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奶包能掐会算,这家没我得散》 第75章 和纪无归少爷一样,也有暴食症? 路的尽头,是一座白色的欧式小庄园。 门廊下,纪无归正坐在一张长腿圆凳上,面前支着一块画板。微微倾身,右手戴着皮手套,手指握着画笔,在画布上轻轻涂抹。 听到电动轮椅声,他缓缓抬头,异色的瞳孔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一只琥珀如暖阳,一只浅蓝似海。 “好久不见,我的同胞哥哥。” 纪无归唇角微扬,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机械且冰冷:“你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你闹够了没有?!”纪远舟几乎是咬着牙低吼出声,手指死死扣住轮椅扶手。 纪无归眯眼轻笑一声,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按动,再次传来智能Ai声: “别急,我马上画完……” 画布上的景象令人不寒而栗: 本该绚烂的花园被他绘成森森白骨,娇艳的玫瑰化作狰狞的利刺,晴空被涂抹成翻滚的血云。 整座庄园在他的笔下扭曲变形,生机被死亡取代,美好被恶意侵蚀。 最后一笔落下,黑蓝色的颜料在画布上晕开,将整幅画彻底染成绝望的颜色。 纪无归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眼底浮现出近乎天真的愉悦,喉结僵硬滚动嘴里生硬地吐出两个字: “完……成……” 属于纪家的坟墓,终于绘画完毕! 纪远舟凝视着眼前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却又陌生至极的弟弟,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从未真正喜欢过纪无归,这个生来就带着“不祥”烙印的同胞弟弟。 记忆里,总是姐姐絮絮叨叨地提起这个外养的孩子: “无归今天又发烧了……” “我听李管家说,无归在那里饥一顿饱一顿,那里的佣人总欺负他是个没人疼的聋子!” “佣人们还克扣了他的吃穿用度,爸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年幼的纪远舟曾跟着姐姐偷偷去过几次,隔着窗户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异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 那时的他还不懂什么叫恐惧,只是本能地觉得不舒服; 像看到一只被雨水打湿的野猫,既想远离又忍不住丢些吃食过去。 长大后,纪远舟渐渐疏远了那个地方。 但每个月总会有那么一天,他的账户会莫名其妙少一笔钱,不多不少,刚好够一个人体面地生活。 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像是某种赎罪,又像是想要买断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此刻,纪无归就站在他面前,已经长成了挺拔的青年。 纪远舟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那双异色瞳孔上,胃部传来熟悉的紧缩感。他厌恶这种反应,更厌恶自己下意识想要躲避的目光。 这个弟弟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纪家最阴暗的角落,也照出了他内心最不堪的软弱。 纪远舟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干涩:“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多么虚伪的客套,就像他们之间那些年虚伪的“接济”一样。 纪远舟其实根本不在乎答案,就像他其实从未真正关心过这个弟弟一样。 纪无归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手机智能Ai的声音再次响起: “托姐姐和哥哥的福,还没饿死。”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纪远舟如芒在背。 他不同于姐姐。 那些年偷偷转账时,何尝不是抱着“只要不死就行”的念头? 现在被这样直白地戳穿,竟有种被扒光的羞耻感。 纪远舟眼沉下脸来,眼色冷厉: “无归……我知道你恨纪家,但是,年年她是无辜的,她是姐姐的女儿,你不能、也不可以伤害她!” “哦?” 纪无归的嗓子里挤出一段话:“你们都觉得我会伤害她? 呵……” 假惺惺!!! —————— 与此同时,小庄园里藏着一处内花园…… 所有人都担忧的年年,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滩椅上,小肚子圆滚滚地鼓起,像只可爱的小猫。 余晖暖融融地洒在她身上,她眯着眼睛,满足地咂了咂嘴。 真好吃呀! “年年小姐……真的不能再吃了!” 一旁的张姨愁眉苦脸地捧着还剩大半的蓝莓蛋糕,声音都在发颤:“会积食的!” 这孩子一来就横扫了整个餐桌,一整只金黄酥脆的烤乳猪、半扇淋着迷迭香汁的烤羊排、五个巴掌大的葡式蛋挞、十二个彩虹色的马卡龙…… 现在手里这块八寸的蓝莓蛋糕,已经不见了大半。 张姨偷偷打量着年年红润的小脸和圆乎乎的胳膊,怎么看都不像是挨过饿、受过虐待的样子。 难不成…… 这孩子和纪无归少爷一样,也有暴食症? “嗝儿~~~” 小奶团子满足地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小短腿一蹬,从椅子上骨碌下来:“张姨奶奶,帮我放好哦!我溜达溜达,等会儿再来吃哈~” 爷爷说过,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只是,本宝宝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抬手挠了挠头,不管了反正无归舅舅说了他会通知外公他们哒,让本宝宝放心玩~ 她蹦蹦跳跳地跑开,心里美滋滋的,这个奶奶做的饭也太~好~吃~啦! 张姨望着小家伙欢快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惨遭“荼毒”的蛋糕,无奈地叹了口气,待会儿得去药箱里找些消食片备着才行。 年年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地朝着花园深处的小木屋走去。夕阳洒在她蓬松的发梢上,映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整个庄园鸟语花香,处处洋溢着生机,而那木屋却散着源源不断的死气。 小家伙愿意跟着纪无归回来,也是偷偷给自己卜了一卦,结果就是此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于是什么好处,卦相并没有表明。 小木屋被一棵古老的柳树完全笼罩,粗壮的树干扭曲盘结,树皮皲裂如老人干枯的皮肤。 垂落的柳条密密麻麻,像一帘幽绿的瀑布,将整栋木屋遮盖得严严实实。 风一吹,千万条柳枝便窸窸窣窣地摆动,似有无数双苍白的手在无声地抓挠空气。 年年站在树下,仰头望着这座被阴影吞噬的木屋。 第76章 家人都找不到的捉迷藏~ 明明天还未黑,这里的温度却莫名低了几度,连残留的阳光都透着一股惨淡的冷意。 她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瞪圆了眼睛。 整栋木屋的墙壁、门窗,甚至屋顶的瓦片缝隙间,全都贴满了泛黄的符纸! 那些符咒密密麻麻地覆盖着每一个角落,有些已经褪色发白,边角卷曲; 有些却还鲜艳如新,朱砂写就的符文在光线下泛着刺眼的暗红,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咦?” 年年皱起小鼻子,凑近观察其中一张符纸。 亮晶晶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小脑瓜飞速运转,这个符文...... 怎么有点眼熟? 她伸出肉乎乎的手指,虚空中比划着符文的走向: 先是一个扭曲的“敕”字,接着是复杂的云纹,最后猛地收笔。 「比你以前画的“镇邪符”高级那么一点点,不过里面掺了心头血,所以效果强劲!」 蛇仙高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哦~~~” 那这么说的话,里面关的会是什么东东呢? 蛇仙冷呵一声:「怎么,小白眼狼,想超度里面的东西?」 “嗯呐!” 小奶团子乖乖点头。 毕竟不想超度鬼鬼的道士,可不是好宝宝呢! 蛇仙在她识海中盘旋,蛇形手镯上的鳞片泛着幽光: 「上吧!为师护着你!」 这几天的闭关修炼让他的修为恢复了不少,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但对付这种小场面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现在还不是历劫飞升的最佳时机。 得到师父的肯定,年年顿时底气十足。 她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小短腿一抬,奶声奶气地喊道:“啊哒!!!” “嘭——!” 木门应声而开,一股陈年的霉味夹杂着灰尘扑面而来。 小奶团子被呛得直咳嗽,眼泪汪汪地揉着眼睛,可丝毫没有影响她前进的步伐。 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形,就听见“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动,身后的木门竟然自己关上了! !!! 我勒个豆~ 等她勉强睁开泪眼朦胧的大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昏黄的木屋里,只有一盏破旧的灯泡挂在头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年年看见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符咒,有些已经泛黄脱落,在闪烁的灯光下投下诡异的影子。 “你好~有鬼吗?” 年年小声唤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却抵上了紧闭的木门。 她这才发现,脚下的木地板上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巨大的阵法,而阵法的正中央: 摆着一排漆黑的骨灰盒。 小奶团子踮起脚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一个一个点着数:“一、二、三、四、五......” 话音刚落,五个漆黑的骨灰盒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盖子“砰砰砰”接连弹开! “呼~” 阴风骤起,五道黑影从骨灰盒中缓缓爬出,在昏暗的灯光下显露出狰狞的模样。 第一只鬼浑身焦黑,皮肤干裂如炭,每走一步都会簌簌掉下黑色的灰烬; 第二只鬼全身浮肿发白,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腐烂的脸上,每动一下都会滴下腥臭的水; 第三只鬼脸上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利器刮划过,露出森森白骨; 第四只鬼双眼空洞,只剩下两个血窟窿,却诡异地“盯”着年年;第五只鬼脖子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舌头耷拉在外面,紫黑发胀………… 他们贪婪地抽动着鼻子,嗅闻着空气中甜美的气息。 “好香~好香~”焦黑的鬼魂伸出炭化的手指:“是活人的味道......”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到过活人了! “想吃......” 浮肿的水鬼滴着黏液,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好久好久......都没有人闯进来了......” 没有脸的鬼凑近年年,腐烂的鼻腔翕动,“嗅嗅~我闻出来了......是个小女孩......嘿嘿~我和你们说小女孩儿的肉最嫩了!” “不许和我抢!我要她的眼睛......” 双眼空洞的鬼魂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把她的眼睛......挖给我......” 都说以形补形,说不定吃了这双眼睛就能看见了! 吊死鬼的脖子“咔咔”转动,紫黑的舌头蠕动着,“她的声音这么好听,喉咙......一定很甜......” 五只恶鬼慢慢围拢过来,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年年的小手微微颤抖,他们以为小家伙吓坏了,发出“咯咯咯”的怪笑: “小朋友,你不要害怕,一害怕肉和魂魄会变酸,就不好吃了!” 却不知。 小奶团子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是控制不住的兴奋! 她感觉身体里的灵气上涌,有着源源不断的力气。 这时,一只烧焦的鬼手慢慢攀上年年的头顶,沙哑的嗓子安慰道:“小朋友别害怕,只疼一会会,过会就死的!没事的……” 年年歪着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 “丑八怪叔叔,死是什么?还有你的手手怎么黑乎乎的呀?是不是玩火被妈妈打屁屁啦?” 烧死鬼:“…………”烧焦的鬼手僵在半空,炭化的指尖微微颤抖。 水鬼噗嗤一声笑出来,腐烂的脸挤出个扭曲的笑容:“老焦,这小妮子不怕你呢~” 烧死鬼恼羞成怒,炭化的脸居然泛出诡异的红色,“闭嘴!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他猛地俯下身,焦黑的面孔几乎贴上年年的鼻尖,“死就是……就是……” 他突然卡壳了。 “死就是玩游戏啊!” 吊死鬼急中生智,紫黑的舌头甩来甩去:“捉迷藏!你的家人永远都找不到你的那种~” 水鬼赶紧附和,湿漉漉的手拍了拍:“可好玩了!叔叔阿姨们陪你玩好不好?” 年年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小拳头往掌心一捶:“原来是这样啊!那年年也会玩哦~” 本宝宝可会玩啦! 嘿嘿~ 她突然从乾坤袋里掏出个东西,五只鬼还没看清,就听见,“叮铃”一声脆响。 “看!年年带的玩具!”小奶团子欢快地晃着手里的桃木小铃铛,铃身上刻满密密麻麻的往生咒。 第77章 没人在意的小怪物 “我们来玩呀~” 年年嘿嘿一笑,此刻画风突变。 !!! 我靠! 原本占上风的五鬼们,气势一下子萎了下去:“这孩子拿的可是往生铃,她是来送我们上西天的!!!” 对于被关多年的他们来说本应是好事,可从小奶团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鬼瑟瑟发抖,止不住地想要逃离。 可五鬼们不仅跑不出去,还提前把门关上了。 “别跑呀~陪年年玩嘛!”小奶团子笑得天真无邪,可手里的往生铃却叮铃铃响个不停,每一声都震得五鬼魂体发颤。 烧死鬼跑得最快,可刚冲到骨灰盒旁边,就被年年一把揪住了后脖颈。 小家伙力气大得惊人,硬生生把他拖了回来,奶声奶气道:“不乖哦,要排队!” 无脸鬼想溜走,结果年年小手一伸,直接拽住他的脚踝,像拖麻袋一样拖回来,还“啪叽”在他脑门上贴了张定身符: “不许动!” 吊死鬼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结果年年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仰着小脸认真道: “你脖子好长哦,年年帮你打个蝴蝶结好不好?” 本宝宝最会打蝴蝶结啦~ 水鬼想化成一滩水溜走,结果年年小手一捞,直接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还晃了晃: “咦?你怎么湿哒哒的?年年帮你拧干!”话音一落,她像拧毛巾一样把水鬼硬生生扭成干巴巴鬼干。 五鬼们:“……” 救命啊!!! 最后,无眼鬼实在受不了折磨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 “小祖宗,高抬贵手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别整我们了!” 年年歪了歪头,眨巴着大眼睛:“真哒?” 五鬼们疯狂点头:“真的真的!” “那好!” “是谁把你们关在这里的?!”年年奶凶奶凶地质问,小手叉腰,往生铃在手里叮当作响。 吊死鬼的舌头突然打了个死结,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是,纪无归……”话音刚落,他的长舌突然卷成了蝴蝶结,正是年年的杰作。 “七舅舅干的?!” 小奶团子瞪圆了眼睛,粉嫩的小嘴张成O型。瞬间想起七舅舅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杀戮之气。 就在此时,五鬼突然同时开口: “纪少爷好可怕………” “他把我关在这里六年……” “那个魔鬼活生生把我折磨死的!” “我要报仇……我只不过是克扣了他一点生活费,他就杀了我!” “救救我们……” 凄厉的鬼嚎在密闭的房间里形成回声,声波撞击在贴满符咒的木板墙上,又反弹回来。 年年只觉得有千万根针在扎她的耳膜,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吵!死!啦!” 小奶团子跺着脚大喊,肉乎乎的小手死死捂住耳朵。她今天穿的绣花小布鞋上,金线绣着的辟邪纹路随着她的动作亮起微光。 往生铃突然自动飞起,在年年头顶盘旋,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五鬼顿时像被掐住脖子般安静下来。 年年气鼓鼓地指着最前面的烧死鬼,“你...你先说!说吧,你是怎么死的!” 烧死鬼战战兢兢地飘前一步,焦黑的身躯还在往下掉着炭渣。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得很:“我叫冷静……是纪无归少爷的贴身保姆……” “保姆?” 年年歪着小脑袋,大眼睛里满是怀疑。 她凑近了些,小鼻子皱了皱——这个浑身焦黑、皮肉翻卷的鬼鬼,实在看不出是男是女。 只有从破烂的衣衫碎片上,还能勉强辨认出曾经是件女式对襟衫。 “嗯!” 烧死鬼用力点头,几块焦炭从脖子上掉下来:“纪无归少爷小时候由奶娘带大,五岁那年奶娘突然生病死了,这才招了我进来……”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神秘:“可我来的第一天,就听见其他下人在偷偷议论……说奶娘根本不是病死的,是被少爷克死的!” 年年突然瞪大眼睛,她看见烧死鬼说这话时,焦黑的眼眶里闪过一丝红光。 克死的!? 可是纪无归这个命格孤僻冷漠,与亲人不亲近罢了,又不是天煞孤星怎么可能克死周遭的人?! 随着她慢慢讲述,年年也被带入当时的回忆中。 冷静第一次踏进纪家别墅时,正值盛夏,中央空调的冷风正发出细微的嗡鸣。 玄关处的感应灯忽明忽暗,照出旋转楼梯阴影里那个瘦小的身影。 五岁的纪无归赤着脚,站在旋转楼梯的阴影里,瘦得像个骷髅娃娃。 他怀里抱着个褪色的泰迪熊,熊的左眼珠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个窟窿。 “月薪三万,包食宿。” 管家把门禁卡拍在她手里时,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污渍,“记住三条规矩:第一,别让他进厨房;第二,别让他碰你的私人物品;第三……” 他突然压低声音,“午夜12点后,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卧室。” 冷静当时只当是富豪家的怪癖,但看在高工资的份上结下了这活,不就是带个孩子嘛! 小事! 冷静说到这里,焦黑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几块炭化的皮肉从下巴脱落。 年年下意识后退半步,小手抓紧了往生铃…… “你知道吗,小祖宗,”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那栋别墅里,所有人都当那个小怪物不存在。我第一天晚上就明白了,无论我怎么对他,都没人在乎。” 冷静的鬼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兴奋,开始讲述那段,令她死后都念念不忘的“美好时光。” 最初,冷静只是克扣纪无归的零食。 她发现这个五岁的小怪物,从不会向任何人告状。 哪怕她把他的布丁吃掉,当着他的面把玩具扔进垃圾桶,他也只是用那双渗人的眼睛静静看着她,然后转身离开。 一个月后,她的胆子更大了。 “今天又打碎盘子了?” 冷静揪着五岁纪无归的耳朵,把他拖进储物间:“晚饭别吃了,在这里反省!” 他瘦得硌手的身体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男孩没有哭,只是慢慢蜷缩在角落,像只被丢弃的玩偶。 冷静“砰”地关上门,心情愉悦地去享用本该属于纪无归的牛排。 第78章 那个小怪物凭什么...... 从此以后,冷静仗着自己是纪无归的保姆,不仅心安理得地拿着远超普通保姆的高额工资,还变本加厉地克扣纪无归的生活费。 纪家每月拨给这个孩子的钱,大半都被她私吞。 厨房里永远飘着诱人的香气,可那些精致的餐点从来不属于纪无归。 冷静甚至霸占了他原本宽敞明亮的卧室,把他赶到阴暗潮湿的保姆房,自己则舒舒服服地住进主卧。 她的房间里堆满了进口零食、高档甜点,而纪无归的床头柜上,连一块最廉价的饼干都找不到。 他甚至连吃饭都要看她的脸色。 若是她心情不好,便只给他一碗冷粥,让他蹲在角落里吃完。 六岁那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连续三天,小无归只能吃到结了一层薄冰的冷粥。胃里空荡荡的,饿得发慌。 他记得冷静的房间里有个漂亮的铁盒,里面装着金箔包装的巧克力饼干,那是曾经偶然瞥见的,从未尝过的甜蜜。 那天深夜,纪无归光着脚丫,像只瘦弱的小猫,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冷静的房间。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那个精致的铁盒上。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他忍不住又拿了一块、再一块…… “小怪物,你在干嘛?!” 冷静的尖叫声骤然划破寂静的夜空。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纪无归的嘴里还含着半块没来得及咽下的巧克力,甜腻的味道充斥口腔, 可下一秒,冷静的长指甲已经狠狠掐进他的脸颊,疼得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冷静越说越激动,身上的黑灰随着她剧烈的动作簌簌落下,在昏黄的灯光下像一场诡异的雪。 “真的,这孩子嘴馋得很!” 她的鬼魂在空中扭曲着,声音尖锐刺耳:“偷吃啥不好?偏要吃白色恋人!那是我托人从北海道带回来的限定款,一盒要两千多!我自己都舍不得吃,每天只尝一小块……” 年年歪着小脑袋瓜,小声问:“所以……你又打他了吗?把他关进小黑屋了?” “关小黑屋?” 冷静的鬼魂发出刺耳的笑声:“那次我可没这么客气!” 她的形体突然扭曲变形,重现出当年的场景: 厨房里,冷静把哭闹的孩子拖到燃气灶前,蓝色的火苗“噗”地窜起。 “我按着他的右手,就在火上烤了足足十秒!”冷静得意地展示着记忆里的画面,小无归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仿佛还回荡在空气中。 “本来就是个小怪物,还敢偷东西!” 年年低头看着自己胖乎乎的小手,突然明白为什么七舅舅的右手戴着黑色皮手套。 小奶团子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涩的疼,好可怜呀!比本宝宝还要可怜呢! 冷静的怨气突然暴涨,整个木屋的温度骤升,她的声音陡然尖利: “六年前,纪无归这个白眼狼居然……故意弄坏电路,在我睡着时引发火灾!我被活活烧死的时候,他就在外面看着!” 鬼魂疯狂地旋转起来,带起阵阵阴风。 年年看见她焦黑的皮肤下露出森森白骨,那是死亡时的模样。 “我的存款!我的珠宝!” 冷静歇斯底里地尖叫:“我攒了那么多钱都没花完啊!” 她的执念化作实体,年年面前里开始浮现出扭曲的数字,银行账户余额、保险箱密码。 烧焦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年年捂着小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七舅舅的面相并没有恶气,看来是一报还一报凭自己把因果解了。 冷静的诅咒还在继续,但声音渐渐微弱:“那个白眼狼,不得好……” “哐当!” 冷静的话还没说完,年年抄起往生铃,跳起来就朝她脑袋狠狠一敲! 清脆的铃音伴随着一声闷响,被砸得头昏眼花,魂体都晃荡了两下,差点散开。 “活该!” 小奶团子叉着腰,奶凶奶凶地瞪着她:“自己虐待人还不承认,烧死你最好了!要是本宝宝,就让你灰飞烟灭,不得超生!” 她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冷冽的光,吓得旁边的五鬼们集体一哆嗦,魂体都跟着不稳了。 这、这真的是个奶娃娃吗?! 怎么比恶鬼还凶?! 年年冷哼一声,小手一伸,揪住冷静鬼魂的小尾巴,像甩破布一样往后一撇! “啊——!” 冷静的鬼魂惨叫一声,魂体差点被摔散,黑灰簌簌往下掉。 年年看都不看她一眼,转头指向缩在角落里的吊死鬼,小下巴一抬: “你呢!说吧!怎么死的?本宝宝听一听!” 她懒得用灵力去看,那样太耗费精气神! 吊死鬼颤颤巍巍地往前飘了飘,本就模糊的魂体因为恐惧变得更加透明,舌头耷拉着,说话结结巴巴: “我……我……我……” 小奶团子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小脚一跺:“快点!!!” “我、我叫赵长财……” 吊死鬼吓得一激灵,舌头都打结了,“我……我是被纪无归少爷勒、勒死的……我……” 他话还没说完,年年突然眯起眼睛,小脸一沉:“哦?那你为什么会被勒死?” 吊死鬼瑟缩了一下,魂体抖得更厉害了。 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十二年前,纪家庄园的高墙关不住纪芊芊那颗温暖的心。 她总是趁着夜色,或是借着外出的名义,偷偷溜到纪无归这里。 有时是给他补习功课,有时是教他些新鲜有趣的知识,更多时候,只是悄悄塞给他一些生活必需品: 一件保暖的毛衣,几本旧书,或是一沓偷偷省下来的钱…… 而赵长财,作为纪家雇佣的保安,名义上是看守纪无归,防止这个“小怪物”乱跑惹事,实际上却把阴鸷的目光投向了十七岁的纪芊芊。 少女明媚的笑容像阳光般刺眼,她每次来时带起的淡淡栀子花香,都让这个中年男人藏在阴影里贪婪地呼吸。 每当纪芊芊离开,赵长财就会踹开纪无归的房门。 他会粗暴地抢走少女留下的所有东西,那几本书,那件软软的毛衣,甚至是剩下来的半块蛋糕。 回到自己的值班室,这个变态会像朝圣般把战利品摆在床上; 然后整个人趴上去疯狂嗅闻,这样就能把纪芊芊的气息永远锁在肺里。 他的枕头下藏着一本皮质日记,皱巴巴的纸页上写满了癫狂的爱意: “三月十五日,今天她又来了。穿着那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小腿白得发光。她在笑,为什么不对我这样笑? 那个小怪物凭什么......” 第79章 我们死的挺冤的…… “五月二日,捡到了她用的小兔子发绳,上面有她的头发,我把它含在嘴里睡了一夜......” “六月十八日,终于碰到她的手了,好香好软!虽然只是递东西时不小心......我在厕所想着她解决了三次......” 这些扭曲的文字日复一日地堆积,直到同年的八月二十号,赵长财在日记里用红笔写下: “明天一定要让她成为我的......只要成功,我就能成为纪家的姑爷!” 而那天之后,日记永远停在了这一页。 纪无归早就察觉到了赵长财的不对劲。 那个男人看纪芊芊的眼神,像是阴暗处滋生的霉菌,黏腻而扭曲。 每次纪芊芊离开后,赵长财都会迫不及待地闯进他的屋子,粗鲁地翻找她留下的每一样东西。 纪无归冷眼看着他像条疯狗一样,把脸埋进纪芊芊碰过的书本里,贪婪地嗅闻她留下的毛衣,甚至偷偷藏起她用过的茶杯。 直到那天深夜,纪无归潜入了赵长财的值班室。 月光从窗户缝隙渗进来,照在枕头下露出的一角皮质封面上。他抽出那本日记,一页页翻过,越看眼神越冷。 那些癫狂的文字像毒蛇般缠绕上来,最后一页的红字更是触目惊心——“明天一定要让她成为我的......” 纪无归合上日记,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杀意。 第二天清晨,他故意在花园角落弄出声响。 “哐当,哐当!” 赵长财果然怒气冲冲地赶来查看,嘴里骂骂咧咧:“小畜生,又搞什么鬼?” “井盖……松了。” 纪无归指了指废弃的古井,声音平静:“会有人掉下去。” 他的声音像沉在水底的石头,笨拙地滚动,带着潮湿的重量; 每个字都要被舌尖费力地托起,在唇齿间跌撞,碎成不规则的音节。 赵长财不耐烦地走过去查看,弯腰的瞬间,一道银光闪过,纪无归从背后用鱼线猛地套住他的脖子,死死勒紧! “呃......!” 赵长财眼球暴突,舌头伸出,双手疯狂抓挠脖子,鱼线深深陷进皮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渗出。 他略微肥胖的身体剧烈挣扎,却因为缺氧越来越无力;纪无归始终面无表情,手臂肌肉绷紧,直到听见喉骨断裂的轻响。 确认断气后,他利落地将尸体推进古井。 沉闷的落水声后,几只受惊的老鼠吱吱逃窜。纪无归把日记本也扔了下去,看着它缓缓沉入漆黑的井水。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出乎意料得十分冷静并没有紧张。 赵长财就这么死了…… 三个月后,井里开始飘出腐臭。 但没人关心一个无亲无故的保安去了哪里,纪家甚至懒得报警,只当他是偷懒跑了…… —————— 听完赵长财支支吾吾的坦白,小木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五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呕~” 水鬼突然弓着腰干呕起来,透明的魂体像触电般往后弹开三米远:“不er!兄弟你之前跟我们说的版本可不是这样的!” 其他鬼魂顿时如避蛇蝎,原本挤作一团的木屋中央瞬间清出一片真空地带。 水鬼的白眼翻得整个眼眶都看不见瞳仁,鬼魂体因愤怒而泛起波纹: “太下作了!!!居然想对未成年小姑娘下手?死变态!死得活该!” 无脸鬼急得在原地直转圈,虽然五官全无,但颤抖的魂体将嫌弃表现得淋漓尽致: “就是就是!你当初只说拿了纪少爷的东西才遭报复。谁知道真相这么龌龊!” 他气得直跺脚,“我要是有脸,现在就能表演个当场垮脸给你看!” “啧啧啧……” 无眼鬼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溢出浓浓的鄙夷:“绝交!立刻绝交!从今往后你就是鬼圈头号败类!垃圾!人渣!混蛋!卑鄙小人!畜生!” 吊死鬼的脖子缩得更短了,耷拉的舌头在地上拖出湿漉漉的口水痕迹。 他偷瞄着年年,小奶团子正眯着圆溜溜的眼睛,发出长长的“噫~~~”声。 虽然她还不完全理解吊死鬼的龌龊心思,但本能已经拉响警报: 这个坏家伙,应该是要对妈妈做很坏很坏的事情,但是被七舅舅提前发现了! “那个……大家听我狡辩.……”吊死鬼还想垂死挣扎。 “啊呸!!!辩解!” “狡辩你个大头鬼!” 小奶团子突然暴起,肉乎乎的小拳头捏得咯吱响,一个旱地拔葱就朝吊死鬼抡去。 “嗷…………!” 吊死鬼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个魂体像被全垒打的棒球般横飞出去。 “噼里啪啦”撞翻一整排骨灰坛。 灰白色的骨灰漫天飞扬,扬起一片尘雾。 “老娘的骨灰啊!!!!” “完犊子!这下全混一块了!” “天杀的赵长财,我可不想和你混在一块!” “妈德!!!” 他们自诩比赵长财要高尚。 众鬼哭天抢地,下一秒齐刷刷扭头,猩红的鬼眼全部锁定在,摔成狗吃屎的赵长财身上。 “等、等等!老铁们……”他哆嗦着往后蠕动。 “谁是你老铁!”水鬼一个鱼跃冲顶。 无脸鬼使出无影脚:“干他丫的!” “往魂飞魄散了打!”无眼鬼闭着眼踹得最准。 冷静冲了过来,手心燃着火就往他脸上扇:“我操*你*,**个*,你这个没*的*东西!!!” “别打了……别打了,不是好兄弟吗?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 霎时间整个空间里鬼哭狼嚎,阴风阵阵。 年年双手抱胸在一旁观战,圆脸蛋笑出两个小酒窝。 塑料兄弟情说碎就碎,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而吊死鬼终于体会到比下油锅更可怕的惩罚,被全体鬼友圈永久拉黑并混合双打! 啧啧啧,活该啊! 小奶团子清了清嗓子,肉乎乎的小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似的踱着步子: “所以~你们是因为什么死翘翘的呢?” 奶声奶气的声音,格外清脆。 被Q到的三只鬼顿时僵在原地,都停下了暴打吊死鬼的动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沉默,几只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飘忽。 “咳咳……” 水鬼第一个反应过来,搓着透明的手飘过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那个...小祖宗,我们其实挺冤的……” “冤?” 年年狐疑地眯起大眼睛,小嘴撅得老高。 第80章 他们一点都不冤…… 无脸鬼一个闪身上前,透明的魂体挡在水鬼面前,疯狂朝同伴使眼色。 在这位小祖宗面前喊冤,这不是找死吗? 他们几个的死,可一点都不冤枉!!! 水鬼孙铁发——生前是纪无归的管家,就是他把冷静招进纪家的。 这个精瘦的老头活了一辈子,信奉的就一个理儿:人活着要么图钱,要么图更多的钱。 九年前,他看准了纪老爷子迷信又忌讳纪无归的心思,眼珠子一转就编出套说辞: “老爷,无归小少爷身上的邪气越来越重了,得请高人做法啊!”边说边搓着手指,暗示意味十足。 纪老爷子二话不说就批了笔巨款。 孙铁发转头就找来两个江湖骗子,分别是无脸鬼张江成和无眼鬼吴春生,三人合计着把这钱给昧了。 那天下午,刚满纪无归正安安静静地在小房间里画画,他的画具都是纪芊芊送来的。 阳光透过天窗洒在他瘦弱的背影上,画纸上是一只展翅的飞鸟。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破门而入的两人粗暴地拖了出去。 院子里: “小怪物,今天给你驱驱邪!”张江成狞笑着,当着所有佣人的面撕烂了他的衣服。 冰凉的青石板贴上赤裸的背脊,倒刺鞭子“啪”地抽下来时,纪无归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疼,先闻到了自己皮肉绽开的血腥味。 佣人们或冷漠旁观,或指指点点。 孙铁发就站在廊下数钱,对身后的惨叫充耳不闻。 直到纪无归昏死过去,他还笑着给两个“大师”塞红包:“效果不错,下周再来一次。” 谁也没注意到,血泊中的少年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 一周后的清晨,院子内再次传来皮鞭破空的声响。 吴春生举着三根手指粗的银针,针尖在晨光中泛着寒光。 他盯着纪无归那双异色的瞳孔,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厌恶:“让你用这双邪眼瞪老子!” 说着就要往少年眼里扎去。 “住手!!!” 一声清亮的呵斥划破晨雾。 纪芊芊带着李管家冲了进来,她一把推开吴春生,张开双臂挡在浑身是血的纪无归面前。 她声音都在发抖,却倔强地仰着头:“你们在干什么?!谁准你们这样对我弟弟的!” 李管家沉着脸。 三人顿时蔫了,但孙铁发眼珠一转,凑上前道:“大小姐,我们这是按照老爷的吩咐,在给小少爷驱邪啊……” “驱邪需要剜眼睛?”纪芊芊气得小脸通红,转身就要去扶纪无归,却在碰到他手臂时听到一声闷哼。 他的皮肤烫得吓人。 李管家见状立即派人去喊来了家庭医生。 在纪芊芊的控诉下,纪老爷子最终叫停了“驱邪仪式”,却默许吴春生和张江成住了下来,美其名曰“观察纪无归的情况”。 当夜,纪无归高烧不退,纪芊芊按照医嘱给他吃了退烧药和消炎药。 家庭医生刚做完清创处理,他只能虚弱地趴在床上。 水晶吊灯将少年伤痕累累的后背,照得格外清晰,那些纵横交错的鞭痕已经化脓,像一条条狰狞的蜈蚣爬满他单薄的背脊。 小姑娘的眼泪砸在纪无归脸上:“对不起,姐姐来晚了……” 晕乎乎的他突然动了动嘴唇,干裂的唇间溢出几个气音。 听不到姐姐说了什么,但他知道姐姐心疼自己,仇恨也在心中燃起一团火…… —————— 三个月后的夜晚,厚重的乌云将月光吞噬殆尽,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 孙铁发踉踉跄跄地走在花园小径上,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他刚从KTV回来,雨水顺着他的秃顶往下淌,将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冲刷得愈发狰狞。 “这鬼天气……” 他骂骂咧咧地踩着湿滑的石板路,突然脚下一滑,踩到了长满青苔的石阶。 就在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只冰冷的手从背后狠狠推了他一把! “啊——” 孙铁发惊恐地瞪大眼睛,整个人向前扑去。额头重重磕在假山尖锐的棱角上,发出“咔嚓”声。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在雨水中晕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噗通……”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栽进冰冷的湖水中。 湖水灌入鼻腔的刹那,他透过浑浊的雨幕,看见岸边站着一个撑着黑伞的身影。 伞沿微微抬起,露出纪无归那张苍白的脸。异色的双眸在黑暗中泛着寒光,比这倾盆大雨还要冰冷刺骨。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看着孙铁发在水中挣扎,直到湖面恢复平静。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假山上的血迹,也冲走了所有痕迹。 只有湖面偶尔冒出的气泡,证明这里刚刚结束了一条肮脏的生命。 张江成的死状堪称离奇。 那是个阴冷的清晨,打扫客房的女佣推开浴室门时,手中的水桶“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张江成仰面泡在浴缸里,整张脸皮被完整剥下,露出血淋淋的肌肉组织。浴缸里的水冷得刺骨,水面上还漂浮着未融化的冰块。 警方介入调查时,发现浴室门窗都从内部反锁,形成完美的密室。 他们盘问了纪家所有人,包括当时的纪无归。 少年安静地坐在画板面前上,那双异色瞳孔清澈见底。 “我那晚一直在房间里看书,”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保姆冷静可以作证。” 这桩离奇命案,最终成了悬案档案室里积灰的一卷。 而吴春生的结局,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那天午餐时分,他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红烧肉。突然,他手中的筷子“啪”地折断,整个人像触电般剧烈抽搐起来。 “邪眼!是那双邪眼!” 他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从怀中掏出桃木剑,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双眼。 鲜血喷溅在餐桌的银质餐具上,将洁白的餐布染得猩红。 事后,佣人们窃窃私语,说这是别墅里的冤魂索命。 新来的厨师信誓旦旦地说,她亲眼看见一道黑影从吴春生背后掠过。别墅里的老佣人都说,这房子阴气太重。 —————— “所以…………” 年年掰着肉乎乎的手指头数,“你们三个,一个淹死,一个被活生生剥了脸皮,一个自己捅死自己?” 三只鬼鬼瑟缩着挤成一团。 第81章 纪无归无语了…… “冤吗?” 小奶团子歪着头,圆溜溜的大眼睛扫过缩成一团的五只鬼,“…………不冤!" 五鬼鬼们抖得更厉害了。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不冤,干的缺德事,哪一桩都够下十八层地狱的。 可被这小祖宗一瞅,比见阎王还可怕啊! 年年托着肉乎乎的小脸蛋,眉头皱成个小疙瘩:“把你们一直关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太损阴德啦!” 她可不想七舅舅,身上缠着其他的因果。 五鬼鬼们闻言抖若筛糠,这小祖宗身上还带着纪无归那煞星的气息,肯定是一伙的! 这下完了,怕是要被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年年突然小手一拍,眼睛亮晶晶的,“有啦!本宝宝知道怎么处理你们啦!” “哈???” 五鬼鬼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小奶团子的意思,异口同声道: “有了?有什么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张金灿灿的黄符“咻”地飘过来,在他们脚底下化作一个闪着金光的圈圈。 “啊啊啊!小祖宗饶命啊!”五鬼鬼们尖叫着掉进圈里,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往下坠。 年年歪着小脑袋瓜朝地底下挥手:“送你们去地府啦~” 阎王爷爷,这次靠你啦! 五鬼鬼们一走,木屋里的阴气顿时消散,年年突然发现右前方墙角,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反光。 “咦???” 那是什么东东呢? 她迈着小短腿跑过去,蹲下一看: 是个碎成两半的陶瓷小兔,兔耳朵都断了一截。 年年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小鼻子皱了皱,“真可爱呀!可惜碎了......”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修复符,“啪”地贴在兔子身上。 白光闪过,小兔子恢复如初,红宝石做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原来还要漂亮。 年年正美滋滋地欣赏着,突然发现兔子肚子上刻着一行小字:“赠弟弟无归,芊芊。” 小奶团子愣住了。 这是...... 妈妈送给七舅舅的礼物??? 她突然觉得这个东西非常重要,连忙把兔子抱进怀里。 决定了! 等见到七舅舅,一定要把这个还给他! 年年突然捂住肚子,一阵尖锐的绞痛让她瞬间蜷缩成团:“哎呦,怎么回事!” 冷汗顺着她的小脸滑落,打湿了长长的睫毛。 “好疼......”她虚弱地呻吟着,眼前一阵阵发黑。 与此同时,纪无归的小庄园里乱成一团。 “年年小姐?年年!”张姨找遍了花园、玩具房,甚至查看了每一处树洞,都不见那个活泼的小身影。 监控室里,保安调出最后一个画面:年年蹦蹦跳跳地朝花园里的小木屋跑去。 张姨的脸色“唰”地白了。 她跌跌撞撞地冲到纪无归面前,打断了他和纪远舟的争吵:“少爷!不好了……” 他缓缓抬头,神情疑惑:“???” 张姨这是怎么了,她从来不会这么鲁莽! “年年小姐她......”张姨凑到他身边,拿出手机打了一串话。 “啪!” 长腿圆凳一歪把调色盘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斑斓的颜料。纪无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只留下晃动的门扇和呆坐着的纪远舟。 内花园小径上,纪无归跑得前所未有的狼狈。 树枝划破了他的衬衫,泥土沾污了他的皮鞋,可他全然不顾。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那个小木屋! 那个他亲手封印了所有噩梦的小木屋! 年年可千万不能出事! “年年………” 他踹开木门,光线从他背后涌入,照亮了蜷缩在地上的小小身影。 纪无归的心脏几乎停跳,他跪下来将孩子抱起,这才发现年年怀里死死搂着个陶瓷小兔。 当看清兔子肚子上的刻字时,纪无归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 芊芊当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以为早就被那些人砸碎了。 “七舅舅......” 年年虚弱地睁开眼,把小兔子往他怀里塞:“妈妈的......还给你......” 纪无归的手在发抖。 他紧紧抱住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恐惧。 怀里的温度那么真实,又那么脆弱,就像当年芊芊护在他身前时,颤抖却坚定的背影。 纪无归抱着年年快步离开木屋,眼角余光瞥见地上散落的骨灰盒,但他此刻根本无暇顾及。 但让他疑惑的是,整个木屋不再阴冷潮湿,反而透着一种久违的温暖。 年年虚弱地靠在他肩头,察觉到他的疑惑,努力扬起苍白的笑脸:“七舅舅别怕,本宝宝会保护你哒!那几个鬼鬼已经被本宝宝送到地府了!” 她的小手比划着,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战绩”。 纪无归看懂了她的唇语,轻轻点头。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怀里这个小家伙现在的情况,他声音沙哑而克制:“不要……说话……我们找医生!” 年年轻轻点头,突然感觉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的小脸皱成一团,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下一秒—— “卟~~~~~” 一个又响又长的大屁,在安静的花园小路上格外清脆。 年年瞬间涨红了脸,把脑袋埋进纪无归的颈窝里。 是的,刚才的肚子疼纯粹就是吃多了不消化。 谁让她吃了一整只金黄酥脆的烤乳猪、半扇淋着迷迭香汁的烤羊排、五个巴掌大的葡式蛋挞、十二个彩虹色的马卡龙…… 还有一大半的八寸蓝莓蛋糕! 纪无归的脚步猛地顿住,向来冷峻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痕,怎么闻道一股臭味? 张姨急匆匆地赶来,正好撞见这一幕。 她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少爷别担心,年年小姐这是吃多了不消化,刚才把气排出来就好啦!”她体贴地解释道,声音格外洪亮。 “我这就去准备山楂水和健胃消食片,保证一会儿就活蹦乱跳的!” 纪无归身形一僵,终于反应过来——所以刚才那股若有似无的异味,原来是怀里这个小家伙放的屁? 他低头看着怀里装鸵鸟的小团子,突然觉得刚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纪无归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第82章 你这个舅舅是杀人犯……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抱姿,让年年能更舒服地窝在自己怀里,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没事就好! 突然亮起来的灯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张姨跟在后面,看着自家少爷略显僵硬的背影,忍不住掩嘴偷笑。 谁能想到,这个平日里性情孤僻的男人,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小屁孩。 年年的小脸埋在纪无归肩头,脑海里突然回荡起蛇仙师父冰冷的声音: 「小白眼狼,你可别忘了,你这个舅舅可是杀人犯!」 她浑身一僵,下意识攥紧了纪无归的衣领。 【杀人犯吗?】她在心里小声问。 「哼!杀了五个,而且都是有预谋的杀人。」蛇仙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讽,「按照人界的法律,够枪毙好几回了!」 年年感觉到七舅舅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温暖的胸膛传来平稳的心跳声。 她悄悄仰起小脸,正对上纪无归垂眸看来的目光,那双异色的瞳孔里,盛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不是想攒功德吗?」 蛇仙继续说道:「去警察局举报这个杀人犯,功德簿上能记一大笔呢!」 小奶团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 她看着纪无归的面容,想起那些鬼鬼讲述的往事:【明明是那些人的错......是他们先欺负七舅舅的......】 【可是师父......】 她在心里弱弱地反驳:【面相上的因果都圆满了......一定要这样做吗?】 蛇仙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只留下年年独自纠结。 小小的她还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可以逍遥法外,而被迫反抗的七舅舅却要背负罪孽。 这个困惑像块小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稚嫩的心头。 纪无归敏锐地察觉到怀中的小团子突然绷紧了身体,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早就暗中调查过,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外甥女: 会医术,能治连医院都束手无策的怪病;懂道法,会算命; 更离奇的是,自己竟能听见她的心声。 可,最让他在意的,是年年口中那个神秘的“师父”。 为什么要攒功德? 刚才她是不是已经知晓了,自己所有的黑暗过往!? 纪无归的指尖微微发凉。 他想起那些被自己亲手终结的生命,每一个都罪有应得,但终究是染血的罪孽。 现在,这些秘密都在年年清澈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他口齿不怎么清晰,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年年,怕我吗?” 小奶团子猛地摇头,两只小辫子甩来甩去。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纪无归的脸颊,像是在确认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纪无归紧紧盯着她的唇,看到她说出:“年年不怕七舅舅,还会保护七舅舅!” 纪无归怔住了。 这句话像一束阳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竟然在微微颤抖。 透过朦胧的视线,眼前这张稚嫩的小脸竟与记忆中的姐姐重叠在了一起。 当年那个挡在他身前的身影,也是这样说的:“姐姐会保护无归的。” 他下意识地将年年往上托了托,让她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肩头。常年紧绷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嗯。”他轻声应道,声音里藏着前所未有的柔软。 这一次,不需要她来保护了。 纪无归在心底暗暗发誓,他会用尽全力守护好这个孩子。 虽然他不善表达,不懂如何去爱,但这一次,他想要学着做一个称职的舅舅,学着去爱这个小家伙。 至于姐姐的下落......这两年他早已释然。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纪家,死亡或许反而是种解脱。他低头看着年年毛茸茸的发顶,眼神晦暗不明。 他纪无归早晚也会死,但不是现在。 至少要等到,亲手了结纪啸林那个老东西之后...... —————— 纪远舟在大厅门口,目光复杂地望着屋内温馨的一幕。确认纪无归确实不会伤害年年后,他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年年,该回家了。”他轻声唤道。 小奶团子立刻像只炸毛的小猫,死死抱住纪无归的脖子:“不要!年年要和七舅舅住!” 【本宝宝不想回去,外婆都不喜欢本宝宝……】 纪远舟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弟弟略显僵硬却小心翼翼护着年年的姿势,最终妥协: “那……过两天我来接你。” 他不明白年年为什么会说,母亲不喜欢她?母亲明明是最疼姐姐的人!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年年呢? 无奈带着疑惑离开了…… 餐厅里,年年心满意足地捧着小碗,小口啜饮着酸甜的山楂汤。 两条小短腿在椅子下欢快地晃悠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纪无归。 【七舅舅的耳朵…………】 她突然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咦!其实七舅舅能听见!但是被人下了咒,封了耳识,所以听不见……】 纪无归优雅地切割着牛排,银质餐刀在瓷盘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耳廓内侧,隐约浮现着暗红色纹路。 感受到小家伙灼热的目光,脑海中回荡着她的心声,却对所谓的“咒”毫无头绪。 能听见? 这个认知,让他握着餐刀的手指微微收紧。 多年来,所有顶尖医学专家都对他的耳聋束手无策,甚至连最先进的助听器都毫无效果。 而现在,这个小不点却说…… 年年皱着小脸,肉乎乎的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山楂汤。 【这个咒纹...】 她在脑海中拼命翻找蛇仙师父教过的知识,【啊!】突然灵光一闪,惊得她小手一抖,汤匙“当啷”一声掉进碗里。 她的小脸瞬间煞白:【是上古锁魂咒!怎么会……这种恶咒要取活人心头血,在胎儿时期才能下……谁这么残忍???】 纪无归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放下餐刀,金属与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活人心头血? 看来纪家那些肮脏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阴毒。 “七舅舅……” 年年突然从椅子上蹦下来,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他身边,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年年一定会帮你解开这个咒,治疗好你的耳朵哒!” 她的声音奶凶奶凶的,圆溜溜的眼睛里却盛满了心疼。 纪无归垂眸看着这个还不到他腰高的小团子,心底某处坚冰悄然融化。他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好!” 年年不知道的是,这是纪无归这些年来,第一次对“治疗”这个词,没有产生本能的抗拒。 第83章 不能去…… 纪无归立即吩咐心腹去彻查这四十年来与纪老爷子来往密切的所有人。 他对年年的判断深信不疑,但最令他困惑的是,为什么纪远舟不受这个“咒”的影响? 正思索间,他感觉衣摆被轻轻拽了拽。 放下手机低头一看,年年正仰着小脸,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怎……怎么?”他下意识问道,声音在唇齿间跌撞,碎成不规则的音节。 年年知道他听不见,却还是踮起脚尖,用最大的声音喊道:“本宝宝准备好啦!现在就帮七舅舅解咒!” 纪无归顺着她小手指的方向看去,客厅的茶几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排古怪的物品: 闪着寒光的金针、画满晦涩符文的黄纸、几枚泛着铜绿的古老钱币,还有一碗散发着腥臭味的黑红色液体…… 这些都是什么??? 他刚想开口询问,就被年年拽着往客厅走。 令他震惊的是,这个不到他腰高的小团子,力气竟然大得惊人,简直像台小型压路机一样,不由分说就把他“按”在了沙发上。 “坐好不许动!” 年年板着小脸,像个小大人似的命令道。 她从茶几上拿起金针,沾了沾那不知名的黑红色液体,小表情严肃得可爱:“可能会有一点点疼,七舅舅要忍住哦~” 纪无归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小不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但当年年的小手抚上他的耳廓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暖流,让他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 “要开始啦!”年年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金针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纪无归这才注意到,她肉乎乎的小手上不知何时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与茶几上的符纸交相辉映…… 他绷紧全身肌肉,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沙发扶手。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预料中的刺痛。 然而传入耳中的,却是一阵温润如春水的暖意。 那暖流轻柔地包裹着他的耳廓,像是被最上等的丝绸细细抚过,连耳道深处都泛起微微的痒意。 在这奇妙的触感中,忽然捕捉到了一丝声响。 “呼……呼……呼……”是年年急促的呼吸声。 “嘀嗒……嘀嗒……嘀嗒……”远处挂钟的秒针走动声。 “沙……沙……沙……”窗外梧桐叶的摩挲声。 这些二十多年来从未听过的声音,此刻正清晰地涌入他的世界。 纪无归猛地睁开眼,异色的瞳孔微微震颤。 他看见年年小脸憋得通红,肉乎乎的手腕上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那些纹路正顺着金针缓缓流入他的耳中。 可当小奶团子小心翼翼拔出金针的刹那,所有的声音就像被突然掐断的琴弦,“嗡”的一声消失了。 世界再度归于寂静,仿佛刚才的听觉复苏只是一场幻梦。 “还是不行……” 年年懊恼地跺了跺小脚丫,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了:“这个咒比本宝宝想的还要难……” 纪无归望着她沮丧的小脸,突然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 虽然听不见,但他能读懂年年嘟囔的唇语:小丫头在说,一定会想办法彻底治好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涌起一股熟悉的暖流。被人真心在乎的感觉,又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旁的张姨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她脚步匆忙,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办。 原来,她正准备去抢购超市的打折商品呢! 因为这个时间点,正好是超市打折促销的时间,稍微晚一点,可能就赶不上了! “年年小姐,你想吃点什么呀?我去给你买回来!”张姨热情地问道。 年年闻声转过头,看了看张姨,突然,她的目光被张姨的额头吸引住了。 在常人眼中,张姨的额头并无异样,但在年年的眼中,却能清晰地看到一股普通人看不见的青黑色煞气正从张姨的额头渗出。 【血光之灾!】年年心中一惊,她立刻意识到张姨即将面临一场大祸。 “张姨奶奶,你不能去!”年年急忙出声喊道。 张姨听到年年的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笑着说道: “怎么不能去啦?我就是去买点东西而已。” 说着,她还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快九点半了,时间紧迫,再不去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然而,年年并没有因为张姨的话而改变主意,她紧紧地盯着张姨,一脸严肃地说道: “别去!会出事哒!” 【这血光之灾会要命哒!】 年年心中焦急万分,她深知这血光之灾的厉害,如果张姨执意要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一旁的纪无归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联想到年年刚才说的血光之灾,瞬间明白过来,应该是张姨今天不宜外出。 虽然他们家并不缺钱,但张姨一直以来都非常勤俭节约,有着抢购打折商品的习惯。 “张姨,听年年的,今天真不能去。”纪无归修长的手指叩着沙发扶手,异色交织的瞳孔里凝着少见的郑重。 张姨握着超市优惠券的手顿住,眼角笑纹里藏着困惑:“少爷,您也跟着小孩子胡闹?这批卫生纸囤下来能省小两百呢!” 【不能为了这两百块,不要命呀!】 年年急得直跺脚,肉乎乎的小手拽住张姨衣角:“张姨奶奶!去了会流血!很疼很疼的!” 她额前碎发黏着汗珠。 张姨刚要开口,纪无归已经起身,高级定制睡衣下摆扫过空气:“我陪您去。” “这怎么行!” 张姨连连摆手,眼角余光瞥见年年涨红的小脸,这明显是一副担心的小模样。 握着车钥匙的手微微收紧,最终叹了口气:“那……年年小姐也去,去看看我真的会不会流血!?” 童言无忌,她并不把小家伙的话放心上,只当是孩子不懂事乱说的。 买菜车驶上林荫道时,张姨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后座。 年年正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小手在车窗上画着看不懂的符文。 纪无归单手撑着车窗,垂眸看着手机里心腹传来的调查资料,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小团子的动静。 经过第三个红绿灯时,张姨突然听见后排传来惊呼。 年年整个人贴在车窗上,发梢扫过冰凉的玻璃:“左转!快左转!” 第84章 纪啸林的真实面目(加更) 尖锐的刹车声骤然响起,买菜车险险避开突然变道的渣土车。 张姨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冷汗,后知后觉发现如果直行,他们刚好会被失控的货车剐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姨声音发颤,转头却看见年年煞有介事地点头:“还要绕路!前面十字路口有黑气!” 纪无归摸出手机快速定位,发现原定路线必经的超市附近正在施工,高空作业区恰好悬在入口上方。 当买菜车终于停在另一家超市停车场时,张姨盯着手机里跳出的新闻推送愣住了: 十分钟前,他们原本要去的超市发生重大高空坠物事故,扭曲的钢架将停车场砸出数个骇人深坑。 “要是没有年年……”张姨后怕地攥紧手机,这才惊觉自己竟在鬼门关前连过两遭。 小奶团子蹦蹦跳跳拉着她的手往超市走,糯叽叽的声音里带着小得意:“现在这个超市打折的菜菜也很划算哒!” 刚刚偷偷掐算了一下,这超市的特价肉肉比其他超市的要便宜一块钱,而且还更新鲜。 【嘿嘿……师父传授的灵力已经被全部吸收,现在的能力要比以前更厉害啦!】 【本宝宝超~厉害~】 纪无归跟在她们身后,心底惊涛渐起,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奶团子的本领很大! 突然他瞳孔骤缩,一个可怕的念头浮出水面:绝不能让纪啸林察觉。 那双能洞悉灾厄的澄澈眼眸,那身能掐会算的本领,终究抵不过成年人精心编织的谎言陷阱。 下意识加快脚步,将蹦跳的小团子护在身影笼罩范围内,她应该能看出来纪啸林的真正面目吧? 一踏入超市,扑面而来的冷气像一泓清泉。 “凉凉哒!好舒服呀!”年年欢呼一声,开心地蹦了几下。 张姨一进门就被“限时特惠!五折抢购!”的鲜红招牌吸引了目光,刚刚死里逃生的惊惧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她两眼放光,一个箭步冲进抢购大军,转眼就被人潮淹没。 “七舅舅,快来这边~这边!” 年年拽着纪无归的衣角,蹦蹦跳跳地往零食区跑。 纪无归任由她拉着,目光扫过货架上五颜六色的包装,神情略显恍惚。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这是他第一次真正逛超市的零食区。 幼时被囚禁在那座冰冷的牢笼里,能接触到的零食全靠姐姐偷偷塞给他。 长大后,他对这些甜腻的零嘴早已没了兴趣,甚至觉得它们幼稚可笑。可现在,站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竟有些无所适从。 年年仰着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哇偶~~~~” 【好多好多零食呀!】 她以前和柳扶风逛过一两次超市,但那时候没什么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货架上花花绿绿的包装,最后买一包大白兔奶糖就心满意足地离开。 年年很懂事,从来不会哭闹着要买这买那,可小小的心里,还是会偷偷幻想,要是能尝一尝那些看起来超级好吃的东西。 该多幸福呀! 【这些好吃的,本宝宝还没试过呢!】 这些日子在纪家,从来不会出现膨化食品、辣条、果冻这种“垃圾食品。” 可现在不一样了! 【七舅舅,应该会给本宝宝买叭!】 年年兴奋地踮起脚尖,小手在货架上指指点点:“七舅舅!这个!还有那个!看起来都好好吃!” 纪无归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道: “买!” 年年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可以吗?” “嗯。” 他点头,语气难得柔和,“都……买……” 小奶团子眼睛瞬间亮得像小灯泡,欢呼一声扑向货架:“七舅舅最好啦!!!” 【本宝宝今天要当零食富翁啦!】 年年像只快乐的小松鼠,在货架间穿梭着,小手不停地往购物车里塞零食。 这边抓一袋“麻辣公主”,那边抱两包"玻力海苔",再来几包“牛筋辣条”不一会儿就把推车堆成了小山。 五颜六色的包装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都是她从未尝过的美味——“乐乐薯片”、“脆脆虾条”、“呀!洋芋!”、“跳跳糖。” 每一样,都让她兴奋得小脸通红。 【哇哇哇!!!好多好多好吃哒!】 纪无归推着越来越沉的购物车,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纯粹的快乐,年年那灿烂的笑容像是会传染,让他冰冷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看着她像发现宝藏一样在货架间跑来跑去,他甚至觉得,就这样陪她逛一辈子超市也不错。 要不,给小家伙整一个超市,一个只属于她的零食超市! “七舅舅快看!这个………” 年年的欢呼声戛然而止。转过泡面区的拐角,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货架前,瘦小的身子几乎要被高大的货架淹没。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桶“康帅傅红烧牛肉面”,面黄肌瘦的小脸上挂着泪痕。 身上的小裙子洗得发白起皱,脚上的艾莎凉鞋已经开胶,露出脏兮兮的小脚丫。 “吃吃吃!!!就晓得吃………除了吃你还会干嘛?小赔钱货!”粗哑的男声从旁边传来。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叼着烟,油腻的头发像鸟窝一样支棱着; 他身上的白T恤腋下已经发黄发亮,军绿色短裤皱巴巴的,人字拖里露出的脚趾缝里满是黑泥。 “老子是不是说只是进来凉快凉快?” 烟灰随着他说话的动作簌簌落下,有几粒掉在了小女孩的手臂上,烫得她一哆嗦,却不敢哭出声。 她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泡面…… “啪!” 一声脆响突然炸开。 男人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扇在小女孩脸上。她瘦小的身子猛地一晃,差点摔倒,白嫩的脸颊立刻浮现出通红的指印。 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却还是死死抱着那桶泡面不肯松手: “呜呜呜......粑粑,别打我......” 纪无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扫了眼男人指间夹着的香烟——黄金叶,市价五十左右一包。 抽得起这么贵的烟,却舍不得给孩子买一桶五块钱的泡面。 第85章 大坏蛋!本宝宝忍不下去了! 男人这一巴掌似乎还不解气,抬起穿着人字拖的脚,对着小女孩就是狠狠一踹。 小女孩瘦弱的身子像破布娃娃一样被踹倒在地,怀里的泡面“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哭哭哭,好好的福气都被你哭没了,倒霉玩意!”男人恶狠狠地骂道,还朝她身上啐了一口浓痰。 那口痰正好落在小女孩裙子上,她瑟缩了一下,却不敢伸手去擦。 男人越说越激动,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跟你那个死妈一样,整天就知道哭!闭嘴!再哭老子再抽你!” 小女孩吓得浑身发抖,赶紧用脏兮兮的小手抹掉眼泪,结果越抹越花,小脸上一道道泪痕混着灰尘。 她大口喘着气,声音细若蚊蝇:“粑粑...…我错了...…我的肚子好饿...…妈妈说了,她上班……挣钱钱……要你做饭饭吃……” “吃吃吃……” 男人烦躁地抓了抓油腻的头发:“你妈多久没拿钱回来了?老子看你就烦!”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几个热心的大姨看不下去了,纷纷开口: “哎哟,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能这样打呢?” “就是啊,孩子饿了想吃泡面,我给她买一桶就是了……” “娃娃,别哭……奶奶给你买吃的!” ………… 男人一听这话,不仅不收敛,反而更加嚣张。 他粗鲁拽起地上的小女孩,对着围观群众破口大骂:“去你妈的!别在这里假好心!真热心肠直接给钱给我啊!” 最近看上了一辆二手大奔,正愁没钱买。 此刻,他眼珠一转,突然想到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讹点钱,于是更加卖力地表演起来: “我养孩子容易吗?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孩子从小就身体不好,我不让她吃泡面也是为了她好……” “现在家里……为了给她治病,钱都花了个干净,还欠了一屁股债……” 说着,他还象征性地挤出了一滴眼泪。 小女孩被他拽得胳膊都红了,却不敢喊疼,只能咬着嘴唇默默流泪。 她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地上那桶泡面,小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年年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 【大坏蛋!!!本宝宝忍不下去了!】 她松开纪无归的手,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坏蛋!大屁眼子!不许欺负小朋友!” 小奶团子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使出吃奶的劲儿猛地一推。 “砰!” 男人就像被重型大卡车撞上一样,整个人腾空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后面的汽水堆里。 易拉罐“哗啦啦”地四处飞溅,碳酸饮料喷得到处都是,场面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超市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这还是孩子吗?”一个大爷扶了扶老花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有人认出了年年:“这不是救了厉影帝的小神医吗?” 一个年轻女孩激动地掏出手机:“对对对,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上次在热搜上看到过!” “听说小神医,还是纪氏集团的小千金呢!” 人们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到了刚从汽水堆里爬出来的男人耳中。 他浑身湿淋淋的,头发上还挂着汽水泡沫,活像只落汤鸡。听到“纪氏集团”四个字,浑浊的眼睛突然一亮。 这可是撞上贵人了!!! “哎呦!哎呦!我的肋骨好像断了!”男人突然夸张地哀嚎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年年挪去,脸上却闪过一丝贪婪。 “我这伤得去医院做全套检查!没有个百八十万这事没完!” 年年把小女孩护在身后,小脸气得通红。 她刚才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女孩面相很好,只是长期营养不良而已。而眼前这个男人满嘴谎话,自私自利,面相上全是凶煞之气。 年年叉着小腰,奶凶奶凶地指着男人,“你骗人!你根本没有受伤!而且……” 她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小女孩说:“小妹妹,你告诉小姐姐,你爸爸是不是经常这样打你?” 小女孩怯生生地摇了摇头,瘦小的身子缩了缩:“我、我不是小妹妹……我已经七岁了……”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在人群中炸开,围观群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七岁的孩子竟然比五岁半的年年还要矮半个头! 小女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爸爸...…爸爸说妈妈没用,挣不到钱...…要我去街上讨钱给他打麻将...……讨不到就不给饭饭吃……” 她伸出细瘦的胳膊,把裙子往上拉了拉,露出大腿上面布满了青紫的伤痕,“昨天……昨天我只讨到二十块……” “畜生!” “这还是人吗?” 围观的群众瞬间炸开了锅,几个大妈已经抹起了眼泪。 男人脸色骤变,狰狞地扬起巴掌:“小兔崽子找死!”他粗壮的手臂带着风声朝年年扇去。 “哗!” 一道修长的身影突然闪现。 纪无归单手扣住男人的手腕,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一拧,男人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男人疼得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松……松手!!!” 纪无归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男人狠狠砸在地上。男人像摊烂泥一样瘫倒在地,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 “七岁孩子!”纪无归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声音轻得可怕:“被你养成四岁的身量。” 他抬脚踩住男人想要挣扎的手,这人同那些人一样,活着浪费空气,就应该死了最好! 纪无归眼神冰冷:“虐待儿童,敲诈勒索,很好。”弯下腰,双手控不住地往男人脖颈上攀。 用力收紧男人的脸已经涨成猪肝色,眼珠暴突,舌头不受控制地往外吐。 纪无归的手指深深陷进他的脖子里,周围的尖叫声、劝阻声仿佛都被隔在了另一个世界,他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声。 “七舅舅...……不要这样……” 软糯的童声像一束光,突然刺破纪无归眼前的血色迷雾。他猛地一震,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松。 年年踮着脚尖,小手拼命拽着他的衣袖。 第86章 七舅舅不喜欢我? 「小蠢货,为师为了你好……你看你这个杀人犯七舅舅差点又杀人了……还是你快去举报他吧,还能加功德点!」 蛇仙师父的声音在小奶团子脑海里回响,她用力拉拽着纪无归:【本宝宝知道举报七舅舅能加功德点,可是……可是……】 “呼呼呼……” 纪无归的呼吸急促,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青筋暴起,沾满了对方的汗水和口水。 而年年的小手,正紧紧攥着他的袖口。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年……年……”纪无归语句总是短促的,像被剪刀剪断的线头,在空气里飘着参差不齐的尾音。 小团子趁机把他的手往下拉:“七舅舅抱抱!”她像只小树袋熊一样往他身上爬。 “年年害怕……” 纪无归缓缓收回手,将小奶团子紧紧搂进怀里。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指尖还残留着微微的颤抖。 周围的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掌声:“啪啪啪!” “干得漂亮!这种人就该教训!”一个大叔高声喝彩。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对孩子下这么重的手,活该!” 所有人都以为纪无归只是想给男人一个教训,只有瘫软在地的男人知道,刚才那双冰冷的手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他惊恐地望着纪无归,裤裆突然湿了一片。 这时警察终于挤进人群,将男人铐走,小女孩也被女警温柔地抱了起来。 临走前,小女孩趴在女警肩上,朝年年伸出小手,年年连忙从零食堆里抓了包小熊饼干塞给她。 回到车上,纪无归看着副驾驶上异常安静的小团子。并没有拆开怀里的几包零食大快朵颐,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小手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七舅舅会不会一生气,也杀了本宝宝?】 【师父说去警察局举报七舅舅,可本宝宝做不出来这种事……】 【七舅舅不坏……只是……】 “张姨,先……送年年回……纪家。”纪无归突然开口, 正在兴高采烈展示排骨的张姨一愣:“啊?现在吗?” 小奶团子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七舅舅...…不想和本宝宝在一块吗?” 他应该摇头的,可看着年年期待的眼神,却鬼使神差地用力点头:“嗯。” 这个简单的音节像把小刀,瞬间戳破了小团子眼里的光。她的小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 【原来,七舅舅也不喜欢本宝宝...】 这个念头像根刺,狠狠扎进纪无归心里。 他想解释,想说自己是因为怕伤到她,可话到嘴边却变成: “系好……安全带。” 张姨坐上驾驶座,车子缓缓启动。 后视镜里,年年缩成小小一团,她把脸转向车窗,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外的霓虹灯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纪无归用余光瞥见她这副模样,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闷得发慌。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那个“嗯”字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可心底那头暴戾的凶兽正在铁笼里疯狂冲撞,獠牙上还滴着未干的血腥。 他不能…… 绝不能再让那双澄澈的眼睛,看见自己失控的模样。 纪无归攥紧了拳头,他本就是个行走的矛盾纠结体; 渴望被爱得像沙漠渴求甘霖,却又控制不住那随时会竖起的尖刺。那些深埋的记忆就像定时炸弹,稍有不慎他就会再次失控。 二十分钟后,黑色轿车一个利落的转弯,驶入纪家庄园所在的道路。树影斑驳间,那座气势恢宏的欧式建筑已隐约可见。 年年被张姨轻轻抱下车,小脚丫刚触到地面就忍不住回头望向车内。 她说不清为什么会对这个,刚接触没多久的七舅舅产生牵挂,或许是觉得他可怜而处于同情…… 初见他时还觉得是个坏蛋,可接触下来,小奶团子认为纪无归并不坏。 “张姨...…后备箱...…零食给她!”纪无归的声音从车内传来,比夜风还冷三分。 “欸!!!”张姨连忙应声,从后备箱提出两大袋零食。 她蹲下身,借着整理年年衣领的机会低声道:“年年小姐别往心里去,我看得出来少爷他..…其实很在意您,很喜欢你……” 纪无归没耐心,敲了敲车窗:“回家。” 张姨只得摸摸小团子的发顶:“小姐下次来,张姨给您做糖醋排骨。” “啪”的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年年抱着零食袋,看着尾灯渐行渐远: “张姨奶奶再见...……七舅舅再见……” 她被独自留在距大门百米远的林荫道上,月光把小小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手腕一翻,两大袋零食便收进了乾坤袋。年年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重重呼出一口气:“呼~” 手腕间蛇形手镯闪过幽光,蛇仙慵懒的嗓音在脑海响起: 「才相处不到一天就这么舍不得?小蠢货!」 “嗯……” 年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本宝宝就是觉得...…七舅舅这里……” 她按住心口位置,“空空的……” 「嗤——」 蛇仙吐信般的声音带着讥诮:「凡人就是麻烦!要本仙说,直接去警察局举报他杀人,功德簿上记一笔,够你续命半个月!」 小团子突然放慢脚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甜甜的童音里充斥着犹豫和纠结。 蛇仙惊得手镯都烫了一下:「孽徒!难道要为了个外人耽误大事?不续命了?」 年年已经看到纪家庄园大门前的灯光,隐约看见了纪远舟的身影正朝这边张望。 她加快脚步,用只有蛇仙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七舅舅不是外人...……是家人。” 「呵!孽徒,你就会与为师顶嘴!」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张姨缓缓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转过身,和蔼的脸上写满担忧: “少爷,不是我多嘴......” 她顿了顿,声音柔和下来,“这十年来,我从没见您像今天这样......像个活人。” 纪无归抬眸。 张姨继续道:“那孩子才来一天,您就笑了好几次。上次见您笑,还是......” 她突然噤声,意识到说错了话。 “去清正大师那里。”纪无归手机AI的机械声突兀地响起。 张姨的手猛地一抖,方向盘上的皮革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那个道观...... 每次靠近都让她后背发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少爷,要不明天再去?这大晚上的……”她试探着问。 纪无归已经闭上眼睛。 张姨叹了口气,重新发动车子。 随着道观的轮廓在夜色中渐渐清晰,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第87章 奶奶想把你送走…… 纪远舟操控着智能轮椅快速滑向年年面前,金属轮毂在鹅卵石路面上发出轻微的震动。 五分钟前收到纪无归那条简短消息时,他就知道会是这样,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终究还是把年年送回来了。 一点都不靠谱! “远舟~” 带着哭腔的奶音让纪远舟心头一颤。他低头看见年年站在路灯下,小脸被昏黄的灯光照得格外苍白,眼眶红得像只小兔子。 那双总是亮晶晶的大眼睛此刻蒙着层水雾,看得他心尖都揪了起来。 “怎么了?” 他一把将小家伙捞进怀里,智能轮椅自动调整重心保持平衡。 “纪无归欺负你了?”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唤道:“姐姐?” 年年把小脸埋在他颈窝里,摇了摇头,发丝间传来淡淡的奶香味:“他说...…他不喜欢我...…” 【和外婆一样...都不喜欢本宝宝...】 他揉了揉年年柔软的发顶,用指腹掐了掐她肉嘟嘟的脸颊:“小傻瓜,那家伙说的话能信吗?”轮椅转向主宅方向。 “走,我们回家。” 智能轮椅无声地滑过长廊,感应灯随着他们的移动次第亮起。 刚踏入大厅,就听见纪暖暖银铃般的笑声:“奶奶您耍赖!这步棋不能这样走!” 纪老太太正捏着颗白玉棋子,闻言作势要敲她的头:“小没良心的,奶奶教你下棋的时候……” 话音戛然而止,她转头看见门口的两人,尤其是年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纪老太太的脸色骤然阴沉如墨,眉宇间浮现出往日从未有过的戾气:“不是走了吗?既然走了就别回来啊!” 她冷哼一声,那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渗出来的,听得人脊背发凉。 纪远舟瞳孔微缩,智能轮椅的扶手被他攥得咯吱作响。母亲病愈后就像变了个人,往日温柔慈祥的眼神如今只剩刺骨的冷漠。 “妈!”他忍不住提高声调。 “别叫我妈!” 纪老太太突然暴怒,保养得宜的面容扭曲了一瞬:“没赶你走是吗?你也给我滚!” 她一把抄起还在发愣的纪暖暖,像拎着个布娃娃般转身就走。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年年清楚地看见纪暖暖的身上,萦绕着一股浓浓的鬼气。 大厅里死一般寂静。 李管家悄无声息地靠近,手臂将年年抱了起来,声音十分恭敬:“六少爷,老爷要见您......” 纪远舟嘴角的笑意彻底消失,眉宇间凝起寒霜:“不见。” 他操控轮椅转向,金属部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把小姐送回房间。” 年年挣扎着从李管家怀里滑下来,小皮鞋在地毯上踩出两个浅坑。 她仰着小脑袋瓜,奶声奶气地问:“李管家,外公找六舅舅有什么事呀?” 李管家眼珠转了转,嘴角扯出笑容:“小小姐别问这么多,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 回到房间,年年乖乖洗了澡,换上印着小草莓的睡衣。她像只小蚕宝宝一样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只露出半张小脸。 月光透过纱帘,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明明才五岁半的小人儿,此刻却像个大人似的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年年竖起小耳朵:“谁啊?” 门外静悄悄的,只有挂钟的滴答声。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急促了些。年年皱起小鼻子,把怀里的菜狗抱枕搂得更紧了: “谁在外面呀?” 依然无人应答。 小奶团子的耐心终于耗尽。 她“噌”地坐起身,小脚丫准确无误地踩进小猪拖鞋里,这是王妈特意给她买的,踩一步就会发出“哼哼”声。 啪嗒啪嗒,随着一连串小猪哼哼,年年气势汹汹地冲到门前。 小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 “吱呀”一声,房门被猛地拉开。 走廊昏黄的灯光像泼墨般倾泻进来,门外静悄悄的,根本就没人。 “当当当!妹妹好久不见!”纪辰像只大马猴似的从走廊阴影里蹦出来,还故意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他今天穿了件印着骷髅头的黑色卫衣,在昏暗的走廊里活像个飘荡的幽灵,衣摆随着动作哗啦啦作响。 “啪嗒”一声轻响,小鬼“咻”地从他脖子上挂着的桃木鬼牌里窜出来,在半空灵活地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在纪辰肩头。 年年被吓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哥哥!!!” 这两个活宝对视一眼,突然摆出奇怪的姿势开始扭动,活像两个抽风的木偶。 纪辰突然压低嗓音,用刻意装出来的低沉声线念道:“穿梭于闪电与阴影的交界——” 小鬼立刻接上,可爱的嗓音格外活泼:“在风暴中划出致命的弧线!” 年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像跳大神似的转圈,纪辰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荧光棒开始挥舞,在黑暗中划出亮眼的绿色光弧。 “纪辰将速度与力量化为战斗的美学!” “把对手的防线撕成破碎的残渣!” 最后两人同时摆出终结姿势,异口同声吼道:“我们是划破黑夜的「雷影疾风」!无人能挡的突袭组合,此刻降临!” 纪辰还配合着“啪”地打了个响指。 【看来小鬼和哥哥相处的挺不错……】 走廊的声控灯被震得全部亮起,刺目的白光下。 “你们......” 年年的小奶音有些结巴,小手紧紧攥着门把手:“大半夜不睡觉在搞什么鬼啦!” 她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小猪拖鞋又发出一声委屈的哼唧。 纪辰得意地甩了甩头发,几缕碎发扫过眉骨:“怎么样?这是我们新排练的出场秀!” 他突然凑近年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喷在小姑娘耳边: “妹妹,我刚刚偷听到奶奶和王妈说话,说要把你送走,所以特地来………” “砰!” 纪老爷子的书房门突然被暴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纪老爷子探出个头,杀气腾腾道: “纪辰,大晚上的不睡觉想干嘛?” 三个小家伙瞬间缩成鹌鹑。 小鬼“嗖”地钻回牌子里,连个屁都不敢放。 纪辰眼疾手快地一把抱起年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溜进了房间,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关门,反锁房门一气呵成! 第88章 快跑! “哥哥......” 年年仰起小脸,睫毛在温暖的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你说外婆要把我送走,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轻轻的,藏不住地委屈跑了出来。 纪辰重重点头,盘腿坐在了年年床上,“嗯!我刚才路过门口的时候,亲耳听见奶奶跟王妈说'赶紧把那孩子送走'。” 他学着纪老太太阴沉的语气,绘声绘色。脖子上檀木鬼牌微微震动,小鬼“咻”地飘了出来。 它飘到年年面前,用半透明的小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小主人,你别难过。那老太婆不喜欢你,是她不长眼!” 年画娃娃似的长相,格外乖巧。 “啪!” 纪辰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它脑袋上:“说什么老太婆呢!那是我奶奶!” 他皱着眉头揉了揉手腕,心里却泛起嘀咕,明明奶奶病重时最讨厌纪暖暖,怎么病好了反而把她当宝贝似的? “以前我还挺喜欢暖暖的......” 纪辰嘟囔着:“可这些天她被奶奶惯得无法无天!”他犹豫了一下,“而且……她身边老是有一股黑乎乎的雾气,看着就瘆人!” 自从开了阴阳眼后,就能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年年猛地抬头,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是不是黑乎乎哒?还会动来动去?” 纪辰激动地抓住年年的小手,口水都喷了小奶团子一脸:“对对对!妹妹!你也看见了?” 小家伙抹了一把脸,点点头。 这时,小鬼慢悠悠地飘到两人中间,摇了摇头:“那个小女孩身上的鬼气......是另一个大鬼身上的!不是倒霉鬼的。” 这两天倒霉鬼再没出现过,它总觉得......是被大鬼吃掉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年年突然抓住纪辰的袖子,小脸绷得紧紧的:“哥哥,我想去暖暖姐姐房间看看!” 【她不是坏人,不应该被鬼鬼缠上!】 纪辰倒吸一口凉气:“现在?”他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吞了吞口水。 小奶团子乖乖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嗯!” 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虽然纪老爷子房间里的鬼她还对付不了,但既然有鬼鬼跑出来作祟,那就必须管一管!她小脚一甩,那双会“哼哼”叫的小猪拖鞋就被甩到了床边。 粉嫩的小脚丫踩在地毯上,年年深吸一口气,小手在掌心快速画了个隐身符。 纪辰还想劝阻,话还没出口就瞪大了眼睛,只见年年的身影就像被橡皮擦抹去一样,从脚到头一点点消失在空气中! “卧槽!!”他忍不住爆了粗口,伸手在年年刚才站的地方挥了挥,却只摸到一团空气。 妹妹还有什么本领,是他不知道的!? “???” “妹妹?” 空气中传来“啪”的一声轻响,纪辰感觉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年年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在这里呢!不要怕!” 纪辰倒吸一口凉气,对着空气惊呼:“真的会隐身啊!!!”他激动得手舞足蹈。 “这也太酷了吧!能不能教教我?” 年年小声说:“本宝宝,下次再教你隐身术。”随后踮起脚尖,像只小猫咪一样蹑手蹑脚地朝着纪暖暖的房间摸去。 出乎意料的是,纪暖暖的房门并未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条缝。走进房间借着灯光,她看见纪暖暖端坐在书桌前,正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作业,乖巧得不像话。 “呼——” 一阵阴冷的穿堂风突然袭来,年年下意识闭上眼睛揉了揉。 等她再次睁眼:“!!!” 一张惨白如纸的鬼脸猛地怼到眼前! 近得几乎要贴上年年的鼻尖! 女鬼黑洞洞的眼眶里淌着血泪,腐烂的嘴角诡异地向上扬起。 年年瞬间屏住呼吸,小手死死捂住嘴巴。这个鬼鬼应该看不见本宝宝吧? 师父父教的隐身术很厉害哒! 红衣女鬼疑惑地歪了歪头,缓缓后退。她飘荡的红色嫁衣在灯光下泛着血一样的光泽。 “丽妈妈,怎么了?”纪暖暖突然转过头来问道,乖巧的不像话,对红衣女鬼毫不害怕。 女鬼——章丽丽摇摇头,快速飘回纪暖暖身边,枯骨般的手指轻抚过女孩的发顶。 年年这才发现,纪暖暖的脖子上竟然缠着一根细细的红线,另一端连接着女鬼的手腕! “暖暖乖,继续写作业。”女鬼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妈妈看着你写。” 纪暖暖甜甜地“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写字。 这个红衣女鬼散发出的怨气浓得几乎凝成实质,比年年见过的任何鬼魂都要凶戾! 蛇仙在她手腕上凉飕飕地开口:「怎么?怕了?小蠢货?」 【有一点点......】年年在心里老实承认,小拳头捏得紧紧的。 但更让她困惑的是,纪暖暖和这个女鬼明明没有关系,为什么会有因果红线相连? 「纪暖暖这孩子对'妈妈'有执念。」 蛇仙的声音难得正经起来:「李芳死后,她的执念落空了。虽然现在有纪老太太宠着,但终究不是母爱。」 年年看着红衣女鬼温柔抚摸纪暖暖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暖暖姐姐想要妈妈,而这个女鬼阿姨想要孩子......】 「聪明!」蛇仙吐了吐信子: 「纪暖暖的执念引来了这个厉鬼,而章丽丽对孩子也有未了的执念。两股执念化作红线,把她们拴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正在写符咒的纪暖暖突然抬头,直勾勾地看了过来:“年年妹妹,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哈!!! 她能看见本宝宝? 小奶团子低头一看,浑身一僵——隐身符居然失效了! !!! 红衣女鬼猛地转头,黑洞洞的眼睛锁定年年,嘴角缓缓咧到耳后:“好...好可爱的孩子......” 她伸出枯骨般的手,“别害怕!来...来当我的孩子......” 蛇形手镯在年年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蛇仙:“跑!!!” 年年转身就要逃,却见走廊尽头,穿着寿衣的纪老太太正四肢着地,像蜘蛛一样快速爬来,全黑的眼睛里泛着贪婪的光...... 第89章 纪瑾言的研究对象。 年年大口喘息着从梦里惊醒,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上细密的冷汗凝成水珠,顺着圆润的脸颊滚落。 她下意识抓住胸前的衣襟,布料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窗外已是天光大亮,初夏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几只麻雀在窗外的梧桐树上跳来跳去,发出清脆的鸣叫,仿佛在告诉这个惊魂未定的小奶团子: 刚才那些可怕的画面都只是梦境。 “做……做梦了……”年年用软糯的嗓音呢喃着,小手揉了揉还有些发红的眼睛。 梦里那些扭曲的画面正在迅速褪去,只留下心悸的感觉还在胸腔里跳动。 “醒了?” 身旁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年年猛地一颤。她这才注意到四舅舅纪瑾文就坐在床边,修长的身影逆着光,在床单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年年扭头看去,正对上纪瑾文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的目光异常专注,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小女孩,倒像是在观察显微镜下的标本。 