难还没化解,她现在连出手帮忙的资格都没有。 小家伙悄悄扭头,借着月光打量着四周。陌生的房间里,其他孩子睡得正香,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中还夹杂着几声小呼噜。 年年鼻子一酸,下意识就要掐指起卦。 「孽徒,住手!」 脑海中突然炸开一声冷喝,吓得年年一个激灵。那声音清冷如霜,却让年年瞬间红了眼眶。 【师父!】 她在心里委屈地喊,【你终于不装死啦!】 蛇仙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年年乖,莫要忘了这是你的历练。强行窥探天机,逆天而行,必有祸端。」 年年这才如梦初醒。 是啊,她差点又犯糊涂了。 在纪家的这段日子太过温暖,让她险些忘记了这不过是一场修行;那些嘘寒问暖,那些冷眼相待,都只是过场而已......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把涌上来的泪水憋回去。身下的木板依然硌得难受,但年年却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子。 她在心里小声问:【那年年现在该怎么办?】 夜风轻轻掀起窗帘,月光如水般流淌进来。 年年感觉到手腕上的蛇形手镯微微发烫,那是师父在回应她:「小蠢货,没了他们就不攒功德续命了?」 【师父说的很对!】 至少,师父还在。 这个认知让年年稍稍安心了些,她裹紧了被子,在陌生的环境里慢慢闭上眼睛。 小家伙这一夜睡得昏昏沉沉,连梦都没做一个。天刚蒙蒙亮,她就被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惊醒。 “哇!这个鞋子真好看!快拿过来给我穿一穿!”一个尖锐的女童声在房间里回荡。 年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睡意。她揉了揉眼睛,循声望去,只见自己的小皮鞋正穿在一个比她大些的女孩脚上。 那是彤彤,这个宿舍里出了名的孩子王。 九岁的彤彤长得比同龄人高大许多,圆滚滚的身材配上那张总是带着傲气的脸,活像个小霸王。 此刻她正使劲往脚上塞那双精致的小皮鞋,可她的脚实在太胖了,后跟怎么也塞不进去。 “哼!” 彤彤气呼呼地跺了跺脚,干脆把鞋子当成拖鞋踩着:“你们看...…好看吗?” 她高高抬起脚,模仿电视剧里的白雪公主得意洋洋地转了个圈。 周围五六个小朋友立刻配合地拍手起哄:“好看好看!彤彤姐穿什么都好看!” 年年的视线死死盯着,那双被踩得变了形的小皮鞋。 那是厉爸爸特意为她定做的,鞋面上还绣着她最喜欢的星星图案。现在鞋面被撑得变了形,鞋跟处已经能看到明显的折痕。 一股怒火“蹭”地窜上年年的心头。 她“唰”地掀开被子跳下床,光着脚丫就冲了过去。 年年奶凶奶凶地喊道:“你是一个不礼貌的人,放开我的鞋!”声音虽然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孩子都惊讶地看着这个新来的小家伙,谁也没想到她敢这么跟彤彤说话。 彤彤先是一愣,随即眯起了眼睛,那张肉圆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容,故意挑衅道: “哟,新来的小不点还挺横啊?” 彤彤故意用力踩了踩鞋子,“现在这鞋是我的了,有本事你来拿啊!” 小奶团子死死咬着下唇,粉嫩的脸颊气得通红,腮帮子鼓得像只小河豚。 她攥紧小拳头,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句道:“把我的鞋子还给我,我可以原谅你!。” 爷爷说过,遇事要先礼后兵,这是最后的警告。 “噗嗤~”彤彤突然捂着嘴笑出声来,圆脸上的肉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她夸张地指着年年,对周围的小朋友说:“诶!大家快看啊,这个新来的小不点还没暖暖高呢,气性倒挺大!” 﨔 第102章 因为我说到做到呀! 小朋友们跟着哄笑起来,有几个还学着彤彤的样子对年年指指点点。 年年捏着小拳头,站在原地。 蛇仙冷冷道:「这种小东西,不用为师出手帮你吧!」不能强行改变历练过程,可这种小事参合参合是没事的。 “暖暖被纪家领养走了,听说你是纪家不要的......” 彤彤故意拖长了音调,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现在你就代替暖暖被我欺负吧!” 年年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这才明白,原来暖暖姐姐在福利院,以前就被她欺负。 彤彤见年年不说话,更加得意了。 她又故意把脚上的小皮鞋踩得啪啪响:“以前纪暖暖在的时候,就是这个宿舍最好欺负的小蠢蛋!天天帮我叠被子、打洗脚水......” 她凑近年年的脸,喷着唾沫星子说:“现在轮到你了!” 年年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蛇仙:「修行之人不可轻易动怒,但若有人欺到头上来......那也不必客气!」 “我再说最后一遍,” 年年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青葡萄似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金光,“把鞋还我,还有……给暖暖姐姐道歉!!!” 彤彤被年年冰冷的眼神盯得后背发凉,但她很快又挺起圆滚滚的肚子,趾高气扬地把鞋子往地上狠狠一跺。 鞋面上的亮片“哗啦啦”掉了一地,在晨光中闪着细碎的光。 “还给暖暖姐姐道歉~” 彤彤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模仿年年的语气:“我看你是长得丑想得美!”她得意地晃着脑袋,肉乎乎的脸上满是轻蔑。 “不过...你要是跪下来,认错,说'彤彤大王最厉害'!我就能考虑一下,今天不穿这个鞋!” 年年的小手在身侧攥得发白。 电光火石间,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啪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给了彤彤一记耳光。 彤彤彻底懵了。 她捂着脸颊,眼睛瞪得溜圆,连福利院的老师都没这么打过她! 怒火“腾”地窜上来,她张牙舞爪地扑向年年:“你找死!” 可,年年灵活得像只小猫咪,左闪右躲,彤彤连她的衣角都摸不着。 “不许跑!”她气急败坏地跺脚。小家伙像看傻子似的瞥了她一眼。 不跑才是傻子呢! 两人的动静越闹越大。 彤彤的脸被年年打得红彤彤的,活像个熟透的红灯笼。其他孩子见势不妙,赶紧跑去喊来了刘老师。 问清原委后,刘老师叹了口气。 虽然事出有因,但年年先动手打人确实不对。 最终,被罚关两小时禁闭。 禁闭室是个不到一平米的小木屋,又闷又热。 “明明是她先欺负人的……”年年小声嘟囔。 突然,她感觉手腕上的镯子微微发烫 「怎么,小蠢货,这样就放弃?」师父清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年年倔强地咬着嘴唇:【我没有!】 小奶团子盘腿坐在禁闭室,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彤彤到现在都没来道歉,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年年摸了摸咕咕叫的小肚子,从腰间那个看似普通的布口袋里掏出一包呀!洋芋! 这可是她七舅舅……不,纪无归叔叔买的零食,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她“咔嚓咔嚓”用力嚼着薯片,小脸鼓得像只仓鼠。 【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年年边吃边在心里盘算,其实她完全可以用师父教的符咒教训彤彤; 但转念一想小孩子之间的事,就要用小孩子的方式解决! 想到这,年年咬呀!洋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咔嚓”声在安静的禁闭室里格外清脆。 她回忆起和厉爸爸在一块时,他带她看动物纪录片说过:“在狼群里,只有最强大的才能当首领。”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 年年握紧小拳头,暗暗下定决心,等禁闭结束,一定要堂堂正正地打赢彤彤!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本宝宝可不是好欺负的! 一个半小时后,刘老师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轻轻敲了敲禁闭室的门。 她叹了口气,柔声道:“年年...…这件事确实是彤彤不对,但她性格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彤彤这孩子因为脾气问题,被领养家庭弃养了好几次,因为这个现在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老师给你带了早饭,你先吃点东西……”说着“咔嗒”一声拉开门锁。 刘老师原以为会看到一个饿得蔫巴巴的小可怜,谁知门刚开一条缝,年年就像头小蛮牛似的冲了出来,带起一阵风差点打翻她手里的粥碗。 “年年!!!” 刘老师惊呼一声,眼睁睁看着小家伙直奔院子里正在玩耍的彤彤而去。 “砰”的一声闷响,年年一个飞扑把彤彤按在地上,骑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就是一顿小拳头: “你错没错?道不道歉?错没错?”每问一句就捶一下,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其他老师慌忙冲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孩子分开。 彤彤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年年的小辫子也散了一半,但那双眼睛依然倔强地瞪着。 因为再次殴打彤彤,年年的禁闭时间从两小时延长到了四小时。 四小时后,刘老师蹲在禁闭室门前,苦口婆心地说:“年年,这次你应该知道错了吧?不会再打彤彤了吧?” 禁闭室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刘老师如释重负地打开门锁,谁知小奶团子又慢悠悠地补充道: “知错了,但是还会打她!”话音未落,年年就像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年年!”刘老师追出去时,只看到年年冲进宿舍的背影。 午休时间,彤彤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打呼噜,突然被一阵剧痛惊醒,睁开眼就看见年年又骑在她身上,小拳头已经举得高高的。 “你……你怎么又来了!”彤彤吓得声音都变调了。 “嘿嘿……” 年年歪着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因为我说到做到呀!”说着又是一记小拳头落下。 﨔 第103章 会被哪户人家领养走…… 下一秒,整栋楼都回荡着彤彤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不出意外,年年又被关进了禁闭室。 直到傍晚六点,夕阳将福利院的走廊染成橘红色时,她才被放出来。 年年揉了揉发麻的小腿,刚想再去找彤彤算账,却看见一个鼻青脸肿的彤彤,正躲在刘老师身后瑟瑟发抖。 “你要干嘛?”年年双手叉腰,小脸绷得紧紧的。 本宝宝刚想找她呢,结果送上门来了! 刘老师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彤彤知道错了,她是来道歉的。”说着轻轻把身后的彤彤往前推了推。 彤彤此刻,哪还有半点往日的威风? 她低着头,像只斗败的小狗,声音细若蚊蝇:“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穿你的鞋了...… “哼!” 年年扬起小下巴,青葡萄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彤彤:“还有呢?” 彤彤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抽抽搭搭地说:“我……我对不起暖暖……以前我总是欺负暖暖……她不听我的我就打她……” 刘老师闻言猛地睁大眼睛。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以前暖暖身上的淤青都是这么来的! 那个可怜的娃娃,从八个月大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开始,就一直在默默承受着这样的欺负。 每次问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她都只会低着头不说话…… 小奶团子的拳头又攥紧了,但她看着彤彤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你要是再敢欺负人,我就………” 本宝宝不发威,真当本宝宝是病猫呢? 她挥了挥小拳头,吓得彤彤直往刘老师身后缩:“不会了,不会了……” 夕阳的余晖中,年年转身走向食堂,小小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刘老师望着她的背影,既心疼又欣慰,这个不一样的小丫头,以后也不知道会被哪户人家领养走。 —————— 福利院的饭菜香气四溢,虽然比不上纪家精致的摆盘,但热腾腾的白米饭配上莴笋炒肉、西红柿鸡蛋,倒也色香味俱全。 年年端着餐盘,小肚子已经吃得圆滚滚的,却还是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打饭窗口前。 “阿姨,再来一份!”年年踮着脚尖,把空盘子举得高高的。 打饭的张阿姨探头一看,忍不住“哎呦”一声:“小乖乖,这都第四回啦!再吃要把小肚皮撑坏咯!” 她擦了擦围裙,弯下腰打量着小奶团子红扑扑的小脸。 年年摸了摸自己圆溜溜的肚子,困惑地皱起小眉头:“可是……还差一点点才饱...……” 小家伙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吃不饱,好像小心脏不开心,胃也会填不满似的。 这就是书里说的化悲愤为食欲叭! 小家伙踮着脚,伸出小手指向那盆油亮亮的莴笋炒肉。 她身上穿着刘老师给的奶龙套装,因为追打彤彤时太过激烈,两只小辫子早就歪七扭八地翘着,活像两个倔强的小犄角。 “这个...……能不能多装一点点……”年年眨巴着大眼睛,声音软糯糯的。 这个好吃哒! 张阿姨被她可怜巴巴的样子逗笑了,只好又往她盘子里多盛了一勺:“就这些了啊,不能再多啦!” 年年捧着堆成小山的餐盘,蹦蹦跳跳地回到座位上。 周围的小朋友们一见她来,立刻端着盘子躲得远远的,自从早上那场大战后,整个福利院都知道这个新来的小家伙不好惹。 不过小奶团子并不在意。 她大口扒拉着饭菜,一边吃一边偷偷掐着手指头算日子。 算着算着,小脸突然垮了下来。 年年塞了满嘴的饭,含糊不清地嘟囔:“糟糕咯~” 现在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严峻,寿命只剩下明后两天了,要是再攒不够功德,她就要嗝屁咯! 年年打了个寒颤,连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嗝~~~~”她突然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引得远处几个小朋友偷偷发笑。 年年气鼓鼓地瞪过去,吓得那几个孩子立刻埋头扒饭。 得想个办法呢! 咬着筷子头,乌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 【师父父,我能跑出去吗?】 在福利院,实在是太妨碍本宝宝发挥啦! 蛇仙默不作声。 那就代表他不反对! 这个想法在心头绽开来,脑海中的计划慢慢清晰:她要跑出福利院! 夕阳西沉,但夏日的暑气却固执地滞留在福利院的每个角落。宿舍楼里,热浪裹挟着孩子们身上的汗味,在空气中凝成一股粘稠的气息。 刘老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挨个把宿舍的窗户推开。 纱窗“吱呀”一声合上,她转身又把房门大敞。夜风终于找到了通路,从窗口涌入,穿过走廊,带走了些许闷热。 “好了,小朋友们该睡觉了。”刘老师轻声细语地给每个孩子掖好被角。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一个软糯的声音突然叫住了她。 “刘老师,等一等......” 刘老师转身,看见年年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清澈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明亮。 她快步走回去,半蹲在年年床边:“怎么了年年,睡不着吗?”伸手理了理小奶团子额前的碎发。 “要不要老师给你讲《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 年年想坐起来,却被轻轻按回被窝。 小家伙只好乖乖躺着,小脸写满认真:“不是......年年不用听故事......” “那是怎么了?”刘老师温柔地问。 年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刘老师明天去买张彩票吧......会对你有帮助的!” 刘老师一愣。 想起前两天同事们闲聊时说过,这个新来的小家伙懂玄学,在网上很火。 但三十九岁的她用的还是老年机,对网络上那种虚无缥缈的事向来半信半疑。 “好呀。” 刘老师只当是哄孩子,笑着应下。 她又一次给年年掖好被角,准备离开:“快睡吧,明天还要......” 话没说完,衣角又被一只小手拽住。 年年急得从被窝里支起半个身子:“一定要买!明天下午两点半进店最合适!” 﨔 第104章 不要再虐待我这个儿童啦! 刘老师的印堂泛红光,财运降临,好人好事做多了才有这么一次机会,所以必须得把握住呢~ 刘老师这才注意到,年年的眼神出奇地专注,完全不像个五岁孩子在胡闹。 她恍惚间想起老人们常说:小孩子的眼睛最干净,能看到大人看不见的东西。 “好~老师记住了。”这次她的应答多了几分郑重。 走出宿舍,刘老师站在走廊里发了会儿呆。 夜风拂过她汗湿的后背,凉丝丝的。她掏出老年机看了看日历,明天正好是发工资的日子。 5500的工资,还了3800的房贷,留了1300的生活费,就剩两百块钱了。 买彩票? 她苦笑着摇摇头,揉了揉太阳穴,骑上电动车:“算了,明天再说吧。” 后视镜里映出她眼角的细纹,夜风吹起她洗得发白的衬衫,今天不用值班,能够回家睡了! 而此时,福利院的宿舍里,年年正被一阵寒意惊醒。 蛇仙清冷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你不是要走吗?还睡?」 小奶团子像触电一样,身体猛地一抖,瞬间就完全清醒了过来。 她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瓜,哎呀,本宝宝怎么就这么睡着了呢! 此刻,月光如水般透过纱窗洒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菱形的光斑。 年年小心翼翼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小朋友们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确定没有其他人醒来后,这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掏出奶龙套装换上,把小皮鞋和睡衣塞进锦绣乾坤袋里。 换上一双白色的小球鞋,当她弯腰系鞋带时,突然感觉后颈一凉。 有人在看本宝宝! 年年猛地回头,月光下正对上彤彤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小姑娘整张脸肿得像发酵过头的馒头,青一块紫一块的,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惨不忍睹的小脸,活像只受伤的小兽。 “你没睡?”年年压低嗓子,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彤彤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牵动到脸上的伤,疼得直抽气:“没...