那灼热的视线,让年年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四舅舅的眼神好吓人呀!】 小奶团子在心里小声嘀咕,悄悄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小手不安地揪住了被角。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适,纪瑾文很快收敛了目光。 他今天戴着副黑边眼镜,镜框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衬得他整个人更加斯文清冷。 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实验数据:“我从李管家口中知道你回来了,刚才路过你房间听到你在喊,我这才进来看看。” 他的语气很温和。 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四舅舅的镜片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正好遮住了他的眼睛,年年看不清他此刻真实的表情。 “嗯……谢谢四舅舅关心……”年年小声嗫嚅着,小手无意识地绞着被角,眼神飘忽不定。 她总觉得四舅舅今天怪怪的,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 “怎么……做了什么样的噩梦?”纪瑾文的声音放得很轻。 这个问题让年年浑身一僵,昨晚的梦境太过真实! 【奇怪,本宝宝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 年年困惑地眨眨眼,她只记得昨晚缩在被窝里,看着天花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那些可怕的画面,到底是噩梦还是…… 记忆? 小奶团子咬着下唇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没……没什么。” 纪瑾文敏锐地察觉到小家伙的防备。 他不再迂回,直接倾身向前,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年年,实验室爆炸时那个防护罩……”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我辗转反侧,查阅了很多资料,那根本不是现有科技能产生的能量场。”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连窗外的鸟叫声都仿佛远去了。年年不自觉地撅起粉嫩的小嘴,圆润的脸蛋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凝重神色。 纪瑾文的目光,死死跟着年年那双肉嘟嘟的小手。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防护罩的能量就是从这双小手里迸发出来的,声音因压抑的兴奋而略显沙哑: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疑问在心头盘旋。 那种能瞬间生成、完美抵御爆炸冲击的能量场,即便以最先进的军工科技都难以实现,更遑论出自一个五岁孩童之手。 若非亲眼所见,纪瑾文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就在这时,年年手腕上的蛇形手镯微微发烫,那双蛇眼闪烁了一下。蛇仙慵懒又带着几分讥讽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小蠢货,你这个四舅舅是想研究你呢!」 年年一愣,下意识摸了摸手镯:【研究?】 蛇仙嗤笑一声:「嗯……你们凡人的科学家对玄学嗤之以鼻,却又对你体内的力量十分好奇,你说他会不会解刨你?」 【解刨?】 年年的小脸瞬间煞白,脑海里浮现以前读过的书籍,其中一本《生物解剖学》上清晰的插图闪过: 冰冷的解剖台、锋利的手术刀、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 【就是书上说的把实验对象切开研究,最后做成标本?!】 她越想越害怕,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被固定在实验台上; 四舅舅戴着橡胶手套,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手术刀,镜片后的眼睛冷静而专注,然后慢慢刨开自己的小肚子。 「呵,怕了?」蛇仙幸灾乐祸地在她脑海里低语。 年年的小手紧紧攥住被子,原本亮晶晶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不、不会的……四舅舅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应该不会那样对本宝宝叭!】 可是…… 他现在的眼神真的好吓人,就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看穿一样。 纪瑾文敏锐地察觉到小奶团子的情绪变化。 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从困惑到震惊,再到恐惧,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防备。 她怕他。 纪瑾文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急切,吓到她了。 深吸一口气,收敛了眼中的探究欲,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再抬眼时,目光已经柔和了许多。 他放缓语气,轻声道:“年年,四舅舅不是要伤害你,只是……” 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最终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歉意:“对不起,吓到你了。” 小孩终究是小孩,还是很好哄的。 见四舅舅放软了语气,年年紧绷的小身子立刻放松下来,像只被顺毛的小奶猫一样软乎乎的。 “没..……没关系~”她奶声奶气地应着,小手无意识地摆弄着蛇形手镯。 忽然,歪着脑袋盯着纪瑾文的脸看了几秒,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小奶团子脆生生地问道,语气笃定得不像个疑问句:“四舅舅,待会你要去找大舅舅吗?” “嗯!” 纪瑾文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即猛地僵住。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确实约了大哥纪明远。 第90章 她是小孩子,但不是小傻子。 这次,纪明远好不容易从军区休探亲假回来,纪瑾文特意约他一起去参加“阳光助学”的公益活动,为山区留守儿童捐款。 但这个行程他谁都没告诉,连李管家都不知道。 纪瑾文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她正天真无邪地看着自己。 “年年怎么知道四舅舅要去找大舅舅?”他试探性地问道,声音放得很轻,生怕又吓到她。 年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理所当然:“因为四舅舅的面相上写着呀!”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这里有一道浅浅的红光,说明待会儿要见亲人呢!” 纪瑾文呼吸一滞。 作为科研工作者,他向来只相信可验证的数据,可眼前这个小侄女展现出的种种异常,却一次次打破他的认知边界。 蛇形手镯的红宝石眼睛又闪了闪,蛇仙的声音在年年脑海中响起: 「看把你四舅舅吓的,他那个科学脑袋瓜子都要烧坏了~」 年年抿嘴笑了,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她突然觉得,偶尔让四舅舅见识一下玄学的力量,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突然,她瞪圆了眼睛,只见纪瑾文额间那道红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暗,最后竟凝成不祥的墨色! 心头猛地一颤,脑海中闪大舅舅的劫难——血光冲天,刀兵之灾。 “呀!” 小奶团子惊呼一声,肉乎乎的小手猛地攥住纪瑾文的袖口:“四舅舅...我也要……去!”她急的话都说不太利索。 【必须要保护好大舅舅,化解他的劫难!】 纪瑾文闻言一怔,脑海中闪过那晚宴会上年年心声说他会有实验事故,既然自己劫难已经应验,那大哥的…… 他不敢再想下去。 再看向年年时,镜片后的目光中竟流露出一丝前所未有的敬畏,眼前这个不及他腰高的小团子,或许真是上天派来守护纪家的福星。 也或许……真的能改变很多事情。 他声音有些发颤:“嗯……好……带你去。” 洗漱时,年年执意要穿那件洗得发白的小道袍和绣着祥云纹的布鞋。 这身打扮虽不及蓬蓬裙可爱,但宽大的袖口藏着符纸,腰间更好挂上锦绣乾坤袋,行动起来也方便得多。 餐厅里,纪老太太正满脸慈爱地为纪暖暖夹菜。 “我们暖暖要多吃点……”老人将最嫩的鱼肚肉夹到“孙女”碗里,转头瞥见年年时却瞬间冷了脸,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年年低着头小口啃着荷包蛋,心里闷闷的。 她注意到整个餐厅空荡荡的,除了他们四人外,其他几个舅舅、外公、哥哥都不在。 更奇怪的是,昨日还缠绕在纪暖暖身上的阴森鬼气,今早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年年咬着筷子尖出神,忽然瞥见纪暖暖手腕上多了一串陌生的红绳。 【暖暖姐姐身上的鬼气,怎么突然没了?】 纪瑾文顺着小奶团子的视线仔细打量着纪暖暖,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小姑娘今天穿着浅棕色的卡皮巴拉连体装,毛茸茸的头发上还别着同款发卡,正乖巧地小口吃着鱼肉,怎么看都是个单纯无害的人类小幼崽。 他忽然想起曾经读过的一篇论文——某国际科研团队声称用改良红外传感器捕捉到了“灵体能量波动”。 当时只当是无稽之谈,还在学术论坛上撰文驳斥过。 可现在………… 他下意识摸了摸xi?zhuang内袋里的手机,突然很想知道那台仪器的具体参数。 “待会要去干嘛?”纪老太太突然开口,打断了纪瑾文的思绪。 他推了推眼镜,露出得体的微笑:“待会要出去一趟,带着年年一块去。”刻意略去了具体行程,毕竟解释起来太麻烦。 纪暖暖闻言立刻抬起头,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出去玩吗?暖暖也想去!” 纪瑾文却微微皱眉:“暖暖,听话...这次你不能去。”语气虽然温和,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 大型的公益活动带年年去已经是破例,更何况…… 纪暖暖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她委屈巴巴地看向纪老太太,后者立刻沉下脸: “文儿,怎么说话呢?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 纪瑾文不卑不亢地打断,“妈!这次真不方便。” 纪老太太眼眉一横,手中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纪瑾文!我让你带就带,你现在是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了?” 她刻意将身子前倾,眼睛里闪着凌厉的光,“别忘了,现在纪暖暖才是纪家的亲孙女!而年年……” 她拖长声调,斜睨着一旁的小身影,“始终是个外人!”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像刀子般狠狠剜在年年心上。 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年年低着头,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但她只是安静地放下筷子,抬起头时小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四舅舅,我吃饱了!去门口等你咯。” 不等回应,年年就迈开小短腿往外跑。 穿过长廊时,她越跑越快,道袍的衣角在身后翻飞。 她是小孩子,但不是小傻子。 跑到大门口,年年终于停下来,小手扶着大门口的门框直喘气。 微风拂过她发烫的脸颊,带走了快要溢出来的泪水。她摸了摸手腕上的蛇形镯,冰凉的触感让心里好受了些。 「小蠢货,现在知道难过了?」 蛇仙的声音在脑海响起,「那老太婆这么对我的好徒弟,迟早要遭报应。」 年年摇摇头,她才不要外婆遭报应呢。 只是…… 为什么外婆就是不喜欢自己呢?明明她也很乖很听话啊…… 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年年赶紧用袖子抹了把脸,转身时已经扬起甜甜的笑容:“四舅舅,我们走吧!” 与此同时,年年的房间里静悄悄的。 突然,床底下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动了动,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不过巴掌大小,圆溜溜的黑眼睛机警地打量着房间。 它粉嫩的鼻头轻轻抽动,似乎在辨认空气中残留的气息,那双灵动的耳朵突然竖起。 有危险!!! 第91章 暖暖姐姐一点都不坏…… 纪家庄园气派的鎏金大门缓缓开启,一辆锃亮的加长版林肯优雅地驶出。 司机老张调整了下后视镜,在导航上输入目的地地址,平稳地驶入主干道。 纪瑾文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回复着纪明远发来的消息。 大哥说公益活动的举办地,明珠商场距离他现在的驻地不远,已经先过去帮忙布置现场了。 他推了推黑边眼镜,镜片上反射出对话框里最后一句:『记得把年年照顾好。』 收起手机,纪瑾文转头看向后座。 两个小姑娘乖巧地并排坐着,阳光透过车窗在她们身上洒下。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果然…… 没了老太太的掺和,就是不一样。 年年正襟危坐,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却忍不住用余光偷瞄旁边的纪暖暖。 只见,纪暖暖慢条斯理地拆开一根不三家的限量版棒棒糖,粉色的糖球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随着包装纸被撕开的“沙沙”声,甜美的水蜜桃香气瞬间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咕咚~” 年年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赶紧把小脑袋转向窗外。她想起早上外婆给纪暖暖夹鱼肚肉的样子,心里又泛起一阵酸涩。 不过很快,她摸了摸藏在锦绣乾坤袋内袋里的零食:【没关系……本宝宝也有……】 纪暖暖似乎察觉到年年的视线,故意把棒棒糖舔得啧啧作响。 她晃着穿着精致小皮鞋的脚,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小奶团子耳边。刻意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得意: “想吃吗?” 粉色的糖球在两人之间晃了晃,“可惜呀~这是奶奶特意给我买的呢~” 奶奶说了,这个进口限定款全市只有三根,全都留给她一个人呢! 纪暖暖就是想看看年年羡慕的眼神,想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知道,在纪家,她才是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年年刚张开小嘴,车子突然一个急刹。 惯性作用下,那根粉色的棒棒糖像颗小炮弹般从纪暖暖指间飞出,“啪嗒”一声粘在了真皮座椅靠背上。 “啊!我的糖!”纪暖暖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车顶。 【唉~暖暖姐姐好像笨笨哒……】 前排的纪瑾文皱眉回头,却看见年年已经敏捷地解开安全带,半个身子都探了过来。 小奶团子用纸巾小心翼翼地包住糖棍,像做实验一样专注地将糖果完好无损地“抢救”了下来。 随后,又乖乖坐好,系好安全带。 “给。” 年年把糖递过去时,肉嘟嘟的小脸上没有半点幸灾乐祸,反而带一丝不苟的认真: “爷爷说过,三秒定律内捡起来的食物都是干净的!” 她眨巴着大眼睛补充道,“而且座椅张爷爷每天都擦三遍呢。” 纪暖暖伸到一半的手突然僵住了。 阳光透过全景天窗洒落,给年年专注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连她翘起的睫毛都染成了金色。 那一刻,突然觉得糖果没那么甜了;明明应该很得意的,为什么心里反而酸酸的呢? 她捏着失而复得的棒棒糖,突然意识到什么——年年妹妹好像,没有李妈妈平时说的那么坏啊! 她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小奶团子大方地送给自己最漂亮的蓬蓬裙; 在家庭聚会上毫不怀疑地吃下自己递来的布丁;就连奶奶当众偏心时,年年也从来没有露出过怨恨的表情...…… “谢谢……”纪暖暖接过糖,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 她低着头,突然不敢看年年亮晶晶的眼睛。 年年摆摆手,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不客气呀!”说完就转过身去,小脸贴着车窗望向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 【本宝宝不能分心!】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今天最重要的事,是要帮大舅舅渡过命劫!】 可是…… 【刀兵之灾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会有坏人拿着刀吗?】年年苦恼地皱着小眉头,小手不自觉地摸向手腕间的蛇形手镯。 “哗啦——” 突然,耳边响起糖纸摩擦的声音。 年年惊讶地转过头,只见纪暖暖别扭地别着脸,却把一根全新的棒棒糖举到了她面前。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呐,我请你吃,不要告诉奶奶...…” 粉色的糖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就像此刻年年突然亮起来的眼睛。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份意外的礼物,心里暖融融的。 【果然,暖暖姐姐一点都不坏!】 年年的小手在乾坤袋里摸索片刻,突然掏出一张泛着淡淡金光的黄符纸。 她熟练地将符纸对折再对折,指尖泛起一丝灵光,转眼间就折成一个精巧的三角护身符。 年年凑近了些,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盛满担忧,“暖暖姐姐~~你这些天是不是总做噩梦?睡不好呀?” 她敏锐地注意到纪暖暖眼下淡淡的青影,挂在脸颊上格外扎眼。 不等回答,小奶团子就把折好的护身符塞进纪暖暖手心。 符纸触碰到皮肤的瞬间,纪暖暖突然觉得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种莫名压抑感,减轻了不少。 【这个护身符注入了安神咒,不仅能驱散邪祟,还能让暖暖姐姐夜夜好眠!】 年年美滋滋地在心里念叨着,完全没注意到前排假装看手机的纪瑾文,正竖着耳朵偷听。 纪瑾文不自觉地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双眸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作为连续熬夜七十二小时,记录保持者的科研狂魔。 他透过后视镜盯着那个小小的三角符咒,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这不就是梦寐以求的“安眠神器”吗? 但想到能听见年年心声这件事必须保密,他只能死死咬住后槽牙,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焦躁地敲击着摩斯密码般的节奏。 纪暖暖怔怔地望着掌心的黄色符咒,指尖微微发颤:“你怎么知道我睡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自从最喜欢的李妈妈被警察叔叔抓走后,每个漫漫长夜都变得格外难熬。 没有温柔的睡前故事,没有轻拍后背的安抚,只有无尽的噩梦…… 梦见奶奶突然冷眼相对,梦见全家人都围着年年转,梦见自己又变回那个没人要的孤儿…… “叮铃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撕裂了车内的宁静。 纪瑾文接起电话的瞬间:“什么?大哥遇到持刀歹徒?!” “老张!!明珠商场!快!” 随着一声刺耳的引擎加速声传来,加长林肯在马路中央疾驰。 年年的小手死死攥紧,指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蛇形手镯突然发烫,脑海中响起蛇仙的警示: 「小蠢货,你大舅舅的刀兵之灾,来了!」 第92章 都是你的错! 车窗外,街景化作模糊的色块飞速后退。 年年摸出铜钱飞速起卦,当看到卦象显示的“血光之灾”时,奶呼呼的小脸瞬间血色尽褪——大舅舅此刻,正命悬一线! 当锃亮的加长林肯在明珠商场门口猛地急刹,刺耳的摩擦声划破空气。 年年像只敏捷的小兽,第一个跳下车,她单薄却充满力量的身影,灵活地穿梭在惊慌四散的人群中。 道袍随着奔跑猎猎翻飞,宛如一面逆风而展的战旗。 公益活动现场早已乱作一团,原本精心布置的温馨场景变得一片狼藉。 彩带歪歪扭扭地垂落,瘪掉的气球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 台子中央,身着笔挺军装的纪明远站姿依旧挺拔如松,可脖颈处那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却让人胆战心惊。 持刀的中年男子蓬头垢面,凌乱的头发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那目光仿佛能将纪明远灼烧殆尽。 刀刃已经在纪明远的脖颈压出一道狰狞的血痕,只要再稍稍用力,鲜血便会喷涌而出。 “都别过来!” 歹徒吕宗平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声音里充满绝望与愤怒: “我要讨个公道!纪明远,你还记得我吗?当年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实习警察,就因为你抓了我,说我偷盗,我被关了进去! 可你知道吗?我老婆生病没钱治,孩子在家饿得直哭! 我不过是想偷点东西换钱救他们!你把我抓走了,谁来照顾他们?我儿子,就那么活生生饿死在家里......” 他的声音逐渐哽咽,眼中既有对纪明远的刻骨仇恨,又有深深的悔恨与痛苦,“今天,我就是要让你血债血偿!” 纪明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商场刺眼的顶灯在视野里晕成惨白的光斑。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派出所特有的油墨与消毒水气味。 那时他刚从警校毕业,崭新的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记得自己每天都会把皮鞋擦得锃亮,能清晰映出那张意气风发的年轻脸庞。那天巡逻到城中村时,二楼的尖叫像刀子般划破闷热的午后。 破门而入的瞬间,扑面而来的酸馊味让他胃部抽搐。 发霉的馒头碎屑散落在开裂的水泥地上,像一个个干涸的泪痕。 醉醺醺的吕宗平正揪着女人枯黄的头发往墙上撞,墙皮簌簌落下,混着几缕带血的发丝。 “住手!” 纪明远冲上去时,制服袖口的扣子刮到了生锈的门把手。 他将男人按倒在地时,摸到对方口袋里硬邦邦的金属,是一套撬锁工具,边缘还沾着便利店包装袋的碎屑。 “他偷了三家便利店!” 吕宗平妻子抱着浑身发抖的孩子缩在墙角,孩子瘦小的脚踝上还沾着泥巴,裤管被磨得破破烂烂,露出几处结痂的擦伤。 她青紫的眼眶里蓄满泪水,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声音发颤: “上次他把孩子的奶粉钱都喝光了......喝完酒就打我们,家里能卖的都被他换酒喝了!” 吕宗平歪歪扭扭地瘫坐在地上,酒气熏天的嘴里骂骂咧咧。 他脸上沾着呕吐物,衣服皱巴巴地挂在瘦骨嶙峋的身上,头发油腻打结。 当纪明远准备给他戴上手铐时,他突然暴起,疯狂踢打挣扎,劣质白酒的酸臭混着唾沫星子喷在纪明远脸上: “我老婆吃药要钱!孩子要吃饭!你们这些臭警察抓我干嘛?”他像疯了一样,指甲在警车铁皮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仔细一看,吕宗平手臂上还有几个针眼,明显是长期注射的痕迹。 家里的桌子上堆满了空酒瓶和廉价香烟,角落里还散落着几个来历不明的钱包和首饰,正是他偷窃得来的赃物。 这个男人不仅酗酒,还吸“度”成瘾,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惜毁掉整个家庭。 审讯室的日光灯嗡嗡作响,在吕宗平油腻的脸上投下青白的阴影。 他供认了盗窃事实,却在签字时突然抬头:“警官,我儿子还在发烧......” 纪明远当时只当是狡辩,毕竟哪个真正在意孩子的父亲会做出那些事呢? 审讯室的日光灯下,他低头写着结案报告,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每一个字都写得工整漂亮,却唯独漏看了男人眼底的仇恨。 直到半个月后一个阴雨天,他巡逻路过那个城中村。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积水里砸出一个个小坑。 片警老张递来一根烟,闲聊时说起: “还记得那个偷便利店的老吕吗?他家小子没了,急性肠胃炎,那晚暴雨,救护车进不来巷子......” 烟灰簌簌落下,像一场小小的葬礼。 而吕宗平的妻子,那个曾经缩在墙角发抖的女人,在失去孩子后,用一根麻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些,都成了纪明远警衔上看不见的血迹。 这些真的都是他的错吗? 此刻,水果刀正抵着颈动脉,刀刃的凉意让纪明远打了个寒颤。 他注视着吕宗平凹陷的眼窝,发现十多年的牢狱生涯让这个男人鬓角全白,眉间的皱纹深得像刀刻。 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警灯的光影透过商场玻璃在墙上交错闪烁。 纪明远的喉结在冰冷的刀刃下艰难滚动,他直视吕宗平充血的眼睛: “吕宗平,你真的觉得……如果那天我没抓你,后面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问对方,又像在问自己,“你妻子生病需要钱,孩子饿着肚子……就算那天逃过了,你打算靠偷几家便利店撑多久?” 吕宗平握刀的手猛地一颤,刀尖在纪明远脖颈上划出细小的血珠。 积压的怨恨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缝,一滴混浊的汗珠顺着吕宗平眉间的皱纹滑落,和着泪水砸在纪明远脸上。 “都是你!” 吕宗平突然暴起,脖颈青筋像扭曲的树根般凸起,刀锋在纪明远喉间压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线: “你毁了我的家!今天我要你拿命偿…………” 寒光乍现的瞬间,一黄影如离弦之箭破空而来。 !!! “砰!” 第93章 乌鸦坐飞机 骨骼与皮肉碰撞的闷响,在商场中炸开。 年年一个“乌鸦坐飞机”,小小的身影如同天神降临般出现在在两人面前。 “本宝宝去你的叭!”她奶凶奶凶地吼着。 右脚绷得笔直,小脚丫带着凌厉的劲风,结结实实踹在吕宗平颧骨上。 这一脚力道之大,竟把个成年汉子踹得双脚离地。吕宗平踉跄着后退几步,眼前直冒金星。 纪明远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个标准的反擒拿手,铁钳般的大手扣住对方手腕一拧,膝盖往他后腰一顶,瞬间就将这个癫狂的男人死死按在台上。 “好!!!” 周围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围观群众中有人甚至激动地吹起了口哨。 几个保安连忙冲上前帮忙按住吕宗平。 纪明远喘着粗气回头,正对上年年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小奶团子道袍上沾了些灰尘,梳好的头发也散了几缕,却掩不住那股子灵气。 他有些恍惚地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 刚才,自己是被这个还不到腰高的小不点救了? 年年仰着小脸,看见纪明远印堂上那团不祥的血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最终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踪影。 她这才长舒一口气,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赶上了!!!】 蛇仙慵懒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小蠢货,你大舅舅的命劫算是过了。不过……」 【不过……什么呀?师父?】 「那个吕宗平的心结不解开,这个功德怕是很难加上了!」 ??? 吕宗平? 小奶团子晃了晃还有些晕乎乎的小脑袋,四处张望时,正巧看见纪瑾文抱着纪暖暖匆匆赶来。 向来一丝不苟的四舅舅此刻连领带都歪了,眼镜后的眼睛里满是焦急。 “是你!家暴男吕宗平!!!”纪瑾文突然停住脚步,声音陡然拔高。 虽然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曾经让他咬牙切齿的男人。 被保安们架着的吕宗平有些发懵,眯着眼睛打量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纪瑾文: “你是?” 这人是谁啊? 纪瑾文冷笑一声,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真是蠢人多忘事……” 他瞥见吕宗平手里还握着的水果刀,又看到大哥脖子上的血迹,顿时怒火中烧。 原来那个持刀歹徒,就是这个蠢货! “暖暖乖,先站这儿。” 他将纪暖暖轻轻放下,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抬手就给了吕宗平一记结实的右勾拳。 “砰!” 这一拳打得吕宗平头一偏,嘴角渗出血丝。 向来文质彬彬的纪瑾文此刻完全失控,他揪着吕宗平的衣领,声音都在发抖: “你怕是忘了我是谁?” 又是一拳落下,“当年要不是你...…” 纪暖暖被这场面吓傻了,小手紧紧攥着裙角。 她从来没见过永远温文尔雅的四爸爸这样暴怒的样子,那双平时拿试管的手此刻青筋暴起,眼镜都歪到了一边。 年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安,连忙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拉起她冰凉的小手:“暖暖姐姐别怕~” 说着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包麻辣公主塞给她,“吃!!!” 两个小丫头并肩坐在台下的椅子上,纪暖暖机械地往嘴里塞着辣条,年年则晃着小脚丫,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武打戏”。 原来纪瑾文大学时期就投身于公益活动,而吕宗平的妻子——丁卉,正是他当年重点资助的对象之一。 “你知不知道……” 纪瑾文扯松领带,声音哽咽:“卉姐自杀前还在给你求情!说你是被生活逼的!”他举起拳头又落了下去。 随着他的讲述,一个女人悲惨的一生就这样被暴露在大众面前。 丁卉是个孤儿…… 她记不清父母的模样,只记得五岁那年,福利院的铁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时,那声沉闷的响声。 院长说,她父母死于一场车祸,连张照片都没留下。 小小的丁卉抱着破旧的布娃娃,在潮湿的集体宿舍里度过了整个童年。 “小卉最懂事了。” 这是福利院老师们常说的话。 她确实懂事,六岁就会自己缝补衣服,八岁帮着照顾更小的孩子,十二岁已经能在厨房打下手。 每个月发生活用品时,她总是把新的让给别人,自己用旧的。 十八岁离开福利院时,她只带走了那个褪色的布娃娃和一个帆布包。 白天在服装厂踩缝纫机,晚上去夜市摆地摊,给人缝衣服,纤细的手指上很快布满了细小的伤口。 但丁卉从不抱怨,她总说:“靠自己双手吃饭,不丢人。” 遇见吕宗平,是在一个大雨磅礴雨的夜晚。她下班时雨正大,没带伞的她缩在便利店门口。 那个高大的男人——吕宗平不由分说把伞塞给她,自己淋着雨跑了。 第二天,丁卉特意去他工作的汽修厂还伞,看见他满手机油地修车,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吕宗平的追求热烈得像夏天的暴雨,轰轰烈烈。 每天送她回家,记得她爱吃什么,发工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买新裙子。 从未被人这样珍视过的丁卉,像久旱的禾苗遇见甘霖,很快就沦陷了。 婚后第三天,吕宗平把她的缝纫机卖掉了:“我养你……老婆就该在家享福。” 丁卉看着房间里空荡荡的角落,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甜蜜。 可惜这甜蜜连一个月都没持续。 第一次挨打是因为晚饭盐放多了,吕宗平的拳头落在她背上时,丁卉整个人都懵了。 事后他跪着道歉,说是工作压力大,保证不会再犯。 但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啤酒瓶、皮带、烟头…… 丁卉身上很快布满了,各种形状的伤痕。 最可怕的是深夜的殴打,吕宗平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第二天还能笑着跟邻居打招呼。 怀孕本该是喜事,对丁卉却是噩梦。 孕吐严重时,吕宗平嫌她吵,一脚把她踹下床。产检的钱被他拿去喝酒,她只能偷偷攒下买菜钱。 生产那天,吕宗平在产房外打游戏。 大出血时医生要找家属签字,他头也不抬:“随便你们怎么弄。” 第94章 大坏蛋!臭不要脸~ 丁卉在手术台上经历大出血时,意识已经模糊得像泡在冰水里。 当她再次睁眼,医生沉痛的一句:“为了保命摘除子宫”,仿佛抽走了她最后一丝生机。 术后她连翻身都疼得冷汗淋漓,却要在第七天强行出院: 吕宗平嫌住院费太贵,直接把她拽下病床,婴儿车里哭闹的孩子也跟着颠簸。 出院后的日子像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清晨五点,她要忍着伤口撕裂的剧痛起身熬粥,剖腹产的疤痕每次碰到硬邦邦的围裙系带都会渗出淡粉色血水。 深夜给孩子换尿布时,贫血带来的眩晕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扶着墙干呕半天才能缓过劲。 有次晾晒床单时伤口突然崩开,鲜血顺着裤腿滴在水泥地上,邻居王婶想帮忙叫救护车,却被吕宗平举着酒瓶砸烂了窗玻璃: “谁多管闲事,老子剁了他的手!” 最寒冷的冬夜,三岁儿子滚烫的小脸烧得通红,体温计显示40度。 丁卉跪在冰凉的瓷砖上,拽着吕宗平的裤腿求他送孩子去医院,换来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就知道哭丧个脸!别想花老子的酒钱,发烧而已又死不了!” 看着男人揣走最后三百块扬长而去,她咬着牙用棉被裹紧孩子冲进雨幕。 雨好大,两公里的路,她摔了七次,怀里的孩子渐渐没了哭声,吓得她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喊:“宝宝别睡!妈妈在!” 好心的医生连夜抢救,摸着孩子惊厥的小手直叹气:“再晚半小时,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这场大病后,吕宗平彻底撕下伪装。 他辞去了工作,把“养男人是女人的本事”的锦旗挂在客厅,每天瘫在沙发上指挥丁卉: “去楼下买包烟!” “把洗脚水端过来” 当丁卉因贫血晕倒在灶台前,打翻的油锅在她手臂烫出狰狞的疤痕时,男人还翘着二郎腿骂骂咧咧:“装什么死,老子晚饭还没着落!” 直到一天,她在医院走廊晕倒被推进急诊室,检查结果让所有医生倒吸冷气,右肾不翼而飞。 拿着报告单的手剧烈颤抖,她想起剖腹产那天,麻醉苏醒后总觉得后腰有异样的钝痛。 当时吕宗平骂她:“娇气,不过是生了个孩子而已……”,她便将疑虑咽进了肚子。 在网络论坛发完求助帖的深夜,匿名网友的私信让她浑身发冷:“姐妹,你是不是剖腹产时被全身麻醉?有些医院会趁产妇昏迷......” 帖子瞬间引爆网络,她的情况不是例外,热搜词条#黑心医院偷肾案#阅读量破千万。 当大批记者堵在小区门口时,吕宗平却卷走家里所有积蓄消失了。 丁卉抱着瑟瑟发抖的孩子站在维权队伍最前列,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倔强: “我要真相,为我,也为所有妈妈。” 正是这条热搜,让纪瑾文的公益团队注意到了这个破碎的家庭,也让丁卉看到了黑暗尽头的第一缕曙光。 公益团队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就为丁卉筹集到足够的治疗费用,还联系到爱心人士长期资助孩子的学费。 在志愿者的帮助下,丁卉租到了光线明亮的廉租房,墙面上贴满孩子稚嫩的蜡笔画,冰箱里再也不会空空如也。 她在社区找了份缝纫,虽然薪水微薄,但终于能挺直腰板带着儿子去公园玩耍。 然而这份平静并没有保持多久,便被彻底撕碎。 吕宗平浑身酒气地撞开家门,青灰色的手臂上爬满针眼,凹陷的眼窝里闪烁着病态的狂热:“快!把钱交出来!” 丁卉攥着银行卡的手直哆嗦,看着曾经熟悉的面容如今像恶鬼般扭曲,喉咙发紧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颤抖着递出刚取的三千块,换来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还有空荡荡房间里挥之不去的劣质烟味。 从此吕宗平成了索命的冤魂。 起初是四五天一次,后来发展到每天凌晨拍门。 他会把丁卉按在墙上搜身,抢走孩子的零花钱,甚至把公益团队送来的米面粮油都拿去变卖。 丁卉无数次报警,可吕宗平总能在拘留期满后变本加厉。 有次她躲在邻居家给纪瑾文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痛心疾首的劝说:“丁姐,你得勇敢地拒绝!” 她却望着窗外蜷缩在楼道里等她的男人,声音沙哑:“他...……他说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深秋的清晨,纪瑾文带着新一批资助款敲响房门。 开门的瞬间,屋里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满地狼藉的吸“度”工具,丁卉脸上青紫交错,儿子抱着她的腿哭得抽噎。 吕宗平正举着菜刀威胁:“把钱交出来!老子要去买货!” 纪瑾文冲上去夺刀的刹那,丁卉突然发疯似的拦住他:“别管我!别再资助了!” 她把装满现金的信封狠狠砸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哭喊震得人耳膜生疼。 二人也断了联系,很久以后,纪瑾文的手机突然亮起。 丁卉的短信只有短短一行:“小纪,对不起,我活不下去了!” ……………… 听完纪瑾文的讲述,整个商场陷入一片死寂。 围观的群众中,有人红了眼眶,有人攥紧了拳头,更有人忍不住低声咒骂。 所有人都为丁卉感到不值…… 她的一生,短暂而痛苦,最终吕宗平还将她的死怪在纪明远的身上! 年年的小脸气得通红,肉乎乎的小手攥得紧紧的,指甲都快掐进掌心里。 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这个吕宗平实在是太坏了!自己打老婆、害死老婆和儿子,还敢怪大舅舅!明明是他自己作恶多端,凭什么把错都推给别人!】 “大坏蛋!臭不要脸!”年年终于忍不住,奶声奶气地喊了出来。 清脆的童音在寂静的商场里格外响亮,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吕宗平的脸上。 吕宗平被这声稚嫩的骂声震得浑身一颤,他抬起头,正对上年年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如果那孩子还活着,大概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吧? 第95章 十五天吃了我十二个南瓜呀!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女人的清咳声。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记惊雷劈进吕宗平混沌的脑海。 他原本浑浊的眼神骤然清明,布满仇恨的眼球转了转,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被纪明远那番话带昏了头脑,差点真的杀了人。 “等等……” 他甩了甩嗡嗡作响的脑袋,被“毒”品侵蚀的神经早已不像常人那般清醒。 刚才那瞬间的杀意转瞬即逝,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吕宗平突然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纪明远,你应该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围观群众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穿校服的少年举着手机直播时,手指都在激动地发抖: “这不是刚要抹人家脖子吗?” 染黄头发的青年扯着嗓子嚷,“讹人也没这么离谱的!”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哈?这么不要脸?” “赔偿你冥币要不要啊?” “我是不是幻听了?还是他疯了?” …… 年年的小嘴张成了O型,内心疯狂吐槽:【乖乖个咙叮咚啊!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本宝宝今天算是开眼了!】 蛇仙慵懒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啧啧啧......再次刷新了我对你们人类的看法!这脸皮比我的蛇蜕还厚呢!」 吕宗平见众人反应激烈,反而更来劲了。 他梗着脖子,唾沫横飞地继续控诉:“纪明远,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把我抓了,我要是在家的话,我儿子也不会死,我老婆也不会自杀! 所以你得赔我钱,赔偿我一百万!”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事实上,他跟踪蹲守纪明远这么些天,等的就是这一天,为了讹钱! 刚才冲动想要杀人,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纪明远又那么一说,本就不灵光的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 杀了他! 【鹅地老天爷呀,,这说的是人话吗?本宝宝怎么听不懂呀!】 小奶团子懵懵地挠了挠小脑袋瓜,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困惑,一旁的纪暖暖更是被吓傻了,紧紧地靠着她。 她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人类的新奇物种了! 【不要脸怪!】 纪明远都被气笑了,他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反问道:“照你这个逻辑,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你没一刀捅死我?” “少废话!” 吕宗平突然激动起来,被铐住的双手胡乱挥舞,“你们这些穿制服的,没一个好东西!今天要是不给钱,否则我......” “否则你怎么样?” 纪瑾文冷着脸打断他,镜片后的眼睛寒光凛冽:“继续持刀行凶?还是再去祸害别的家庭?” 他知道,这种人是没下限的! 吕宗平被噎得说不出话,那张布满怨恨的脸涨得通红。 就在警察准备将吕宗平带走时,人群突然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一个梳着锃亮背头四十多岁的男子,踏着碎步挤了进来; 无边框眼镜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油光水滑的头发仿佛被牛舔了一样,连风都吹不动分毫。 他举着自拍杆的手稳稳对准现场,胸前挂着的直播设备闪着红灯,话筒上印着的“超级调解专家”四个烫金字,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诶!!!等等!” 官有才刻意拖长尾音,皮鞋尖精准地卡在警察与吕宗平之间: “我觉得这位吕先生的诉求,完全合情合理!” 他突然转身面向镜头,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缝,“男人嘛……哪有没犯过几个错的?” 说着还用手指戳了戳纪明远的肩膀:“这位警察同志非要多管闲事,把人抓进去蹲局子,晚几天不行吗?这不是亲手毁掉一个家庭吗?” 这番言论如同一颗炸弹投入人群,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夹杂着玻璃碎裂般的骂声。 穿碎花裙的大妈气得直拍大腿:“这说的是人话吗?警察抓坏人还抓出错了?” 戴鸭舌帽的小伙子直接将矿泉水瓶砸向直播镜头,塑料瓶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 “这不就是著名的四舅姥爷来调解节目中的四舅姥爷——官有才吗?”人群后排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 官有才立刻整理了下笔挺的西装,对着镜头露出标志性的露八颗黄牙微笑。 镜片后的目光却如同毒蛇般扫视全场:“看来,四舅姥爷我的粉丝还是蛮多的!” 话音未落,一个顶着蘑菇头的年轻女孩突然冲出来,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官有才往期节目片段:“呦!四舅姥爷!” 她气得眼眶发红,“我奶奶就是看你那些颠倒黑白的调解,非要把房子过户给骗子亲戚!现在好了,连棺材本都搭进去了!” “就是!专门祸害老年人的毒瘤!”穿潮牌的青年举起手机,屏幕上满是网友对节目的投诉截图。 争吵声中,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拄着拐杖颤巍巍站出来:“你们这些年轻人懂什么!四舅姥爷帮多少家庭解决了大问题!”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上次刘老太太那事儿,要不是四舅姥爷主持公道......”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有人掏出手机搜索,视频里刘老太太对着镜头哭得肝肠寸断,额头上贴着创可贴,花白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 “哎呀!!坐月子才十五天,就吃了我十二个南瓜啊!” 而镜头外,官有才正拿着话筒痛心疾首地谴责:“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孝道都不讲!” 评论区里,无数中老年观众愤怒留言要帮刘老太太讨回公道。 现场,顿时因官有才分成两派吵作一团。 年年困惑地眨着大眼睛,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油头粉面的怪叔叔一出现,大家就吵得更厉害了。 纪瑾文低声解释:“这是个很有争议的调解节目主持人。前段时间有个刘老太太上他节目...…” 原来,那个刘老太太在节目上哭诉,自己花三万块给儿子娶的媳妇,月子都没做完就跑了。 “可后来网友扒出……” 纪瑾文冷笑:“那媳妇是被她儿子家暴,肋骨断了两根,抱着孩子逃走的。” 第96章 这是在害人!! 而那个被迫回家的儿媳妇,原本已经带着孩子逃到了安全的地方。 但在官有才的“调解”下,她的生活再次陷入噩梦。 他带着摄像团队“无意间”在直播中泄露了她的住址。 很快,她的手机就被陌生号码打爆,有人骂她“不守妇道”,有人威胁要“替刘老太太出口气”。 最可怕的是,她的丈夫和婆婆也顺着线索找上了门。 面对镜头,官有才用他那套歪理邪说不断施压:“男人嘛,气头上打两下很正常,打是亲骂是爱啊!” 他眯着眼睛,露出十分猥琐的笑容,“再说了,你要是事事顺着丈夫,他怎么会动手呢?” 在舆论压力和节目组的软硬兼施下,这个遍体鳞伤的女人最终被“说服”了。 她低着头,在镜头前向刘老太太道歉,还承诺会“尽快给婆家再次添丁”。 直播间的老年观众们纷纷刷起“圆满解决”的弹幕,却没人心疼她衣服底下的伤痕。 这还不是“四舅姥爷来调解”最离谱的案例。 某西市的赵女士也是节目的“求助人”之一。 她身患重病,儿子正在上学,想通过节目寻找“白眼狼女儿”。一提到女儿,赵女士的病容都精神了几分。 “她在某某医院当主治医生,对我这个亲妈却不管不顾!” 赵女士捶着病床:“我知道她恨我,可当年……当年她也不是我故意弄丢的啊!” “她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面对节目镜头,她儿子也红着眼眶帮腔: “妈妈都病成这样了,姐姐连看都不愿意来看一眼。上次我特意送妈妈亲手晒的咸鱼过去,结果被她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说着还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官有才在镜头前义愤填膺,他拍着胸脯保证:“这样不孝的女儿,简直天理难容!观众朋友们放心,我们节目组一定会帮赵女士讨回公道!” 然而事实真相是——这位“被拐卖”的女儿,当年是被赵女士夫妇嫌弃是女儿,以两万块钱卖给人贩子的。 如今,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当上医生,赵女士一家又像吸血虫一样缠上来。那袋被扔掉的“咸鱼”,里面塞满了要钱的字条。 年年听着四舅舅的解释,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真的是太过分啦!!!】 在官有才的这期节目播出后,一场针对这位医生的网络暴力迅速发酵。 官有才的粉丝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而至,医院的投诉电话被打爆,社交媒体上充斥着“不孝女”“白眼狼”的辱骂。 “某某医院包庇买卖人口!” “这种医生也配治病救人?” “建议卫健委严查她的行医资格!” 短短三天,医院顶不住压力,不得不让这位可怜的女医生停职调查。 她的养父母家门口被人泼红油漆,半夜总有人往院子里扔臭鸡蛋。官有才的粉丝们振振有词: “赵女士卖女儿是不对,但你们买孩子就高尚了?” 最令人心碎的是,这对含辛茹苦把养女培养成人的老夫妻,最终在某天不告而别。 他们留下字条:“闺女,爸妈回老家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字迹被雨水晕开,像极了老人浑浊的泪水。 在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下,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女医生终于崩溃了。 她在官有才的直播镜头前痛哭流涕,向赵女士“认错道歉”。直播间里,中老年观众们纷纷刷起“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弹幕。 如今,这个本该在手术台上救死扶伤的女医生,被迫辞去工作,全天候照顾卧病在床的赵女士。 她还要负责供养那个所谓的“弟弟”上学,每天起早贪黑打零工赚钱。曾经握手术刀的手,现在沾满了洗尿布的污水。 官有才在那一期节目结尾里得意地宣布:“这就是亲情的力量!” 而在他的最新一期节目:《叛逆少年离家出走,父母痛心疾首寻子!》 节目一开始,镜头对准了一对衣着体面的中年夫妻。母亲眼眶通红,父亲神情严肃,他们面对镜头,声音哽咽: “我儿子才十几岁,就被那些玩cosplay的人拐走了!” 官有才一脸凝重,对着镜头义愤填膺: ?“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好好学习,整天沉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父母含辛茹苦供他读书,他倒好,跟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跑了!” 节目组很快找到了儿子的“亲友团”,镜头对准了几个打扮新潮的年轻人,官有才语气严厉地质问: “你们知不知道拐带未成年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其中一个女孩忍不住反驳: ?“我们没有拐带他!是他自己逃出来的!” “逃?” 官有才冷笑一声:“父母管教孩子天经地义,你们凭什么插手?” 节目组随后播放了“父母视角”的采访。 母亲抹着眼泪说: ?“我们只是希望他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偶尔打几下,那也是为他好啊!” 父亲更是义正言辞: ?“现在的孩子太脆弱了!我们小时候挨打挨得更多,不照样长大了?” 然而,随着节目深入,网友们渐渐扒出真相。 原来,这对父母对儿子的要求近乎变态。考试满分100分,考99分就要被皮带抽打,并写三千字检讨。 儿子背上的伤痕层层叠叠,新伤覆旧伤。 有一次,父母撞见他在房间里偷偷试穿cos服,当场暴怒,男女混合双打,直接打断了他的腿骨! 更可怕的是,他们不仅不送医,还把他锁在房间里关禁闭,连饭都不给吃! 最终,是他的cos圈朋友得知消息,冒险把他救了出来,送去医院。 可官有才的节目,却完全颠倒了是非! 他在镜头前痛心疾首: ?“现在的孩子啊,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圈子洗脑了!父母严格一点,就说虐待?那老一辈人岂不是个个都是虐待犯?” 节目播出后,网络舆论迅速分裂中老年观众纷纷支持父母,痛骂cos圈带坏孩子。 年轻人则愤怒揭穿真相,可他们的声音很快被淹没。 更可怕的是,官有才的粉丝们开始人肉那几个帮助男孩的coser,甚至有人扬言要替他们的父母,好好管教管教他们。 而那个男孩,现在还躲在朋友家里,连医院复查都不敢去,生怕被父母抓回去。 【这根本不是调解!这是在害人!】 﨔 第97章 不许动我儿子! 年年气得小脸通红,踮着脚从人群里挤到镜头前,攥着拳头大声喊道: “你说的都是骗人的!” 她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整个商场格外突兀,官有才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 “那个姐姐被卖掉才可怜呢!” 年年伸出四根小手指,掰着指头数:“她爸爸妈妈不要她,现在还要她赚钱养弟弟,这才是坏人!” 直播间弹幕突然炸开锅,不少年轻网友刷起:『小朋友说得对!』 中老年观众却在质问:『谁家小孩乱跑?』 官有才靠近想要用脚把年年踢走,,却被她灵活躲开。 年年后退两步,奶凶奶凶道: “还有被打的哥哥!我以前摔到膝盖,都疼的受不了,爷爷心疼的紧,他爸爸妈妈把他腿打断,怎么会是为他好?” 她突然掀起自己的小裤腿,指着膝盖上淡粉色的伤疤,“你看,受伤会疼的!” 【可是怎么会有父母,不会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她想不明白! 小奶团子鼓起勇气,转身面对镜头:“叔叔阿姨们不要相信他!这个狗屁四舅姥爷只会乱调解!” 官有才慌乱切镜头,他的助理冲上来捂住年年的嘴,可她的声音还是透过指缝传出来: “打是亲骂是爱,那你让他们打你试试!” 【切~长了一张嘴就能乱说!】 纪明远上前一步,像拎小鸡崽似的把年年从助理手里夺了回来。 他宽厚的臂膀将小家伙稳稳抱在怀里,军装上的金属纽扣硌得年年小脸生疼,却莫名安心。 年年把脸埋进大舅舅肩头,好那股混合着枪油与阳光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 “四舅姥爷是吗?” 纪明远军装笔挺地站在聚光灯下,肩章上的金星在直播镜头里折射出冷冽的光。 怀中的小家伙攥着他的衣角,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官有才,那目光像是要把这个满嘴谎言的人看穿。 官有才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喉结不安地滚动。 面前这个军人周身散发着比摄像机更刺眼的压迫感,让他想起上次被纪委约谈时的窒息感。 还没等他组织好措辞,纪明远已经单刀直入:“那我问你,小偷偷了你的钱,你会不会去抓他?” 说完,他眉峰微挑,单手托着年年,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整了整领带,这近乎挑衅的提问让现场空气骤然凝固。 官有才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 “肯定要抓啊!” “哦?” 纪明远继续问道:“那如果他偷了你的钱用来治病,你还会追究吗?” 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抽象派安心:『灵魂拷问!』 美女的烦恼:『这军官太帅了吧!』 我素巧克力激推:『四舅姥爷脸都绿了哈哈哈~~』 何时葡萄先熟透:『笑死,自己逻辑被反杀了吧!』 ………… 官有才的油头渗出细汗,他张了张嘴,眼神飘忽,显然没料到会被这么逼问。 纪明远拍了拍年年的背,继续追问: “怎么不说话了?您不是最擅长调解吗?” 小奶团子配合地点点头:“对呀对呀!快说话呀!” 【这个时候装哑巴,可没用诶!】 【本宝宝的嘴替~大舅舅~】 他忽然提高音量,声音掷地有声,回荡在整个商场: “诸位观众,如果按四舅姥爷的逻辑……” “偷钱治病情有可原,那被买卖的女儿、不赡养亲生母亲是不是也情有可原?” “打老婆是气头上,那老婆反抗是不是天经地义?” “不父母打断孩子腿是管教,那孩子逃跑是不是正当防卫?” 每问一句,官有才就后退一步,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绊到身后的电线,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他直播间观看人数也突破百万,弹幕疯狂刷屏: 接骨大师:『爽!怼得好!』 入木三分:『四舅姥爷翻车现场!』 奥尔良烤鸡腿:『这波反向道德绑架绝了!』 金元宝:『啊!!!帅哥,我的嘴替!!朕为你留牌子了!』 ………… #四舅姥爷翻车# 的话题,直接空降热搜第一,现场更是炸开了锅: “我奶奶天天看他的节目,今天终于有人拆穿他了!” “早该有人治治这种歪理调解了!” “军官大哥帅炸!小妹妹也好勇敢!” 官有才脸色铁青,额头上的汗珠顺着油亮的头发滑落,他张了张嘴,还想狡辩。 可,纪明远根本不给他机会,冷冷补上最后一刀: “所以,按照你的逻辑,警察抓小偷是多管闲事,那今天吕宗平拿刀抵着我脖子,是不是也算是情有可原?” “既然你这么好心,看在我保家卫国的份上,你能不能帮我赔点钱给吕宗平?” 官有才彻底哑口无言,直播间弹幕彻底沸腾: 冰西瓜大王:『KO!』 早睡晚起:『绝杀!』 四舅姥爷,卒! 年年敏锐地察觉到官有才的异常,小脑袋一歪,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人群边缘站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怀里抱着个白胖白胖的小男孩,约莫一岁左右。 那女人戴着墨镜,正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你在看谁?” 年年突然奶凶奶凶地质问,小手指向那个女人:“是不是你的同伙?” 官有才脸色骤变,额头渗出更多冷汗。 他下意识想要否认,却见年年小手在背后悄悄掐了个法诀,一道无形的真言术"咻"地打在他身上。 “对!是她花钱找我来的!”官有才脱口而出,随即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溜圆。 他怎么会把真话说出来?! 现场一片哗然。 那女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却被眼疾手快的纪瑾文一把拦住。她怀里的孩子受到惊吓,“哇”地哭了起来。 忽然,吕宗平像头发狂的野兽,猛地挣脱警察的束缚,朝纪明远扑去:“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儿子?” 纪瑾文侧身避开,眉头紧锁:“你哪来的儿子?” 众人齐刷刷看向吕宗平,又看看那个抱着假娃娃的女人,满脸困惑。 吕宗平却像护崽的猛兽,死死挡在女人面前,声音嘶哑:“谁敢动我儿子,我跟谁拼命!” 那女人却连连后退,惊慌失措地摆手:“不、不是的!这孩子跟他没关系!” 﨔 第98章 年年与纪家没有血缘关系 年年皱着小眉头,仔细端详吕宗平的面相。 她发现他子女宫暗淡无光,命格中本该有一子,但那条命线早已断裂——说明他的独子确实已经夭折。 “叔叔,”年年奶声奶气地说,小手指着女人怀里的孩子:“这个不是你的儿子!” 女人——唐诗连忙点头,眨着画着精致眼妆的眼睛:“对啊!哥,我不认识你!” 可她说话时眼神闪烁,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明显在隐瞒什么。 年年又看向唐诗的面相,发现她桃花劫涌动,近期必有感情纠葛。而吕宗平的夫妻宫忽明忽暗,显然与这女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说谎!” 年年突然指着唐诗的手腕,“那个红绳手链,和吕宗平手上的一模一样!” 纪明远闻言立即行动,把吕宗平的手握紧,高举了起来,袖子往下一撸。 与唐诗手上一模一样的红绳手链暴露在众人视线里。 “哦!!!情侣款哇!!!” “妈耶……丁卉死不瞑目了……” 就在这时,官有才嘴巴不受控制地继续往外蹦真话: “是吕宗平和唐诗花钱雇我过来的!”他的声音在商场里回荡。 “他们说要借这个机会敲纪明远一笔赔偿金,答应事成后分我两成!” 全场再次哗然! 吕宗平猛地抬头,脸色惨白:“你胡说!”他下意识就要冲上去,却被警察死死按住。 商场中庭水晶吊灯折射出冷冽的光,将闹剧现场切割成无数个碎片。 年年猛地从纪明远臂弯里挣脱出来,粉雕玉琢的小脸涨得通红。 她气鼓鼓地站在地上,小手一挥,一道金光闪闪的咒法“唰”地甩了出去。 【本宝宝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年年奶凶奶凶的,道袍无风自动,手腕上的蛇形手镯红光大盛: “天灵灵地灵灵~说谎的人要现形!本宝宝的小手手~专治坏蛋吹牛牛!” 还跺了跺jiojio,格外可爱。 清脆童音响彻整个商场,一道金光没入吕宗平眉心。中年男人浑身剧烈颤抖,脖颈青筋暴起,仿佛有两股力量在体内撕扯。 他的脏兮兮外套滑落肩头,露出后颈狰狞的膏药痕迹,那是长时间熬夜化疗留下的印记。 “其实……我和丁卉结婚后……就和唐诗搞在一起了!”吕宗平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味的血腥。 “我得了肝癌晚期...……医生说最多三个月...……我就想最后敲一笔钱……留给儿子...……” 他空洞的眼神扫过唐诗怀中的孩子,目光中充满恋恋不舍:“我已经对不起丁卉和大儿子了,不能再对唐诗母子俩不负责!” 商场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与直播间密集的刷屏声交织成网。 年年踮起脚尖,胖乎乎的手指点在吕宗平眉眼间的子女宫,奶声奶气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被骗了,唐诗阿姨的儿子根本不是你的种!” 话音未落,又一道金光精准打在他腹部,将他震得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化妆品专柜。 “你的面相显示,你早就断子绝孙了!” 年年奶凶奶凶的声音在商场穹顶下回荡,清脆的童音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小小的身影站在聚光灯下,道袍衣袂无风自动,手腕上的蛇形手镯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这个白胖白胖的小男孩,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骨肉!”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现场虚假的平静。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连直播间疯狂刷新的弹幕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吕宗平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脸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最后只剩下一片死灰。 “不...…不可能……” 他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你在骗我……”可是,刚才的真话术效果不假,让他忍不住相信年年所说的话。 唐诗感觉到不妙,抱着孩子转身就逃跑,高跟鞋在地面擦出尖锐声响,却被纪瑾文一个箭步拦住去路。 “是!小宝不是他的种!” 她扯开精致的珍珠项链,珍珠四散滚落:“这个废物连自己老婆都养不活!要不是他还有点利用价值,我才不愿意演戏!” 她疯狂大笑:“丁卉可怜啊……到死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这么付出真心,竟然被绿了? 吕宗平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猛地扑向唐诗。 几个警察连忙上前按住他,却被他爆发出的蛮力甩开。就在他的手指即将掐住唐诗脖子时,年年突然甩出一道定身符。 “定!” 金光闪过,吕宗平保持着狰狞的姿势僵在原地。 年年迈着小短腿走到他面前,仰起小脸认真地说:“叔叔,你现在知道丁阿姨当年有多痛苦了吗?”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吕宗平头上。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突然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混合着鼻涕糊了满脸。 他知道错了,可是已经晚了…… 官有才趁着混乱企图溜走,却被眼尖的群众拽住衣领。 他精心打理的油头乱糟糟贴在额前,无边框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放开我!我只是拿钱办事!” 话未说完,就被冲进来的警察按倒在地,手铐的金属碰撞声格外清晰。 纪明远快步上前抱起年年,宽厚的手掌轻轻捂住她的眼睛:“乖,剩下的交给警察叔叔。” 小姑娘却执拗地扒开他的手指,清澈的目光落在崩溃痛哭的吕宗平身上,轻轻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警钟,在每个人心头回荡。 这场精心策划的骗局终于落幕,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真相,和直播间里仍在疯狂刷新的,千万网友的唏嘘与愤怒。 纪家庄园的落地窗外,暮色如墨,将整座雕花铁门染成青灰色。 纪老太太手指摩挲着亲子鉴定报告的边角,崭新的纸张在红木台灯下泛着冷光。 她摘下老花眼镜,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锋利的缝,将“并无血缘关系”几个黑体字映得扭曲变形。 李管家捧着燕窝粥候在门边,大气都不敢出。 只听,瓷勺磕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她端起粥抿了一口:“去把寒川喊来!” 﨔 第99章 国家不是号召要小孩吗?这个孩子 功德系统播报: 「帮助小女孩,摆脱渣爹,功德加一。」 「给阎王爷送未超度的厉鬼,功德减五。」 「化解纪明远劫难,功德加三。」 「拆穿官有才,功德加一。」 「当前负债:九千九百八十五点!」 熟悉的播报声像往常一样在耳畔响起,但这次却让,原本四仰八叉躺在小床上的年年如遭雷击一般,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她的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仿佛能拧出水来。 功德减五?!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气得像只河豚,圆滚滚的腮帮子鼓了起来,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空中,似乎那里有个看不见的敌人。 年年越想越委屈,小嘴一瘪。 她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师父父,阎王爷欺负小孩……” 就在这时,年年手腕上的蛇形手镯突然闪过一丝红光,紧接着,一个慵懒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 “谁让你偷懒不超度,直接塞给那个小气鬼?他心眼比针尖还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奶团子一听,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她瞪圆了眼睛,奶凶奶凶地对着手镯喊道: “师父父!你又不提醒我他是小气鬼!” 与此同时—— 地府之中一片静谧,阎王爷端坐在案前,正聚精会神地批改着投胎名单。他手中的毛笔如行云流水般在纸张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然而,就在这宁静的氛围中,突然间,他毫无征兆地打起了喷嚏:“啊秋!啊秋!啊秋!” 这一连串的喷嚏声在地府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阎王爷有些诧异,他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地府里怎么会感冒呢?” 这时,生死簿的页面在阎王爷面前快速翻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阎王爷见状,急忙伸手按住生死簿,定睛一看,只见生死簿恰好翻到了某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名字丁卉。 眯起眼睛,凝视着这个名字。 略作思索后,他毫不犹豫地提起毛笔,在丁卉的名字旁边,干脆利落地打了一个勾。 —————— 年年心情低落地把自己整个身体都埋进了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烦恼。 她那短短的双腿还不甘心地扑腾了两下,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乌龟,迅速地缩进了自己的壳里,想要躲避现实的压力。 此时此刻,小家伙的心里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为了图一时的省事,把厉鬼直接塞给阎王,结果不仅没有赚到功德,反而还倒了回去! 一天又白干了! 蛇仙看到年年这副无精打采、蔫巴巴的模样,心中不禁一软。 只见,蛇形手镯微微泛起了莹莹的绿光。 这绿光越来越亮,一点一点柔和的光点也从镯身飘散出来,宛如夏夜里的萤火一般,轻盈地浮动在房间里。 这些光点迅速扩散开来,很快便将整个空间都映照成了一片温柔的绿海。 “抬起头,看一看……”蛇仙的声音在这片绿色的海洋中响起,比平时要柔和许多,仿佛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嗯? 小奶团子耳朵一动,慢吞吞地从软乎乎的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原本耷拉着的眼睛瞬间瞪得圆溜溜的,小嘴不自觉地张成O形: “哇!!!!好漂亮啊!” 是萤火虫吗? 年年兴奋地伸出小胖手去抓那些光点,可那些调皮的光芒总是在她指尖溜走。 “嗯?” 她不信邪地又抓了几下:“抓不到!”小脸顿时又垮了下来。 那些光点似乎感知到她的沮丧,忽然乖巧地聚拢过来,慢慢在她掌心汇聚成一个小小的光团。 冰冰凉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像是捧着一汪清泉,舒服得年年眯起了眼睛。 “心情好点了吗?”蛇仙的声音带着笑意。 年年把光团贴在脸蛋上蹭了蹭,乖乖点头:“嗯!” 蛇仙轻咳一声,故作神秘道:“为师再告诉你个消息,保管让你更开心。” “什么消息呀?”年年立刻竖起耳朵,连手里的光团都忘了玩。 “我的小徒儿在网络上更火了!” 蛇仙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得意,“你现在可以打开手机看看!” 他本是超脱凡尘的仙家,向来不关注人间这些虚有的东西。但只要能让他这个小徒弟开心,偶尔破例又何妨? 年年像一只小猴子一样,敏捷地从床上跳起来,迅速地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她那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握着手机。 小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虽然有些笨拙,但她的动作却充满了急切和期待。 终于,她成功地打开了微博,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重要的信息。 当她看到热搜榜上的“#纪家幼崽玄学撕破所有人的真面目#”和“#纪明远人间理想#”并排挂在第一和第二位时。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两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哇!师父父快看!年年和大舅舅都上热搜啦!” 年年兴奋得在床上打了个滚,小脚丫像小鼓槌一样欢快地扑腾着,把被子都踢得乱七八糟。 她开心地把手机怼到蛇形手镯前,像展示一件珍贵的礼物一样,晃了晃。 然后,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趴在床上,托着腮帮子,一条一条地翻看网友们的评论: 宝宝:『啊!!年年好厉害,特别是念口诀的的时候,特别可爱!!国家不是号召要小孩吗?这个孩子我要了!』(赞20.3万) 日收一万就改名:『好好好……我也想要年年,不过和纪明远相比的话,我要纪明远!果然熟男更有魅力!』(赞19.7万) 张逊喵喵喵:『啊!!!我也想让别人说真话,年年教我教我!』(赞100万) 月亮上的猫:『纪明远有老婆的,你们不知道吗?』 热心网友:『哪壶不开单提哪一壶,他老婆不是死了嘛?丧偶不能再找吗?』 年年指着那条点赞数高达 20.3 万的热评,小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哇!这个姐姐说要年年呢!” 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人。 当翻到那条点赞百万的评论时,年年突然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盘腿坐好: “师父父,这个姐姐想学真言咒诶!我们要不要……” “想都别想。”蛇仙凉凉地打断她:“凡人没有灵力,强行施展真言咒会折寿的。” 年年失望地撅起嘴,正要反驳,突然看到下面关于纪明远婚姻状况的讨论。 﨔 第100章 从这一刻起,她又没有家了! 房间里绿色的光芒慢慢消散…… 从见到大舅舅的第一眼起,年年就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夫妻宫异常暗淡,这意味着他此生只会有一个妻子。 而大舅妈已经死了。 正当年年准备掐指一算,进一步探究其中缘由时,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一群身着京市福利院工作服的工作人员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一个戴着方框眼镜的女人,她的表情异常严肃,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女人径直走到年年面前,语气生硬地说道:“年年是吗?经过调查核实,你和纪家并没有血缘关系。警察已经与我们取得联系,要求我们暂时将你接回福利院。”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小奶团的心上,将她原本开心的情绪瞬间震得粉碎。 “我和纪家没有血缘关系?”年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她撇过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王妈,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委屈。 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纪芊芊的照片,举到王妈面前,委屈巴巴地说道: “王妈,你看,我和妈妈长得多像啊!你以前也说过我和妈妈长得很像的,我怎么可能和纪家没有血缘关系呢?” 小小的年年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师父,师父,年年现在该怎么办呢?】她在心中焦急地呼喊着师父,希望能得到一些指点。 然而,蛇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及时回应她…… 王妈眼神闪烁,似乎有些不敢直视小奶团子那纯真无邪的眼睛,她只是匆匆地对工作人员嘱咐道: “这孩子年纪还小,你们一定要温柔些对待她。” 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是按照纪老太太的吩咐行事,但面对如此年幼的小家伙,她还是不禁心生怜悯。 说完,王妈便转身离去,留下小奶团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就这样,年年被工作人员轻轻地抱出了房间。 年年心里有些害怕,她想要反抗。 可是当想到工作人员说她和纪家没有血缘关系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依靠一般,所有的反抗都变得无力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小奶团子的眼眸突然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急忙喊道: “我要看亲子鉴定报告书……” 她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却透露出一种坚定。 工作人员显然没有料到年年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们略微迟疑了一下,但很快便将一份报告书塞进了年年的小手里。 年年有些慌张地接过报告书,她的小手微微颤抖着,仿佛那报告书有千斤重一般。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报告书,目光急切地扫过上面的文字。 当看清“无血缘关系”时,她的眼睛猛地瞪大,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一般。 这五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瞬间感到一阵晕眩。 此刻,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传入了里纪暖暖的耳中,这声音在原本安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警觉,于是快步走到门前,轻轻地打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纪暖暖的目光立刻被一群人的身影吸引住了,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工作服。 然而,让她惊愕的是,这件工作服的主人正抱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而那个人儿,竟然是年年! 年年被她们抱走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划过里纪暖暖的脑海,瞬间将她原本的恐惧驱散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对年年的深深担忧。 她来不及多想,甚至顾不上穿上鞋子,赤着双脚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眨眼间,她便拦住了那些人的去路,满脸怒容地喊道:“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带年年妹妹去哪里!” “小暖暖别胡闹!”戴方框眼镜的女人皱起眉,示意同伴加快动作。 就在这时,二楼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发出“叮”的一声。 纪老太太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她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 纪老太太走到年年面前,弯下腰,将纪暖暖紧紧地抱在怀中。 然后,她直起身子,用一种严肃而冷漠的目光看着年年,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年年……” 纪老太太的声音平静而又无情:“你不是我们纪家的孩子,就不要再呆在纪家了。福利院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的。” 小奶团子听着这些话,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了一样,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纪老太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怎么会这样?】 小胸膛像风箱一样,急促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外婆……”年年终于忍不住,轻声喊了出来。 然而,纪老太太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别叫我外婆!” 说完,纪老太太转头对着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麻烦你了,把她带走吧!” 纪老太太的语气很客气。 纪暖暖在她的怀中挣扎了一下,晃了晃身子,试图挣脱开纪老太太的怀抱。 “奶奶……”纪暖暖哭着喊道,她不相信年年不是纪家人,她觉得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然而,无论她怎样苦苦哀求,她的话语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似乎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她们动作熟练地将年年带走,整个过程异常顺利,甚至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纪老太太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直到年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她才缓缓转过身回到大厅。 一进大厅,纪老太太便迫不及待地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王妈,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问道: “他们都还没回来吧……” 王妈连忙点头应道:“是的,老夫人,老爷和少爷们都还没有回来,远舟少爷也早就睡下了……” 听到这个回答,纪老太太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她的眉头依然紧紧皱着。 沉默片刻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记得把监控删了!” 王妈显然对纪老太太的要求并不意外,她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的,老夫人,我这就去办。” 与此同时,坐在前往福利院的车上的年年,透过车窗,眼睁睁地看着纪家庄园在视线中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心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从这一刻起,她又没有家了! 﨔 第101章 新来的小不点,气性挺大! 福利院的刘老师牵着年年的手,轻轻推开集体宿舍的门。 昏黄的路灯透过方形的窗户斜斜地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朦胧的光影。 米色的窗帘被夜风微微掀起,又缓缓落下,像在无声地呼吸。 墙壁漆着柔和的浅蓝和淡粉,上面贴满了孩子们的手工画、和歪歪扭扭的励志字条: “加油!” “明天会更好!”。 房间里整齐地摆着两排小木床,共十二张,每张床头都挂着小小的姓名牌。 夜已深,孩子们都蜷缩在被窝里,睡得正熟,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呼吸声,还有抽泣声。 每张床旁边都配有一个小小的储物柜,柜门半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塞着的“宝贝”; 或许是翻旧的故事书、或许是掉了只眼睛的毛绒玩具、又或许是几张被摩挲得发皱的照片。 这间屋子不算大,但很温馨,是纪家领养纪暖暖后出资重新装修的,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用心。 刘老师蹲下身,视线与年年齐平,柔声道:“年年,你就睡那张床吧,被子我今天刚晒过,可暖和了。” 她指了指靠窗的那张小木床。 年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乖顺地走过去。 床头的姓名牌上写着“暖暖。” 这是纪暖暖的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与睡衣极不相称的精致小皮鞋,小心翼翼地脱下来,整整齐齐地摆在床边,然后才爬上床,轻轻躺下。 刘老师站在一旁,心里一阵发酸。 这孩子被送来时,身上只穿着一套单薄的睡衣,腰间挂着个巴掌大的布袋子,除此之外,就只有手腕上那只沉甸甸的镯子。 听说纪家原本以为她是走失的小姐,欢天喜地地接回去养了一阵,结果发现不是亲生的,转头就把人送来了这儿。 才多大的孩子啊,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刘老师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替年年掖了掖被角,又看了眼她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睫毛,这才悄悄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师父……】 【师父……】 年年蜷缩在小床上,被子散发出温暖的阳光气息,根本挡不住心里的寒意。 她翻来覆去,身下的木板床硌得她浑身发疼,和纪家那柔软的大床简直天差地别。 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月光,心里乱糟糟的。 舅舅他们...... 不,现在不能叫舅舅了。 年年咬了咬嘴唇,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厉爸爸和纪远舟那些人待她那样好,可如今...... 她想起临走时,纪老夫人那决绝的目光。 只是,他们有些人的劫难还没化解,她现在连出手帮忙的资格都没有。 小家伙悄悄扭头,借着月光打量着四周。陌生的房间里,其他孩子睡得正香,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中还夹杂着几声小呼噜。 年年鼻子一酸,下意识就要掐指起卦。 「孽徒,住手!」 脑海中突然炸开一声冷喝,吓得年年一个激灵。那声音清冷如霜,却让年年瞬间红了眼眶。 【师父!】 她在心里委屈地喊,【你终于不装死啦!】 蛇仙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年年乖,莫要忘了这是你的历练。强行窥探天机,逆天而行,必有祸端。」 年年这才如梦初醒。 是啊,她差点又犯糊涂了。 在纪家的这段日子太过温暖,让她险些忘记了这不过是一场修行;那些嘘寒问暖,那些冷眼相待,都只是过场而已......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把涌上来的泪水憋回去。身下的木板依然硌得难受,但年年却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子。 她在心里小声问:【那年年现在该怎么办?】 夜风轻轻掀起窗帘,月光如水般流淌进来。 年年感觉到手腕上的蛇形手镯微微发烫,那是师父在回应她:「小蠢货,没了他们就不攒功德续命了?」 【师父说的很对!】 至少,师父还在。 这个认知让年年稍稍安心了些,她裹紧了被子,在陌生的环境里慢慢闭上眼睛。 小家伙这一夜睡得昏昏沉沉,连梦都没做一个。天刚蒙蒙亮,她就被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惊醒。 “哇!这个鞋子真好看!快拿过来给我穿一穿!”一个尖锐的女童声在房间里回荡。 年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睡意。她揉了揉眼睛,循声望去,只见自己的小皮鞋正穿在一个比她大些的女孩脚上。 那是彤彤,这个宿舍里出了名的孩子王。 九岁的彤彤长得比同龄人高大许多,圆滚滚的身材配上那张总是带着傲气的脸,活像个小霸王。 此刻她正使劲往脚上塞那双精致的小皮鞋,可她的脚实在太胖了,后跟怎么也塞不进去。 “哼!” 彤彤气呼呼地跺了跺脚,干脆把鞋子当成拖鞋踩着:“你们看...…好看吗?” 她高高抬起脚,模仿电视剧里的白雪公主得意洋洋地转了个圈。 周围五六个小朋友立刻配合地拍手起哄:“好看好看!彤彤姐穿什么都好看!” 年年的视线死死盯着,那双被踩得变了形的小皮鞋。 那是厉爸爸特意为她定做的,鞋面上还绣着她最喜欢的星星图案。现在鞋面被撑得变了形,鞋跟处已经能看到明显的折痕。 一股怒火“蹭”地窜上年年的心头。 她“唰”地掀开被子跳下床,光着脚丫就冲了过去。 年年奶凶奶凶地喊道:“你是一个不礼貌的人,放开我的鞋!”声音虽然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孩子都惊讶地看着这个新来的小家伙,谁也没想到她敢这么跟彤彤说话。 彤彤先是一愣,随即眯起了眼睛,那张肉圆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容,故意挑衅道: “哟,新来的小不点还挺横啊?” 彤彤故意用力踩了踩鞋子,“现在这鞋是我的了,有本事你来拿啊!” 小奶团子死死咬着下唇,粉嫩的脸颊气得通红,腮帮子鼓得像只小河豚。 她攥紧小拳头,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句道:“把我的鞋子还给我,我可以原谅你!。” 爷爷说过,遇事要先礼后兵,这是最后的警告。 “噗嗤~”彤彤突然捂着嘴笑出声来,圆脸上的肉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她夸张地指着年年,对周围的小朋友说:“诶!大家快看啊,这个新来的小不点还没暖暖高呢,气性倒挺大!” 﨔 第102章 因为我说到做到呀! 小朋友们跟着哄笑起来,有几个还学着彤彤的样子对年年指指点点。 年年捏着小拳头,站在原地。 蛇仙冷冷道:「这种小东西,不用为师出手帮你吧!」不能强行改变历练过程,可这种小事参合参合是没事的。 “暖暖被纪家领养走了,听说你是纪家不要的......” 彤彤故意拖长了音调,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现在你就代替暖暖被我欺负吧!” 年年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这才明白,原来暖暖姐姐在福利院,以前就被她欺负。 彤彤见年年不说话,更加得意了。 她又故意把脚上的小皮鞋踩得啪啪响:“以前纪暖暖在的时候,就是这个宿舍最好欺负的小蠢蛋!天天帮我叠被子、打洗脚水......” 她凑近年年的脸,喷着唾沫星子说:“现在轮到你了!” 年年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蛇仙:「修行之人不可轻易动怒,但若有人欺到头上来......那也不必客气!」 “我再说最后一遍,” 年年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青葡萄似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金光,“把鞋还我,还有……给暖暖姐姐道歉!!!” 彤彤被年年冰冷的眼神盯得后背发凉,但她很快又挺起圆滚滚的肚子,趾高气扬地把鞋子往地上狠狠一跺。 鞋面上的亮片“哗啦啦”掉了一地,在晨光中闪着细碎的光。 “还给暖暖姐姐道歉~” 彤彤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模仿年年的语气:“我看你是长得丑想得美!”她得意地晃着脑袋,肉乎乎的脸上满是轻蔑。 “不过...你要是跪下来,认错,说'彤彤大王最厉害'!我就能考虑一下,今天不穿这个鞋!” 年年的小手在身侧攥得发白。 电光火石间,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啪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给了彤彤一记耳光。 彤彤彻底懵了。 她捂着脸颊,眼睛瞪得溜圆,连福利院的老师都没这么打过她! 怒火“腾”地窜上来,她张牙舞爪地扑向年年:“你找死!” 可,年年灵活得像只小猫咪,左闪右躲,彤彤连她的衣角都摸不着。 “不许跑!”她气急败坏地跺脚。小家伙像看傻子似的瞥了她一眼。 不跑才是傻子呢! 两人的动静越闹越大。 彤彤的脸被年年打得红彤彤的,活像个熟透的红灯笼。其他孩子见势不妙,赶紧跑去喊来了刘老师。 问清原委后,刘老师叹了口气。 虽然事出有因,但年年先动手打人确实不对。 最终,被罚关两小时禁闭。 禁闭室是个不到一平米的小木屋,又闷又热。 “明明是她先欺负人的……”年年小声嘟囔。 突然,她感觉手腕上的镯子微微发烫 「怎么,小蠢货,这样就放弃?」师父清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年年倔强地咬着嘴唇:【我没有!】 小奶团子盘腿坐在禁闭室,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彤彤到现在都没来道歉,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年年摸了摸咕咕叫的小肚子,从腰间那个看似普通的布口袋里掏出一包呀!洋芋! 这可是她七舅舅……不,纪无归叔叔买的零食,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她“咔嚓咔嚓”用力嚼着薯片,小脸鼓得像只仓鼠。 【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年年边吃边在心里盘算,其实她完全可以用师父教的符咒教训彤彤; 但转念一想小孩子之间的事,就要用小孩子的方式解决! 想到这,年年咬呀!洋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咔嚓”声在安静的禁闭室里格外清脆。 她回忆起和厉爸爸在一块时,他带她看动物纪录片说过:“在狼群里,只有最强大的才能当首领。”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 年年握紧小拳头,暗暗下定决心,等禁闭结束,一定要堂堂正正地打赢彤彤!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本宝宝可不是好欺负的! 一个半小时后,刘老师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轻轻敲了敲禁闭室的门。 她叹了口气,柔声道:“年年...…这件事确实是彤彤不对,但她性格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彤彤这孩子因为脾气问题,被领养家庭弃养了好几次,因为这个现在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老师给你带了早饭,你先吃点东西……”说着“咔嗒”一声拉开门锁。 刘老师原以为会看到一个饿得蔫巴巴的小可怜,谁知门刚开一条缝,年年就像头小蛮牛似的冲了出来,带起一阵风差点打翻她手里的粥碗。 “年年!!!” 刘老师惊呼一声,眼睁睁看着小家伙直奔院子里正在玩耍的彤彤而去。 “砰”的一声闷响,年年一个飞扑把彤彤按在地上,骑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就是一顿小拳头: “你错没错?道不道歉?错没错?”