…没有……” “不想睡……” 这话说得实在违心。 此刻她脸上火辣辣的疼,年年专挑软肉打的手法简直像练过似的。 现在别说侧躺,就连平躺都疼得她直冒冷汗,只能像个木乃伊似的直挺挺躺着。 “哦?” 年年突然眯起眼睛,月光在她睫毛下投出一片狡黠的阴影。她像只发现猎物的小狐狸,蹑手蹑脚凑到彤彤床边。 “交给你个任务!”年年突然咧嘴一笑,脸颊上浮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这甜甜的笑容把彤彤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她死死攥着被角,声音都变了调:“什……什么任……” 刘老师,你在哪?我害怕! “闭眼!” 年年突然出手如电,食指咚地弹在彤彤脑门上。这一下又快又准,正弹在眉心处。 彤彤疼得眼泪瞬间飙出来,捂着额头直抽抽:“嗷~~~” 泪眼朦胧地睁开眼时,只见年年已经快步走到门口。月光从窗口斜斜地照进来,在女孩身后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她站在光影交界处,突然回头眨了下左眼。 下一秒,年年转身跃入走廊的黑暗中。 彤彤呆坐在床上,额头还火辣辣地疼,要不要喊值班老师过来,万一以后又被年年打的话? 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她茫然地摸了摸被弹的地方,突然发现: 咦? 脸上其他地方的伤好像……没那么疼了? 另一边…… 「怎么?小蠢货,她欺负你,你还浪费灵力给她疗伤?」蛇仙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在年年脑海中回荡。 小奶团子蹑手蹑脚地躲在墙角,撅着嘴小声嘟囔:“哎呀呀,师父父~她都认错了嘛!” 她揉了揉鼻子,“而且看她疼得睡不着,也挺可怜哒......” 蛇仙冷哼一声:「哼!小圣母!」 “圣母?” 年年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小脸上绽开甜甜的笑容,“师父父在夸我~”她美滋滋地晃了晃脑袋,两个歪歪的小辫子跟着一翘一翘的。 蛇仙:「......」 他对这个笨徒弟,更无语了…… 年年猫着腰,偷偷打量着门口的保安大叔。 只见他像个人形监控器似的,双目炯炯有神地扫视着大门,连只苍蝇飞过都要盯上三秒。 “算了算了~” 年年撇撇嘴,小手飞快掐了个诀。随着一道微弱的青光闪过,她的小身子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就这样,小奶团子大摇大摆地从保安眼皮底下“正大光明”地走出了福利院大门。 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带来一丝凉意。 可是刚走出没多远,解开隐身咒的年年就傻眼了。 她站在空荡荡的街头,望着四通八达的马路,小脸皱成了一团。 该往哪走呢?去找远舟? 她摇摇头,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小手伸向腰间的小布袋,又颓然放下。 厉爸爸送的手机早就被扔在纪家了,想到爷爷留给她的那件道袍,还放在纪家衣柜里,年年急得直跺脚。 可是...... 脑海中闪过纪老太太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顿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 她蹲在马路牙子上,抱着膝盖,突然觉得夜风好冷…… 师父父~ 年年不知道该去哪里~ 蛇仙没回话。 年年突然从路边捡起两片梧桐落叶后,站直了小身板, “那就听天由命叭!”她小声嘀咕着,踮起脚尖,使出吃奶的劲儿把落叶往空中一抛。 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像两只翩翩起舞的枯叶蝶。 年年仰着小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们。夜风拂过,叶片忽左忽右地飘摇着,最后轻轻落在柏油路面上。 蹲下来仔细查看:“咦?” 只见,两片落叶的叶尖,不约而同地指向右边那条幽暗的小路。 路口的路灯年久失修,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像是在对她眨眼睛。 年年拍了拍小手上的灰尘,奶声奶气地给自己打气,“好~本宝宝就往那里走!” 老天爷爷,这次本宝宝乖乖听你话咯! 不要再虐待我这个儿童啦! 她迈开小短腿,正要往右转,突然又停下脚步。 﨔 第105章 好多咕噜……蛇~~~ 年年猛地回头望了一眼福利院的方向,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啦,刘老师......” 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转眼就被夜风吹散了。 奇怪的是,脚下的路越来越窄,两旁的灌木丛渐渐茂密起来。 年年的小球鞋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忽然,前方的路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幽静的湖水,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波纹。 “咦?” 小奶团子困惑地挠了挠头,两个小辫子跟着晃了晃:“老天爷爷,你让我来这儿干啥呀?” 迈着小短腿走到湖边,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蛙虫的鸣叫。 “呱呱呱~” 湖面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月光在波浪间跳跃。 小奶团子正看得出神,突然。 嘶...... 那是什么? 只见湖水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缓缓向湖心移动。水面已经没过那人的腰部,黑色的长发像水草般漂浮着。 年年歪着小脑袋,大眼睛眨呀眨:“大半夜的……莫不是水鬼吧?” 可仔细瞧了瞧,那人影周围干干净净,一点怨气都没有。 这是? 「小蠢货!」 蛇仙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那是活人!在自杀!」 自杀?! 年年惊得差点跳起来,小脸瞬间煞白。她可是听爷爷说过,见死不救是要损大阴德的! 不行不行,本宝宝不能再“缺德”了! 说时迟那时快,年年从腰间的乾坤袋里拿出一小团红绳,小手飞快掐诀:“啾咪啾咪缠缠~软软绕绕圈圈~” 话音一落,红绳化作一道金光射向湖中,在落水者腰间缠了三四圈。 “给我回来!” 年年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拽,小脸憋得通红。红绳绷得笔直,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那女孩毫无反应,依旧自顾自地往湖中央走去。 突然,红绳那头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 她低头看了看,现在站的地方好像没有围栏呢! 情况有点子糟糕哦~ 啊呀~ “噗通!” 一个没站稳,直接栽进了湖里! 冰凉的湖水瞬间浸透了奶龙套装,年年扑腾着喝了好几口水。慌乱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脚踝...... 呛水挣扎的瞬间,手腕上的蛇形银镯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青光。 “嗖”地一声,青光如利箭般射向水下那团黑影,只听一声凄厉的嘶叫,缠在脚踝上的东西顿时松开了。 “咳咳...师父~年年要~咕噜~死掉啦~” 小奶团子在水里扑腾着,衣服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往下坠。 身上好沉好沉,根本站不起来呀! 「哼,为师不同意,阎王爷都不敢收你。」蛇仙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股狠厉劲。 忽然,手镯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比湖水还要冰冷十倍。 年年惊讶地发现,周围的湖面开始泛起诡异的波纹,数不清的水蛇从四面八方游来,鳞片在月光下闪闪反光。 “好~多~咕噜~蛇蛇~” 小奶团子一边吐着泡泡,一边被水蛇们稳稳托起。那些冰凉的小家伙们默契地组成一张“蛇毯”,把她往岸边推去。 不远处,那个轻生的女孩也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得连连后退,竟阴差阳错地回到了浅水区。 “噗~~咳咳!” 年年趴在岸边,像只落汤鸡似的往外吐水,“还、还活着......” 蛇仙冷哼一声:「救人把自己搭进去,蠢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时,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扶住了年年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抬头一看,正是那个轻生的女孩。 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水珠,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边。 “小朋友,你还好吗?”女孩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的家人呢?这么晚怎么一个人在湖边?” 她的眼眸渐渐清亮。 年年歪着脑袋打量她,突然瞪大眼睛——这个姐姐的眉心,竟然缠绕着一缕诡异的黑气! 那不是普通的抑郁,而是...... 桃花煞! “姐姐,那你大晚上的在湖里游泳吗?”年年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 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绝口不提自杀的事。 孟蕊愣住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衫,又望了望平静的湖面,神情恍惚。 刚才那片诡异的水蛇群,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揉了揉太阳穴:“我就是出来散散心……” 这确实是实话,孟蕊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今晚八点,当她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时,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了。 电话那头,父母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和喜悦,他们迫不及待地告诉她一个所谓的“好消息”: 他们给她找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包工头,而且还愿意出十五万的彩礼。 父亲的声音在孟蕊的耳边不断回响:“你哥结婚就差这笔钱了!” 她能想象到父亲脸上那焦急而又期待的表情,以及他对这笔彩礼的迫切需求。 “人家先给了八万定金,你可别给我们丢人!” 她不禁感到一阵绝望,自己的婚姻竟然被当成了哥哥结婚的筹码,而自己的意愿和感受却被完全忽视。 孟蕊试图抗议,她告诉父母自己对这门亲事毫无兴趣,甚至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 然而,她的声音在父母的耳中却如同儿戏一般,毫无分量。 母亲更是苦口婆心地劝她:“女人总要嫁人的,人家条件不错,这是为你好!” 这些话,让孟蕊感到无比的委屈和无奈。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如此轻易地将她的人生交给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交易的方式。 难道在他们眼中,幸福就只值这十五万的彩礼吗? 出租屋的四面墙,突然压抑得令人窒息。 她逃也似的跑到湖边,想让冷风吹散胸口的闷痛。可站在岸边,那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跳下去吧………… 跳下去就解脱了……………… “姐姐?” 年年软糯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小奶团子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起来,正踮着脚用小手给她抹眼泪:“你哭哭啦……” 﨔 第106章 她就是个多余的! 夜风渐凉,孟蕊擦干眼泪,连忙把湿漉漉的年年带回了自己租住的小屋。 她担心小家伙着凉,一进门就翻箱倒柜找出一件粉白色的T恤,给年年换上。 宽大的T恤穿在小奶团子身上,直接垂到了膝盖,像条小睡裙。 “来,把头发吹干。”孟蕊蹲下身,拿着吹风机小心翼翼地给年年吹头发。 暖风呼呼作响,年年舒服地眯起眼睛,这个姐姐人真好,本宝宝要帮她! 趁着孟蕊去换衣服的功夫,小奶团子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家。 一室一厅的格局虽小,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窗台上摆着一盆倔强生长的仙人掌,在月光下投下有趣的影子。 忽然,年年感觉脚踝处隐隐作痛。 低头一看,一个乌黑的掌印赫然印在皮肤上,还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这是......水鬼的印记! 年年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小脸瞬间绷得紧紧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孟蕊会莫名其妙往湖心走了,那漆黑的掌印分明是水鬼留下的标记! 在玄学典籍中记载,溺亡之人若怨气不散,便会化作水鬼。 这种恶灵最是阴毒,常在夜间蛊惑岸边行人,或扰乱神智,或直接拖入水中,只为寻找替死鬼转世投胎。 若寻不到替身,便只能永远困在冰冷的湖底,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好像柳南叔叔也是水鬼。 嘶! 年年尴尬地挠了挠,爷爷当时托梦给本宝宝,是说什么河里来着? “快喝点暖暖身子。” 孟蕊的声音打断了年年的思绪。 她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生姜可乐走过来:“等会儿姐姐送你去警察局,帮你找家人。” !!! 这是本宝宝能去的地方吗? 年年一把抱住孟蕊的大腿,小脸仰得高高的,乌溜溜的眼睛里写满认真:“求求你,别送我去!姐姐,本宝宝可以救你!” “救?” 孟蕊被逗笑了,她神态疲惫地揉了揉年年的小脑袋:“小朋友别闹了,姐姐现在……” 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 家里那摊烂事像块大石头压在心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凑够十五万块钱,哪有心思陪孩子玩过家家? 年年急得直跺脚,小手指着孟蕊的右脚踝:“姐姐这里有黑手印!是被水鬼缠上啦!” 见孟蕊还是一脸不信,她灵机一动。 “姐姐可以上网搜年年,年年可厉害啦!” 孟蕊将信将疑地掏出手机,输入“年年”两个字。下一秒,她震惊地瞪大眼睛,热搜上赫然显示: #纪家玄学小神医年年# #年年玄学撕破坏人真面目# #纪家小神童年年# ………… 孟蕊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微微发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团子,竟然就是最近网上热议的纪家小神童。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闪过。 如果把年年送回纪家,会不会得到一笔丰厚的酬谢? 说不定能解决燃眉之急......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最新推送:《纪家发布声明:年年与家族无血缘关系,已送回福利院》。 孟蕊点开一看,声明措辞冰冷,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用完就扔?纪家真够恶心的!』 『之前那些救人视频都是摆拍的吧?』 『五岁小孩懂什么玄学、医术,明显是炒作!』 『可怜年年,被当工具人利用……』 ………… 年年踮着脚尖,小手扒拉着孟蕊的衣角:“姐姐,对吗?年年没骗人对吗?”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孟蕊喉咙发紧。 她看着评论里铺天盖地的质疑,又低头看看眼前这个满脸天真无邪的小不点,艰难地开口: “网上说,那些都是假的,是纪家为了炒作……” “炒……炒什么?”年年歪着小脑袋,困惑地眨眨眼。 本宝宝只晓得炒青菜,炒肉肉。 掰着手指头数着,突然眼睛一亮:“啊!是不是炒作业本?师父说作业本不能炒,会着火哒!” 孟蕊被这天真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 正当她不知如何解释时,年年突然正色,小手像模像样地掐起诀来。 那副煞有介事的小模样,活脱脱像个迷你版的神棍。 年年闭着眼睛,小眉头皱成一团,“姐姐的爸爸妈妈,在东南方向!有个坏坏的叔叔给他们钱……” 她突然睁开眼,“八万块!” 孟蕊手中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个数字…… 分毫不差! 年年的小脸突然变得异常严肃,她伸出肉乎乎的手指,轻轻点在孟蕊的眉心: “姐姐,你叫孟蕊......但你以前不叫这个名字!” 她浑身一颤,手中的杯子“啪”地掉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还不到她腰高的小不点,嘴唇微微发抖。 “你......你以前叫孟朵玉。” 小家伙一字一顿地说,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谐音'孟多余'......”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划开了孟蕊尘封已久的记忆。 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床边。 没错,在她十岁之前,户口本上写的确实是“孟朵玉”这个名字,那个充满讽刺意味的名字,那个时刻提醒她是多余的存在! “你......你怎么会知道......”孟蕊的声音细若游丝。这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疤,连大学室友都不知道的秘密。 年年爬上床,跪坐在她面前,小手轻轻捧住她苍白的脸:“因为年年会算命呀~”她指着孟蕊的眉心。 顿时,她的眼泪突然决堤而出。 幼时的孟蕊,总以为自己的名字“朵玉”寓意美好:像花朵般娇艳,似美玉般珍贵。 直到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无意间撕开了这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那天,她兴高采烈地举着北清录取通知书冲进家门,却换来父亲劈头盖脸的怒骂。 “别做梦了!” 父亲坐在崭新红木沙发上,猛吸了一口烟:“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母亲急忙拉住她的胳膊:“朵玉,你先回房间,妈妈好好和爸爸商量……” 她乖巧地点头,却在关上房门的瞬间,将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 父亲的声音像钝刀割肉:“北清那么远,她要是跟人跑了怎么办? 