每问一句就捶一下,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其他老师慌忙冲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孩子分开。 彤彤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年年的小辫子也散了一半,但那双眼睛依然倔强地瞪着。 因为再次殴打彤彤,年年的禁闭时间从两小时延长到了四小时。 四小时后,刘老师蹲在禁闭室门前,苦口婆心地说:“年年,这次你应该知道错了吧?不会再打彤彤了吧?” 禁闭室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刘老师如释重负地打开门锁,谁知小奶团子又慢悠悠地补充道: “知错了,但是还会打她!”话音未落,年年就像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年年!”刘老师追出去时,只看到年年冲进宿舍的背影。 午休时间,彤彤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打呼噜,突然被一阵剧痛惊醒,睁开眼就看见年年又骑在她身上,小拳头已经举得高高的。 “你……你怎么又来了!”彤彤吓得声音都变调了。 “嘿嘿……” 年年歪着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因为我说到做到呀!”说着又是一记小拳头落下。 﨔 第103章 会被哪户人家领养走…… 下一秒,整栋楼都回荡着彤彤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不出意外,年年又被关进了禁闭室。 直到傍晚六点,夕阳将福利院的走廊染成橘红色时,她才被放出来。 年年揉了揉发麻的小腿,刚想再去找彤彤算账,却看见一个鼻青脸肿的彤彤,正躲在刘老师身后瑟瑟发抖。 “你要干嘛?”年年双手叉腰,小脸绷得紧紧的。 本宝宝刚想找她呢,结果送上门来了! 刘老师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彤彤知道错了,她是来道歉的。”说着轻轻把身后的彤彤往前推了推。 彤彤此刻,哪还有半点往日的威风? 她低着头,像只斗败的小狗,声音细若蚊蝇:“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穿你的鞋了...… “哼!” 年年扬起小下巴,青葡萄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彤彤:“还有呢?” 彤彤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抽抽搭搭地说:“我……我对不起暖暖……以前我总是欺负暖暖……她不听我的我就打她……” 刘老师闻言猛地睁大眼睛。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以前暖暖身上的淤青都是这么来的! 那个可怜的娃娃,从八个月大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开始,就一直在默默承受着这样的欺负。 每次问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她都只会低着头不说话…… 小奶团子的拳头又攥紧了,但她看着彤彤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你要是再敢欺负人,我就………” 本宝宝不发威,真当本宝宝是病猫呢? 她挥了挥小拳头,吓得彤彤直往刘老师身后缩:“不会了,不会了……” 夕阳的余晖中,年年转身走向食堂,小小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刘老师望着她的背影,既心疼又欣慰,这个不一样的小丫头,以后也不知道会被哪户人家领养走。 —————— 福利院的饭菜香气四溢,虽然比不上纪家精致的摆盘,但热腾腾的白米饭配上莴笋炒肉、西红柿鸡蛋,倒也色香味俱全。 年年端着餐盘,小肚子已经吃得圆滚滚的,却还是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打饭窗口前。 “阿姨,再来一份!”年年踮着脚尖,把空盘子举得高高的。 打饭的张阿姨探头一看,忍不住“哎呦”一声:“小乖乖,这都第四回啦!再吃要把小肚皮撑坏咯!” 她擦了擦围裙,弯下腰打量着小奶团子红扑扑的小脸。 年年摸了摸自己圆溜溜的肚子,困惑地皱起小眉头:“可是……还差一点点才饱...……” 小家伙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吃不饱,好像小心脏不开心,胃也会填不满似的。 这就是书里说的化悲愤为食欲叭! 小家伙踮着脚,伸出小手指向那盆油亮亮的莴笋炒肉。 她身上穿着刘老师给的奶龙套装,因为追打彤彤时太过激烈,两只小辫子早就歪七扭八地翘着,活像两个倔强的小犄角。 “这个...……能不能多装一点点……”年年眨巴着大眼睛,声音软糯糯的。 这个好吃哒! 张阿姨被她可怜巴巴的样子逗笑了,只好又往她盘子里多盛了一勺:“就这些了啊,不能再多啦!” 年年捧着堆成小山的餐盘,蹦蹦跳跳地回到座位上。 周围的小朋友们一见她来,立刻端着盘子躲得远远的,自从早上那场大战后,整个福利院都知道这个新来的小家伙不好惹。 不过小奶团子并不在意。 她大口扒拉着饭菜,一边吃一边偷偷掐着手指头算日子。 算着算着,小脸突然垮了下来。 年年塞了满嘴的饭,含糊不清地嘟囔:“糟糕咯~” 现在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严峻,寿命只剩下明后两天了,要是再攒不够功德,她就要嗝屁咯! 年年打了个寒颤,连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嗝~~~~”她突然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引得远处几个小朋友偷偷发笑。 年年气鼓鼓地瞪过去,吓得那几个孩子立刻埋头扒饭。 得想个办法呢! 咬着筷子头,乌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 【师父父,我能跑出去吗?】 在福利院,实在是太妨碍本宝宝发挥啦! 蛇仙默不作声。 那就代表他不反对! 这个想法在心头绽开来,脑海中的计划慢慢清晰:她要跑出福利院! 夕阳西沉,但夏日的暑气却固执地滞留在福利院的每个角落。宿舍楼里,热浪裹挟着孩子们身上的汗味,在空气中凝成一股粘稠的气息。 刘老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挨个把宿舍的窗户推开。 纱窗“吱呀”一声合上,她转身又把房门大敞。夜风终于找到了通路,从窗口涌入,穿过走廊,带走了些许闷热。 “好了,小朋友们该睡觉了。”刘老师轻声细语地给每个孩子掖好被角。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一个软糯的声音突然叫住了她。 “刘老师,等一等......” 刘老师转身,看见年年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清澈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明亮。 她快步走回去,半蹲在年年床边:“怎么了年年,睡不着吗?”伸手理了理小奶团子额前的碎发。 “要不要老师给你讲《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 年年想坐起来,却被轻轻按回被窝。 小家伙只好乖乖躺着,小脸写满认真:“不是......年年不用听故事......” “那是怎么了?”刘老师温柔地问。 年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刘老师明天去买张彩票吧......会对你有帮助的!” 刘老师一愣。 想起前两天同事们闲聊时说过,这个新来的小家伙懂玄学,在网上很火。 但三十九岁的她用的还是老年机,对网络上那种虚无缥缈的事向来半信半疑。 “好呀。” 刘老师只当是哄孩子,笑着应下。 她又一次给年年掖好被角,准备离开:“快睡吧,明天还要......” 话没说完,衣角又被一只小手拽住。 年年急得从被窝里支起半个身子:“一定要买!明天下午两点半进店最合适!” 﨔 第104章 不要再虐待我这个儿童啦! 刘老师的印堂泛红光,财运降临,好人好事做多了才有这么一次机会,所以必须得把握住呢~ 刘老师这才注意到,年年的眼神出奇地专注,完全不像个五岁孩子在胡闹。 她恍惚间想起老人们常说:小孩子的眼睛最干净,能看到大人看不见的东西。 “好~老师记住了。”这次她的应答多了几分郑重。 走出宿舍,刘老师站在走廊里发了会儿呆。 夜风拂过她汗湿的后背,凉丝丝的。她掏出老年机看了看日历,明天正好是发工资的日子。 5500的工资,还了3800的房贷,留了1300的生活费,就剩两百块钱了。 买彩票? 她苦笑着摇摇头,揉了揉太阳穴,骑上电动车:“算了,明天再说吧。” 后视镜里映出她眼角的细纹,夜风吹起她洗得发白的衬衫,今天不用值班,能够回家睡了! 而此时,福利院的宿舍里,年年正被一阵寒意惊醒。 蛇仙清冷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你不是要走吗?还睡?」 小奶团子像触电一样,身体猛地一抖,瞬间就完全清醒了过来。 她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瓜,哎呀,本宝宝怎么就这么睡着了呢! 此刻,月光如水般透过纱窗洒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菱形的光斑。 年年小心翼翼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小朋友们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确定没有其他人醒来后,这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掏出奶龙套装换上,把小皮鞋和睡衣塞进锦绣乾坤袋里。 换上一双白色的小球鞋,当她弯腰系鞋带时,突然感觉后颈一凉。 有人在看本宝宝! 年年猛地回头,月光下正对上彤彤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小姑娘整张脸肿得像发酵过头的馒头,青一块紫一块的,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惨不忍睹的小脸,活像只受伤的小兽。 “你没睡?”年年压低嗓子,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彤彤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牵动到脸上的伤,疼得直抽气:“没...…没有……” “不想睡……” 这话说得实在违心。 此刻她脸上火辣辣的疼,年年专挑软肉打的手法简直像练过似的。 现在别说侧躺,就连平躺都疼得她直冒冷汗,只能像个木乃伊似的直挺挺躺着。 “哦?” 年年突然眯起眼睛,月光在她睫毛下投出一片狡黠的阴影。她像只发现猎物的小狐狸,蹑手蹑脚凑到彤彤床边。 “交给你个任务!”年年突然咧嘴一笑,脸颊上浮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这甜甜的笑容把彤彤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她死死攥着被角,声音都变了调:“什……什么任……” 刘老师,你在哪?我害怕! “闭眼!” 年年突然出手如电,食指咚地弹在彤彤脑门上。这一下又快又准,正弹在眉心处。 彤彤疼得眼泪瞬间飙出来,捂着额头直抽抽:“嗷~~~” 泪眼朦胧地睁开眼时,只见年年已经快步走到门口。月光从窗口斜斜地照进来,在女孩身后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她站在光影交界处,突然回头眨了下左眼。 下一秒,年年转身跃入走廊的黑暗中。 彤彤呆坐在床上,额头还火辣辣地疼,要不要喊值班老师过来,万一以后又被年年打的话? 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她茫然地摸了摸被弹的地方,突然发现: 咦? 脸上其他地方的伤好像……没那么疼了? 另一边…… 「怎么?小蠢货,她欺负你,你还浪费灵力给她疗伤?」蛇仙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在年年脑海中回荡。 小奶团子蹑手蹑脚地躲在墙角,撅着嘴小声嘟囔:“哎呀呀,师父父~她都认错了嘛!” 她揉了揉鼻子,“而且看她疼得睡不着,也挺可怜哒......” 蛇仙冷哼一声:「哼!小圣母!」 “圣母?” 年年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小脸上绽开甜甜的笑容,“师父父在夸我~”她美滋滋地晃了晃脑袋,两个歪歪的小辫子跟着一翘一翘的。 蛇仙:「......」 他对这个笨徒弟,更无语了…… 年年猫着腰,偷偷打量着门口的保安大叔。 只见他像个人形监控器似的,双目炯炯有神地扫视着大门,连只苍蝇飞过都要盯上三秒。 “算了算了~” 年年撇撇嘴,小手飞快掐了个诀。随着一道微弱的青光闪过,她的小身子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就这样,小奶团子大摇大摆地从保安眼皮底下“正大光明”地走出了福利院大门。 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带来一丝凉意。 可是刚走出没多远,解开隐身咒的年年就傻眼了。 她站在空荡荡的街头,望着四通八达的马路,小脸皱成了一团。 该往哪走呢?去找远舟? 她摇摇头,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小手伸向腰间的小布袋,又颓然放下。 厉爸爸送的手机早就被扔在纪家了,想到爷爷留给她的那件道袍,还放在纪家衣柜里,年年急得直跺脚。 可是...... 脑海中闪过纪老太太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顿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 她蹲在马路牙子上,抱着膝盖,突然觉得夜风好冷…… 师父父~ 年年不知道该去哪里~ 蛇仙没回话。 年年突然从路边捡起两片梧桐落叶后,站直了小身板, “那就听天由命叭!”她小声嘀咕着,踮起脚尖,使出吃奶的劲儿把落叶往空中一抛。 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像两只翩翩起舞的枯叶蝶。 年年仰着小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们。夜风拂过,叶片忽左忽右地飘摇着,最后轻轻落在柏油路面上。 蹲下来仔细查看:“咦?” 只见,两片落叶的叶尖,不约而同地指向右边那条幽暗的小路。 路口的路灯年久失修,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像是在对她眨眼睛。 年年拍了拍小手上的灰尘,奶声奶气地给自己打气,“好~本宝宝就往那里走!” 老天爷爷,这次本宝宝乖乖听你话咯! 不要再虐待我这个儿童啦! 她迈开小短腿,正要往右转,突然又停下脚步。 﨔 第105章 好多咕噜……蛇~~~ 年年猛地回头望了一眼福利院的方向,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啦,刘老师......” 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转眼就被夜风吹散了。 奇怪的是,脚下的路越来越窄,两旁的灌木丛渐渐茂密起来。 年年的小球鞋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忽然,前方的路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幽静的湖水,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波纹。 “咦?” 小奶团子困惑地挠了挠头,两个小辫子跟着晃了晃:“老天爷爷,你让我来这儿干啥呀?” 迈着小短腿走到湖边,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蛙虫的鸣叫。 “呱呱呱~” 湖面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月光在波浪间跳跃。 小奶团子正看得出神,突然。 嘶...... 那是什么? 只见湖水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缓缓向湖心移动。水面已经没过那人的腰部,黑色的长发像水草般漂浮着。 年年歪着小脑袋,大眼睛眨呀眨:“大半夜的……莫不是水鬼吧?” 可仔细瞧了瞧,那人影周围干干净净,一点怨气都没有。 这是? 「小蠢货!」 蛇仙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那是活人!在自杀!」 自杀?! 年年惊得差点跳起来,小脸瞬间煞白。她可是听爷爷说过,见死不救是要损大阴德的! 不行不行,本宝宝不能再“缺德”了! 说时迟那时快,年年从腰间的乾坤袋里拿出一小团红绳,小手飞快掐诀:“啾咪啾咪缠缠~软软绕绕圈圈~” 话音一落,红绳化作一道金光射向湖中,在落水者腰间缠了三四圈。 “给我回来!” 年年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拽,小脸憋得通红。红绳绷得笔直,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那女孩毫无反应,依旧自顾自地往湖中央走去。 突然,红绳那头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 她低头看了看,现在站的地方好像没有围栏呢! 情况有点子糟糕哦~ 啊呀~ “噗通!” 一个没站稳,直接栽进了湖里! 冰凉的湖水瞬间浸透了奶龙套装,年年扑腾着喝了好几口水。慌乱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脚踝...... 呛水挣扎的瞬间,手腕上的蛇形银镯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青光。 “嗖”地一声,青光如利箭般射向水下那团黑影,只听一声凄厉的嘶叫,缠在脚踝上的东西顿时松开了。 “咳咳...师父~年年要~咕噜~死掉啦~” 小奶团子在水里扑腾着,衣服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往下坠。 身上好沉好沉,根本站不起来呀! 「哼,为师不同意,阎王爷都不敢收你。」蛇仙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股狠厉劲。 忽然,手镯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比湖水还要冰冷十倍。 年年惊讶地发现,周围的湖面开始泛起诡异的波纹,数不清的水蛇从四面八方游来,鳞片在月光下闪闪反光。 “好~多~咕噜~蛇蛇~” 小奶团子一边吐着泡泡,一边被水蛇们稳稳托起。那些冰凉的小家伙们默契地组成一张“蛇毯”,把她往岸边推去。 不远处,那个轻生的女孩也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得连连后退,竟阴差阳错地回到了浅水区。 “噗~~咳咳!” 年年趴在岸边,像只落汤鸡似的往外吐水,“还、还活着......” 蛇仙冷哼一声:「救人把自己搭进去,蠢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时,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扶住了年年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抬头一看,正是那个轻生的女孩。 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水珠,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边。 “小朋友,你还好吗?”女孩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的家人呢?这么晚怎么一个人在湖边?” 她的眼眸渐渐清亮。 年年歪着脑袋打量她,突然瞪大眼睛——这个姐姐的眉心,竟然缠绕着一缕诡异的黑气! 那不是普通的抑郁,而是...... 桃花煞! “姐姐,那你大晚上的在湖里游泳吗?”年年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 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绝口不提自杀的事。 孟蕊愣住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衫,又望了望平静的湖面,神情恍惚。 刚才那片诡异的水蛇群,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揉了揉太阳穴:“我就是出来散散心……” 这确实是实话,孟蕊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今晚八点,当她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时,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了。 电话那头,父母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和喜悦,他们迫不及待地告诉她一个所谓的“好消息”: 他们给她找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包工头,而且还愿意出十五万的彩礼。 父亲的声音在孟蕊的耳边不断回响:“你哥结婚就差这笔钱了!” 她能想象到父亲脸上那焦急而又期待的表情,以及他对这笔彩礼的迫切需求。 “人家先给了八万定金,你可别给我们丢人!” 她不禁感到一阵绝望,自己的婚姻竟然被当成了哥哥结婚的筹码,而自己的意愿和感受却被完全忽视。 孟蕊试图抗议,她告诉父母自己对这门亲事毫无兴趣,甚至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 然而,她的声音在父母的耳中却如同儿戏一般,毫无分量。 母亲更是苦口婆心地劝她:“女人总要嫁人的,人家条件不错,这是为你好!” 这些话,让孟蕊感到无比的委屈和无奈。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如此轻易地将她的人生交给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交易的方式。 难道在他们眼中,幸福就只值这十五万的彩礼吗? 出租屋的四面墙,突然压抑得令人窒息。 她逃也似的跑到湖边,想让冷风吹散胸口的闷痛。可站在岸边,那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跳下去吧………… 跳下去就解脱了……………… “姐姐?” 年年软糯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小奶团子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起来,正踮着脚用小手给她抹眼泪:“你哭哭啦……” 﨔 第106章 她就是个多余的! 夜风渐凉,孟蕊擦干眼泪,连忙把湿漉漉的年年带回了自己租住的小屋。 她担心小家伙着凉,一进门就翻箱倒柜找出一件粉白色的T恤,给年年换上。 宽大的T恤穿在小奶团子身上,直接垂到了膝盖,像条小睡裙。 “来,把头发吹干。”孟蕊蹲下身,拿着吹风机小心翼翼地给年年吹头发。 暖风呼呼作响,年年舒服地眯起眼睛,这个姐姐人真好,本宝宝要帮她! 趁着孟蕊去换衣服的功夫,小奶团子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家。 一室一厅的格局虽小,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窗台上摆着一盆倔强生长的仙人掌,在月光下投下有趣的影子。 忽然,年年感觉脚踝处隐隐作痛。 低头一看,一个乌黑的掌印赫然印在皮肤上,还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这是......水鬼的印记! 年年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小脸瞬间绷得紧紧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孟蕊会莫名其妙往湖心走了,那漆黑的掌印分明是水鬼留下的标记! 在玄学典籍中记载,溺亡之人若怨气不散,便会化作水鬼。 这种恶灵最是阴毒,常在夜间蛊惑岸边行人,或扰乱神智,或直接拖入水中,只为寻找替死鬼转世投胎。 若寻不到替身,便只能永远困在冰冷的湖底,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好像柳南叔叔也是水鬼。 嘶! 年年尴尬地挠了挠,爷爷当时托梦给本宝宝,是说什么河里来着? “快喝点暖暖身子。” 孟蕊的声音打断了年年的思绪。 她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生姜可乐走过来:“等会儿姐姐送你去警察局,帮你找家人。” !!! 这是本宝宝能去的地方吗? 年年一把抱住孟蕊的大腿,小脸仰得高高的,乌溜溜的眼睛里写满认真:“求求你,别送我去!姐姐,本宝宝可以救你!” “救?” 孟蕊被逗笑了,她神态疲惫地揉了揉年年的小脑袋:“小朋友别闹了,姐姐现在……” 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 家里那摊烂事像块大石头压在心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凑够十五万块钱,哪有心思陪孩子玩过家家? 年年急得直跺脚,小手指着孟蕊的右脚踝:“姐姐这里有黑手印!是被水鬼缠上啦!” 见孟蕊还是一脸不信,她灵机一动。 “姐姐可以上网搜年年,年年可厉害啦!” 孟蕊将信将疑地掏出手机,输入“年年”两个字。下一秒,她震惊地瞪大眼睛,热搜上赫然显示: #纪家玄学小神医年年# #年年玄学撕破坏人真面目# #纪家小神童年年# ………… 孟蕊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微微发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团子,竟然就是最近网上热议的纪家小神童。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闪过。 如果把年年送回纪家,会不会得到一笔丰厚的酬谢? 说不定能解决燃眉之急......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最新推送:《纪家发布声明:年年与家族无血缘关系,已送回福利院》。 孟蕊点开一看,声明措辞冰冷,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用完就扔?纪家真够恶心的!』 『之前那些救人视频都是摆拍的吧?』 『五岁小孩懂什么玄学、医术,明显是炒作!』 『可怜年年,被当工具人利用……』 ………… 年年踮着脚尖,小手扒拉着孟蕊的衣角:“姐姐,对吗?年年没骗人对吗?”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孟蕊喉咙发紧。 她看着评论里铺天盖地的质疑,又低头看看眼前这个满脸天真无邪的小不点,艰难地开口: “网上说,那些都是假的,是纪家为了炒作……” “炒……炒什么?”年年歪着小脑袋,困惑地眨眨眼。 本宝宝只晓得炒青菜,炒肉肉。 掰着手指头数着,突然眼睛一亮:“啊!是不是炒作业本?师父说作业本不能炒,会着火哒!” 孟蕊被这天真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 正当她不知如何解释时,年年突然正色,小手像模像样地掐起诀来。 那副煞有介事的小模样,活脱脱像个迷你版的神棍。 年年闭着眼睛,小眉头皱成一团,“姐姐的爸爸妈妈,在东南方向!有个坏坏的叔叔给他们钱……” 她突然睁开眼,“八万块!” 孟蕊手中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个数字…… 分毫不差! 年年的小脸突然变得异常严肃,她伸出肉乎乎的手指,轻轻点在孟蕊的眉心: “姐姐,你叫孟蕊......但你以前不叫这个名字!” 她浑身一颤,手中的杯子“啪”地掉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还不到她腰高的小不点,嘴唇微微发抖。 “你......你以前叫孟朵玉。” 小家伙一字一顿地说,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谐音'孟多余'......”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划开了孟蕊尘封已久的记忆。 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床边。 没错,在她十岁之前,户口本上写的确实是“孟朵玉”这个名字,那个充满讽刺意味的名字,那个时刻提醒她是多余的存在! “你......你怎么会知道......”孟蕊的声音细若游丝。这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疤,连大学室友都不知道的秘密。 年年爬上床,跪坐在她面前,小手轻轻捧住她苍白的脸:“因为年年会算命呀~”她指着孟蕊的眉心。 顿时,她的眼泪突然决堤而出。 幼时的孟蕊,总以为自己的名字“朵玉”寓意美好:像花朵般娇艳,似美玉般珍贵。 直到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无意间撕开了这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那天,她兴高采烈地举着北清录取通知书冲进家门,却换来父亲劈头盖脸的怒骂。 “别做梦了!” 父亲坐在崭新红木沙发上,猛吸了一口烟:“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母亲急忙拉住她的胳膊:“朵玉,你先回房间,妈妈好好和爸爸商量……” 她乖巧地点头,却在关上房门的瞬间,将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 父亲的声音像钝刀割肉:“北清那么远,她要是跟人跑了怎么办? 孟朵玉,孟多余,她就是个多余的……” 﨔 第107章 年年失踪了! 纪家庄园灯火通明,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如同白昼。所有人都到齐了,除了纪无归。 “哒、哒、哒…………” 电动轮椅的声音由远及近。 纪远舟操控着轮椅缓缓驶入大厅,脸色苍白,且有些慌乱! 他环顾四周,只见纪老太太和纪老爷子端坐在真皮沙发上,其他人则都垂手而立,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纪老太太怀里搂着瑟瑟发抖的纪暖暖,新染的黑发掩盖不住发根处的花白。 与往日的慈祥不同,此刻她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惊的狠厉:“怎么?一大帮子人围着我,都没事做了吗?” 纪老爷子猛地拍案而起,脸色铁青:“简直是胡闹,你发的那个声明,让纪家成了众矢之的!” 颤抖的手指指向窗外,“看看现在网上的舆论,股市已经跌了四个点了!”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好好的一个人只是生了一场病。 怎么病好了,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呢? 纪远舟的轮椅无声地滑到母亲面前。 伸出瘦削的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妈...亲子鉴定报告呢?给我看看……”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怎么可能...… 年年明明和纪家人有血缘关系的啊! 那双眼睛,那个笑容,还有她叫自己“远舟”时的神态…… 这一切都做不得假。 他好不容易等到姐姐重生回来,仇还没报,怎么就落得这一场面? 纪老太太冷哼一声,从茶几抽屉里甩出一份文件:“自己看!” 报告纸页哗啦啦散落一地。 纪远舟费力去捡,却在看清结果的瞬间如遭雷击,“无血缘关系”五个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不可能……” 他猛地抬头,却对上了母亲笑容。那笑容里,竟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 快意? 纪远舟的指尖死死掐着那份鉴定报告,纸张在他手中皱成一团。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开,这份报告一定是假的! 他抬起猩红的双眼,目光如刀般扫过母亲那张陌生的脸。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突然,他瞳孔骤缩,视线落在旁边的纪啸林身上。 “纪啸林!”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恨意。 当年就是这个男人,把姐姐从他身边夺走…… “你叫我什么?”纪老爷子勃然大怒,额角青筋暴起。 沈乔连忙给纪瑾文使眼色。 纪瑾文硬着头皮上前:“爸,远舟只是一时糊涂……”原本计划今晚宣布沈乔怀孕的喜讯,可现在…… 纪老爷子根本听不进去,大步走到纪远舟面前,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大厅里回荡。 纪远舟苍白的脸上,瞬间浮现出鲜红的指印。 纪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纪远舟,你给我记住,我是你老子!” 轮椅扶手在纪远舟掌心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胸口剧烈起伏,却在心里默念: 再忍忍…… 等能重新站起来的那天! 他突然抬头,嘴角扯出一抹笑:“我要去领养年年,明天就去办手续。” 不敢想,姐姐一个人在福利院多可怜! 就在这时,沈乔突然插话道:“爸妈,远舟他可能确实是有些冲动了,但其实我们大家都很清楚他为什么会如此冲动……”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继续说道: “年年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就给我端来了一碗汤,说是这汤能够解开我身上的绝子咒。 当时我半信半疑,但还是喝下了那碗汤。没想到,这汤竟然真的起了作用…… 现在,我已经怀孕十天了!” 说到这里,沈乔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的目光转向纪瑾文,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爱意。 纪老太太和纪老爷子的神情,有着明显的欣喜。 纪瑾文见状,连忙附和道:“对呀,爸妈!年年真的帮了我们大忙啊!” 这时,一直沉默的纪明远也开口说道:“爸妈,你们知道吗?前两天,年年还救了我的命呢!” 纪铭宴:“年年也帮我解开了心里的蛊虫!” 纪云风紧接着说: “虽然我的劫难还没有发生,但年年的心声已经告诉过我,我将会面临一场空难之劫。 年年对纪家来说,简直就是救命恩人啊!” 纪远舟也感慨地说:“年年给我的腿针灸过,虽然我现在还是站不起来,但是至少疼痛已经减轻了很多!” 众人的话语落下后,纪老爷子长叹一声,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何尝不知道年年的恩情? 那孩子也曾救过他的命。 只是......他望向始终面无表情的老伴,眉头越皱越紧。 “老太婆,你倒是说句话啊!”纪老爷子忍不住拍案。 纪老太太缓缓抬头:“说?说什么?” 她抱着纪暖暖转身往楼上走去,脚步突然在楼梯中央顿住,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 “你们说的想法我不同意,既然沈乔怀孕了,就好好养胎。” 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她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暗示沈乔不要参合这件事。 “咔嚓……” 主卧房门被重重摔上的声响,像一记闷锤砸在每个人心头。纪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瞥了眼纪远舟,也转身进了书房: “哼!” 大厅里一时陷入死寂。 纪寒川始终沉默地站在角落,突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厉逸尘。 “喂?” 他刚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厉逸尘急促的声音: “寒川!我在福利院,年年不见了!”背景音里还能听到刘老师带着哭腔的呼喊。 纪寒川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这声响动引得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只见这个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脸色惨白如纸。 “年年......失踪了。”他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 什么? 刹那间,整个纪家大厅炸开了锅。 纪远舟的轮椅猛地撞向茶几,纪瑾文一把抓起车钥匙,连最沉稳的纪云风都变了脸色。 﨔 第108章 她那么小,又没有什么生存能力 凌晨两点半,夜色如墨。 厉逸尘站在福利院的铁门前,身姿挺拔如松,一身深灰色的高定西装剪裁合身,更衬得他气质出众。 他的身影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修长,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为了这次与年年的见面,厉逸尘特意换上了这身最得体的装扮;然而,现实却如一盆冰水,无情地浇灭了他的期待。 尽管他再三请求,保安大叔还是坚决地表示没有警方的收养手续,他无法进入福利院。 “先生,真的不行……” 保安大叔一脸为难,不停地搓着手:“这都后半夜了,孩子们都睡下了!” 厉逸尘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那只绿水鬼表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时间显示已经很晚了。 不过,他并没有轻易放弃,而是迅速拨通了值班室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值班老师略带困倦的声音,厉逸尘的语气却异常温和: “我愿意以个人名义资助福利院一百万,现在,立刻。” 或许是被这笔巨额资助打动,值班老师睡眼惺忪地邀请他进来。 当她看到厉逸尘时,还在不停地揉着眼睛,显然是被从睡梦中叫醒有些不适应。 然而,当众人来到年年的床前,掀开被子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像被电击了一般,瞬间清醒过来。 这小小的床上,哪有年年的身影? 监控室里,厉逸尘死死盯着屏幕。 画面中,年年在晚上九点零五分回到宿舍,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可现实是,那张小床上根本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值班老师声音发抖,“这不可能!所有出口的监控都查过了,没人出去过……” 可现实又摆在眼前,年年就是凭空消失了! 正在这时,刘老师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宿舍。 她的睡衣外套都穿反了,显然是匆忙之间套上的。当她看到年年空荡荡的床铺时,双腿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猛地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厉逸尘刚刚挂断与纪寒川的电话,转身就看到了刘老师那惨白如纸的脸色和不住颤抖的嘴唇。 刘老师声音支离破碎,手指死死攥着年年的被角:“我走的时候……她明明乖乖睡着的!我还特意给她掖了被角……” 宿舍里的动静惊醒了其他孩子。 彤彤揉着惺忪的睡眼从被窝里坐起来,原本红肿的脸颊已经消了大半。 她迷迷糊糊地问:“刘老师...怎么了?” !!! 刘老师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到彤彤床前,“彤彤!你看见年年去哪了吗?” 彤彤原本还有些朦胧的睡意,在听到刘老师的询问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有些惊慌失措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我……我不知道!” 彤彤心里很清楚,她其实知道年年去了哪里,但她实在不敢打小报告啊! 她害怕…… 刘老师看着彤彤那副明显心虚的模样,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用十分轻柔声音对彤彤说: “彤彤乖哦,告诉老师年年去哪了好不好呀?老师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怪你的哦。” 彤彤听了刘老师的话,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咬着嘴唇,小手也不安地绞着被角,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 看了看刘老师,又偷偷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那个高大男人,然后才像蚊子哼哼似的小声说道: “她……她走了……” 说完,彤彤还伸出小手,朝着门口的方向指了指。 走了? 厉逸尘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刚才明明查看过监控,上面清楚地显示年年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宿舍,那么彤彤说的“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除非…… 厉逸尘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起了年年曾经对他施展过的隐身咒。 “估计孩子就是用这个方法逃出去的……”他喃喃自语道,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 不禁想象着年年一个人在外面的情景,她那么小,又没有什么生存能力,出了福利院,该如何生活呢? 厉逸尘越想越觉得害怕,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 年年在外面挨饿受冻的样子,那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厉逸尘终于下定决心,他的薄唇轻启说出了这三个字:“报警吧。”说出了这三个字。 然而,他的声音却不像平时那样沉稳,而是透着一股压抑的焦急。 迅速地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准备拨打报警电话。然而,就在即将按下拨号键的瞬间,他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 等等! 厉逸尘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年年会隐身咒,那普通警察怎么可能找得到她呢?就算报警了,警察也不一定能找到年年啊。 而此时,城市的另一端—— 孟蕊的出租屋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红烧排骨面香气,整个房间都被这股香气所填满。 年年坐在餐桌前,小脚丫悬空晃悠着,正津津有味地享用着这碗美味的面条。 她大口大口地咀嚼着面条,嘴里发出满足的“嘎吱嘎吱”声,热乎乎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温暖,驱散了夜间的丝丝寒意。 呜呜呜~ 好吃的万岁~ “真好吃呀~”年年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道,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她抬起头,看到孟蕊站在一旁,便热情地举起筷子,夹起一块香喷喷的排骨递向孟蕊,说道: “孟蕊姐姐,你也吃一块呀!” 孟蕊望着眼前这个腮帮子鼓鼓的小不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 刚才年年那一番关于她身世的精准推算,彻底击碎了最后的怀疑。 “姐姐的筷子掉啦~”年年歪着头,用油乎乎的小手指了指餐桌。 孟蕊这才回过神,机械地捡起筷子。 她想起年年说的话,那个被她称作“家”的地方,根本就是个吃人的魔窟。 如果她就这么回去…… 﨔 第109章 鬼新娘…… “年年!” 孟蕊声音干涩:“你说得对,我不能回去。”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天下午,她翻箱倒柜找出医院开的安眠药,那是高三上学期,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失眠,医生开的处方药。 药瓶上的标签已经泛黄,生产日期显示还有一个月就过期了。 她捏着安眠药就走进厨房,开始忙活晚饭。 “咔嗒”一声,厨房门突然被拉开。 母亲提着菜篮站在门口,满脸诧异:“朵玉?你怎么在做饭?” 孟蕊握着锅铲的手紧了紧,强迫自己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妈……我想通了!我听你们的话,大学,我不去读了。” 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了这个家的真相。 哥哥住着带空调的大卧室,而她的小房间是由书房改的,夏天热得像蒸笼; 饭桌上,鸡腿永远是哥哥的,父母吃鸡翅,而她只能啃啃翅尖;蒸鱼时最嫩的鱼肚肉,永远会“恰好”被母亲夹进哥哥碗里…… “这才对嘛!”母亲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完全没注意到女儿眼底的寒意。 孟蕊机械地翻炒着锅里的青菜,耳边是母亲絮絮叨叨的“为你好”。 她看着安眠药在汤里慢慢化开,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到39.5度,父母却说:“小孩子哪那么娇气?” 而哥哥打个喷嚏全家就如临大敌…… 孟蕊思绪万千地将最后一道红烧鱼端上桌,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弥漫在整个餐厅。 父亲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习惯性地将酒杯往她面前一推:“倒酒。” 他的目光侵略性的在孟蕊身上扫视。 她乖巧地拿起酒瓶,手指微微发抖:“好的,爸!” 只见,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注满酒杯。 “爸!我错了,不该顶撞您。” 父亲满意地哼了一声,仰头一饮而尽。 母亲夹了块鱼肚肉放到哥哥碗里,随口问道:“朵玉,你怎么不吃?” ………… 孟蕊低头盯着自己的空碗:“妈,我刚才刚才顶嘴了,应该饿着长记性。” 果然还是那样…… 夜色渐沉,安眠药的药效开始发作。 父亲的头一点一点,最终“咚”地磕在餐桌上、母亲手里的筷子滑落在地、哥哥也直接歪倒在椅子上打起了呼噜。 孟蕊静静地等了十分钟,确认家人都已昏睡后;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父母卧室,从衣柜深处的铁盒里取出了两万块钱,那是准备给哥哥买新款苹果电脑的钱。 这是孟蕊第一次偷拿家里的钱,也是最后一次。 一天后。 北清大学的招生办公室里,值班老师惊讶地看着这个提前来访的学生: “同学,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 孟蕊将录取通知书和那叠带崭新的钞票放在桌上,她的声音哽咽:“老师,求您了……我是跑出来的!” 了解情况后,招生办主任破例提前为她办理了提前入住手续。当孟蕊躺在宿舍硬板床上的那一刻,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终于逃出来了…… 孟家人醒来时,已是次日晌午。 父亲暴怒地掀翻了饭桌,母亲哭天抢地地翻找着衣柜,哥哥则歇斯底里地踢打着墙壁,他的新电脑泡汤了。 “这个贱丫头!”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抄起电话就要报警,却被母亲死死拦住:“家丑不可外扬啊!” 最终,他们只能咬牙切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比起追回已经远走高飞的女儿,眼下更重要的是保住孟家的脸面。 当晚,父亲阴沉着脸拨通了孟蕊的电话: “听着,每月往家里打一千块,这是你偷钱的惩罚!学费你自己想办法,别指望我们再出一分钱!” 电话那头,孟蕊站在北清大学宿舍的阳台上,望着远处璀璨的灯火,轻声应道: “好。” 从此,她的生活被切割成严苛的时间表: 05:00 起床,赶往食堂准备早餐。 06:00 站在蒸腾的热气中,分装三百个包子。 07:30 匆匆啃着馒头赶去早课…… 12:00 图书馆勤工俭学,用午休时间整理书架。 18:00 校外便利店夜班,面对醉汉的骚扰保持微笑。 22:00 回到宿舍,就着台灯复习到十一点。 每月15号,她都会准时汇款一千元。 汇款附言永远只有两个字:家用。 孟蕊看着自己手机上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突然笑了。她轻点屏幕,第一次删除了那条定时提醒的“汇款日”备忘录。 这一次,她要彻彻底底为自己而活。 年年用力地点了点头,把嘴里的面条“吸溜”一声咽了下去,油乎乎的小嘴一张一合,像只可爱的小兔子一样说道: “嗯嗯!姐姐想明白就最好啦!” 然而,她话锋一转,突然变得神秘兮兮起来,还压低了声音:“其实……你爸爸妈妈也被骗啦!” “被骗?” 孟蕊听到这句话很是不解。 小奶团子轻轻把空碗往前一推,然后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得意洋洋地说: “刚才本宝宝算出来啦~” 年年觉得事情不简单,吃面的功夫深算了算。 她竖起一根小手指,继续说道: “那个包工头背地里还做着媒婆的勾当呢,专门给……给死人配阴婚哦!” !!! 孟蕊听到“阴婚”这两个字,身体猛地一颤,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迅速传遍全身。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网络上那些关于阴婚的报道和图片,虽然只是在新闻上见过,但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记忆里。 而现在,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脑海中不断闪现着父母在电话里那兴高采烈的语气:“人家出十五万彩礼呢!” 这十五万彩礼,现在看来,更像是买命钱! 孟蕊的声音在颤抖,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说,那个人会让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强烈的恐惧所打断,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 就在这时,年年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挪到了她的身边。 她伸出那双肉乎乎的小手,按在孟蕊剧烈起伏的胸口上,轻拍了几下。 “姐姐别怕~” 年年的声音原本是软糯的,此刻却突然变得异常清亮: “那个包工头相中的不是你这个人,是你生辰八字里带的'凤命'。要是真嫁过去……” 她歪着头,可爱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七天之内,你就会变成鬼新娘啦!” 﨔 第110章 这个鬼认识我? “咚……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刺耳。 年年原本天真烂漫的小脸瞬间绷紧,竖起四根手指:“人敲三,鬼敲四......” 呀!那个鬼鬼来找姐姐咯~ 顿时,阴气从门缝里传来,整个出租屋冷冰冰的。 小奶团子张嘴哈出白气,压低声音:“孟蕊姐姐,他来找你了!” ??? “谁?那个包工头?”孟蕊下意识看向手机:凌晨三点半! 谁会在这个时间上门? 她一把抱起年年退到床边,声音发颤:“要、要报警吗?” 年年摇摇头,小脸异常严肃:“有人吧把你的生辰八字烧给门外那个了......” 话音刚落,掐指一算,小小的眉头越皱越紧,“是真的鬼!” 孟蕊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先是吸血鬼般的家人,现在又来个真鬼? cao! 这是什么倒霉人生? “咚~咚~咚~咚~” 四声间隔均匀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紧接着传来一个阴恻恻的男声: “朵玉~开门啊~我是你老公~”那声音像是从冰窖里飘出来的,带着诡异的回响。 孟蕊浑身汗毛倒竖。 老公? 她还是老母呢! “怎么办?年年?”孟蕊颤抖着转头看向怀中的小奶团子。 年年大眼睛一瞪,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打死他!”奶凶奶凶的语气配上那张圆嘟嘟的小脸,反差感十足。 孟蕊愣住了,没想到这么暴力的话会从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嘴里蹦出来。年年能掐会算她是知道的,可门外的是鬼啊! 这怎么能打死? 她不信! “朵玉~开开门,让我看看我的新娘子~” 门外那阴森的男声又飘了进来,还伴随着指甲刮擦门板的刺耳声响。 年年突然仰起小脸,口齿清晰地说道:“骂他!!!” “我...我骂他?”孟蕊指着自己,声音都变了调。 乖乖这不是找死吗? “嗯!”年年用力点头,两个小辫子跟着一甩一甩的。 孟蕊手足无措地看着小奶团子:“可、可是怎么骂……” 这下可把小家伙难住了。 年年挠了挠头,她虽然知道骂人能产生阳气驱鬼,这种娶老婆的鬼最怕这个! 但具体该怎么骂…… 爷爷没教过啊! 年年急得小脸通红,突然蛇仙的声音幽幽传来:「问候他全家,最好带点屎尿屁!」 咩? 小奶团子乖乖巧巧地复述道:“问候他全家,最好带点屎尿屁!”说完,她还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单纯。 肉乎乎的脸颊上写满了认真。 孟蕊吞了吞唾沫,一咬牙一狠心。 捂着小家伙的耳朵,就破口大骂:“我*你*嘞个*!你脑子里通下水道了吧!” “这又不是快递站 怎么有你这个撕了码的大件货? 里面装的72.5克的黄金 全价四万” “你穿件棕色的衣服,就可以去厕所冲掉了!” “你#的,喂你吃屎,你说你不吃同类……” ………… 孟蕊越骂越起劲儿,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响个不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她的语速极快,声音又大,让人根本听不清她具体在骂些什么。 年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孟蕊。 虽然听不清孟蕊在说什么,但却被孟蕊那厉害的嘴皮子所吸引。 小奶团子觉得孟蕊姐姐好厉害啊,能说这么多话,而且还说得这么快! 于是,年年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嘴里还喊着: “好厉害啊!”她的小脸上洋溢着崇拜的神情,仿佛孟蕊就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孟蕊的激情被这突如其来的掌声打断,她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骂得有多忘我。 她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年年,然后又看了看门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夸奖声: “朵玉……我不知道你还和以前一样这么会骂人!太厉害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有魅力!” 孟蕊听到这些话,顿时愣住了。 她眨巴着眼睛,一脸狐疑。 朵玉? 这是谁啊? 难道这鬼认识我? 听到这话后,年年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念头,她眉头微皱,手指轻轻掐动。 片刻之后,眼睛突然一亮,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 之前一直对如何处理这个鬼鬼感到有些棘手,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找到了方法。 这一切都与孟蕊姐姐的桃花煞有关。 就在这时,小奶团子突然从孟蕊的怀中挣扎着钻了出来,像一只灵活的小泥鳅一样,迅速地游走到了出租屋的房门口。 孟蕊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想要拦住它,但小奶团子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呼喊一般,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房门。 门缓缓地被推开,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孟蕊紧张地盯着门口,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她不知道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门外的走廊里竟然空荡荡的,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恐怖的恶鬼形象。 阴冷的风卷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走廊的声控灯滋滋闪烁,却照不出任何人影。 只有一团模糊的黑雾在墙角瑟缩着,像做错事的孩子般躲藏。 “赵立新哥哥,你出来叭!”年年清脆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那团黑雾明显抖了一下,慢慢凝聚成人形。 一个穿着褪色中山装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墙角,苍白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他低着头,完全没了刚才叫门时的阴森气势。 孟蕊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张脸…… 她见过! 在梦里,在那些莫名心悸的瞬间,这张带着书生气的脸,总是模糊地出现在她梦境边缘。 孟蕊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认识我?” 赵立新抬起头,眼中闪过痛苦与欣喜交织的复杂情绪。 “朵玉!” 他的声线清润:“你……记起我了吗?” 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入孟蕊的太阳穴。 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爆炸: 民国二十三年春,苏州河畔的垂柳下,穿着月白旗袍的她,将一封信塞进眼前这个青年手中; 夏夜戏院后台,他捧着新摘的栀子花等她卸妆; 秋雨连绵的黄昏,他们在租界的小公寓里依偎着听留声机…… “啊!” 孟蕊抱住头趴在床上,瞬间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最清晰的画面定格在一个雨夜,赵立新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而她穿着染血的嫁衣,被人强行拖走…… 﨔 第111章 跨世纪的吵架! 赵立新慢慢飘进出租屋,并将房门关闭,他身形半透明,像是上个世纪的老照片。 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学生装,立领妥帖地围着修长的脖颈,左侧胸口还别着一支钢笔,笔帽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银光。 他的面容清癯俊秀,皮肤是鬼魂特有的苍白,却透着几分书卷气的温润。 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含情,鼻梁高挺如刀削,唇线分明却没什么血色。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得过分,在长睫毛的掩映下流转着哀伤与欣喜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的头发修剪得整齐,乌黑发亮。 “朵玉……” 赵立新唤道,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带着些许回响。 此刻,孟蕊慢慢抬起头。 只见他说话时,嘴角自然上扬的弧度让她心头一震,那种羞涩又温柔的神情,与梦中无数次见到的模糊笑脸完美重合。 孟蕊的视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赵立新整个人就像一首被时光遗忘的婉约诗,清冷忧郁中透着难以言说的书生气质。 可还是压不住,他是鬼的实情! 孟蕊求助似的看向年年:“我现在好乱,年年……我脑袋里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 “我脑子里面好像在放民国电影!” 还他喵的是巨狗血的那种! 戏班名伶周旋在商会会长,和书香门第大少爷之间的纠葛。那些陌生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回,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年年赶紧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踮起脚尖用肉乎乎的小手轻抚孟蕊的额头:“摸摸毛,吓不着~” 掌心泛起淡淡的灵力青光,如春风般抚平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 “姐姐别怕~” 小奶团子声音软糯,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年年一开始粗心啦,以为只是普通的配阴婚……” 她突然板起小脸,肉嘟嘟的手指指向赵立新:“但这个鬼鬼不一样!几十年不投胎的横死鬼,体内会凝结出怨恨珠。” 说着还比划了一个圆滚滚的手势,“如果有人化解他们的执念……” “等他们去投胎后,怨恨珠就会变成……” 年年突然卡壳,挠了挠头才想起爷爷以前的教导,“啊对!鬼灵珠!能帮坏人提升法力!” 孟蕊倒吸一口凉气:“所以……” 年年气鼓鼓地跺了跺脚:“所以包工头背后肯定有坏蛋指使!” 不过爷爷说过,这样修炼很损阴德呢! 会是谁呢? 她又掐算起来,眼眸闪过一丝亮光! 周崇! 那个害外公…… 不…… 应该是害纪啸林、抛下小鬼鬼的坏家伙! 此刻,赵立新向前迈了半步,却又被年年奶凶奶凶的眼神挡了回去。 缓缓开口:“我……不太知晓小娃娃你说的……但是你身上的正道之气,让我能够信服!” 他说这话时,一缕月光恰好穿过窗帘,落在他的脸上。 孟蕊惊恐又着迷地发现,在那清俊的面容下,隐约能看到另一张狰狞扭曲的脸一闪而过。 年年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化,小手紧紧捂住孟蕊的双眼:“姐姐别看……那是他作为横死鬼的真实面目,被执念和痛苦扭曲的灵魂。” 但已经晚了。 孟蕊感到一阵眩晕,赵立新的形象在她眼中分裂又重合: 一会儿是温润如玉的民国书生,一会儿又是青面獠牙的索命恶鬼。 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交替闪现,就像她对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复杂感受。 “赵立新哥哥!” 年年挺起小胸脯,奶声奶气却异常坚定地说道:“你...去投胎吧!本宝宝渡你!你放下执念,莫要再害人了!” 她看着孟蕊痛苦的样子,小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明明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死心眼呢? 赵立新苍白的鬼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八十多年的等待,八十多年的执念,就为了能娶到他的朵玉…… 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不…… 不能放弃! “你懂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可怖,原本俊秀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形,苍白的皮肤下浮现出骇人的尸斑: “小屁孩懂什么……我和朵玉早就互许终身……” 鬼气在屋内疯狂翻涌,温度骤降。 赵立新的身影时隐时现,断断续续地嘶吼着:“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我们没错……” 他的指甲暴长,在墙上刮出刺耳的声响:“错的是那个世道!错的是那些拆散我们的人!” 与方才温文尔雅的模样,判若两“鬼”,此刻的赵立新彻底显露出横死厉鬼的本相: 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双眼血红,周身缠绕着浓浓的黑气。 年年却丝毫不惧,反而向前迈了一步,小手叉腰:“你撒谎!” 她气鼓鼓地指着赵立新,“上辈子明明是你先辜负了朵玉姐姐!你先娶了商会会长的妹妹!!!” “商会会长的...妹妹?”孟蕊捂着胀痛的太阳穴,前世今生的记忆如潮水般交织翻涌。 忽然,一个名字如闪电般划过脑海——谢婉莹! 沪上商会会长谢国安的掌上明珠! “我……我全部都想起来了……”她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怒火。 【师父父!】 年年急得在心里直跺脚:【孟蕊姐姐怎么会记得上辈子的事呀?不是说都喝孟婆汤了吗?】 蛇仙清冷的声音悠悠响起: 「她投胎时正赶上孟婆汤生产线改革,实习生兑水比例没把握好……」 顿了顿又补充道,「加上厉鬼刺激,上一世的记忆自然复苏。」 年年恍然大悟地点点小脑袋,却见孟蕊已经“唰”地站起身,气势汹汹地朝赵立新走去。 更惊人的是,她抬手“啪”地一巴掌,竟然结结实实扇在了鬼脸上! “装你M的深情!” 孟蕊气得浑身发抖:“当年明明是你为了攀高枝,在订婚宴上当众悔婚!害得我被全沪上耻笑!” 赵立新被这一巴掌打懵了,鬼脸上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他捂着脸,结结巴巴道:“朵、朵玉……我是被逼的……” 孟蕊抄起年年喝汤的碗就砸过去: “放屁!你拿着谢家的钱去留学时怎么不说被逼?你搂着谢婉莹在百乐门跳舞时怎么不说被逼?” 﨔 第112章 跨世纪的吵架2 年年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战斗力爆表的孟蕊姐姐,小嘴张成了O型。原来温温柔柔的孟蕊姐姐,发起火来这么吓人啊! 哇! 小奶团子眼睛亮晶晶的,小手往乾坤袋里一掏,摸出包呀!洋芋!嘎吱嘎吱地啃了起来。 本宝宝居然能看到跨世纪的吵架,太厉害啦! 蛇仙:「......」 我说怎么不下雨了,原来是小蠢货给我整无语了。 孟蕊越说越气,抡起胳膊对着赵立新就是一顿连环巴掌。 随着记忆复苏,前世的画面越发清晰: 上辈子她同样因为是女孩,被重男轻女的父亲卖给了戏班子。 所幸班主孟师父心善,见她生得如花似玉、冰雪可爱,给她取名“朵玉”,随了班主姓。 “孟朵玉!” 这三个字,从此在沪上梨园响彻云霄。 五尺戏台成了她的天下: 描金点翠的头面在镁光灯下熠熠生辉,水袖翻飞间眼波流转,一个回眸就能让满座倾倒。 《贵妃醉酒》里衔杯下腰的绝活,连北平来的老戏骨都拍案叫绝! 戏班本要解散,硬是被她一台《游园惊梦》唱得起死回生。 沪上小报称她:“声若燕语莺啼,貌比玉环飞燕!” 引得无数公子哥儿,捧着小金鱼儿(金条)来捧场。 “你现在倒来装深情?” 孟蕊冷笑着一脚踹在赵立新膝盖上:“当年要不是你在订婚宴上临阵倒戈,我怎么会……” 话未说完,赵立新的鬼影突然剧烈扭曲起来。 他痛苦地抱住头,周身黑气翻涌:“不对...…不是这样的...…明明是谢家逼我...…” 上辈子,沪上赵家是赫赫有名的书香门第,青砖黛瓦的宅院里挂着“诗礼传家”的金匾,可偏偏出了桩让全城哗然的丑闻。 赵家大少爷赵立新,痴迷上了戏园子里的名角儿孟朵玉。 他总坐在戏园二楼雅座,一袭月白长衫,每次孟朵玉唱到“良辰美景奈何天”时,就往台上扔一枚金瓜子。 那金瓜子落在台板上,“叮”的一声脆响,孟朵玉的水袖总要微妙地顿那么一下。 后来…… 赵家族长偶然间发现儿子竟然瞒着他偷偷收藏着孟朵玉的戏票根,这让他心生疑虑。 进一步搜索后,他更是震惊地发现了儿子与孟朵玉之间的情书。 这一发现让他勃然大怒,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和一个戏子有如此密切的关系。 而更糟糕的是,他们还得知商会会长谢国安对孟朵玉情有独钟,并且一直在追求她,但却屡屡遭到拒绝。 赵家族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担心谢国安会因为这件事情对他们赵家不利。 于是,他当机立断,让人给谢国安送去了一封密信,信中写道: “犬子无知,冒犯了谢会长的心头好,还望谢会长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儿一般见识……” 就在那天,戏班子刚刚唱完一场《霸王别姬》,台下的观众们还沉浸在精彩的剧情中。 然而,突然间,一群谢家的打手如狼似虎地冲进了戏园,将整个戏园围得水泄不通。 孟朵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苍白,但她并没有退缩。 她毅然决然地从头上拔下一支金簪,抵住自己的喉咙,高声喊道: “今日谁敢近前一步,我便血溅三尺!” 鲜血顺着她那雪白的脖颈缓缓流下,瞬间染红了她身上那件月白缎子的戏服,触目惊心。 谢国安站在人群中,看着孟朵玉如此决绝的举动,心中不禁一阵刺痛。 他虽然对孟朵玉的拒绝感到恼怒,但此刻看到她这般模样,终究还是心疼不已。 最终,他咬了咬牙,挥手示意手下的打手们撤退。 然而,这场风波并没有就此平息。当晚,孟朵玉在收拾戏箱时,惊讶地发现里面多了一张前往香港的船票…… 年年听到这里,心情愈发沉重,手中的薯片袋子都被他捏得皱巴巴的。 孟朵玉攥着那张船票,指尖都在发颤。 票角熟悉的茶渍,是赵立新最爱喝的碧螺春,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那晚黄浦江畔下着细雨,她抱着戏服包袱在码头等到天明。 …… 直到卖报童的吆喝声刺破晨雾: “号外号外!赵公子为爱跳井!” 赵家古井边围满了人,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井栏上系着一条鲜艳的红绸带,那是孟朵玉送的。 这条红绸带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赵立新被捞上来时,还剩一口气。 他的手紧紧攥着,半张被井水泡烂的船票。 “让她进门!”赵老爷终于松口,他老泪纵横地捶打着井沿,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戏班子里,孟班主摸着满院的聘礼,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咱们朵玉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哽咽了。 “总算熬出头了……” 订婚宴那日,整个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孟朵玉穿着赵立新送的苏绣旗袍,美丽动人。她的发间插着一支珍珠步摇,那是孟班主亲手为她戴上的。 “下面请新人交换信物……” 司仪的话音未落,突然,赵立新猛地掀翻了礼桌。满座哗然,人们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赵立新指着孟朵玉,冷笑一声:“一个戏子也配进我赵家?” 他的眼神陌生得可怕,“一场戏罢了!” 孟朵玉耳畔嗡嗡作响,只看见谢国安在席间满目心疼的看着自己。她踉跄后退时,发间步摇坠地,珍珠滚了满地…… 就这样,她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人们对她指指点点,冷嘲热讽,说她被人像狗一样戏弄。 从那以后,赵立新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与她再无任何交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孟朵玉的生活渐渐恢复平静。 然而,命运却总是喜欢捉弄人…… 某一天,当她翻开沪上日报时,一则消息如晴天霹雳般击中了她,赵立新与谢婉莹订婚了! 而且,他们还一同前往英国留学。 看着报纸上那对幸福的新人,孟朵玉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赵立新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玩偶。 﨔 第113章 故事的真相…… 年年气得小脸通红,就像熟透的苹果一样,她的小胸脯因为愤怒而一起一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她紧紧地握着“呀!洋芋!”的包装袋,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形。 突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将包装袋揉成一团,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赵立新砸去。 “坏蛋!大坏蛋!”年年的尖叫声划破了空气,薯片渣子像雨点一样哗啦啦地撒了赵立新一身。 与此同时,蛇仙在年年的脑海里冷哼了一声: 「渣男!」 他最唾弃的就是,这种玩弄感情的渣男。 年年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一样,立刻有样学样地跟着喊了起来:“渣男!”她的小奶音清脆而响亮,在寂静的房间中回荡着。 赵立新的鬼影听到这声喊叫,顿时瑟缩了一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了一般。 他周身的黑气也在瞬间萎靡下去,原本浓郁的黑色变得越来越淡,最后几乎消失不见。 就连他胸膛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也因为这声喊叫而变得暗淡无光。 赵立新飘在半空,手足无措地看着孟蕊,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和委屈,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我……我当时是被……”赵立新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但是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年年可不会轻易放过他,她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赵立新,活像一只炸毛的小奶猫。 “被什么被?” 小奶团子的质问声像连珠炮一样,不给赵立新丝毫喘息的机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站在一旁的孟蕊完全不知道,赵立新在委屈什么。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上一世的情景,那是一段痛苦而不堪回首的记忆。 被赵立新拒婚后,戏班子也随之解散,孟班主因为这件事气急攻心,最终病死在床。 而她自己,更是成为了众人的笑柄,受尽了冷嘲热讽和异样的眼光。 就在孟朵玉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跌入谷底,陷入最黑暗的时期时,谢国安悄然走进了她的生活。 他总是在孟朵玉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刻恰好出现。 当她被茶馆老板娘无情地赶出来,身无分文、孤立无援时; 谢国安“刚好”路过,他温柔地递上一方绣着玉兰的手帕,那手帕的香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当她在雨夜中瑟瑟发抖,无处可去时,谢家的汽车“恰巧”停在她面前,为她提供了一个避雨的港湾; 甚至当她万念俱灰,试图轻生时,都能在黄浦江边“偶遇”来散步的谢会长,他的出现,就像一道光,照亮了她黑暗的世界。 就这样,时间如白驹过隙般悄然流逝,她从一开始的坚决抗拒,到后来逐渐放下心中的戒备,开始慢慢接受他的爱。 这期间,谢国安付出了无尽的耐心和真心,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逐渐融化了她那颗曾经冰封的心。 这三年里,谢国安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她。 无论是生活中的点滴小事,还是戏班上的困难挫折,他都始终陪伴在她身旁,给予她最坚实的支持和鼓励。 他的爱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温暖而柔和,渐渐地渗透进她的内心深处。 而孟朵玉,也在这漫长的时光中,逐渐发现了谢国安身上的许多闪光点。 他的善良、他的真诚、他的执着,都让她对他有了全新的认识和感受。 不知不觉间,她对他的感情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终于,在三年后的某一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谢国安手捧着鲜花,单膝跪地,再次向孟朵玉求婚。这一次,孟朵玉没有丝毫犹豫,她含着泪,微笑着点头答应了。 那一刻,时间仿佛都为他们定格。孟朵玉的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光,那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和期待。 她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愿意与他一同经历人生的酸甜苦辣,携手走过每一个阶段。 ……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在人们最幸福的时候开玩笑。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 赵立新和谢婉莹从海外留学归来,而且谢家老家主竟然为他们选定了同一天举行婚礼。 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孟蕊和谢国安都措手不及。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原本属于他们的幸福时刻,竟然会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打乱。 尽管心中充满了困惑和不安,但孟朵玉还是决定勇敢面对。 毕竟,她深爱着谢国安,也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能够经得起考验。 于是,就在这同一天,孟朵玉身着一袭华丽的嫁衣,宛如仙子下凡一般,踏入了谢府的大门。 她的美丽和优雅让所有人都为之倾倒,而她眼中的幸福更是无法掩饰。 与此同时,赵立新也同样走进了谢家,成为了谢家的赘婿。他的出现,让原本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夜幕降临,谢家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尽管外面下着雨,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前来参加婚礼的人们的兴致,他们纷纷前来道贺,一同分享这喜庆的时刻。 孟朵玉静静地坐在新房里,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她等待着谢国安的到来,期待着他们的新婚之夜。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赵立新竟然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赵立新显然喝了一些酒,他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有些迷离。 他脚步踉跄地走到孟蕊面前,满脸醉意,眼神迷离,嘴里嘟囔着: “朵玉,你是因为生我的气,才嫁给谢国安的,对不对?” 孟朵玉坐在床边,一身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美丽而庄重。 听到赵立新的话,她猛地掀开盖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和愤怒。 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刀,这是谢国安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她紧紧握住刀柄,对着赵立新喊道: “别过来!” 然而,赵立新似乎并没有被孟朵玉的警告吓倒,他反而越靠越近,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朵玉,你恨我,没必要用这种事惩罚我!” 眼看着就要伸手去抓孟朵玉,她敏捷地一闪身,躲开了他的触碰。 孟朵玉毫不犹豫地冲出房门,冲进了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的雨下得很大,雨水像瓢泼一样倾泻而下,打在孟朵玉身上,瞬间将她的嫁衣湿透。 但顾不上这些,只想尽快摆脱赵立新的纠缠。 赵立新也紧跟着追了出来。 他在雨中摇摇晃晃地奔跑着,嘴里依然喊着孟朵玉的名字。 﨔 第114章 年年能去哪? 孟朵玉见状,心中越发慌乱,她拼命地跑着,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逃不出去了! 院子的四周都是高墙,门也不知道被谁上了锁,根本没有出口。绝望之中,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赵立新。 她的手中紧握着那把刀,眼神充满了恐惧和决绝。 赵立新见状,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依旧扑了过来。孟朵玉在刀刃的寒光中闭上眼,本能地举起刀,朝着他狠狠地刺了过去。 手腕传来撕裂般的震动,温热的血溅在脸上,腥气直冲鼻腔。 “噗”的闷响后,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她颤抖着睁开眼,赵立新胸前的血窟窿汩汩冒着泡,他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沾满雨水的手指无力地抓着她的裙角。 雨滴冲刷着青砖地上蜿蜒的血河,将猩红染成淡淡的粉色。 “朵玉!”谢国安的呼喊穿透雨幕。 男人西装肩头洇着深色的水渍,他将浑身发抖的孟朵玉揽入怀中,染血的刀刃在两人之间闪烁寒光。 当警笛声刺破雨幕时,他突然将那把匕首狠狠攥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孟朵玉颤抖的手背上。 “后来呢?”年年急得直跺脚。 孟蕊的眼神渐渐涣散,声音飘忽:“谢国安……他认下了所有罪……” 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现:法庭上,谢国安承认,因为嫉妒杀害赵立新。 当天的报纸头条写着:《痴情会长为爱杀人》 由于事件轰动整个沪上,赵国安被判了死刑,而孟朵玉也在他执行枪决的那一天,自杀了。 ………… 这一世,孟蕊抛去了孟朵玉这个名字,可赵立新却主动找上了门。 这段爱恨情仇的故事中谢国安是可悲的,孟朵玉也无辜,更无辜的是谢婉莹。 年年眨巴着眼睛,眼里闪过几分不解:“你说……你被什么了?”她指着赵立新问道。 此刻的赵立新这才回过神来,这么多年他丢失了好多记忆,只有对孟朵玉的执念一直存在。 他这才明白,自己当时的所做所为,竟然能对孟朵玉造成这种伤害。 赵立新想了起来,他当时确实被逼无奈,只是跳井后死里逃生,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没想到父亲竟然同意了他与孟朵玉的婚礼,竟然主动上门送去聘礼。 只是,赵立新却后悔了,他是爱孟朵玉的,可她是个戏子,始终上不了台面。 他彻底醒了…… 索性在订婚宴上悔婚,随后,答应家里的联姻。 这时,赵立新浑浊的双眸渐渐清晰,嘴里吐出三个字:“对不起!”这八十年来他对孟朵玉的爱,已经化解了她杀了自己的恨。 他不恨她。 他甚至觉得自己活该。 孟蕊不需要他的道歉,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上一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再是孟朵玉,我是孟蕊!” 她这一世,只为自己而活! 赵立新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也没办法了,他垂下头,看清现实。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不甘与怨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 他望着眼前这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最后竟要这么个小娃娃来超度。 “小娃娃~麻烦你超度我了!”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难得的轻松。 年年摆摆手,毫不在意道:“没事,不麻烦!”她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却已经开始打鼓。 毕竟能加功德呢,就是疼了些。 小家伙鼓起腮帮子,长长吐出一口气,已经做好了疼痛的准备。 她从锦绣乾坤袋里掏出那个被盘得发亮的小木鱼,肉乎乎的小手握着木槌,敲了几下。 “放下执念,化解因果~” 奶声奶气的声音刚落,一阵剧痛突然袭来。她粉嫩的额头上顿时涌出滴滴汗珠,顺着圆圆的脸蛋滚落下来。 好疼好疼~ 呜呜呜,好疼呀! 心窝窝被人扎的疼,原来真的扎心竟然这么疼。 年年的小脸皱成一团,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冰冷的刀锋刺入胸膛的痛楚,血液从伤口汩汩流出的温热,还有那种生命一点点流逝的绝望。 这就是赵立新死前的感受嘛!!! 她疼得嘴唇都发白了,肉乎乎的小手指死死攥着木鱼,指节泛白。 一旁的孟蕊发现她的不对劲,急忙上前想要搀扶她:“年年你没事吧!” 小家伙却倔强地摇摇头,用眼神阻止了她。 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碎发,黏在额头上,但还是坚持着一下一下敲着木鱼。 “没事……超度鬼鬼就这样,会体验他死前的疼痛!”年年咬着牙解释,声音都在发抖。 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有人在她心口又捅了一刀。 好疼呀! 随着小木鱼有节奏的敲击声,赵立新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他低头看着自己正在消散的双手,脸上浮现出解脱的神情。在完全消失前,他对着年年深深鞠了一躬,嘴角挂着感激的微笑。 与此同时,孟蕊上一世的记忆也被带走。她的目光有些迷茫:“年年,刚才的那个鬼,就被这样你超度走了!” 脑袋里糊里糊涂的,好像忘记了很多事,可好像那些事又不怎么重要。 算了,没必要去纠结了。 小奶团子乖巧点头:“嗯嗯!” “咚”的一声脆响,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掉在了地上,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 是鬼灵珠! 年年颤抖着拾起珠子,突然腿一软跌进孟蕊怀里,小脸煞白却笑得灿烂:“现在姐姐的桃花煞彻底解除啦!” 虽然疼得厉害,但看到这颗纯净度极高的鬼灵珠,她还是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容。 这意味着赵立新是真的放下了所有执念,而功德簿上又能记上一笔咯。 「超度横死鬼赵立新,功德加一。」 「化解孟蕊桃花煞,功德加一。」 「当前负债:九千九百八十三点!」 “下次……下次一定更厉害一点,这样超度鬼鬼的时候,就不用疼……”小家伙一边揉着心口,一边小声嘀咕着,惹得孟蕊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孟蕊的脸上,她早早地起床,洗漱完毕后,便前往公司。 在办公室里,她坚定地向领导递交了一份申请,申请调往分公司工作。 领导对她的决定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表示会考虑她的请求。 孟蕊知道,这只是一个形式,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新的环境重新开始……………… 﨔 第115章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回到出租屋后,孟蕊开始收拾房间。 她将衣物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里,准备带走。当她拿起一件衣服时,目光突然停留在了一旁的年年身上。 她正坐在餐桌边乖乖地吃着,孟蕊带回来的羊肉泡馍,悬空的小短腿不停地晃悠。 嘿嘿,又活了一天。 孟蕊轻声问道:“年年,那我走了,你去哪里呢?”要不,给她送回福利院,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独自活下去呢? “世界这么大,总有年年能待的地方呀!”小奶团子欢快地往嘴里送着,孟蕊带回来的羊肉汤。 没关系,就算没有家,本宝宝也能够凭借玄学算命挣钱养活自己! 年年歪着头,笑得眉眼弯弯。 “要不……” 孟蕊深吸一口气,突然做了决定:“你跟我一起走吧?”她已经做好打算,以后不会回那个可有可无的家了! 至于,一个孩子而已,咬咬牙还是能养起的! 年年眨了眨眼,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 一中午的功夫,孟蕊就把出租屋收拾得干干净净,退了租。 她拖着行李箱站在楼下,年年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停在她们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孔,分公司的总经理竟然亲自来接她了! “孟小姐,久等了。” 男人推开车门,修长的腿迈出,整个人站直时足足比孟蕊高出一个头。 他约莫185的个子,看上去不过25岁左右,一身灰白色西装衬得身形挺拔。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孟蕊愣住了。 她总觉得这张脸莫名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总经理你好……” 她迟疑地开口:“总感觉你很眼熟,我们认识吗?” 男人闻言轻笑出声,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没想到孟小姐的搭讪方式这么老土!” 他优雅地伸出手:“本人谢国安,很高兴认识你!”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非常高兴!” 发自内心的高兴。 站在一旁的年年突然瞪圆了眼睛。 她悄悄掐指一算,小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忍不住“哇哦”叫出了声,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小嘴巴。 糟糕!!! 本宝宝差点泄露天机! 孟蕊疑惑地看了眼年年,伸手与谢国安相握:“谢总经理,以后请多多指教。” 触碰到他手掌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暖流从指尖传来,让她心头微微一颤。 谢国安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在放入后备箱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年年。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深邃,嘴角的笑意也更深了几分。 “这位小朋友是......?”他状似随意地问道。 “这是年年,我的......” 孟蕊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介绍。 年年蹦蹦跳跳地插话,大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谢国安,小脸上写满了狡黠: “我是姐姐的小福星!大哥哥,你的面相很好哦,最近要走桃花运呢!” 而且孟蕊姐姐的正缘也来咯~ 谢国安闻言大笑,伸手揉了揉年年的脑袋:“借你吉言。” 他转向孟蕊,“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孟蕊点点头,转身蹲下抱住年年:“要乖乖的,知道吗?实在不行就给姐姐打电话!” 说着,她把备用机塞给年年,又往年年的口袋里塞了几张红票票。 年年用力点头,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姐姐放心,这个大哥哥是好人!” 看着奥迪渐渐远去,年年站在路边,小手挥啊挥。 而此时的车内,谢国安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略显拘谨的孟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金芒。 “孟小姐。” 他忽然开口:“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到那位小朋友的。” 我们? 孟蕊惊讶地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这次外派或许会彻底改变她的人生...... 直到再也看不见车辆的影子,年年才放下挥舞的小手。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奶龙套装,小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我想......”她歪着小脑袋,自言自语道。 突然,蛇仙清冷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回纪家?暂时不行!」 “为什么嘛?” 小奶团子立刻撅起嘴巴,一脸不高兴地跺了跺脚:“年年想远舟了!” 蛇仙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你不怕的话就问问老天爷!」 年年仰起小脸,看向艳阳高照的天空。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她刚张开小嘴要说话,突然“轰隆”一声闷雷,一片乌云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正好停在她头顶上方。 ??? 嗯? 年年眨了眨大眼睛,默默闭上嘴:“…………” 乌云立刻又飘走了。 咦? 年年顿时来了兴趣,像发现了新玩具一样,又试探性地开口:“问一问?” “轰隆!”那片乌云立刻又飘了回来,还伴随着隐约的雷声。 “算了,不问了!”小家伙赶紧摆手。 乌云再次乖乖飘走。 小奶团子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找到了好玩的游戏,在原地蹦蹦跳跳:“问一问?” 乌云来。 “不问了!” 乌云走。 “问一问~” 乌云来。 “不问了~” 乌云走。 她玩得不亦乐乎,咯咯笑个不停。 直到第N次,那片乌云明显不耐烦了,“咔嚓”一道闪电劈在不远处的树上,吓得年年一缩脖子,赶紧捂住小嘴巴: “本宝宝,不玩了不玩了!” 蛇仙的声音带着笑意:「玩够了?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能回纪家了吧?」 知道了,因为老天爷爷是小气鬼! 年年委屈巴巴地点头,小手揪着奶龙套装的衣角:“可是……那本宝宝现在去哪里嘛?” 蛇仙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先去吃饭吧!为师感觉你没吃饱!」 这话可说到小奶团子心坎里去了。 