孟朵玉,孟多余,她就是个多余的……” 﨔 第107章 年年失踪了! 纪家庄园灯火通明,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如同白昼。所有人都到齐了,除了纪无归。 “哒、哒、哒…………” 电动轮椅的声音由远及近。 纪远舟操控着轮椅缓缓驶入大厅,脸色苍白,且有些慌乱! 他环顾四周,只见纪老太太和纪老爷子端坐在真皮沙发上,其他人则都垂手而立,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纪老太太怀里搂着瑟瑟发抖的纪暖暖,新染的黑发掩盖不住发根处的花白。 与往日的慈祥不同,此刻她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惊的狠厉:“怎么?一大帮子人围着我,都没事做了吗?” 纪老爷子猛地拍案而起,脸色铁青:“简直是胡闹,你发的那个声明,让纪家成了众矢之的!” 颤抖的手指指向窗外,“看看现在网上的舆论,股市已经跌了四个点了!”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好好的一个人只是生了一场病。 怎么病好了,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呢? 纪远舟的轮椅无声地滑到母亲面前。 伸出瘦削的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妈...亲子鉴定报告呢?给我看看……”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怎么可能...… 年年明明和纪家人有血缘关系的啊! 那双眼睛,那个笑容,还有她叫自己“远舟”时的神态…… 这一切都做不得假。 他好不容易等到姐姐重生回来,仇还没报,怎么就落得这一场面? 纪老太太冷哼一声,从茶几抽屉里甩出一份文件:“自己看!” 报告纸页哗啦啦散落一地。 纪远舟费力去捡,却在看清结果的瞬间如遭雷击,“无血缘关系”五个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不可能……” 他猛地抬头,却对上了母亲笑容。那笑容里,竟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 快意? 纪远舟的指尖死死掐着那份鉴定报告,纸张在他手中皱成一团。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开,这份报告一定是假的! 他抬起猩红的双眼,目光如刀般扫过母亲那张陌生的脸。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突然,他瞳孔骤缩,视线落在旁边的纪啸林身上。 “纪啸林!”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恨意。 当年就是这个男人,把姐姐从他身边夺走…… “你叫我什么?”纪老爷子勃然大怒,额角青筋暴起。 沈乔连忙给纪瑾文使眼色。 纪瑾文硬着头皮上前:“爸,远舟只是一时糊涂……”原本计划今晚宣布沈乔怀孕的喜讯,可现在…… 纪老爷子根本听不进去,大步走到纪远舟面前,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大厅里回荡。 纪远舟苍白的脸上,瞬间浮现出鲜红的指印。 纪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纪远舟,你给我记住,我是你老子!” 轮椅扶手在纪远舟掌心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胸口剧烈起伏,却在心里默念: 再忍忍…… 等能重新站起来的那天! 他突然抬头,嘴角扯出一抹笑:“我要去领养年年,明天就去办手续。” 不敢想,姐姐一个人在福利院多可怜! 就在这时,沈乔突然插话道:“爸妈,远舟他可能确实是有些冲动了,但其实我们大家都很清楚他为什么会如此冲动……”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继续说道: “年年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就给我端来了一碗汤,说是这汤能够解开我身上的绝子咒。 当时我半信半疑,但还是喝下了那碗汤。没想到,这汤竟然真的起了作用…… 现在,我已经怀孕十天了!” 说到这里,沈乔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的目光转向纪瑾文,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爱意。 纪老太太和纪老爷子的神情,有着明显的欣喜。 纪瑾文见状,连忙附和道:“对呀,爸妈!年年真的帮了我们大忙啊!” 这时,一直沉默的纪明远也开口说道:“爸妈,你们知道吗?前两天,年年还救了我的命呢!” 纪铭宴:“年年也帮我解开了心里的蛊虫!” 纪云风紧接着说: “虽然我的劫难还没有发生,但年年的心声已经告诉过我,我将会面临一场空难之劫。 年年对纪家来说,简直就是救命恩人啊!” 纪远舟也感慨地说:“年年给我的腿针灸过,虽然我现在还是站不起来,但是至少疼痛已经减轻了很多!” 众人的话语落下后,纪老爷子长叹一声,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何尝不知道年年的恩情? 那孩子也曾救过他的命。 只是......他望向始终面无表情的老伴,眉头越皱越紧。 “老太婆,你倒是说句话啊!”纪老爷子忍不住拍案。 纪老太太缓缓抬头:“说?说什么?” 她抱着纪暖暖转身往楼上走去,脚步突然在楼梯中央顿住,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 “你们说的想法我不同意,既然沈乔怀孕了,就好好养胎。” 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她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暗示沈乔不要参合这件事。 “咔嚓……” 主卧房门被重重摔上的声响,像一记闷锤砸在每个人心头。纪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瞥了眼纪远舟,也转身进了书房: “哼!” 大厅里一时陷入死寂。 纪寒川始终沉默地站在角落,突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厉逸尘。 “喂?” 他刚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厉逸尘急促的声音: “寒川!我在福利院,年年不见了!”背景音里还能听到刘老师带着哭腔的呼喊。 纪寒川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这声响动引得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只见这个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脸色惨白如纸。 “年年......失踪了。”他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 什么? 刹那间,整个纪家大厅炸开了锅。 纪远舟的轮椅猛地撞向茶几,纪瑾文一把抓起车钥匙,连最沉稳的纪云风都变了脸色。 﨔 第108章 她那么小,又没有什么生存能力 凌晨两点半,夜色如墨。 厉逸尘站在福利院的铁门前,身姿挺拔如松,一身深灰色的高定西装剪裁合身,更衬得他气质出众。 他的身影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修长,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为了这次与年年的见面,厉逸尘特意换上了这身最得体的装扮;然而,现实却如一盆冰水,无情地浇灭了他的期待。 尽管他再三请求,保安大叔还是坚决地表示没有警方的收养手续,他无法进入福利院。 “先生,真的不行……” 保安大叔一脸为难,不停地搓着手:“这都后半夜了,孩子们都睡下了!” 厉逸尘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那只绿水鬼表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时间显示已经很晚了。 不过,他并没有轻易放弃,而是迅速拨通了值班室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值班老师略带困倦的声音,厉逸尘的语气却异常温和: “我愿意以个人名义资助福利院一百万,现在,立刻。” 或许是被这笔巨额资助打动,值班老师睡眼惺忪地邀请他进来。 当她看到厉逸尘时,还在不停地揉着眼睛,显然是被从睡梦中叫醒有些不适应。 然而,当众人来到年年的床前,掀开被子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像被电击了一般,瞬间清醒过来。 这小小的床上,哪有年年的身影? 监控室里,厉逸尘死死盯着屏幕。 画面中,年年在晚上九点零五分回到宿舍,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可现实是,那张小床上根本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值班老师声音发抖,“这不可能!所有出口的监控都查过了,没人出去过……” 可现实又摆在眼前,年年就是凭空消失了! 正在这时,刘老师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宿舍。 她的睡衣外套都穿反了,显然是匆忙之间套上的。当她看到年年空荡荡的床铺时,双腿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猛地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厉逸尘刚刚挂断与纪寒川的电话,转身就看到了刘老师那惨白如纸的脸色和不住颤抖的嘴唇。 刘老师声音支离破碎,手指死死攥着年年的被角:“我走的时候……她明明乖乖睡着的!我还特意给她掖了被角……” 宿舍里的动静惊醒了其他孩子。 彤彤揉着惺忪的睡眼从被窝里坐起来,原本红肿的脸颊已经消了大半。 她迷迷糊糊地问:“刘老师...怎么了?” !!! 刘老师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到彤彤床前,“彤彤!你看见年年去哪了吗?” 彤彤原本还有些朦胧的睡意,在听到刘老师的询问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有些惊慌失措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我……我不知道!” 彤彤心里很清楚,她其实知道年年去了哪里,但她实在不敢打小报告啊! 她害怕…… 刘老师看着彤彤那副明显心虚的模样,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用十分轻柔声音对彤彤说: “彤彤乖哦,告诉老师年年去哪了好不好呀?老师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怪你的哦。” 彤彤听了刘老师的话,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咬着嘴唇,小手也不安地绞着被角,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 看了看刘老师,又偷偷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那个高大男人,然后才像蚊子哼哼似的小声说道: “她……她走了……” 说完,彤彤还伸出小手,朝着门口的方向指了指。 走了? 厉逸尘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刚才明明查看过监控,上面清楚地显示年年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宿舍,那么彤彤说的“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除非…… 厉逸尘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起了年年曾经对他施展过的隐身咒。 “估计孩子就是用这个方法逃出去的……”他喃喃自语道,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 不禁想象着年年一个人在外面的情景,她那么小,又没有什么生存能力,出了福利院,该如何生活呢? 厉逸尘越想越觉得害怕,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 年年在外面挨饿受冻的样子,那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厉逸尘终于下定决心,他的薄唇轻启说出了这三个字:“报警吧。”说出了这三个字。 然而,他的声音却不像平时那样沉稳,而是透着一股压抑的焦急。 迅速地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准备拨打报警电话。然而,就在即将按下拨号键的瞬间,他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 等等! 厉逸尘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年年会隐身咒,那普通警察怎么可能找得到她呢?就算报警了,警察也不一定能找到年年啊。 而此时,城市的另一端—— 孟蕊的出租屋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红烧排骨面香气,整个房间都被这股香气所填满。 年年坐在餐桌前,小脚丫悬空晃悠着,正津津有味地享用着这碗美味的面条。 她大口大口地咀嚼着面条,嘴里发出满足的“嘎吱嘎吱”声,热乎乎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温暖,驱散了夜间的丝丝寒意。 呜呜呜~ 好吃的万岁~ “真好吃呀~”年年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道,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她抬起头,看到孟蕊站在一旁,便热情地举起筷子,夹起一块香喷喷的排骨递向孟蕊,说道: “孟蕊姐姐,你也吃一块呀!” 孟蕊望着眼前这个腮帮子鼓鼓的小不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 刚才年年那一番关于她身世的精准推算,彻底击碎了最后的怀疑。 “姐姐的筷子掉啦~”年年歪着头,用油乎乎的小手指了指餐桌。 孟蕊这才回过神,机械地捡起筷子。 她想起年年说的话,那个被她称作“家”的地方,根本就是个吃人的魔窟。 如果她就这么回去…… 﨔 第109章 鬼新娘…… “年年!” 孟蕊声音干涩:“你说得对,我不能回去。”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天下午,她翻箱倒柜找出医院开的安眠药,那是高三上学期,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失眠,医生开的处方药。 药瓶上的标签已经泛黄,生产日期显示还有一个月就过期了。 她捏着安眠药就走进厨房,开始忙活晚饭。 “咔嗒”一声,厨房门突然被拉开。 母亲提着菜篮站在门口,满脸诧异:“朵玉?你怎么在做饭?” 孟蕊握着锅铲的手紧了紧,强迫自己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妈……我想通了!我听你们的话,大学,我不去读了。” 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了这个家的真相。 哥哥住着带空调的大卧室,而她的小房间是由书房改的,夏天热得像蒸笼; 饭桌上,鸡腿永远是哥哥的,父母吃鸡翅,而她只能啃啃翅尖;蒸鱼时最嫩的鱼肚肉,永远会“恰好”被母亲夹进哥哥碗里…… “这才对嘛!”母亲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完全没注意到女儿眼底的寒意。 孟蕊机械地翻炒着锅里的青菜,耳边是母亲絮絮叨叨的“为你好”。 她看着安眠药在汤里慢慢化开,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到39.5度,父母却说:“小孩子哪那么娇气?” 而哥哥打个喷嚏全家就如临大敌…… 孟蕊思绪万千地将最后一道红烧鱼端上桌,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弥漫在整个餐厅。 父亲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习惯性地将酒杯往她面前一推:“倒酒。” 他的目光侵略性的在孟蕊身上扫视。 她乖巧地拿起酒瓶,手指微微发抖:“好的,爸!” 只见,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注满酒杯。 “爸!我错了,不该顶撞您。” 父亲满意地哼了一声,仰头一饮而尽。 母亲夹了块鱼肚肉放到哥哥碗里,随口问道:“朵玉,你怎么不吃?” ………… 孟蕊低头盯着自己的空碗:“妈,我刚才刚才顶嘴了,应该饿着长记性。” 果然还是那样…… 夜色渐沉,安眠药的药效开始发作。 父亲的头一点一点,最终“咚”地磕在餐桌上、母亲手里的筷子滑落在地、哥哥也直接歪倒在椅子上打起了呼噜。 孟蕊静静地等了十分钟,确认家人都已昏睡后;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父母卧室,从衣柜深处的铁盒里取出了两万块钱,那是准备给哥哥买新款苹果电脑的钱。 这是孟蕊第一次偷拿家里的钱,也是最后一次。 一天后。 北清大学的招生办公室里,值班老师惊讶地看着这个提前来访的学生: “同学,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 孟蕊将录取通知书和那叠带崭新的钞票放在桌上,她的声音哽咽:“老师,求您了……我是跑出来的!” 了解情况后,招生办主任破例提前为她办理了提前入住手续。当孟蕊躺在宿舍硬板床上的那一刻,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终于逃出来了…… 孟家人醒来时,已是次日晌午。 父亲暴怒地掀翻了饭桌,母亲哭天抢地地翻找着衣柜,哥哥则歇斯底里地踢打着墙壁,他的新电脑泡汤了。 “这个贱丫头!”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抄起电话就要报警,却被母亲死死拦住:“家丑不可外扬啊!” 最终,他们只能咬牙切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比起追回已经远走高飞的女儿,眼下更重要的是保住孟家的脸面。 当晚,父亲阴沉着脸拨通了孟蕊的电话: “听着,每月往家里打一千块,这是你偷钱的惩罚!学费你自己想办法,别指望我们再出一分钱!” 电话那头,孟蕊站在北清大学宿舍的阳台上,望着远处璀璨的灯火,轻声应道: “好。” 从此,她的生活被切割成严苛的时间表: 05:00 起床,赶往食堂准备早餐。 06:00 站在蒸腾的热气中,分装三百个包子。 07:30 匆匆啃着馒头赶去早课…… 12:00 图书馆勤工俭学,用午休时间整理书架。 18:00 校外便利店夜班,面对醉汉的骚扰保持微笑。 22:00 回到宿舍,就着台灯复习到十一点。 每月15号,她都会准时汇款一千元。 汇款附言永远只有两个字:家用。 孟蕊看着自己手机上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突然笑了。她轻点屏幕,第一次删除了那条定时提醒的“汇款日”备忘录。 这一次,她要彻彻底底为自己而活。 年年用力地点了点头,把嘴里的面条“吸溜”一声咽了下去,油乎乎的小嘴一张一合,像只可爱的小兔子一样说道: “嗯嗯!