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虽然刚刚才吃过羊肉汤,但只吃了五分饱。 小鼻子像小狗似的耸了耸,突然捕捉到一股诱人的香气从隔壁街道飘来。 﨔 第116章 我去,私房钱真没了! “!!!” 年年眼睛“唰”地亮了起来,小脸上写满惊喜: “有好吃哒!” 她立刻迈开小短腿,像只闻到鱼腥味的小奶猫,一溜烟朝着香味飘来的方向跑去; 奶龙套装的尾巴随着她的跑动左右摇摆,可爱极了。 与此同时,对面街道的黑色保姆车内—— 纪远舟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敲击着车窗边缘。 突然,他的动作一顿。 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锁定在街角那个一晃而过的小小身影上。 他的声音低沉: “刚才……我好像看到年年了。” 纪辰闻言抬头,顺着纪远舟的视线望去。 街道对面是热闹的美食街,各色小吃摊前人来人往,哪里有小家伙的身影? “六叔,你看错了吧?”纪辰疑惑摇头,从收到年年不见了的消息,整个纪家除了奶奶,都自发出来寻找。 同时,也报了警。 纪无归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年年消失的方向。 就在绿灯亮起的瞬间,他似乎看到美食街入口处,一个穿着奶龙套装的小团子正踮着脚尖,眼巴巴地望着糖葫芦摊。 但下一秒,保姆车缓缓启动,那个小小的身影被川流不息的人群淹没。 “……” 纪无归收回目光,手指无意识地相互摩挲着:“得派人去查查这附近的监控!” 而此刻的美食街里,年年已经成功用孟蕊给的钱,买到了一根糖葫芦。她开心地舔着糖衣,完全不知道刚才与纪远舟擦肩而过。 唔...... 好酸呀! 年年咬下一颗山楂,酸得小脸皱成一团,但很快又被甜味治愈:“好好次!” 蛇仙无奈的声音响起:「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年年点点头,正要回答,突然被旁边摊位飘来的烤肉香味吸引了注意力。 她“咕咚”咽了下口水,糖葫芦也不香了,又屁颠屁颠地朝着烤肉摊跑去...... 年年站在烤肉摊前,双手紧紧抓住玻璃柜的边缘,踮起脚尖,努力将自己的小脑袋往上凑。 这个烤肉摊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摊主是一个语障人士,也就是常说的哑巴。他默默地站在烤架前,熟练地翻转着烤肉,一言不发。 整个烤架周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这层黑气若有若无,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但在小奶团子的眼中,却显得格外明显。 “你好……你好……” 年年伸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玻璃柜,奶声奶气地说道: “你们全家都是哑巴对吧!” 正在专心翻烤肉的黄永强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 缓缓抬起头,黝黑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愠色。他放下手中的夹子,从摊位后面走了出来。 黄永强今年三十九岁,身材魁梧,体格健壮。 身上系着一条干净的围裙,上面只有零星的几个油点,由此可以看出,他是个十分讲究的人。 黄永强走到年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小不点,然后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地在屏幕上输入了一行字。 紧接着,手机的扬声器里传出了一阵机械的 AI 女声:“你这个小孩,怎么说话的!” 年年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神清澈而纯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妥。 她微微歪着头,露出一脸呆萌的表情,用那稚嫩的声音解释道:“因为叔叔你的面相显示,你家里有事哦!” 而且是有大事! 要知道,黄永强和他的家人虽然都是哑巴,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可以被人随意欺负呀! 只见,他有些生气地又在手机上按了几个字,手机里的 AI 声音再次响起: “你家长呢?怎么会有你这样没教养的小孩子!” 年年听了,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反而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没有家长!” “去去去……一边玩去,别挡着我做生意!” 黄永强一边不耐烦地挥着手,一边让手机里的 AI 继续播报,想要把这个不听话的小孩赶走。 然而,小家伙却对黄永强的驱赶无动于衷,她紧紧地抓着摊位上的太阳伞,任凭怎么说都不肯离开。 本宝宝可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过这个即将到手的功德呢! 于是,年年一脸委屈地嘟囔着: “叔叔……你全家除了你老婆,都是哑巴呢!”其实,小家伙说的确实是实话,而且这也是整条美食街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黄永强却觉得年年是故意在说这些话来恶心他,让他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二人的争执声,很快引来了周围摊主的围观。 烤冷面摊的老板娘第一个冲过来,她系着沾满酱汁的围裙,叉腰站在年年面前:“怎么回事?小朋友你怎么欺负黄哥啊!” 这条美食街上,谁不知道黄永强虽然是个哑巴,但他的特色烤肉和热情待客早就出了名。 肉夹馍摊的老板也放下手中的菜刀,板着脸走过来:“就是,你这小孩怎么在这里捣乱?” “谁家的孩子啊?” 水果茶摊的年轻女摊主,更是直接喊了起来:“快带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指责声此起彼伏。 年年撅着小嘴站在原地,脸蛋气得鼓鼓的,活像只小河豚。她攥紧小拳头,奶龙套装的尾巴都气得翘了起来。 本宝宝才不是捣乱呢! 小家伙跺了跺小脚丫,突然转向烤冷面老板娘,奶声奶气却一针见血: “阿姨,你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电动车爆胎了叭?就在右转第二个红绿灯那里!” !!! 这孩子怎么晓得呢? 老板娘瞬间瞪大眼睛,手里的铲子“咣当”掉在地上。 她昨晚确实在右转,第二个红绿灯那里爆胎了,可这事今早谁都没告诉啊!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年年又指着肉夹馍老板:“叔叔你藏在柜台下面的私房钱,昨天被阿姨发现啦!” 肉夹馍老板脸色“唰”地变白,立马回到摊位,摸向柜台底下。 “我去!私房钱,真的没了!” 他的神情震惊,可一转眼又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偷的!” “……” 年年并未回答他,反而转向水果茶摊主,眨巴着大眼睛:“姐姐,你男朋友其实……” 﨔 第117章 陈烁裤裆真的没有桃 年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水果茶摊主:“姐姐,你男朋友其实是个女的哦!” “啊?!”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几个常来光顾的熟客都忍不住探头张望,他们可都见过水果茶摊主那位“男朋友” 虽然长得是清秀了点,但怎么看都是个男孩子啊! 水果茶摊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她的手指也紧紧地绞着围裙的带子,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内心的不安和紧张。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结结巴巴地对年年说:“小、小朋友,别乱说……”然而,声音却明显带着一丝心虚和恐惧。 年年似乎并没有被她的话吓倒,反而更加好奇地追问: “那姐姐,你男朋友是不是不喜欢和你一起睡觉觉,也不会和你一起洗澡澡呀?而且,你肯定也没见过他光膀子的时候吧!” 水果茶摊主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承认了年年所说的一切。 确实,在和陈烁谈恋爱的这大半年里,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光膀子的样子,而且他也总是对睡觉和洗澡这些事情避而不谈。 她只当是害羞…… 而且陈烁从未提出过那方面的需求,他说自己是一名比较传统的男人,认为只有结婚当晚才能触碰最后那条红线。 年年见状,得意地笑了笑,接着又说: “那姐姐,你男朋友是不是还经常找你借钱呀?从你们认识到现在,大概……嗯……” 小奶团子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手指头认真地数了起来,“有十五万八千多啦!” “嘶~” 周围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片抽气声,显然大家都被这个惊人的数字震惊到了。 十五万八啊!!! 水果茶摊主的双腿更是像被抽走了力气一样,猛地一软,差点没站稳。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年年,声音也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开始发抖: “你、你怎么……” 这个都知道? 年年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本宝宝可是会算命的!”说着突然竖起一根小手指。 “而且哦,一分钟之后,你男朋友又要来找你借钱啦!” 众摊主面面相觑,这怎么可能? 这小娃娃,难不成还能预知未来?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都让一让……围在一堆,不做生意了吗?” 所有人闻言,齐刷刷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T恤、牛仔裤的“男生”正拨开人群走来。 “他”踩着厚底老爹鞋,利落的短发造型衬得五官格外精致,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红光。。 可那粗犷的嗓音,却与纤细的外表格外违和。 水果茶摊主脸色唰地变白:“陈、陈烁?你怎么来了……” 她的脸色难看得很。 “亲爱的~” 陈烁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关切道:“怎么了?你脸色这么不好看……” 水果茶摊主摇摇头,她静静地看着:“没事,你有啥事!” 这时,周围的摊主还有几名吃瓜群众,都十分默契的噤声,甚至有人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恨不得把耳朵贴在陈烁身上。 他回头看了看,众人纷纷看向其他地方:“欸,你看今天的月亮好晒啊!” “对啊,对啊!” 年年仰着头,看了看刚冒出的弯月,晒吗? 陈烁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异常,于是稍稍用力,拉着水果茶摊主往旁边移动了几步,想要与人群保持一定的距离。 站稳后,“他”凝视着水果茶摊主的眼睛,深情地说道: “我想你了,难道就不能来找你吗?”话音未落,突然俯身,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让水果茶摊主的面颊瞬间泛起一抹羞红。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道:“可……可以……”声音很轻。 陈烁并未注意到她的羞涩,继续说道: “哦,对了,亲爱的,我公司那边突然有个紧急情况,需要临时交一笔保证金,还差两万块钱……”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惊呼声打断了。 “呀!!!小朋友说对了!” 这一声呼喊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周围的人们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陈烁一脸茫然,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会如此惊讶。 他转头看向水果茶摊主,只见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原本的羞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水果茶摊主紧紧地盯着陈烁,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怀疑。 她想起了刚才年年说过的话,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不安。 难道小朋友说的都是真的? 陈烁真的是个女的? 她的目光在陈烁身上上下打量,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找出一些端倪。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问道:“陈烁……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陈烁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懵了,“他”不明白水果茶摊主为什么会这么问,更不知道“小朋友说对了”是什么意思。 摇了摇头,连忙回答道:“没有啊!” 水果茶摊主呼出一口气,猛地出手来了个猴子偷桃。 !!! 陈烁没有! 陈烁他的裤裆真没有桃!!! 她心态崩了! 陈烁完全被她的举动吓懵了,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她,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裤裆,像触电般连连后退,嘴里结结巴巴地喊道: “你……你……你干嘛??” “他”根本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完全不知所措,脑海中一片空白。 而其他旁观者们也都被水果茶摊主这突如其来的掏裤裆行为惊呆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太牛了,竟然还有这种验证之法!”有人惊叹道。 那些原本还在吃瓜的摊主们正准备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却突然听到她大喊: “帮我抓住她这个骗子,她是女的!别让她跑了!” 陈烁脸色骤变,转身就要冲出人群。 可周围的摊主们哪肯放过,烤冷面老板娘一个箭步上前,胖乎乎的手臂像铁钳般拽住了“他”的衣领。 “想跑?” 﨔 第118章 下定决心回老家! “想跑?” 肉夹馍老板抄起擀面杖横在陈烁面前,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骗了小姑娘这么多钱,今天非得说清楚不可!” 水果茶摊主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欺骗我……” “哎呀亲爱的,你听我解释……”陈烁的嗓音突然变得娇柔,再没了刚才刻意的粗犷。 她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却连带掉出三张不同名字的身份证。 年年蹲下身,好奇地捡起来看了看:“哇!这个姐姐有好多个名字呢!” 她举起一张给众人看,“王丽、张婷、陈烁……咦?还有张男士身份证呢~”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黄永强在手机上重重按下110,AI语音顿时响彻整条美食街:“110吗?XX美食街有个诈骗犯!” 陈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从牛仔裤的暗袋里“唰”地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弹簧刀。 锋利的刀刃,在光线下闪着寒光:“都给我滚开!” “小心!”围观人群惊呼着四散后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年年一个助跑,亮黄色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可爱的弧线。 娇小的身子凌空跃起,小短腿精准地踢在陈烁持刀的手腕上:“啊哒!” 敢在本宝宝面前动刀,简直是茅坑里点灯——找死! “啊呀!”陈烁吃痛松手,刀子“当啷”落地。 年年借势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直接踹在对方胸口,将人踹得四仰八叉摔在地上。陈烁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一时竟爬不起来: “咳咳咳……你……” 不敢相信,一个小屁孩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年年机灵地钻进人群,躲在了烤肉摊位后面,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偷看。 希望警察叔叔没有发现本宝宝~ “栽在个小屁孩手里……”陈烁被警察按在地上戴手铐时,咬牙切齿地瞪着年年躲藏的方向。 水果茶摊主和几名热心摊主,都被带回警局做笔录。 经过警方审讯,这个化名陈烁的女子真名叫张婷,是个专门伪装成男性骗财骗色的惯犯。 她深谙女性心理,总能用温柔体贴的假象让受害者心甘情愿掏钱。 涉案金额高达六十多万。 水果茶摊主已经是第四个受害者,而这还是被骗得最少的一个。 “要不是今天你们主动报案!” 办案民警擦着汗说,“这案子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张婷反侦察能力极强,每次都能完美避开我们的布控。” ……………… 与此同时,美食街内—— 年年心满意足地啃着烤肉串,蛇仙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这次功德不小,够你多活两三天了!」 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小脸上沾满了烤肉酱。不知道阎王爷,这次会不会小气~ 就在这时,黄永强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盘子香气四溢的烤肉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无比诚恳的表情,在向小家伙赔礼道歉一般。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手机 AI 也适时地播放出一段语音:“小师傅,我刚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我错了……” 经过刚才那场闹剧,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对眼前这个小不点的本领,已是心服口服。 不禁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其实他原本并不是哑巴; 然而就在十岁那年,有一天早晨醒来后,突然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来。 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的老婆并不是哑巴,但他们所生育的两个孩子却都是哑巴。 尽管他们带着孩子去医院做了各种检查,但医生们始终都查不出任何问题,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显示孩子们的身体状况良好。 只是不能说话,发不出声。 面对这样的状况,黄永强感到十分无奈和痛苦。 他实在不想再继续这样哑巴下去了,哪怕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也愿意尝试一下任何可能的方法。 而此时的年年,正用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那盘子烤肉,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小奶团子正忙着往嘴里塞烤肉,小脸蛋鼓得像只贪吃的小仓鼠。 哇偶~ 好次好次~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那胖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说道:“叔叔,本宝宝还想吃烤虾、烤土豆片、肉夹馍和烤冷面呢!” 黄永强见状,连忙点头应道,表示会尽快满足小家伙的要求。 他来回跑了好几趟。 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终于把年年点名要的美食都买齐了。 烤虾金黄酥脆,土豆片薄如蝉翼,肉夹馍香气四溢,烤冷面还冒着热气。小家伙吃得欢快,小嘴油汪汪的,不一会儿就把小肚子撑得圆鼓鼓的。 “砰砰!” 年年像敲小西瓜似的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小奶嗝。她眯着眼睛,一副满意的小模样。 黄永强早就收摊不做生意了,索性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年年对面,眼巴巴地望着她。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打着一行字:“小师傅,现在能帮我看了吗?” 年年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叔叔,我们要回一趟你的老家,才能解决问题哦!” 黄永强一愣,连忙打字:“为什么?现在不能解决吗?” 小奶团子摇摇头,小辫子跟着晃了晃: “因为导致你和孩子们不能说话的原因,出在祖坟里呀!”她伸出小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 黄永强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锁。最后一班回乡的大巴票,已经售罄。 他咬了咬牙,粗糙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最终下定决心般重重按灭了屏幕。 “小师傅,我开车带你回去吧!”他通过手机AI说道。 三下五除二收拾好摊位,黄永强跟隔壁烤冷面老板娘比划着交代了几句,便匆匆来到进货的面包车前。 年年已经乖巧地爬上面包车副驾驶,自己系好了安全带。奶龙套装的小尾巴正好卡在安全带下面,随着她晃荡的小短腿一翘一翘的。 “叔叔,我们走高速还是走小路呀?”小家伙扒着车窗好奇地问。 﨔 第119章 准备直升机,目标…… 黄永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用手机回答: “走高速,三个小时就能到。”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我没告诉老婆真相,只说老家有急事。” 小奶团子哦了一声:“哦~” 夜色渐浓,面包车驶入高速公路。年年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像一条条金色的丝带。 吃饱了就容易犯困,凉风从车窗缝隙里钻了进来,落在她脸上。 凉凉哒~好舒服~ 她的小脑袋瓜,一点一点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警局里,办案民警正反复查看摊主们的笔录。一个扎着小辫子、穿着奶龙套装的小女孩形象逐渐清晰起来。 当调取的监控画面定格在那个熟悉的小身影上时,警察立刻拨通了特别行动组的电话。 “确认了,就是福利院失踪的的年年!” 最先收到消息的厉逸尘正在附近拍夜戏,连服装都没换就驱车赶往美食街。 黑色奔驰急刹在烤肉摊前,他盯着空荡荡的摊位,眉头紧锁。 腕表指针已经指向十半点…… 旁边的烤冷面摊前排着长队,铁板上的油花滋滋作响。厉逸尘压低帽檐,不动声色地排进队伍。 轮到他时,喧闹的音乐声几乎盖过了他的声音。 “来一份烤冷面……” 厉逸尘站在摊位前,轻声说道。 “什么??”老板娘扯着嗓门喊道,手里的铲子像风火轮一样抡得飞起,“小伙子你说啥?” 厉逸尘见状,无奈地微微提高音量:“烤冷面,不加香菜……”然而,他的声音被口罩遮挡,听起来还是有些闷闷的。 老板娘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凑近厉逸尘,抱怨道:“哎哟,还是没听清啊!这人多的,吵得我耳朵都嗡嗡的!” 厉逸尘轻叹一声,他那双修长的手指缓缓地勾下口罩。 就在那一瞬间,一张经常出现在各大荧幕上的俊脸暴露在灯光下。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还有那被汗水浸湿的额发,都像是经过精心设计一般,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的轮廓。 “卧槽!!!” 老板娘失声惊叫,手里的铲子“咣当”一声掉落在铁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滴个亲娘! 她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变得有些走调,“厉、厉影帝?!”随后,又用力反复睁眼,确保自己没有眼花看错。 老板娘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厉逸尘,仿佛看到了从天而降的财神爷。 她的脑海里已经开始飞速地盘算着,明天一定要把“影帝光顾”的招牌挂得大大的,最好能挂到屋顶上去! 毕竟,这可是厉逸尘啊!那个在电影界呼风唤雨的大明星! 有了他的光顾,自己的生意肯定会火爆到不行,说不定还能成为网红小吃摊呢! 发财了,要发财了啊! 老板娘越想越兴奋,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发财了! “嘘……” 厉逸尘竖起食指抵在唇前,这个动作让老板娘差点尖叫出声。 他压低声音:“我是来找人的。今晚是不是有个穿奶龙套装的小女孩来过?大概这么高......” 说着,他便比划了一下年年的高度。 老板娘瞬间会意,一边往冷面里狂加配料一边说:“您说今天的小师傅啊!那孩子可神了,轻轻松松就拆穿个诈骗犯,不过......” 她突然停顿了片刻。 随后,又缓缓开口:“一个小时前,她跟着老黄回老家了,说是要治他们家的哑病。” 厉逸尘眸光一凛,接过塞满配料烤冷面的同时,塞过去几张钞票:“他们去哪了?开什么车?” “就老黄那辆五菱宏光,银灰色的。”老板娘凑得更近,“听说是往苍梧山方向,具体位置……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厉逸尘已经转身离去。 老板娘捧着远超面钱的钞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喊道:“厉影帝!钱给多了!!!” 待其他人反应过来,刚才排在自己前面的是厉影帝时,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 黑色奔驰车门“砰”地关上,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 厉逸尘拨通电话:“准备直升机,目标苍梧山。另外通知纪家,找到年年的下落了。” 他瞥了眼副驾驶上那份冒着热气的烤冷面,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这小祖宗,竟然热心到这种程度了。 ……………… 两个小时后。 年年睡眼惺忪地缓缓睁开双眼,身体像被什么重物压住一样,有些沉重。 她艰难地伸展开双臂,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揉了揉眼睛,嘟囔着:“叔叔……到哪里了?还有多久到啊?” 这个觉睡的一点都不舒服~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厢里回荡,却没有得到回应。 年年不禁有些奇怪,转头看向驾驶座,发现黄永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说话。 年年好奇地顺着黄永强的目光看去,车窗外一片漆黑,只有高速公路上路灯发出暖黄色的光芒,照亮路面。 远处的天空没有一丝光亮,也看不到任何城市的影子。 来往的高速公路上,除了他们这辆面包车,再没有其他车辆行驶。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车轮与路面摩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年年感到有些无聊,准备再睡一会儿的时候,突然,公路上闪过一道黑影。 那黑影速度极快,如同闪电一般,瞬间便从车旁掠过。黄永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道黑影,他脸色一变,急忙踩下刹车。 面包车在寂静的夜路上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吱……”的一声,车子堪堪停住。 年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刹车吓了一跳,她紧紧抓住一旁扶手,身体随着惯性向前冲去。 等她稳住身体,定睛一看。 只见一只通体漆黑的野猫正蹲在路中央,幽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这只野猫的出现让年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更骇人的是,野猫的额头上竟有一撮白毛,形状像极了…… 一只眼睛!!! 年年的小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瞪大眼睛,紧盯着那只野猫,对黄永强说道: “叔叔,把车窗都锁好。我们被盯上了。” 﨔 第120章 普通的梦 黄永强有些疑惑地看了年年一眼,但看到她那紧张的神情,还是照做了,迅速按下了车窗锁。 年年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一脸凝重地继续说道:“这可不是什么生灵挡路,而是周围的亡灵在作祟害人啊!” 听她这么一说,黄永强想起这段高速路,是上过新闻出了名的'鬼弯'! 每年都有好多车在这里出事。 小奶团子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那些出车祸的人啊,魂魄被束缚在这里,怨气越积越重……” 高速公路上出车祸丧命的人不在少数,而有些人的亡魂久久不愿去投胎,执念太强、怨气冲天,会在夜晚幻化成动物害人。 而这只黑猫就是! 黄永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按下锁车键,这样就能将那些可怕的东西,挡在车外似的。 然而,他的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湿透,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黄永强的手指颤抖着在手机上打字,焦急地问道: “现在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应对这些脏东西啊?” 年年见状,圆溜溜的大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紧绷的手臂: “叔叔别慌,看本宝宝的!” 说着,麻利地从腰间的乾坤袋里掏出一把五彩米粒。 月光下,那些米粒泛着奇异的光泽,赤红、靛青、明黄、雪白、玄黑五色交织,隐隐有符文在表面流转。 “唰啦~” 年年将车窗摇下一指宽的缝隙,小手一扬,五彩米粒如天女散花般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她稚嫩的嗓音清脆喝道:“天地正气,五谷驱邪,坏坏滚蛋!!!” 话音刚落,米粒在空中划出绚丽的轨迹,精准地砸在黑猫身上。 黄永强瞪大眼睛,只见米粒触及猫身的瞬间,竟迸溅出丝丝黑气,仿佛灼烧般发出嗤嗤声响。 “喵嗷!!!!!” 黑猫浑身毛发炸起,发出一声不似猫叫的凄厉嘶鸣,更像是人的惨叫声。 它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两圈,突然化作一道黑影弹射而起,速度快得拉出残影,“嗖”地钻入路边灌木丛。 隐约可见几缕黑烟,在它消失处盘旋不散。 !!! 就这样没了?! 车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嗡嗡声,黄永强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 他颤抖着摸出手机,AI语音干涩地响起:“能走了吗?” 四周静悄悄的…… 年年乖巧点头,“嗯嗯可以啦!不过,要开快一点哦~”说着,她掏出小木鱼,有节奏地轻轻敲击,又掏出一把纸钱,将车窗打开撒了出去。 黄黄的纸钱散落落一地…… 夜色如墨,面包车如同汪洋中的一叶孤舟,向着黄永强老家方向疾驰而去。 他开的越来越快,突然年年指了指路边一闪而过的警示牌,“叔叔你看,那些反光条是不是特别亮?” 黄永强定睛一看,顿时毛骨悚然! 哪里是什么反光条,分明是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密密麻麻地缀在护栏两侧,随着车速飞快后退。 “这些……都是吗?” 年年点头答道:“嗯嗯!” 就这样,黄永强提心吊胆地驾驶着那辆破旧不堪的面包车,缓缓地驶下高速公路。 此刻,整个世界都被黑暗所笼罩,只有面包车的前灯照亮着前方的道路,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经过漫长而颠簸的旅程,终于开进了大龙乡的地界。 这里的水泥路显然已经年久失修,路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洼,有些地方还积着黑乎乎的雨水,好似是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路灯也像是接触不良一样,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然而,与高速公路上那些诡异的眼睛相比,这已经让黄永强稍稍松了口气。 身心也放松了些! “小师傅,现在就去墓地吗?”黄永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手机 AI 替他问出这句话。 在这寂静的乡间小路上,电子音显得格外突兀。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年年正趴在车窗上,好奇地张望着窗外的黑暗。 听到黄永强的问题,她迅速转过小脑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嗯嗯,现在就去吧!” 她欢快地晃着脚丫,似乎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了兴奋,“早挖早收工!” 挖坟挖坟!!! 本宝宝干劲满满~ 黄永强的手猛地一抖,方向盘差点因此而打滑。 挖??? 挖什么? 他急忙靠边停车,然后颤抖着双手在手机上打字:“挖什么?” 皎白的月光透过车窗,照在年年肉嘟嘟的小脸蛋上。她绽开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两个小梨涡俏皮地跳出来: “挖你爷爷的坟啊!” “砰!” “叭~~~~~” 黄永强吓得直接撞上了方向盘,喇叭在寂静的乡野间发出刺耳的鸣响。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添几分阴森。 “别怕嘛……” 年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迷你桃木剑,像玩具似的挥了挥: “本宝宝可是专业的!叔叔,你爷爷的尸骨反了过来,不挖出来你们家世世代代都要当哑巴哦!” “…………” 黄永强想起自己十岁那年突然失声的早晨,想起两个孩子出生时哭不出声的场景,行不行总得试一试。 他一咬牙发动了车子。 十五分钟后,他们停在一处荒草丛生的山脚下。 年年蹦下车,奶龙套装的尾巴在夜风中轻轻摆动。她又掏出个八卦罗盘,指针疯狂转动着指向半山腰。 啧啧啧~ 就是那里,怨气冲天呀! 年年小手一指,“叔叔你爷爷坟头是不是有棵歪脖子枣树?树根都扎进棺材里啦!” 黄永强双腿发软,爷爷下葬时,确实在坟边种了棵枣树苗。 这事连他老婆都不知道。 她又掐指一算:“叔叔,你爷爷不是给你托过梦吗?你怎么不搭理他呢?” 又说中了! 黄永强只感觉后背发冷,爷爷确实经常托梦给自己,但他和爷爷的感情并不亲昵,也不相信这种事。 当时,只当作普通的梦境处理。 到现在……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梦见爷爷了! 﨔 第121章 不孝子孙!!! 年年晃了晃扎着羊角辫的小脑袋,一脸严肃地说道:“叔叔,你爷爷快被你气得魂飞魄散啦!” “什么?” 黄永强一脸茫然,手机AI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间显得格外突兀,“我什么都没做啊!” 小奶团子叹了口气,背着小手摇了摇头:“正因为你什么都没做,你爷爷黄铁方才更生气呢!” 她抬起小短腿就往山上走。 “你们家祖坟被人动了手脚这么多年,你居然一次都没回来看看。” 哎,老爷爷这么生气也是应该哒! 黄永强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快步跟上。 山路崎岖难行,两旁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锋利的草叶刮在裤腿上沙沙作响。夜风拂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哀鸣…… 草丛中还时不时传来一阵虫鸣: “吱吱吱吱~” 走了约莫半小时,两人终于来到半山腰。 年年手中的八卦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直直指向一处荒草丛生的坟包。 坟头上歪歪斜斜地立着一块斑驳的墓碑,上面“黄铁方”三个字已经模糊不清。 “就是这里!”年年小脸紧绷,指着坟头那棵歪脖子枣树。 月光下,粗壮的树根像巨蟒一样缠绕着整个坟包,有几根甚至已经扎进了墓碑的裂缝中。 黄永强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墓碑,却被年年一把拦住。 “别急!” 年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安魂符,绕着坟包贴了一圈:“先得安抚下你爷爷的怨气,不然待会儿挖坟的时候,他老人家一怒之下……” 会要了叔叔的命! 话未说完,坟头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那些黄符哗啦作响。 年年眼疾手快,一把将黄永强拉到身后,小木鱼咚地敲响。 “黄爷爷!”她脆生生地喊道,“您孙子来给您翻身啦!别生气嘛!” 说来也怪,那阵阴风竟真的渐渐平息下来。 小奶团子冲黄永强使了个眼色:“快,给你爷爷磕三个头,说说这些年为什么不来上坟。” 黄永强跪在冰冷的土地上,额头抵着潮湿的泥土。山风格外刺骨,却比不上他心头翻涌的寒意。 “我……我恨他。” 手机AI机械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抖的哭腔。黄永强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块斑驳的墓碑。 “我妈因为生我妹妹,难产死了……一尸两命!” “那年我才八岁,我妈头七还没过,我记得爷爷和我爹说了什么事情,二人起了争执,我爹不同意被爷爷用扁担打出了家门。” 他粗糙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我爹临走前抱着我哭,说等安顿好就来接我……可我再也没见过他。” “后来......” AI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就成了没爹没妈的孩子......” 最讽刺的是,那个执拗的老头子,在黄永强十岁那年也撒手人寰。 留下他一个人,吃百家饭长大,带着这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活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年年安静地站在一旁,月光给她的小脸镀上一层银辉。她看见黄永强手机屏幕上的滴滴水渍,这个壮实的汉子正在无声落泪。 看不出来,叔叔也会掉眼泪呀! 小家伙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搭在黄永强颤抖的肩头,奶声奶气地说道: “叔叔,你要不要见见他?你爷爷说...你误会他了,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 黄永强猛地抬起头,泪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他有什么不知道的? 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难道还会有其他解释吗? 可看着年年澄澈的大眼睛,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她从乾坤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泛着幽蓝光芒的符纸。 这张“见鬼符”可比纪辰哥哥的那张高级多了,是她重新绘制哒。 想到纪辰,小家伙的眼神突然黯淡了几分,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晃了晃小脑袋。 “本宝宝乱想什么呢!” 她小声嘀咕着,将符纸轻轻贴在黄永强的肩头。 “啊!”黄永强突然捂住眼睛,一阵刺痛过后,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僵住。 坟头上,一个佝偻的身影渐渐清晰。 老人穿着宽大的藏青色寿衣,布料在夜风中轻轻摆动。 与记忆中那个拿着扁担的壮硕身影不同,此刻的黄铁方瘦得惊人,两颊深深凹陷,眼窝像两个黑洞。 黄铁方气的眉毛倒竖:“不孝子孙!” 黄永强双腿一软,吓得跪坐在地上。 年年气鼓鼓地跺着小脚丫,头顶上的碎发都气得翘了起来:“老爷爷!你太凶啦!”她肉嘟嘟的小脸涨得通红,明明是在生气,却可爱得像只炸毛的小奶猫。 小家伙撅着嘴,明明刚才在坟头上答应本宝宝不会生气哒!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叠安魂符,作势就要往墓碑上贴:“得多贴几张符符才行!” “好了好了……” 黄铁方的鬼魂虚弱地摆摆手,魂体闪烁了几下,“小娃娃,我不凶他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再安魂下去,怕是得没。 年年这才收起符纸,乖巧地点点头,两个辫子跟着一颤一颤的。 黄铁方长长呼出一口寒气,那气息在月光下凝结成白雾:“强子...……爷爷是故意瞒着你……” 他的魂体又透明了几分,“那时候你还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黄永强手指颤抖着在手机上打字:“瞒着我什么?” “咳咳咳咳咳……” 黄铁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魂体忽明忽暗,不得不靠在墓碑上才能维持人形。 他凹陷的眼窝里充满了无奈:“其实...你爸他...…不是个好人啊!!!”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砸在黄永强心头。 死死盯着爷爷的鬼魂,等待下文。 “你以为是我逼走你爸……其实是被警察抓去枪毙了!”黄铁方的声音越来越轻,“可你不知道...他是个酒鬼……” 原来,黄永强的父亲黄伟才常年酗酒,每次醉酒都会对妻子魏巧兰拳打脚踢。 黄铁方实在看不下去,才把儿媳和孙子接到自己家住。 为了弥补儿子造孽,他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交给魏巧兰保管,甚至主动搬出主卧,住进了狭小的偏房。 “那天,你出去上学,我下地干活……” 黄铁方的魂体突然剧烈波动,“那个畜生...又喝醉了回来……” 魏巧兰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被醉酒的丈夫打得提前生产,最终一尸两命。 而黄铁方赶回家时,只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奄奄一息的儿媳…… “我抄起扁担……”老人痛苦地抱住头,“把他打得半死……是我让他去自首的!” “是我让他骗你的……” 他的声音哽咽了,“我不能让那样的畜生……再毁了你……” 黄永强跪在泥土上,手机再次播报出声:“爷爷……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单凭您几句话就……” 月光下,黄铁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欣慰又带着心疼:“我的强子不傻……”他飘近了些,枯瘦的手虚虚抚过孙子的头顶。 “你还记得你爸走后,给你寄的信吗?” 黄永强浑身一颤。 那些信是他童年唯一的慰藉,每封都写着“等爸爸安顿好就来接你!” “那些信……”老人的魂体泛起涟漪:“是村里王书记帮我写的!我每次都要走三里地,把信交给镇上的邮差老李……” “哐当!!!” 黄永强的手机掉在地上。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每次邮差来送信,爷爷总是“恰好”不在家; 每次他欢天喜地读信、把信藏起来后,爷爷才会从家门口,能看见的大路上慢慢走回来。 原来不是幸运,是精心设计的温柔谎言。 﨔 第122章 不认识! “傻小子,你以为街坊邻居为什么总给你送吃的?” 他苦笑着摇头,“临死前我把家里的地都分给了大伙,就求他们多照看你……” 夜风突然变得凛冽,老人的声音支离破碎:“我死的时候...…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可你这个白眼狼……” 魂体剧烈波动起来,“长大了连坟都不来上……托梦你都当噩梦……” 年年惊呼一声:“哎呀,老爷爷快支撑不住咯,叔叔快把这棵枣树砍了,我去刨坟!” 说着,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崭新的斧头和带了土的铁锹。 黄永强还没从悲伤中抽离,眼眶通红,喉咙像被砂纸磨过般难受。没等他反应过来,冰凉的斧柄已重重砸进掌心。 他怔怔盯着手中的斧头,又看向小巧的乾坤袋,瞳孔剧烈收缩,那袋口明明不足巴掌大,怎么能容纳如此巨大的工具? “快!”年年肉乎乎的小手突然抵住他后背,力量大得惊人。 黄永强踉跄着被推到枣树下,粗糙的树皮上蜿蜒着暗红纹路,在月光下宛如凝固的血迹。 年年踮起脚尖,神情严肃得不像个孩子:“待会就使劲砍树,一旦听到什么都不能停手,也不能回头知道吗?” 黄永强弯腰去捡地上的手机,想要追问缘由。 年年突然揪住他的衣角,语气冷得像淬了冰:“因为这棵树成精了!它扎根在爷爷坟上,靠吸食精血修炼,留不得!” 童音在寂静的坟场里激起回音,惊起树梢夜枭发出凄厉长鸣: “咕呜,咕呜~” 黄永强喉结滚动,终于重重点头。 小家伙立刻转身,宽大的铁锹几乎比她人还高,却被她稳稳扛在肩头,踩着坟边的枯草大步走去。 月光洒在她单薄的背影上,铁锹头泛着冷光,像是奔赴战场的勇士。 黄永强深吸一口气,往掌心吐了口唾沫,粗糙的手掌反复搓动。 记忆里爷爷握着他的手教他砍柴的画面闪过,他握紧斧柄,大喝一声劈下! 斧刃与树干相撞的闷响惊飞整片栖息的小鸟,树冠剧烈摇晃,枯叶如雪飘落。 “砰!” “啊!!!好疼啊!” 突然,一声尖锐的女声刺破夜空,带着刻骨的痛苦。黄永强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声音…… 分明是妈妈魏巧兰! “强子,别砍了是妈妈!” 熟悉的呼唤混着呜咽从身后传来,像无数钢针直刺心脏。黄永强握着斧头的手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枣树皮开裂处渗出暗红液体,顺着斧痕蜿蜒而下,落在他手背时竟带着体温。 “强子,妈妈好疼啊!你回头看看妈妈!”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 黄永强眼前突然浮现出二十多年前的画面:妈妈倒在血泊里,白色围裙被染成刺目的红。 此刻,枣树渗出的血珠溅在他脸上,腥甜的气味和记忆里的铁锈味重叠,他咬着牙又狠狠砍了下去。 斧刃劈进树干的瞬间,树心传来令人牙酸的哀嚎…… 他有些犹豫了。 年年急得直跺小脚:“叔叔别停!那不是你妈妈!”她一边奋力刨着坟土,一边大喊。 “是枣树精在迷惑你!” 黄永强额头青筋暴起,脸上溅到的树血滚烫如岩浆。他死死咬着牙,举起斧头又是一记猛砍。 “砰!” 枣树剧烈颤抖,树皮裂开的地方汩汩涌出暗红色的液体。 那些血液在空中扭曲变形,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正是黄永强记忆中母亲临终时的模样。 “强子!!!” 血人哀泣着伸出手:“妈妈好疼啊……” 黄永强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斧柄。 他闭上眼,耳边回响着年年的话,又是一斧头劈下去。 “咔嚓!” 树干裂开一道大口子,无数根须像触手般从地下钻出,朝黄永强缠去。 “小心!”年年扔下铁锹,从乾坤袋抓出一把五彩米粒撒过去。 米粒碰到根须立刻炸开火花,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 “叔叔快砍树心!”年年的小奶音都喊破了,“那里有东西!” 黄永强抡圆了斧头,用尽全力朝裂缝处劈去。斧刃触及树心的瞬间,整座山都震动起来。 树干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那声音忽男忽女,最后变成他父亲醉酒时的咒骂声。 “哗啦……” 枣树轰然倒塌,树心处露出个裹着红布的物件。 年年眼疾手快甩上一张黄符,触碰的瞬间那红布燃烧起来。 露出一个刻满符文的木偶,胸口扎着七根钢针。木偶的脸,赫然是黄铁方的模样! 果然是厌胜之术! 年年气呼呼地踩了木偶一脚,木偶断成两截:“难怪老爷爷的魂魄这么虚弱!” 就在这时,坟坑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小家伙跳下去,扒开最后一层土,露出具已经有些腐化的棺材。 “枣树精死了,棺材也出来咯!”年年小手一拍,“叔叔快来帮忙开棺!” 黄永强抹了把脸上的血渍,正要跳下坟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个撑着黑伞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坟地边缘,伞沿下传来阴冷的笑声:“小东西,抢了我的东西,还能安心地在这里刨坟啊!” 年年一只手握住铁锹,另一只手捏着棺材盖板,抬起沾着泥土的小脸,杏眼圆睁: “你谁啊?多管闲事!叔叔,你认识吗?” 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不符合年龄的镇定,发梢还沾着几星泥土。 黄永强歪头打量那个身影,瞥见黑袍下摆浸在雾气里若隐若现,露出的半截脚踝皮肤青紫。 他摇摇头。 “不认识啊!那我们开棺给爷爷翻身叭!”小家伙突然露出两个梨涡,奶声奶气的语调让空气里的寒意都淡了几分。 黑袍人周身雾气翻涌,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我是空气吗?” “不是!你等会哈怪叔叔,等本宝宝忙完再说哈!”年年突然将铁锹插入棺缝,肉乎乎的手臂一用力。 厚重的棺盖竟被生生掀飞,带着陈年腐木的气息和棺中腾起的白雾,如同一柄巨大的飞斧,直直朝着黑袍人砸去! 棺盖掠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惊得黑袍人踉跄后退。 﨔 第123章 原来是仙家! “咣当!!!” 沉重的棺材盖砸落在地,震起的尘土中,黑袍人的伞具应声飞出。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布满青黑色诡异纹路的脸庞。 这不是抛下小鬼逃跑的周崇嘛! 身上这般气息一看就是入了邪道,啧啧啧,越变越坏了呢! 年年瞳孔骤缩,立即转向黄永强,小脸前所未有的严肃: “叔叔仔细听好!当年下葬时,有人故意将老爷爷的尸身翻转,使他面朝下葬。现在你要做的就是……” 她一字一顿地强调:“第一,轻轻将爷爷的尸骨翻回正面;第二,仔细合拢棺盖;第三,把土重新填平。做完这些,你们全家的诅咒就能解除!” 交代完毕,小奶团子敏捷地跃出坟坑。接下来本宝宝可是有场硬仗要打咯! 月光下,她身上泛着着微光,小手指着周崇的鼻尖怒斥:“上次本宝宝饶你一命,你非但不知悔改,还敢追讨鬼灵珠?” 她气得双颊鼓鼓,“那颗珠子是本宝宝超度得来的,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周崇裸露的脚踝处,青黑色的血管如蛛网般蔓延,皮肤下似有活物蠕动。 他阴恻恻地勾起嘴角:“小丫头片子,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上次?老子好像不认识你吧?不过不重要了……” 袖袍突然鼓荡,三道腥臭的黑气如毒蛇般窜出。 “叔叔抓紧时间!” 年年一个灵巧的后空翻,躲过黑气,她小手探入乾坤袋的瞬间,周崇的第二波攻击已至。 黄永强不敢耽搁,俯身查看棺内。 只见爷爷的骸骨果然呈俯卧状,森白的指骨深深抠进棺木,按照年年的嘱咐轻轻翻了过来。 听到一旁的打斗声,有些担心年年应付不过来:“小师傅……” 而这时,年年腕间的蛇形手镯青光暴涨,与周崇的黑气碰撞出刺目的火花。 “别管这边!快填土!”年年小手翻转间,桃木剑已出鞘。周崇却突然调转方向,黑袍翻飞间直扑坟坑! “坏蛋~你的对手在这儿!” 年年纵身跃起,奶龙套装在夜色中划出耀目金光。桃木剑凌空画符,清叱声响彻山野: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青光如瀑,周崇的黑袍瞬间燃起幽蓝火焰。他怨毒的嘶吼声中,化作黑雾遁走前,死死盯着年年手腕上的蛇镯: “原来是仙家!” 小奶团子还想追上去,蛇仙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小蠢货,穷寇莫追!」 尘埃落定,黄永强颤抖着抚过喉结。 “爷...爷爷……” 沙哑的呼唤脱口而出,他愣在原地,这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真切听见自己的声音。 终于不是哑巴了! 夜风拂过老坟,传来老人沙哑的声音: “强子要好好吃饭!冬天记得加衣裳,别学你爹喝酒………还有,你比你爹出息多了!” 风停了,黄铁方也走了。 耳畔熟悉的功德播报声传来: 「帮助警方抓获张婷,功德加一。」 「化解黄永强一家诅咒,帮助黄铁方顺利投胎,功德加一」 「当前负债:九千九百八十一点!」 ………… 年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月光下,她的小脸因为刚才灵力的过度消耗,显得格外苍白。 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蛇形手镯,嗯,又续了几天命呢! 余光瞥见地上断成两截的木偶,小家伙突然跺了跺脚:“差点忘了这个坏东西!” 她麻利地捡起木偶,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泛着血光的反噬符。 “叔叔!” 她拽了拽还在发愣的黄永强的衣角: “老爷爷已经去投胎啦!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木偶和这张符一起在家门口烧掉,然后埋在树下。” 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不出三天,那个害你们家的人就会哭着来道歉啦!” 黄永强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他颤抖着捏紧手里的东西:“现在……现在就去办?” “嗯嗯!”年年兴奋地正要点头,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一般,猛地竖起了自己那对小巧可爱的耳朵。 她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向远处的夜空,仔细聆听着。 果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那声音就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天空中盘旋。 好奇地眯起眼睛,定睛一看。 哇塞! 竟然是一架直升机诶! 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喜,这可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直升机呢! 然而,就在这惊喜的情绪刚刚爬上心头的时候,直升机上那醒目的警徽图案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击碎了心中的喜悦。 完蛋了! 年年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黑白电视机里播放过的画面,那些画面无一不是警察叔叔们来抓坏人的场景。 而现在,警察叔叔们应该是来抓她这个小宝宝了! 年年的心中一阵慌乱,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一个箭步冲到了黄永强的面前。 她那两条短短的小腿因为着急而不停地跺着,仿佛这样就能让时间倒流一般。 “叔叔,你一定要记住哦!要是警察叔叔问起来,你就说你从来没有见过我!” 年年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掐诀念咒,然后用她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喊了一声:“隐!” 黄永强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小奶团子,只见她就像一幅褪色的水墨画一样,渐渐地变得透明起来。 最后,只剩下一对小脚印还留在那满是泥泞的地上。 还没等他从这惊人的一幕中回过神来,那对小脚印也像是被橡皮擦抹去了一般,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砰!” 就在这时,直升机稳稳地降落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那强烈的探照灯灯光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空,直直地扫过了这片坟地。 黄永强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他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喊着什么,但那声音却被直升机的轰鸣声掩盖住了,让人根本听不清楚。 “纪队!!发现目标!那个小女孩刚刚还在这里!” 﨔 第124章 找对了地方…… 纪明远穿着一身深蓝色运动套装,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显然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 厉逸尘则换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手臂线条,下身搭配了件宽松些的西装裤。 随着直升机射灯的关闭,黄永强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人影。他眯起眼睛,警惕地打量着这些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黑暗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但能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让他有些不安。 “你们是谁?”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紧张,“警察吗?” 纪明远上前一步,他的声音温和但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我们不是警察。”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我们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厉逸尘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切入主题,他的语气中透着明显的焦虑: “黄师傅,我听烤冷面摊的老板娘说,年年跟你一起回了老家。她现在在哪里?” 黄永强听到“年年”这个名字,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他用力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然而,小家伙在他面前渐渐消失的画面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那诡异的一幕让他觉得自己今晚在做一场荒诞的梦。 厉逸尘敏锐地察觉到了黄永强的恍惚,他轻轻按住黄永强的肩膀,稍微加大了声音: “黄师傅?” 黄永强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着厉逸尘,眼神有些迷茫:“找她?” 黄永强张了张嘴,突然想起年年临走前的叮嘱。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紧握的木偶和符纸,又抬头望向眼前两个陌生男子,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纪明远注意到他手中的物品,眼神一凝:“这是...厌胜之术的媒介?”转向厉逸尘,低声道,“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从那次被年年救下后,他就对这种玄学有了兴趣爱好,并在网络上学习,所以认识黄永强手里的东西。 厉逸尘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他直视黄永强的眼睛:“黄师傅,年年是不是帮你解决了什么……特殊的问题?” 他刻意在“特殊”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烤冷面摊老板娘说了,年年回来治哑病! 夜风吹过坟地,带来一丝凉意。 黄永强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两个人,或许和年年一样,都不是普通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沉重的心情一同吸入腹中一般。 那粗糙的手指,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木偶,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他内心的不安。 终于,黄永强缓缓地开口,那新生的嗓音,还带着些许沙哑:“她……念了句什么咒,然后就在我眼前……慢慢消失了。” 说着,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渐渐淡去的动作,那手势显得有些笨拙,却又无比真实。 厉逸尘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与纪明远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他知道是隐身术! 这小家伙,居然在躲着他们? “黄师傅,” 厉逸尘上前一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似乎想要透过这声音,将黄永强内心的恐惧驱散: “她还说了什么?” 黄永强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厉逸尘的声音吓到了一般。 他突然警觉起来,原本就有些结巴的话语,此刻更是变得支离破碎。 “她说……” 黄永强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要是警察问起来……就说没见过她!” 他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 “她、她是好孩子!我二十多年年不能说话,是她帮我治好的!你们……你们别抓她!” 厉逸尘见状,连忙安抚道:“您别急,我们不是来抓她的。” 他蹲下身,与黄永强平视,“年年是我走丢的女儿,我们找了她很久了。” 女儿??? ——————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年年解除了隐身术,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条小巷子光线昏暗,一眼望去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野猫在垃圾桶旁边翻找着食物。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缓缓地走着,两条小短腿已经因为长时间的行走而有些发软。 “应该……甩掉了吧?”她轻声嘟囔着,仿佛在给自己打气,然后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小巷里,形成了一片片半明半暗的光影,确实没有看到警察叔叔的影子了! 一阵凉飕飕的夜风袭来,年年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奶龙套装,在刚才的激烈打斗中,这套衣服已经沾满了泥土和草屑,显得脏兮兮的。 年年的小嘴不自觉地扁了扁,心中有些无奈。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突然瞥见墙角处放着一个大纸箱,纸箱里面还垫着一些旧报纸。 困倦像汹涌的潮水一般向她袭来,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仿佛有千斤重。 要不……先睡一会儿? 小奶团子犹豫地走近纸箱,伸出小手轻轻地拍了拍,发现纸箱还挺结实的。 正当她准备爬进去时,巷口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轻响。年年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摸向乾坤袋。 “喵~~~~” 原来是一只橘猫叼着鱼骨头路过。 年年松了口气,却被这只胖乎乎的橘猫吸引了目光。它丝毫不怕人,大摇大摆地走到脚边,蹭了蹭她的小腿……… “你也一个猫呀?”年年蹲下身,轻轻摸了摸橘猫的脑袋。猫咪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突然把嘴里的鱼骨头往她面前一放。 小奶团子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小梨涡:“给我的?”她小心地接过已经啃得干干净净的鱼骨。 “谢谢你呀!” 橘猫满意地“喵”了一声,又在她脚边开心地蹭了蹭。 年年再也抵挡不住汹涌的睡意,小小的身子蜷缩进纸箱里。橘猫也乖巧地挤了进来,毛茸茸的身体贴着她的小腿,传来阵阵暖意。 “谢谢你陪我……”年年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小手无意识地抚摸着猫咪柔软的毛发。 夜风拂过巷口,纸箱里的旧报纸发出沙沙的响声,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 就在她即将沉入梦乡之际,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橘猫的耳朵猛地竖起,警惕地看向巷口。 “嗒、嗒、嗒……” 脚步声在纸箱前停下。 﨔 第125章 流浪小孩——狗剩哥哥! 次日清晨,阳光如金色的细沙般透过纸箱的缝隙,轻柔地洒落在纸箱内。 年年在睡梦中感到一丝暖意,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小脸像被揉皱的纸张一样皱成一团。 尽管纸箱底部垫了好几层报纸,但依然硌得她浑身酸痛,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抗议。 “唔……” 年年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小手摸索着身旁,突然触到一团暖呼呼的毛球。 原来是橘猫正蜷缩在她身边,睡得香甜,还不时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它的尾巴则像一条柔软的小蛇,无意识地缠着年年的手腕。 小奶团子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从混沌的睡梦中清醒过来。 小心翼翼地从纸箱里探出小脑袋,窥视着纸箱外的世界。 晨光中,她的目光落在纸箱外倚靠着的一个身影上。 那是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他身穿一件褪色的藏蓝色卫衣,衣服显得有些宽松,松松垮垮的军绿色工装短裤下,露出一双瘦削的膝盖。 男孩的脸上沾着灰尘,有些脏兮兮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年年的视线,男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淡蓝色的眼瞳却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澈,宛如两颗被雨水洗过的玻璃珠,纯净而明亮。 浅褐色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眨动时如同蝴蝶振翅一般轻盈。 “你醒了?”狗剩的声音有些沙哑,透露出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称的疲惫。 昨晚,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觅食归来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小窝竟然被人占据了。 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年年正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穿着一件奶龙套装,已经有些破旧不堪。 而她的小手,即使在熟睡中,也依然紧紧搂着橘哥。 狗剩立刻明白了,这又是个同自己一样无家可归的孩子。 心生怜悯,就没叫醒她。 年年乖乖点头:“嗯!醒了!” 狗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 “橘哥这家伙啊,平时可是很高冷的呢,不怎么亲近人。没想到它居然会和你睡在一起,看来小妹妹你很有小动物缘哦!” 听到“橘哥”这个称呼,年年稍稍一愣,脑海中飞速闪过一只毛茸茸的橘猫形象,瞬间明白了对方说的是谁。 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红晕,有些羞涩地挠了挠脸颊,娇声说道: “原来是这样呀!嘿嘿~” 本宝宝果然魅力大! 然而,这短暂的轻松氛围很快就被一阵沉默所取代,空气似乎都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让人感到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狗剩突然开口,再次打破了这令人有些不适的僵局: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狗剩,昨晚你睡的地方就是我家啦!” “家?” 年年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狐疑地从大纸箱里慢慢爬了出来。 她转过头,环顾四周,这个家只有大纸箱里面垫着几张报纸,简单的家具和生活用品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家啊。 年年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困惑,她的声音依旧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迷茫: “我叫年年,我……” 她原本想说“我的家”,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狗剩看出她的为难:“没事,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我的家借你住几天!”表现的很大方! 突然,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年年:“狗剩哥哥,你饿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毫不犹豫地递到男孩面前,奶声奶气道: “给你吃!” 这还是昨天晚上黄永强怕她半路饿了,特意给她买的。 当时根本就吃不下塞进了乾坤袋里! 乾坤袋有个神奇的能力,那就是物品放进去前是什么样,拿出来后依旧是什么样。 在能容万物的乾坤袋里,时间都停滞了! 男孩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包子,热气腾腾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像是刚出笼的! 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个小女孩明明刚刚才从纸箱里爬出来,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新鲜的肉包子呢? 还没等男孩反应过来,年年已经像一只小奶团子一样,自来熟地坐到了他的旁边,晃着脚丫,开心地啃起了第二个包子。 她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吃吧,别客气,本宝宝还有呢!就当哥哥让我住你家的谢礼!” 狗剩回过神来,有些腼腆地回答道:“嗯!”他接过年年递过来的包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顿时,一股热腾腾的肉汁在他的口中爆开,烫得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你……你的包子……”男孩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包子,这味道,竟然如此真实。 “昨天买哒,放在乾坤袋里哒!”年年兴奋地叫了起来,满脸得意地拍了拍腰间的小布袋。 然后,她突然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猛地凑近,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你的眼睛好漂亮啊,就像年年爷爷以前养的那只琉璃鸟一样!”年年惊叹道,眼中闪烁着好奇和喜悦的光芒。 狗剩被她如此直白的夸赞弄得有些不自在,他不自然地别过脸去,耳尖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他赶紧三口两口地吃完了手中的包子,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故作镇定地说道: “我要去干活了。妹妹,你……你别乱跑,最近这一带有人贩子出没。” 不能光吃妹妹的东西,他也要出去弄点钱,给这么神奇的妹妹买点吃的、还有衣服! 年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狗剩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毫不犹豫地一把将年年塞进了旁边的纸箱里,低声嘱咐道: “躲好!” 透过纸箱的缝隙,年年紧张地向外张望。 她看到三个面目凶狠的街溜子堵住了巷口,为首的那个斜刘海男脸上挂着一丝狰狞的笑容,恶狠狠地说道: “小杂种,这个月的保护费该交了吧?” 第126章 小乞丐,快点滚! 三个流里流气的街溜子大摇大摆地晃进了巷子,他们的穿着打扮十分怪异,仿佛是从某个不良少年电影里走出来的一样。 为首的黄毛更是引人注目,他甩了甩那油腻的斜刘海,一脸不屑地扫视着四周。 走着走着,黄毛突然飞起一脚,踹翻了巷口的垃圾桶,垃圾桶里的垃圾瞬间散落一地,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哟,狗剩子!”黄毛突然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和挑衅。 狗剩听到声音,浑身一颤,他下意识地把年年往身后挡了挡,仿佛这样就能保护她不受到伤害。 “昨儿让你凑的钱呢?”黄毛瞪着狗剩,恶狠狠地问道。 狗剩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龙哥,再宽限两天……我这两天实在是没钱啊……” 现在社会都不带现金出门,手机握在手里,他根本就偷不到。 “宽限?” 龙哥怒不可遏地吼道:“你当老子开慈善堂啊?”说着,他扬起手,狠狠地扇了狗剩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狗剩被打得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墙上。 “啊!”狗剩痛苦地叫了一声,双手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年年眼睁睁地看着狗剩被打,她的小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惧。 猛地从纸箱子里钻了出来,“你们打人干嘛!”奶凶奶凶的,毫无震慑作用。 “呦呵!” 龙哥原本正一脸戏谑地看着,眼前这个还没他腿高的小豆丁。 突然就像被点了笑穴一样,“噗嗤”一声笑出了鼻涕泡,然后指着小豆丁对旁边的狗剩说道: “这哪来的小不点啊?哈哈哈哈!” 被龙哥这么一嘲笑,年年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气得她的脸颊都鼓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包子。 只见她小手一翻,一个小巧玲珑的木鱼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咚!” 随着清脆的木鱼声响起,蛇形手镯泛起阵阵青光。 原本还在张狂大笑的龙哥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他的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龙哥的两个跟班都愣住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大像中了邪一样,对着空气疯狂地抽起了自己的耳光,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我控制不住手啊!” “龙、龙哥?你这是咋啦?”两个跟班一脸惊恐地看着龙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年年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她又轻轻地敲了一下木鱼: “咚!” 这一次,龙哥和他的两个跟班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一样,突然开始互相揪起了对方的头发; 一时间,三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场面异常混乱。 狗剩站在一旁,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混混们,此刻却像小丑一样在地上打滚,他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 他又扭头看了看年年,越来越觉得这个妹妹很是神奇。 像神仙一样,出现在自己的家里,又像神仙一样从一个小小的布袋子里,拿出冒热气的包子。 现在,一直欺负自己的龙哥他们,在年年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还互相打了起来! “滚远点!” 年年双手叉腰,气鼓鼓地对着地上的三个人喊道,“再欺负人,本宝宝让你们天天尿裤子!” 三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龙哥的斜刘海都被扯掉了一撮,风一刮就吹进了垃圾桶里! 狗剩愣愣地转头,看见年年正踮着脚给他拍衣服上的灰。 “你......” “你是神仙吗?妹妹?” 小奶团子被逗得笑出两个小梨涡,“哈哈哈!狗剩哥哥,我不是!” 其实,刚才是有蛇仙师父帮助,不然本宝宝哪有这么厉害? 她看着狗剩身上的衣服,不知怎的脑袋里又冒出个想法。 “走!我带你去买新衣服!”年年拍了拍鼓鼓的乾坤袋,一脸得意地说,“本宝宝有的是钱!” 狗剩还未从震惊里缓过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破旧的衣服,又看了看年年脏兮兮的奶龙套装,犹豫道: “我们这样...能进商场吗?” “怕什么!”年年拽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走,“师父说了有钱就是大爷!” 半小时后,两人站在市中心最豪华的商场门口。 璀璨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得金碧辉煌,衣着光鲜的顾客来来往往。狗剩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年年却昂首挺胸地往里冲。 “站住!” 一个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保安,像一堵墙一样横在他们面前,伸出粗壮的手臂拦住了去路。 他满脸都是嫌弃和不耐烦,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两个脏兮兮的孩子,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他们的厌恶之情。 年年见状,气得小脸鼓鼓的,像一只被惹怒的小河豚。 她二话不说,伸手从乾坤袋里掏出了好几张红票票,气呼呼地说道:“我们有钱!” 保安见状,不仅没有被吓住,反而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嗤笑。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嘲讽道:“这钱,我看是你们偷来的吧!别在这儿捣乱了!” 说完,他还挥了挥手,似乎是要把他们像苍蝇一样赶走。 狗剩在一旁有些害怕,但还是挡在年年面前:“你说什么话呢?不许这么说我妹妹!” 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能对一个认识不久的妹妹这么勇敢。 就在这时,年年突然眼睛一亮,她指着商场上方巨大的 logo,上面有一个醒目的“纪”字标志,大声说道: “这个商场是你家的吗?你说不让进就不让进!我们可是过来买衣服的!” 保安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在寂静的商场门口显得格外刺耳,让人不禁皱起眉头。 笑完之后,保安得意洋洋地说道:“是我家的,你不知道吧,我爸可是这个商场的副经理呢!”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膛。 突然,他口袋里的闹钟响了起来,想起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又粗暴地推了年年一把,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道: “小乞丐,赶紧给我滚!” 这一推毫无防备,年年一个踉跄,身体猛地向前倾倒,差点就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辆漆黑的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停在了商场正门口。 车门打开,纪寒川迈着略显疲惫的步伐走了下来。他顶着黑眼圈下车,这两天年年的失踪让他的失眠更严重了! “纪总,活动仪式五分钟后开始。”助理小声提醒道。 纪寒川微微颔首,强打起精神。 工作人员迅速铺开红毯,早已蹲守多时的记者们立刻蜂拥而上,闪光灯瞬间连成一片。 “纪总,你们在网上为年年炒热度,为什么又送她回福利院呢?” “纪氏集团这次新商业街开业,是否意味着……” 记者们七嘴八舌的提问,被纪寒川抬手制止。他正要开口,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坏保安,竟然不让本宝宝进去!】 身形猛地一僵,锐利的目光立刻扫向人群外围。 这个声音…… 是年年?! 第127章 新来的歪果仁…… 就在这时,保安满脸凶相,毫不留情地驱赶着那两个浑身脏兮兮的孩子,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 “去去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要是弄脏了我们纪总的眼睛,你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年年被气得小脸通红,她瞪大了眼睛,正准备跟保安理论一番,突然听到一声怒喝: “住手!” 这一声冷喝犹如惊雷一般,让整个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纪寒川面色阴沉,步伐稳健地大步走来。 他的出现自带一种强大的气场,使得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就连那些记者们也都不约而同地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保安见状,急忙满脸谄媚地迎上前去,点头哈腰地说道: “纪总,您来了啊。这就是两个小乞丐,不知道从哪里跑进来的,我正准备把他们赶走呢……”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纪寒川无情地打断:“滚开。”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温度,就像寒冬里的冰一样。 保安被吓得一哆嗦,连忙灰溜溜地闪到了一边。 纪寒川则完全无视他,径直走到了年年的面前。 他缓缓蹲下身子,与年年平视,然后伸出那只修长而有力的手,小心翼翼地拂去了她脸上的灰尘。 【五舅舅,怎么在这里!】 【他……是不是也要赶本宝宝走?】 在这一刻,那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竟然微微泛起了一丝红色。 他凝视着年年,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有心疼,有怜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还是瘦了…… “五舅舅……”年年看着纪寒川,轻声唤道。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在瞬间湿润了。 【可是,我真的好想五舅舅!】 纪寒川一把将小家伙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揉碎。他深吸一口气,转向呆若木鸡的保安: “你被开除了。” “纪、纪总!我不知道这是……” 只是,他还没来的及把话说完,就被保镖给带了下去。 狗剩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落在被人群簇拥在中央的年年和纪寒川身上。 他那原本就有些破旧的衣角,被他紧紧地攥在手中,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悄悄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似乎想要把自己隐藏起来。 看着眼前的场景,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妹妹是有家的,而只有他,才是真正的无家可归。 狗剩缓缓地低下头,脚步有些踉跄地慢慢转过身去,准备默默地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然而,就在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小孩,是你捡到的年年吗?” 狗剩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电流击中。 他的动作瞬间变得僵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像触电般迅速地摇了摇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我……我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就在这时,年年突然从纪寒川的怀里挣脱出来,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迈着小短腿,急匆匆地跑向狗剩,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 【哎……】 “五舅……不,纪先生,” 年年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带着一丝哭腔,“我们走了。” 纪寒川眉头紧锁,突然厉声喝道:“年年!”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对她说话,“别闹了!” 年年被吓得一哆嗦,小手却死死拽着狗剩不放。 纪寒川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你先去福利院待一段时间,我……到时候再接你回来。” 年年仰起小脸,青葡萄似的眼睛里盛满了不敢问出口的疑问:【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真的还能回纪家吗?】 最终,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听着她的心声,纪寒川并没有解释。 就这样,在闪光灯的追逐下,年年和狗剩被送上了前往福利院的车。年年趴在车窗上,看着纪寒川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 车子驶过繁华的街道,狗剩小声问:“妹妹……你别难过……” 年年把头埋了下来,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她难过吗?不难过吗? 说不出来,只感觉心里堵堵的,这些天过的乱七八糟的。忙活这些天,还是被送回到福利院了。 车子缓缓驶入福利院的大门,年年望着熟悉的灰色建筑,小脸绷得紧紧的。 下车时,她下意识地攥紧了狗剩的衣角,却被生活老师强行分开:“男孩子要去东区宿舍,女孩子在西区。” 穿过长长的走廊,年年再次被带回了那间八人宿舍。 推开门的一瞬间,正在玩玩偶的彤彤吓得跳了起来,手里的玩具散落一地。 “我、我不是我去告状的!”彤彤慌张地摆手,眼眶瞬间红了。她以为年年是被抓回来的,而自己就是那个告密的叛徒。 年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她一声不吭地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彤彤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劲,鼓起勇气怯生生地靠近,“年年……你还好吗?”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小家伙很想问问师父,也很想给自己算一算。 可是不行…… 与此同时,东区宿舍里,狗剩正局促地站在浴室门口。 生活老师递来一套崭新的衣服:“先去洗个热水澡,晚饭六点开始。”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狗剩瘦小的身体,他低头看着自己常年积攒的淤青和伤疤,突然有些不真实感。 从今以后,再也不用为了一口吃的跟野狗抢食,再也不用睡在漏雨的纸箱里了。 他用力搓洗着胳膊上的污垢,却怎么也洗不掉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疤,那是去年冬天,他偷面包被店主抓住时留下的。 晚饭时分,食堂里嘈杂依旧。 年年机械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突然听到隔壁桌传来骚动。抬头一看,狗剩正被几个大孩子围在中间。 “新来的?歪果仁?懂不懂规矩?”一个高个子男孩抢过狗剩的餐盘。 狗剩死死攥着叉子,淡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野性。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时,一道奶凶奶凶的声音插了进来: “把盘子还给他!” 年年不知何时站在了椅子上,板着肉嘟嘟的小脸。 高个子男孩脸色一变,不情不愿地把餐盘塞回狗剩手里。 “以后本宝宝罩着他!” 第128章 阴阳针法 两天后,阴云密布的天空压得极低,绵绵细雨敲打着福利院的玻璃窗。 年年趴在窗台上,小手指头掰来掰去。 哎~只剩下两天寿命了。 “不能再等了……”她喃喃自语着,仿佛时间已经不多了,小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乾坤袋。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温柔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小蠢货,别难过了。」 年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像两颗被雨水洗过的青葡萄,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她连忙压低声音,兴奋地追问:“师父父,是谁呀?是舅舅查到我和纪家有血缘关系了吗?还是厉爸爸来接我啦?” 然而,蛇仙却只是高深莫测地回答道:「天机不可泄露!」 年年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气鼓鼓地撅起嘴。她还想再追问,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眉头紧紧皱起。 那狗剩哥哥怎么办…… 她忧心忡忡地望向男生宿舍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担忧。如果她就这样离开,狗剩哥哥会不会伤心呢? 就在小家伙胡思乱想的时候,刘老师的声音在走廊里响了起来: “年年!有人来接你了!” 接待室里,年年被眼前的阵仗惊呆了。 十几名西装革履的陌生人整齐地站成两排,见她进来,齐刷刷地鞠躬行礼,那场面,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 “这……这是要选美吗?”年年心里犯嘀咕,这么大的阵仗,她还是头一回见呢。 这时,一位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微笑着走上前。 他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和蔼,眼角却藏着几分锐利。他走到年年面前,停住脚步,自我介绍道: “年年你好,我是巫家现任家主,巫明亮。” 说着,他伸出手,似乎想和年年握手。 年年却像触电一样,猛地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他。 巫明亮见状,也不尴尬,他笑着收回手,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年年,说: “这是警方的收养证明文件,你看看。” 年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文件。 她打开一看,上面盖着警方的红印,应该是真的。可她还是不放心,说: “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的人,为什么要收养本宝宝呢? “可我们认识你。”巫明亮缓缓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视线与她平齐,然后轻声说道: “阴阳针法的最后一位传人,对吗?” 事实上,早在年年行针救下厉逸尘的时候,巫家人就已经注意到了她。 当他们得知纪家将年年送回福利院时,便立刻开始马不停蹄地办理领养手续,直至今日,所有的领养手续终于都齐备了。 听到巫明亮的话,年年的心中猛地一沉。 就在这时,巫明亮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年年手腕上戴着的那只蛇形镯子上。 他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接着说道:“教你针法的师父,是不是姓墨?” 