姐姐想明白就最好啦!” 然而,她话锋一转,突然变得神秘兮兮起来,还压低了声音:“其实……你爸爸妈妈也被骗啦!” “被骗?” 孟蕊听到这句话很是不解。 小奶团子轻轻把空碗往前一推,然后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得意洋洋地说: “刚才本宝宝算出来啦~” 年年觉得事情不简单,吃面的功夫深算了算。 她竖起一根小手指,继续说道: “那个包工头背地里还做着媒婆的勾当呢,专门给……给死人配阴婚哦!” !!! 孟蕊听到“阴婚”这两个字,身体猛地一颤,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迅速传遍全身。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网络上那些关于阴婚的报道和图片,虽然只是在新闻上见过,但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记忆里。 而现在,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脑海中不断闪现着父母在电话里那兴高采烈的语气:“人家出十五万彩礼呢!” 这十五万彩礼,现在看来,更像是买命钱! 孟蕊的声音在颤抖,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说,那个人会让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强烈的恐惧所打断,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 就在这时,年年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挪到了她的身边。 她伸出那双肉乎乎的小手,按在孟蕊剧烈起伏的胸口上,轻拍了几下。 “姐姐别怕~” 年年的声音原本是软糯的,此刻却突然变得异常清亮: “那个包工头相中的不是你这个人,是你生辰八字里带的'凤命'。要是真嫁过去……” 她歪着头,可爱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七天之内,你就会变成鬼新娘啦!” 﨔 第110章 这个鬼认识我? “咚……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刺耳。 年年原本天真烂漫的小脸瞬间绷紧,竖起四根手指:“人敲三,鬼敲四......” 呀!那个鬼鬼来找姐姐咯~ 顿时,阴气从门缝里传来,整个出租屋冷冰冰的。 小奶团子张嘴哈出白气,压低声音:“孟蕊姐姐,他来找你了!” ??? “谁?那个包工头?”孟蕊下意识看向手机:凌晨三点半! 谁会在这个时间上门? 她一把抱起年年退到床边,声音发颤:“要、要报警吗?” 年年摇摇头,小脸异常严肃:“有人吧把你的生辰八字烧给门外那个了......” 话音刚落,掐指一算,小小的眉头越皱越紧,“是真的鬼!” 孟蕊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先是吸血鬼般的家人,现在又来个真鬼? cao! 这是什么倒霉人生? “咚~咚~咚~咚~” 四声间隔均匀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紧接着传来一个阴恻恻的男声: “朵玉~开门啊~我是你老公~”那声音像是从冰窖里飘出来的,带着诡异的回响。 孟蕊浑身汗毛倒竖。 老公? 她还是老母呢! “怎么办?年年?”孟蕊颤抖着转头看向怀中的小奶团子。 年年大眼睛一瞪,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打死他!”奶凶奶凶的语气配上那张圆嘟嘟的小脸,反差感十足。 孟蕊愣住了,没想到这么暴力的话会从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嘴里蹦出来。年年能掐会算她是知道的,可门外的是鬼啊! 这怎么能打死? 她不信! “朵玉~开开门,让我看看我的新娘子~” 门外那阴森的男声又飘了进来,还伴随着指甲刮擦门板的刺耳声响。 年年突然仰起小脸,口齿清晰地说道:“骂他!!!” “我...我骂他?”孟蕊指着自己,声音都变了调。 乖乖这不是找死吗? “嗯!”年年用力点头,两个小辫子跟着一甩一甩的。 孟蕊手足无措地看着小奶团子:“可、可是怎么骂……” 这下可把小家伙难住了。 年年挠了挠头,她虽然知道骂人能产生阳气驱鬼,这种娶老婆的鬼最怕这个! 但具体该怎么骂…… 爷爷没教过啊! 年年急得小脸通红,突然蛇仙的声音幽幽传来:「问候他全家,最好带点屎尿屁!」 咩? 小奶团子乖乖巧巧地复述道:“问候他全家,最好带点屎尿屁!”说完,她还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单纯。 肉乎乎的脸颊上写满了认真。 孟蕊吞了吞唾沫,一咬牙一狠心。 捂着小家伙的耳朵,就破口大骂:“我*你*嘞个*!你脑子里通下水道了吧!” “这又不是快递站 怎么有你这个撕了码的大件货? 里面装的72.5克的黄金 全价四万” “你穿件棕色的衣服,就可以去厕所冲掉了!” “你#的,喂你吃屎,你说你不吃同类……” ………… 孟蕊越骂越起劲儿,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响个不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她的语速极快,声音又大,让人根本听不清她具体在骂些什么。 年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孟蕊。 虽然听不清孟蕊在说什么,但却被孟蕊那厉害的嘴皮子所吸引。 小奶团子觉得孟蕊姐姐好厉害啊,能说这么多话,而且还说得这么快! 于是,年年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嘴里还喊着: “好厉害啊!”她的小脸上洋溢着崇拜的神情,仿佛孟蕊就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孟蕊的激情被这突如其来的掌声打断,她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骂得有多忘我。 她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年年,然后又看了看门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夸奖声: “朵玉……我不知道你还和以前一样这么会骂人!太厉害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有魅力!” 孟蕊听到这些话,顿时愣住了。 她眨巴着眼睛,一脸狐疑。 朵玉? 这是谁啊? 难道这鬼认识我? 听到这话后,年年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念头,她眉头微皱,手指轻轻掐动。 片刻之后,眼睛突然一亮,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 之前一直对如何处理这个鬼鬼感到有些棘手,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找到了方法。 这一切都与孟蕊姐姐的桃花煞有关。 就在这时,小奶团子突然从孟蕊的怀中挣扎着钻了出来,像一只灵活的小泥鳅一样,迅速地游走到了出租屋的房门口。 孟蕊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想要拦住它,但小奶团子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呼喊一般,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房门。 门缓缓地被推开,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孟蕊紧张地盯着门口,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她不知道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门外的走廊里竟然空荡荡的,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恐怖的恶鬼形象。 阴冷的风卷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走廊的声控灯滋滋闪烁,却照不出任何人影。 只有一团模糊的黑雾在墙角瑟缩着,像做错事的孩子般躲藏。 “赵立新哥哥,你出来叭!”年年清脆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那团黑雾明显抖了一下,慢慢凝聚成人形。 一个穿着褪色中山装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墙角,苍白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他低着头,完全没了刚才叫门时的阴森气势。 孟蕊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张脸…… 她见过! 在梦里,在那些莫名心悸的瞬间,这张带着书生气的脸,总是模糊地出现在她梦境边缘。 孟蕊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认识我?” 赵立新抬起头,眼中闪过痛苦与欣喜交织的复杂情绪。 “朵玉!” 他的声线清润:“你……记起我了吗?” 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入孟蕊的太阳穴。 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爆炸: 民国二十三年春,苏州河畔的垂柳下,穿着月白旗袍的她,将一封信塞进眼前这个青年手中; 夏夜戏院后台,他捧着新摘的栀子花等她卸妆; 秋雨连绵的黄昏,他们在租界的小公寓里依偎着听留声机…… “啊!” 孟蕊抱住头趴在床上,瞬间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最清晰的画面定格在一个雨夜,赵立新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而她穿着染血的嫁衣,被人强行拖走…… 﨔 第111章 跨世纪的吵架! 赵立新慢慢飘进出租屋,并将房门关闭,他身形半透明,像是上个世纪的老照片。 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学生装,立领妥帖地围着修长的脖颈,左侧胸口还别着一支钢笔,笔帽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银光。 他的面容清癯俊秀,皮肤是鬼魂特有的苍白,却透着几分书卷气的温润。 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含情,鼻梁高挺如刀削,唇线分明却没什么血色。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得过分,在长睫毛的掩映下流转着哀伤与欣喜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的头发修剪得整齐,乌黑发亮。 “朵玉……” 赵立新唤道,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带着些许回响。 此刻,孟蕊慢慢抬起头。 只见他说话时,嘴角自然上扬的弧度让她心头一震,那种羞涩又温柔的神情,与梦中无数次见到的模糊笑脸完美重合。 孟蕊的视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赵立新整个人就像一首被时光遗忘的婉约诗,清冷忧郁中透着难以言说的书生气质。 可还是压不住,他是鬼的实情! 孟蕊求助似的看向年年:“我现在好乱,年年……我脑袋里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 “我脑子里面好像在放民国电影!” 还他喵的是巨狗血的那种! 戏班名伶周旋在商会会长,和书香门第大少爷之间的纠葛。那些陌生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回,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年年赶紧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踮起脚尖用肉乎乎的小手轻抚孟蕊的额头:“摸摸毛,吓不着~” 掌心泛起淡淡的灵力青光,如春风般抚平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 “姐姐别怕~” 小奶团子声音软糯,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年年一开始粗心啦,以为只是普通的配阴婚……” 她突然板起小脸,肉嘟嘟的手指指向赵立新:“但这个鬼鬼不一样!几十年不投胎的横死鬼,体内会凝结出怨恨珠。” 说着还比划了一个圆滚滚的手势,“如果有人化解他们的执念……” “等他们去投胎后,怨恨珠就会变成……” 年年突然卡壳,挠了挠头才想起爷爷以前的教导,“啊对!鬼灵珠!能帮坏人提升法力!” 孟蕊倒吸一口凉气:“所以……” 年年气鼓鼓地跺了跺脚:“所以包工头背后肯定有坏蛋指使!” 不过爷爷说过,这样修炼很损阴德呢! 会是谁呢? 她又掐算起来,眼眸闪过一丝亮光! 周崇! 那个害外公…… 不…… 应该是害纪啸林、抛下小鬼鬼的坏家伙! 此刻,赵立新向前迈了半步,却又被年年奶凶奶凶的眼神挡了回去。 缓缓开口:“我……不太知晓小娃娃你说的……但是你身上的正道之气,让我能够信服!” 他说这话时,一缕月光恰好穿过窗帘,落在他的脸上。 孟蕊惊恐又着迷地发现,在那清俊的面容下,隐约能看到另一张狰狞扭曲的脸一闪而过。 年年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化,小手紧紧捂住孟蕊的双眼:“姐姐别看……那是他作为横死鬼的真实面目,被执念和痛苦扭曲的灵魂。” 但已经晚了。 孟蕊感到一阵眩晕,赵立新的形象在她眼中分裂又重合: 一会儿是温润如玉的民国书生,一会儿又是青面獠牙的索命恶鬼。 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交替闪现,就像她对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复杂感受。 “赵立新哥哥!” 年年挺起小胸脯,奶声奶气却异常坚定地说道:“你...去投胎吧!本宝宝渡你!你放下执念,莫要再害人了!” 她看着孟蕊痛苦的样子,小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明明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死心眼呢? 赵立新苍白的鬼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八十多年的等待,八十多年的执念,就为了能娶到他的朵玉…… 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不…… 不能放弃! “你懂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可怖,原本俊秀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形,苍白的皮肤下浮现出骇人的尸斑: “小屁孩懂什么……我和朵玉早就互许终身……” 鬼气在屋内疯狂翻涌,温度骤降。 赵立新的身影时隐时现,断断续续地嘶吼着:“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我们没错……” 他的指甲暴长,在墙上刮出刺耳的声响:“错的是那个世道!错的是那些拆散我们的人!” 与方才温文尔雅的模样,判若两“鬼”,此刻的赵立新彻底显露出横死厉鬼的本相: 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双眼血红,周身缠绕着浓浓的黑气。 年年却丝毫不惧,反而向前迈了一步,小手叉腰:“你撒谎!” 她气鼓鼓地指着赵立新,“上辈子明明是你先辜负了朵玉姐姐!你先娶了商会会长的妹妹!!!” “商会会长的...妹妹?”孟蕊捂着胀痛的太阳穴,前世今生的记忆如潮水般交织翻涌。 忽然,一个名字如闪电般划过脑海——谢婉莹! 沪上商会会长谢国安的掌上明珠! “我……我全部都想起来了……”她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怒火。 【师父父!】 年年急得在心里直跺脚:【孟蕊姐姐怎么会记得上辈子的事呀?不是说都喝孟婆汤了吗?】 蛇仙清冷的声音悠悠响起: 「她投胎时正赶上孟婆汤生产线改革,实习生兑水比例没把握好……」 顿了顿又补充道,「加上厉鬼刺激,上一世的记忆自然复苏。」 年年恍然大悟地点点小脑袋,却见孟蕊已经“唰”地站起身,气势汹汹地朝赵立新走去。 更惊人的是,她抬手“啪”地一巴掌,竟然结结实实扇在了鬼脸上! “装你M的深情!” 孟蕊气得浑身发抖:“当年明明是你为了攀高枝,在订婚宴上当众悔婚!害得我被全沪上耻笑!” 赵立新被这一巴掌打懵了,鬼脸上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他捂着脸,结结巴巴道:“朵、朵玉……我是被逼的……” 孟蕊抄起年年喝汤的碗就砸过去: “放屁!你拿着谢家的钱去留学时怎么不说被逼?你搂着谢婉莹在百乐门跳舞时怎么不说被逼?” 﨔 第112章 跨世纪的吵架2 年年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战斗力爆表的孟蕊姐姐,小嘴张成了O型。原来温温柔柔的孟蕊姐姐,发起火来这么吓人啊! 哇! 小奶团子眼睛亮晶晶的,小手往乾坤袋里一掏,摸出包呀!洋芋!嘎吱嘎吱地啃了起来。 本宝宝居然能看到跨世纪的吵架,太厉害啦! 蛇仙:「......」 我说怎么不下雨了,原来是小蠢货给我整无语了。 孟蕊越说越气,抡起胳膊对着赵立新就是一顿连环巴掌。 随着记忆复苏,前世的画面越发清晰: 上辈子她同样因为是女孩,被重男轻女的父亲卖给了戏班子。 所幸班主孟师父心善,见她生得如花似玉、冰雪可爱,给她取名“朵玉”,随了班主姓。 “孟朵玉!” 这三个字,从此在沪上梨园响彻云霄。 五尺戏台成了她的天下: 描金点翠的头面在镁光灯下熠熠生辉,水袖翻飞间眼波流转,一个回眸就能让满座倾倒。 《贵妃醉酒》里衔杯下腰的绝活,连北平来的老戏骨都拍案叫绝! 戏班本要解散,硬是被她一台《游园惊梦》唱得起死回生。 沪上小报称她:“声若燕语莺啼,貌比玉环飞燕!” 引得无数公子哥儿,捧着小金鱼儿(金条)来捧场。 “你现在倒来装深情?” 孟蕊冷笑着一脚踹在赵立新膝盖上:“当年要不是你在订婚宴上临阵倒戈,我怎么会……” 话未说完,赵立新的鬼影突然剧烈扭曲起来。 他痛苦地抱住头,周身黑气翻涌:“不对...…不是这样的...…明明是谢家逼我...…” 上辈子,沪上赵家是赫赫有名的书香门第,青砖黛瓦的宅院里挂着“诗礼传家”的金匾,可偏偏出了桩让全城哗然的丑闻。 赵家大少爷赵立新,痴迷上了戏园子里的名角儿孟朵玉。 他总坐在戏园二楼雅座,一袭月白长衫,每次孟朵玉唱到“良辰美景奈何天”时,就往台上扔一枚金瓜子。 那金瓜子落在台板上,“叮”的一声脆响,孟朵玉的水袖总要微妙地顿那么一下。 后来…… 赵家族长偶然间发现儿子竟然瞒着他偷偷收藏着孟朵玉的戏票根,这让他心生疑虑。 进一步搜索后,他更是震惊地发现了儿子与孟朵玉之间的情书。 这一发现让他勃然大怒,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和一个戏子有如此密切的关系。 而更糟糕的是,他们还得知商会会长谢国安对孟朵玉情有独钟,并且一直在追求她,但却屡屡遭到拒绝。 赵家族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担心谢国安会因为这件事情对他们赵家不利。 于是,他当机立断,让人给谢国安送去了一封密信,信中写道: “犬子无知,冒犯了谢会长的心头好,还望谢会长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儿一般见识……” 就在那天,戏班子刚刚唱完一场《霸王别姬》,台下的观众们还沉浸在精彩的剧情中。 然而,突然间,一群谢家的打手如狼似虎地冲进了戏园,将整个戏园围得水泄不通。 孟朵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苍白,但她并没有退缩。 她毅然决然地从头上拔下一支金簪,抵住自己的喉咙,高声喊道: “今日谁敢近前一步,我便血溅三尺!” 鲜血顺着她那雪白的脖颈缓缓流下,瞬间染红了她身上那件月白缎子的戏服,触目惊心。 谢国安站在人群中,看着孟朵玉如此决绝的举动,心中不禁一阵刺痛。 他虽然对孟朵玉的拒绝感到恼怒,但此刻看到她这般模样,终究还是心疼不已。 最终,他咬了咬牙,挥手示意手下的打手们撤退。 然而,这场风波并没有就此平息。当晚,孟朵玉在收拾戏箱时,惊讶地发现里面多了一张前往香港的船票…… 年年听到这里,心情愈发沉重,手中的薯片袋子都被他捏得皱巴巴的。 孟朵玉攥着那张船票,指尖都在发颤。 票角熟悉的茶渍,是赵立新最爱喝的碧螺春,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那晚黄浦江畔下着细雨,她抱着戏服包袱在码头等到天明。 …… 直到卖报童的吆喝声刺破晨雾: “号外号外!赵公子为爱跳井!” 赵家古井边围满了人,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井栏上系着一条鲜艳的红绸带,那是孟朵玉送的。 这条红绸带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赵立新被捞上来时,还剩一口气。 他的手紧紧攥着,半张被井水泡烂的船票。 “让她进门!”赵老爷终于松口,他老泪纵横地捶打着井沿,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戏班子里,孟班主摸着满院的聘礼,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咱们朵玉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哽咽了。 “总算熬出头了……” 订婚宴那日,整个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孟朵玉穿着赵立新送的苏绣旗袍,美丽动人。她的发间插着一支珍珠步摇,那是孟班主亲手为她戴上的。 “下面请新人交换信物……” 司仪的话音未落,突然,赵立新猛地掀翻了礼桌。满座哗然,人们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赵立新指着孟朵玉,冷笑一声:“一个戏子也配进我赵家?” 他的眼神陌生得可怕,“一场戏罢了!” 孟朵玉耳畔嗡嗡作响,只看见谢国安在席间满目心疼的看着自己。她踉跄后退时,发间步摇坠地,珍珠滚了满地…… 就这样,她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人们对她指指点点,冷嘲热讽,说她被人像狗一样戏弄。 从那以后,赵立新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与她再无任何交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孟朵玉的生活渐渐恢复平静。 然而,命运却总是喜欢捉弄人…… 某一天,当她翻开沪上日报时,一则消息如晴天霹雳般击中了她,赵立新与谢婉莹订婚了! 而且,他们还一同前往英国留学。 看着报纸上那对幸福的新人,孟朵玉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赵立新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玩偶。 﨔 第113章 故事的真相…… 年年气得小脸通红,就像熟透的苹果一样,她的小胸脯因为愤怒而一起一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她紧紧地握着“呀!洋芋!”的包装袋,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形。 突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将包装袋揉成一团,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赵立新砸去。 “坏蛋!大坏蛋!”年年的尖叫声划破了空气,薯片渣子像雨点一样哗啦啦地撒了赵立新一身。 与此同时,蛇仙在年年的脑海里冷哼了一声: 「渣男!」 他最唾弃的就是,这种玩弄感情的渣男。 年年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一样,立刻有样学样地跟着喊了起来:“渣男!”她的小奶音清脆而响亮,在寂静的房间中回荡着。 赵立新的鬼影听到这声喊叫,顿时瑟缩了一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了一般。 他周身的黑气也在瞬间萎靡下去,原本浓郁的黑色变得越来越淡,最后几乎消失不见。 就连他胸膛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也因为这声喊叫而变得暗淡无光。 赵立新飘在半空,手足无措地看着孟蕊,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和委屈,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我……我当时是被……”赵立新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但是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年年可不会轻易放过他,她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赵立新,活像一只炸毛的小奶猫。 “被什么被?” 小奶团子的质问声像连珠炮一样,不给赵立新丝毫喘息的机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站在一旁的孟蕊完全不知道,赵立新在委屈什么。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上一世的情景,那是一段痛苦而不堪回首的记忆。 被赵立新拒婚后,戏班子也随之解散,孟班主因为这件事气急攻心,最终病死在床。 而她自己,更是成为了众人的笑柄,受尽了冷嘲热讽和异样的眼光。 就在孟朵玉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跌入谷底,陷入最黑暗的时期时,谢国安悄然走进了她的生活。 他总是在孟朵玉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刻恰好出现。 当她被茶馆老板娘无情地赶出来,身无分文、孤立无援时; 谢国安“刚好”路过,他温柔地递上一方绣着玉兰的手帕,那手帕的香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当她在雨夜中瑟瑟发抖,无处可去时,谢家的汽车“恰巧”停在她面前,为她提供了一个避雨的港湾; 甚至当她万念俱灰,试图轻生时,都能在黄浦江边“偶遇”来散步的谢会长,他的出现,就像一道光,照亮了她黑暗的世界。 就这样,时间如白驹过隙般悄然流逝,她从一开始的坚决抗拒,到后来逐渐放下心中的戒备,开始慢慢接受他的爱。 这期间,谢国安付出了无尽的耐心和真心,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逐渐融化了她那颗曾经冰封的心。 这三年里,谢国安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她。 无论是生活中的点滴小事,还是戏班上的困难挫折,他都始终陪伴在她身旁,给予她最坚实的支持和鼓励。 他的爱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温暖而柔和,渐渐地渗透进她的内心深处。 而孟朵玉,也在这漫长的时光中,逐渐发现了谢国安身上的许多闪光点。 他的善良、他的真诚、他的执着,都让她对他有了全新的认识和感受。 不知不觉间,她对他的感情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终于,在三年后的某一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谢国安手捧着鲜花,单膝跪地,再次向孟朵玉求婚。这一次,孟朵玉没有丝毫犹豫,她含着泪,微笑着点头答应了。 那一刻,时间仿佛都为他们定格。孟朵玉的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光,那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和期待。 她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愿意与他一同经历人生的酸甜苦辣,携手走过每一个阶段。 ……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在人们最幸福的时候开玩笑。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 赵立新和谢婉莹从海外留学归来,而且谢家老家主竟然为他们选定了同一天举行婚礼。 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孟蕊和谢国安都措手不及。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原本属于他们的幸福时刻,竟然会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打乱。 尽管心中充满了困惑和不安,但孟朵玉还是决定勇敢面对。 毕竟,她深爱着谢国安,也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能够经得起考验。 于是,就在这同一天,孟朵玉身着一袭华丽的嫁衣,宛如仙子下凡一般,踏入了谢府的大门。 她的美丽和优雅让所有人都为之倾倒,而她眼中的幸福更是无法掩饰。 与此同时,赵立新也同样走进了谢家,成为了谢家的赘婿。他的出现,让原本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夜幕降临,谢家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尽管外面下着雨,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前来参加婚礼的人们的兴致,他们纷纷前来道贺,一同分享这喜庆的时刻。 孟朵玉静静地坐在新房里,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她等待着谢国安的到来,期待着他们的新婚之夜。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赵立新竟然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赵立新显然喝了一些酒,他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有些迷离。 他脚步踉跄地走到孟蕊面前,满脸醉意,眼神迷离,嘴里嘟囔着: “朵玉,你是因为生我的气,才嫁给谢国安的,对不对?” 孟朵玉坐在床边,一身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美丽而庄重。 听到赵立新的话,她猛地掀开盖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和愤怒。 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刀,这是谢国安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她紧紧握住刀柄,对着赵立新喊道: “别过来!” 然而,赵立新似乎并没有被孟朵玉的警告吓倒,他反而越靠越近,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朵玉,你恨我,没必要用这种事惩罚我!” 眼看着就要伸手去抓孟朵玉,她敏捷地一闪身,躲开了他的触碰。 孟朵玉毫不犹豫地冲出房门,冲进了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的雨下得很大,雨水像瓢泼一样倾泻而下,打在孟朵玉身上,瞬间将她的嫁衣湿透。 但顾不上这些,只想尽快摆脱赵立新的纠缠。 赵立新也紧跟着追了出来。 他在雨中摇摇晃晃地奔跑着,嘴里依然喊着孟朵玉的名字。 﨔 第114章 年年能去哪? 孟朵玉见状,心中越发慌乱,她拼命地跑着,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逃不出去了! 院子的四周都是高墙,门也不知道被谁上了锁,根本没有出口。绝望之中,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赵立新。 她的手中紧握着那把刀,眼神充满了恐惧和决绝。 赵立新见状,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依旧扑了过来。孟朵玉在刀刃的寒光中闭上眼,本能地举起刀,朝着他狠狠地刺了过去。 手腕传来撕裂般的震动,温热的血溅在脸上,腥气直冲鼻腔。 “噗”的闷响后,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她颤抖着睁开眼,赵立新胸前的血窟窿汩汩冒着泡,他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沾满雨水的手指无力地抓着她的裙角。 雨滴冲刷着青砖地上蜿蜒的血河,将猩红染成淡淡的粉色。 “朵玉!”谢国安的呼喊穿透雨幕。 男人西装肩头洇着深色的水渍,他将浑身发抖的孟朵玉揽入怀中,染血的刀刃在两人之间闪烁寒光。 当警笛声刺破雨幕时,他突然将那把匕首狠狠攥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孟朵玉颤抖的手背上。 “后来呢?”年年急得直跺脚。 孟蕊的眼神渐渐涣散,声音飘忽:“谢国安……他认下了所有罪……” 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现:法庭上,谢国安承认,因为嫉妒杀害赵立新。 当天的报纸头条写着:《痴情会长为爱杀人》 由于事件轰动整个沪上,赵国安被判了死刑,而孟朵玉也在他执行枪决的那一天,自杀了。 ………… 这一世,孟蕊抛去了孟朵玉这个名字,可赵立新却主动找上了门。 这段爱恨情仇的故事中谢国安是可悲的,孟朵玉也无辜,更无辜的是谢婉莹。 年年眨巴着眼睛,眼里闪过几分不解:“你说……你被什么了?”她指着赵立新问道。 此刻的赵立新这才回过神来,这么多年他丢失了好多记忆,只有对孟朵玉的执念一直存在。 他这才明白,自己当时的所做所为,竟然能对孟朵玉造成这种伤害。 赵立新想了起来,他当时确实被逼无奈,只是跳井后死里逃生,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没想到父亲竟然同意了他与孟朵玉的婚礼,竟然主动上门送去聘礼。 只是,赵立新却后悔了,他是爱孟朵玉的,可她是个戏子,始终上不了台面。 他彻底醒了…… 索性在订婚宴上悔婚,随后,答应家里的联姻。 这时,赵立新浑浊的双眸渐渐清晰,嘴里吐出三个字:“对不起!”这八十年来他对孟朵玉的爱,已经化解了她杀了自己的恨。 他不恨她。 他甚至觉得自己活该。 孟蕊不需要他的道歉,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上一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再是孟朵玉,我是孟蕊!” 她这一世,只为自己而活! 赵立新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也没办法了,他垂下头,看清现实。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不甘与怨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 他望着眼前这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最后竟要这么个小娃娃来超度。 “小娃娃~麻烦你超度我了!”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难得的轻松。 年年摆摆手,毫不在意道:“没事,不麻烦!”她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却已经开始打鼓。 毕竟能加功德呢,就是疼了些。 小家伙鼓起腮帮子,长长吐出一口气,已经做好了疼痛的准备。 她从锦绣乾坤袋里掏出那个被盘得发亮的小木鱼,肉乎乎的小手握着木槌,敲了几下。 “放下执念,化解因果~” 奶声奶气的声音刚落,一阵剧痛突然袭来。她粉嫩的额头上顿时涌出滴滴汗珠,顺着圆圆的脸蛋滚落下来。 好疼好疼~ 呜呜呜,好疼呀! 心窝窝被人扎的疼,原来真的扎心竟然这么疼。 年年的小脸皱成一团,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冰冷的刀锋刺入胸膛的痛楚,血液从伤口汩汩流出的温热,还有那种生命一点点流逝的绝望。 这就是赵立新死前的感受嘛!!! 她疼得嘴唇都发白了,肉乎乎的小手指死死攥着木鱼,指节泛白。 一旁的孟蕊发现她的不对劲,急忙上前想要搀扶她:“年年你没事吧!” 小家伙却倔强地摇摇头,用眼神阻止了她。 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碎发,黏在额头上,但还是坚持着一下一下敲着木鱼。 “没事……超度鬼鬼就这样,会体验他死前的疼痛!”年年咬着牙解释,声音都在发抖。 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有人在她心口又捅了一刀。 好疼呀! 随着小木鱼有节奏的敲击声,赵立新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他低头看着自己正在消散的双手,脸上浮现出解脱的神情。在完全消失前,他对着年年深深鞠了一躬,嘴角挂着感激的微笑。 与此同时,孟蕊上一世的记忆也被带走。她的目光有些迷茫:“年年,刚才的那个鬼,就被这样你超度走了!” 脑袋里糊里糊涂的,好像忘记了很多事,可好像那些事又不怎么重要。 算了,没必要去纠结了。 小奶团子乖巧点头:“嗯嗯!” “咚”的一声脆响,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掉在了地上,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 是鬼灵珠! 年年颤抖着拾起珠子,突然腿一软跌进孟蕊怀里,小脸煞白却笑得灿烂:“现在姐姐的桃花煞彻底解除啦!” 虽然疼得厉害,但看到这颗纯净度极高的鬼灵珠,她还是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容。 这意味着赵立新是真的放下了所有执念,而功德簿上又能记上一笔咯。 「超度横死鬼赵立新,功德加一。」 「化解孟蕊桃花煞,功德加一。」 「当前负债:九千九百八十三点!」 “下次……下次一定更厉害一点,这样超度鬼鬼的时候,就不用疼……”小家伙一边揉着心口,一边小声嘀咕着,惹得孟蕊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孟蕊的脸上,她早早地起床,洗漱完毕后,便前往公司。 在办公室里,她坚定地向领导递交了一份申请,申请调往分公司工作。 领导对她的决定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表示会考虑她的请求。 