年年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这个秘密,即便是与她朝夕相处的纪家人都毫不知情,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究竟是如何知晓的呢? “墨清禾,三十年前从我们巫家带走了《阴阳针法》的传承书!”巫明亮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一般在年年的耳边炸响。 年年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满脸的不可置信,她大声地反驳道:“你胡说!墨奶奶才不是小偷!” 在李家村,墨奶奶可是出了名的大好人,她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怎么可能会去偷东西呢? 而且,当年墨奶奶教年年阴阳针法的时候,总是对年年赞不绝口,说她比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都要聪明得多。 可是,小奶团子却从来没有见过墨奶奶的儿子和孙子。 墨奶奶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直到她去世的时候,身边也没有一个亲人陪伴。 就连她的后事,都是爷爷一手操办的。 “不,你误会了。” 巫明亮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他把照片递到年年面前,语重心长地说:“看,这是我和母亲的合影。” 小家伙接过照片,仔细端详起来。 照片上,年轻的墨清禾笑容满面,怀里抱着一个幼小的巫明亮。 两人的手中各执半卷古籍,那模样看上去十分和谐。年年一眼就认出来了,照片上的墨清禾确实就是墨奶奶年轻时的样子。 三十年前,墨清禾毅然决然地带着《阴阳针法》下册踏上了云游之路,从此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信。 这段往事对于巫明亮来说,无疑是心中难以磨灭的伤痛。 当他提及此事时,眼眸深处不禁闪过一丝痛楚。那是对母亲深深的思念和牵挂,也是对未知的担忧与恐惧。 就在前些天,巫明亮在网络上偶然间看到了年年的行针视频。 那一瞬间,他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经过一番顺藤摸瓜,他终于找到了年年。 面对年年的警惕,巫明亮并没有退缩,他缓缓说道: “我母亲性格倔强,当时与家中人发生了争执,她或许从未提及过巫家,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之间没有关系。”声音平静而坚定。 年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如同什么都没听见一般,不再说话。 巫明亮见状,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声说道:“先回巫家吧。” 于是,一行人便驾车朝着巫家驶去。 车窗外的风景如诗如画,然而年年却毫无兴致,她只是静静地趴在车窗上,一言不发。 随着车辆逐渐靠近巫家,年年的目光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她惊讶地发现,巫家庄园竟然比纪家还要大上许多,而且其建筑风格更为豪华大气。 不仅如此,整个庄园的布局和设计都显得极为精妙,像经过高人指点一般。 年年心中暗自感叹,这巫家的底蕴果然深厚,单从这庄园的规模和风水来看,就已经是非同凡响了。 更让年年感到惊奇的是,这巫家庄园的风水极佳,周围的山势环绕,水流潺潺,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气场。 这样的环境对于修行者来说,无疑是极为有利的。 第129章 我借孙儿的身体重生 实际上,年年并没有说出实话。 刚才的害怕,都是演出来的。 墨奶奶在临死之前曾经提到过,阴阳针法这种针法一旦在其他人面前展示出来,她的家人肯定会闻风而来,寻找针法下册的下落。 而小奶团子之所以要装作不认识巫明亮,其实也是墨奶奶的特意交代。 墨奶奶曾经说过,巫家出了一个大祸害,她实在是气不过,所以才会带着阴阳针法的下册离家出走。 小奶团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呼出来。 她之所以如此果断地跟着巫明亮回来,是因为她答应了墨奶奶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铲除巫家的那个祸害,然后将《阴阳针法》下册交还给巫家。 回忆戛然而止。 车子缓缓地驶入了巫家庄园的主道,道路两旁的白玉兰在细雨的滋润下轻轻摇曳,在欢迎着年年的到来。 年年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清新的空气和雨中花朵的香气,心中默默念叨着:【狗剩哥哥,等本宝宝收拾完那些坏蛋,就马上回来找你哦!】 “到了。” 巫明亮温柔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他转头看向年年,眼中充满了温柔和期待: “这就是你的新家了。” 车子在主宅前停下,年年推开车门,走下车来。 她的目光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数十名佣人整齐地列队站在主宅前,他们身着统一的制服,面带微笑,显得非常专业和礼貌。 小奶团子刚刚下车,就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喊:“小妹妹!”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如同一阵风般飞奔而来,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激动的神情。 少年跑到年年面前,毫不犹豫地拉住了她的手,激动地说道: “小妹妹!我在网上看过你的行针视频,简直是太厉害了!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中医小天才!” 年年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容貌十分帅气,阳光般的笑容中透露出几分少年的朝气; 但他的眼神里却隐藏着,一股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算计。 “星洲,别吓着小年年。” 这时,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缓缓走来,她的步伐优雅,仪态端庄。 美妇人走到年年身边,微笑着说道:“年年,你好,我是巫明月,欢迎你来到我们家。” 巫明月是墨奶奶的女儿,然而,墨奶奶却并未将那个所谓的“祸害”说明白,这无疑给整个事情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不仅如此,对于巫星洲这个人,她同样也未曾提及。 这让年年对他充满了好奇和疑问。 就在这时,突然间,耳畔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仔细一听,原来是蛇仙的声音: 「啧,巫家的风水确实不错,但可惜的是,这里面有一颗老鼠屎,坏了这一锅好汤啊。」 小家伙心头一紧。 紧接着,蛇仙的声音再次响起:「小蠢货,你可一定要小心这个巫星洲啊!」 年年连忙应道:“嗯!” 她深知自己此次前来是带着任务的,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导致任务失败,甚至给自己带来危险。 因此,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 巫明亮嘱咐巫星洲带着年年在巫家四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年年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巫家的回廊里。她一边看似天真地数着廊柱上精美的雕花,一边将蛇仙告诉她的话默默记在心里。 年年的余光瞥见巫星洲正远远地跟在自己身后,少年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嘴角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小妹妹!”巫星洲突然加快脚步,追上了年年,手里还捧着一盒精致的点心,“尝尝这个,这可是我们家厨娘最拿手的桂花糕哦。” 年年停下脚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巫星洲手中的点心,露出欣喜的笑容: “哇,看起来好美味啊,谢谢哥哥!” 她接过点心,礼貌地向巫星洲道谢。 然而,就在她准备品尝的时候,心中默念起了探毒咒。 果然,当她的咒语念完,那盒桂花糕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紫色光芒,这表明糕点里被掺入了某种东西。 蛇仙的声音在年年的脑海中响起:「这是傀儡蛊,一旦吃下去,你就会对他言听计从。」 年年心中一惊,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她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手一滑,将食盒打翻在地,糕点散落一地。 “哎呀,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年年一脸歉意地看着巫星洲。 呸呸呸,本宝宝是故意的! 巫星洲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就被他阳光般的笑容掩盖住了: “没关系啦,小妹妹,哥哥再带你去花园玩吧?那里的花开得可漂亮了。” 来到花园,年年注意到所有花朵都呈现出不自然的艳红色。 她趁巫星洲不注意,悄悄掐了一片花瓣,指尖立刻传来刺痛,这些花竟然是用血养的! “哥哥~” 年年指着远处的凉亭,“那里好漂亮呀!”那里的黑气浓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巫星洲脸色微变。 但小家伙已经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推开凉亭门的瞬间,一股腐臭扑面而来——里面堆满了动物骸骨,正中摆着一个祭坛,上面刻着和祠堂神像相同的符文! 祭坛!!! “别看!” 巫星洲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如同野兽一般,他猛地伸出手,死死地拽住年年,仿佛要将她揉碎在掌心。 年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想要挣脱巫星洲的束缚,但对方的力道实在太大,她根本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年年腕间的蛇镯突然传来一阵灼热,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 紧接着,一道青色的光芒从蛇镯中喷涌而出,如同一道闪电,直直地劈向巫星洲。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巫星洲被这道青光狠狠地弹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 年年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巫星洲! “原来是你!” 年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巫星洲,“用亲人续命的不是巫明亮兄妹,而是你!” 巫星洲的面容在这一刻开始扭曲,他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蠕动着,让人毛骨悚然。 “聪明的小妹妹……” 巫星洲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苍老和嘶哑,从地狱传来的一般:“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第130章 这个还给你……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伸手,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面具下露出的,竟然是一张布满皱纹、沟壑纵横的老脸! 小奶团子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年轻帅气的少年,竟然是一个如此苍老的人! “我借孙儿的身体重生,就只差最后一步了……”巫天罡狞笑着,一步步向年年逼近,“把你的阴阳针法给我!” 他本人巫家的老家主,可不服老,想要长生不老。 从而碰触邪法,可就在即将练成之际,墨清禾带着阴阳针法下册出走,导致他只能靠着换体后代维持生命。 年年的小脸紧绷着,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透露出紧张。 小家伙迅速地向后退了几步,那只枯瘦如爪的手是一头凶猛的野兽,正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 她的小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乾坤袋,那里面装着她的宝贝,也是她最后的依靠。 然而,就在巫天罡的手即将抓住她的瞬间,一道急切的呼喊声突然响起。 “家主!住手!” 巫明亮和巫明月急匆匆地赶来,他们的脚步有些踉跄,显然是匆忙中赶来的。 他们气喘吁吁地站在年年面前,形成了一道屏障,将她护在身后。 巫明月的脸色苍白如纸,她的声音也因为恐惧而发颤:“您答应过我们,不会伤害她的……” 然而,巫天罡的怒火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瞬间爆发了出来。 他暴怒地一挥袖,一股强大的黑气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猛地向巫明亮和巫明月席卷而去。 与此同时,巫家庄园上方的天空也变得阴沉,阳光也透不过那黑气汇聚成的乌云…… 兄妹二人毫无防备,被这股黑气狠狠地掀翻在地,摔得七荤八素。 巫天罡的怒吼声在夜空中回荡:“为了长生大计,牺牲一个小丫头算什么!” 真是蠢货! 年年趁机从乾坤袋中掏出了纪远舟送的金针,那针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她紧紧地握住银针,对着巫天罡怒目而视,声音异常坚定地说道:“以为本宝宝是好欺负的吗?” 既然答应了墨奶奶,那本宝宝就不能食言! 巫明亮满脸痛苦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体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微微颤抖着,嘴里还念叨着: “年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确实想要拿回针法,但绝对没有想过要害你啊……” 声音充满了无奈和绝望。 巫明月也同样艰难地挪动着身体,一点一点地向年年靠近。 她的动作显得异常吃力,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终于,她来到了年年面前,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泛着微弱光芒的玉佩。 这块玉佩散发着淡淡的灵气,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关着某人的魂魄。 巫明月将玉佩递到年年面前,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这是我父亲最后的护魂玉……家主用邪术困住了他,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年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的震惊让她一时间无法言语。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他们没有说谎。」这是蛇仙师父的声音,小奶团子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然而,还没等年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巫天罡突然发出一阵狰狞的笑声: “既然你都知道了真相,那就一起去死吧!”他的笑声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巫天罡双手迅速结印,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庭院的地面突然泛起一层诡异的血色光芒。 血色光芒逐渐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将年年、巫明亮和巫明月三人紧紧地困在其中。 眼看着阵法的威力越来越强,年年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墨奶奶临终时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阴阳针法最厉害的不是救人……而是诛邪!” 她深吸一口气,要将全身的灵力都汇聚在这一口气之中。 然后,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金针,只见那金针在她的指尖飞速旋转,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 突然间,针尖迸发出一道耀眼的青光,如同太阳初升时的光芒一般,刺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随着青光的闪耀,她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这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不禁为之震撼。 话音未落,那针竟如同活过来一般,化作了七道流光,分别以极快的速度刺向巫天罡的七大要穴。 只听得“噗噗噗”几声,那七道流光如同闪电一般,准确无误地刺入了巫天罡的身体。 刹那间,老怪物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那声音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 随着惨叫,巫天罡的身体开始迅速腐烂,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病毒侵蚀了一般。 他的皮肤变得乌黑,肌肉开始萎缩,甚至连骨头都开始变得脆弱不堪。 与此同时,阵法中的血光也开始反噬到他的身上,那血光如同恶魔一般,将他一点点地吞噬。 巫天罡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最终,他的身体完全被血光所淹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父亲……自由了……我们也自由了”巫明月泪流满面地看着手中的玉佩。 只见那玉佩原本被血光笼罩,此刻却渐渐变得纯净起来,里面的魂魄也跳脱出奔向天际。 尘埃落定后,年年的小脸苍白如纸,她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 巫明亮见状,满脸愧疚地走过来,想要说些什么。 “本宝宝要走了。” 年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从乾坤袋里掏出那本《阴阳针法》下册,“这个……还给你!” 她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脚步却在走到一半时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药方,递给了巫明亮,“给明月阿姨……能解她身上的噬心蛊。” 走出巫家大门时,年年回头望了一眼,突然虚弱地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第131章 回到纪家…… 年年只觉得自己浑身软绵绵的,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浮在云朵上一样。 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沉香气味,这是纪家特制的安神香,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梦吗?】 她努力地撑开那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视线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卧室里那盏熟悉的水晶吊灯,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房间都照得亮堂堂的。 纱帘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年年,你醒了?” 突然,一张慈祥无比的脸,出现在视野里。 纪老太太正眉眼弯弯地看着她,那目光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这样亲切的表情,年年从来都没有在她的脸上见到过。 “纪……纪奶奶?”年年有些怯生生地唤道,小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了被角,似乎这样能给她带来一些安全感。 【好奇怪,怎么突然这么温柔?】 然而,老太太却笑得更加和蔼了,她伸出手,轻轻地抚过了年年那粉嫩的小脸,柔声说道:“叫外婆~” 【外……外婆?】 年年瞪圆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的小脑袋里就像瞬间炸开了锅一样,各种思绪纷乱地交织在一起。 【明明外婆说过,本宝宝和纪家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啊!】 更奇怪的是,每次她想要用灵力确认时,都会像被一层迷雾挡住似的,怎么也看不真切。 像是老天爷为了历练刻意掩饰。 纪老太太听着她的心声,心中暗自叹息,她知道小家伙现在有些茫然,毕竟纪家的事情确实错综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于是,她放柔了声音,轻声说道:“以前是外婆做错了,你能原谅外婆吗?” 小奶团子眨了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似乎对纪老太太的话有些不解。 那肉嘟嘟的小脸蛋上,满满的都是问号。 仔细端详着纪老太太的面容,突然间,她发现了什么,原本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 【外婆的面相,怎么好像多了几分孽障呢?】 【难道外婆这些天做了什么坏事吗?】 年年心里暗自嘀咕着,小小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心中充满了疑惑,于是,她悄悄地把手伸进被窝里,然后用手指掐算起来。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算出外婆到底做了什么。 那股神秘的力量就像是一层厚厚的浓雾,将纪老太太的过去完全掩盖住了,让她无从窥视。 【怎么回事?】 【为什么又会有东西挡住我呢?】 就在小家伙感到困惑的时候,纪老太太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适时地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纪寒川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海参鲍鱼龙虾粥走了进来。他的步伐有些匆忙,很担心年年会饿着。 当他看到床上已经醒来的年年时,那张向来冷峻的面庞瞬间柔和了下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醒了?先把粥喝了吧。”纪寒川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关切。 年年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她的目光落在了那碗香气扑鼻的粥上,肚子也很应景地“咕咕”叫了起来。 不过,当她抬起头看向纪寒川时,却发现他的西装有些皱巴巴的,而且他的眼下还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是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这样狼狈的纪寒川,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五舅……不对,”年年慌张地改口,“纪先生……” 纪寒川却把粥碗往床头柜上一放,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叫舅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再也不会有人赶你走了!” 年年呆住了,小手悬在半空不知该往哪放。 突然,她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手背上,抬头一看,向来威严的纪寒川,竟然红了眼眶…… 【五舅舅哭了?】 纪寒川慌忙别过脸去,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刚才在厨房王妈剁胡椒粉的时候,呛到了!"他的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却掩饰不住微微发颤的尾音。 年年眨巴着大眼睛,敏锐地察觉到五舅舅泛红的眼角。她乖巧地点点头,【胡椒粉的后劲蛮足哒!】 事实上,当纪寒川得知年年被巫家带走后,他的内心瞬间被恐慌和愤怒所淹没。 他毫不犹豫地抛下了所有正在进行的工作,心急如焚地开始动用自己的所有关系网。 经过一番艰苦的追踪,他终于找到了巫家庄园。 然而,当他亲眼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他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刻凝固了。 只见小奶团子孤零零地倒在庄园的大门前,她那小小的身躯显得如此脆弱和无助。而巫明亮则站在年年身前,脸上露出了戒备的神情。 “纪总,这孩子是我们巫家的传人……”他声音在纪寒川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口吻。 “放屁!” 纪寒川怒不可遏,他一向以优雅和风度著称,但此刻,他却完全失去了理智,第一次在人前爆了粗口。 “她姓纪!她是我的侄女!”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法遏制的愤怒和决绝。 两人就这样剑拔弩张地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终于,纪寒川从怀中掏出了一份血缘证明,足以证明年年确实是纪家的血脉。 巫明亮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在事实面前,他也不得不勉强松口,同意让纪寒川带走年年。 纪寒川心急如焚地将年年抱进怀里,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告诉他,小家伙只是因为体力透支而陷入了昏睡,并无大碍。 听到这个消息,纪寒川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并将小家伙带回纪家…… 他守在年年的床前,寸步不离,生怕她会突然醒来找不到自己。 就这样,他一直守了一天一夜,直到刚才,纪老太太强行把他赶去休息,他才稍稍离开一下。 第132章 深更半夜来抓鬼鬼~ “舅舅……” 年年软糯的声音,将纪寒川的思绪拉回现实。她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你的黑眼圈好重哦。” 【好像一只大熊猫呀!】 【五舅舅身上的鬼气更加浓郁了些,看来那个鬼鬼不能放任不管……】 听到她的心声,纪寒川和纪老太太相互对视了一眼。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嗡鸣声从门外传来,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走廊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纪远舟原本就有些焦急的心情,变得更加急迫起来,他迅速操控着智能轮椅,急匆匆地朝着门口驶去。 轮椅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来到了房间门口。 纪远舟顾不上其他,连忙伸手推开了房门,然后径直朝着房间里驶去。 一进门,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坐在沙发上的纪寒川身上,而纪寒川的怀里,正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奶团子——年年。 纪远舟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年年身上,原本温润如玉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焦急。他顾不得其他,连忙张开双臂,对着年年说道:“抱抱~” 【哇!远舟……本宝宝好想你呀!】 年年的心声在这一刻雀跃地响起,仿佛是一只欢快的小鸟,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到纪远舟的身边。 “远舟……我好想你!”年年听到纪远舟的声音后,立刻从纪寒川的怀里探出身子,张开双臂,欢快地朝着纪远舟扑了过去。 纪远舟见状,急忙伸手接住了年年。 小奶团子软乎乎的身子一落入他的怀中,他的眼眶就瞬间红了起来。 他轻轻地拍着年年的后背,声音略微有些哽咽:“没事就好,回来就好……” 纪老太太看到这一幕,心中也不禁有些感动。 她走上前去,和声打断道:“好了,年年刚睡醒,你俩就别折腾她了,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好......”兄弟俩异口同声地应道。 年年躺回床上后,眨巴着大眼睛认真思考了片刻,突然奶声奶气地开口: “爷爷说过,人犯错了要给一次机会改正。” 她拽了拽纪老太太的衣袖,“外婆,现在本宝宝原谅你,那你以后不要凶我好不好?” 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得纪老太太心都要化了:“好,年年原谅外婆就好......” 小奶团子得寸进尺地追问:“那外公去哪里了呀?” 纪老太太整理被角的动作突然僵住。 片刻的沉默后,她勉强笑道:“他...出差去了......” 年年敏锐地察觉到外婆指尖的颤抖: 【外婆在撒谎!】 为了掩饰慌乱,纪老太太连忙端起床头的鲍鱼粥:“来,先吃点东西......” 粥碗里的热气氤氲而上。 年年注意到,当提到“外公”时,外婆神色异常。但还是乖巧地张开小嘴,接住外婆喂来的粥…… 【嗯!!!还是这么好吃!】 —————— 夜深人静,纪家庄园陷入一片沉寂。 年年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的小手高高举起。 手腕上的蛇形手镯,随着她的晃动,手镯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斑驳的光影。 “师父~” 年年撅起小嘴,嘟囔着说道:“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外婆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算不出来呢?还有啊,她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啦?” 就在她的话音刚落的时候,那只蛇形手镯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发出幽幽的绿光。 紧接着,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开来:“有些事情,上天之所以刻意隐瞒,就是不想让你用道法去弄明白!” “切……” 年年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她不满地翻了个身,像只小懒猫一样把脸埋进枕头里,嘴里还嘟囔着: “不让我算,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随着她的动作,她身上那件可爱的小猪睡衣的尾巴也一甩一甩的,看上去十分俏皮。 然而,手镯上的光芒并没有因为年年的不满而消失,反而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蛇仙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语气比之前更加严厉了一些: “莫要忘记,你现在正在经历一场历练……这可不是简单的捉鬼除妖,而是要你学会用心去看清人心!” 小家伙缓缓地将埋在枕头里的小脸蛋抬起来,仿佛那枕头有千斤重一般。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嘟囔道:“好吧……那师父告诉我,外婆是好人还是坏人?” 只见,年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伸出那只胖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去戳了戳手腕上的手镯。 那手镯在她的触碰下,突然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变得滚烫无比。 “哎呀!” 年年被这突如其来的热度吓了一跳,连忙把手缩了回来,嘴里还不停地呼着气,想要缓解一下被烫到的疼痛。 然而,还没从这阵惊吓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镯里又传出了蛇仙那低沉而又严肃的声音: “这不是非黑即白的问题。记住,最危险的从来都不是厉鬼,而是活人心中的执念。” 执念??? 年年眨巴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手镯,显然对蛇仙说的话有些不理解。 不过,她还是很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月光如水,透过那层薄薄的纱帘,轻柔地洒落在床边,给整个房间披上了一层银纱。 年年躺在床上,怀里紧紧抱着她那只可爱的小猪玩偶,圆溜溜的大眼睛却没有丝毫睡意。 她的小耳朵像雷达一样竖起来,仔细聆听着走廊里的动静。 因为今晚,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把缠着五舅舅的那个色鬼给解决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墙上的时钟指针终于指向凌晨三点时,年年像只灵活的小猫咪一样,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她踮起脚尖,走到床边的小柜子前,轻轻打开柜门,从里面掏出乾坤袋。 并把它挂到腰间,掐了隐身术。 然后深吸一口气,光着脚丫,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 五舅舅的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门竟虚掩着…… 第133章 他这个畜生…… 年年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溜进房间,小手指悄悄在门锁上一按,“咔嗒”一声轻响,房门被反锁了。 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本宝宝应该没有被发现叭~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纪寒川痛苦的脸上。 那个红衣女鬼正跨坐在他腰间,长发垂落,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 女鬼苍白的手指在纪寒川胸口画着圈,每画一圈,就有一缕淡金色的气息从纪寒川口鼻中被吸出。 我勒个老天爷呀! 这个鬼鬼竟然在偷偷地吸取五舅舅的阳气! “坏蛋!”年年气得小脸像个红苹果一样,圆鼓鼓的,连隐身术都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只见她小手一挥,毫不犹豫地伸进了乾坤袋里。 此时的纪寒川正在噩梦中苦苦挣扎,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千斤巨石压住了一般,沉重无比,甚至连手指都难以动弹一下。 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张惨白如纸的女人脸正慢慢地凑近。 那女人的嘴唇猩红如血,眼看就要贴到他的脸上了。 “滚……滚开!”纪寒川使出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然而他的声音却变得异常嘶哑,完全不像他平时的嗓音。 那女鬼似乎被他的反抗激怒了,发出一阵“咯咯”的冷笑声,然后继续俯身向前,眼看就要得逞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奶声奶气却又充满威严的怒喝: “桃木剑剑闪闪亮,小鬼鬼快投降!” 随着这声怒喝,一道青光闪过,直直地刺入女鬼的后背,顿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啊!!!!” 原来不知何时,年年已经爬上了床,她手里高举着一把桃木剑,那剑尖正直直地抵在女鬼的后背上。 尽管年年只是一个小小的奶团子,个子只有一米多高,但她此刻的气势却十足,就像一个英勇的小战士一样: “哼,敢欺负五舅舅,看本宝宝不收了你!” 女鬼猛地转身,长发如毒蛇般朝年年袭来。 年年灵活地一个翻滚躲开,从兜里掏出一把五彩米粒撒过去: “看招!” 米粒打在女鬼身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女鬼痛苦地扭曲起来。 纪寒川这才发现自己能动了,他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年年正和一个半透明的红衣女子在他床上打得不可开交! “五舅舅快躲开!” 随着一声惊呼,年年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跃起,以一种独特的“乌鸦坐飞机”姿势,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女鬼身后。 只见,小家伙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鲜血瞬间涌出。迅速将手指按在桃木剑上,一道鲜红的血符在剑身上浮现。 “诛邪!”年年口中念念有词,桃木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直地朝着女鬼刺去。 她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我错了……别杀我……” 随着这声哀嚎,女鬼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庞,此刻显露出一张清秀却苍白的脸。 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声音也因恐惧而颤抖着:“寒川……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林小雨啊……” 纪寒川听到这个名字,瞳孔猛然收缩,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林小雨…… 大学同学林小雨!!! 只是…… “小雨?你不是……七年前就……”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实在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是啊,我已经死了七年了。”女鬼苦笑着,透明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从她那苍白的脸颊上滑落。 纪寒川不解:“那你为什么缠着我?” “我的死并不是意外……所以,我想找你帮帮我!” 她死后因为执念过深,一直无法投胎,只能在人间停留。为了维持灵体,不得不吸食纪寒川的阳气。 林小雨微微颤动,似乎想起什么原本平静的面容突然扭曲,眼中浮现出浓烈的恨意: “是……是他害死我的……” 纪寒川问道:“谁?” “周明远。” 林小雨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他追了我一年多年,我拒绝了他无数次……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在校门口拦住我……” 她的魂魄剧烈波动,记忆如潮水般涌出: 七年前,一个漆黑的雨夜,狂风呼啸,大雨倾盆。 林小雨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脚步匆匆地朝着学校门口方向走去。 因为地面湿滑,步伐显得小心翼翼。 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一只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小雨惊愕地转过头,只见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正站在她身后,满脸通红,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她。 “小雨……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和不甘,他的身体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可能摔倒。 林小雨认出了这个男人,他是周明远,一个一直纠缠着她的追求者。 她用力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但是周明远的手却像铁铸的一样,纹丝不动。 “纪寒川有什么好?他有什么好喜欢的?” 周明远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你看看我,我对你才是真心的!” “放开我!” 林小雨终于忍无可忍,她愤怒地喊道,同时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 然而,周明远却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不仅没有松手,反而猛地一推,将她狠狠地推倒在了马路上。 就在这时,一辆汽车疾驰而来,刺眼的车灯照得林小雨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听到了尖锐的刹车声,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宣判。 “砰!” 一声巨响,林小雨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她的世界在一瞬间变得黑暗,意识也渐渐模糊…… “他推了我……” 林小雨的魂魄在黑暗中痛苦地颤抖着,“然后逃走了……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场意外……” 纪寒川听着林小雨的诉说,他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周明远……那个畜生!” 第134章 鬼啊!!! 纪寒川缓缓坐直了身子,眉头紧锁。 林小雨不仅是他的大学同学,还是他课堂小组的组员。 那时,他们经常一起熬夜赶课题,为了完成一个又一个的项目而努力奋斗。 偶尔,他们还会在图书馆里讨论问题,一直到深夜。 林小雨性格安静,做事认真,总是能够提出一些独特的见解,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搭档。 可后来,他远赴海外,某天深夜突然收到同学的消息: 【小雨出车祸了,人没了。】 他站在异国的街头,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所有人都说,那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肇事司机主动自首,承认自己酒驾,案件很快了结。 可谁能想到…… 真相竟如此残忍? 纪寒川刚要开口答应,床尾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年年没站稳,一屁股墩在床垫上,手里的桃木剑“哐当”掉在地上。小家伙揉着屁股奶声奶气地抱怨: “哎呀,都怪这床太软!” 林小雨的哭声顿了顿,半透明的脸上竟泛起丝哭笑不得。 纪寒川连忙伸手把年年捞进怀里,小家伙却挣扎着爬起来,叉着腰仰头瞪林小雨: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有本宝宝和五舅舅在,肯定能让坏人倒霉!” 【哭要是能解决问题,那本宝宝也要去找阎王爷哭鼻子咯!】 纪寒川嘴角无语地抽了抽。 林小雨望着纪寒川,泪水又涌出来: “寒川,我知道这很难……七年前的案子早就结了,肇事司机也坐牢了,没人会信一个鬼魂的话。 可我不甘心,夜夜被那夜的刹车声折磨,看到周明远现在开着公司、住着豪宅,我……” 她的声音突然尖利,周身阴气翻涌,“我恨不得撕碎他!” “别动气!” 年年突然蹦到林小雨面前,小手举着张黄纸符,“你再冒黑烟,本宝宝的安神符可要贴你脑门上了哦?” 那符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个笑脸,一看就是小家伙自己画的。 林小雨果然收敛了阴气,苦笑着飘开半尺。 纪寒川摸着下巴沉思,指尖突然被年年拽了拽:“五舅舅,我知道周明远在哪儿!” “嗯?” 纪寒川一愣。 小家伙从乾坤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罗盘,盘面上的指针正疯狂打转,针尖却始终歪歪扭扭指着西北方。 “师父说,坏人身上有脏煞气,用这个能找到!你看它转得多欢,肯定离得不近!” 纪寒川刚要说话,林小雨突然惊呼: “他明天要去城西的半山别墅!每年这时候,他都会去那里住一晚!” “为什么?”年年眨着圆眼睛。 “那别墅……就在当年车祸地点附近。” 林小雨的声音发颤,“我总觉得,他是去做什么亏心事。” 第二天清晨,天气阴沉沉的,太阳被掩在乌云里。 纪寒川开车,年年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后视镜里映出个半透明的红影,林小雨缩在后排角落,长发遮住脸,像团怯生生的雾气。 年年正趴在车窗上啃包子,含糊不清地说:“五舅舅,等下见到周明远,我先给他来个‘定身咒’,让他像被胶水粘住一样!” 纪寒川嘴角微微上扬。 车子刚拐进半山别墅区,八卦罗盘突然“嗡”地一声发烫。 年年“呀”地跳起来: “到了!302号!” 302号别墅门口停着辆黑色宾利,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从车上下来,梳着油亮的头发,肚子微微发福,正是周明远。 他手里拎着个黑盒子,脚步轻快地按响门铃。 “他手里拿的什么?”纪寒川眯起眼。 年年突然拽他的袖子,小手指着周明远的后颈: “五舅舅你看!他脖子上有黑气!像小蛇一样缠着呢!” 纪寒川望去,什么都没有看见…… 林小雨突然飘到车窗前,声音发紧: “那盒子……是当年他要送我的礼物,一个手工木雕的兔子。他当年追我的时候总说,我笑起来像兔子……” 周明远刚走进别墅,年年突然推开车门: “我去看看!” 不等纪寒川反应,小家伙已经像颗小炮弹冲出去,借着灌木丛的掩护溜到别墅后窗。 她从乾坤袋里摸出张黄符,对着窗户念咒:“听声符,听声符,让本宝宝听听坏东西说什么~” 话音一落,符纸变成小喇叭! 很快,里面传来周明远的声音,带着点谄媚:“张局,您放心,这是今年的‘孝敬’,还是老规矩,放您别墅的地窖里。”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明远啊,当年那事都过去七年了,你还这么谨慎。”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周明远轻笑,“那司机在里面待得好好的,他女儿的病我也一直拿钱治,嘴严实着呢。倒是林小雨那丫头……唉,说起来也怪可惜的。” “行了,别提死人。” 张局的声音冷下来,“最近风声紧,别出岔子。” 年年突然捂住葫芦跑回来,小脸通红: “五舅舅!他和一个姓张的局长勾结!那个司机是被收买的!” 纪寒川心头一震,刚要下车,林小雨突然尖叫:“小心!他要去地窖!” 周明远正拎着黑盒子走向地窖入口,林小雨飘在半空,长发狂舞: “地窖里有东西!当年他推我时,我扯掉了他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上面有我的血!他肯定把纽扣藏在那儿了!” 年年突然眼睛一亮,拽着纪寒川的手:“五舅舅,我们去‘借’那个纽扣!” 【这可是明晃晃的证据呀!】 两人绕到别墅侧面,年年掏出把小铜钥匙: “这叫‘万能开锁符’,能开世界上所有的锁~”这也是蛇仙师傅新教的! 她踮脚把钥匙插进地窖通风口的小锁,“咔哒”一声,锁开了。 通风口只够年年钻进去。 小家伙像只小泥鳅滑进黑暗,纪寒川在外头捏着汗,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喵呜”一声。 年年竟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张化形符,变出只胖橘猫: “橘橘,去吓他!” 地窖里顿时传来周明远的惊叫:“哪来的猫!” 紧接着是东西打翻的声音。 年年趁机扑到角落的铁盒前,掀开盖子,里面果然有个小布包,打开一看,一颗带着暗红污渍的纽扣躺在里面! “找到啦!” 年年举着纽扣往外爬,刚钻出通风口,就撞见周明远举着根棍子冲出来,脸涨得通红:“谁在那儿?!” “是我呀!”小家伙突然站定,举起桃木剑,“坏蛋,你的纽扣被我拿到啦!” 周明远看到纽扣,脸色瞬间惨白。 就在这时,林小雨突然飘到他面前,半透明的脸变得清晰,正是七年前的模样,眼睛里淌着血泪: “周明远,你还记得我吗?” “鬼啊!”周明远扔掉棍子就跑,却被纪寒川一脚踹倒在地。 第135章 我终于可以去投胎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年年瞅准时机,如闪电般迅速地猛扑上去,将那张黄色的纸符牢牢地贴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这一次,纸符上所画的并不是那熟悉的笑脸,而是一幅歪歪扭扭、看起来有些滑稽的“真话符”。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周明远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一般。 整个人突然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似的,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言行的控制。 他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对着匆匆赶来的警察们,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 “是我推的林小雨……我收买了司机……张局帮我压的案子……” 记忆涌上心头…… 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砸在周明远的脸上,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他紧紧地蜷缩在绿化带的灌木丛后,身体微微颤抖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五分钟前,林小雨被他狠狠地推向了马路中央。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周明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小雨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像破布娃娃一样重重地摔落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 紧接着,是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以及那令人心悸的“砰”的一声闷响。 这声音在周明远的耳边回荡,久久不散,如同噩梦一般萦绕着他。 林小雨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地上,鲜血从她的身下缓缓渗出,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滩猩红的水洼。 她的眼睛紧闭着,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也被鲜血染得通红,看起来异常恐怖。 周明远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酒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小雨的身体,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声。 “我杀人了……” 这个念头突然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深思,这个念头就被他硬生生地按了回去。 不,不是他,是那辆黑色轿车的司机。 他只是…… 恰好在场而已。 周明远不断地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只有这样就能让他的良心得到一丝慰藉。 雨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衣领,冰冷刺骨。 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体已经完全湿透了,但他却浑然不觉。目光始终落在那辆黑色轿车上,看着司机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那是个中年男人,微胖,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脸上露出惊恐和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站在车旁,望着地上的林小雨,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似乎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男人踉跄着跑到林小雨身边,蹲下身查看,然后像触电一样弹开,掏出手机的手抖得像筛糠: “要……报警……报警……” 就在这时,林小雨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缓缓抬起,指向周明远藏身的方向。 周明远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 她没死? 不,不可能,那样的撞击…… 果然,那只手很快无力地垂下,再也没动过。 司机顺着林小雨手指的方向望来,周明远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深吸一口气,从灌木丛后走出来,装作刚刚路过的样子。 “怎么回事?”他大声问道,声音在雨夜中显得格外突兀。 司机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她、她突然冲出来……我没看见……” 周明远走近,闻到了司机呼吸中浓重的酒精味。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形。 “你喝酒了?”周明远压低声音,眼睛紧盯着司机。 司机明显慌了神:“就、就两杯啤酒……” 他后悔就不应该贪那两杯酒! “酒驾致人死亡,至少七年。”周明远冷静地说,同时观察着司机的反应。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加深了,这是个突破口。 “我...我女儿还在医院……”司机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面是一张十三四岁的照片。 家里一儿一女压力山大,女儿最近又查出来尿毒症,靠着每天透析来续命。 现在他又撞死了人…… 拿什么赔呢? 见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周明远趁机掏出手机,打开银行APP,将余额展示给对方: “五十万!足够你女儿的治疗费和家里开销。你去自首,就说她突然冲出马路,我会处理监控。酒驾致人死亡,认罪态度好,不会判十多年……” 司机死死地盯着那个数字,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着,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在这时,他目光突然被周明远的上衣吸引住了。 惊讶地发现,周明远的上衣好像被人狠狠地撕扯过一样,不仅有些地方已经破损,而且原本应该整齐排列的衣扣也少了一个。 司机的视线顺着周明远的上衣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地上的林小雨身上。 他瞥见林小雨的手中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在她的手心里若隐若现。 刹那间,司机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周明远看到司机的反应,心中不禁一沉,他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完蛋了。 然而,让周明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司机并没有如他所料地对他发难,而是径直走到林小雨面前,将她手中的纽扣轻轻地取了出来。 然后,他转身走到周明远身边,将那枚纽扣递到他的面前,平静地说道: “我答应你!”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划破了夜的宁静。周明远心头一紧,他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尽快完成交易。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操作着。 几秒钟后,他成功地将二十五万元转账到了张建军提供的账户上。 “这是定金。你按我说的做,剩下的钱会到你妻子账户。” 周明远语速飞快,“记住,你今晚没见过我,她是你撞的,你喝了酒但以为没事。明白吗?” 司机茫然地点点头,眼神空洞。 巡逻警车的蓝光已经能看见,周明远最后看了眼躺在血泊中的林小雨,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 随着他的话语一句句地吐出,周围的人们都震惊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警察们迅速行动起来,将周明远带走,而那个帮忙隐瞒真相,将监控抹除的张局也没有逃脱法律的制裁。 而此时,乌云散去,太阳渐渐照亮了这片被黑暗笼罩的大地。 在这微弱的阳光中,林小雨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 然而,就在她即将彻底消失之前,她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纪寒川和年年,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她的声音虽然轻如蚊蝇,但却充满了真挚的感激之情。 “我终于可以去投胎了……还有……纪寒川,我为什么缠着你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第136章 明天带你去见见山神爷爷…… “我喜欢你……” 林小雨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然而她的身影却已经如同烟雾一般渐渐消散,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去投胎转世了。 年年瞪大眼睛,仰着那张可爱的小脸,一脸天真地看着纪寒川,然后伸出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角,奶声奶气道: “五舅舅,她说她喜欢你呢!” 纪寒川嘴角微扬,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应道:“嗯……我知道……” 然而他心里却不禁感叹,这份喜欢对于他来说,似乎有些过于沉重了。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在林小雨离去之后,纪寒川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心都轻松了许多。 那种一直以来的压抑感,也随之消散。 “算了……回家再说吧。” 纪寒川摇了摇头,决定先把这些事情放下,等回到家再慢慢思考。 就在这时,年年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果然,小雨姐姐去投胎后,五舅舅身上的鬼气果然没有咯,现在就能好好睡觉咯!】 小奶团子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明亮。 听到她的心声,纪寒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也对晚上的睡眠多了几分期待。 然而,小家伙眼中的光芒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又黯淡了下来,她的小脑袋里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色鬼处理好了,还不用本宝宝超度,可是外公书房里的恶鬼鬼们应该怎么处理呢?】 一想到那些恶鬼,年年的心情就变得有些沉重,她垂下头,小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 父亲的书房吗? 纪寒川心里的疑惑又免不得增添了不少,可又不能直接问出来,想了想还是将困惑吞回肚子里。 —————— 纪寒川带着年年踏入纪家别墅时,水晶吊灯的光芒如星河倾泻而下,将大理石地面映照得流光溢彩。 年年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手。 “五少爷回来了。”李管家恭敬地上前,接过纪寒川脱下的外套。 大厅中央,纪风云正抱着纪暖暖窝在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里,“父女”俩面前摊开着一张巨大的地形图。 纪风云一身休闲装扮,却掩不住通身的贵气,他正用马克笔在地图上圈画着什么。 而纪暖暖穿着粉色蓬蓬裙,羊毛卷短发上别着的水晶发卡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活脱脱一个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公主。 “暖暖,三爸爸给你买这座山好不好?” 纪风云指着地图上被红笔圈出的区域,声音里满是宠溺:“到时候在这里建个超大的游乐场,比迪士尼还大,只给我们家暖暖一个人玩。” 纪暖暖拍着小手欢呼:“好~要旋转木马!要摩天轮!还要……” 她掰着粉嫩的手指一一数着,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纪寒川和年年:“五爸爸!年年!” 纪风云闻言回头,眉头微挑:“哟,我们的大忙人回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年年身上,小姑娘穿着浅蓝色连衣裙,比上次见面时似乎瘦了些,但精神很好,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座山不能买,会出事呢!】 一道稚嫩却清晰的心声突然在纪风云脑海中响起。 他手一抖,马克笔在地图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红线。 “妈说年年刚恢复好,就被你带走了!” 纪风云放下纪暖暖,强装镇定起身走向纪寒川,“去哪里了?” “办了点事。” 他简短地回答,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地图,“你买了那座山?” “正在谈。” 纪风云若有所思地看着年年:“青云山,环境好,离市区也近,最适合建私人游乐场。” 他故意放慢语速,等待着年年的心声再次出现。 纪暖暖已经按捺不住,小跑到纪寒川腿边,仰着红扑扑的小脸: “年年,我好想你呀!” 想伸手去拉年年的手,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缩了回来,不安地回头看了眼二楼的方向那里是纪老太太的卧室。 算了,到时候奶奶又要生气了…… 这时,纪风云和纪寒川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纪风云蹲下身,平视着年年: “年年,你觉得我这个山应不应该买呢?” 年年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三舅舅怎么突然问本宝宝这个问题了?】 感受到小家伙的疑惑,纪风云再次开口解释:“年年这么厉害,帮三舅舅算一算好不好?” 听到夸奖小奶团子的困惑转瞬即逝,立马扬起笑脸点点头:“好!”说完掐指一算。 奶声奶气道:“青云山前几年出过事故,施工塌方死了几个工人……从那以后,闹鬼的事情不断发生,吓走了好几批想要买山的人。” 李管家突然出现在楼梯口,打断了对话:“三少爷,老夫人请您带着暖暖小姐去书房。” 纪风云耸耸肩,抱起一旁的纪暖暖:“走吧,去找奶奶!”也不知道老太太又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年年,“年年那座山的事,我们待会再聊。” 大厅里只剩下纪寒川和年年。 落地窗外,夕阳将花园染成金色,喷泉的水珠在空中划出璀璨的弧线。 年年像只小松鼠一样,双手捧着巧克力小口小口地啃着。 突然,她仰起沾满巧克力渍的小脸,眼睛亮晶晶地说:“五舅舅,那座山其实也能买!” 纪寒川正在翻阅文件的手一顿,挑眉问道:“哦?怎么说?” 小家伙立刻挺直腰板,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 “本宝宝出马一个顶八!!!”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比了个八,表情认真得可爱。 “那座山里住着一个山神爷爷~” 年年晃着小脚丫解释道:“他不喜欢人类在那里建房子,就想吓唬工人离开。 结果…… 山神爷爷力气太大,不小心压死了几个工人……” 纪寒川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不自觉地放下文件,追问道:“然后呢?” “山神爷爷可难过了!” 年年皱着小眉头:“那几个变成鬼鬼的工人就仗着山神爷爷内疚,在山里到处捣乱害人,为所欲为……” 她正要继续往下说,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 方才还神采奕奕的小脸瞬间蒙上一层困意,眼神恢复了孩童特有的天真懵懂: “困了……” 纪寒川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她乱蓬蓬的头发:“小神棍讲完故事就困了?” 他温柔地抱起年年,“明天带你去见那个山神爷爷好不好?” 第137章 闹鬼了!!!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一般,将整个青云山紧紧地包裹在其中,似一座巨大的黑色牢笼,让人感到无尽的压抑和恐惧。 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几盏临时搭建的探照灯显得格外刺眼,它们发出惨白的光芒,冷冷地照射着山坳里的满地碎石和废弃建材。 “动作快点!明早前必须把这里清干净!”工头孙长平嘴里叼着一根烟,满脸不耐烦地吼道。 要不是听老板说,有个大傻子想要买这座山,鬼想来这里擦屁股! 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踹了一脚脚边的钢筋,那钢筋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知道了,知道了!”几个工人不情愿地嘟囔着,举起手中的铁锹,继续埋头苦干。 汗水混着泥土,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在他们的衣服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迹。 谁都不想在这半夜三更来这阴森恐怖的地方干活,但是老板说了,只要今晚把活干完,就给他们五倍的工资。 五倍工资啊!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他们一家人的生活费了。 就在工人们埋头苦干的时候,突然,最西边清理地基的那个工人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 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只听“哐当”一声,他手中的铁锹也掉落在地。 “咋了?一惊一乍的!”孙长平听到叫声,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 他一边走,一边还在心里暗暗咒骂着这个工人,大半夜的叫什么叫,真是自己吓自己。 然而,当孙长平走到坑边时,他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坑底不知何时竟积了一潭诡异的黑水,漆黑如墨的水面泛着油光,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水面漂浮着一件破旧的工装,领口处赫然露出一截森森白骨,随着水波轻轻晃动,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天啊!那、那不是几年前被埋的老王穿的衣服吗?” 一个老工人突然惊叫出声,手中的铁锹“咣当”掉在地上。 就在这刹那,工地上的探照灯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几下,随即彻底熄灭。 “呼呼呼呼~” 山风骤然变得狂暴,如厉鬼般嘶吼着席卷而来。 刺骨的寒意穿透工棚,冻得人骨髓生疼。帆布棚在风中剧烈抖动,发出“啪啪”的声响,好似有无数双鬼手在撕扯。 “鬼啊!快跑!”人群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工人们像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场面一片混乱。 孙长平刚要出声制止,却猛地僵在原地。 只见那潭黑水突然沸腾般翻滚起来,一根根白骨从水底浮出,竟在空中自动拼接成半具人形骨架! 骷髅头缓缓转向他,黑洞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 !!!! “卧槽!” “欠我的...该还了...”沙哑的低语直接在孙长平脑海中响起。 他双腿一软,重重栽倒在地。 帆布棚的阴影里,渐渐浮现出几个模糊的人影。他们浑身湿漉漉的,皮肤泡得发白肿胀,正是几年前那场事故的遇难者。 “又来新人了...”为首的鬼魂咧开腐烂的嘴角。 “这次不知道,又是那个蠢蛋会倒霉!”另一个鬼魂阴森森地接口。 “正好……让他们也尝尝被活埋的滋味!” “哈哈哈哈!” 阴冷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 —————— 而此时,纪家庄园里,纪风云半躺在大厅沙发上,刚挂断手底下人的电话,脸色阴沉如水。 他紧紧地捏住手机,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投向二楼年年的房间方向,眉头紧紧地皱起。 白天的时候,小家伙说的那些话如同魔咒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青云山前几年出过事故,施工塌方死了几个工人……从那以后,闹鬼的事情不断发生。” “我会遇见空难事件,青云山有冤魂……” 纪风云低声自语着,他的指尖在皮制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就在这时,静谧的夜晚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打破。那声音来自楼梯,纪寒川身着一袭宽松的睡衣,脚步缓慢而轻盈地走下楼来。 他的手中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那股温暖的香气在寒冷的夜晚中弥漫开来,给人一种格外舒适的感觉。 纪寒川走到纪风云身旁,注意到他一脸愁容,不禁关切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三哥,看你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纪风云抬起头,眼神有些凝重地看着纪寒川,缓缓说道: “我派过去踩点的人回信说,那边出事了!” 纪寒川眉头微皱,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当真闹鬼了吗? 纪风云深吸一口气,回答道:“和年年说的一样,是前几年死的那些工人在闹腾。” 纪寒川沉默片刻,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感受着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 他的眸色变得愈发深沉,若有所思地说:“年年说……那座山能买……” 纪风云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地说:“可那几个鬼魂的怨气太重了,普通的方法根本镇不住啊。” 他刚才不是没查过网络信息,看网上的帖子说青云山做过很多次法事,可都没什么用。 反而那些鬼,闹得更厉害了! 纪寒川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知道这些鬼魂的力量不容小觑。 “年年说她有办法!”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话还未说完,别墅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 那风势异常猛烈,呼啸着吹过窗户,使得玻璃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随时都可能被吹破。 与此同时,二楼卧室里,年年翻了个身,小身子蜷缩成一团,粉嫩的小嘴巴微微嘟着。 她的睫毛在暖黄的夜灯光晕里轻轻颤动,小脑袋里正上演着一场热闹的梦。 梦里有个白胡子老爷爷,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正蹲在一片金灿灿的麦田里,用麦秸给她编小蚂蚱。 “爷爷编的蚂蚱会跳哦!”老爷爷的声音像山涧清泉,带着泥土的气息。 年年举着麦秸蚂蚱咯咯笑,肉乎乎的小手抓着老爷爷的袖子晃呀晃:“爷爷好厉害!年年也要学!” “等你下次来,爷爷教你编花篮子。”老爷爷摸了摸她的头,掌心带着晒过太阳的温度。 “拉钩!”小奶团子伸出小指,认真地勾住老爷爷的手指,“不许骗人!年年明天还来找你玩!” “好,不骗人。” 梦里的笑声还没散,现实中年年咂了咂嘴,小脸上漾着满足的笑意,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呢喃声轻得像羽毛: “老爷爷……明天见哦……” 第138章 会没法投胎…… 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整个青云山都被一层淡淡的晨雾所笼罩,显得有些朦胧和神秘。 然而,在山脚下,却拉起了一条长长的警戒线,将这片区域与外界隔离开来。 “滴滴滴滴……” 警戒线内,红蓝交替的警灯在晨雾中闪烁着,发出刺眼的光芒,将围观的人群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让人感觉有些诡异。 人们聚集在警戒线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对里面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恐惧。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正小心翼翼地将孙长平的尸体抬上担架。 担架上盖着一层白布,但是白布的边缘却渗出了一些深色的污渍,是尸体内部的血液渗透出来的。 当担架经过时,人们可以看到孙长平的眼睛还圆睁着,脸上凝固着一种极致的恐惧,嘴角歪向一边; 仿佛他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骇人的景象,以至于这种恐惧被永远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让一让,都让一让!”警察们大声喊着,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唉! 他们的眉头紧紧地皱着,显然对这起案件感到十分棘手。 已经是青云山这几年来的第十一起离奇死亡案了,每次都查不出任何头绪,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在人群中,昨晚逃回来的几个工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们缩着脖子,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还没有从昨晚的恐惧中恢复过来。 尤其是那个认出老王工装的老工人,更是浑身发抖,几乎无法站立。 当警察向他问话时,他的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是鬼!真的是鬼!三年前死的那些人回来索命了!” “他们浑身是水,皮肤都泡烂了……” “孙工头就是被他们吓死的!那白骨还会自己拼起来啊!” ………… 他的话引得周围人一阵骚动,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说这山邪气重,早就该封了。” “对啊对啊!也就是这些人要钱不要命!!!” “蠢啊!!!” ………… 警戒线外,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下。 纪寒川降下车窗,看着山上闪烁的警灯,侧头对后座的年年说:“看来今天得从后山绕上去了。” 【问题不大~】 小奶团子正抱着个糯米团子啃,闻言眨了眨眼,嘴角沾着白糯米: “没事的五舅舅,山神爷爷会帮我们的。” 小手往山里指了指,像是能穿透晨雾看到什么:“那些警察叔叔看不到鬼气,只会觉得是意外啦。” 【不过,有本宝宝在,那都不是事!】 听着她自信的心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纪风云,原本忐忑的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他的目光又转向山上那片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区域,那里显得有些阴森恐怖,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这青云山的麻烦可不小,而眼前这个小神棍或许真的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尽管心中还有些疑虑,但纪风云决定还是相信小家伙一次。 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前行,终于来到了后山的入口。 纪风云下了车,看着眼前茂密的树林,心中不禁感叹这后山的密林比他想象中还要幽深。 他和纪寒川各穿着一身登山服,显然是提前做了准备。 而年年依旧穿着,那件褪了色的道袍。 走进密林,只见藤蔓缠绕着古树,仿佛将它们紧紧地束缚在一起。露水打湿了石阶,使得脚下的路变得异常湿滑,稍不留意就可能滑倒。 纪风云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开路,手中的砍刀不停地挥舞,劈开那些挡路的荆棘。 纪寒川牵着年年跟在后面,小家伙的靴子上沾满了泥点,但她却毫不在意,依旧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走着走着,年年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密林深处的一棵巨大古树,兴奋地说道: “山神爷爷就住在那棵最大的树后面哦!” 她看见了,看着了山神爷爷的光! 纪风云顺着年年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棵古树的确非常巨大,需要三个人合抱才能围住。 树干上布满了青苔,形状宛如一个弯腰的老人,给人一种神秘而古老的感觉。 话音刚落,一阵山风卷着浓雾涌来,瞬间模糊了视线: “呼~” 纪寒川下意识握紧年年的手,可掌心突然一空。 浓雾里像是有只无形的手轻轻推了他一把,等他踉跄着站稳,身边只剩下空荡荡的石阶。 !!!! “年年?”纪寒川心头一紧,声音在雾中散开,却没得到回应。 前面的纪风云也察觉到不对,回头时只看到纪寒川一人,脸色骤变:“人呢?” “刚才还在……” 纪寒川环顾四周,浓雾像化不开的牛奶,连五米外的树影都看不清,“这雾不对劲!” 两人立刻往回找,砍刀劈开浓雾的声音格外刺耳,可喊了半天,只有山风带着回音嘲弄般地应和。 而此时的年年,正站在一片阳光明媚的空地上,刚才的浓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前的老树下,坐着个白胡子老爷爷,正用麦秸编着什么,正是她梦里见到的模样。 “老爷爷!” 年年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和五舅舅他们分开了: “原来你就是山神爷爷啊!” 老爷爷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笑意: “小娃娃来得真快,昨晚的蚂蚱还喜欢吗?”他摊开手,一只麦秸蚂蚱正趴在掌心,轻轻一碰,竟真的蹦了两下。 年年蹲在他身边,小脑袋里全是编蚂蚱的新奇,早把走散的事抛到了脑后: “喜欢!爷爷快教我编花篮子!” 远处的浓雾里,纪风云和纪寒川还在焦急地搜寻,浑然不知他们要找的小奶团子,正和山神爷爷聊得不亦乐乎。 山神爷爷笑着拍了拍身边的草地,示意年年坐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白花花的胡子上跳跃,暖洋洋的。 “来,看仔细了。” 他拿起三根麦秸,手指灵活地穿梭缠绕,“先这样打个结,像不像小篮子的底?” 年年凑近了些,小鼻子几乎要碰到麦秸,认真地盯着他的动作:“像!也像小荷叶!” “聪明。” 山神爷爷赞许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当年啊,这山里的娃娃都爱缠着我编这个,可惜后来……” 他的声音顿了顿,眼神飘向远处的工地方向,染上一丝落寞。 年年歪着脑袋:“是因为那些鬼鬼吗?” 山神爷爷叹了口气,麦秸在他手中转了个圈:“他们也是可怜人,被埋在地底下几年,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怨气才越来越重。” 小家伙若有所思地戳了戳刚编好的篮底,奶声奶气道: “可他们这样吓人做坏事,会没法投胎的。” 第139章 本宝宝出马,一个顶八! “劝过,可他们听不进去喽。” 山神爷爷无奈地摇摇头,他缓缓地将手中编了一半的篮子递给她,眼中透露出一丝请求的神色,“小娃娃,你能帮帮我吗?” 今时不同往日咯! 突然,蛇形手镯闪烁了一下,紧接着,蛇仙那副冷冷的声音在年年的脑海中响起: 「这小山神没有他人供奉,山中灵气虽有,但他自身能力还是有限啊。 小蠢货,这次你若帮了他,他肯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小家伙听到这话,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挺起了小胸脯。 她毫不犹豫地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沓黄符,自信满满地说道:“当然!本宝宝可是很厉害的哦!我可以超度他们!” 本宝宝出马,一个顶八!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喊声: “年年~!” 忽远忽近地飘了过来…… 五舅舅??? 小奶团子的耳朵微微一动,刚想回应,却被山神爷爷迅速按住了肩膀。他面带微笑,慈祥地看着她,轻声说道: “别急,先跟我来个地方。” 年年有些疑惑地看着山神爷爷,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啊??” 他牵着年年的小手,小心翼翼地穿过一旁茂密的草丛,朝着古树后面的山洞走去。 洞口被一层厚厚的藤蔓覆盖着,这些藤蔓相互交织,密密麻麻地垂挂在洞口,仿佛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他轻轻地掀开这些藤蔓,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走进山洞,里面光线昏暗,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神龛。 神龛前摆放着几个缺了口的粗瓷碗,碗里的灰烬早已冷透,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祭拜过了。 “这是……”年年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解地问道。 山神爷爷慢慢地解释着,回忆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以前啊,山脚下的人们常常会来到这里,虔诚地祭拜我。他们深信我能庇佑他们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然而,世事难料,后来一些无良的开发商闯入了这片宁静的山林。他们肆意破坏山体,滥砍滥伐树木,甚至驱赶那些无辜的动物。” 声音渐渐低沉,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哀伤,“我实在无法容忍他们对这片山林的践踏,一怒之下,引发了山体崩塌。 不幸的是,这场灾难夺走了那几人的生命。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来这里了。” 年年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山神爷爷,问道: “山神爷爷,您是不是还希望有人来祭拜您呢?” 老爷爷凝视着她那纯真而单纯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温暖。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或许吧。但是,孩子,你一定要答应爷爷,千万不要去伤害那些鬼魂。 他们其实也很可怜,要不是那些开发商偷工减料,他们也不会因为山体崩塌而命丧黄泉…… 只是心中的怨气让他们难以释怀啊。” “嗯!” 年年重重应下,突然听到洞外传来纪风云的声音,这次近了许多。 她连忙对老爷爷摆手:“爷爷,我先去找舅舅他们啦,等下再来找你!” 说完,不等老爷爷回应,就像只小兔子似的蹿出山洞,拨开藤蔓时,正好撞进纪寒川匆忙赶来的怀里。 !!! 年年! “你跑哪儿去了!” 纪寒川紧紧抱住她,声音都在发颤,低头看到她手里的麦秸篮子,又气又急:“知不知道我们快吓死了?” 青云山本就怪…… 年年吐了吐舌头,举起篮子献宝:“我跟山神爷爷玩呢,他还教我编篮子啦!” 【本宝宝福大命大,可不会轻易出事呢!】 不远处的纪风云也赶了过来,看到人没事,紧绷的脸才松弛下来。 刚要说话,却见年年突然指向工地的方向,小脸上满是严肃: “三舅舅,五舅舅,本宝宝现在彻底明白,那些鬼鬼为什么闹事了!” 挣脱纪寒川的怀抱,小短腿“噔噔噔”跑到空地上,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似的清了清嗓子。 阳光照在她道袍上,衣摆沾着的草屑亮晶晶的,倒添了几分俏皮。 “那些鬼鬼啊,是被坏开发商坑了哟!”她伸出肉乎乎的食指,戳了戳空气: “山神爷爷生气确实引发了山体崩塌,但如果他们没有偷工减料,是不会死人的!” “重点还是开发商偷工减料,加上山体滑坡才死了人!” 纪寒川和纪风云对视一眼。 “那现在怎么办呀,小神棍?”纪风云故意逗她,想看看这小奶团子有什么主意。 年年立刻从乾坤袋里掏出三样宝贝:一张黄符、一小撮糯米、还有个缺了角的小瓷碗,正是神龛前拿的。 她踮脚把瓷碗放在石头上,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撒糯米,嘴里念念有词: “糯米甜,鬼鬼馋,吃了乖乖听我言~” 念完突然一拍手,举起黄符对着工地的方向: “喂!底下的叔叔们听好啦!本宝宝来超度你们,要报仇也不能滥杀无辜呀!”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轻轻震动,杂草丛生的泥土里“咕嘟”冒起几个泡,隐约传来质疑声。 “你们要是不信,” 年年把黄符往空中一抛,小手结了个歪歪扭扭的印,“我让山神爷爷把当年的账本显出来给你们看!” 黄符在空中燃起绿色的火苗,烧尽的纸灰没落地,反而聚成一团,慢慢浮现出几行字,正是离年前开发商偷工减料的记录。 连负责人的名字都清清楚楚,也包括昨天晚上死了的包工头孙长平。 “哇!” 年年自己都看呆了,拍着小手欢呼,“本宝宝好厉害!” “我们早知道仇人是谁!” 泥土里有个模糊的鬼影从地里长了出来,纪寒川和纪风云都看傻了眼:“是那个老头请你来的吗?我们不走,我们不去投胎……” 他指的是山神。 小奶团子攥紧了拳头,小球鞋踩在石子上发出“咯吱”响。 她仰着小脸,明明个子只到鬼影的膝盖,眼神却亮得像淬了光: “不是爷爷请我来的,是我自己要管!” 鬼影的烂手猛地指向她,黑水滴在地上冒起白烟: “小屁孩懂什么!我们死得冤!赵扒皮偷工减料,我们害被埋在底下喊了七天七夜,他为了隐瞒真相,没人来救! 凭什么他活得滋润,我们要烂在泥里?” 另一个鬼影突然冲过来,利爪擦着年年的发顶掠过,将旁边的树干抓出五道深痕: “今天多管闲事,谁就得死!” 第140章 丑丑的,辣眼睛~ 纪寒川眼见着那黑影如饿虎扑食一般朝他们扑来,心中一紧,连忙伸手想要将年年护在身后,以免她受到伤害。 然而,小家伙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只见她身形一闪,灵活地躲开了纪寒川的保护,同时迅速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符咒。 年年的动作虽然有些仓促,但她的手法却十分熟练。 只见她将那张黄符放在嘴边,用口水轻轻地沾湿了一下,然后高高地举过头顶,对着那黑影怒目而视,口中还念念有词: “你们再凶!我、我就用这炸魂符啦!” 她的声音虽然稚嫩,但却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怒意,奶凶奶凶的,让人不禁为之一愣。 接着说道: “报仇可以,但不能乱杀人!你们看看你们自己的鬼相,因为滥杀无辜,吞食他人魂魄,早就变得漆黑如墨,丑陋不堪了!” 【丑丑的~辣眼睛~】 “本宝宝的三舅舅是个大好人,让我给你们超度后,为你的尸身寻一个风水极好的墓地。” 纪寒川:我这么说过吗?我怎么不知道? 她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那黑影,让它不由得愣了一下。 山林之中,黑黑的鬼影,与三人对面而立,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怪异。 然而,那黑影显然并没有把年年的话放在心上,它依旧狂笑着,笑声中透露出鄙夷和不屑:“哈哈哈!!!” “好人?这世上哪有好人!” 说罢,它突然猛地发力,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径直朝纪风云扑去。 眨眼之间,那黑影所散发出的黑气便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一般,紧紧地缠住了纪风云的脚踝。 “不许碰三舅舅!”年年见状,心急如焚,她尖叫一声,猛地跳了起来,将手中那沾有口水的黄符狠狠地拍向那黑影。 就在黄符与黑气接触的一刹那,只见那黄符突然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瞬间燃起了一团金色的火苗。 那火苗迅速蔓延开来,眨眼之间便将那黑影包裹在了其中。 那黑影显然没有料到这黄符竟然如此厉害,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拼命地想要挣脱那金色火苗的束缚。 然而,那火苗却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紧紧地缠绕着它,让它根本无法逃脱。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黑影脚踝处的黑气开始逐渐被烧成了一片焦黑。 它身上的黑气被灼得滋滋作响,原本狰狞的鬼相变得更加狼狈。 哼!!! 年年叉着腰站在原地,小胸脯起伏着,脸上还沾着刚才跳起来时蹭到的灰尘,却像只斗胜的小公鸡: “知道本宝宝的厉害了吧!” 【欺负舅舅,本宝宝可不能忍!】 她捡起地上一根树枝,指着黑影: “有本事去找赵扒皮报仇啊!欺负好人算什么本事?你们死得冤枉,可乱杀无辜只会让自己更惨,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黑影听到“赵扒皮”三个字时,眼中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恨意,嘶吼道: “我要杀了他!我要让他偿命!” “那快去啊!” 年年把树枝往市区方向一指,奶声奶气: “现在去还能赶上他在家数钱呢!要是再在这儿乱来害人,本宝宝就把你们全收进乾坤袋明天喂给师父吃,让你们魂飞魄散!!!” 蛇仙无语道:「我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吃!」 话音刚落,金色火苗突然熄灭。 黑影身上的黑气虽然淡了大半,却凝聚成一道更快的黑影,朝着市区方向疾射而去。 其他几个鬼影对视一眼,也跟着追了上去,临走前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年年一眼,那眼神里有恨,却更多的是被激起的复仇之火。 年年小手一甩,扔出一张黄纸。 纪风云揉了揉被黑气缠过的脚踝,看着鬼影消失的方向,有些担忧: “这样放他们去……” 不会害死更多人吗? “放心啦!舅舅~” 年年抬起小胖手拍掉手上的灰:“我在他们身上留了符纸,只能找到赵扒皮,伤不了别人哒!” 纪寒川捏了捏她的脸蛋,又气又笑:“小神棍胆子倒大,就不怕他们惹出人命?” 小奶团子眨巴着眼睛,声音软萌道:“赵扒皮本来就该受报应呀!师父说,恶有恶报的。” 【这就叫,恶有恶报呢~】 —————— 夜幕降临,城东的别墅区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宁静。 赵扒皮,正坐在他宽敞的客厅里,沉浸在数钱的快乐中。 桌上堆满了一叠叠厚厚的现金,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将这些钞票整齐地叠放好: “今天是个好日子~” 然而,就在他完全沉浸在财富的喜悦中时,窗外悄然飘来了几道黑影。 赵扒皮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异常的情况,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一堆现金上。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闪电一般伸过来,紧紧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 谁!!! 赵扒皮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的呼吸瞬间被阻断,只能发出一阵嘶哑的声音: “救命啊!” 当他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几个浑身腐烂、面目狰狞的鬼影! 这些鬼影,正是几年前被他坑害致死的工人。 他们的身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愤恨和怨毒。 “你、你们……”赵扒皮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欠我们的,该还了!”其中一个鬼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 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那只掐住他脖子的手。