孟蕊知道,这只是一个形式,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新的环境重新开始……………… 﨔 第115章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回到出租屋后,孟蕊开始收拾房间。 她将衣物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里,准备带走。当她拿起一件衣服时,目光突然停留在了一旁的年年身上。 她正坐在餐桌边乖乖地吃着,孟蕊带回来的羊肉泡馍,悬空的小短腿不停地晃悠。 嘿嘿,又活了一天。 孟蕊轻声问道:“年年,那我走了,你去哪里呢?”要不,给她送回福利院,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独自活下去呢? “世界这么大,总有年年能待的地方呀!”小奶团子欢快地往嘴里送着,孟蕊带回来的羊肉汤。 没关系,就算没有家,本宝宝也能够凭借玄学算命挣钱养活自己! 年年歪着头,笑得眉眼弯弯。 “要不……” 孟蕊深吸一口气,突然做了决定:“你跟我一起走吧?”她已经做好打算,以后不会回那个可有可无的家了! 至于,一个孩子而已,咬咬牙还是能养起的! 年年眨了眨眼,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 一中午的功夫,孟蕊就把出租屋收拾得干干净净,退了租。 她拖着行李箱站在楼下,年年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停在她们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孔,分公司的总经理竟然亲自来接她了! “孟小姐,久等了。” 男人推开车门,修长的腿迈出,整个人站直时足足比孟蕊高出一个头。 他约莫185的个子,看上去不过25岁左右,一身灰白色西装衬得身形挺拔。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孟蕊愣住了。 她总觉得这张脸莫名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总经理你好……” 她迟疑地开口:“总感觉你很眼熟,我们认识吗?” 男人闻言轻笑出声,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没想到孟小姐的搭讪方式这么老土!” 他优雅地伸出手:“本人谢国安,很高兴认识你!”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非常高兴!” 发自内心的高兴。 站在一旁的年年突然瞪圆了眼睛。 她悄悄掐指一算,小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忍不住“哇哦”叫出了声,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小嘴巴。 糟糕!!! 本宝宝差点泄露天机! 孟蕊疑惑地看了眼年年,伸手与谢国安相握:“谢总经理,以后请多多指教。” 触碰到他手掌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暖流从指尖传来,让她心头微微一颤。 谢国安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在放入后备箱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年年。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深邃,嘴角的笑意也更深了几分。 “这位小朋友是......?”他状似随意地问道。 “这是年年,我的......” 孟蕊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介绍。 年年蹦蹦跳跳地插话,大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谢国安,小脸上写满了狡黠: “我是姐姐的小福星!大哥哥,你的面相很好哦,最近要走桃花运呢!” 而且孟蕊姐姐的正缘也来咯~ 谢国安闻言大笑,伸手揉了揉年年的脑袋:“借你吉言。” 他转向孟蕊,“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孟蕊点点头,转身蹲下抱住年年:“要乖乖的,知道吗?实在不行就给姐姐打电话!” 说着,她把备用机塞给年年,又往年年的口袋里塞了几张红票票。 年年用力点头,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姐姐放心,这个大哥哥是好人!” 看着奥迪渐渐远去,年年站在路边,小手挥啊挥。 而此时的车内,谢国安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略显拘谨的孟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金芒。 “孟小姐。” 他忽然开口:“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到那位小朋友的。” 我们? 孟蕊惊讶地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这次外派或许会彻底改变她的人生...... 直到再也看不见车辆的影子,年年才放下挥舞的小手。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奶龙套装,小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我想......”她歪着小脑袋,自言自语道。 突然,蛇仙清冷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回纪家?暂时不行!」 “为什么嘛?” 小奶团子立刻撅起嘴巴,一脸不高兴地跺了跺脚:“年年想远舟了!” 蛇仙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你不怕的话就问问老天爷!」 年年仰起小脸,看向艳阳高照的天空。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她刚张开小嘴要说话,突然“轰隆”一声闷雷,一片乌云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正好停在她头顶上方。 ??? 嗯? 年年眨了眨大眼睛,默默闭上嘴:“…………” 乌云立刻又飘走了。 咦? 年年顿时来了兴趣,像发现了新玩具一样,又试探性地开口:“问一问?” “轰隆!”那片乌云立刻又飘了回来,还伴随着隐约的雷声。 “算了,不问了!”小家伙赶紧摆手。 乌云再次乖乖飘走。 小奶团子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找到了好玩的游戏,在原地蹦蹦跳跳:“问一问?” 乌云来。 “不问了!” 乌云走。 “问一问~” 乌云来。 “不问了~” 乌云走。 她玩得不亦乐乎,咯咯笑个不停。 直到第N次,那片乌云明显不耐烦了,“咔嚓”一道闪电劈在不远处的树上,吓得年年一缩脖子,赶紧捂住小嘴巴: “本宝宝,不玩了不玩了!” 蛇仙的声音带着笑意:「玩够了?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能回纪家了吧?」 知道了,因为老天爷爷是小气鬼! 年年委屈巴巴地点头,小手揪着奶龙套装的衣角:“可是……那本宝宝现在去哪里嘛?” 蛇仙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先去吃饭吧!为师感觉你没吃饱!」 这话可说到小奶团子心坎里去了。 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虽然刚刚才吃过羊肉汤,但只吃了五分饱。 小鼻子像小狗似的耸了耸,突然捕捉到一股诱人的香气从隔壁街道飘来。 﨔 第116章 我去,私房钱真没了! “!!!” 年年眼睛“唰”地亮了起来,小脸上写满惊喜: “有好吃哒!” 她立刻迈开小短腿,像只闻到鱼腥味的小奶猫,一溜烟朝着香味飘来的方向跑去; 奶龙套装的尾巴随着她的跑动左右摇摆,可爱极了。 与此同时,对面街道的黑色保姆车内—— 纪远舟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敲击着车窗边缘。 突然,他的动作一顿。 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锁定在街角那个一晃而过的小小身影上。 他的声音低沉: “刚才……我好像看到年年了。” 纪辰闻言抬头,顺着纪远舟的视线望去。 街道对面是热闹的美食街,各色小吃摊前人来人往,哪里有小家伙的身影? “六叔,你看错了吧?”纪辰疑惑摇头,从收到年年不见了的消息,整个纪家除了奶奶,都自发出来寻找。 同时,也报了警。 纪无归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年年消失的方向。 就在绿灯亮起的瞬间,他似乎看到美食街入口处,一个穿着奶龙套装的小团子正踮着脚尖,眼巴巴地望着糖葫芦摊。 但下一秒,保姆车缓缓启动,那个小小的身影被川流不息的人群淹没。 “……” 纪无归收回目光,手指无意识地相互摩挲着:“得派人去查查这附近的监控!” 而此刻的美食街里,年年已经成功用孟蕊给的钱,买到了一根糖葫芦。她开心地舔着糖衣,完全不知道刚才与纪远舟擦肩而过。 唔...... 好酸呀! 年年咬下一颗山楂,酸得小脸皱成一团,但很快又被甜味治愈:“好好次!” 蛇仙无奈的声音响起:「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年年点点头,正要回答,突然被旁边摊位飘来的烤肉香味吸引了注意力。 她“咕咚”咽了下口水,糖葫芦也不香了,又屁颠屁颠地朝着烤肉摊跑去...... 年年站在烤肉摊前,双手紧紧抓住玻璃柜的边缘,踮起脚尖,努力将自己的小脑袋往上凑。 这个烤肉摊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摊主是一个语障人士,也就是常说的哑巴。他默默地站在烤架前,熟练地翻转着烤肉,一言不发。 整个烤架周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这层黑气若有若无,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但在小奶团子的眼中,却显得格外明显。 “你好……你好……” 年年伸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玻璃柜,奶声奶气地说道: “你们全家都是哑巴对吧!” 正在专心翻烤肉的黄永强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 缓缓抬起头,黝黑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愠色。他放下手中的夹子,从摊位后面走了出来。 黄永强今年三十九岁,身材魁梧,体格健壮。 身上系着一条干净的围裙,上面只有零星的几个油点,由此可以看出,他是个十分讲究的人。 黄永强走到年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小不点,然后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地在屏幕上输入了一行字。 紧接着,手机的扬声器里传出了一阵机械的 AI 女声:“你这个小孩,怎么说话的!” 年年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神清澈而纯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妥。 她微微歪着头,露出一脸呆萌的表情,用那稚嫩的声音解释道:“因为叔叔你的面相显示,你家里有事哦!” 而且是有大事! 要知道,黄永强和他的家人虽然都是哑巴,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可以被人随意欺负呀! 只见,他有些生气地又在手机上按了几个字,手机里的 AI 声音再次响起: “你家长呢?怎么会有你这样没教养的小孩子!” 年年听了,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反而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没有家长!” “去去去……一边玩去,别挡着我做生意!” 黄永强一边不耐烦地挥着手,一边让手机里的 AI 继续播报,想要把这个不听话的小孩赶走。 然而,小家伙却对黄永强的驱赶无动于衷,她紧紧地抓着摊位上的太阳伞,任凭怎么说都不肯离开。 本宝宝可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过这个即将到手的功德呢! 于是,年年一脸委屈地嘟囔着: “叔叔……你全家除了你老婆,都是哑巴呢!”其实,小家伙说的确实是实话,而且这也是整条美食街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黄永强却觉得年年是故意在说这些话来恶心他,让他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二人的争执声,很快引来了周围摊主的围观。 烤冷面摊的老板娘第一个冲过来,她系着沾满酱汁的围裙,叉腰站在年年面前:“怎么回事?小朋友你怎么欺负黄哥啊!” 这条美食街上,谁不知道黄永强虽然是个哑巴,但他的特色烤肉和热情待客早就出了名。 肉夹馍摊的老板也放下手中的菜刀,板着脸走过来:“就是,你这小孩怎么在这里捣乱?” “谁家的孩子啊?” 水果茶摊的年轻女摊主,更是直接喊了起来:“快带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指责声此起彼伏。 年年撅着小嘴站在原地,脸蛋气得鼓鼓的,活像只小河豚。她攥紧小拳头,奶龙套装的尾巴都气得翘了起来。 本宝宝才不是捣乱呢! 小家伙跺了跺小脚丫,突然转向烤冷面老板娘,奶声奶气却一针见血: “阿姨,你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电动车爆胎了叭?就在右转第二个红绿灯那里!” !!! 这孩子怎么晓得呢? 老板娘瞬间瞪大眼睛,手里的铲子“咣当”掉在地上。 她昨晚确实在右转,第二个红绿灯那里爆胎了,可这事今早谁都没告诉啊!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年年又指着肉夹馍老板:“叔叔你藏在柜台下面的私房钱,昨天被阿姨发现啦!” 肉夹馍老板脸色“唰”地变白,立马回到摊位,摸向柜台底下。 “我去!私房钱,真的没了!” 他的神情震惊,可一转眼又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偷的!” “……” 年年并未回答他,反而转向水果茶摊主,眨巴着大眼睛:“姐姐,你男朋友其实……” 﨔 第117章 陈烁裤裆真的没有桃 年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水果茶摊主:“姐姐,你男朋友其实是个女的哦!” “啊?!”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几个常来光顾的熟客都忍不住探头张望,他们可都见过水果茶摊主那位“男朋友” 虽然长得是清秀了点,但怎么看都是个男孩子啊! 水果茶摊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她的手指也紧紧地绞着围裙的带子,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内心的不安和紧张。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结结巴巴地对年年说:“小、小朋友,别乱说……”然而,声音却明显带着一丝心虚和恐惧。 年年似乎并没有被她的话吓倒,反而更加好奇地追问: “那姐姐,你男朋友是不是不喜欢和你一起睡觉觉,也不会和你一起洗澡澡呀?而且,你肯定也没见过他光膀子的时候吧!” 水果茶摊主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承认了年年所说的一切。 确实,在和陈烁谈恋爱的这大半年里,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光膀子的样子,而且他也总是对睡觉和洗澡这些事情避而不谈。 她只当是害羞…… 而且陈烁从未提出过那方面的需求,他说自己是一名比较传统的男人,认为只有结婚当晚才能触碰最后那条红线。 年年见状,得意地笑了笑,接着又说: “那姐姐,你男朋友是不是还经常找你借钱呀?从你们认识到现在,大概……嗯……” 小奶团子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手指头认真地数了起来,“有十五万八千多啦!” “嘶~” 周围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片抽气声,显然大家都被这个惊人的数字震惊到了。 十五万八啊!!! 水果茶摊主的双腿更是像被抽走了力气一样,猛地一软,差点没站稳。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年年,声音也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开始发抖: “你、你怎么……” 这个都知道? 年年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本宝宝可是会算命的!”说着突然竖起一根小手指。 “而且哦,一分钟之后,你男朋友又要来找你借钱啦!” 众摊主面面相觑,这怎么可能? 这小娃娃,难不成还能预知未来?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都让一让……围在一堆,不做生意了吗?” 所有人闻言,齐刷刷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T恤、牛仔裤的“男生”正拨开人群走来。 “他”踩着厚底老爹鞋,利落的短发造型衬得五官格外精致,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红光。。 可那粗犷的嗓音,却与纤细的外表格外违和。 水果茶摊主脸色唰地变白:“陈、陈烁?你怎么来了……” 她的脸色难看得很。 “亲爱的~” 陈烁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关切道:“怎么了?你脸色这么不好看……” 水果茶摊主摇摇头,她静静地看着:“没事,你有啥事!” 这时,周围的摊主还有几名吃瓜群众,都十分默契的噤声,甚至有人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恨不得把耳朵贴在陈烁身上。 他回头看了看,众人纷纷看向其他地方:“欸,你看今天的月亮好晒啊!” “对啊,对啊!” 年年仰着头,看了看刚冒出的弯月,晒吗? 陈烁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异常,于是稍稍用力,拉着水果茶摊主往旁边移动了几步,想要与人群保持一定的距离。 站稳后,“他”凝视着水果茶摊主的眼睛,深情地说道: “我想你了,难道就不能来找你吗?”话音未落,突然俯身,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让水果茶摊主的面颊瞬间泛起一抹羞红。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道:“可……可以……”声音很轻。 陈烁并未注意到她的羞涩,继续说道: “哦,对了,亲爱的,我公司那边突然有个紧急情况,需要临时交一笔保证金,还差两万块钱……”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惊呼声打断了。 “呀!!!小朋友说对了!” 