然而,那只手却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扣住咽喉,让他无法动弹。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动,赵扒皮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双眼圆睁,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恐惧。穿着的衣服上面被鲜血染得通红,写满了“还债”二字。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洒在客厅里。佣人如往常一样前来打扫,当她推开客厅的门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惊恐地尖叫起来,因为她看到赵扒皮的尸体正横躺在客厅的中央,死状异常凄惨。 他的双眼圆睁,脸上的恐惧表情让人不寒而栗,而他手中的那张合同,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市,人们都对赵扒皮的离奇死亡感到震惊和恐惧。 而当这个消息传到纪家庄园时,年年正在享用她最爱的草莓蛋糕。 她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微微抬起头,用那沾满奶油的小脸看着说话的人,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哦,他们报仇了呀。” 纪寒川看着她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小奶团子虽然可爱,发起狠来却比谁都利落。 他擦掉她嘴角的奶油:“那他们接下来会去哪?” 第141章 你就是嫉妒我! ???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解救狗剩,功德加一。」 「帮助墨家,并归还物品,功德加一。」 「解除纪寒川色鬼之劫,功德加一。」 「助青云山山神解开心结,功德加一百!」 !!! 【一百!!】 「当前负债:九千八百七十八点!」 【我勒个豆!加一百~本宝宝以后要再去找其他山神,帮她们!】 她的心声让纪寒川听懵了:???? 年年对上他的视线,努力压抑着内心兴奋的情绪,拿着小叉子叉起一块草莓,动作顿了顿,小眉头微微蹙起,开始认真盘算着。 【忍住,五舅舅还在呢!】 她嘴里还含着半口蛋糕,奶油沾在鼻尖上,倒显得几分憨态。 【这些鬼鬼虽然报了该报的仇,但之前滥杀无辜是真的,地府的规矩可严着呢。 像这种手上沾了无辜人命的,哪能直接就投胎呀? 肯定要先去十八层地狱里好好反省反省,受个几百年的罪,把身上的戾气和罪孽磨掉大半,才能有转世的机会。 也算是他们自己自作自受。】 小家伙咽下嘴里的蛋糕,清澈的眼睛转了转,小脑袋里飞快地打着主意。 【Emmmm……】 【五舅舅是普通人,听到十八层地狱什么的,肯定会被吓到的。还是说简单点好,省得他晚上做噩梦。】 于是,咧开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声音软糯地说: “当然是去投胎转世啦,重新做人呢。” 纪寒川看着她这副乖巧模样,疑惑转瞬即逝,又清晰地听见了她心里那番关于“十八层地狱”的盘算,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这小家伙,心思倒是挺细。 不过多虑了!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 “嗯。” 正说着,纪风云抱着纪暖暖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份协议书,脸上带着几分期待地问: “年年,这青云山能买了吧?” 他已经按照小家伙的要求,把工地里被埋的尸骨挖了出来,找了个好地方安葬。 年年立刻点头,可转念一想,又想起了青云山上那位总是笑眯眯的山神爷爷, 还有山上那些可爱的小动物! “……” 【三舅舅买下山,要给暖暖姐姐建游乐场呢。 要是真建了,山神爷爷的洞府肯定要被打扰,小动物们也没地方去了,山神爷爷也不开心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仰着小脸对纪风云说:“三舅舅,能不能别建游乐场呀……” 一旁的纪暖暖原本正兴致勃勃地,摆弄着纪风云衣襟上的纽扣。 然而,当听到那句话时,她脸上的笑容像是被一阵寒风吹走了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嘴微微撅起,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而那双原本明亮的大眼睛,也慢慢地泛起了一层红晕。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似乎随时都可能滚落下来。 年年怎么能这样? 这个游乐场对自己来说意义非凡,它可是三爸爸特意答应给她建造的呢! 她已经盼了好久好久,每天都在想象着自己能在那上面欢快地坐旋转木马、开心地玩小火车。 可是现在,年年却说不让建,这让人怎么能接受呢? 她接受不了! 越想越觉得委屈,小嘴紧紧抿着,小肩膀也微微耸动起来,在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但是,那即将决堤的泪水,还是不听话地顺着她粉嫩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年年看到纪暖暖眼圈红了,心中一阵慌乱:【哎呀,暖暖姐姐要哭了!!!】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小叉子,急匆匆地凑到纪暖暖旁边,踮起脚丫想要拉住她的小手安慰她。 “暖暖姐姐,你听我说呀,青云山可好玩啦!那里的小鸟会唱歌呢,每天早上还有可爱的小鹿去溪边喝水哦。 要是在这里建了游乐场,那些小动物们就不敢来了……” 小家伙急切地解释着,希望能让纪暖暖明白他的想法。 可是,纪暖暖此刻心里的委屈已经被“嫉妒”的念头燃烧得越来越旺,根本听不进年年的话。 只见,她猛地甩开年年的手,那双小脚狠狠地晃了晃,带着哭腔喊道: “我不听!你就是不想我有游乐场!” “本宝宝才没有……”年年急得小脸通红。 纪暖暖却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眼泪啪嗒掉下来,突然从纪风云怀里挣出来,光着脚丫就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喊: “我就要游乐场!三爸爸说了要给我建的!你就是嫉妒我!” !!! 哎! 纪风云连忙起身去追,还不忘回头对年年道:“你别往心里去,暖暖被惯坏了。” 年年站在原地,看着纪暖暖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小眉头皱成了疙瘩小声嘟囔: “本宝宝才不嫉妒呢……” 【山神爷爷的果树都长了五百年了,旋转木马哪有会结果子的大树好呀……】 —————— 纪家庄园的后山种着大片竹林,风一吹就沙沙作响…… 纪暖暖藏在竹林深处的大石头后面,小手攥着衣角反复绞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砸在粉色皮鞋面上。 她想起福利院那扇掉漆的铁门,想起冬天没有暖气的宿舍,夜里冻得蜷成一团时,彤彤总是欺负她,抢她的饼干。 那时候她以为,只要有个家,就再也不会受委屈了。 可是年年为什么要反对呢? “明明……明明我只是想要一个不会被人抢走的旋转木马游乐场啊……” 她哽咽着抱住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竹林的影子落在她背上,像极了福利院墙上那些斑驳的霉印。 突然,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 纪暖暖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只见一只毛色杂乱的野猫正弓着背站在石头上,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警惕的光,大概是被她的哭声惊动了。 她本来就委屈,这会儿被野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可那野猫像是被她的动作激怒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猛地从石头上扑了下来。 “呀!” 纪暖暖尖叫一声,抬手去挡,手背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第142章 神秘女人…… “呀!” 纪暖暖尖叫一声,抬手去挡,手背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低头一看,三道血痕正顺着白皙的皮肤慢慢渗出血珠,眼泪掉得更凶了: “呜呜呜,好疼呀!” 野猫挠完人,也没多做停留,“嗖”地一下窜进竹林深处不见了,只留下她捂着受伤的手。 刚才在福利院被欺负的委屈、想要旋转木马的执念,还有此刻手上的疼,全都混在一起,让她抽噎得停不下来。 “呜呜……三爸爸……”她小声喊着,声音在竹林里荡开,却只引来更响的风声。 竹林的风突然停了,沙沙声也跟着歇了。 这时,一个身影从竹影深处慢慢走出来,是个中年女人。 她的头发有些散乱,鬓角沾着几片枯叶,眼角的细纹里像是藏着化不开的疲惫。 可身上那件灰蓝色的佣人制服,领口熨得笔挺,袖口也系得整整齐齐,那是纪家佣人独有的样式,袖口还绣着小小的“纪”字。 她走得很慢,脚步轻得像怕踩碎地上的光斑,停在离纪暖暖几步远的地方,声音带着点被风吹哑的沙哑: “暖暖,你还好吗?” 纪暖暖哭得眼皮发肿,抬起头时,视线里的人影晃了晃才渐渐清楚。 她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把女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这张脸很陌生! 不是总给她糖吃的张妈,也不是会梳漂亮辫子的赵婶,纪家佣人很多,但她个个都认得。 “你是谁啊?”她的声音还有点抽噎,小手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手背的伤口碰到石头,又疼得“嘶”了一声。 女人的目光跟着她的动作落在伤口上,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像是疼在自己身上似的。 “我是新来的佣人,负责在后山打理花草的。” 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快让我看看,都流血了,得赶紧处理一下。” “我不认识你,我要等三爸爸来。” 等他来哄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凶一点,可带着哭腔的调子,反倒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女人看着纪暖暖戒备的样子,眼圈忽然就红了,声音里裹着浓浓的心疼: “傻孩子,我怎么会害你呢?你看这手都流血了,再不处理要发炎的。” 她蹲下身,将手帕轻轻放在地上,自己则往后退了半步,摆出毫无威胁的姿势。 “我女儿要是还在,也该像你这么大了,看到你受伤,我这心就跟被针扎似的疼。” 纪暖暖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女人憔悴脸上那真切的担忧,想起福利院偶尔会偷偷给她塞零食的保洁阿姨,心里的防备不知不觉松了些。 她抿着嘴没说话,却悄悄把手往前伸了伸。 女人见状,立刻拿起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去她手背上的血珠,动作轻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 擦完血,她忽然往身后一掏,掌心就凭空多了片卡通图案的创口贴。 “呀!”纪暖暖看得眼睛都直了,小嘴微微张着,完全忘了哭。 哇!!! 这阿姨的口袋是聚宝盆吗? 怎么说变就变出来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那创口贴已经轻轻贴在了伤口上。 瞬间,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顺着皮肤蔓延开来,刚才火烧火燎的疼意竟然真的消失了!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背,又抬头看向女人,小声说了句:“谢谢……” 女人没应声,只是伸出手,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她的怀抱不算温暖,甚至带着点竹林的凉意,可拍在背上的手却很轻很稳,像安抚受了惊的小兽。 “委屈我们暖暖了。”女人的声音闷闷的:“想要什么都没错,不用这么懂事的。” 纪暖暖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一怔,鼻尖蹭到女人衣襟上淡淡的皂角香。 忽然就想起刚才被野猫抓伤时的害怕,想起年年不让建游乐场的委屈,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 这次她没躲,就乖乖靠在女人怀里,任由那轻轻的拍抚一点点抚平心里的慌乱。 女人拍着她后背的手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暖暖啊,你是个好孩子,可有些人就不一定了。”伸手替纪暖暖擦了擦眼泪,指尖带着点冰凉: “那个年年,说到底不过是外面找回来的小野种,哪能跟你比?你是纪家正经领养的,是纪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这家里的好东西,本就该是你的。” 纪暖暖皱起小眉头,心里像塞了团乱糟糟的草。 “她……她不是小野种……”纪暖暖小声反驳,声音没什么底气。 女人却像是没听见,继续絮絮叨叨: “你看她整天神神叨叨的,又是画符又是念咒,哪像个正经孩子? 说不定就是来抢你东西的,连个游乐场都不让你拥有,心思深着呢。” “不是的……”纪暖暖摇摇头,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 这阿姨说的话,怎么有些难听? 下意识地想从女人怀里挣出来,却被抱得更紧了些。 女人的声音软下来,带着诱哄的意味: “暖暖,我都是为你好。你想想,要是没有她,纪家人是不是只疼你一个?旋转木马是不是早就建起来了?” “是不是呢?” 小暖暖咬着嘴唇不说话,手背的创口贴还在散发着清凉,可心里却莫名发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纪风云焦急的呼喊: “暖暖!暖暖你在哪?” 她眼睛一亮,立刻挣脱女人的怀抱,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三爸爸!我在这儿!” 女人站在原地,看着她跑远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 刚跑出两步,忽然觉得身后少了些什么。 她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一阵穿堂风卷着竹叶呼啸而过,原地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那女人的身影? 人呢? 风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皂角香,可眨眼间就被竹林的清气吹散了。 “暖暖!” 纪风云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拨开竹枝跑过来。 看到小家伙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可算找到你了!手怎么了?” 纪暖暖被他抱得紧紧的,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的事,小手指着刚才女人站过的地方,声音带着点发颤: “三爸爸……刚才有个阿姨……她还给我贴了创口贴……” 第143章 未来并非一成不变 她抬手想展示,却发现手背上的卡通创口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三道浅浅的红痕,连一点疼意都没有。 阿姨? 什么阿姨? 纪风云皱眉看向四周,除了摇曳的竹林,连个人影都没有:“这里除了我们,并没别人啊。” 纪暖暖愣了愣,刚才的拥抱、那冰凉的指尖、还有说年年坏话的声音,难道是她哭糊涂了? 可那创口贴带来的清凉感,那么真实…… 她把小脸埋进纪风云颈窝,小声嘟囔: “她还说……说年年是小野种……” 他脸色一沉,拍了拍她的背:“别听外人胡说。年年和你一样,都是纪家的孩子。” 抱着暖暖往回走,目光扫过竹林深处,眼底闪过一丝警惕。这后山向来清净,没听说过有新来的佣人! 他呼出一口浊气,罢了罢了,也许是暖暖看走了眼。 —————— 另一边,纪氏集团官网发布了一则的声明,随后: #年年是纪家人# #纪家乌龙事件# 两个话题瞬间冲上热搜榜首,评论区几乎被网友的讨论刷屏。 有人翻出此前纪家否认年年身份时的采访视频,调侃道: [豪门认亲跟翻书似的?前两天还说绝无可能,今天就确认无误,这反转比电视剧还刺激。] 也有网友替年年抱不平: [不管是不是乌龙,这来回折腾对当事人也太不尊重了吧?希望纪家这次是认真的,别再让小姑娘受委屈。] 还有眼尖的网友发现,声明里特意提到: 已通过多种方式完成亲属关系确认但没具体说明是哪种方式,这让不少人好奇背后的细节。 [难道是DNA鉴定?之前没做吗?] [会不会是有什么隐情没说?] 各种猜测,在评论区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纪辰给注册年年的社交账号也被网友“攻陷”。 粉丝数一夜之间涨了几十万。 有人留言祝福:[终于认祖归宗了,以后就是豪门千金啦!] 不过,也有人担心:[突然进入豪门,会不会不适应?希望纪家能好好对她。] 随着认亲话题的热度居高不下,年年那些“玄学经历”也被扒了个底朝天。 有人说她曾在美食街通过玄学看面相,帮助警察抓到一诈骗犯; 甚至还有自称“知情者”的人添油加醋,说她能从面相看出一个人的近期运势。 一时间,不少人涌到年年的社交账号下留言,语气恳切又带着点急切:[小宝贝能帮我算算姻缘吗?] [最近总破财,求指点迷津!] 更有甚者直接私信报价,说愿意出高价请她“看事”,某博评论区俨然成了小型求卦现场。 但很快就有网友站出来泼冷水: [清醒点吧,之前那些事说不定全是纪家安排的剧本!] [先是否认认亲制造话题,转头又承认,现在再把玄学能力抛出来,这不就是典型的炒作套路?目的就是把年年打造成有话题度的豪门千金,顺便给纪氏集团博眼球。] 这话立刻引起了共鸣。 [对啊,哪有那么玄乎的事?真有这本事,纪家还需要费这么大劲搞公关?] [之前说她是骗子的是纪家那边的人,现在吹她厉害的还是这批人,前后矛盾,不是炒作是什么?] 两种声音在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有人坚信年年的能力,觉得是网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有人则认定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营销,嘲讽大家被豪门戏码耍得团团转。 ………… 而处于舆论风暴中心的年年,正像一只小猫咪一样,蜷缩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 她那圆嘟嘟的小脸,此刻皱成了一团, 心情非常郁闷地撅着小嘴,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那股微弱的气息吹动了额前的几缕碎发。 喃喃自语道:“暖暖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呢……” 就在年年感到有些沮丧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别难过了,小蠢货,有件事忘记与你说了!」 这是师父的声音! 年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像触电一样,猛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由于动作太急,她身上穿着的那件小兔子睡衣的帽子,也跟着晃了晃。 “什么事呀?”小家伙迫不及待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期待。 只见,蛇形手镯突然散发出一道柔和的白雾,这道白雾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空中缓缓游动着。 渐渐地,白雾开始凝聚,最终形成了一只巴掌大的白狐。 这只小白狐通体雪白,宛如冬日里的初雪,没有一丝杂色。它的眼睛圆溜溜的,漆黑如墨,正认真地注视着年年,透露出一股机灵劲儿。 “哇!!!” 年年看到这只小白狐,立刻惊喜地叫出声来,她开心地拍着小手:“师父父,这是你给我的宠物吗?” 简直是,太太太可爱咯! 像一只毛绒玩具! 然而,蛇仙的声音却带着几分郑重:「不是,这可不是普通的宠物。」 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是能预测未来的神兽——听梦!」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神兽,会出现在纪家。 好在只是一只幼兽,不然也抓不住。 ??? 年年歪着小脑袋瓜,听梦…… 这个名字好耳熟呀! 她突然想起在爷爷的古籍上看过记载: 听梦~上古神兽,能预测未来,将未来化梦,以梦主的情绪为食。 小白狐轻盈地跳到年年怀里,小鼻子在她手心蹭了蹭。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柔软的毛发,触感像最上等的丝绸。 “师父父,它真的能预知未来吗?”年年好奇地问,手指轻轻梳理着白狐的毛发。 「当然,不过...」 蛇仙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听梦只会为它认可的主人示梦,而且,预知的未来并非不可改变。」 年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感觉手心一热。 低头一看,听梦正用湿润的黑眼睛望着她,小爪子在她手心轻轻拍了拍。 “它这是......” 小奶团子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一花: 她看到自己站在纪家庄园大门口,里面尸横遍野,场面十分骇人!! 啊! 年年猛地回神,发现听梦已经蜷在她手心睡着了。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是冷汗,小手不自觉地发抖。 「看到了什么?」蛇仙急切地问。 咽了咽口水,把看到的画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蛇仙沉默了片刻:「听梦示梦,必有其因。年年,你要记住,未来并非一成不变。」 第144章 直播证明! “妹妹……妹妹开开门呀!” 门外传来纪辰带着点急的声音,还夹杂着轻轻的敲门声,一下下敲在门板上,也打断了年年和蛇仙的对话。 ??? 年年耳朵动了动:【是哥哥来了呢!】 刚才那点关于未来画面的紧张感,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下子就没了影。 她总归还是个孩子,情绪变得快得很。 只见,她“噌”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光溜溜的小脚丫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几步就跑到了门边,“咔哒”一声拉开了房门。 门刚开了条缝,一个亮着的手机屏幕就“怼”到了她眼前,吓得年年往后缩了缩脖子。 “哇!!!” 纪辰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里满是不忿:“妹妹,你看!我给你注册了某博账号,结果刚上去一看好多网友都说你的本领是炒作!”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滑动着屏幕。 那些带着恶意的评论像小石子一样砸进年年眼里:“什么豪门剧本没新意,还有人说你装神弄鬼博眼球………” 纪辰越说越气,手指在屏幕上点得飞快: “我在评论区潜了半天水,看着那些人胡说八道攻击你,心里实在堵得慌!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你,凭什么这么说啊!” 妹妹很好,不能这么说妹妹! 而他的账号早就因为辩论过头,被人恶意举报禁言了! 年年眨了眨眼,看着哥哥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又瞅了瞅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小嘴巴不自觉地抿了起来。 她伸手拉住纪辰的袖子,软乎乎的声音安慰道:“哥哥别气,没事……没事……” 【爷爷说过三人成虎……可能网上也就这样叭~】 纪辰注意到妹妹眼里藏着的点点委屈,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他赶紧把手机收起来,伸手揉了揉年年乱糟糟的头发,放软了语气: “是哥不好,不该让你看这些。别往心里去,那些人就是嫉妒你厉害。” 不过…… 纪辰突然一拍大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年年: “妹妹,要不……咱开个直播?让他们亲眼看看你的本事,看谁还敢说你是炒作!直接把那些人的脸打肿!” 【直播???】 年年眨巴眨巴眼,她还没试过呢。小手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听梦,小家伙似乎醒了,在她掌心轻轻蹭了蹭。 “可是……我不会用直播呀。” “哥教你!” 纪辰立刻把手机掏出来,点开直播软件。 “你就随便说点啥……” 他说着,已经把镜头对准了年年:“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啦!” !!! 小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屏幕上已经弹出“直播已开启”的提示。 瞬间,密密麻麻的弹幕涌了进来。 吃瓜头号路人:[哇!是年年本人!] 月亮:[纪家小少爷纪辰也在?这是要干嘛?] 预言家白菜:[不会真要算命吧?坐等翻车现场。] 大力水手:[前排兜售瓜子汽水,看看豪门千金怎么演……] …… 纪辰看着那些阴阳怪气的评论,眉头皱得更紧,推了推年年的胳膊: “妹妹,别慌,就像平时那样就行。” 年年看着滚动的弹幕,还是有点懵,她还是头一次这么算命! 点了点头,小手在屏幕上胡乱点了一下,恰好接通了一个正在申请连线的账号。 画面一出现,就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油亮,嘴角撇着,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轻视,他对着镜头嗤笑一声: “哟,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纪氏集团小神婆?看着跟我家邻居丫头没两样啊。” 弹幕里顿时一片哄笑: 我勒个豆:[大叔真相了!!!] 我爱吃瓜:[哈哈哈……坐等打脸现场~] ………… 男人翘着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语气吊儿郎当地说: “小姑娘,给我算算呗。算算我那儿子,将来能不能出人头地,考个好大学?” 他故意把“儿子”两个字咬得很重,仿佛笃定年年算不出来。 年年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说:“叔叔,你没有儿子呀。” 【子女宫左眼下方略饱满,无杂纹但色泽偏淡,人中浅短、下端圆润,无明显横纹。眉毛柔顺细淡,眉尾略疏。 】 【妥妥的一个独女面相,哪里来的儿子呢?】 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这小丫头片子胡扯什么?我儿子都上小学了,你懂个屁……” 年年打断他,声音依旧软软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只有一个女儿,今年五岁,扎着两个小辫子,最喜欢黄色的发卡。” 男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你们纪家的给你的信息不准吧!我有一儿一女,儿子九岁,女儿是你说的五岁!” 他只当是纪家给的消息不准。 弹幕里瞬间炸开了锅,有人开始动摇: 我勒个去:[九岁儿子加五岁女儿,听起来挺合理的啊……] 月亮上的猫:[所以……纪家给的消息不准!!!哈哈哈!] 吃瓜头号路人:[不会吧不会吧,刚要相信就翻车?] ………… 纪辰也跟着捏了把汗,悄悄碰了碰年年的胳膊:“妹妹,没事吧?” 年年却没慌,仰着小脸,看着屏幕里怒气冲冲的男人,声音依旧软软的: “叔叔,你手机有张全家福,是不是去年秋天拍的?照片里的小男孩穿着蓝色外套,右边门牙缺了一颗?” 男人翻照片的手猛地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小男孩,不是你的儿子呀。”年年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他是你妻子带过来的,你以为是自己的,其实不是哦。” 这话一出,弹幕瞬间停滞了两秒,随即像火山喷发般炸开: 我勒个去:[卧槽!!!信息量太大了!] 绿箭代言人:[所以大叔是……喜当爹?] 太阳:[难怪年年说他只有女儿!原来是绿了啊!] 大力菠菜:[绿绿哒~很安心~] ……… 男人的脸“唰”地一下从红转白,又从白转青,他死死盯着屏幕,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我跟我老婆感情好得很,她怎么可能……” 年年歪着脑袋,奶声奶气道:“你妻子前阵子总躲着你打电话,手机密码也换了,上周还偷偷转了一笔钱给一个陌生账号。” 第145章 绿绿的……很安心。 程磊突然想起前几天的一些事情,他发现老婆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打电话。 一开始,他并没有太在意,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和事情需要处理。 然而,当他有一次手机没电,想要借用老婆的手机拨打一个重要电话时,却意外地发现她竟然更改了手机密码。 程磊呆呆地捏着老婆的手机,屏幕上“输入密码”的提示如同一根细刺,轻轻地扎了一下他的手指,也刺痛了他的心。 他不禁想起以前,这手机的密码一直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那个特殊的日子,他闭着眼睛都能准确地输入。 他还记得上次借用老婆的手机查看外卖地址时,她还面带微笑地将手机递给了他。 可如今,这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密码的更改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和不安。 “密码换了啊?”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看似轻松的笑容,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其实并非随口一问。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茶几上的手机上,手指却不自觉地握紧,仿佛那手机里藏着什么秘密一般。 倪丽正在厨房忙碌着,系着围裙的她宛如一个贤惠的家庭主妇。 听到他的话,她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汤勺在半空中悬停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地放回锅里。 她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嗯,前两天总觉得老密码不安全,就换了个复杂点的。” 厨房的蒸汽弥漫在空气中,模糊了她的面容,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 他心里“咯噔”一下,但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哦。”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些画面像碎片一样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他想起了她躲在阳台打电话时,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有她看到他走近时,迅速将手机屏幕按灭的动作。 这些细节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放大,让他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 程磊往电脑椅上靠了靠,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这孩子真说对了…… 程磊指尖在桌面轻轻点了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可喉结还是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你还算出来什么?” 他盯着屏幕里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人儿,试图从她稚嫩的脸上找出点玩笑的痕迹。 年年却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肉乎乎的小手还在镜头前比划着: “你老婆现在是不是不在家呀?她出去啦……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她去哪里了呀!”奶声奶气的语调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 程磊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我老婆和我说她去打麻将了……怎么了?”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想起倪丽前天才抱怨过张姐她们总耍赖,说这个月都不想碰麻将…… “没有在打麻将哦!” 年年立刻摇头,小嘴巴撅得更高了,像只气鼓鼓的小河豚:“我能感觉到的!” 【不听宝宝言~吃亏在眼前~】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开了锅,白色的字幕在屏幕上飞快滚动: 我勒个豆:[现在晚上八点……出门没啥吧!说不定就是打麻将呢!] 我勒个去:[楼上的撞名了,你改,懂?别跟我抢] 预言家白菜:[咳咳咳……不会是去别人家了吧!(狗头保命)] 吃瓜不吐籽:[这小朋友有点东西啊,说得跟真的一样] ………… 程磊的目光在弹幕上扫过,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闷得发慌。 他伸手将电脑音量调低,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按亮了屏幕,找到“老婆”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嘟……” 电话响了五声,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嘟……嘟……” 就在程磊觉得电话那头可能不会有人接听的时候,听筒里突然传来了倪丽的声音。 那声音有些微弱,还伴随着明显的喘息。 “喂……嗯……老公!”倪丽的声音有些沙哑。 程磊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紧紧握住手机,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你在干嘛?” 电话那头的倪丽似乎被他的质问吓了一跳,她的声音变得有些结巴: “我……张姐她们没来,王姐就约我跑步……” 程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觉得倪丽的解释有些牵强。 “你怎么会突然去跑步?”他追问道,“你不是最讨厌晚上跑步吗?” 倪丽的声音再次变得断断续续,而且那喘息声似乎更加粗重了:“呼……嗯……呼……”她像是在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 “老公,不说了,我跑步了……” 还没等程磊回应,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显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举着手机,维持着通话的姿势,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脑海中还回荡着倪丽那不太自然的喘息声,以及那匆匆挂断电话的忙音。 跑步? 晚上八点!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程磊清楚地记得,倪丽曾经说过她最讨厌晚上跑步,因为黑灯瞎火的不安全。 上次他硬拉着她去跑,结果没跑两百米,她就吵着要回家。可现在,她却在晚上八点这个时间点和别人一起去跑步,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屏幕里,年年还在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直播间的弹幕更是炸开了锅: 我勒个去:[前方高能预警!这节奏不对啊!] 我勒个豆:[喘成那样怕不是在……(狗头)] 小火车:[楼上的打住!但说实话,这操作真的很像被抓包……] 吃瓜头号路人:[大哥别慌!说不定是误会呢?(虽然我自己都不信)] 绿帽子贩卖商:[绿了绿了绿了!三个字我已经说累了!!!!] ………… 弹幕像潮水般涌来,“绿了”两个字被反复刷屏,刺得程磊眼睛生疼。 他盯着屏幕里年年那张懵懂的小脸,突然觉得这孩子说的或许不是儿戏。 倪丽的谎言太拙劣,那些不对劲的喘息、仓促的挂断,还有自己记忆里她对晚上跑步的抗拒…… 就像无数根线缠在一起,勒得他喘不过气。 “呼呼呼……” “叔叔,你怎么不说话啦?”年年歪着头,小手在镜头前挥了挥。 程磊猛地回神,指尖在桌面上抠出几道白痕。他没理会屏幕上越发热闹的猜测,抓起手机起身就往外走。 玄关的钥匙串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却觉得那声音格外刺耳。 小区门口的保安亭亮着灯,程磊脚步顿了顿,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李叔,看见我爱人出去了吗?” 保安抬头想了想:“倪老师啊?半小时前走的,跟一个男的一起,上了辆黑色的车,好像是……” 第146章 绿绿的很安心2 保安继续说道:“出租车,而且两人好像有点亲密。” 程磊的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鸣叫,原本明亮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无光。 保安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连忙关切地问道: “程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程磊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从那阵突如其来的耳鸣中恢复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对保安说:“没事,我就是突然有点头晕。你刚刚说什么?出租车?还有那个男人?” 保安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继续说下去。 但看到程磊一脸严肃的样子,他还是咬了咬牙,继续说道: “程哥,我说刚刚看到倪老师上了一辆出租车,而且她和那个男人看起来好像挺亲密的……” 保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程磊的手指就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钥匙串。 钥匙串上的金属棱角深深地嵌入了他的掌心,带来一阵刺痛,但这丝疼痛却远远比不上他心中那阵尖锐的刺痛。 出租车? 亲密? 这两个词像两把冰锥一样,直直地扎进了程磊的耳朵里。他的耳鸣声愈发响亮,嗡嗡作响。 在那阵嗡嗡的耳鸣声中,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倪丽的身影。 仿佛能看见倪丽优雅地坐进出租车里,然后侧过身去和那个男人说话。 她的笑容是否还是那么灿烂?她的声音是否还是那么温柔? 又或者,她会像以前挽着自己的胳膊那样,和那个男人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还有呢?”程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却在微微颤抖着,就像是被风揉皱的纸张,脆弱而无力。 保安叹了口气,往旁边挪了挪步子,压低声音: “前两个月就见过几次,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傍晚,都说是顺路送倪老师回来。 上次我跟倪老师打趣说您家来了常客,她还跟我急,说就是普通朋友……” 可是……普通朋友,怎么可能会和已婚女人这么亲密呢? “普通朋友” 四个字撞进程磊耳朵里,他突然想起阳台那通压低的电话,想起被按灭的手机屏幕,想起更改的密码,想起刚才电话里刻意的喘息。 那些碎片,终于拼凑出一个让他浑身发冷的三个字: 被绿了! 他没再说话给倪丽拨去电话,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过,第三次拨打老婆的号码,听筒里依旧只有冰冷的忙音。 只能把手机狠狠攥在手里,指腹蹭过屏幕上“老婆”的备注,那两个字此刻像淬了冰,凉得他指尖发麻。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了又灭,映着他垂头丧气的影子,拉得老长。 “儿子”和女儿被父母接回老家玩了几天,还没回来,打开家门时,客厅里一片漆黑, 只有电脑屏幕还亮着,映出年年那张带着疑惑的小脸。 小家伙正伸手要去点屏幕上的挂断键,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点困倦:“叔叔,你不在的话我就连线其他叔叔阿姨咯!” 【人去哪里了?】 程磊几乎是踉跄着冲到电脑桌前,带起的风掀动了桌角的纸巾盒。 他一把按住鼠标,不再是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脊背挺得笔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死死盯着屏幕里的年年: “我儿子……他不是我的对吗?”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连直播间的弹幕都顿了半秒。 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涌上心头。 儿子眉眼间总有些说不出的陌生感,每次朋友都开玩笑地说儿子不像自己的场面。 此刻都成了佐证。 可他还是想从年年嘴里听到一句肯定,哪怕那会把他最后一点念想碾碎。 年年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一跳,小手缩了缩,扭头看向镜头外的纪辰。 纪辰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没事,看出来什么就说!” 小家伙这才转回头,抿着小嘴想了想,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是的,叔叔……你想一下你怎么和你老婆确认关系的?”年年的声音软乎乎的,却像一把小锤子,敲在程磊紧绷的神经上。 程磊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些被幸福冲昏头的过往,此刻像电影慢镜头般在眼前回放。 他追了倪丽一整年,情人节送的限量款包她转手给了闺蜜,生日时排了三小时队买的蛋糕她一口没动。 就连他攒了半年工资请她去国外旅行,她也说:“没时间”。 每次表白,得到的都是:“我们不合适”“我还不想谈恋爱”的冷硬回答。 他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说放弃时,在酒吧喝到断片,朋友说他抱着柱子哭,说再也不做舔狗了。 可才过了三天,倪丽突然主动约他在咖啡馆见面,穿着他送的那条连衣裙,眼眶红红的说:“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只是不敢承认”。 “我们结婚吧。”她当时低着头,手指绞着裙摆。 程磊愣了半秒,随即狂喜淹没了所有理智。 他觉得是自己的坚持终于打动了她,像中了头奖似的,当场就拍板答应,连戒指都是第二天就飞奔去买的。 婚后第一个月,倪丽拿着验孕棒给他看,两条红杠清晰得刺眼,他还傻乎乎地抱着她转圈,说: “我要当爸爸了!!!” 现在想来,那一切都太刻意了。 她态度的急转弯,婚后迅速怀孕的时机,还有儿子出生后,她总不让他碰产检报告,说: “医生说正常就行,你看了也不懂……” 程磊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手指在电脑桌上抠出深深的印子。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我勒个去:[所以……大哥你帮别人养儿子……] 吃瓜头号路人:[然后大哥老婆现在估计还在……别人的……床……上……] 月亮:[绿绿的很安心!!!] ………… 他盯着屏幕里年年那双清澈的眼睛,喉咙像被堵住,半天才挤出一句: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 年年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客厅里只剩下电脑主机的嗡鸣,和程磊粗重的呼吸声。 他突然觉得这个家空旷得可怕,墙上挂着的结婚照里,他笑得一脸傻气…… 第147章 算一算我的网恋男友~ 年年小手扒着手机边缘,只见屏幕里程磊的身影一点点绷紧。他原本随意靠在电竞椅上的脊背,猛地挺直。 那双带着几分倦意的眼睛里,此刻像淬了冰的刀子,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爬满眼白,杀意像从地底下翻涌上来的黑雾,几乎要冲破屏幕。 【完了完了,要出事了……】 小奶团子担忧地咬着下唇。 “咔哒。” 门锁转动的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年年心里咯噔一下,屏幕那头的程磊也猛地转头看向门口。 下一秒,倪丽拎着手提包的身影出现在玄关。 她正低头换鞋,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完全没注意到客厅里凝固到可怕的气氛。 “叔叔……” 小家伙的表情格外严肃:“你可不能做傻事啊!”小小的身子往前凑了凑,好像这样就能拦住屏幕里的人似的。 但程磊像是没听见。 他盯着倪丽的背影,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脚边的空酒瓶,玻璃碎裂的脆响里,朝着刚转过身的倪丽扑了过去。 “啊!!!” 直播间的画面瞬间晃了晃,最后定格在空荡荡的电竞椅上。 紧接着,倪丽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公……你干嘛呢?” 停顿了两秒,是她拔高了的、带着疑惑的尖叫:“你拿烟灰缸干嘛?!”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屏幕前的年年捂住了嘴:“哥哥,快报警!” 【不能让叔叔再错下去了!】 几秒钟后,镜头里出现了程磊的手,他的指缝里往下滴着暗红的液体,抓着的玻璃烟灰缸上沾满了粘稠的血污。 他面无表情地凑近电脑,“啪”地一声挂断了连线,直播间的画面彻底暗了下去。 下一秒,弹幕像炸开的烟花般铺天盖地涌来: 我勒个去:[杀了人!!!真的杀了人!但是没必要吧?再怎么样也不能杀人啊!] 吃瓜头号路人:[你们不知道前因后果别瞎喷!他被绿了!儿子是别人的,老婆偷偷给别人打钱,换谁能扛住啊?] 熬夜冠军:[我刚才录屏了,也报警了……那声惨叫听得我头皮发麻,警察快来吧!] 奶茶三分糖:[不是吧,这不应该是剧本吗?] 匿名用户:[倪丽刚才还哼歌呢,她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月亮:[谁见过剧本闹出人命的?] 弹幕还在疯狂滚动,而纪辰举着手机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 十分钟后,纪辰手指还在发颤,按了好几次才挂断与警方的通话。瘫坐在床边,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年年小大人似的,用湿巾给他擦了擦手:“哥哥,警察叔叔说倪丽阿姨只是晕过去了,程磊叔叔也自己去派出所自首了呢。” 【还好……没有真的闹出人命,不然本宝宝的罪过可就大咯!】 纪辰看了看身旁的小团子,鼻尖一酸。 他真的害怕了! 刚才那声惨叫像烙铁似的烫在耳朵里,还以为真要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没了。 妹妹却要比自己还要勇敢,他这个哥哥真的有点失败…… 年年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拍着,掌心带着暖暖的温度: “摸摸毛,吓不着哦。”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在哄小孩一般,纪辰见状,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紧绷的神经也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些: “好啦,我已经没事啦,妹妹!”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纪辰突然想起自己的直播间还处于暂时关闭的状态。 一直举着手机实在有些不方便,而且画面也会因为晃动而变得模糊不清。 于是,他灵机一动,直接打开了年年书桌上那台崭新的电脑,并迅速登录账号,重新开启了直播。 就在屏幕亮起的一刹那,无数个网友如潮水般瞬间涌入,让人眼花缭乱。 年年见状,十分乖巧地爬上了转椅,然而由于她的两条小胖腿实在太短,根本够不着地面,只能在空中晃晃悠悠地踢来踢去。 伴随着小家伙的动作,转椅在地板上摩擦出一阵细碎的声响。 紧接着,年年像变戏法一样,凭空抓起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然后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道: “哥哥,你看,他们都在等着呢。” 纪辰听到妹妹的话,连忙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角度,确保妹妹能够完整出现在观众面前。 待一切都准备就绪后,便瞥见屏幕上的弹幕如流星般飞速闪过,让人目不暇接: 卡布奇诺:[我问了我朋友,他是警察,程磊那个事是真的!人已经拘留了,倪丽在医院呢,没生命危险] 我勒个去:[主播可算回来了!刚才吓死我了……对了,帮我算一算我什么时候能发财吧!最近买啥亏啥] 熬夜冠军:[楼上别光顾着发财啊,程磊这事后续咋样?警察说他态度挺好?] 奶茶三分糖:[还好人没事……刚才那烟灰缸看得我后背发凉] ………… 年年含着糖,含糊不清地接话: “警察叔叔说,程磊叔叔自己去的派出所,还让先喊了救护车救倪丽阿姨呢。” 她晃着腿,棒棒糖在嘴角沾了圈糖渣: “所以大家别太担心啦。” 【刚才程磊叔叔被情绪冲昏了头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呢!】 纪辰清了清嗓子,他看了眼旁边晃腿的小团子: “刚才的事……抱歉吓到大家了。后续有消息会再跟大家说,还是先正常直播吧。” “叮咚——叮咚——” 连线申请的提示音像串成线的铃铛,密密麻麻地在屏幕右侧弹出,几乎要把整个界面占满。 年年小手握着鼠标,按照纪辰教的,指尖在鼠标滚轮上轻轻一滑,密密麻麻的头像像流水似的往下滚。 看准一个带着猫咪贴纸的头像,小手一点,“啪嗒”一声通过了申请。 视频框刚亮起,就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屏幕里露出一张圆圆的脸蛋,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亮闪闪的。 女孩约莫二十出头,头上戴着蕾丝发带,耳边垂着珍珠耳坠; 身上穿的洛丽塔连衣裙缀满了蕾丝花边和蝴蝶结,连坐姿都带着点俏皮的拘谨,像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洋娃娃。 “哈喽呀年年!!” 女孩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声音甜得像加了蜜:“我叫周晓,刚才一直蹲在直播间呢,可算连上啦!” 第148章 劫后余生…… 画面背景是一个车站候车厅—— 她晃了晃脑袋,发带顶端的小绒球跟着抖了抖:“那个……我想让年年帮我算算,我网恋的那个男朋友,他是不是真心的呀?” 年年眨了眨眼,看着她紧张得攥着裙摆的手,小眉头微微皱起: “姐姐和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呀?” 【印堂凹陷,微微泛青……这是要有桃花劫呢!】 听着她的心声,纪辰的目光轻轻落在屏幕上,奇怪了,周晓额头哪里泛青了? 他压根看不出来啊! “就是在游戏里呀!” 周晓的脸颊泛起一点红晕,语气里带着憧憬,“他玩打野超厉害的,每次我被欺负了,他都会第一时间冲过来帮我报仇,声音还好听,像广播剧里的男主角!” 她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们聊了三个月了,他说这周末要我去找他奔现,可我总有点慌,怕……怕他跟网上不一样。 也害怕不安全!” 弹幕里立刻热闹起来: 我勒个去:[网恋有风险啊姐妹!奔现前可得多留个心眼……] 熬夜冠军:[年年快帮看看!我闺蜜上次网恋就遇着个照骗,身高差了二十厘米!!] 卡布奇诺:[听着像甜宠文剧情啊!希望是真的帅哥!] ………… 年年盯着屏幕里周晓发亮的眼睛,忽然伸出小手,对着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 她闭眼掐指一算,随后猛然睁开。 “姐姐,不能去!” 小家伙忽然提高了声音,奶气的嗓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小眉头拧得紧紧的: “你要是去了,就回不来了!” 周晓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茫然,她下意识地反问: “啊?为什么呀?年年算出来什么了?” “他是人贩子!” 年年的小手重重拍在桌面上,因为用力,手腕上的蛇形镯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不是真心想跟你奔现的,是想骗你过去!” 她仰着小脸,眼神笃定得不像个孩子: “姐姐不信的话,现在就给他视频打电话,那个叔叔肯定不会接的!” 叔叔??? 周晓被说得心头一紧,指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备用机,指尖冰凉。 屏幕里年年的表情太过严肃,让她刚才还热乎乎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像被泼了盆冷水。 弹幕瞬间炸开: 我勒个去:[!!!人贩子?这么吓人吗?] 熬夜冠军:[年年别是随口说的吧……这可不是小事啊] 卡布奇诺:[周晓快打!试试就知道了!宁可信其有啊!] …… 周晓紧紧咬着下唇,心中犹豫不决。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经过两秒的挣扎,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备用机。 手机屏幕的光亮,在候车厅昏黄的灯光中显得格外刺眼,周晓眯起眼睛,努力适应着这突然的变化。 熟练地滑动着屏幕,找到那个熟悉的微信头像框,手指悬停在视屏通话上方,迟迟没有按下。 会想起以前她缠着对方打视频的时候,统统被不同的理由拒绝:要么是不方便在厕所,要么是在外面,还要么是家人在旁边…… 打吧! 深吸一口气后,周晓像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气,猛地按下了拨号键。 屏幕印出她担忧的脸,传来“来财~来财~”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重锤一样敲在她的心上。 然而,仅仅响了两声,视频通话就被拒接了,随后对方发来信息: [在厕所,不方便!] 又是这个理由! 周晓的心跳瞬间加速,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她不甘心,又一次拨通,可这一次,视频通话里直接显示了忙线。 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她握着手机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些被甜蜜冲昏头脑的细节,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提出的见面地点是那么偏僻,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告诉任何人…… 连家人都不能说! “他……他真的没接……”周晓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年年看着周晓那苍白如纸的面容,心中一阵心疼。 她放轻了声音,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道:“姐姐别怕,现在知道了就好啦,幸好你没去呀。” 周晓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将备用机放回口袋,慌乱中手忙脚乱地从随身的小兔子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车票,对着镜头展开: “这是他给我买的车票!” 车票上的字迹清晰可见,出发地是她所在的城市,目的地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名。 她哽咽着说:“他说那里风景好,想带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弹幕再次炸开了锅: 我勒个去:[这地名我搜了!地图上都找不到具体街道,就是个特别偏僻的小县城啊!] 熬夜冠军:[我的天!这地方我老家附近的,全是山路,进去了就难出来!] 卡布奇诺:[难怪不让告诉别人,这分明是早有预谋啊!] 匿名用户:[周晓快扔了这车票!太吓人了,还好年年提醒了!] ……………… 屏幕里的周晓看着弹幕,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忽然想起男方之前总旁敲侧击问她家里的情况,问她独自出门会不会害怕。 那些曾经被她当作“关心”的细节,此刻想来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这……这怎么会……”她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车票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年年看着她哭红的眼睛,认真地说: “姐姐,把车票扔了吧,以后别再理他了。” 纪辰也适时开口,声音沉稳:“周晓姐姐,年年说得对,这种偏僻地方绝对不能去。现在就把他联系方式拉黑,安全第一。” 周晓用力点了点头,哆嗦着将车票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像是扔掉了一颗定时炸弹。 她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真诚:“谢谢年年,谢谢你救了我……真的太谢谢你了……” 话落,额头不再泛青凹陷。 连线挂断时,周晓还在不停说着谢谢,屏幕里她泛红的眼眶里,除了后怕,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年年看着暗下去的视频框,小眉头终于舒展开,小手摸了摸肚子,转头对纪辰说: “哥哥,我有点饿了。” 【哥哥,肚肚打雷了~】 纪辰刚松了口气,被小家伙这么一说,也有点饿了。 他笑着揉了揉年年的头发:“等着,我去拿点小饼干。” 第149章 可怜的老头! 夜色渐浓,微风轻佛,树叶发出沙沙声,远处传来特有的鸟儿鸣叫声,增添了一份寂静而神秘的气息 纪辰刚推开房门,一股清冽的竹香便漫了过来。 一名佣人迎面走来。 侧身经过时,他眼角余光扫到对方熨帖的佣人制服,那张脸却生得眼生。纪家的老人手他大多认得,这人眉眼间带着股说不出的陌生感。 新来的? 他脚步没停,心里漫过这个念头,旋即被年年那句“饿了”冲散,转身便往楼梯口走。 木质楼梯被踩得轻响,他满脑子都是厨房烤箱里刚出炉的曲奇,黄油混着巧克力豆的甜香已经飘了过来。 不过十分钟,他端着白瓷盘回来,饼干边缘还泛着诱人的金黄,热气氤氲在透明的玻璃罩上。 刚推开年年的房门,就撞见小家伙仰着小脸,鼻尖微微抽动,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身后。 奇怪了……好浓郁的鬼气! 【难不成是外公书房里的鬼鬼出来了吗?】 前脚刚踏进门的纪辰,听到小家伙的心声明显一僵,后背的汗毛瞬间根根倒竖。 他捏着托盘的手指猛地收紧,妹妹说有鬼气,就绝不会是错觉。恰在此时,脖子上那枚鬼牌突然震颤起来,凉意顺着锁骨蔓延开。 纪辰心脏一缩。 小鬼向来贪睡,今晚怎么突然躁动? 几乎是本能地退进门内,反手“咔哒”锁死房门,后背抵住门板才勉强稳住身形。 “妹妹……吃饼干。” 他把托盘往桌上推,声音尽量放得平稳,可额角的冷汗已经顺着鬓角滑了下来,砸在衣领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年年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饼干,只见她那双小短腿一蹬,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然后她仰起那张肉嘟嘟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活像个小包子。 接着,她伸出那根胖乎乎的小手指,直直地指向纪辰的领口,又好奇地歪着脑袋,凑近过去。 “而且你流汗了诶,是不是很热呀?要不要开空调呢?”小家伙眨巴着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一脸天真地问道。 纪辰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心中的恐惧竟然渐渐被压了下去。 呼!!!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然后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可能是厨房太闷了吧,没关系的,我等会儿去阳台吹吹风就好了。”纪辰故作镇定地说道。 “哦……” 年年拖长了音调应了一声,小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接受了他的解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随后,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拿起一块曲奇饼干,开心地放进嘴里,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饼干的碎屑沾在了她的嘴角,可爱极了。 嚼了几口饼干后,年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墙上的挂钟。 只见那圆圆的表盘上,时针和分针正稳稳地指向九点的位置。 “还要算命吗?” 小家伙嘴里含着饼干,含糊不清地问道,一双大眼睛却像星星一样,亮晶晶地看着纪辰。 这话正好问到了纪辰心坎里! 他刚才还在琢磨这事,毕竟之前程磊的事闹得那么大,直播间里肯定有不少人等着看后续,也有更多人半信半疑,不多算几个案例,根本堵不住那些网友的嘴。 “算!” 纪辰立刻点头,语气肯定:“得多算几个才行。” 年年听话地坐回椅子上,腮帮子依旧鼓鼓的,她伸出肉肉的小手,笨拙地操控着鼠标,在连线列表里随便一点,进行随机连线。 屏幕那头的画面慢慢清晰起来,只是对方的摄像头像是蒙了层雾,朦朦胧胧的,看不太真切。 镜头里渐渐露出一个老爷爷的身影,约莫六十多岁,胡子已经花白,稀稀疏疏地贴在下巴上,头顶的头发也没剩几根,露出光亮的头皮。 他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穿着一件常见的老头式白色背心,背景是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显得有些拥挤。 孙老头对着镜头笑了笑,试探着挥了挥手,声音带着点苍老的沙哑:“年年,你能看见我吗?” 年年嘴里还含着半块曲奇,听到孙老头的话,乖乖点了点头,小奶音带着点心不在焉的含糊:“嗯嗯……看得见。” 巧克力碎屑沾在嘴角,像颗小小的褐色纽扣。 一旁的纪辰见她忙着咀嚼,便主动开口问道:“老爷爷,您要算什么呀?是问健康,还是问别的事?” 孙老头原本脸上还挂着笑容,听到纪辰的问题后,那笑容却像被突然掐断的烛火一般,瞬间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浓的落寞。 他缓缓地垂下眼皮,目光落在镜头外的某处,声音也随之低了下去,甚至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我想你们帮我算一算,我儿子在哪里可以吗?” 嗯? 纪辰和年年听到这句话,都不由得愣住了。 尤其是年年,她嘴里的食物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里的老人,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过了好一会儿,年年才像是回过神来似的,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歪了歪头,脆生生地问道: “你儿子是被你弄丢了吗?” 孙老头连忙摇了摇头,他那原本就有些枯瘦的手指,此刻更是紧紧地攥住了身下的旧板凳边缘。 他摆摆手:“不是弄丢……是他跟我吵架了。” 声音越发低沉,似乎每说一个字都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那天吵得特别凶,他……他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拿走了。” 他说着,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里染上更深的苦涩: “我这老骨头早就不行了,有严重的肺气肿,没药扛不住。现在钱没了,饭也快吃不上了……” 屏幕里,孙老头的肩膀微微垮着,背景里的杂物似乎都更显逼仄,衬得他的身影格外单薄。 纪辰看着他鬓角的白发,心里莫名一沉,刚想再问些什么,就听见年年的心声在脑海里响起: 第150章 “可怜的老头~” 纪辰看着他鬓角的白发,心里莫名一沉,刚想再问些什么,就听见年年的心声在脑海里响起: 【总感觉怪怪哒!】 年年眨巴着大眼睛,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将口中的曲奇饼干咽下后,便用那如清泉般清澈的眼眸凝视着孙老头,一脸认真地开口问道: “那么,老爷爷您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吗?” 孙老头闻言,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肩膀愈发垮了下来。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无奈:“是啊,娃娃……从早上一直到现在,我就只喝了一点邻居给的米汤而已。” 这句话仿佛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直播间里激起千层浪,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勒个去:[不是吧,这儿子也太缺德了!都说养儿防老,这简直是养了个讨债鬼啊!出来看看这例子!] 吃瓜头号路人:[看得我心拔凉,还好我没打算生,老了就自己安排,嘎巴一下死掉也比遭这罪强!] 月亮:[等等!你们看老爷爷身后的天花板!角落里全是黑绿色的霉斑啊!本来身体就不好,住这种地方不是雪上加霜吗?太影响健康了!] ………… 弹幕刷得飞快,心疼和愤怒的情绪几乎要溢出屏幕。 纪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对着屏幕温声道: “老爷爷,您别急,饭的事我们先帮您解决。您把具体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给您点份热乎的饭菜,再叫人送点常用的药品过去。” 他甚至想说直接转点钱过去,可还是忍下去了。 孙老头愣了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搓着枯瘦的手嗫嚅道: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孩子,我没钱给你……” 年年眼神中闪过几分疑惑,并没有说话。 纪辰笑着说道:“不用钱,您就告诉我地址就行,就当是……我们晚辈给您尽点心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机准备打开外卖软件,目光始终停留在屏幕上,等着孙老头的回应。 “好孩子啊!” 孙老头看着镜头里两人真诚的眼神,眼圈慢慢红了,半晌才叹了口气,报出一串含糊的地址: “我在……城南老槐树巷往里走,第三个院子,门是掉了漆的木门……” “好,记下了。” 纪辰飞快地在手机上输入地址,又追问了一句:“那附近有没有什么您爱吃的菜?或者有没有忌口的?” 孙老头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啥都行,能填饱肚子就好……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好人啊……” 说着,声音又带上了哽咽,抬手用袖口抹了抹眼角。 弹幕里顿时一片赞扬: 我勒个去:[纪小少爷好样的!这才是办实事啊!] 月亮:[老爷爷太可怜了,希望饭菜能快点送到] 吃瓜头号路人:[地址我记下了,正好离我不远,等下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 等外卖的功夫,年年把小手藏在桌底下,指尖轻轻掐算着,小眉头却一点点蹙了起来,像被什么烦心事揪着。 她盯着屏幕里孙老头佝偻的背影,小嘴巴抿成一条线。 Emmmmmm…… 【这个老爷爷身上的气气不对………】 纪辰刚刷新完外卖界面,看到“即将送达”的提示松了口气,听见年年的心声,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怎么回事?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纳闷时,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正是外卖员。 他心里咯噔一下,按下了免提键。 “喂,你好……” 外卖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犹豫,甚至有点发怵,“这家的外卖我不送!你这边退单吧!” 纪辰猛地坐直身体:“为什么?是地址不对吗?还是有什么困难?” 外卖员的声音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烦躁,像是提起这事儿就头大: “我刚才接单的时候没留意地址,等快到了才反应过来是孙老头他家! 不是我不愿意送,是真没法送——你赶紧退单吧,我们这一片的外卖员,没人敢接他家的单子!” 这话一出,直播间瞬间变了风向,刚才还在赞扬纪辰的弹幕顿时乱了套: 我勒个去:[???这是咋回事?外卖员怎么这反应?] 月亮:[难道是有什么误会?孙老头看着不像会骗人的样子啊……] 吃瓜头号路人:[不会吧不会吧,我刚还说要过去帮忙呢,这反转来得也太快了!] ……………… 纪辰眉头拧得更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用力: “为什么不能送?您说清楚点。” 视频那头的孙老头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嘴唇嗫嚅着,眼神躲闪,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神色格外为难,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 外卖员在电话那头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你是不知道,这老孙头在我们这一片是出了名的恶老头!专干那骗人的勾当!! 每次都让别人给他点外卖,等送到了就拉着外卖员哭穷卖惨,说自己快饿死了,诱骗着我们可怜他,把身上的钱也给他。 前阵子还有个新来的小哥心软,不仅给他买了米面粮油,还把塞了五百块钱让他去看病,结果转头就看见他在小卖部买酒喝!”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愤愤不平: “你也是被骗的吧!我跟你说,这老头根本不是没钱,他儿子确实跟他吵过架,但早就把钱还给他了! 是他自己好吃懒做,把钱全拿去赌了、喝了,活生生把家折腾散了!周围的街坊邻居早就被他骗遍了,现在见了他都躲着走!” 屏幕里的孙老头像是被这话刺中,猛地抬起头,对着镜头急声辩解: “我没有!我没有骗钱!我儿子没还我钱!我真的快饿死了!” 可他的声音发虚,眼神飘忽,怎么听都透着心虚。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炸了: 我勒个去:[!!!居然是这样?这反转也太惊人了!] 月亮:[我的天,刚才还觉得他可怜,现在……] 吃瓜头号路人:[还好外卖员说了实话,不然纪辰这好心又要被糟蹋了!] 第151章 这老头看着就不占理 直播间里的弹幕像开了闸的洪水,密密麻麻地往上涌,“这老头看着就不占理!”“怕不是自己故意卖惨吧?”之类的话刷得几乎要把屏幕淹没。 孙老头却像没看见似的,脖子梗得老直,布满皱纹的脸涨得通红,对着镜头死犟死犟地叫嚣: “我没有!我真没有!都是他们乱说,是我儿子,是他把我所有的钱都拿走了!一分都没给我留!他不管我死活,这就是不孝顺!天理难容啊!” 一边喊,一边还用袖子抹着眼睛,看着倒有几分可怜。 弹幕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那些带着戾气的话慢慢消失了。 网友们心里都犯起了嘀咕:是啊……一个老头攒了一辈子的钱,被亲儿子全拿走了,这不就跟要了他的老命没两样吗? 谁还没个老的时候? 真遇上这事,心里该多寒啊。 年年歪着脑袋看了孙老头半天,然后轻轻摇摇头,用软糯糯的奶声奶气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说说,你儿子为什么要拿走你的钱呢?老爷爷?” 【不说原因……不就是知道自己理亏吗?】 清脆的童声像颗小石子,在平静下来的弹幕池里又激起了涟漪: 我勒个豆:[对啊!光说儿子拿钱,咋不提原因呢?] 太阳:[我也想知道,原因是什么!] 屋檐上的猫:[啤酒饮料矿泉水啦,瓜子香肠烤鱼片啦!诶诶诶,脚收一收~] ………… 孙老头被年年那句追问堵得半天说不出话,张了张嘴,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滚动了几下。 最后只憋出个含糊的气音,脸憋得比刚才叫嚣时还要红。 就在这时,纪辰手里的手机突然传来外卖员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急促: “我把东西放门口了啊,他要是想要,就让他自己来拿吧!”话音刚落,听筒里就传来“咔哒”一声,电话被匆匆挂断了。 他举着还在忙音的手机,转头懵懵地看向年年,眉头微蹙: “妹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小家伙却没先回答他,反而挺直了小小的身板,一本正经地看向孙老头,脆生生问道: “老爷爷,您姓孙,原名孙卫明,二十岁的时候是按照家里的安排娶的老婆,对吧?” 孙卫明愣了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 “是……可这跟找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你这小娃子,别东拉西扯的!” 他只想找到儿子! “有关系呀,” 年年把“呀”字拖得长长的,小脸上满是认真:“而且有很大的关系呢!” 她说着,清亮的眼睛扫过孙卫明,慢慢讲了起来。 随着她的话语,孙卫明那些被岁月掩埋的往事,也一点点浮出水面。 “您二十二岁那年,老婆生下了儿子孙耀峰,后来又生了个女儿,叫孙晓婷。” 年年顿了顿,看着孙卫明的反应,见他没反驳,继续说道: “那时候,你们一家四口靠着双方父母帮衬,凑钱开了个小服装厂,日子慢慢好起来了,对不对?” 孙卫明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后来呀,孙卫明您的生意越做越大,手里渐渐有了些闲钱。 可您老婆因为要在家带两个孩子,没法出去工作,没什么收入,家里的开销、孩子的学费,她每次都得跟您伸手要钱过日子。” 年年说到这儿,语速慢了些,小眉头微微皱起:“时间长了,您的厂子越做越大,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三教九流的都有…… 也就是那时候,您在外面养了个情人,对吧?” 她抬眼看向孙卫明,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那个情人,比您老婆年轻,比她漂亮,还不像您老婆那样,总因为柴米油盐跟您唠叨,对不对?” 孙卫明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这小娃子都说对了! 后来,孙卫明被那个年轻漂亮的情人迷得神魂颠倒,眼里心里早就没了家里的老婆孩子。 那时的他,觉得家里的黄脸婆带着两个拖油瓶,浑身都是烟火气,哪比得上情人的温柔小意? 一天傍晚,周红双刚把两个孩子哄睡,就被他堵在门口。 他背着手,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硬: “你带着他们俩,赶紧走。这房子,还有厂里的钱,都跟你们没关系。” 周红双当时就懵了,抓着他的胳膊追问为什么,他却一把甩开,嫌恶地掸了掸袖子: “别碰我,看见你就烦。要走就走,不走我就把你们的东西全扔出去!” 两个孩子被吵醒,吓得抱着周红双的腿哭。 孙卫明却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身进了里屋,“砰”地关上了门,任凭外面哭成一片。 双方父母听说了这事,连夜赶过来,把孙卫明骂了个狗血淋头。老母亲气得直哆嗦,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良心,老丈人更是差点动手打他。 可孙卫明像是铁了心,梗着脖子说: “我自己的日子自己过,你们别管!”谁劝都没用。 最后,周红双看着这个彻底陌生的男人,心一点点冷透了,咬着牙签了离婚协议。 她没要孙卫明一分钱,就带着七岁的孙耀峰和三岁的孙晓婷,揣着身上仅有的几十块钱,走出了那个曾经以为是“家”的门,从此开始了颠沛流离的讨生活。 而孙卫明呢? 把老婆孩子赶走后,干脆让情人搬进了家里。 他每天陪着情人逛街买包,出入高档酒店,厂里的事也懒得管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随心所欲,潇洒得很。 街坊邻居见了,都暗地里戳他的脊梁骨,他却全当没听见,依旧我行我素。 可这潇洒日子没撑多久。 那情人本就图他的钱,见他对厂子不上心,生意一天比一天差,手里的活钱也见了底,没过两年就卷走他仅剩的积蓄,跟着一个大老板跑了。 孙卫明这才慌了神,回头想找周红双和孩子,可她们早就搬离了原来的地方,杳无音信。 他只能自己守着濒临倒闭的小厂子,没日没夜地干; 可没了当初的运气和人脉,加上经营不善,最后还是亏得一塌糊涂,连厂房都抵押了出去。 第152章 不是老人变坏了,是坏人变老了 厂子没了,积蓄也空了,孙卫明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整日无所事事地在街上游荡。 看着昔日酒肉朋友一个个过得光鲜,再想想自己落得这般田地,心里头那股子不甘和颓丧拧成了疙瘩。 不知是谁拉他进了赌场,说:“一把就能翻本!!” 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头扎了进去。 起初只是小打小闹,赢了几块钱就乐得眉开眼笑,觉得自己运气还在; 输了就红着眼眶往里头砸更多,总想着下一把能捞回来。 可赌场哪有稳赚的道理? 不到半年,他就把抵押厂房剩下的最后一点钱输了个精光。 债主找上门来,砸窗户、泼红漆,把他那间破旧的出租屋闹得鸡飞狗跳。 他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出来后却还是改不了,变着法子借钱去赌,到最后,连街坊邻居见了他都绕着走,生怕被缠上。 钱没了,心气也没了。 他开始没日没夜地酗酒。 劣质白酒一瓶接一瓶地灌,喝多了就躺在路边骂天骂地,骂情人卷款跑路,骂自己时运不济,偶尔清醒片刻,又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嚎啕大哭。 老母亲本就因为他抛妻弃子的事气出了病根,见他这般自甘堕落,气得上了好几次吊,都被邻居发现救了下来。 最后一次,老人家看着醉倒在粪堆旁的儿子,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没醒。 老父亲受不了连串打击,没过一个月也跟着去了。 父母的葬礼上,孙卫明醉得站都站不稳,被远房亲戚推搡着磕头,嘴里还胡言乱语。 就这么着,他彻底成了当地的“名人!” 一个抛妻弃子、气死爹娘的败类,名声臭得能熏死人,谁提起他都得啐一口。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耗着,孙卫明早已没了个人样,头发像毡片似的黏在头上,衣服脏得发亮,冬天就在桥洞底下缩着,夏天就躺在垃圾堆旁。 直到前两年开春,周红双带着已经成家的孙耀峰和孙晓婷回了趟老家,给老人上坟时,才在村口的破庙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 当时他发着高烧,嘴里念叨着胡话,周红双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想起当年的怨怼,又看看他如今的惨状,终究是心软了。 毕竟是孩子们的父亲,念着这点旧情,她咬咬牙,让儿子找了车,把他接回了城里的家。 本想着让他好好养身体,改了那些恶习,往后安安分分过日子就行。可谁能想到,这一接,竟给家里招来了天大的麻烦。 孙卫明刚养好了身子,就露出了本性,先是偷偷拿家里的钱去买酒,被发现了就哭天抢地地认错; 后来又趁周红双不注意,偷了她留给孙子交学费的钱,转身就扎进了赌场,输光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 债主追到孙耀峰的公司闹事,吓得客户都不敢上门,好好的生意差点黄了。 周红双这才明白,有些人的本性是改不了的,她那点念旧情的善意,反倒成了拖累孩子们的枷锁。 听着年年奶声奶气却条理清晰的讲述,直播间的弹幕早就炸了锅。 刚才还在刷“老人不易”“儿子太狠心”的网友,这会儿像被点燃的炮仗,一句句指责密密麻麻地滚过屏幕: 吃瓜头号路人:[我就说这老头不对劲!抛妻弃子、赌博酗酒,还气死爹娘,这是人干的事?] 预言家菜菜:[周红双也太心软了,换我才不会管这种畜生!] 暗黑大王:[现在这样孤独终老,也是活该啊!] 年年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字,小眉头轻轻皱了皱,摇了摇头,声音更软了些: “不只有这样呢!后来周奶奶看不还自己掏钱给他租了现在住的房子呢!” 这话一出,弹幕又是一阵哗然。 月亮上的猫:[我的天?周红双也太好了吧?这都能忍?] 迪迦奥特曼:[这哪是念旧情,这是菩萨心肠啊!] ………… 孙卫明在一旁听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年年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小家伙仰着小脸,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现在不是夏天了嘛!天那么热,家家户户开空调很正常吧?” 【不是老人变坏了,是坏人变老了!】 她顿了顿,看向孙卫明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解: “可这个爷爷呀,自己舍不得开空调就算了,还不准隔壁邻居开。 人家一打开空调,他就去使劲砸人家门,骂骂咧咧说吵得他睡不着。前几天更过分…… 他趁邻居不在家,竟然偷偷拿了打火机,把人家挂在窗外的空调外机给点着了!” “轰”的一声,直播间彻底炸开了: 法外狂徒张三:[蓄意纵火???这是犯法吧?] 我勒个豆:[我的妈,这哪是老人,这是定时炸弹啊!] 我勒个去:[怪不得儿子要跑,换我我也躲得远远的!] …… 年年点点头,把最后一段话说了出来: “后来邻居报了警,警察来了,他儿子孙耀峰只能过来赔钱,前前后后赔了不少钱呢! 耀峰哥哥气坏了,觉得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就没再给他留生活费,带着周奶奶和一家人搬去别的地方了。” 她说完,歪着脑袋看向孙卫明,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老爷爷,你看,明明是你做错了那么多事,为什么还要怪耀峰哥哥不孝顺呀?为什么还要说他拿走了你所有的钱呢?” 【本宝宝不明白,为什么坏人不自知呢?】 孙卫明瘫坐在椅子上,头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刚才那股子撒泼耍赖的劲儿全没了,只剩下遮不住的狼狈。 直播间里的骂声还在继续,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了。 —————— 与此同时,纪暖暖的房间里一片静谧。 暖黄色的灯光像融化的蜂蜜,温柔地淌满整个屋子,给书架上的玩偶、桌角的绿植都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她正趴在书桌前,下巴搁在胳膊上,看着故事书,书页上的插画色彩鲜亮。 忽然,一缕清冽的竹子香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那味道很特别,像雨后竹林里带着水汽的草木气。 她记得清清楚楚,是上次在后山里遇到的那个陌生阿姨身上的味道。 纪暖暖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转过头。 果然,房间门口的阴影里,那个女人正站在那里,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眼神温和得像一汪春水,静静地看着她。 “呀!” 纪暖暖吓得浑身一激灵,手里的书签“啪嗒”掉在地上,整个人弹坐起来,后背紧紧贴着椅背,眼睛瞪得溜圆: “你、你怎么进来的?” 她明明记得,房门反锁了。 这女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第153章 只要我乖,四妈妈就还会喜欢我 女人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抹浅淡却带着几分刻意的笑意,目光在纪暖暖房间里不着痕迹地扫过一圈,才慢悠悠开口: “我刚才路过,瞅着你房门虚掩着没关严实,想着进来打声招呼。” 纪暖暖闻言,下意识地歪了歪头。 她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点困惑:“没关吗?我记得刚才明明……”话说到一半,又有些不确定地停住了。 “瞧我这记性,倒忘了自报家门。” 女人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笑容温和了几分:“我叫方晓……” 纪暖暖点点头,心里那份莫名的感觉还没散去,便直截了当地问: “方阿姨,那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方晓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纪暖暖身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沉默片刻后,才低声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担心你以后会过得不好。” 纪暖暖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完全听不懂方晓话里的意思,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了“为什么?” 小眉头微微蹙着。 方晓脚步放得很慢,一步步朝她走近,声音放得更柔了: “暖暖,你别怕我,我真的不会害你。” 她顿了顿,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四妈妈怀孕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纪暖暖的瞳孔猛地睁大,脑袋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嗡嗡直响。 ??? 四妈妈怀孕了?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点没睡醒似的茫然: “我不知道啊……” 奶奶没跟她说过,家里其他人也半个字都没提过,要是真有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没人告诉她呢?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纪暖暖歪着头问,小脸上满是纯粹的疑惑,四妈妈有宝宝是好事呀! 为什么方阿姨要说得这么奇怪? 方晓没直接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坐到旁边的沙发椅上,柔软的坐垫被压得陷下去一块。 她抬眼看向纪暖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 “她怀的是个女孩子呢。你想想,家里已经有个年年分走你一半的爱了,现在再来一个亲生的小女孩……” 说到“亲生”两个字时,她特意加重了语气,像是要在纪暖暖心里刻下这两个字。 那些话像小石子投进水里,在纪暖暖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她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感觉脑子里乱糟糟哒。 像被揉皱的纸团。 四爸爸和四妈妈对她那么好,经常给她买好看的小裙子,还会偷偷给她塞小零食,怎么会像方阿姨说的那样呢? 真的会不爱自己吗? 她坐在小凳子上,无措地晃了晃悬在半空的小短腿,拖鞋尖轻轻磕着地面,发出哒哒的轻响。 不知怎么的,方晓的话像根小刺,扎进了她心里。 她忽然想起在福利院的时候: 生活老师总是会对那些长得更乖巧、或者更会撒娇的小朋友更上心,糖果会多分他们一颗,讲故事也会先叫他们的名字…… 纪暖暖攥着衣角,小脸上努力挤出笃定的神情,奶声奶气地说: “只要我乖,每天帮四妈妈给她捶背、按摩,四妈妈肯定还会喜欢我的!” 她在心里偷偷给自己打气: 没错,就是这样! 只要自己做得足够好、足够乖就不会被丢下哒! 方晓看着她这副天真模样,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藏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她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像毒蛇吐信般钻进纪暖暖耳朵里: “乖?傻暖暖,你以为乖就有用吗?” 她伸出手,假装温柔地摸了摸纪暖暖的头发,指尖却带着一丝凉意: “等那个亲生的小丫头生下来,你四妈妈的眼里就只会有她了。你是领养回来的,人家是从肚子里掉出来的宝贝,能一样吗?” 纪暖暖的睫毛颤了颤,小手攥得更紧了。 方晓见她眼神松动,继续蛊惑道: “你想想啊,到时候他们抱着亲生女儿亲个不停,给她买最漂亮的公主裙,给她建专门的玩具房,哪里还会记得你? 你要是不早点为自己打算,最后说不定……连这个家都待不下去了呢。” 方晓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像两簇跳动的鬼火,转瞬即逝。 而纪暖暖的眼里,方才被蛊惑起的那点迷茫红光也迅速亮了起来。她仰着小脸,声音带着哭腔般的茫然: “那……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方晓立刻俯下身,冷冷的呼吸喷在纪暖暖的耳廓上,声音压得极低,交代了一些事。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听着,小眉头皱成一团,却还是乖乖点头,奶声奶气应道:“明白了!” 说完,她从凳子上滑下来,小短腿迈着不太稳的步子走出房间,一路朝着四妈妈沈乔的卧室走去。 走廊里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小小的身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执拗,完全没察觉自己正一步步走进别人布下的圈套。 沈乔房间外—— 纪暖暖小手攥着衣角,站在沈乔房门外轻轻敲了敲,声音软软糯糯的: “四妈妈,你在吗?” 门很快开了,沈乔扶着门框站着,脸色有些苍白,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 “暖暖怎么了?”她声音带着点疲惫,手不自觉地护在小腹上。 这些天被孕吐折腾的实在难受。 纪暖暖仰着小脸,避开了方晓教的那些话,只按自己心里的想法说: “四妈妈,我饿了,想吃你煮的热汤面。” 以前四妈妈煮的面,汤里会卧一个圆圆的荷包蛋,还会撒上她爱吃的小青菜,想想就香。 沈乔闻言,眉头微蹙,轻轻咳了两声: “暖暖乖,四妈妈这两天不太舒服,胃里总翻腾……”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能不能让王妈给你煮呀?王妈煮的面也很好吃的。” 纪暖暖却固执地摇了摇头,小脑袋晃得像拨浪鼓,小手还轻轻拉了拉沈乔的衣角,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不要,我就想吃四妈妈煮的。” 方阿姨说的那些话,还在耳边打转…… 沈乔看着孩子亮晶晶的眼睛,那点难受忽然就被心疼压了下去。 第154章 她好像做了一件好坏好坏的事 沈乔看着孩子亮晶晶的眼睛,那点难受忽然就被心疼压了下去。这孩子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好不容易才对自己敞开心扉,哪舍得让她失望? 她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纪暖暖的头: “好吧,四妈妈给你煮。” 说着,她牵起纪暖暖的小手,两人慢慢朝着楼梯口走去。 沈乔的手心有些凉,脚步也放得很慢。 纪暖暖被她牵着,小步子迈得格外认真,心里一半是期待,一半却又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的耳畔突然像被什么东西钻了进来,方晓那带着蛊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像毒蛇吐信般缠绕着她的神经: “推她下去…… 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就再也不会分心,只会一门心思宠着你一个人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沈乔,四妈妈的侧脸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可方晓的声音像魔咒一样挥之不去。 纪暖暖的小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一股陌生的冲动和恐惧在心里打架,让她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沈乔很快就听到了她粗重的喘息声,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她停下脚步,恰好就站在楼梯口的位置: 一侧是陡峭的楼梯,一阶阶向下延伸,另一侧是站在原地、小脸憋得通红的纪暖暖。 “暖暖怎么了?” 沈乔立刻俯身,担忧地看着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是正常的温度,并没有发烧: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纪暖暖用力摇了摇头,可心里那道声音还在尖叫着、催促着。 她攥紧了小拳头,仰起头看着沈乔,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没事……四妈妈!我就是想问,你以后……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沈乔被她这郑重的样子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是满满的温柔: “小傻瓜,我还当出了什么大事呢。当然会一直对你好啊,你是四妈妈的宝贝呀。”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大概是怕自己有了小宝宝就不疼她了吧。 沈乔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只当她是闹点小情绪。 “真哒?” 纪暖暖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到肯定的答案。 “真的,四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沈乔笑着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她直起身,继续牵着纪暖暖的手准备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哄她: “好了,我们暖暖不是想吃我煮的热汤面吗? 现在就去厨房,给你加好多好多配菜,有你爱吃的牛排、嫩菠菜,再卧两个流心的荷包蛋,好不好?” 说着,她转过身,先一步下楼。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背部彻底面向了纪暖暖,毫无防备。 就在这时,纪暖暖的小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猛地从沈乔的掌心抽离。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她的腰部推了过去! “啊!!!!” 沈乔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朝着楼梯下方倒去。 她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可指尖只捞到一片空气。 紧接着,便是身体撞击在台阶上的闷响,一声接着一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沈乔滚落的身体在楼梯转角处猛地停住,后背重重磕在最后一级台阶的棱角上,疼得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小腹处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坠痛,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缓缓流下,濡湿了浅色的家居裤,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唔……”她咬着牙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我的孩子!!! 视线渐渐清晰时,她挣扎着抬起头,看向楼梯顶端那个小小的身影。 纪暖暖还站在原地,小手紧紧攥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沈乔的心脏骤然一缩。 刚才倒下的瞬间,腰后那股清晰的推力绝非错觉。 是暖暖??? 怎么会是她? 那个每天追在自己身后喊“四妈妈”,会把偷偷藏起来的糖果塞给她的小丫头,怎么会…… 推自己?? 沈乔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看着纪暖暖,眼里翻涌着震惊、痛苦,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彻骨的寒意。 楼梯上的血迹还在慢慢蔓延。 小腹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沈乔只觉得力气正一点点从身体里抽离;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可她还是死死盯着楼梯顶端,想从那个孩子脸上找到一个答案。 这巨大的声响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纪家的宁静。 各个房间的门陆续被推开,纪家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朝着楼梯口涌来。 年年揉着惺忪的睡眼,第一个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脸疑惑的纪辰。 她刚走到走廊,就看到站在楼梯顶端、脸色惨白的纪暖暖,小丫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得吓人。 “暖暖姐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年年皱着眉,一边朝她走去,一边疑惑地问。 她顺着纪暖暖的视线往下望去。 !!! 下一秒,年年的瞳孔猛地收缩,声音瞬间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倒吸冷气的抽气声。 【天呀!好多好多的血!】 楼梯转角处,沈乔蜷缩在地上,脸色白得像纸,而她身下的地板上,那片刺目的红色还在不断扩大…… “四舅妈!!!” 年年的尖叫声划破了空气,她吓得腿一软,差点摔倒,反应过来后,连滚带爬地朝着楼下冲去: “四舅妈!你怎么样啊!快来人啊!四舅妈出事了!” 【来人啊!四舅妈出事了!】 纪寒川和纪风云,还有纪老太太他们也赶到了楼梯口,看到眼前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纪老太太双腿一软,被身旁的纪寒川一把扶住,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乔乔……乔乔她……” 纪寒川强作镇定,对着身后大喊: “快!快叫救护车!还有,把医生也请过来!”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楼梯口的纪暖暖。 她看着楼下围着沈乔的人群,看着那片越来越大的红色,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汹涌而出。 她好像…… 做了一件很坏很坏的事!!??? 第155章 四舅妈,是不是有人推你下去的 半夜医院高级VIP病房里—— 消毒水的味道被昂贵的香薰压淡了些,却依旧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沉闷。 沈乔躺在柔软的病床上,脸色白得像张宣纸,连嘴唇都没了半分血色。 唯有盖在身上的白色被单,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起伏。她的目光落在床边的年年身上,小家伙小脸上满是关切。 沈乔的眼眸暗了暗,涌上一层化不开的落寞。 这一刻,她忽然彻彻底底明白了,以前听见年年的心声里那句:“第一个妹妹会不会有点可怜呀”是什么意思。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纪老太太由纪寒川小心地搀扶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纪瑾文。 几乎是踉跄着冲到病床边,一把攥住沈乔露在外面的手,那手凉得像冰,让他心头发紧,声音都带着颤: “乔乔,没事……没事的,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你别太难过……”他通红着眼,以为那未出世的孩子没保住。 “混账东西!” 纪老太太气得给了他一脚,“胡说什么!医生说了,孩子好好的!” 纪瑾文愣住了,像是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看向沈乔,眼里的绝望瞬间被巨大的希望冲散,亮得惊人: “乔乔,妈说的是真的?孩子没事?” 沈乔看着他这副样子,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声音轻得像羽毛: “嗯……孩子没事,你别担心。”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老太太皱着眉追问,语气里带着关切:“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下去?” 沈乔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 她指尖微微蜷缩,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暖暖伸过来的那只手…… 可……会不会只是孩子无心的举动? 自己若是说出来,不就等于坐实了她是故意的吗? 她摇了摇头,声音低哑: “没什么……就是我自己脚滑,不小心摔了……妈,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现在她的内心很乱很乱。 这话一出,病房里霎时安静下来。 纪瑾文、纪老太太和纪寒川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疑惑,却又不好再追问。 半晌,纪瑾文才缓缓点头,声音放得极柔: “好,我们出去。你要是有任何事,不管多小,都喊我一声,我就在外面守着,一步也不离开。” 说着,他便弯腰想抱起年年,带孩子先出去。 “等等,” 沈乔轻声开口,目光落在小家伙身上: “把年年留下来陪我吧。” 纪瑾文脚步顿了顿:“年年,你好好陪着你四舅妈!” 年年乖巧点头:“好~” 【有本宝宝在!保证保护好四舅妈!】 得到小奶团子肯定的答案,他回头深深看了眼病床上的沈乔,见她闭着眼似是累极了,才轻轻带上门。 病房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乔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紧闭的病房门上,松了口气。 她侧过头,看向坐在床边的年年,小家伙正攥着被子小手无意识地摩挲着。 沈乔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刚经历过惊吓后的沙哑:“年年,四舅妈……肚子里的娃娃,现在还好吗?” 她不敢直接戳破自己能听见心声的秘密,只能这样旁敲侧击。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思单纯,或许能从只言片语里透出些什么。 年年闻言,仰着小脸认真地看着沈乔。 她先是盯着沈乔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又伸出小手,像是在模仿大人看相似的,在沈乔脸颊旁虚虚比划了两下,小眉头微微皱着,神情严肃得可爱。 【哎呀,这个小妹妹真的好可怜呀!还没出生就遇到这种事,差点就没了呢。 不过还好,她命硬,这次躲过啦。】 小家伙心里的念头清晰地传到沈乔耳中,让她心口一揪。 随后,年年收回手,对着沈乔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回答:“没有事呀,小妹妹她很好呢!” 沈乔看着小家伙澄澈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突然,年年从腰间那个不起眼的小布袋里掏出一颗红彤彤的丹药,圆滚滚的像颗熟透的樱桃,表面还泛着一层奇异的光泽。 “这是……” 她迟疑着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茫然。 “这是本宝宝炼的气血丹呀!” 年年把丹药往她面前递了递,小脸上满是得意: “吃了能补气血的,四舅妈你现在脸色好差哦,而且我保证,它一点都不影响肚子里的小宝宝!” 【不仅不影响,还能给小宝宝也补补呢,毕竟刚才流了那么多血血,得好好养养才行。】 沈乔凝视着眼前那颗圆润的丹药,它通体散发着微弱的光泽,她的目光又缓缓移到年年那充满期待和认真的小脸上,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涟漪。 若是放在以前,沈乔恐怕会对这颗丹药持怀疑态度,毕竟现在可是拒绝封建迷信的新时代。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经过短暂的犹豫,沈乔最终还是缓缓伸出了那只略显无力的手。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丹药的一刹那,一股淡淡的温暖透过指尖传递过来,驱散了她指尖残留的丝丝凉意。 “谢谢你,年年。” 沈乔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感动。这股暖流在她心底涌动,渐渐冲淡了刚才笼罩在心头的阴霾。 年年见状,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两颗小巧的虎牙也随之露了出来。她开心地催促道: “四舅妈快吃呀,吃了就有力气了!” 沈乔看着小家伙那可爱的模样,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微笑。 她小心翼翼地将丹药放入口中,丹药在接触到她的舌头的瞬间便迅速融化开来,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喉咙缓缓流淌而下。 这股暖流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一般,所过之处,原本沉重而无力的身体似乎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沈乔感受着这股温暖在体内扩散,四肢百骸都被这股力量所滋养,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涌上心头。 她靠在床头,看着床边守着的小小身影,眼底的落寞渐渐被一丝柔软取代。 “四舅妈,是不是有人推你下去的!” 第156章 我不是故意的! 沈乔的心猛地一跳。 她怎么也没想到,年年竟然会突然问出这句话,那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掩饰。 下意识地避开年年的目光,喉间有些发紧,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不……不是的……年年看错了,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脚滑……”话刚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年年却没打算放过这个问题,小脑袋歪了歪, 视线忽然移到沈乔的后背上,小眉头皱得更紧了,胖乎乎的手指还在半空中虚虚点了点。 【奇怪,好奇怪哦……四舅妈后背怎么沾了黑乎乎的鬼气呀!黏糊糊的,看着就好讨厌!】 鬼气?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沈乔耳边炸开。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后背? 她下意识地想回头去看,却被手上的输液管牵扯着,只能僵硬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她一直以为,摔倒或许是纪暖暖的无心之失,最多是那孩子心思不纯。 可“鬼气”这两个字,彻底超出了她的认知,让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 难道…… 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纪家纪暖暖的卧室里。 窗帘拉得密不透风,连月光都漏不进半分。 纪暖暖缩在被窝最角落,小小的身子抖得像片秋风里的落叶,被子被她攥得皱成一团。 “呜呜……呜呜呜……” 压抑的哭声从被子里钻出来,带着浓浓的恐惧和慌乱。 纪暖暖死死闭着眼睛,可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一幕,楼梯口蔓延开的刺目红色,像一朵朵妖异的花,争先恐后地往她眼里钻。 血! 好多好多的血! 她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 刚才在楼梯上,明明只是想拉着四妈妈衣角的。 可手伸出去的瞬间,像是有股奇怪的力气在推着她,指尖碰到四妈妈后背时,竟不由自主地往前一送! 然后,就看到四妈妈滚了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哽咽着喃喃自语,眼泪把枕头洇湿了一大片,“我控制不住……我的手不听话……” 她的手特别不听话! 黑暗里,她仿佛还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吓得猛地把自己往被子里又缩了缩,连脚尖都绷紧了。 四妈妈会不会有事? 那个小宝宝会不会没了?纪瑾文舅舅会不会怪她? 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打转,搅得她心口发疼,哭声也越来越响,却又不敢放声大哭。 只能咬着嘴唇压抑着,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可怜。 纪辰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暖暖妹妹在哭? 他心里一紧,连忙推门进去,急声问道: “暖暖,你怎么了?没事吧?” 来医院前,奶奶特意嘱咐他留在家照看妹妹,说暖暖年纪小,怕被晚上的动静吓坏了。 他本想着让她先睡会儿,自己在隔壁守着,没成想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了哭声。 “啪哒!”一声轻响,房间里的水晶灯应声亮起,柔和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黑暗。 纪辰这才看清,纪暖暖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头顶,肩膀还在一抽一抽地动,哭声比刚才更清晰了些。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床边蹲下,伸手轻轻拍了拍被子: “暖暖,是不是做噩梦了?告诉哥哥,怎么哭了?” 被子里的小家伙没应声,反而哭得更凶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 纪辰皱了皱眉,心里纳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成这样? 难道是看到四婶婶摔了的事,被吓到了? “别怕,” 他放柔了声音,耐心哄着,“奶奶说四舅妈那边没事,医生都看过了,你别胡思乱想。要是害怕,哥哥陪你一会儿?” 纪暖暖慢慢抬起头,小脸哭得通红,眼睛肿得像核桃,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抽一抽地看着纪辰。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刚才推四妈妈的事,她怎么说得出口? 要是哥哥知道了,会不会再也不喜欢她了? 不能说,打死都不能说! 纪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软了软,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想让她好受些。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往旁边一扫,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纪暖暖身后的半空中,赫然漂浮着一个血淋淋的鬼脸,正伸着长长的舌头,阴森森地盯着暖暖,那模样狰狞又恐怖! !!! 卧槽! 纪辰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他猛地想起年年之前跟他说过的话:看到那些鬼鬼千万别声张,不然它们知道你能看见,会缠上你的! 他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 脸上强装镇定,声音却控制不住地结结巴巴: “暖暖……你、你先哭一会儿……不、不对,你先别哭了,我……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就回来!”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转身时还差点被床边的凳子绊倒,踉跄着冲出了房间,反手“砰”地一声带上了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房间里,纪暖暖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哭得更茫然了。 哥哥怎么了? 纪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回自己房间,后背紧紧贴着门板滑坐在地,胸口还在剧烈起伏,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呼呼呼呼……” 他颤抖着抬起手,一把攥住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小鬼牌,冰凉的触感稍微压下了些心悸。 “别睡了!快醒醒!”他压低声音,带着急吼吼的颤音,“外面……外面有鬼!就在暖暖房里!” 话音刚落,小鬼牌上忽然闪过一丝微弱的黑气。 一个巴掌大的小鬼影慢悠悠地从牌里探出头来,脑袋上还顶着两撮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洋洋的: “嚷嚷什么,本大爷知道啊。” 它眯着眼睛往纪暖暖房间的方向瞥了瞥,小眉头皱了皱: “那只女鬼戾气很重,缠着那小丫头片子有阵子了。” 纪辰一听更急了,手都在抖: “那怎么办?它会不会伤害暖暖?还有……四婶婶摔下去,是不是也跟它有关?” 刚才在暖暖房间看到的那副鬼脸,阴森得让他至今头皮发麻,联想到四婶婶突然摔倒,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里冒了出来。 小鬼咂咂嘴,晃了晃脑袋:“不好说,但那鬼缠着谁,谁就容易犯浑倒霉,你自己当心点。” 它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我先歇会儿,有危险再叫我……” “别啊!” 纪辰赶紧按住鬼牌,“你得想办法啊!” 第157章 主人身边有东西护着的 小鬼摇摇头,胖乎乎的小手往牌边一撑,小脸上满是无奈: “我打不过啊……那家伙怨气积得深,又在山里蹭了不少草木精怪的气,早就不是普通游魂了。 除非找主人!” 纪辰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反应过来它说的“主人”是谁! 年年! 可妹妹才多大? 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不点,平时连说话都奶声奶气的,虽有一身小本事,可真能打得过那种青面獠牙的恶鬼? 他眉头拧得更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鬼牌,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年年……她能行吗?” 小鬼见他一脸怀疑,倒是难得正经起来,小身子飘到他手背上,踮着脚拍了拍他的手指: “你可别小看主人。 那女鬼是冤魂在山间吸取了万物灵气成了鬼魅,听着厉害,可她身上的气杂得很,就像堆了一院子的破烂,看着多,不经打。” 它晃了晃脑袋,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主人不一样啊。她身上的灵光纯得很,跟庙里的琉璃灯似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见了,躲都来不及呢。” 纪辰愣住了。 “可她毕竟是个孩子……” 他还是忍不住担心,指尖都有些发凉,“那女鬼要是真发起疯来,伤着她怎么办?” 小鬼打了个响指,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放心,主人身边有东西护着的。再说了,那女鬼缠上纪暖暖,本就沾了你们纪家的因果,主人管这事,名正言顺得很。” 它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而且啊,主人身边那个东西特别特别厉害!” 厉害? 谁啊? 纪辰看着手背上悠哉晃腿的小鬼,心里的焦虑稍稍压下去些,可新的犹豫又冒了出来: “那……要现在去找年年吗?医院那边……” 他想起四婶婶还在住院,四叔叔纪瑾文肯定守在那儿,这时候把年年叫回来处理这些事,会不会太冒险? 小鬼却撇撇嘴: “等天亮?那女鬼说不定又要搞事了。你没瞧见纪暖暖那样子?再被缠下去,指不定还会干出什么糊涂事。” 它指了指纪暖暖房间的方向,“刚才那一下推搡,就是女鬼借着她的手发力呢。” !!! 纪辰的心猛地一沉,攥着鬼牌的手瞬间收紧。 原来四舅妈摔下去,真的是因为这个!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后背的冷汗已经凉透了,眼神却变得坚定: “我现在就去医院找年年。” 不管怎么样,不能再让暖暖被那东西缠着,也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你是蠢蛋吗?打电话喊主人回来啊!” 纪辰猛地一拍额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才光顾着慌了,居然把打电话这茬给忘了! 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屏幕的光映得脸色发白,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对对对……打电话!” 他念叨着,手指在通讯录里划了半天,才找到纪瑾文的号码。刚要拨号,又被小鬼的声音打断。 “打给纪瑾文干嘛?让他知道家里闹鬼?吓不死他?” 小鬼飘到手机屏幕上,小爪子一把按住他的手指,“打给主人!她知道该怎么办!” 搞不懂主人怎么会有这个蠢哥哥! 纪辰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切换到通话记录,找到年年的电话号码。 按下拨号键的瞬间,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耳朵紧紧贴着听筒,听着那嘟嘟的等待音。 “嘟……嘟……嘟……” 响了三声,电话接通了,听筒里传来年年奶声奶气的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 “喂?哥哥?” “年年!” 纪辰压低声音,急得嗓子都快劈了: “你快听我说,家里出事了!纪暖暖房间里有只鬼,青面獠牙的,就是它害四舅妈摔下去的!小鬼说只有你能搞定,你快想想办法!” 他说得又快又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手心全是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年年清晰的声音,那点迷糊劲儿全没了: “知道了,你别靠近暖暖房间,也别跟那鬼对视,就在自己屋里待着。本宝宝现在就回去!” 【果然,是鬼鬼捣的乱!】 “好!好!” 纪辰连连应着,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去半截,“那你……路上小心点。” “嗯。”年年应了一声,没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纪辰握着还在发烫的手机,愣了几秒才缓过神,看向小鬼: “她……她好像一点都不怕?” 小鬼翻了个白眼,飘回鬼牌里,只留个脑袋在外头: “主人要是怕了,还轮得到你在这儿急得团团转?等着吧,最多半小时,保准让那女鬼哭着喊娘。” 纪辰没说话,只是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远处的路灯昏昏黄黄的,映得树影张牙舞爪。 他攥紧了拳头,心里默默数着数,盼着年年能快点到。 隔壁房间的哭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想来是纪暖暖哭累了睡过去了。可纪辰知道,那不是结束,只要那只鬼还在,就永远是个隐患。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靠在墙上,目光落在脖子上的鬼牌上。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倒让他莫名安心了些。 等着吧。 年年来了,一切就都会好的。 —————— 医院vip病房内—— 年年从陪护床上爬了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地。 月光透过窗户缝隙溜进来,在她软乎乎的小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那双白天里清澈懵懂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完全没了平日的稚气。 她小手搭在沈乔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确认四舅妈睡得安稳,才转身往门口走。 小皮鞋踩在地板上,没发出一点声响。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撞见守在外面的纪瑾文。男人靠在墙上打盹,眉宇间满是疲惫,眼下的青黑看得人心里发紧。 年年停下脚步,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纪瑾文猛地惊醒,看到是她,瞬间松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 “年年?怎么醒了?是不是你四舅妈喊我??” “四舅舅。” 年年仰着小脸,声音清脆,“我要回家!你进去陪四舅妈叭!” 纪瑾文一愣,刚想问问怎么回事,就见小侄女埋头朝着走廊尽头的电梯走去,纪老太太受不了刺激,血压高也住院了。 纪风云和纪寒川正陪护着。 他现在也脱不开身。 第158章 小不点,你看出来了? 纪瑾文一听这话,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那怎么行?现在都半夜了,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自己回去?听话,舅舅这就给张叔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摸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 张叔是家里的老司机,手脚麻利又细心,让他来接年年,自己才能稍微放心些。 年年仰着小脸,还想再说什么,可看到纪瑾文眼底的担忧,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四舅舅是担心她,而且医院这边确实离不开人。 【希望哥哥有小鬼的保护,能别受伤。】 纪瑾文眼眸中闪过几分疑惑:???小鬼! “好吧。” 她小声应了一句,小眉头却微微蹙着,总觉得多耽搁一秒都不踏实。 纪瑾文带着疑惑,很快就打完了电话,挂了机才蹲下身,伸手帮年年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柔声叮嘱: “张叔十分钟就能到,你在这儿乖乖等着,别乱跑,知道吗?到了家给舅舅回个电话。” “嗯!” 年年用力点头,小脸上露出个乖巧的笑容,只是那双眼睛里,还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纪瑾文又不放心地看了看病房里的沈乔,确认她没被吵醒。 这才牵着年年的手走到护士站旁边的休息区,让她在长椅上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守着。 夜里的医院走廊格外空旷,灯光白得有些晃眼。 年年小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耳朵却竖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过多久,走廊尽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张叔穿着一身深色外套,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到纪瑾文和年年,连忙加快了脚步: “四先生,小小姐。” “张叔,麻烦你了,” 纪瑾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开慢点,安全第一,把年年送到家就行,不用管我。” “您放心,四先生。”张叔恭敬地应着,然后弯下腰,对年年露出个温和的笑容: “小小姐,我们走吧。” 年年站起身,对着纪瑾文挥了挥小手:“四舅舅再见,要好好照顾四舅妈呀!” “知道了,路上小心。” 纪瑾文看着她跟着张叔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心里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涌上一丝莫名的不安。 年年这孩子,刚才心声说的有小鬼保护是什么? 而电梯里,年年仰着头问张叔:“张爷爷,能开快点吗?我有急事。” 很急很急的大事! 张叔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只要安全,爷爷尽量快点。” 他看着小小姐一脸认真的样子,只当是孩子想家了,没再多问。 车子平稳地驶出医院大门,融入沉沉的夜色里。小奶团子坐在后座,小手扒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小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快了,很快就能到了。 —————— 一到纪家庄园,车子刚在楼下停稳,年年就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连张叔“慢点跑”的叮嘱都没顾上应。 小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噔噔噔”的急促声响,一路朝着楼梯口冲去。 夜风格外凉,吹得她额前的碎发飘起来,可她半点没在意,胖乎乎的小手扒着楼梯扶手,一步跨两级台阶,小短腿倒腾得飞快。 楼道里的感应灯被她的动静惊醒,一层一层亮起来,暖黄的光映着她小小的背影,透着股不容分说的急切。 纪辰在楼上早就听见了动静,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刚跑到楼梯口,就见年年像颗小炮弹似的冲了上来,差点撞到他身上。 他赶紧伸手扶住她:“慢点!” 年年一把甩开他的手,小脸蛋跑得红扑扑的,呼吸都有些急,却顾不上喘口气,只扬着小脸问: “暖暖姐姐房间里的东西还在吗?” “在、应该还在……” 纪辰被她这股气势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指了指纪暖暖紧闭的房门:“我没敢再靠近。” 他很听妹妹的话! 年年没再多说,转身就往那扇门跑。 手指刚碰到门把手,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鬼气从门缝里渗出来,带着淡淡的腥气,跟她晚上直播的时候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小手猛地用力,“咔哒”一声,房门被推开了条缝。啪的一声,年年伸手按亮了房间的顶灯。 柔和的光线瞬间填满整个房间,驱散了浓重的黑暗。 她的目光猛地投向床边,这才看清,纪暖暖依旧蜷缩在被子里,小脸埋在枕头里,呼吸均匀,并没被灯光惊扰。 而在她身边,竟站着一个穿着素雅连衣裙的女人。 正是方晓。 她脸上依旧挂着平日里那副温婉的笑,眉眼弯弯的,看起来和善极了。 可年年的小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小手悄悄攥紧了衣角。 不对劲。 这阿姨身上的气息,跟门缝里渗出来的阴冷鬼气一模一样。 只是被她用某种法子掩饰得极好,若不是本宝宝对这些东西格外敏感,恐怕真要被她这副模样骗过去了。 “年年?这么晚了怎么跑来了?” 方晓转过身,看向门口的小家伙,笑容依旧温和,语气里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 “是不是找暖暖玩呀?她睡着了呢。” 年年没说话,只是睁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小小的身子绷得紧紧的,满眼都是警惕。 这不是人。 是能化作人形的鬼魅! 而且看她这从容的样子,显然不是刚缠上暖暖姐姐的,恐怕藏在纪家有些日子了。 “阿姨~” 年年终于开了口,声音软萌:“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方晓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弯下腰,试图靠近年年: “我听见暖暖刚才哭了,过来瞧瞧是怎么了!” 随着她的靠近,那股阴冷的气息也越来越浓,带着点竹子的清香味。 !!! 年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厉声喊道: “别过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方晓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方晓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那温婉的面具像是被打碎了一角,露出底下狰狞的底色: “小不点,你看出来了?” 第159章 姐姐要保护妹妹! 方晓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原本温婉的面容彻底被阴冷取代。 周身竟隐隐浮现出淡绿色的雾气,那雾气中似有竹叶虚影晃动,带着山间精怪特有的强悍气息。 她往前一步,无形的压力便如潮水般涌向年年,小奶团子被这股力量逼得连连后退,后背都快要贴上冰冷的门板。 完蛋,本宝宝好像打不过啊!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炸响蛇仙那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 「小蠢货,让为师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她手腕上那只蛇形手镯突然亮起幽幽青光,暖意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 年年只觉一股沛然力量涌了上来,之前的压迫感瞬间消散。 她看着步步紧逼的方晓,小手猛地往前一推,明明只是轻微的力道,却像有股无形的劲风呼啸而出。 “啊!!!” 方晓猝不及防,竟被这股力量狠狠砸在身后的书桌上,“哐当”一声巨响,桌上的台灯、书本散落一地。 这剧烈的声响直接将纪暖暖从睡梦中惊醒,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着眼睛四处望了望,睡眼朦胧地嘟囔: “怎么回事啊……” 只见,方晓从书桌上滑落在地,周身的绿色雾气翻腾得更凶,眼眸暗得像淬了毒的寒潭。 她缓缓抬起头,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 “杀了她!” 话音刚落,纪暖暖眼中倏地闪过一抹红光,原本迷茫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 她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张开双手就朝着年年的脖子掐去,动作又快又狠,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娇憨模样。 “呀!” 年年正想躲开,却突然感觉浑身力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般。 尤其是靠近纪暖暖时,体内刚得到的力量竟顺着空气往对方身上流去,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 她涨红了小脸,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急得眼眶发红: “暖暖姐姐!你醒醒啊……不能再做错事了!” “我是年年啊……就是上次送你漂亮裙子的年年!你忘了吗?” 提到裙子,纪暖暖掐过来的手顿了顿,眼中的红光竟淡下去几分,迷茫重新爬上脸庞,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视线一点点清晰起来。 当看清自己正掐着年年的脖子,小家伙憋得满脸通红时,她吓得心脏猛地一缩,手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松开。 “年、年年……” 纪暖暖声音发颤,看着自己的双手,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我、我刚才做了什么……” 怎么又做错事了? 年年被松开后,捂着脖子猛地咳了好几下:“咳咳咳!差一点点本宝宝就见阎王爷咯!”新鲜空气涌入喉咙,才缓过劲来。 与此同时,刚才莫名消失的力量也像潮水般涌回体内,手腕上的蛇形手镯青光微闪,让她重新找回了力气。 她抬眼看向纪暖暖,见对方满眼懊悔和恐惧,小眉头松了松,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暖暖姐姐,你没事了吧?” 而一旁的方晓彻底懵了,她维持着前倾的姿势,脸上的狰狞凝固住,不敢置信地看着纪暖暖: “不可能……我的迷幻术怎么会失效?!” 她明明已经完全控制住这丫头了,怎么会突然清醒? 方晓厉声再次下令:“我说!杀了她!” 阴冷的气息在房间里炸开。 可这次,纪暖暖只是用力晃了晃脑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强压着脑海中那道蛊惑的声音,非但没动,反而往前一步,张开双臂挡在了年年面前,小脸上满是倔强: “她是我妹妹……姐姐要保护妹妹!你不能伤害年年!” 刚才被控制时的感觉还残留在脑海里,像一场可怕的噩梦。 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差点掐死年年,那个送她漂亮裙子、会甜甜喊她姐姐的小不点。 做错了事情,能改就是好孩子。 奶奶以前总这么说。 已经害了四妈妈了,不能再害了年年,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自己心里是喜欢这个妹妹的! 纪暖暖咬着嘴唇,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心里止不住得害怕,却用力挺直了小身板: “我不想再做错事了!你走开!别再缠着我了!”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方晓被纪暖暖的反抗彻底激怒,周身的绿色雾气瞬间变得浓稠如墨,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朝两人扑来。 那雾气中隐现竹叶状的利爪,所过之处连空气都泛起刺骨的寒意。 “不知死活的小东西!一点都不听话!”她的声音不再温婉,尖利得像刮过玻璃,“既然你护着她,那就一起去死!” 年年眼神一凛,握紧了纪暖暖的手,同时在心里急喊: “师父父!” 「知道了!」 蛇仙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这鬼魅吸了不少人间精气,有点棘手!看好了!」 话音刚落,年年手腕上的蛇形手镯骤然爆发出刺眼的青光,一条虚拟的青色巨蟒虚影从镯中盘旋而出,蛇瞳冰冷锐利,对着方晓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 巨蟒尾巴一甩,带着破空之声抽向那团黑雾,“嘭”的一声闷响,黑雾竟被抽得溃散了大半。 方晓发出一声惨叫,身形在雾气中摇晃了几下,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是你……蛇仙?!” “山野精怪不好好修行,偏要出来祸害人间,今日便收了你!”蛇仙的声音透过年年的身体传出。 巨蟒虚影再次发动攻击,青色光芒如网般罩向方晓。 方晓试图反抗,却被青光死死压制,她的身形在光芒中一点点变得透明,最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竹香味。 房间里的阴冷气息瞬间褪去,恢复了往日的温暖。 年年松了口气,刚想跟道谢,就感觉手腕上的手镯温度骤降,蛇仙的声音也变得虚弱无比: 「这鬼魅是山野成精,与人间气运纠缠过深,为师伤她时也沾了因果……得闭关一阵子化解反噬,你自己多加小心。」 话音落下,手镯的青光便黯淡下去,再也没了动静。 年年摸了摸手镯,小声道:“师傅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还好有师父在!】 一旁的纪暖暖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方晓彻底消失才回过神,拉着年年的手急问: “年年,刚才那是……” 第160章 能攒功德便是好事! 纪暖暖眼睛瞪得圆圆的,小手紧紧抓着年年的胳膊,连声音都带着点发颤的好奇: “年年,刚才那个声音……是谁啊?还有那会发光的大蛇,是法术吗?就像动画片里的神仙一样?” 好神奇啊!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超乎想象的事情。 刚才那青光闪闪的巨蟒虚影,还有方晓化作雾气消失的样子,都像做梦似的,可手心的凉意又在提醒她是真的。 “嘻嘻!” 年年仰着小脸,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嘿嘿一笑: “那是自然!我师父可厉害啦,是活了好久好久的蛇仙哦!刚才就是他帮我打败那个坏阿姨的!” “蛇仙?” 纪暖暖眼睛里瞬间亮起星星,小脸上写满了惊叹,“原来年年的师父是真的神仙啊!怪不得那么厉害!” 她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年年好几遍,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小不点似的,语气里满是崇拜: “年年你也超厉害的!竟然能跟神仙学本事!” 小奶团子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小手挠了挠脸颊,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其实也没有很厉害啦……对了暖暖姐姐,” 她突然认真起来,仰着小脸看着纪暖暖: “你以后别再生我气啦,我从来都不嫉妒你,我可喜欢姐姐了,你长得那么漂亮,笑起来更好看呢!” 小孩子的夸奖直白又真诚。 纪暖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同龄人这么郑重地夸漂亮,脸颊“唰”地一下就红透了,连耳根都泛起粉色。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手绞着衣角,小声嘟囔:“我、我没生你气……” 其实刚才被控制的时候,她心里就一直在喊着不要伤害年年。不知不觉中,她早就把这个送她裙子的小不点当成妹妹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纪辰焦急的喊声,还带着点咋咋呼呼的慌张: “妹妹!年年!你们搞定了吗?李管家听到了动静带人冲了上来?!” “我拦不住他们啦!” 房间里的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了不少。 ——————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年年房间,纪暖暖攥着衣角坐在床边,眼神里带着点忐忑。 年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小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暖暖姐姐别怕,四舅妈人可好了,你好好跟她说,她肯定会原谅你的。” 纪暖暖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 到了医院,沈乔正靠在床头翻着育儿书,看到两个小家伙手拉手走进来,微微愣了一下。 纪暖暖深吸一口气,小跑到床边,低着头小声说:“四妈妈,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听那个坏阿姨的,还害你受了惊吓……”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小宝宝的。” 年年在一旁帮腔:“四舅妈,暖暖姐姐知道错啦,只是被鬼鬼迷了心窍,她昨天还保护我来着!” 坏阿姨?迷了心窍? 沈乔懵了,瞬间想起年年心声提及过的鬼! 她放下书,看着纪暖暖通红的眼睛,心里瞬间就没了芥蒂。 这孩子本性不坏,只是被迷了心窍。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她伸手摸了摸纪暖暖的头,柔声道:“没事了,四妈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以后好好的就行。” 得到原谅的纪暖暖,用力“嗯”了一声。 住了几天院,沈乔的胎象彻底稳定下来,便搬回了纪家庄园养胎。 纪老太太每天都变着花样给她做滋补的汤水,纪暖暖也时常拿着小玩具跑到沈乔身边,叽叽喳喳地讲学校的趣事,偶尔还会笨拙地给她捶捶腿。 年年则像个小跟屁虫,一会儿跟着纪暖暖去院子里摘花,一会儿跑到沈乔身边听她讲童话故事,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年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晃悠着小短腿,手里拿着半块苹果。 纪老太太和沈乔在厨房商量晚饭,纪暖暖在旁边给肚子里的宝宝讲故事,笑声时不时传出来。 可年年咬着苹果,小眉头却悄悄皱了起来。 【外公到底去哪里了呀?都这么久了,还不回来吗?】 她摸了摸手腕上已经恢复成普通模样的蛇形手镯,师父在闭关,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小奶团子叹了口气,把剩下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 纪家庄园难得清闲的午后,被一阵门铃打破了宁静。 李管家匆匆进来通报:“老太太,外面有位姓周的先生,说是特地来求见小小姐的。” “找年年?” 纪老太太有些疑惑,看向正趴在地毯上玩积木的小奶团子,“这孩子还能有什么客人?” 年年也抬起头,小眉头微微蹙起,心里隐约有了些预感。 很快,周先生被领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焦虑,眼下还有浓重的青黑,显然是许久没睡好了。 一见到年年,他就急切地往前迈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对着纪老太太拱手道: “纪老夫人,冒昧打扰了,我是听说小小姐有特殊本事,才斗胆来求她帮个忙。” 纪老太太更糊涂了:“这孩子能帮你什么?” 周先生苦笑一声,转向年年,语气带着恳求: “年年,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女儿三天前突然就说不出话了,医院查不出任何问题,家里也怪事频发,半夜总能听到哭声…… 我听一位朋友说,您或许能看出些门道,求您救救我女儿吧!” 年年停下手里的积木,仰着小脸打量他。 这叔叔身上缠绕着淡淡的黑气,带着股潮湿的霉味,显然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小手撑着下巴,奶声奶气地问:“你家是不是最近动过老宅的地基?” 周先生猛地一愣,眼睛瞬间亮了: “是!上个月确实翻修了老宅后院!年年怎么知道的?” “那下面压着东西呢。” 年年拍了拍小手站起身,“带我去看看吧,或许还能来得及。” 纪老太太虽然惊讶,但见小家伙一脸认真,便让张叔开车送他们过去。 车上,周先生一个劲地道谢,年年却望着窗外,这趟怕是又要累坏本宝宝了。 不过能攒功德便是好事! 第161章 空难之劫,就在今天! 车子平稳地驶入一条僻静的老街,周立文家的老宅就藏在巷子深处,青瓦白墙爬满了爬山虎,看着有些年头了。 刚走到院门口,年年就皱起了小眉头。 院子里的阴气比周立文身上重多了,像浸在冰水里似的,带着股土腥气。 “就是这里了。” 周立文推开斑驳的木门,声音里带着紧张:“我女儿在屋里呢。”自从翻新老宅后,这孩子就躲在家里不出门! 年年迈过门槛,小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院子角落堆着些翻修剩下的砖瓦,墙角的青苔湿哒哒的,显然阴气就是从那里渗出来的。 “叔叔,你女儿在那间房?”年年指了指,肉嘟嘟的脸颊显得十分可爱。 “对对对,就是那间房!”周立文连忙领着她往里走。 推开门,一个扎着马尾辫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口,小小的身子绷得紧紧的。 听到动静,她慢慢转过头,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睛里满是惊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心心!” 周立文心疼地走过去,想抱抱女儿,心心却猛地往后缩,指着墙角“呜呜”地哭起来。 她好害怕,好害怕! 年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墙角的地面有块新铺的水泥,颜色比周围深一些。 她走过去,蹲下身敲了敲地面,声音闷闷的:“就是这儿了,下面压着个东西。” 周立文脸色一白:“压着什么?” “一个淹死的小鬼,” 年年摸了摸下巴,小大人似的叹气: “估计是以前修房子时,你的祖辈不小心埋进去的,你们一动地基,把它惊动了。它没地方去,就缠上你女儿了。” 不过…… 有本宝宝在好解决! 心心听到“小鬼”两个字,吓得往周立文怀里钻。 年年从乾坤袋里摸出个用红绳系着的铜钱,她踮起脚尖,把铜钱挂在心心脖子上: “小姐姐别怕,这个能护着你。” 接着,她指挥周立文找来工具:“叔叔把这块水泥撬开,动作轻点,别伤着它。” 伤到了可就麻烦咯! 周立文看着年年那副模样,虽然害怕,但为了女儿,还是咬着牙拿起锤子。 水泥敲开的瞬间,一股更浓的腥气涌出来,墙角的阴影里猛地闪过一个小小的黑影: “咻!” “别跑!” 年年小手一扬,手腕上的蛇形手镯突然闪过一丝微光,那小黑影就被定住了,在原地打了个转,露出个浑身湿漉漉的小身影,脸上满是委屈。 “叔叔也别怪它,” 年年对着周立文说:“它被困在这儿几十年了,太孤单了。找个好地方把它的尸骨埋了,烧点纸钱,让它安心走吧。” 周立文连忙点头。 一个小时后—— 等处理好一切,朵朵突然眨了眨眼睛,小声喊了句: “爸爸……” 周立文瞬间红了眼眶,一把抱住女儿: “哎!爸爸在!” 年年看着父女俩相拥的样子,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熟悉的声音响起: 「功德加一」 「当前负债:九千八百七十七点!」 “好啦,没事了。” 她拍了拍小手,“以后别随便动老宅的地基啦,说不定下面还藏着其他东东呢。” 周立文千恩万谢,非要塞给年年一个厚厚的红包,小奶团子摆摆手: “不用啦,帮人是应该的。” 毕竟本宝宝赚的可是功德呢! 她眨了眨眼睛,问道:“叔叔,是巫明亮让你来找我的吧?” !!! 周立文茫然点头,小师傅连这个都知道?真是太厉害了! 坐回车上,年年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车子缓缓驶离周先生家的老宅,她窝在车座里,小脸因为刚刚的忙碌而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眼睛里却闪烁着满足的光芒。 “本宝宝今天又做了一件大好事!” 年年奶声奶气地嘟囔着,小脚丫还在半空中晃悠着:“也不知道师父父什么时候出关!” 张叔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忍不住笑了: “年年真厉害,小小年纪就会帮人解决麻烦啦。” 小家伙听到夸奖,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双手叉腰,活像个小将军:“那当然,我可是要成为大师哒!” 回到纪家庄园,纪暖暖早就等在门口了。看到年年下车,她一下子冲过去,抱住年年: “年年,你回来啦,担心死我了。” 她在没有以前畏畏缩缩的影子,反而更会表达了! 年年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到纪暖暖手里:“给你带的,周叔叔给的,可甜啦。” 纪暖暖接过糖,眼睛亮晶晶的:“谢谢年年!你去帮忙有没有遇到危险呀?” 感受到关心,年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故作镇定地说:“没有啦,暖暖姐姐~那些小脏东西可难不倒我。就是有点累,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补补。” 说着,她就拉着纪暖暖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屋里跑:“我要吃冰淇淋,还要吃巧克力蛋糕!” 纪老太太正在大厅里看电视,看到两个小家伙闹闹腾腾的,笑着摇摇头: “就知道吃,小心吃成个小胖墩。” 年年跑到纪老太太身边,撒娇似的抱住她的胳膊:“外婆~最好啦,给我做嘛,我今天帮周叔叔家赶走了坏东西,累坏本宝宝了。” 纪老太太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好好好,这就让王妈她们做,不过只能吃一点点哦,吃多了肚子会痛的。” 年年开心地在纪老太太脸上亲了一口:“外婆!最最好啦,我最爱你啦!” 【外婆和以前不一样咯!好像越来越爱本宝宝了!】 次日清晨—— 早餐桌上残留的牛奶香气还没散尽,纪风云拎着深蓝色的飞行包,就往门口走去。 一道小小的身影就“噔噔噔”冲了过来,像颗小炮弹似的撞在他腿上,紧接着,一双胖乎乎的小胳膊死死圈住了他的膝盖。 “风云舅舅!不准走!” 年年把脸埋在他笔挺的制服裤腿上,小身子绷得像块硬邦邦的小年糕,勒得纪风云差点迈不开步: “今天飞机会掉下来的!真的会掉下来的!” 空难之劫就在今天! 纪风云低头看着这团毛茸茸的小肉球,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想去摸她的头: “年年听话,舅舅下午就回来了,给你带上次你说的那家老字号的草莓酥,好不好?” 他只当是孩子舍不得自己,压根没想起她之前心声里提过的空难之劫。 第162章 空难之劫! 纪风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飞行包的肩带,年年死死攥着他的衣角。 晨光透过窗纱的缝隙斜切进来,在她倔强的小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没有寻常孩童的嬉闹,只有与年龄不符的凝重。 “舅舅……你要是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小奶团子的声音带着未散的奶气,却字字凿凿。 【飞机引擎会爆炸,从天上掉下来,像断线的风筝……】 这句无声的心声突然在他脑海里炸开。 纪风云瞳孔骤缩,想起之前年年心声提及的空难之劫…… 看来就在今天! “三叔叔要不……就听妹妹的?”纪辰啃了一半的包子悬在嘴边,含糊不清地开口。 纪风云没应声,只是蹲下身与年年平视。小姑娘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清澈里裹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拎着飞行包的手指猛地收紧,作为五星机长,他比谁都清楚擅自停飞的后果。 延误赔偿、调度混乱是小事,若是被定性为“无故拒飞”,轻则停职半年,重则吊销执照,十几年的飞行生涯可能就此画上句号。 “我去打个电话。”他终是松了手,指尖划过年年汗湿的额发,转身往客厅的座机走。 听筒里传来副机长赵峰的声音,带着机场特有的嘈杂背景音: “纪哥?你要停飞?你疯了吗?!今天这趟是政企包机,省里的考察团都在候机楼了,根本不可能停飞!” “那……等会见!” 忙音“嘟嘟”响起时,纪风云觉得耳膜嗡嗡作响。 回头看向扒着沙发扶手偷看的年年,小姑娘立刻挺直小身板。 他突然弯腰抱起她:“走,舅舅带年年去机场看看。让你亲眼瞧瞧,飞机有多安全。” 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或许是孩子看错了,或许只是普通的天气预警,十几年的安全飞行记录,总不至于栽在今天。 “去可以!” 年年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小下巴抵在他肩窝,“但要离飞机远点儿!今天天上有雷公爷爷值班,专劈不听话的铁鸟!” 纪风云被她逗得喉间发紧,刚要开口,就见纪老太太缓缓开口:“实在不行就硬留下!工作丢了能再找,命没了可就回不来了!” 她活了大半辈子,最信这些玄乎的预兆,何况还是年年说的! 黑色的宾利刚驶出纪家庄园的雕花铁门,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原本湛蓝如洗的晨空就被厚重的乌云吞噬,墨色的云团像被巨人揉皱的宣纸,沉甸甸地压在头顶,连空气都变得黏腻滞重,让人胸口发闷。 “你看!” 年年突然扒着车窗尖叫,小手指着天边翻滚的乌云,“它们跑得好快,是来抓飞机的!” 【雷阵雨要来咯!】 纪风云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 他开了十几年飞机,对气象数据的敏感刻在骨子里。 这种垂直发展的积雨云,移动速度超过每小时六十公里,云顶高度突破万米,绝不是普通的雷阵雨,而是典型的强对流风暴征兆。 仪表盘上的室外温度骤降五度,挡风玻璃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雾。 车子刚滑进机场VIP停车场,就见地勤车拖着橙色的引导线在跑道上穿梭。 停机坪的远端,那架编号B-5217的波音737正闪着航行灯,机翼下的发动机嗡鸣低沉。 地勤人员穿着荧光绿的马甲,正围着机身做最后的检查,反光条在阴沉的天光下明明灭灭。 “纪哥!你可算到了!” 副机长赵峰快步迎上来,手里捏着签好字的放行单:“考察团的人已经开始登机了,就等你了。” 话音未落,年年突然像条滑溜的小鱼,从纪风云怀里挣扎着跳下来。 她脚上的小熊拖鞋早就跑掉了一只,光着脚丫踩在停机坪水泥地上,小皮鞋在身后“啪嗒”掉了一只也顾不上,跌跌撞撞地往廊桥口冲: “不准登机!飞机翅膀下面有裂缝!会断的!” 她的小嗓子清亮得像银铃,在空旷的停机坪上荡开圈圈回音。 几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停下脚步,其中一个戴金丝眼镜的抬手推了推眼镜,疑惑地看向这个疯跑的孩子: “这是谁家的小朋友?” “年年!” 纪风云心头一紧,大步追上去时,正撞见小姑娘一个不注意摔了一跤,膝盖被粗糙的地面磨破。 殷红的血珠渗出来,混着灰尘凝成暗红的印记,可年年像不知疼似的,只是指着飞机左翼尖叫:“就在那里!银白色的裂缝!” 赵峰的脸色沉了下来,拽住纪风云的胳膊:“纪哥,快让这孩子别闹了!这架飞机昨天刚做过C检,连铆钉都检查三遍了,哪来的裂缝?别让孩子在这儿添乱!” 他压低声音,“考察团里有位是航空局的领导,被看到像什么样子?” 纪风云的指尖冰凉,他比谁都清楚B-5217的状况。 这架飞机刚服役五年,上个月才换了新的前缘缝翼,绝不可能有裂缝。 他抱着挣扎的年年往休息室走,刚推开玻璃门,就看到气象预警屏上跳出刺眼的红色信号: “强雷暴预警,预计30分钟后影响本场,伴随冰雹及12级阵风。” “看到了吗?” 他指着屏幕,声音有些发紧,“只是雷暴,我们可以申请延误,等天气好了再飞。” 年年却突然安静下来,小手死死拽着他的袖口,指腹抠进布料的纹路里: “不是普通的雷暴……是冲着这架飞机来的,它带着火气呢。” 就在这时,候机楼的广播突然响起,女播音员的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平稳: “请乘坐MU2357次航班前往邻市的乘客注意,因天气原因,航班将延误,具体起飞时间待定……” 纪风云刚松了口气,准备弯腰安慰怀里的小家伙,就见年年突然睁大眼睛,小手指着窗外,声音严肃道: “来了!它来了!”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炸响,休息室的玻璃幕墙剧烈震颤。 原本灰暗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惨白的闪电,像巨龙的利爪狠狠抓向地面,瞬间照亮了停机坪上那架波音737的身影。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转眼间就连成了雨帘,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纪哥!” 赵峰像被火烧了似的冲进来。 第163章 年年更火了! 他手里的检修报告被雨水打湿了边角,字迹晕成一团: “刚才!刚才……” 纪风云皱眉,安抚道:“你慢慢说,别急!” “刚才……地勤刚才复查时发现,左机翼前缘缝翼确实有个三厘米的裂纹!是昨天检查时被油污盖住了!这要是起飞了……” 他话没说完,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纪风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衬衫黏腻地贴在脊背上。 他猛地低头看向怀里的年年,小奶团子慢慢仰起小脑袋瓜,一脸的天真: “现在信了吗?” 【不听本宝宝言,吃亏在眼前!】 纪风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只是他,赵峰也一脸的崇敬。 这时停机坪上,那架本该载着两百多名乘客的飞机,此刻正被密集的闪电包围。 一道碗口粗的惊雷精准地劈在左翼附近,激起的火花在雨幕中炸开,像朵诡异的金色昙花。 调度中心的对讲机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 “MU2357次航班立即取消!所有乘客紧急疏散!重复,立即取消!” 冰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像无数颗小石子在敲打。 刚从候机楼跑出来的旅客们挤在警戒线外,一眼就看到了被纪风云护在怀里的年年。 人群里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就是那个孩子”,紧接着几十号人涌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 “小朋友,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拦着,我们现在……” 一个抱着孩子的妈妈眼圈通红,把手里攥得温热的巧克力塞到年年手里,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 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旁边的大叔举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航班取消的通知页面,他对着年年连连作揖: “真是救了我们一命!刚才那道雷劈下来的时候,吓得我腿都软了!” 乱糟糟的道谢声里,突然有人“咦”了一声,指着年年恍然大悟: “这不是前些天网上那个直播算命的小师傅年年吗?我刷到过!可可爱爱的,说的话可灵了!”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赶紧掏出手机翻记录,很快就有人举着屏幕喊: “对对对!就是她!我原本还想找她算命呢!” “我记得她!当时好多人说她是剧本,现在看来哪是剧本啊,这是真本事!” …… 年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小手揪着纪风云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嘿嘿……大家没事就好!简单一看就能看出来咯!” 【毕竟本宝宝还是很厉害哒!】 可这话说出来,更让周围的人觉得神奇,纷纷举着手机对准她拍。 不到半小时,#小神仙年年救了整架飞机# #直播算命小师傅竟是真高人#的词条就冲上了热搜。 刚刚经历过生死瞬间的乘客们把现场视频发到网上,配上: “亲眼所见,小师傅一眼看出飞机有问题,躲过雷劈和裂纹双重危险”的文字,瞬间引爆了讨论。 之前质疑过年年的网友们纷纷跑到她的某博号上道歉,评论区里全是:“对不起小师傅,是我有眼无珠!” “求小师傅的直播回放!我要去补补课~”的留言。 连带着她之前的直播录像都被翻出来反复观看,弹幕刷得密密麻麻,热度比之前翻了好几倍。 毕竟,谁能请的动老天爷演剧本呢? 雨丝终于被风吹散,天边透出点灰蒙蒙的光。 纪风云抱着打哈欠的年年上了车,引擎发动时,后视镜里还能看到停机坪上围着的工作人员。 那架飞机孤零零停在原地,左翼的裂纹在渐亮的天色里隐约可见。 纪家庄园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李管家早已撑着伞等在门廊下: “先生,老太太从早上就没歇着,隔十分钟问一次你的消息。” 纪风云刚踏进门厅,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围住。 纪老太太先是攥着他的胳膊转了两圈,见他只是衬衫湿了大半,又立刻把目光落在年年身上。 “我的乖宝哟!” 老太太伸出手,小心翼翼捏了捏年年的脸蛋,又扒开她的小胳膊小腿仔细看: “没冻着?没吓着?那些天雷滚滚的,听着就吓人!” 直到确认小家伙除了困没别的异样,才直起身拍着胸口叹气:“真是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还好没事! 正说着,纪辰从楼梯上跑下来,手机屏幕亮得晃眼。 “年年!你看你看!” 他蹲下来把屏幕怼到年年面前,热搜榜上#小神仙年年#的词条后面缀着个鲜红的“爆”字: “你现在粉丝涨得比坐火箭还快!刚才我刷到好几个大V都在转发你的视频!” 年年揉着眼睛打了个奶嗝,纪辰已经兴奋地拉起她的小手: “走走走,趁这热度开个直播,跟大家打个招呼!” 小家伙被他拽着往楼上跑,还不忘回头对纪风云喊:“三舅舅!要吃草莓布丁!” 【肚子好饿!】 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转角,客厅里只剩下纪老太太念叨:“这孩子真是个福星”。 纪风云刚上楼松了松领带,就瞥见二楼走廊尽头,老爷子的书房门缝里,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 什么东西?纪家好像没有养宠物吧! 那扇厚重的梨花木门平时总关得严严实实,此刻却虚掩着一条缝。 他记得早上出门时,门是关上的。 风从半开的落地窗溜进来,吹动窗帘的边角,纪风云皱了皱眉,放轻脚步朝楼梯走去。 刚踏上第台阶,书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金属碰撞的脆响。 紧接着,门内隐约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含糊不清,却带着种说不出的诡异。 纪风云推开门,大喝一声:“谁?” 话音刚落,他反手按亮了墙上的开关。 暖黄的灯光瞬间填满整个书房,书架上整齐排列的古籍、红木书桌上摊开的线装书、角落里那盆半枯的文竹。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异动。 他目光扫过书桌后的太师椅,又掠过书架与墙壁之间的缝隙。 刚才那黑影闪过的位置空空荡荡,连半片衣角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混杂着纸张陈旧的气息。 哪有半分人迹? 第164章 妹妹,你不怕吗? 「制止空难发生,功德加五十!」 「当前负债:九千八百二十七点!」 年年的卧室铺着柔软的米色地毯,墙角堆着半人高的毛绒玩具。 纪辰把笔记本电脑调整好角度对准椅子上的小家伙。 年年正抱着个草莓抱枕,小短腿够不着地,晃悠着踢着空气,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迷糊。 “好了好了,镜头对准你啦。” 纪辰点下开播键,屏幕上瞬间涌进密密麻麻的弹幕,在线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 他凑近年年耳边小声说:“跟大家打个招呼。” 年年眨巴眨巴眼,对着镜头挥了挥小胖手,奶声奶气地喊: “大家好呀。” 这一声刚落,弹幕直接刷屏: 我勒个去:[是小神仙年年!终于等到直播了!] 满山的猴子,我腚最红:[宝宝今天也超可爱!早上真是太谢谢你了!] 钱来,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求年年大师,算算我下个月能不能升职!] ………… 纪辰看着滚动的评论笑出声,让年年自己看。 小家伙看到有人发“飞机上的人都平安”,突然仰起头对纪辰说: “哥哥,他们没事就好。” 就在这时,这句话通过麦克风被清晰地传递了出去,原本喧闹的弹幕突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安静了好几秒钟。 然而,这种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紧接着,屏幕上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瞬间刷起了满屏的“泪目”。 有人开始讲述起自己在机场的经历,回忆起当惊雷劈下来时那种令人心悸的后怕。 他们描述着当时的恐惧和无助,以及年年的感谢。 还有人晒出了刚刚收到的航班全额退款截图,兴奋地宣称这是小神仙带来的好运。 这些截图在屏幕上不断闪烁,成为了一种特殊的见证,让人们感受到了一种神奇的力量。 纪辰都看愣了,刚想夸她两句,就见年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手揉着眼睛说: “年年困了,要去睡觉觉。” 【好困好困……】 不等网友们挽留,小家伙已经从椅子上滑下来,抱着抱枕往床边挪。 纪辰刚要合上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一连串刺眼的红色弹幕,密密麻麻叠在一起,全是同一个ID在刷: [小师傅救救我!求你了!真的有危险!] 那人刷得又急又密,连带着其他刚要离开的网友也停下了脚步,弹幕瞬间从道别变成了担忧: 我勒个去:[这是怎么了?] 月亮上的兔子:[看着好急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 年年已经爬到床边,听到纪辰“咦”了一声,又抱着草莓抱枕慢慢挪回来,小脑袋凑到屏幕前。 “哥哥,他好像很怕。”她指着那个闪烁的ID,奶声奶气地说。 纪辰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通过视频申请。 画面缓冲两秒后亮起来,对面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生,头发乱糟糟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背景像是在一间狭窄的出租屋,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靠一盏昏暗的台灯照着脸。 吕晗一看到年年,眼睛瞬间红了,声音发颤: “小师傅!我……我早上本来也要坐MU2357的,因为堵车没赶上,当时还气得骂了一路,结果刚才刷到新闻,才知道自己捡了条命! 可我现在……现在又感觉不对劲了!” 吕晗说着突然把镜头转向墙角,那里堆着几个纸箱,最上面的箱子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出了个洞,边缘还沾着点黑褐色的痕迹。 “我刚才听到有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咬东西,打开灯又什么都没有……而且我总觉得背后发凉,好像有人盯着我看……” 吕晗话没说完,突然“啊”地叫了一声,镜头猛地晃动起来,像是有人从背后撞了他一下。 年年原本耷拉着的眼皮瞬间睁大,小手紧紧攥住抱枕: “你身后的柜子!” 有东西! 话音刚落,屏幕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吕晗身后的铁皮柜突然自己打开了,一股黑黢黢的影子从里面涌了出来。 他吓得猛地转身,台灯的光打在他煞白的脸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那团黑影在柜子里蠕动着,像一团浸了墨的棉絮,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灰雾。 年年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眉头拧得紧紧的,对着屏幕大声说: “把你桌上的小刀拿起来!快!” 吕晗像是被这声喊惊醒,手忙脚乱地抓过桌上的美工刀,手指都在发抖。 黑影已经顺着柜腿爬到了地上,所过之处,地板上的灰尘都被卷成小小的圈圈。 “划破中指,滴三滴血在脚下!”小奶团子的声音比刚才清亮了许多,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弹幕已经刷疯了。 拒绝封建迷信:[这是演的吧?] [肯定是Ai合成!] 更多人却在刷:[快听小师傅的?] …… 只见,他咬着牙在指尖划了一下,鲜红的血珠冒出来,把血滴了下去。 奇怪的是,血珠刚碰到地面,那团黑影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在地板上扭曲成一团,发出“滋滋”的声响。 紧接着,它化作一缕青烟,顺着窗户缝飘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吕晗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额头上的冷汗把头发都打湿了。 年年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对着镜头说:“哥哥?前几天是不是捡了路边的旧娃娃?那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哦。” 他愣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对!我上周末在垃圾桶旁边捡了个毛绒熊,看着挺新的就带回家了……” 想着带回去给老家的狗当作玩具,没想到却惹了祸。 以后他也不敢,再乱捡东西带回家了! 年年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叮嘱: “明天把它烧了,再买点柚子叶泡水洗澡。以后别随便捡外面的东西啦。”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对着镜头挥挥手:“本宝宝真的要睡觉啦,大家也要注意安全哦。”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好困好困啊!】 纪辰赶紧关掉直播,看着还在揉眼睛的小家伙,突然觉得后颈有点发凉。 他伸手摸了摸年年的头: “妹妹,你刚才……不怕吗?” 第165章 谁又被鬼鬼缠上了? 年年摇摇头,小脑袋上的呆毛跟着晃了晃,奶声奶气地说:“不怕呀。” 她仰起脸看纪辰,青葡萄似的眼睛亮闪闪的。 【本宝宝要是害怕,可就不能吃这个饭咯!】 纪辰被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笑,又有点心疼,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妹妹真厉害。” 他替小家伙盖好被子,看着她打了个哈欠,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合上,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月色渐深,窗帘缝隙漏进的银辉洒在地毯上,整个房间只剩下年年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小家伙就被一阵咿咿呀呀的调子吵醒了。 不是王妈每天准时喊她吃早饭的声音,那调子拖着长长的尾音,忽高忽低,像是老旧收音机里跑了调的戏文。 小家伙揉着眼睛坐起来,小短腿在床边摸索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到阳台。 趴在冰凉的栏杆上往下看,院子里不知何时搭了个临时的小戏台,红布幔子在晨风中飘得猎猎作响。 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站在台上,穿着件不合时宜的青布长衫,正背对着她抬手比划,周身绕着圈淡淡的灰雾。 “咦?” 谁又被鬼鬼缠上了? 年年皱起小眉头,刚要开口,就看见戏台边站着纪老太太。 老人家拄着拐杖,头发乱糟糟的,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脸此刻皱成一团,眼眶红红的,望着台上的人直掉眼泪,嘴里还念叨着: “风云啊,你醒醒……别唱了,快跟妈回家……” 小奶团子心里咯噔一下,蹬蹬蹬跑下楼。 刚到院子,就听见台上的人突然转过身,画着戏曲特有的油彩妆,眼神直勾勾的,正是三舅舅纪风云! 他手里捏着支不知从哪摸来的破皮鞭,当作马鞭挥得正起劲,唱的调子越来越怪,像是有两个人在喉咙里抢着出声: “……苏三离了洪洞县~哎呀呀,黄泉路上好结伴~” 唱到最后一句,眼睛里翻着白,指甲泛着青黑。 “舅舅被缠住啦!” 年年大喊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符纸。 符纸“啪”地砸在纪风云额头上,他动作猛地一顿,像是被烫到似的后退两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周身的灰雾剧烈翻腾起来,隐约能看见个穿着戏服的模糊影子从他身上往外挣。 年年叉着腰,奶声奶气却带着威胁: “你不是他!快出来!” 【坏鬼鬼,敢上三舅舅的身?真是活腻了!】 纪老太太被这变故惊得愣住,反应过来后赶紧躲到小家伙身后。那影子似乎被激怒了,纪风云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再次朝年年扑来。 她却不慌不忙,从乾坤袋里拽出根红绳,绳头拴着枚小小的铜钱。 用力甩了过去。 铜钱撞在纪风云身上的瞬间,只听“嗡”的一声闷响,那团灰雾非但没散,反而像被激怒的野兽般猛地膨胀开来,将纪风云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年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得后退两步,小胖手紧紧攥着红绳,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鬼气比以前的鬼鬼厉害多了,铜钱上的暖意刚碰到灰雾就淡了大半,显然不是她能轻易驱走的。 【现在师父父还闭关了……不在……】 “你好凶哦。” 年年抿着嘴,小奶音里带着点商量,“我打不过你……” 灰雾里的影子顿了顿,纪风云的身体僵硬地抬起头,眼神里的狰狞淡了些,却依旧透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 年年看他没再扑过来,试探着往前挪了半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做完呀?我们……我们可以好好说吗?你别缠着舅舅了好不好?” 【从鬼鬼的因果入手,就很好办啦!】 纪风云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含糊的声响,“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点头,嘴角那抹诡异的弧度似乎柔和了些许。 这一幕落在纪老太太眼里,让她本就紧绷的神经彻底断了线。 她看着年年和“鬼”商量,再想到刚才那阴森的唱腔、青黑的指甲,终于撑不住了。 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妈!”纪寒川刚赶到院子就见这情景,吓得心脏骤停,几步冲过来抱起老太太。旁边的佣人这才慌忙围上来,七手八脚地跟着往房间里挪。 年年赶紧跑过去,踮着脚扒拉老太太的手腕,小胖指搭在脉搏上摸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 “没事的五舅舅,奶奶只是吓着了,睡一觉就好。” 安顿好纪老太太,年年转头看向纪风云,小手朝他招了招: “你跟我来。” 被附身的纪风云竟真的乖乖跟上,脚步轻飘飘的,像踩着云。 进了房间,年年搬了张小板凳坐在他对面,仰着小脸问: “你是谁呀?为什么要缠着我舅舅?” 纪风云的嘴唇动了半天,声音终于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股老式留声机般的沙哑: “吾名……吕爱国。” 他说自己是民国时的戏子,最擅唱旦角,当年在十里八乡也算小有名气。话到此处,纪风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彩,像是回忆起了当年的风光。 可很快,那光彩就被浓重的恨意取代:“民国二十六年,小日子进了城……他们闯进戏班,把我绑在柱子上打,最后……最后一枪崩了我的头。”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灰雾在周身剧烈翻滚: “那些强盗,抢了我攒了一辈子的行头,那件绣着百鸟朝凤的红蟒袍,还有点翠的头面、珍珠耳坠……全抢走了!” 年年听得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奶声奶气地骂: “小日子坏蛋!” 吕爱国似乎被这声骂勾得缓和了些,纪风云的脸上露出抹苦涩的笑: “我死了八十多年,魂魄一直困在当年的戏园旧址……这里后来盖了纪家的房子。 昨晚趁你舅舅没注意附了身,就想着借他的身子,再唱一场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不合身的青布长衫,声音里满是遗憾: “我只是……想再唱一次。” 年年眨巴眨巴眼,看着眼前这个因执念而不肯离去的戏子鬼,突然觉得他那厚重的鬼气里,藏着的其实是化不开的委屈。 第166章 戏子鬼!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认真地说:“那你唱吧,唱完了……可不能再缠着舅舅了哦。” 吕爱国沉默片刻,纪风云的身体缓缓点头,算是应下了。 年年伸出一根小胖手指,一本正经地对着被附身的纪风云晃了晃: “我们约好哦,第一,你借舅舅的身子唱戏可以,但不能让别人看出不对劲,走路要像舅舅平时那样,说话也不能用唱戏的调子!” 吕爱国借着纪风云的脸眨了眨眼,似乎在消化这话,过了会儿才缓缓点头。 “第二!” 年年又竖起一根手指,小表情严肃得像个小判官: “绝对不能跟别人说你是民国来的戏子,也不能说你是鬼!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会把你抓起来的!” 这话像是戳中了吕爱国的软肋,纪风云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赶紧点头,喉咙里发出“嗯”的声音表示同意。 “第三,” 年年的小胖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等你唱够了,就得乖乖离开舅舅的身体,不能耍赖! 到时候本宝宝帮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戏服首饰并烧给你,虽然不一定能找到啦,但我会努力哒!” 吕爱国愣住了,纪风云那双原本透着阴冷的眼睛里,竟慢慢浮起一丝暖意。 他沉默了许久,又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这约法三章。 刚说完,走廊传来纪辰的声音:“年年?三叔叔呢?” 吕爱国反应极快,立刻挺直脊背,学着纪风云平时的样子往门口看,只是……眼神里还带着点戏子的柔媚,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年年赶紧跑过去拉住纪辰的手,仰着脸笑道: “哥哥,三舅舅没事啦,就是刚才有点不舒服,我带他来房间歇歇。” 纪辰的目光在“纪风云”脸上逡巡了两圈,眉头微蹙,三叔叔平日里走路总是大步流星,带着股利落劲儿。 可此刻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肩膀却微微内收,举手投足间竟透着股说不出的柔和。 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明还是三叔叔的轮廓,却蒙着层淡淡的水汽,看人时带着种怯生生的打量,全然没了往日的爽朗。 “三叔叔?”纪辰试探着喊了一声。 “纪风云”闻声转头,嘴角牵起个僵硬的弧度,声音轻飘飘的: “哎。” 那调子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唱戏时的拖腔,听得纪辰心里更犯嘀咕了。 可他低头看向年年时,小家伙正仰着小脸冲他笑,小胖手还抓着“纪风云”的衣角,眼神坦荡得像一汪清水,半点猫腻都看不出来。 纪辰把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只叮嘱道: “奶奶刚吓醒了念叨着你呢,说你要是没事了,就去她房间里坐坐。” “纪风云”点点头,没再多说,只是那点头的幅度都透着股小心翼翼的斯文。 等纪辰的脚步声远了,年年才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小奶音里带着点后怕: “刚才好险哦,差点被哥哥发现了。” 还好哥哥的阴阳眼,看不出来三舅舅被鬼上身了。 她转头看向吕爱国,小脸上满是得意,“你看,只要你学舅舅平时的样子,就没人会怀疑啦。” 吕爱国借着纪风云的嘴,低声道了句: “多谢小师傅。” 不知是不是习惯使然,那声谢里竟裹着几分《游园惊梦》里杜丽娘的婉转腔调,尾音轻轻颤着,像羽毛搔过心尖。 年年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块橘子味的水果糖,糖纸是金灿灿的橘子皮图案,在阳光下闪着光。 她踮起脚尖递过去:“给你吃这个,甜甜的,吃了就不难过啦。” 吕爱国盯着那块糖看了半天,纪风云的手指在身侧蜷缩了两下,才迟疑地伸过来。 他的指尖冰凉,碰到年年温热的小胖手时,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捏住了糖纸的一角。 奇异的是,那股萦绕在他周身的阴冷气息,竟被这暖融融的光冲淡了些许,连灰雾的边缘都柔和了几分。 吕爱国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糖,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当年戏班师傅给的桂花糖。 也是这样金灿灿的,甜得能让人暂时忘了练功的苦。 “剥开来尝尝呀。”年年仰着小脸催他,眼睛亮晶晶的。 吕爱国犹豫了一下,用纪风云的手指笨拙地剥着糖纸,动作里带着种与这具身体不符的生疏和珍视。 橘子味的甜香慢慢散开,他把糖块放进嘴里,那股甜意从舌尖漫开时,眼眶竟莫名地有些发热。 好吃! —————— 晚饭时,年年房间里的电视正放着戏曲频道,咿咿呀呀的唱腔飘满整个屋子。 被附身的纪风云端着碗,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屏幕,筷子悬在半空忘了动。 屏幕里的花旦正甩着水袖转圈,凤冠霞帔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突然放下碗,转向旁边扒饭的年年,声音里带着惊奇和疑惑: “小师傅,这方方的大盒子是什么物件?里面这些人……也是像我一样的鬼,被关在里面唱戏吗?” 他从没见过电视机! 年年嘴里塞着饭,鼓着腮帮子抬头看了眼电视,含糊不清地说: “这是电视机呀,不是盒子哦。里面的人是真的,不是鬼啦,他们在演戏给大家看呢。” 要不是怕他惹出麻烦,本宝宝才不和看犯人似的守着。 “演戏?” 吕爱国借着纪风云的脸皱起眉: “他们的戏台好小啊,隔着这层玻璃,怎么能唱得这么清楚?”他伸手想去摸屏幕,被年年一把按住。 “不能碰!” 小家伙咽下嘴里的饭,认真解释,“这是用电的,里面的人是之前录下来的,就像……就像把影子存起来,想看的时候就放出来。” 吕爱国听得一脸茫然,民国时只有留声机能存声音,哪见过能存影像的东西。 他盯着屏幕里正在翻跟头的武生,喃喃道:“竟有这般奇术……比戏园子里的走马灯还神。” 正说着,屏幕里换了出《贵妃醉酒》,梅兰芳先生的唱腔婉转悠扬。 猛地坐直了身子, “纪风云”的眼睛里瞬间亮起光,手指跟着节奏轻轻点着桌面,竟不自觉地哼起了伴腔,那调子准得像跟着琴师唱的。 年年看他入迷,笑着问: “这个好听吗?” “好听!” 吕爱国立刻点头,声音里带着激动: “这唱腔,这身段……是梅老板的味道!当年我只在收音机里听过一次,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这‘电视机’里见着真容!” 第167章 殡仪馆旁边的速9酒店里 年年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的光,像落了满眶的星星,那是一种纯粹的、对戏曲的热爱,连带着纪风云这具身体都仿佛柔和了许多。 她用小勺子舀了口米饭,吧唧着嘴说: “你这么喜欢呀?” 吕爱国借着纪风云的喉咙,声音里带着点急切: “喜欢,太喜欢了……多少年没听过这样地道的唱腔了。” 他的目光又黏回屏幕上,手指还在轻轻打着拍子,连带着肩膀都跟着微微晃动,那股子戏子的灵动劲儿压都压不住。 年年放下勺子,小手托着下巴,眼珠转了转,突然一拍桌子: “那我明天帮你找个戏院,让你去唱戏好不好?” 既然这么喜欢,就登台再唱一曲就行。 “什么?” 他猛地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满是不敢置信,连带着声音都发了颤: “去……去戏院唱戏?” “对啊!” 年年重重点头,小脸上写满认真: “你不是想唱戏吗?现在也有戏院的,里面有几千人听戏呢。到时候我让五舅舅带你去,你顶着三舅舅的身子唱一段,不就如愿啦?” 吕爱国愣住了,嘴唇微微张着,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那调子都带着点抖: “真……真的可以吗?” 他活了一辈子,登台唱戏是刻在骨子里的执念,哪怕成了孤魂,这点念想也从没断过。 可他是个鬼,附在别人身上就已经是奢侈,哪敢再奢望登上戏台唱戏,而且还是面对几千人的大戏台! “当然是真的啦!” 年年挺起小胸脯,像个打包票的小大人: “我明天就跟五舅舅说,就说……就说你突然想唱戏了,让他带你去戏院。你就能穿上好看的衣服,给我们唱戏了!” 小奶团子特意加重了“好看”两个字,还冲他挤了挤眼睛。 吕爱国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那股甜意还在舌尖打转,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暖烘烘的。 他张了张嘴,想说这样太冒险,想说自己其实不敢……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低低的一声: “好……” 尾音里带着点哽咽,像怕这是场梦,一说话就醒了。 他低头看着碗里的饭菜,突然觉得这平平淡淡的白米饭,竟也带着点甜丝丝的味道。 年年见他答应,笑得更开心了,又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 “快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明天唱什么呀!” 吕爱国“嗯”了一声,拿起筷子,手却还有点抖。 他夹起那块排骨,慢慢放进嘴里,连带着那点温热的肉香,都觉得是从未尝过最好吃的滋味。 —————— 晚上九点,纪辰出去和朋友玩了,他将直播的事情扔给年年一人。 小奶团子乖坐在电脑面前,点开直播软件,开始了直播。 屏幕里立刻弹出几个熟悉的ID,都是平时蹲她直播的老粉。 她清了清嗓子,奶声奶气地喊: “大家好呀,今天继续帮人看事儿~” 刚说完,一条金色的火箭特效霸占了整个屏幕。 麻辣洋芋:[小师傅,能帮我看看我女儿吗?她最近总说屋里有穿红衣服的阿姨。] 年年被礼物特效晃花了眼,指尖鼠标上敲了敲,奶声奶气道: “报一下孩子的生辰八字和住址大概方位。” 对方很快发来私信。 年年盯着那串数字,小胖手在膝盖上掐算片刻,突然抬头,眼神严肃: “你家是不是在老城区的回迁楼?五单元?” 屏幕那头沉默了几秒,弹出一行字:“是!小师傅怎么知道?” “红衣服阿姨不是人!” 年年的声音压低了些:“她脖子上有圈勒痕,生前是被逼着穿的红嫁衣,死在你们那栋楼的地下室。你女儿是不是总在半夜哭,说阿姨拉她的手?” 弹幕瞬间炸了锅。 我勒个去:[红嫁衣,地下室……buff 叠满!厉鬼啊!] 月亮上的猫:[天老爷,要是我得被吓死!] 吃瓜头号路人:[别缠上我!!!] 麻辣洋芋连着发了三个惊恐的表情:[对!她昨晚还说阿姨给她糖吃,是红色的硬糖!] ………… 年年心头一紧,刚要说话,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是吕爱国,他借着纪风云的身体坐在床边,刚才看电视时太过入迷,不知道小奶团子会直播。 傻看着年年对一个方盒子说话。 镜头刚好扫到他半张脸,弹幕里立刻有人刷: [这是谁?小师傅的家人吗?长得好有气质!] 年年赶紧把电脑镜头转过来,才继续说道: “那糖不能吃!是用她的怨气做的! 你现在立刻去孩子房间,把窗台上那盆枯萎的花扔掉,那是她的寄身物! 然后在门口撒把糯米,等明天让你家人陪你去地下室烧点纸钱,跟她说别缠着孩子!” 麻辣洋芋连声道谢,又刷了两个火箭就匆匆下线了。 送走麻辣洋芋后,年年对着镜头揉了揉眼睛,弹幕里有人刷“急!想看姻缘!” 刷了两个特效绚烂的跑车,屏幕上又弹出连线申请。 小奶团子点了点鼠标,接通的瞬间,一个穿着粉色睡衣的女孩子出现在画面里,脸色有点苍白,眼睛却亮得很,透着股抑制不住的雀跃。 “小师傅好!我叫范雨晴。” 女孩子声音细细的,带着点羞涩:“我想看看我的姻缘,我男朋友说这月就娶我呢。” 年年盯着屏幕里的范雨晴,小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范雨晴姐姐天庭挺亮,本该是喜事将近的相,可鼻梁两侧却泛着层淡淡的青气,尤其是眼下,像蒙着层灰,那是被阴物缠上的样子。 “你确定他要娶你?”年年的小胖手在镜头外掐了掐。 “你左耳垂后面,是不是有颗很小的红痣?” 