这一声呼喊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周围的人们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陈烁一脸茫然,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会如此惊讶。 他转头看向水果茶摊主,只见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原本的羞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水果茶摊主紧紧地盯着陈烁,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怀疑。 她想起了刚才年年说过的话,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不安。 难道小朋友说的都是真的? 陈烁真的是个女的? 她的目光在陈烁身上上下打量,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找出一些端倪。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问道:“陈烁……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陈烁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懵了,“他”不明白水果茶摊主为什么会这么问,更不知道“小朋友说对了”是什么意思。 摇了摇头,连忙回答道:“没有啊!” 水果茶摊主呼出一口气,猛地出手来了个猴子偷桃。 !!! 陈烁没有! 陈烁他的裤裆真没有桃!!! 她心态崩了! 陈烁完全被她的举动吓懵了,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她,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裤裆,像触电般连连后退,嘴里结结巴巴地喊道: “你……你……你干嘛??” “他”根本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完全不知所措,脑海中一片空白。 而其他旁观者们也都被水果茶摊主这突如其来的掏裤裆行为惊呆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太牛了,竟然还有这种验证之法!”有人惊叹道。 那些原本还在吃瓜的摊主们正准备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却突然听到她大喊: “帮我抓住她这个骗子,她是女的!别让她跑了!” 陈烁脸色骤变,转身就要冲出人群。 可周围的摊主们哪肯放过,烤冷面老板娘一个箭步上前,胖乎乎的手臂像铁钳般拽住了“他”的衣领。 “想跑?” 﨔 第118章 下定决心回老家! “想跑?” 肉夹馍老板抄起擀面杖横在陈烁面前,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骗了小姑娘这么多钱,今天非得说清楚不可!” 水果茶摊主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欺骗我……” “哎呀亲爱的,你听我解释……”陈烁的嗓音突然变得娇柔,再没了刚才刻意的粗犷。 她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却连带掉出三张不同名字的身份证。 年年蹲下身,好奇地捡起来看了看:“哇!这个姐姐有好多个名字呢!” 她举起一张给众人看,“王丽、张婷、陈烁……咦?还有张男士身份证呢~”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黄永强在手机上重重按下110,AI语音顿时响彻整条美食街:“110吗?XX美食街有个诈骗犯!” 陈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从牛仔裤的暗袋里“唰”地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弹簧刀。 锋利的刀刃,在光线下闪着寒光:“都给我滚开!” “小心!”围观人群惊呼着四散后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年年一个助跑,亮黄色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可爱的弧线。 娇小的身子凌空跃起,小短腿精准地踢在陈烁持刀的手腕上:“啊哒!” 敢在本宝宝面前动刀,简直是茅坑里点灯——找死! “啊呀!”陈烁吃痛松手,刀子“当啷”落地。 年年借势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直接踹在对方胸口,将人踹得四仰八叉摔在地上。陈烁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一时竟爬不起来: “咳咳咳……你……” 不敢相信,一个小屁孩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年年机灵地钻进人群,躲在了烤肉摊位后面,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偷看。 希望警察叔叔没有发现本宝宝~ “栽在个小屁孩手里……”陈烁被警察按在地上戴手铐时,咬牙切齿地瞪着年年躲藏的方向。 水果茶摊主和几名热心摊主,都被带回警局做笔录。 经过警方审讯,这个化名陈烁的女子真名叫张婷,是个专门伪装成男性骗财骗色的惯犯。 她深谙女性心理,总能用温柔体贴的假象让受害者心甘情愿掏钱。 涉案金额高达六十多万。 水果茶摊主已经是第四个受害者,而这还是被骗得最少的一个。 “要不是今天你们主动报案!” 办案民警擦着汗说,“这案子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张婷反侦察能力极强,每次都能完美避开我们的布控。” ……………… 与此同时,美食街内—— 年年心满意足地啃着烤肉串,蛇仙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这次功德不小,够你多活两三天了!」 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小脸上沾满了烤肉酱。不知道阎王爷,这次会不会小气~ 就在这时,黄永强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盘子香气四溢的烤肉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无比诚恳的表情,在向小家伙赔礼道歉一般。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手机 AI 也适时地播放出一段语音:“小师傅,我刚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我错了……” 经过刚才那场闹剧,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对眼前这个小不点的本领,已是心服口服。 不禁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其实他原本并不是哑巴; 然而就在十岁那年,有一天早晨醒来后,突然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来。 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的老婆并不是哑巴,但他们所生育的两个孩子却都是哑巴。 尽管他们带着孩子去医院做了各种检查,但医生们始终都查不出任何问题,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显示孩子们的身体状况良好。 只是不能说话,发不出声。 面对这样的状况,黄永强感到十分无奈和痛苦。 他实在不想再继续这样哑巴下去了,哪怕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也愿意尝试一下任何可能的方法。 而此时的年年,正用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那盘子烤肉,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小奶团子正忙着往嘴里塞烤肉,小脸蛋鼓得像只贪吃的小仓鼠。 哇偶~ 好次好次~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那胖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说道:“叔叔,本宝宝还想吃烤虾、烤土豆片、肉夹馍和烤冷面呢!” 黄永强见状,连忙点头应道,表示会尽快满足小家伙的要求。 他来回跑了好几趟。 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终于把年年点名要的美食都买齐了。 烤虾金黄酥脆,土豆片薄如蝉翼,肉夹馍香气四溢,烤冷面还冒着热气。小家伙吃得欢快,小嘴油汪汪的,不一会儿就把小肚子撑得圆鼓鼓的。 “砰砰!” 年年像敲小西瓜似的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小奶嗝。她眯着眼睛,一副满意的小模样。 黄永强早就收摊不做生意了,索性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年年对面,眼巴巴地望着她。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打着一行字:“小师傅,现在能帮我看了吗?” 年年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叔叔,我们要回一趟你的老家,才能解决问题哦!” 黄永强一愣,连忙打字:“为什么?现在不能解决吗?” 小奶团子摇摇头,小辫子跟着晃了晃: “因为导致你和孩子们不能说话的原因,出在祖坟里呀!”她伸出小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 黄永强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锁。最后一班回乡的大巴票,已经售罄。 他咬了咬牙,粗糙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最终下定决心般重重按灭了屏幕。 “小师傅,我开车带你回去吧!”他通过手机AI说道。 三下五除二收拾好摊位,黄永强跟隔壁烤冷面老板娘比划着交代了几句,便匆匆来到进货的面包车前。 年年已经乖巧地爬上面包车副驾驶,自己系好了安全带。奶龙套装的小尾巴正好卡在安全带下面,随着她晃荡的小短腿一翘一翘的。 “叔叔,我们走高速还是走小路呀?”小家伙扒着车窗好奇地问。 﨔 第119章 准备直升机,目标…… 黄永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用手机回答: “走高速,三个小时就能到。”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我没告诉老婆真相,只说老家有急事。” 小奶团子哦了一声:“哦~” 夜色渐浓,面包车驶入高速公路。年年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像一条条金色的丝带。 吃饱了就容易犯困,凉风从车窗缝隙里钻了进来,落在她脸上。 凉凉哒~好舒服~ 她的小脑袋瓜,一点一点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警局里,办案民警正反复查看摊主们的笔录。一个扎着小辫子、穿着奶龙套装的小女孩形象逐渐清晰起来。 当调取的监控画面定格在那个熟悉的小身影上时,警察立刻拨通了特别行动组的电话。 “确认了,就是福利院失踪的的年年!” 最先收到消息的厉逸尘正在附近拍夜戏,连服装都没换就驱车赶往美食街。 黑色奔驰急刹在烤肉摊前,他盯着空荡荡的摊位,眉头紧锁。 腕表指针已经指向十半点…… 旁边的烤冷面摊前排着长队,铁板上的油花滋滋作响。厉逸尘压低帽檐,不动声色地排进队伍。 轮到他时,喧闹的音乐声几乎盖过了他的声音。 “来一份烤冷面……” 厉逸尘站在摊位前,轻声说道。 “什么??”老板娘扯着嗓门喊道,手里的铲子像风火轮一样抡得飞起,“小伙子你说啥?” 厉逸尘见状,无奈地微微提高音量:“烤冷面,不加香菜……”然而,他的声音被口罩遮挡,听起来还是有些闷闷的。 老板娘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凑近厉逸尘,抱怨道:“哎哟,还是没听清啊!这人多的,吵得我耳朵都嗡嗡的!” 厉逸尘轻叹一声,他那双修长的手指缓缓地勾下口罩。 就在那一瞬间,一张经常出现在各大荧幕上的俊脸暴露在灯光下。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还有那被汗水浸湿的额发,都像是经过精心设计一般,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的轮廓。 “卧槽!!!” 老板娘失声惊叫,手里的铲子“咣当”一声掉落在铁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滴个亲娘! 她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变得有些走调,“厉、厉影帝?!”随后,又用力反复睁眼,确保自己没有眼花看错。 老板娘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厉逸尘,仿佛看到了从天而降的财神爷。 她的脑海里已经开始飞速地盘算着,明天一定要把“影帝光顾”的招牌挂得大大的,最好能挂到屋顶上去! 毕竟,这可是厉逸尘啊!那个在电影界呼风唤雨的大明星! 有了他的光顾,自己的生意肯定会火爆到不行,说不定还能成为网红小吃摊呢! 发财了,要发财了啊! 老板娘越想越兴奋,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发财了! “嘘……” 厉逸尘竖起食指抵在唇前,这个动作让老板娘差点尖叫出声。 他压低声音:“我是来找人的。今晚是不是有个穿奶龙套装的小女孩来过?大概这么高......” 说着,他便比划了一下年年的高度。 老板娘瞬间会意,一边往冷面里狂加配料一边说:“您说今天的小师傅啊!那孩子可神了,轻轻松松就拆穿个诈骗犯,不过......” 她突然停顿了片刻。 随后,又缓缓开口:“一个小时前,她跟着老黄回老家了,说是要治他们家的哑病。” 厉逸尘眸光一凛,接过塞满配料烤冷面的同时,塞过去几张钞票:“他们去哪了?开什么车?” “就老黄那辆五菱宏光,银灰色的。”老板娘凑得更近,“听说是往苍梧山方向,具体位置……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厉逸尘已经转身离去。 老板娘捧着远超面钱的钞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喊道:“厉影帝!钱给多了!!!” 待其他人反应过来,刚才排在自己前面的是厉影帝时,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 黑色奔驰车门“砰”地关上,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 厉逸尘拨通电话:“准备直升机,目标苍梧山。另外通知纪家,找到年年的下落了。” 他瞥了眼副驾驶上那份冒着热气的烤冷面,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这小祖宗,竟然热心到这种程度了。 ……………… 两个小时后。 年年睡眼惺忪地缓缓睁开双眼,身体像被什么重物压住一样,有些沉重。 她艰难地伸展开双臂,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揉了揉眼睛,嘟囔着:“叔叔……到哪里了?还有多久到啊?” 这个觉睡的一点都不舒服~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厢里回荡,却没有得到回应。 年年不禁有些奇怪,转头看向驾驶座,发现黄永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说话。 年年好奇地顺着黄永强的目光看去,车窗外一片漆黑,只有高速公路上路灯发出暖黄色的光芒,照亮路面。 远处的天空没有一丝光亮,也看不到任何城市的影子。 来往的高速公路上,除了他们这辆面包车,再没有其他车辆行驶。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车轮与路面摩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年年感到有些无聊,准备再睡一会儿的时候,突然,公路上闪过一道黑影。 那黑影速度极快,如同闪电一般,瞬间便从车旁掠过。黄永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道黑影,他脸色一变,急忙踩下刹车。 面包车在寂静的夜路上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吱……”的一声,车子堪堪停住。 年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刹车吓了一跳,她紧紧抓住一旁扶手,身体随着惯性向前冲去。 等她稳住身体,定睛一看。 只见一只通体漆黑的野猫正蹲在路中央,幽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这只野猫的出现让年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更骇人的是,野猫的额头上竟有一撮白毛,形状像极了…… 一只眼睛!!! 年年的小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瞪大眼睛,紧盯着那只野猫,对黄永强说道: “叔叔,把车窗都锁好。我们被盯上了。” 﨔 第120章 普通的梦 黄永强有些疑惑地看了年年一眼,但看到她那紧张的神情,还是照做了,迅速按下了车窗锁。 年年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一脸凝重地继续说道:“这可不是什么生灵挡路,而是周围的亡灵在作祟害人啊!” 听她这么一说,黄永强想起这段高速路,是上过新闻出了名的'鬼弯'! 每年都有好多车在这里出事。 小奶团子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那些出车祸的人啊,魂魄被束缚在这里,怨气越积越重……” 高速公路上出车祸丧命的人不在少数,而有些人的亡魂久久不愿去投胎,执念太强、怨气冲天,会在夜晚幻化成动物害人。 而这只黑猫就是! 黄永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按下锁车键,这样就能将那些可怕的东西,挡在车外似的。 然而,他的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湿透,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黄永强的手指颤抖着在手机上打字,焦急地问道: “现在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应对这些脏东西啊?” 年年见状,圆溜溜的大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紧绷的手臂: “叔叔别慌,看本宝宝的!” 说着,麻利地从腰间的乾坤袋里掏出一把五彩米粒。 月光下,那些米粒泛着奇异的光泽,赤红、靛青、明黄、雪白、玄黑五色交织,隐隐有符文在表面流转。 “唰啦~” 年年将车窗摇下一指宽的缝隙,小手一扬,五彩米粒如天女散花般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她稚嫩的嗓音清脆喝道:“天地正气,五谷驱邪,坏坏滚蛋!!!” 话音刚落,米粒在空中划出绚丽的轨迹,精准地砸在黑猫身上。 黄永强瞪大眼睛,只见米粒触及猫身的瞬间,竟迸溅出丝丝黑气,仿佛灼烧般发出嗤嗤声响。 “喵嗷!!!!!” 黑猫浑身毛发炸起,发出一声不似猫叫的凄厉嘶鸣,更像是人的惨叫声。 它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两圈,突然化作一道黑影弹射而起,速度快得拉出残影,“嗖”地钻入路边灌木丛。 隐约可见几缕黑烟,在它消失处盘旋不散。 !!! 就这样没了?! 车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嗡嗡声,黄永强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 他颤抖着摸出手机,AI语音干涩地响起:“能走了吗?” 四周静悄悄的…… 年年乖巧点头,“嗯嗯可以啦!不过,要开快一点哦~”说着,她掏出小木鱼,有节奏地轻轻敲击,又掏出一把纸钱,将车窗打开撒了出去。 黄黄的纸钱散落落一地…… 夜色如墨,面包车如同汪洋中的一叶孤舟,向着黄永强老家方向疾驰而去。 他开的越来越快,突然年年指了指路边一闪而过的警示牌,“叔叔你看,那些反光条是不是特别亮?” 黄永强定睛一看,顿时毛骨悚然! 哪里是什么反光条,分明是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密密麻麻地缀在护栏两侧,随着车速飞快后退。 “这些……都是吗?” 年年点头答道:“嗯嗯!” 就这样,黄永强提心吊胆地驾驶着那辆破旧不堪的面包车,缓缓地驶下高速公路。 此刻,整个世界都被黑暗所笼罩,只有面包车的前灯照亮着前方的道路,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经过漫长而颠簸的旅程,终于开进了大龙乡的地界。 这里的水泥路显然已经年久失修,路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洼,有些地方还积着黑乎乎的雨水,好似是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路灯也像是接触不良一样,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然而,与高速公路上那些诡异的眼睛相比,这已经让黄永强稍稍松了口气。 身心也放松了些! “小师傅,现在就去墓地吗?”黄永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手机 AI 替他问出这句话。 在这寂静的乡间小路上,电子音显得格外突兀。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年年正趴在车窗上,好奇地张望着窗外的黑暗。 听到黄永强的问题,她迅速转过小脑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嗯嗯,现在就去吧!” 她欢快地晃着脚丫,似乎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了兴奋,“早挖早收工!” 挖坟挖坟!!! 本宝宝干劲满满~ 黄永强的手猛地一抖,方向盘差点因此而打滑。 挖??? 挖什么? 他急忙靠边停车,然后颤抖着双手在手机上打字:“挖什么?” 皎白的月光透过车窗,照在年年肉嘟嘟的小脸蛋上。她绽开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两个小梨涡俏皮地跳出来: “挖你爷爷的坟啊!” “砰!” “叭~~~~~” 黄永强吓得直接撞上了方向盘,喇叭在寂静的乡野间发出刺耳的鸣响。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添几分阴森。 “别怕嘛……” 年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迷你桃木剑,像玩具似的挥了挥: “本宝宝可是专业的!叔叔,你爷爷的尸骨反了过来,不挖出来你们家世世代代都要当哑巴哦!” “…………” 黄永强想起自己十岁那年突然失声的早晨,想起两个孩子出生时哭不出声的场景,行不行总得试一试。 他一咬牙发动了车子。 十五分钟后,他们停在一处荒草丛生的山脚下。 年年蹦下车,奶龙套装的尾巴在夜风中轻轻摆动。她又掏出个八卦罗盘,指针疯狂转动着指向半山腰。 啧啧啧~ 就是那里,怨气冲天呀! 年年小手一指,“叔叔你爷爷坟头是不是有棵歪脖子枣树?树根都扎进棺材里啦!” 黄永强双腿发软,爷爷下葬时,确实在坟边种了棵枣树苗。 这事连他老婆都不知道。 她又掐指一算:“叔叔,你爷爷不是给你托过梦吗?你怎么不搭理他呢?” 又说中了! 黄永强只感觉后背发冷,爷爷确实经常托梦给自己,但他和爷爷的感情并不亲昵,也不相信这种事。 当时,只当作普通的梦境处理。 到现在……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梦见爷爷了! 﨔 第121章 不孝子孙!!! 年年晃了晃扎着羊角辫的小脑袋,一脸严肃地说道:“叔叔,你爷爷快被你气得魂飞魄散啦!” “什么?” 黄永强一脸茫然,手机AI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间显得格外突兀,“我什么都没做啊!” 小奶团子叹了口气,背着小手摇了摇头:“正因为你什么都没做,你爷爷黄铁方才更生气呢!” 她抬起小短腿就往山上走。 “你们家祖坟被人动了手脚这么多年,你居然一次都没回来看看。” 哎,老爷爷这么生气也是应该哒! 黄永强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快步跟上。 山路崎岖难行,两旁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锋利的草叶刮在裤腿上沙沙作响。夜风拂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哀鸣…… 草丛中还时不时传来一阵虫鸣: “吱吱吱吱~” 走了约莫半小时,两人终于来到半山腰。 年年手中的八卦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直直指向一处荒草丛生的坟包。 坟头上歪歪斜斜地立着一块斑驳的墓碑,上面“黄铁方”三个字已经模糊不清。 “就是这里!”年年小脸紧绷,指着坟头那棵歪脖子枣树。 月光下,粗壮的树根像巨蟒一样缠绕着整个坟包,有几根甚至已经扎进了墓碑的裂缝中。 黄永强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墓碑,却被年年一把拦住。 “别急!” 年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安魂符,绕着坟包贴了一圈:“先得安抚下你爷爷的怨气,不然待会儿挖坟的时候,他老人家一怒之下……” 会要了叔叔的命! 话未说完,坟头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那些黄符哗啦作响。 年年眼疾手快,一把将黄永强拉到身后,小木鱼咚地敲响。 “黄爷爷!”她脆生生地喊道,“您孙子来给您翻身啦!别生气嘛!” 说来也怪,那阵阴风竟真的渐渐平息下来。 小奶团子冲黄永强使了个眼色:“快,给你爷爷磕三个头,说说这些年为什么不来上坟。” 黄永强跪在冰冷的土地上,额头抵着潮湿的泥土。山风格外刺骨,却比不上他心头翻涌的寒意。 “我……我恨他。” 手机AI机械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抖的哭腔。黄永强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块斑驳的墓碑。 “我妈因为生我妹妹,难产死了……一尸两命!” “那年我才八岁,我妈头七还没过,我记得爷爷和我爹说了什么事情,二人起了争执,我爹不同意被爷爷用扁担打出了家门。” 他粗糙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我爹临走前抱着我哭,说等安顿好就来接我……可我再也没见过他。” “后来......” AI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就成了没爹没妈的孩子......” 最讽刺的是,那个执拗的老头子,在黄永强十岁那年也撒手人寰。 留下他一个人,吃百家饭长大,带着这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活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年年安静地站在一旁,月光给她的小脸镀上一层银辉。她看见黄永强手机屏幕上的滴滴水渍,这个壮实的汉子正在无声落泪。 看不出来,叔叔也会掉眼泪呀! 小家伙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搭在黄永强颤抖的肩头,奶声奶气地说道: “叔叔,你要不要见见他?你爷爷说...你误会他了,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 黄永强猛地抬起头,泪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他有什么不知道的? 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难道还会有其他解释吗? 可看着年年澄澈的大眼睛,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她从乾坤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泛着幽蓝光芒的符纸。 这张“见鬼符”可比纪辰哥哥的那张高级多了,是她重新绘制哒。 想到纪辰,小家伙的眼神突然黯淡了几分,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晃了晃小脑袋。 “本宝宝乱想什么呢!” 她小声嘀咕着,将符纸轻轻贴在黄永强的肩头。 “啊!”黄永强突然捂住眼睛,一阵刺痛过后,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僵住。 坟头上,一个佝偻的身影渐渐清晰。 老人穿着宽大的藏青色寿衣,布料在夜风中轻轻摆动。 与记忆中那个拿着扁担的壮硕身影不同,此刻的黄铁方瘦得惊人,两颊深深凹陷,眼窝像两个黑洞。 黄铁方气的眉毛倒竖:“不孝子孙!” 黄永强双腿一软,吓得跪坐在地上。 年年气鼓鼓地跺着小脚丫,头顶上的碎发都气得翘了起来:“老爷爷!你太凶啦!”她肉嘟嘟的小脸涨得通红,明明是在生气,却可爱得像只炸毛的小奶猫。 小家伙撅着嘴,明明刚才在坟头上答应本宝宝不会生气哒!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叠安魂符,作势就要往墓碑上贴:“得多贴几张符符才行!” “好了好了……” 黄铁方的鬼魂虚弱地摆摆手,魂体闪烁了几下,“小娃娃,我不凶他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再安魂下去,怕是得没。 年年这才收起符纸,乖巧地点点头,两个辫子跟着一颤一颤的。 黄铁方长长呼出一口寒气,那气息在月光下凝结成白雾:“强子...……爷爷是故意瞒着你……” 他的魂体又透明了几分,“那时候你还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黄永强手指颤抖着在手机上打字:“瞒着我什么?” “咳咳咳咳咳……” 黄铁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魂体忽明忽暗,不得不靠在墓碑上才能维持人形。 他凹陷的眼窝里充满了无奈:“其实...你爸他...…不是个好人啊!!!”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砸在黄永强心头。 死死盯着爷爷的鬼魂,等待下文。 “你以为是我逼走你爸……其实是被警察抓去枪毙了!”黄铁方的声音越来越轻,“可你不知道...他是个酒鬼……” 原来,黄永强的父亲黄伟才常年酗酒,每次醉酒都会对妻子魏巧兰拳打脚踢。 黄铁方实在看不下去,才把儿媳和孙子接到自己家住。 为了弥补儿子造孽,他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交给魏巧兰保管,甚至主动搬出主卧,住进了狭小的偏房。 “那天,你出去上学,我下地干活……” 黄铁方的魂体突然剧烈波动,“那个畜生...又喝醉了回来……” 魏巧兰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被醉酒的丈夫打得提前生产,最终一尸两命。 而黄铁方赶回家时,只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奄奄一息的儿媳…… “我抄起扁担……”老人痛苦地抱住头,“把他打得半死……是我让他去自首的!” “是我让他骗你的……” 他的声音哽咽了,“我不能让那样的畜生……再毁了你……” 黄永强跪在泥土上,手机再次播报出声:“爷爷……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单凭您几句话就……” 月光下,黄铁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欣慰又带着心疼:“我的强子不傻……”他飘近了些,枯瘦的手虚虚抚过孙子的头顶。 “你还记得你爸走后,给你寄的信吗?” 黄永强浑身一颤。 那些信是他童年唯一的慰藉,每封都写着“等爸爸安顿好就来接你!” “那些信……”老人的魂体泛起涟漪:“是村里王书记帮我写的!我每次都要走三里地,把信交给镇上的邮差老李……” “哐当!!!” 黄永强的手机掉在地上。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每次邮差来送信,爷爷总是“恰好”不在家; 每次他欢天喜地读信、把信藏起来后,爷爷才会从家门口,能看见的大路上慢慢走回来。 原来不是幸运,是精心设计的温柔谎言。 﨔 第122章 不认识! “傻小子,你以为街坊邻居为什么总给你送吃的?” 他苦笑着摇头,“临死前我把家里的地都分给了大伙,就求他们多照看你……” 夜风突然变得凛冽,老人的声音支离破碎:“我死的时候...…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可你这个白眼狼……” 魂体剧烈波动起来,“长大了连坟都不来上……托梦你都当噩梦……” 年年惊呼一声:“哎呀,老爷爷快支撑不住咯,叔叔快把这棵枣树砍了,我去刨坟!” 说着,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崭新的斧头和带了土的铁锹。 黄永强还没从悲伤中抽离,眼眶通红,喉咙像被砂纸磨过般难受。没等他反应过来,冰凉的斧柄已重重砸进掌心。 他怔怔盯着手中的斧头,又看向小巧的乾坤袋,瞳孔剧烈收缩,那袋口明明不足巴掌大,怎么能容纳如此巨大的工具? “快!”年年肉乎乎的小手突然抵住他后背,力量大得惊人。 黄永强踉跄着被推到枣树下,粗糙的树皮上蜿蜒着暗红纹路,在月光下宛如凝固的血迹。 年年踮起脚尖,神情严肃得不像个孩子:“待会就使劲砍树,一旦听到什么都不能停手,也不能回头知道吗?” 黄永强弯腰去捡地上的手机,想要追问缘由。 年年突然揪住他的衣角,语气冷得像淬了冰:“因为这棵树成精了!它扎根在爷爷坟上,靠吸食精血修炼,留不得!” 童音在寂静的坟场里激起回音,惊起树梢夜枭发出凄厉长鸣: “咕呜,咕呜~” 黄永强喉结滚动,终于重重点头。 小家伙立刻转身,宽大的铁锹几乎比她人还高,却被她稳稳扛在肩头,踩着坟边的枯草大步走去。 月光洒在她单薄的背影上,铁锹头泛着冷光,像是奔赴战场的勇士。 黄永强深吸一口气,往掌心吐了口唾沫,粗糙的手掌反复搓动。 记忆里爷爷握着他的手教他砍柴的画面闪过,他握紧斧柄,大喝一声劈下! 斧刃与树干相撞的闷响惊飞整片栖息的小鸟,树冠剧烈摇晃,枯叶如雪飘落。 “砰!” “啊!!!好疼啊!” 突然,一声尖锐的女声刺破夜空,带着刻骨的痛苦。黄永强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声音…… 分明是妈妈魏巧兰! “强子,别砍了是妈妈!” 熟悉的呼唤混着呜咽从身后传来,像无数钢针直刺心脏。黄永强握着斧头的手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枣树皮开裂处渗出暗红液体,顺着斧痕蜿蜒而下,落在他手背时竟带着体温。 “强子,妈妈好疼啊!你回头看看妈妈!”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 黄永强眼前突然浮现出二十多年前的画面:妈妈倒在血泊里,白色围裙被染成刺目的红。 此刻,枣树渗出的血珠溅在他脸上,腥甜的气味和记忆里的铁锈味重叠,他咬着牙又狠狠砍了下去。 斧刃劈进树干的瞬间,树心传来令人牙酸的哀嚎…… 他有些犹豫了。 年年急得直跺小脚:“叔叔别停!那不是你妈妈!”她一边奋力刨着坟土,一边大喊。 “是枣树精在迷惑你!” 黄永强额头青筋暴起,脸上溅到的树血滚烫如岩浆。他死死咬着牙,举起斧头又是一记猛砍。 “砰!” 枣树剧烈颤抖,树皮裂开的地方汩汩涌出暗红色的液体。 那些血液在空中扭曲变形,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正是黄永强记忆中母亲临终时的模样。 “强子!!!” 血人哀泣着伸出手:“妈妈好疼啊……” 黄永强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斧柄。 他闭上眼,耳边回响着年年的话,又是一斧头劈下去。 “咔嚓!” 树干裂开一道大口子,无数根须像触手般从地下钻出,朝黄永强缠去。 “小心!”年年扔下铁锹,从乾坤袋抓出一把五彩米粒撒过去。 米粒碰到根须立刻炸开火花,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 “叔叔快砍树心!”年年的小奶音都喊破了,“那里有东西!” 黄永强抡圆了斧头,用尽全力朝裂缝处劈去。斧刃触及树心的瞬间,整座山都震动起来。 树干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那声音忽男忽女,最后变成他父亲醉酒时的咒骂声。 “哗啦……” 枣树轰然倒塌,树心处露出个裹着红布的物件。 年年眼疾手快甩上一张黄符,触碰的瞬间那红布燃烧起来。 露出一个刻满符文的木偶,胸口扎着七根钢针。木偶的脸,赫然是黄铁方的模样! 果然是厌胜之术! 年年气呼呼地踩了木偶一脚,木偶断成两截:“难怪老爷爷的魂魄这么虚弱!” 就在这时,坟坑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小家伙跳下去,扒开最后一层土,露出具已经有些腐化的棺材。 “枣树精死了,棺材也出来咯!”年年小手一拍,“叔叔快来帮忙开棺!” 黄永强抹了把脸上的血渍,正要跳下坟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个撑着黑伞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坟地边缘,伞沿下传来阴冷的笑声:“小东西,抢了我的东西,还能安心地在这里刨坟啊!” 年年一只手握住铁锹,另一只手捏着棺材盖板,抬起沾着泥土的小脸,杏眼圆睁: “你谁啊?多管闲事!叔叔,你认识吗?” 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不符合年龄的镇定,发梢还沾着几星泥土。 黄永强歪头打量那个身影,瞥见黑袍下摆浸在雾气里若隐若现,露出的半截脚踝皮肤青紫。 他摇摇头。 “不认识啊!那我们开棺给爷爷翻身叭!”小家伙突然露出两个梨涡,奶声奶气的语调让空气里的寒意都淡了几分。 黑袍人周身雾气翻涌,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我是空气吗?” “不是!你等会哈怪叔叔,等本宝宝忙完再说哈!”年年突然将铁锹插入棺缝,肉乎乎的手臂一用力。 厚重的棺盖竟被生生掀飞,带着陈年腐木的气息和棺中腾起的白雾,如同一柄巨大的飞斧,直直朝着黑袍人砸去! 棺盖掠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惊得黑袍人踉跄后退。 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