范雨晴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是……是有一颗,你怎么知道?” 小家伙继续说,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她: “你俩拍婚纱照的时候,他是不是让你戴过一枚银戒指?细圈的,上面刻着花纹。” “那戒指不是给你的,是给别人的。” “什么别人?” 范雨晴笑了笑,语气有点不相信: “那是他奶奶传下来的,说让我先戴着沾沾喜气,等领证了再换金的。我们彩礼都谈好了,上周刚把婚纱照的尾款结了呢。” 年年的声音沉了沉,小表情严肃得像个小判官: “可他身上有别人的喜煞啊!不是你的,他左手无名指第二截,有个淡红色的印子,是戴细戒指勒出来的,而且……” 她顿了顿,盯着范雨晴的脸,“他现在不在外地出差,就在咱们市殡仪馆旁边的速9酒店里。” 第168章 配阴婚…… 话音一落,弹幕瞬间像炸开的油锅,密密麻麻的文字几乎要把屏幕淹没。 我勒个豆:[速9酒店?就在殡仪馆隔壁那个?我上周去殡仪馆送亲戚还路过了!] 月亮上的猫:[我的天!出差出到殡仪馆旁边?这男的不对劲吧!] 藕打孔专员:[细思极恐!左手无名指有印子……难道他早就跟别人定了?] 名侦探狄仁杰:[范雨晴姐妹快跑!这男的肯定有问题!] 陆人加:[小师傅是不是算错了?万一人家就是刚好住那附近呢?] 不吃香菜:[楼上别杠!小师傅刚才看麻辣洋芋多准!] 俄滴神啊:[那个银戒指……听着就瘆人,不会是什么邪门玩意儿吧?] ………… 范雨晴的脸在屏幕里一点点变白,手指紧紧攥着睡衣领口,声音发颤: “不……不可能的,他说去邻市开会,怎么会在速9酒店?那地方离殡仪馆那么近……” 她嘴上反驳着,眼睛里却浮起浓浓的恐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戳着,像是在给男朋友发信息。 年年看着弹幕里的讨论,小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刚想再提醒范雨晴几句,旁边的吕爱国突然往前凑了凑,顶着纪风云那张脸上满是困惑,低声问: “小师傅,这方盒子里的人,是不是也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我看她印堂发灰……” 他声音不大,却刚好被麦克风收了进去。 弹幕顿时又掀起一波高潮: 月亮上的猫:[!!!这位帅哥也懂这个?] 无敌大蟑螂:[他说印堂发灰!] 我勒个去:[纪家人个个都这么厉害?] 不吃香菜:[帅哥再说说!她到底怎么了?] ……………… 年年赶紧伸手推了吕爱国一把,压低声音:“别说话!” 转头对着镜头干笑两声。 可屏幕里的范雨晴已经彻底慌了,她举着手机冲进卧室,镜头晃得厉害,隐约能看到她翻箱倒柜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她举着一枚银色细戒指冲回来,脸色惨白如纸: “这戒指……他让我戴了三天就收回去了,说要等结婚当天再给我……” 戒指在镜头下泛着冷光,上面刻着的花纹歪歪扭扭,看着根本不像正经首饰。 年年刚要开口说解法,范雨晴的手机突然“滋啦”一声,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哎呀!” 小家伙拍了下桌子,转头看向吕爱国: “都怪你!吓着她了!” 吕爱国被她瞪得一愣,嘴角动了动,低声道: “我没说错……她身上的气,像是被阴婚缠上了,我那时候有很多人给家里早死的儿子,配阴婚。” 年年:原来吕爱国也看出来了! 屏幕黑了不到半分钟,突然又亮了起来。 范雨晴的脸重新出现在画面里:“小师傅!我手机刚才掉地上了,屏幕摔碎了……还好能开机!” 她的手抖得厉害,镜头都在跟着晃,能看到身后卧室的地板上,还散落着刚才翻找戒指时弄乱的衣服。 “我……我刚才给我男朋友打电话,还是打不通,微信也不回……” 弹幕里立刻刷起一片安慰: 我勒个去:[姐妹别怕!先冷静!] 不吃香菜:[肯定有问题!别信那个男的!] 健康哥哥:[赶紧找家里人过来!] ………… 年年盯着她的脸,发现她眼下的灰气比刚才更重了,像蒙上了层薄烟。 “姐姐,你听我说!” 小家伙的声音沉了沉,小表情格外严肃: “现在立刻去厨房拿把菜刀,别开刃的那种,放在枕头底下。再找件你爸爸或者哥哥的旧衣服套上,贴身的那种。” 菜刀?旧衣服? 范雨晴愣住了,眼里满是不解:“这是为什么呀?” 年年加重了语气,小胖手在镜头前挥了挥:“听本宝宝的话,没错哒!” “那个男的要是联系你,说什么都别信,更别跟他见面!尤其是晚上,千万别出门!” 旁边的吕爱国突然又开了口,这次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特有的托腔: “她身上的阴婚线已经勾上了,那男的今晚肯定会找她。旧衣服能借阳气挡一挡,菜刀是铁器,能镇住邪祟。” 他话音刚落,范雨晴突然“啊”地叫了一声,镜头猛地往下晃。 她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红色的信封,上面没写地址,只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喜字。 “这……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范雨晴吓得后退一步,差点又把手机摔了。 弹幕瞬间炸了: 我勒个豆:[红信封!这不会是阴婚的喜帖吧!] 月亮上的猫:[快跑啊姐妹!太吓人了!] 吃瓜头号路人:[小师傅快想想办法!] …… 年年心里咯噔一下,刚要说话,范雨晴的手机突然又闪了闪,屏幕上弹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晚上十二点,我来接你。” 发信时间,正是现在。 范雨晴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年年赶紧对着镜头喊: “姐姐别怕!把信封拿起来,用火烧了!烧的时候嘴里念叨‘各归各位,莫要纠缠’!快!” 范雨晴哆嗦着去捡信封,手指刚碰到那红纸,手机屏幕又黑了。 这次,任凭她怎么按,都再也没亮起来。 直播间里一片死寂。 过了几秒,弹幕才像潮水一样涌来: 不吃香菜:[她不会有事吧?] 无敌大蟑螂:[小师傅要不要报警啊?] 我勒个去:[楼上的报警有用吗?] ………… 年年看着黑掉的屏幕,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吕爱国在旁边叹了口气,翘起兰花指:“这怕是完了,那阴婚帖一出现,就说明对方已经盯上她了。今晚怕是不好过。” 小奶团子抿着小嘴没说话,想给范雨晴发私聊,却显示对方不在线。 吕爱国盯着黑掉的屏幕,眼睛里闪过一丝凝重: “阴婚帖是催命符,对方既然发了信,今一定会动手。那姑娘身上的阳气本就弱,又被那戒指勾走了几分精气,怕是扛不住。” 弹幕里还在刷着担心的话,有人提议报警,有人说要去范雨晴家附近看看,可谁都不知道她具体在哪。 年年看着滚动的文字,闭眼掐指一算,突然一拍桌子: “本宝宝知道了!” 她蹬蹬蹬跑到客厅,把正在看报纸的纪寒川拉了过来。 纪寒川被她拽得莫名其妙: “年年,怎么了?” “五舅舅,带我去a湖小区!有鬼要害人!” 第169章 鬼接亲! 纪寒川虽然一头雾水,但看着年年急得发红的小脸,没多问就转身去车库取车。 他向来相信年年的话。 车门“咔哒”一声被拉开,年年像颗小炮弹似的窜进后座,刚坐稳,“纪风云”也跟着坐了进来。 他抽空换了身衣服,一件骚粉色小背心,配着条紧绷绷的黑色短裤,两条腿交叠着,脚尖还无意识地踮了踮,活脱脱一副吕爱国的做派。 纪寒川发动车子时,透过后视镜扫了眼后座,视线在“纪风云”那身装扮上顿了顿,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 这还是他那个向来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三哥? 穿成这样也就罢了,那翘着的兰花指和时不时捋头发的小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纪风云”抬眼对上后视镜,清了清嗓子,板起脸: “看什么看?赶紧开车救人!耽误了时辰,那姑娘可就危险了!” 说罢,还不忘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那姿态格外优雅。 纪寒川喉结动了动,没接话,脚下却加了点油门。车子平稳地驶出纪家庄园,朝着a湖小区的方向疾驰。 后座上,年年正掰着小胖手算时间,突然被“纪风云”拽了拽衣角。 “小师傅~” 他压低声音,兰花指指向窗外,“你看那边,是不是有黑影跟着?” 年年探头一看,只见车后不远处,一团灰蒙蒙的雾气正若隐若现地跟着,速度竟和车子差不多。 她小眉头一拧,从口袋里摸出张黄符纸: “别担心,本宝宝有这个呢。” 【坏东东敢粘上来的话,本宝宝就一符纸甩上去!】 “纪风云”这才松了口气,又开始絮叨: “哎!” “那姑娘也是可怜,被人骗了还不知道……等会儿见着那男的,我非得给他两巴掌不可!” 说着,双手搓了搓。 纪寒川听着后座一大一小的对话,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虽然还是觉得三哥怪怪的,但眼下救人要紧,其他的,等救了人再说。 车子缓缓驶入A湖小区地界,纪寒川踩下刹车,眼前的景象让他下意识皱起了眉。 小区大门还没完全建好,只有两个孤零零的石墩子立在入口处,旁边的保安亭空荡荡的,连盏灯都没亮。 门口那片巨大的空地还没来得及硬化,裸露的黄土地在月光下泛着冷寂的光,风一吹,卷起细小的沙砾,打着旋儿飘过。 空地尽头是一大片黑黢黢的林子,树枝张牙舞爪地伸向夜空,看着像一群沉默的鬼影。 “这地方……是纪氏去年拍下的那块地?”纪寒川看着熟悉的规划图轮廓,低声自语。 他负责过这片区域的初期考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来。 年年扒着车窗往外看,小脸上满是凝重: “阴气好重……” 话音刚落,一阵若有若无的哀乐突然钻进耳朵,不是从哪个方向传来,反倒像是直接在脑海里响起来的。 咿咿呀呀的唢呐声夹杂着锣鼓点,调子悲戚又诡异,听得人头皮发麻。 纪寒川刚要问声音来源,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空地尽头的林子边,飘出来一串人影。 不! 不是人影! 是鬼影! 那是一队穿着旧式喜服的“东西”前面几个“人”举着褪色的红绸灯笼,灯笼里没有光,只有一团团灰蒙蒙的雾气; 后面跟着吹吹打打的“乐手”,乐器是透明的,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最中间是一顶摇晃的红轿子,轿帘低垂,隐约能看到里面似乎坐着个人。 整个队伍都轻飘飘的,脚不沾地,朝着林子深处飘去。红色的喜服在这漆黑的夜里,看着格外渗人。 “鬼接亲……”被吕爱国附身的纪风云喃喃道,声音发颤,下意识往年年身边缩了缩。 虽然他也是鬼,但还是止不住害怕啊! 纪寒川瞳孔骤缩,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 他眨了眨眼,又用力揉了揉,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累出现了幻觉。可那队诡异的队伍还在往前飘,哀乐也越来越清晰,红轿子一晃一晃的,像是随时会散架。 “五舅舅!快开车跟上去!” 年年连忙催促道:“范雨晴姐姐肯定在轿子里!” 纪寒川这才回过神,深吸一口气,猛地挂挡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朝着那队飘向林子的鬼接亲队伍追去: “嗡~” 车子在林子里颠簸着追了没多远,那队鬼接亲队伍突然钻进一片浓雾,没了踪影。 纪寒川刚踩下刹车,年年已经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小短腿在落叶上踩得沙沙响。 “往这边!” 她指着浓雾里隐约透出的一点红光,奶声奶气的声音格外可爱。“纪风云”赶紧跟上,骚粉色背心在树影里晃得像个移动的警示灯。 刚钻进浓雾,就见那顶红轿子停在一棵老槐树下,几个鬼影正围着轿子念叨着什么。 年年小手往兜里一掏,摸出把糯米,像撒糖果似的往前一扬: “坏蛋!不许欺负姐姐!” 糯米砸在鬼影身上,顿时冒出阵阵白烟。鬼影们发出刺耳的尖叫,转身朝年年扑来。 “纪风云”眼疾手快,抓起地上的树枝当桃木剑挥舞着,嘴里还念叨着: “呔!贫道在此,妖孽休得放肆!” 可吕爱国忘了自己现在是纪风云的身子,挥树枝的动作带着股兰花指的娇俏,反倒把年年逗得“噗嗤”笑出了声。 “别笑!快救轿子里头的!”“纪风云”急得直跺脚,树枝差点戳到自己眼睛。 年年赶紧收了笑,从怀里摸出张黄符,踮着脚尖往轿门上贴。 刚要贴上,轿帘突然被一只惨白的手掀开,范雨晴双目无神地坐里面,脖子上还套着根红绳。 !!! “姐姐!醒醒!” 小奶团子拍着轿门喊,小手在符纸上飞快地画着圈。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新郎官服饰的鬼影突然从树后飘出来,指甲又尖又长,直扑年年面门。 小家伙反应极快,抱着脑袋往旁边一滚,正好滚到吕爱国脚边。 她抬头一看,吕爱国正举着树枝和鬼影对峙,骚粉色背心被风吹得鼓鼓的,看着滑稽又好玩。 第170章 你不是三哥! “用这个!” 年年从乾坤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桃木剑,抬手往“纪风云”手里塞。可她人小够不着,情急之下直接把挂件往空中一抛: “接住!” “纪风云”慌忙去接,却没留神被树根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去,正好撞在鬼影身上。 一“人”一鬼滚作一团,他情急之下把桃木剑往鬼影嘴里一塞,正好卡在鬼影嘴里,显得格外滑稽。 鬼影顿时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一缕黑烟散了。 年年趁机爬上轿子,小手在范雨晴眉心一点,奶声奶气地念着口诀。 她念到一半,突然打了个奶嗝,自己也愣了一下,这才清了清嗓子,重新念起口诀: “年年引路,红绳为桥~ 月灯风哨,魂归怀抱!” 随着她的声音,范雨晴脖子上的红绳渐渐松开,她睫毛颤了颤,终于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的小不点,茫然地问: “年年……小师傅?” 范雨晴看着眼前肉乎乎的小不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她猛地抓住年年的小手,声音哽咽: “小师傅……真的是你……我刚才……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很长的噩梦,怎么喊都没人应……” 她一边说一边回头看那顶阴森的红轿,浑身还在发颤: “我就记得收到那条短信,然后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在轿子里了,四周都是冷冰冰的,喊破喉咙都没人理……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年年被她抓得小手有点痒,却没挣开,只是歪着脑袋,用另一只小胖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奶声奶气地安慰: “不怕啦,坏人被打跑了,姐姐安全啦。” 说着,她拉着范雨晴往林子外走。 小短腿迈得飞快,还不忘回头叮嘱:“姐姐快跟上,这里阴气重,不能多待。” 一路回到小区楼下,范雨晴看着熟悉的单元门,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年年从兜里掏出一沓黄符纸,又踮着脚尖从乾坤袋里摸出几个圆滚滚的丹药,一股脑塞进她手里。 小家伙背着手,仰着小脸,像个小大人似的叮嘱: “符纸要烧了泡水洗澡,能去去晦气。丹药一天吃一颗,甜甜的,不难吃哦。” 范雨晴捏着温热的符纸和丹药,看着眼前这个奶声奶气却一脸认真的小不点,用力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谢谢你小师傅……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抬头看向年年,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她决定明天就搬家,搬离此处就跟他分手! 年年听了,小眉头瞬间舒展开,露出两颗小虎牙:“这就对啦!坏人不能要!” 及时止损,就是乖宝宝~ 目送范雨晴进了单元楼,小家伙才转身往纪寒川的车走去。 刚拉开车门,年年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手脚并用地爬上后座,往“纪风云”怀里一靠,嘟囔了句:“好累呀!” 就沉沉睡了过去,小脑袋还随着车子的晃动轻轻晃着,像只找着窝的小奶猫。 “纪风云”下意识地搂紧她,动作轻柔得不像话,眼神里满是疼惜。 前排的纪寒川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不是我三哥,对吗?” !!! “纪风云”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年年,没立刻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背,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年年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掠过的风声。 车子刚停在纪家别墅门口,“纪风云”刚要推开车门,却发现车门纹丝不动。 他低头看了眼门锁,又用力拉了两下,还是没反应。 怎么回事? “纪寒川,开门。”他语气里带着点不自在,兰花指下意识地捏了捏衣角。 纪寒川没回头,只是透过后视镜看着他,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 “先回答我的问题。” 后座的人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默默点了头,声音低了些:“你怎么知道?” 纪寒川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目光落在后视镜里那张熟悉的脸上: “刚才在林子外,年年让我在车里等着,别跟过去的时候,我悄悄跟上去了。” 他顿了顿,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 “纪风云”追鬼影时,那慌乱中带着笨拙的样子; 把年年护在身后时,明明自己也在发颤,却硬是挺着胸膛的模样;还有此刻搂着熟睡的年年时,那小心翼翼的温柔…… “我三哥从不会这样。” 纪寒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十足的肯定,“他这辈子没穿过这么花哨的衣服,更不会翘兰花指。” “纪风云”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骚粉色背心,又看了看怀里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年年,嘴角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年年偶尔发出的小声呓语,像是在梦里还在念叨着什么口诀。 过了好一会儿,纪寒川才按下解锁键:“进去吧,别冻着孩子。” “纪风云”这才推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抱着年年下车。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骚粉色在月光下格外显眼,可他却毫不在意,只低头护着怀里的小家伙,脚步轻轻往别墅里走。 纪寒川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不管这人是谁,至少,他对年年是真心的。 “纪风云”抱着年年刚走到玄关,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纪明远穿着睡袍坐在沙发上,眼神清明地看着门口。 “回来了。” 他声音不高,目光却在“纪风云”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他怀里熟睡的小家伙身上,“年年这是累坏了?” “纪风云”脚步一顿,下意识把年年往怀里紧了紧,含糊应了声: “嗯,救了个人,累着了。” 他刚想往楼梯走,纪明远突然拍了拍沙发扶手:“老三,过来。” “纪风云”身子僵了下,转头看向纪寒川,后者刚关上门进来,冲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把年年小心地递给迎上来的王妈,低声吩咐: “给她擦把脸再睡。” 王妈抱着年年上楼后,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纪明远盯着“纪风云”,突然笑了:“你这背心……倒是比你以前那些花衬衫还扎眼。” 第171章 自闭症的纪浩…… 虽说此刻附身在纪风云身上的是吕爱国,可他一对上纪明远那双透着凛然正气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威严,让他下意识想往后缩。 他实在没辙了,慌忙往后退了两步,一手捂着肚子,脸上挤出痛苦的表情,脚步踉跄地往楼梯口冲: “大哥!我、我肚子突然不对劲,怕是要拉稀!有啥话明天再说啊!”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阵风似的蹿上楼梯,一溜烟就没了影,连脚步声都透着几分仓皇。 客厅里只剩下纪明远愣在原地,眉头微蹙,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局面,脸上满是错愕。 纪寒川见状,只能走上前,轻咳一声解释道: “大哥,三哥他没事……他就是……不太习惯你突然这么关心他。你要是有这份心思,不如多想想纪辰和纪浩。” 听到这话,纪明远脸上顿时爬上几分愧疚。 纪辰那孩子,虽说成绩不算顶尖,可性格开朗阳光,半点不阴郁,却总因为他常年忙碌,得不到多少关注。 他自己在部队里常年驻守,妻子又是国内顶尖的外科医生,一年到头大半时间都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做手术。 前两年因为一次医闹,被病人家属捅死…… 两个孩子基本是跟着家里的老人长大。 而小儿子纪浩,更是打小就查出有自闭症,还伴随着间歇性的狂暴症,这些年一直在专门的医院接受特色治疗。 他这个做父亲的,陪在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 “哎!!!” 就在纪明远沉默着,眉宇间染上深深的自责时。 纪寒川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大哥……你说,年年会不会有法子?” 他想起刚才在林子里,那个小奶团子弹指间就化解了鬼影的戾气,或许,对纪浩的病,她真能带来些不一样的希望。 纪明远点点头,眼底掠过一丝希冀: “嗯,死马当活马医,总得试试。” —————— 第二天一早,年年捧着小瓷碗把最后一口粥喝光,小肚皮鼓鼓的像个圆滚滚的汤圆。 纪明远擦了擦手走过来,语气放得格外温和: “年年,叔叔带你去个地方,见一位小哥哥好不好?” 小奶团子眨巴着大眼睛,嘴里还叼着半块鸡腿肉,含混不清地问: “是……纪浩小哥哥吗?” 【本宝宝知道,知道大舅舅有两个孩子!现在终于能见另一个哥哥咯!】 听着她的心声,纪明远明显愣了一下。 原来她早就知道。 他强装镇定:“年年真聪明,我们等会就去见他!”纪明远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难得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一旁的“纪风云”听得心里直痒痒,也想跟着凑热闹,脚步不自觉地往门口挪了挪,偷偷抬眼瞅了瞅纪明远。 见对方神色平静地看着年年,半点没提让他同去的意思,那身凛然正气又隐隐透着压迫感。 他顿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讪讪地缩了缩脖子。 算了算了,有这位大哥在,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年年倒是回头冲他挥了挥小胖手:“三舅舅再见!” 【要乖乖在家哦!】 “纪风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连忙摆手: “哎,再见再见,小祖宗……啊!呸! 年年你慢点走!” 看着纪明远牵着年年的小手出了门,他摸着下巴在原地转了两圈,“还是老实蹲着看戏曲吧!” 等年年回来再说。 半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医院住院部楼下,纪明远牵着年年走进电梯,按下顶层的按钮。 直到轿厢里只剩他们两人,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郁: “年年,其实纪辰还有个弟弟,叫纪浩,今年十岁了。” 小奶团子眨了眨眼,晃了晃被牵着的手:“哥哥生病了!对吗?” 纪明远喉结动了动,点了点头:“嗯,他一直在这儿接受治疗。” 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廊里静得能听见消毒水的味道。 尽头的病房门是特制的加固款,玻璃上贴着磨砂膜,只能隐约看见里面的影子。 护工见了纪明远,连忙上前低声道: “纪先生,小少爷早上没闹脾气,就是一直坐着没说话。” 纪明远“嗯”了一声,刷卡打开门。 病房里光线偏暗,厚重的窗帘拉得只剩一条缝。 角落里的书桌旁,一个瘦小的男孩背对着门口坐着,脊背挺得笔直,手里攥着一支蜡笔,却半天没在纸上落下一笔。 他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裤脚空荡荡地晃着,头发长得遮住了耳朵,浑身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僵硬和警惕。 听到开门声,男孩猛地回过头,眼神里瞬间爆发出野兽般的凶狠,手里的蜡笔“啪”地甩在地上,整个人缩到墙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兽。 年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得停住脚步,却没往后躲,只是歪着脑袋看他。 纪明远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小浩,是爸爸。” 男孩却像是没听见,死死盯着门口的陌生人,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抠进墙皮里。 纪浩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下颌尖尖的,像是很久没好好吃饭。 额前的碎发长得快要遮住眼睛,只露出一双圆睁的眸子,瞳孔里满是惊恐与戒备。 他的嘴唇紧紧抿着,唇角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细细的胳膊缩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手腕处能清晰地看到几道淡粉色的勒痕, 新旧交叠,像是常年被束缚留下的印记。 裸露在外的脚踝同样瘦削,脚踝骨格外突出,上面也有类似的痕迹。 大概是太久没见过外人,他的身体止不住地微微发抖,却又强撑着摆出凶狠的样子,试图用这种方式将所有人都推开。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脸上,能看到细密的绒毛,明明是十岁孩子该有的柔软轮廓,却被周身那股紧绷的戾气衬得格外让人心疼。 年年眨了眨眼,挣脱纪明远的手,迈着小短腿慢慢往墙角挪。 第172章 把蛇仙抓过来补一补。 她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颗用彩色糖纸包着的糖果,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往后退了两步,对着纪浩露出个软软的笑: “哥哥,这个是草莓味的,甜哦。” 纪浩的喉咙里依旧发出低低的嘶吼,眼睛却死死盯着那颗糖。 小家伙没再靠近,只是盘腿坐在原地,嘴里哼着不成调的童谣。 【以前打雷害怕的时候,爷爷总是这么哄着本宝宝】 那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春日里的暖风,一点点驱散着病房里的紧绷。 纪明远站在门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纪浩突然发作伤到孩子。 可奇怪的是,随着年年的哼唱,纪浩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缓了些,抠着墙皮的指甲也慢慢松开,眼神里的凶狠淡了些,只剩下茫然的戒备。 过了好一会儿,年年忽然指着他脚边的蜡笔,奶声奶气地说: “哥哥,地上的颜色跑啦。” 纪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落在那支滚到脚边的黄色蜡笔上,身体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年年又从兜里摸出张画着小老虎的贴纸,轻轻放在刚才那颗糖旁边:“这个会保护哥哥哦。” 她指尖悄悄捏了个诀,一缕极淡的金光顺着贴纸飘出,像层薄纱裹住纪浩。 男孩浑身一颤,突然打了个哆嗦,眼神里的惊恐竟褪去大半,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糖和贴纸,喉咙里的低吼彻底停了。 “要不要尝尝?”小奶团子歪着头问,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暖意。 【只要吃吃糖糖,就会不怕怕咯!】 纪浩抿着唇,过了好久,才试探着伸出手,那只手又瘦又小,指尖还沾着点墙灰,却在触到糖纸的瞬间顿住了。 年年没催,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 终于,他飞快地抓起糖果和贴纸,缩回墙角,背对着他们剥开糖纸。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却能看到他微微动着的腮帮子。 纪明远在门口看得眼眶发热,这是纪浩生病以来,第一次对陌生人放下戒备。 年年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张泛着柔和金光的符纸,小手捏着符角轻轻晃了晃。 符纸便化作点点金芒,落在纪浩身上。 男孩缩在墙角的身子明显一松,原本紧绷的肩膀慢慢垮下来,嘴里的糖果嚼得慢了些,眼神里的戒备又淡了不少。 “哥哥身上的黑气好重呀,” 年年回头看向纪明远,小眉头皱成个小疙瘩: “要每天都给哥哥梳梳气运,还要讲故事才行,得好久好久呢。” 【不过~时间久了点……但是能治好!】 纪明远的心猛地一沉,刚升起的希望像是被泼了盆冷水,却又在看到纪浩悄悄抬眼打量年年的动作时,硬生生压下了失落。 蹲下身,伸手想摸摸年年的头,指尖却在半空顿住,眼眶突然就红了。 “好久……也没关系的。” 他声音发哑,喉结上下滚动着:“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温热的泪滴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纪明远别过头,抬手抹了把脸,肩膀微微颤抖: “医生说他是治不好的怪物,学校不敢收,亲戚见了就躲,连护工都换了十几个…… 有时候我看着他缩在墙角的样子,真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娘,对不起他……”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年年,你不知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三岁的时候还会追着我喊爸爸,会举着画给我看…… 是我和他娘太忙着工作,没顾上他,才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年年伸出小胖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舅舅不哭呀,浩哥哥会好的。”她指了指墙角正偷偷往这边看的纪浩,“你看,哥哥刚才在看我们呢。” 纪明远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见纪浩飞快地缩回脑袋,却能看到他耳根悄悄泛起的红晕。 那瞬间的柔软,像根细针轻轻扎在纪明远心上,又酸又涩,却带着久违的暖意。 “对,会好的。” 他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擦干净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多久都等,只要他能好起来,像纪辰那样笑,哪怕只是每天能多说一句话,我都等。” 病房里静悄悄的,纪浩攥着那张老虎贴纸,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 城市另一端的废弃仓库里,阴沉沉的不见天日,只有墙角燃着两簇幽绿的鬼火,映得四周更显诡异。 邪修周崇盘腿坐在地上,身前画着繁复的血色阵法,他双目紧闭,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 许久,他猛地吸气,将阵法中最后一丝阴气吸入体内,才缓缓睁开眼。 眸中闪过一丝戾气,他活动了下筋骨,骨骼发出“咔咔”的轻响,上次被年年和蛇仙打伤的经脉,总算恢复了七八成。 一想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团子,他就恨得牙痒痒,尤其是她身边那蛇仙道行竟深不可测。 “那小丫头片子身边,竟有蛇仙护着……”他低声呢喃,语气里满是不甘。 话音刚落,身后的阴影处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只足有一成年男人高的大老鼠钻了出来,灰黑色的皮毛油光水滑,一双绿豆眼闪着贪婪的光,开口时发出尖利的人语: “蛇仙?那可是好东西啊……” 它用爪子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舔了舔嘴角: “要是能把那蛇仙弄过来,剥皮拆骨炖成汤,定能助我再涨百年修为,到时候这城里的阴物,谁还敢跟我抢地盘?” 周崇瞥了它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却没发作。 这只鼠妖盘踞在此地多年,手里握着不少阴邪资源,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不好撕破脸。 “那蛇仙道行不浅,没那么容易得手。” 他冷哼一声,指尖凝聚起一缕黑气: “不过,她坏了我的好事,这笔账,我迟早要算。” 鼠妖嘿嘿笑起来,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 “周崇放心,等您伤好利索了,咱们联手,定能把蛇仙抓来给我补补!” 周崇眼中精光一闪,缓缓点头:“好,就依你。不过……” 第173章 现在的国家……真的太好了…… 这两天的年年,活像个上了发条的小陀螺。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她就揣着乾坤袋蹬蹬蹬跑到医院。 纪浩的病房里总能看到她小小的身影,要么踮着脚,拿着符纸在纪浩头顶轻轻梳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哼着调调。帮他梳理气运; 要么就搬个小板凳坐在纪浩对面,拿出画着小老虎、小兔子的绘本,奶声奶气地讲着故事。 起初纪浩还缩在墙角戒备地看着,可听着听着,紧绷的脊背就慢慢放松了些,偶尔还会偷偷抬眼瞅一下绘本上的图画。 好不容易等纪浩的状态看着平稳些,年年又得赶回家开直播。 镜头前的她精神头十足,一会儿展示新画的平安符,一会儿帮大家算命。 粉丝们看着屏幕里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忙前忙后,听着她软糯又认真的话,打赏像雪花似的飘进来,功德值也跟着噌噌往上涨。 可当她睡前查看功德时,小眉头却还是皱了起来: 「当前功德负债:九千八百点!」 还差好多呢。 年年鼓了鼓腮帮子,小手拍了拍脸颊给自己打气:“没关系!明天继续加油!” 只要本宝宝肯努力,定能把债还完哒! 目光落在手腕上那只蛇形手镯上,银白的蛇身鳞片雕刻得栩栩如生,蛇眼嵌着两颗小小的绿宝石,在光线下闪着微光。 她伸出小胖手轻轻摩挲着冰凉的蛇身,小脑袋微微歪着,眼神有些放空。 “师父父……” 年年小声嘟囔着,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委屈,“你都闭关好久好久了哦。” 本宝宝好想你…… 小团子吸了吸鼻子,把脸颊贴在手镯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窗外的鸟鸣刚响起,年年就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先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镯,见还是老样子,小失落只是一闪而过。 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洗漱完毕,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王妈熬了软糯的白粥,配着清淡的小菜,年年捧着自己的小瓷碗,小口小口喝得香甜。 “三舅舅!” 她咽下嘴里的粥,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纪风云”,明明是纪风云的脸,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不属于他的局促和期待: “今天要上台唱戏哦,你想好唱什么了吗?” 她本来想直接叫吕爱国叔叔的,话到嘴边又改成了三舅舅,小奶音里满是认真。 “纪风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眼里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想好了,想唱《霸王别姬》。” 那是他生前最拿手的戏,当年凭着这出戏,不知惊艳了多少戏迷。 年年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呀,那三舅舅要好好唱哦!” 【要是吕爱国叔叔成功脱离三舅舅的身体,三舅舅醒过来,知道自己被一个陌生叔叔附身了这么久,还上台唱了戏,会不会吓傻呀?】 她心里偷偷嘀咕着,小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纪寒川听着年年心里的嘀咕,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他放下碗筷,用餐巾擦了擦唇角,并不觉得意外。这小家伙心思活络,想的向来比表面上多。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纪风云”,对方还沉浸在即将登台的激动里,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沿轻轻敲着,那节奏竟隐隐合着戏曲的板眼。 戏院那边早就打点妥当,从乐队到配角,甚至台下的观众都特意安排过,确保万无一失。 纪寒川也确实好奇,等戏唱完,吕爱国一离开,三哥清醒过来得知这一切,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应该很有趣! “吃好了就走吧。”纪寒川开口,声音平稳如常。 驱车前往戏院的路上,车厢里很安静。 年年靠在后座窗边,小脑袋随着车子的颠簸轻轻晃着,好奇地打量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而“纪风云”则显得有些坐立难安,一会儿整理下衣襟,一会儿又搓搓手,眼底的期待几乎要漫出来。 —————— 京市的大戏院就坐落在市中心,飞檐翘角,朱红大门,门前蹲着两尊威武的石狮子,气势恢宏。 要不是纪家早年参股,这戏院档期排得满满当当,“纪风云”哪能这么轻易就拿到登台的机会。 车子刚停稳,“纪风云”就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目光一下子就被眼前的建筑攫住了。 他微微张着嘴,眼神里满是震撼。 哇!!! 这戏院的规模,比他当年常去的戏楼不知气派了多少倍! 他站在原地,望着门楣上烫金的“大戏院”三个字,又抬头看了看周围林立的高楼大厦,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这些天在电视里看新闻,他才慢慢明白,现在早已不是那个兵荒马乱的民国了。 “原来……国家真的站起来了啊。”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感慨。 方盒子里,不! 年年说那是电视! 电视里播放的阅兵仪式,战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T安门;新闻里说的高铁、大桥,还有那些他听不太懂的科技突破…… 这一切都在告诉他,这片土地早已摆脱了过去的屈辱,再也不会被人随意欺辱了。 年年从车上下来,看到“纪风云”站在原地出神,小跑到他身边,仰着小脸问: “三舅舅,你怎么啦?” 【吕爱国叔叔怎么傻敷敷哒?】 “纪风云”回过神,低头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眼里的激动慢慢沉淀成一种温柔的笑意: “没什么,就是觉得……真好。” 现在的国家……真的太好了…… 纪寒川锁好车走过来,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进去吧,该准备了。” “纪风云”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像是要把这几十年的等待和期盼,都融进接下来的那出《霸王别姬》里。 后台的化妆间里,镜子擦得锃亮。 当戏服师傅捧着一身绣着金线的虞姬戏服进来时,“纪风云”的呼吸都屏住了! 那水袖轻垂,凤冠霞帔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比他当年最珍视的那套行头还要精致夺目。 他有些笨拙地抬手,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凤冠,就被戏服师傅笑着拦住: “先生别急,我来帮您穿戴。” 第174章 五舅舅要走桃花运咯! 年年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旁,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得认真。 只见“纪风云”任由师傅们摆弄,换上戏服、勒上头、贴上片子,原本带着几分现代气息的眉眼,瞬间被勾勒出虞姬的柔媚与决绝。 尤其是画上眼妆后,那双眼睛一抬,竟真有了几分戏文里虞姬的风骨。 “哇,三舅舅好漂亮!”年年忍不住拍手,小奶音脆生生的。 【哇!!!太太太漂亮啦!】 “纪风云”对着镜子转了半圈,水袖扫过镜面,映出他眼底复杂的情绪。 有激动,有怀念,还有一丝恍如隔世的怔忪。 他抬手抚上凤冠,指尖微微颤抖,仿佛这一穿,就穿回了当年那个粉墨登场的夜晚。 锣鼓声从台前传来时,他深吸一口气,朝着侧台走去。 纪寒川站在阴影里,目光落在他挺直的背影上,又转头看了看身边踮着脚张望的年年,眼神柔和了几分。 “当当当!!”开场锣响,大幕缓缓拉开。 “纪风云”提着裙摆走上台,一步三摇,水袖轻扬,刚站定亮相,台下就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 纪寒川特意安排了些懂戏的老票友,此刻见他身段扎实,扮相惊艳,顿时来了精神。 胡琴响起,他开口唱道: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 一开口,嗓音清亮婉转,带着虞姬的柔肠百结,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 那是吕爱国多年的功底,即便隔了几十年,依旧没丢。 他走位、亮相、水袖翻飞,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仿佛从未离开过戏台。 年年趴在台侧的栏杆上,小手抓着栏杆,眼睛一眨不眨。 【好听……可是听不懂诶!】 她虽听不懂戏文里的深意,却能从那唱腔里听出一股子难过,小眉头微微皱着,小声问身边的纪寒川: “五舅舅,虞姬为什么要哭呀?” 纪寒川低声道:“因为她舍不得大王。” 台上,“纪风云”正唱到“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水袖猛地一甩,转身望向后台方向,眼神里满是悲怆。 那一刻,他仿佛真的成了那个身处绝境、却依旧傲骨铮铮的虞姬。 台下的掌声轰然响起,叫好声此起彼伏。 老票友们激动地拍着桌子,有人喊:“好身段!好嗓子!” 还有人说:“唱的真好!!!” …… “纪风云”听到这话,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唱得更加卖力。 最后那句“从一而终”出口时,带着撕心裂肺的决绝,尾音落下,满场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他站在台上,微微喘着气,望着台下亮起的灯海和攒动的人影,眼眶忽然湿了。这掌声,这戏台,这国泰民安的光景。 是他当年想都不敢想的啊…… 鞠躬谢幕时,“纪风云”看到侧台边,年年正举着小胖手使劲鼓掌,纪寒川站在她身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真好啊。 他在心里默念。 掌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纪风云”胸口因刚才的卖力演唱而剧烈起伏。 望着台下亮如白昼的灯光,忽然觉得心里那股火烧火燎的执念淡了许多…… 登台唱了最爱的《霸王别姬》,听了这满堂喝彩,又见着如今国家安稳,他这几十年的牵挂,也该了了。 “是时候走了。” 他在心里轻轻说。 话音刚落,一股轻盈的力道从纪风云的身体里抽离,像挣脱了束缚的柳絮,飘飘荡荡往戏台上方飞去。 吕爱国最后看了眼那具熟悉的躯体,看了眼侧台边拍手的小团子和她身边的男人,带着满足的笑意,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而台上的纪风云,身体猛地一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半步才站稳。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眼前的灯海、台下的人影、耳边的掌声…… 一切都陌生得让他发懵。 这是哪儿? 自己不是在纪老爷子的书房里吗?怎么一睁眼到了这么个地方? 不等纪风云理清思绪,指尖忽然触到一片冰凉滑腻的布料。 他下意识低头一瞧! 凤冠霞帔?珠翠环绕?身上穿的竟是戏服? 还是虞姬那身行头?! “啊!!!” 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陡然划破戏院的喧嚣,惊得台下落差的掌声都停了半截。 纪风云猛地抬手捂住脸,指尖摸到额头勒着的头带,摸到脸颊上黏糊糊的油彩,吓得魂飞魄散。 他明明是个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穿着女人的戏服? 还画着这浓妆艳抹的样子?! “我的脸!我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 他语无伦次地嚷嚷着,手忙脚乱地去扯头上的凤冠,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水袖被他搅得乱七八糟。 侧台的年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吓了一跳,小手捂住耳朵,瞪圆了眼睛。 【呀!吕爱国叔叔真的走了!三舅舅这反应……比本宝宝想的还夸张欸!】 纪寒川扶住差点被吓跳起来的小团子,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假装惊讶道: “三哥这是怎么了?” 台上的纪风云还在崩溃中,他看着自己纤细的“兰花指”,看着台下那些或惊愕或憋笑的脸,惨叫声就没停过: “谁把我弄成这样的?!我的衣服呢?!这到底是哪儿啊!!!” 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刚才虞姬的风骨,活像个被人捉弄了的小孩,逗得年年和纪寒川,忍不住闷笑起来。 年年扒着栏杆,看着台上跳脚的三舅舅,小眉头皱成了小疙瘩: 【完了完了,三舅舅好像真的吓傻了……】 年年正瞅着台上手忙脚乱的三舅舅,忽然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的纪寒川,小脑袋“唰”地转了过去。 只见纪寒川额间不知何时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光晕,隐隐约约在皮肤下流动。那光晕看着温和又喜庆,正是“桃花运”! 年年眼睛一下子亮了,小手悄悄捂住嘴,心里的惊叹差点蹦出来: 【哇!是桃花光!好浓好亮!五舅舅这是要走桃花运咯!】 她偷偷抬眼打量纪寒川,见他还望着台上,侧脸线条依旧冷硬,眼神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小团子忍不住抿着嘴笑,小肩膀微微抖着。 五舅舅平时总是酷酷的,要是知道自己要遇到喜欢的人了,会是什么表情呀? 会不会脸红呀? 第175章 真的是自己的桃花运。 戏散场时,后台一片忙乱。 纪风云还在为身上的戏服和脸上的油彩抓狂,手忙脚乱地扒着凤冠,嘴里念叨着“快拿下去!” 那副狼狈模样和刚才吕爱国扮的虞姬判若两人,逗得几个老票友在一旁偷笑。 年年被纪寒川牵着往外走,刚走出戏院大门,耳畔就响起了熟悉的机械音: 「叮……化解吕爱国执念,功德加五!」 「当前功德负债:九千七百九十五点!」 年年小眉头瞬间垮了下来,小胖手攥了攥纪寒川的手指,心里嘀咕: 【才加五点呀……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呀?】 纪寒川感觉到她的小动作,低头看她:“怎么了?”他很是疑惑,还清什么?可又不敢直接问! 年年摇摇头,抬头瞅他时,又瞥见他额间那层淡淡的粉色光晕,亮晶晶的,比刚才在戏院里瞧着更明显了些。 她忍不住弯起嘴角,小奶音带着笑: “五舅舅,你今天好特别哦。” 纪寒川挑眉:“哪里特别?” “说不上来!” 年年晃着小脑袋,眼睛弯成月牙,“就是……感觉会有好事发生!” 纪寒川想起刚才在侧台听到的心声,“五舅舅这是要走桃花运咯!”他抬头望向远处华灯初上的街道时,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 桃花运么? 他倒是想知道,自己的桃花运对方到底是谁! 会是她嘛? —————— 次日,纪家庄园的鸟鸣比往常更欢畅些。 天刚蒙蒙亮,王妈就轻手轻脚走进年年的房间,见小团子还抱着枕头睡得香,忍不住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 “小懒虫,该起啦,今天可是暖暖小姐的生日宴呢。” 年年揉着眼睛坐起来,小脑袋还晕乎乎的,直到被王妈塞进温热的水盆里擦了脸,才彻底清醒。 她瞅着镜子里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忽然想起什么,小手扒着镜子边缘往里探: “王妈,五舅舅起来了吗?” “早起来了,在花园里呢。” 王妈一边给她梳着羊角辫,一边笑道: “今天庄园里来的客人多,你五舅舅正盯着布置呢。” 年年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 【不知道五舅舅的桃花光还在不在……会不会遇到那个“喜欢的人”呀?】 等王妈给她换上粉嘟嘟的公主裙,系上亮晶晶的小领结,年年立刻蹬着小皮鞋往花园跑。 刚绕过喷水池,就看见纪寒川站在玫瑰花丛旁,正跟管家交代着什么。 她踮着脚往他额间瞅! 那层粉色光晕不仅没淡,反而像被晨露润过似的,透着水润润的亮,看得小奶团子眼睛都直了: 【哇!更亮了!今天肯定会遇到!】 纪寒川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来: “跑这么快,当心摔着。” 年年跑到他身边,小手拉住他的裤腿,仰着脸笑:“五舅舅,你今天也很好帅好帅哦!” 纪寒川失笑,弯腰捏了捏她的脸颊: “就你嘴甜。” 话音刚落,就见管家匆匆走来:“纪总,林小姐到了。” 纪寒川瞳孔一缩,低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 抬头望去,只见门口停下一辆白色轿车,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穿着米白色长裙的姑娘。 她手里拿着一个礼盒,乌黑的长发被风拂起,露出清秀的眉眼。 林妍也看到了纪寒川,笑着走上前:“寒川弟弟,姐姐我来得早吧!” 就在她走近的那一刻,年年忽然发现,林妍阿姨的发间竟也飘起一缕极淡的粉色,像丝线似的,轻轻缠向纪寒川额间的光晕。 【!!!是粉色的线!缠在一起了!】年年捂住嘴,差点叫出声来。 当年纪寒川还是个半大的少年,第一次在纪家庄园见到来做客的林妍时,就被她眼里的光晃了神。 那时她说起未来的梦想时,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自那以后,少年心里就悄悄住进了个人。 他总爱装作不经意地问纪芊芊:“林妍姐今天来不来?”,会在她来家里时特意穿上干净的白衬衫。 甚至偷偷攒钱买了几千张她出演的第一部小成本电影的碟片,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千百遍。 此刻见她站在晨光里,米白色长裙被风掀起小小的弧度。 纪寒川感觉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尤其是听到年年心里那句粉色的线缠在一起了,耳尖瞬间泛起热意。 原来,他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人,真的是自己的桃花运。 纪寒川刚稳住心神,想再说点什么。 林妍却像一阵风似的掠过他,直冲冲奔向年年,张开双臂就把小团子捞进怀里,使劲揉了揉她的羊角辫: “我的小宝贝!许久没见,又长可爱了!阿姨我想死你啦!” 年年被她抱得喘不过气,小手拍着她的背,咯咯直笑: “林妍阿姨,你好香香!” “是吗?”林妍松开她,低头闻了闻,故意逗她,“这是阿姨特意喷的甜甜的香水,就等我们年年夸呢。” 纪寒川站在一旁,看着林妍眼里的笑意,又瞅了瞅被逗得笑的年年,刚才整理西装的紧张感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意。 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原来……等待多年的好事,是这样的感觉。 纪寒川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林妍姐,先进屋吧!” 林妍这才转头看他,挑眉笑道:“哟,寒川弟弟今天这么热情?是不是偷偷练了什么讨好姐姐的招数?” 纪寒川耳尖更热了,却没像小时候那样躲开,反而迎着她的目光,认真道: “是挺久没见你了。” 年年在一旁看得眼睛瞪得溜圆: 【五舅舅的耳朵红啦!桃花光也更亮了!原来林妍阿姨是喜欢的人呀!】 客厅里渐渐热闹起来,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着聊天。 林妍刚陪纪暖暖和年年拆了会儿礼物,就被几个相熟的导演叫去说话,刚走到露台边,就撞见了同公司的二线女星张晓妮。 张晓妮瞥了眼林妍身上的裙子,语气带着酸意: “哟,林妍姐也来了?我还以为你忙着跑剧组,没空参加这种私人宴会呢。” 她最近刚靠一部甜宠剧小火,看林妍的眼神里总带着股较劲的意味。 第176章 林妍,你少在这儿装清高 林妍听见张晓妮阴阳怪气的话,脸上那抹温温柔柔的笑瞬间敛了去,眼神里透出几分锋芒。 她往前半步,居高临下地睨着张晓妮,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压人的气势: “我同纪家要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倒是你,与其在这儿嚼舌根,不如回去练练台词!上次那部剧里,你的哭戏可是被网友截成表情包了。” 可笑至极! 张晓妮脸色一白,被戳到痛处,反而梗着脖子往前凑: “我哭戏怎么样轮不到你管!林妍,你少在这儿装清高,谁不知道你能在圈子里混到现在,全靠纪家给你铺路?没了纪家,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宾客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话也太冲了,简直是撕破脸了! 林妍气笑了,抬手就指着门口: “张晓妮,嘴巴放干净点!纪家不是我混饭吃的资本,我也不需要资本!你要是羡慕嫉妒,大可以自己去攀高枝,没必要在这儿酸得像颗烂柠檬!” “攀高枝?” 张晓妮被她怼得眼冒金星,索性破罐子破摔,猛地伸手去推林妍: “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啊!你不就是靠着纪寒川吗?真当自己是个角儿了?我今天就撕烂你这张装模作样的脸!” 她手还没碰到林妍,就被林妍侧身躲过,自己反而踉跄了一下。 站稳后,张晓妮更疯了,一眼瞥见林妍手里捧着的丝绒盒子,冲过去就抢: “我看你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哐当!” 盒子摔在地上,里面的水晶小兔滚了出来,澄澈的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这是林妍托人特意定制的,兔子耳朵上还刻着纪暖暖的名字缩写,是给她准备待会给纪暖暖生日礼。 林妍的脸彻底沉了,弯腰就要去捡水晶小兔,张晓妮却故意抬脚,眼看就要踩在那剔透的水晶上。 “住手!” 纪寒川的声音像淬了冰,从身后传来。 他几步跨到跟前,一把攥住张晓妮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张小姐,在纪家的地盘上动粗,还想毁了暖暖的生日礼物,你是觉得纪家没人了?” 张晓妮疼得脸色发白,却还嘴硬: “纪总,是她先惹我的!她凭什么说我……” “她凭什么?” 纪寒川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冰:“就凭你在这儿造谣生事,凭你对客人动手动脚,凭你不配进这个门!” 他松开手,对着管家厉声道,“把她给我扔出去!以后再敢踏足纪家半步,直接叫保安!” 张晓妮被两个保镖架着往外拖,还在尖叫: “林妍!纪寒川!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年年站在林妍脚边,看着张晓妮撒泼的样子,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悄悄抬起小胖手,对着张晓妮的背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 “坏阿姨,嘴巴臭,让你出门踩狗屎,喝水呛到喉,走路拌跟头!”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惨叫:“啊!!!” 张晓妮果然被台阶绊了一下,摔了个结结实实,裙摆还沾了块不知哪里来的泥印子。 年年偷偷乐了,心里嘀咕:【哼,让你欺负人,这是本宝宝的惩罚!】 林妍没注意到年年的小动作,只看着纪寒川小心翼翼地捡起水晶小兔,用袖口擦去上面的灰尘,眼眶忽然有点热: “这兔子……” “没坏!” 纪寒川把水晶小兔递给她,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一阵微麻的痒:“我让人重新装个盒子,保证跟新的一样。” 他顿了顿,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声音放软了些,“别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林妍抬头看他,正好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阳光穿过花架,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年年在旁边拍着小手,奶声奶气地喊:“五舅舅保护了林妍阿姨!好厉害!” 纪寒川低头看她,又转头看向林妍,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空气里,好像真的飘着甜甜的味道呢。 张晓妮被拖出去时的尖叫还没散尽,年年忽然拽了拽林妍的衣角,小手指向门口: “阿姨你看!”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张晓妮坐进车里没一会,那辆价值不菲的跑车引擎就发出一声怪响。 接着冒出滚滚黑烟,吓得她狼狈地从车里钻出来,站在路边跳脚。 这正是她前两天刚炫耀过的新款座驾。 【嘻嘻,让你乱说话!】 林妍看着那团黑烟,又瞅瞅身边一脸无辜的小团子。 忽然想起刚才张晓妮摔的那一跤,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忍不住捏了捏年年的小脸: “你这小家伙,是不是做了什么?” 年年眨巴着大眼睛,使劲摇头:“没有呀!是坏阿姨自己运气不好!” 【只是,一些小教训嘛!】 正说着,纪寒川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听了两句,眉头微蹙,挂了电话后对林妍道: “张晓妮刚才在车里给她经纪人打电话,说要曝光你靠纪家打压同行,被我安排在门口的保镖录下来了。” 林妍挑眉:“她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已经让人处理了,”纪寒川看着她,“放心,不会让她有机会胡说八道。” 年年拉着纪寒川的手,踮脚在他耳边小声说:“五舅舅,坏人会有报应的。” 纪寒川低头看她,又看向林妍。 她正望着门口,阳光落在她脸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他忽然伸手,轻轻拂去她肩上沾着的一片花瓣,声音低沉: “别让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暖暖还在等我们切蛋糕。” 林妍转头看他,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白衬衫少年也是这样,在她被人嘲笑时,默默递过来一瓶水,说“别理他们!” 时光好像绕了个圈,又把他们带回了最初的模样。 年年看着两人之间流淌的粉色光晕,忽然拍手道: “五舅舅,林妍阿姨,你们站在一起好好看!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 纪寒川的耳尖红了,林妍却笑出了声,伸手牵起年年:“走,我们去找暖暖,让王子一个人在这儿脸红。” 这时,他看向路边失魂落魄的张晓妮,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在他这里,欺负林妍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林妍握着那只水晶小兔,指尖划过冰凉的兔耳,忽然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转头看向纪寒川,正好撞上他望过来的目光。 林妍被他看得心跳加速,刚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 她接起听了两句,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挂了电话后对纪寒川道: “是我经纪人,说刚才品牌方不仅要告张晓妮,还追加了和我的合作,说要拍一组戏曲主题的大片,让我来当主角。” 第177章 老鼠药煮粥 闹剧以林妍好消息收场,纪暖暖的生日宴会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完美收尾。 水晶吊灯下,香槟塔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照着每个人脸上真诚的笑容。 纪寒川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林妍的肩上,看着她因微醺而泛红的脸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林妍姐,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借着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靠近她。 而此时,年年正踮着脚尖趴在二楼栏杆上。 她穿着粉嘟嘟的公主裙,两条小辫子随着晃动的动作一甩一甩。 大厅里灯火通明,人们欢声笑语,酒杯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这热闹的场景让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兴奋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喜悦。 然而,在这欢乐的氛围中,有一件事情始终萦绕在她心头,那就是外公到底去了哪里? 今天可是暖暖的姐姐的生日宴会啊,外公怎么会不来呢? 她焦急地四处张望,希望能在外公常去的地方找到他。可是,找遍了整个大厅,都没有看到外公的身影。 她忍不住跑去找外婆,想问个究竟。 可是外婆却只是微笑着摇摇头,不肯告诉她外公的去向。 这可怎么办呢?小家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纪远舟。说不定六舅舅会知道外公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小家伙立刻迈开小腿,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朝着纪远舟所在的小别墅飞奔而去。 到了小别墅前,她毫不犹豫地举起小手,“砰砰砰”地拍起了门。拍了好一会儿,里面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年年小眉头拧成个小疙瘩,胖乎乎的手指在掌心掐了几下。可这次指尖晃了半天,脑子里还是一片模糊,连点外公的影子都没感应到。 “奇了怪了……” 她噘着嘴嘟囔,小肉手拍了拍脑门,“难道外公被施了隐身术?” 夜风卷着院子里的桂花香飘过来,吹得她鬓角的碎发飘呀飘。 年年歪着头想了想,忽然一拍小手,师父父说了,算不出来的时候就别硬算,肯定是有大人物在护着,或者厉害的人瞒着。 她退后两步,仰着小脸看了看纪远舟那栋黑沉沉的小别墅,又扭头望了望主宅方向,那里的灯火还亮得热闹,六舅舅应该出门了。 “哼,等师父父出关,本宝宝肯定就能知道!”小家伙气鼓鼓地站在那里,双手叉腰。 然后,她迈着小短腿,快步回到房间,毫不犹豫地再次打开了直播间,准备直播。 刚开播,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连线请求,头像显示是一个抱着孩子的阿姨,昵称叫做“盼娃好”。 小家伙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头像,小手轻轻一点,同意了连线请求。 下一秒,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眼圈红红的女人,她怀里的小宝宝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小眉头紧紧皱着,让人看了十分心疼。 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刚刚哭过,她略带哭腔地说道: “年年宝贝,我能跟你问个事儿不?” 话音未落,她的眼眶就又红了一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家宝宝才一岁多,这半年来就一直没断过药,不是发烧就是咳嗽,去医院检查了也没什么大问题,可就是老是生病。 你……你懂的那些,能不能帮我看看呀?” 看过了很多医生, 女人的话让直播间里的弹幕瞬间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一条条安慰的话语如潮水般涌来。 月亮上的猫:「心疼这位妈妈,我家娃以前也这样。」 我勒个去:「是不是免疫力太低了呀?」 ………… 年年看着屏幕里的小宝宝,小眉头也跟着皱起来,她没立刻回答,而是伸出小胖手,指尖对着屏幕轻轻点了点,嘴里念念有词。 这是师父教她的“观气”小法子,平时看花草长势可准了。 几秒钟后,她突然抬头,眼神亮了亮: “阿姨,你家宝宝睡觉的小床,是不是靠着窗户呀?而且窗户边上,是不是放了好多毛绒玩具?” 女人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是啊!他怕黑,我就把小床挪到窗边,晚上能看到路灯,玩具也是他抱着睡的……这有关系吗?” “嗯呢!” 年年使劲点头,小奶音说得认真,“师父父说,小宝宝的魂儿还没长结实,不能老对着风口睡,窗户缝里钻进来的风,带着凉气,会欺负小宝宝的。 还有毛绒玩具,天天抱着睡,上面会沾好多灰气,也会让宝宝不舒服。” 女人听得愣住了,下意识看向镜头外: “可……可医生说要多通风啊?” “通风可以,但睡觉的时候要关紧窗户呀! 而且玩具要天天晒太阳,就像晒被子一样,让太阳公公把灰气赶走。对了对了,阿姨你试试把宝宝的小枕头换个新的,旧枕头里藏了好多坏气呢!” 她说着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 “我以前跟爷爷出去算命,看到有个小宝宝跟你家宝宝一样,后来把小床挪到屋子中间,玩具天天晒,没过半个月就好啦!” 弹幕里炸开了锅。 天天开心:「!!!我家也是!挪床后真的好多了。」 白菜:「宁可信其有吧,试试又不亏……」 月亮上的猫:「年年说得好认真,不像瞎编的!」 …… 女人眼眶更红了,却带着点希望的光:“真的吗?那我今晚就试试!谢谢你啊年年,阿姨给你刷礼物!” “谢谢阿姨啦!”年年对着屏幕里的小宝宝笑道: “祝小弟弟快点好起来,能跟年年一样吃好多好多蛋糕!” 这时她又接通了下一通,电话连线。 连线接通时,女孩的脸还带着没擦干的泪痕,嘴角却抿得紧紧的,像是憋着股说不出的火气。 她校服领口歪着,露出来的锁骨处还沾着点干涸的泥渍,一开口声音就带着刺: “年年,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我奶奶根本不是节约,是疯魔了!” 她深吸一口气:“前段时间,她不小心把老鼠药撒进米缸,我们让她扔了,她趁我们不注意,半夜起来把米淘了八遍,第二天煮成粥端上桌! 我爸说不对劲,她还抢着先喝了一大碗,说你们看,没事吧?就是你们娇气!” “结果呢?” 女孩突然拔高声音,眼泪“啪嗒”砸在屏幕上,“我弟才六岁,喝了两口就吐了,我爸妈拉着去医院的时候,嘴唇都紫了!医生说再晚来半小时,可能就……” 她没再说下去,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第178章 极品长辈!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满屏都是惊叹号。 我勒个去:「卧槽?这是谋杀吧?」 无敌大苍蝇:「八遍?老鼠药是能淘掉的吗?这是蠢还是坏啊」 我恨蠢货:「我的天,六岁的孩子啊!这老太太怎么想的」 …… 年年的小脸彻底沉了,她盯着屏幕里的女孩,突然问: “是不是之前她把发霉的玉米磨成粉,包成饺子给你们吃,你们吃坏肚子,她还说是你们肠胃弱?” 女孩猛地抬头,眼里全是震惊: “你怎么知道?!上个月我妈吃了那饺子,急性肠胃炎住了三天院,她守在床边还念叨早知道不包了,浪费面粉!” “还有!” 女孩像是被点燃了引线,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她捡垃圾桶里的矿泉水瓶回来,灌上自来水说是凉白开; 过期两年的罐头,她刮掉锈迹说里面没坏;就连我弟弟掉在地上的饼干,她捡起来吹吹,非塞进我嘴里说不脏!” 她突然崩溃地尖叫: “这根本不是节约!她就是见不得东西被扔!我爸跟她吵,她就躺在地上哭,说我们不孝,说要去找我爷爷告状! 现在我爸妈和弟弟还在抢救室,她居然在家里跟邻居说孩子们小题大做,就是不想让我省心!” 年年的小拳头攥得咯咯响,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转身从床头柜上的乾坤袋里翻出个巴掌大的黄纸包,举到镜头前: “这是醒神符,你拿到烧了兑水给奶奶喝,不是害她,是让她脑子清醒点!” “姐姐,你等会私信我地址,明天让哥哥发快递送过去!” 她的小奶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告诉她,再这么折腾,不光家里人要出事,她自己攒的那些宝贝,迟早会变成催命符! 你说医院的账单比你省的那些破烂贵一百倍,要是我爸妈弟弟有个三长两短,你守着一屋子垃圾过一辈子吗?” 爷爷说过,有些老人家抠门,是穷怕了。可日子现在不一样了,不能再这么“病”下去! 女孩愣愣地看着那个黄纸包,突然捂着脸蹲在地上,哭声里全是绝望:“我试过了……我说什么她都不听啊……” “那你就把账单摔她脸上!” 年年的声音陡然拔高: “把医生的话录下来给她听!把弟弟的吊瓶照片给她看!她要是还装傻,你就说从今天起,家里的东西我来扔,你要是再捡回来,我就当着你的面全砸了!” 弹幕里刷起一片“说得对”。 月亮上的猫:「对!对付这种人就得硬气点」 我勒个去:「这根本不是老人,是巨婴!」 菜菜:「希望孩子没事,太心疼了」 …… 女孩慢慢站起来,眼睛红得像兔子,却多了点光: “我知道了……谢谢你年年,我现在私信给你地址!” 女孩连线挂断的瞬间,年年还没来得及平复呼吸,屏幕上又弹出个新的连线请求。 头像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昵称叫“老房翻新”,她指尖一点,对面立刻传来压抑的叹息声。 “年年小朋友,能听听我的事吗?” 男人推了推眼镜,镜头里能看到他身后堆着半墙的旧报纸。 “我妈跟刚才那个女孩的奶奶差不多,不过她不是省吃的,是省房子。” 他顿了顿,声音发涩:“我们家老房子墙皮都掉了,下雨天漏得能养鱼,我请人来翻新,她拿着扫帚跟工人打架,说刷白了也是住,掉皮了才接地气。 结果上周暴雨,墙塌了一块,砸在她床边,幸好她那晚跟我爸去串门了。” 弹幕里有人接话:「这也是拿命省啊」 男人苦笑了下:“更要命的是,她把我买的防火报警器拆了,说费电;把天然气安全阀拧死,说总跳,耽误做饭; 就连我给她买的防滑拖鞋,她都收起来,说旧布鞋穿着稳,结果上个月在浴室摔了一跤,现在走路还瘸着。” 年年皱着眉听完,突然问:“爷爷是不是偷偷跟你说过,奶奶年轻时候家里着火,把积蓄烧光了?” 男人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你怎么知道?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也是去年才听我爸说的……” “师父父说,有些人过分节省,不是抠门,是心里有怕的东西。” 年年又翻出张画着小房子的符纸,举到镜头前, “待会私信发我地址!你把这个贴在老房子墙上,告诉奶奶这是镇宅画,贴上就不会塌,也不会着火。” 她顿了顿,小奶音说得认真:“最重要的是,你跟奶奶说她要是摔疼了,你得请人照顾她,花的钱比翻新房子还多;她要是出事了,你赚再多钱都没人花了。” 男人盯着那张彩纸,突然红了眼眶: “我……我试试。谢谢你啊年年,我以前总跟她吵,从来没想过她是害怕……” …… 连线刚断,直播间突然涌进一大批新观众,弹幕刷得飞快。 我佛慈悲:「前面的剧情错过了!年年是有读心术吗?」 白菜炖猪肉:「刚从那个老鼠药的连线过来,这节目效果绝了」 给我一个支点我翘起地球:「求连线!我婆婆总把我的化妆品倒腾给邻居,说我用不完浪费」 …… 年年看着滚动的请球,小手托着下巴想了想,对着镜头眨眨眼:“下一个连线,我们聊聊别人总动你的东西怎么办好不好~” 大人们的世界好辛苦呀!没关系本宝宝来帮你们解决问题! 话音刚落,屏幕上弹出个扎双马尾的女生头像,昵称叫「口红杀手」 年年笑着点了同意,镜头里的女生刚张开嘴,眼圈就红了。 “年年,我室友总偷用我的口红,还把我新买的粉底液倒了半瓶给她妹妹,我说她两句,她还说‘你那么多化妆品,少点怎么了’……” 女生说着说着,突然抓起桌上一支断成两截的口红,对着镜头晃了晃: “你看!这是我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限量款,她拿去给她表妹当画笔,说‘红色颜料正好用’! 我跟她理论,她还翻我抽屉,把我没拆封的面膜扔地上,说‘不就是几张纸吗,至于这么小气’?”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哭腔: “更过分的是,她趁我不在宿舍,把我妈给我织的围巾拆了,说‘线团扔着可惜,我正好缺线织毛衣’! 那是我妈住院的时候,一针一线织了半个月的……” 第179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弹幕瞬间炸开,密密麻麻的文字几乎要把屏幕撑破。 “我勒个去:「???这是室友还是强盗啊!」” “月亮上的猫:「赶紧报警吧!这已经是偷窃了……」” “吃瓜头号人物:「心疼妹子,换成我能气炸!!!」” …… 年年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忽然抬眼问: “姐姐,她是不是总说你家条件好,不在乎这点东西?是不是经常借你的衣服穿,还回来时总带着破洞?” 女生猛地抬头,眼里的诧异几乎要溢出来: “是!她每次动我东西,都拿我家条件说事,说我是大小姐脾气,看不起农村人。” 说到这里,她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我那件羊绒大衣,花了我两个月兼职工资买的,她不打招呼穿去爬山,勾破了好大一个口子,回来还轻描淡写地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其实她知道知道室友家里不容易。 室友跟她提过,室友老家在大山里,爸妈靠种玉米为生,底下还有个在上初中的妹妹。 室友还说妹妹成绩好,就是总穿不上新衣服,每次视频都盯着她衣柜看。 有次她半夜起夜,听见室友躲在阳台哭,说寄回家的钱不够妹妹交学费…… 那时候女孩还觉得室友挺不容易的,偶尔会把不常穿的衣服给她,让她寄回去,可谁知道…… “那你有没有发现,她床头总放着张全家福,照片上她妹妹穿的衣服,跟你去年丢的那件卫衣很像?” 年年又问,小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女生愣了三秒,突然捂嘴惊讶道: “对!我当时翻遍了宿舍都没找到那件卫衣,以为是自己弄丢了,现在想想…… 她妹妹身上那件,连袖口我不小心蹭到的油渍都一模一样!” 年年从乾坤袋里翻出个挂着银铃的小布偶,举到镜头前: “这个送给你挂在柜子上,告诉她这是庙里开过光的,谁动你东西,铃铛就会扎手,还会日日倒霉!” 连线挂断的瞬间,女孩便把地址私发了过来。 年年松口气刚端起水杯,屏幕上突然弹出条醒目的彩色弹幕: 「年年!你快看热搜!刚才那个老鼠药事件上新闻了!」 她好奇地点开链接,本地新闻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 “老太误将老鼠药混入大米,家人中毒入院,警方已介入调查”。 配图里的医院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红着眼圈争执,正是刚才连线的女孩。 她手里紧紧攥着张缴费单,对面站着个披头散发的老太太,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袋口露出半截发霉的玉米,看着格外刺眼。 弹幕瞬间刷屏: 我勒个去:「!!!真上新闻了!希望孩子没事!」 菜菜:「年年你就是我的神!」 无敌大苍蝇:「年年大宝贝,算一算我什么时候会发财吧!」 ………… 突然电脑屏幕上突然跳出的“PK邀请”按钮,年年小眉头微微蹙起,“这是什么意思?” 弹幕里已经有人急着科普: 月亮上的猫:「是连麦比拼!看谁人气高、礼物多!哪一方输了就会受惩罚!」 天天开心:「这不是老鬼吗?他怎么找年年了?」 我勒个去:「总感觉对方不怀好意……」 …… 她指尖犹豫着点了同意,画面瞬间一分为二。 对面立刻弹出张脸: 锃亮的光头在夜视镜头下泛着冷光,约莫三十岁的男人嘴角挂着刻意的笑,眼窝却陷得很深,像是几天没合眼。 “哟,这小丫头片子长得挺可爱的啊。” 男人声音裹着电流的滋滋声,背景里树枝刮擦的动静像有人在暗处磨牙: “兄弟姐妹们,你们好! 我是老鬼,专探各地凶宅鬼楼的。听说你这儿神神叨叨的挺能唬人,不如今儿个跟我直播间的兄弟姐妹们露一手?” 年年没接话,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屏幕里的深山老林墨得像泼了浓墨,只有他头顶的探照灯硬挖出一小块亮地。 能看见身后歪歪斜斜杵着座破庙,匾额上“山神庙”三个字被风雨啃得只剩个鬼影似的轮廓。 “你身上有股土腥气。” 年年忽然开口,声音清清脆脆的,“不是山里的泥巴味,是埋在地下的那种。” 这个叔叔要倒霉了! 老鬼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嗤笑一声,嘴角撇得老高:“小丫头片子懂个屁?跑深山里哪能不带点土气?” 他故意晃了晃手里的罗盘,指针疯了似的打转,却被他用大拇指死死按住。 “我今儿个来的这地方,民国时是乱葬岗,午夜十二点能听见哭丧声……你这种靠炒作火起来的,见过真东西吗?” 话没说完,年年突然指着他身后:“那个穿蓝布衫的老爷爷,一直拽你衣角呢,你没感觉吗?” 老鬼猛地回头,探照灯光束扫过空荡荡的庙门,只有风吹动残破的窗纸发出哗啦声。 他喉结滚了滚,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镜头上:“少他妈装神弄鬼!我这直播间上万人看着呢,你以为随便编个故事就能唬住我?” 小屁孩嘴里没憋好屁! 弹幕早已炸开: 我勒个去:「!!!老鬼脖子后面是不是有手印?」 我勒个豆:「年年眼神好吓人!她真能看见?」 不吃香菜:「我刚截到图了!破庙里好像有影子在晃!」 …… 年年没看弹幕,只是歪着头问:“笨蛋叔叔,你脚踝是不是很疼?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老鬼脸色唰地白了。 他从傍晚进这山就觉得右脚腕发沉,此刻被点破,只觉得那股钝痛顺着骨头缝往上爬。 下意识撩起裤脚,镜头里赫然露出道青紫色的勒痕,像被粗麻绳捆过。 !!!卧槽! “你……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老鬼的声音开始发颤,探照灯都在抖,却仍梗着脖子,“敢不敢跟我赌一把?这PK你要是输了,就得对着镜头跪下喊我爸爸!要是我输了…… 呵,你这种骗子根本赢不了!” 一个只会炒作的纪家哪有真东西,他只当做是上山的时候不小心扭伤的! 年年指了指他脚边的地面:“老爷爷说你踩了他的坟头草,让你把鞋脱下来磕三个头再走。” 她顿了顿,补充道,“他还说,你背包里那串从墓碑上撬下来的铜钱,该还回去了。” 老鬼猛地捂住背包,脸色青得像要滴出水来,却依旧嘴硬。 第180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老鬼猛地捂住背包,脸色青得像要滴出水来,却依旧嘴硬: “少转移话题!小丫头片子,有种就别怂!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本事!” 年年皱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焦急,语气急促:“你赶紧离开这儿,这地方不对劲,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的声音清脆,在满是杂音的连线里格外清晰。 老鬼却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山谷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来不及?我看是你怕了吧!等会儿PK结束,看你跪不跪!” “而且干我们这行的,哪次探险没点邪乎事儿?我闯荡这么多年,什么凶宅鬼楼没见过,还能被这点小动静吓住?” 他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晃了晃手中的罗盘,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镜头里老鬼身后破庙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像是一只巨兽张开的嘴。 直播间里弹幕疯狂滚动,网友们纷纷留言提醒老鬼快跑,可他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样,不但没退,反而举着探照灯,一步一步朝着庙门走去。 “瞧见没,这不过就是风吹的。哪有什么鬼怪?都是人自己吓自己。” 老鬼嘴上逞强,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试探。 年年急得跺了跺脚,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你别不信我!那个老爷爷很生气,他说你再不照做,就不止是脚疼这么简单了!”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完咯完咯,这就是师父父说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叭~ 老鬼走到庙门口,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探照灯伸了进去。 灯光照亮了庙内的一角,只见地上散落着几块破旧的木板,像是曾经的供桌,墙壁上还有些模糊不清的壁画,看着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哪有什么……” 老鬼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阴森的风从庙内呼啸而出,直接吹灭了他的探照灯! !!! “尼玛的,这可是电灯啊!” 直播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能听到老鬼惊恐的叫声和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 黑暗里的惊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泥地里疯狂爬行。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开,密密麻麻的文字在黑屏上滚动: 我勒个去:「老鬼怎么了?!」 不吃香菜:「嗨喽,停电了吗?灯呢?快开啊!」 无敌大蟑螂:「你们都没觉得刚才那阵风不对劲?」 ……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紧接着是重物摔倒的闷响,还有什么东西被撞碎的脆响。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微弱的光亮起来。 原来是老鬼胸前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光线歪斜地照在他脸上。 能看见他嘴角挂着血,头发被抓得像鸡窝,正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嘴里胡乱喊着: “卧槽……卧槽……” “别追了!我还!我现在就把铜钱还回去!” 可他跑两步就踉跄一下,脚踝上的青紫色勒痕已经肿得像馒头,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手机镜头晃得厉害,偶尔扫过身后,能看见破庙门口似乎站着个模糊的蓝布身影,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年年看着屏幕,小眉头拧得更紧,对着镜头轻声解释: “那座山神庙早就没了供奉,神像十几年前就被雨水泡烂了。” 她声音很轻,“没了神镇着,剩下的那点香火气就成了引路灯,附近的脏东西都爱往这儿钻。 笨蛋叔叔你不仅踩了坟头草,还拿了人家的东西,等于在人家里掀了桌子,怎么可能轻易放你走?” 话音刚落,屏幕里的老鬼突然惨叫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后领,猛地向后倒去。 手机“啪”地摔在地上,镜头朝上对着夜空,能看见树枝间挂着个蓝布角,还能听见老鬼带着哭腔的求饶声,越来越远…… 最后只剩下风声和手机滋滋的电流声。 直播间里静了几秒,随后弹幕刷得更快了: 不吃香菜:「原来如此……老鬼这是自找的啊」 天天开心:「不作死就不会死!」 月亮上的猫:「他不会出事吧?要不要报警?」 …… 年年盯着屏幕里越来越弱的挣扎声,指尖在黄符纸上轻轻一点。 那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符纸突然无风自燃,淡金色的火苗舔着纸面,却没留下半点灰烬,反而化作一道流光,“嗖”地钻进屏幕里。 屏幕那头,老鬼正被按在泥地里动弹不得,后颈像是被铁钳攥着,窒息感让他眼前发黑。 忽然一道暖光落在背上,缠着他的阴冷瞬间散了大半。 他猛地吸了口气,趴在地上剧烈咳嗽,嘴里全是泥腥味,好半天才撑着胳膊慢慢爬起来。 脚踝的勒痕虽没全消,却不似刚才那般钻心地疼了。 他扶着棵老树喘着粗气,举着手机看向镜头,脸上还挂着血污,眼神却依旧带着股犟劲: “谁、谁让你多管闲事?我让你救了吗?” 他声音嘶哑,却硬撑着挺直腰板:“说不定是他自己累了,跟你这破纸有什么关系?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年年没生气,只是看着他脚边那道尚未散尽的金光,轻声道: “符纸替你挡了灾,可债还没清。” 她指了指他怀里的背包,“现在把铜钱送回去,还能赶在天亮前下山。再磨蹭,等会儿来的就不止蓝衫爷爷了。” 老鬼下意识摸了摸背包,指尖触到那串冰凉的铜钱,突然打了个寒颤。 刚才被拖拽时的窒息感还在喉咙里堵着,他张了张嘴想再反驳,却瞥见手机屏幕映出的自己身后。 那座破庙门口,不知何时又多了几个模糊的黑影,正缓缓朝这边挪动。 !!! 我靠! “你……”他脸色一白,话卡在喉咙里。 年年没再理他,只是对着镜头道: “符光只能护你到庙门口,剩下的路,得你自己走了。” 老鬼看着屏幕里那些逐渐清晰的黑影,终于咬了咬牙,转身一瘸一拐地往破庙走。 这次他没再嘴硬,只是脚步踉跄得厉害,手机镜头晃得人眼晕,却能看见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像是怕极了身后的东西。 直播间里的弹幕刷得飞快: 我勒个去:「都这时候了还嘴硬?真不怕死啊!」 不吃香菜:「年年这脾气也太好了,换我直接让他自生自灭……」 吃瓜头号人物:「快看!他真去还铜钱了!」 …… 老鬼后来把铜钱放在墓碑前时,手机镜头拍到那串铜钱刚落地,符纸化作的金光就彻底散了。 第181章 闹鬼的学校…… 金光散尽的瞬间,老鬼只觉后颈的寒意骤然消失,脚踝的肿痛也轻了大半。 他盯着墓碑前那串铜钱,又瞥了眼破庙门口,方才还在挪动的黑影,不知何时已淡得像水墨画,风一吹就散了。 “呼……” 他瘫坐在泥地里,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往下淌。 手机镜头歪歪扭扭对着夜空,能看见几颗疏星亮起来,山谷里的风似乎都温和了些。 直播间里的弹幕松了口气: 我勒个去:「总算怂了!再硬撑下去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不吃香菜:「这铜钱到底是啥来头?看着像老古董啊!」 月亮上的猫:「年年也太神了吧!那符纸是真有点东西……」 ………… 老鬼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膝盖站起来。 他没敢再看那串铜钱,转身就往山下踉跄,嘴里嘟囔着:“谁、谁稀罕……要不是看在天亮了……”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自己能听见。 手机镜头晃得厉害,偶尔扫过身后,破庙的轮廓在晨光里渐渐模糊,倒像是个普通的废屋了。 他一路跌跌撞撞,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踩上山脚的石子路,才敢停下歇脚。 这时,手机屏幕里的年年已经打了个哈欠,小脸上带着点困意: “天亮了,脏东西不敢出来了。”她指了指屏幕角落,“你看,太阳快出来了。” 老鬼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果然见东边的山头染了层金红。 山风里带着草木的清气,再没了半点阴冷。他摸了摸怀里的背包,空落落的,心里却奇异地松快下来。 “谢……”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屏幕里的小姑娘已经挥了挥手:“我要去睡觉啦,你赶紧下山吧。” 本宝宝算是熬了通咯! 话音刚落,连线就断了。 年年索性往床上一躺,沉沉地就睡了过去。 老鬼直播间里的在线人数还在疯涨,弹幕却从紧张变成了调侃: 我勒个去:「嘴硬王者老鬼:虽然我没说谢谢,但我认怂了」 大力水手:「建议老鬼改名叫“真香”,这反转也太快了」 ………… 老鬼盯着黑下去的屏幕,愣了半晌,才慢慢站起身。他拍了拍裤子上的泥,一瘸一拐往镇上走,脚步虽慢,却再没回头。 后来有人扒出,那座山神庙的旧址曾是片乱葬岗,几十年前有个穿蓝布衫的守庙老人,临终前把毕生积蓄换成铜钱,埋在墓碑下镇邪。 老鬼偷拿的,正是那串镇了半世纪的铜钱。 —————— 年年睡醒时窗外已经擦黑,肚子饿得咕咕叫,啃了两块桂花糕、喝了碗王妈现熬的海鲜粥,拍了拍圆滚滚的小肚子,才慢吞吞打开直播。 刚点下开播键,屏幕上就涌进密密麻麻的人,弹幕像潮水似的滚起来: 不吃香菜:「年年终于来啦!等你一下午了!」 我勒个去:「昨晚太刺激了,今天老鬼没再来作妖吧?」 月亮上的猫:「蹲一个后续!想知道老鬼现在咋样了!」 …… 年年晃了晃脚丫,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屏幕上突然弹出连麦请求,头像正是老鬼。 又是这个叔叔…… 小奶团子眉头一皱,小手摸着鼠标按了按同意。 只见,他双眼乌青,下巴上冒出青茬,看着比昨晚憔悴不少。 背景却是片荒草丛生的空地,远处隐约能看见栋爬满藤蔓的三层小楼,墙皮剥落得厉害,窗户玻璃碎了大半,看着阴森森的。 “哟,小丫头片子总算肯开播了。” 老鬼的声音带着点沙哑,镜头怼得很近,能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昨天那事就是巧合,我命硬,啥邪祟都近不了身。” 只要死不承认,这钱还能挣! 弹幕瞬间炸了: 我勒个去:「???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吃香菜:「他身后那是啥地方?看着比破庙还吓人!」 无敌大苍蝇:「别吧大哥,你这是又找到新地方作死了?」 我勒个豆:「哥们……你真的……哎呦我忍不住了!」 …… 年年眨了眨眼,盯着屏幕里的老鬼:“你在哪儿呀?”这个地方阴气比昨天的还要重呢! 叔叔很会找地方! “这你就别管了。” 老鬼哼了声,故意把镜头往身后转了转,“看见没?这是镇上废弃的老学校,据说当年建在乱葬岗上,夜里老有哭声。 昨天输给你算我大意,今天咱再比一次,我进去逛一圈,要是啥事没有,你就得承认,你那套都是糊弄人的!” 他说着,举着手机往学校门口走,生锈的铁栅栏门被风一吹,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像有人在磨牙。 “这地方邪乎得很,前几年有探险队进来,相机全失灵了,还有人说看见白影子飘。” 老鬼的声音里透着股刻意的兴奋,却掩不住一丝发紧:“但我偏不信这个邪!” 年年皱起小眉头,盯着屏幕里那栋楼的屋檐,月光斜斜照过去,屋檐角上似乎蹲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只大猫,又比猫高得多,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老鬼。 这个好像是…… “你别进去。” 年年的声音沉了沉,“那里面有好多小朋友,他们不高兴有人来吵。” 好多好多的冤魂哇! 小朋友? 老鬼嗤笑一声,抬脚跨过栅栏的破洞处,“吓唬谁呢?我看是你怕了吧!” 他刚走两步,脚下突然踢到个东西,低头一看,是只掉了耳朵的布娃娃,半边脸都被霉斑啃烂了,眼睛的位置空落落的,正对着他。 老鬼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硬:“破玩具而已。” 话音刚落,一阵风从教学楼里灌出来,卷着几张黄纸飞飞停停,贴在他脚边。 那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像是小孩子的笔迹,仔细一看,竟是出去、别吵。 直播间的弹幕刷得飞快: 我勒个去:「!!!那纸是从哪儿来的?」 不吃香菜:「年年刚才说有小朋友……不会是指这个吧?」 大力水手:「快跑啊大哥!这比蓝衫爷爷还瘆人!」 ………… 老鬼的脸色白了白,却梗着脖子往前走:“风吹的,大惊小怪……” 话没说完,教学楼二楼的窗户哐当一声自己关上了,玻璃碎渣溅了一地。 紧接着,隐约有断断续续的哭声飘过来,细细的,像好多小孩挤在一块儿哭,听得人头皮发麻: “呜呜呜……” 年年抿着嘴,小手在桌下捏了个诀,轻声道:“他们说,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你再往前走,会被抓住的。” 老鬼的脚步顿住了,举着手机的手有点抖。月光下,走廊深处像是有黑影在晃。 第182章 家人们继续刷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镜头里自己身后的布娃娃,不知何时翻了个身,空着的眼眶正对着他的后脑勺。 “操……”老鬼的声音终于带了点颤,这破玩意怎么会动,可是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礼物特效,还是壮起胆子。 刚跨过栅栏,鞋底就沾了层黏糊糊的东西,低头一照,手机光下是片暗褐色的污渍。 这是血? 他心里发毛,刚想抬脚蹭掉,耳边突然飘来阵细碎的笑声。不是一个,是好多,叽叽喳喳的,像一群孩子躲在暗处偷笑。 卧槽! “谁?!”他猛地回头,身后只有摇曳的荒草,铁栅栏在风里晃得更凶,“吱呀”声里竟混着孩童的拍手声,一下,又一下,拍得人心慌。 弹幕瞬间刷屏: 无敌大苍蝇:「这笑声……鸡皮疙瘩起来了!」 不吃香菜:「我戴着耳机都觉得后背凉!」 我勒个去:「年年快让他回来啊!」 ………… 年年盯着屏幕,小脸色沉沉的:“叔叔,这个学校里不只有你一个人,还有很多人……” 她双手托腮,肉乎乎的脸颊上写满了严肃。 “少放屁!” 老鬼咬着牙往前走,教学楼的大门虚掩着,门轴锈得厉害,推开时发出的声响像骨头被硬生生拗断。 一股霉味混着土腥气扑面而来,呛得他直咳嗽。 屋里黑得快,手机闪光灯扫过去,墙上的涂鸦歪歪扭扭: 有红油漆画的小人,胳膊腿拧成麻花;有歪歪扭扭的“救命”,字迹被水泡模糊。 突然,闪光灯照到走廊尽头,那里并排摆着七八个课桌,每个椅子上都坐着个“人” 是用破布和稻草扎的假人,套着褪色的校服,脑袋是圆滚滚的土块,上面插着两根红粉笔当眼睛,正齐刷刷地“盯”着门口。 年年:完了…… 老鬼的呼吸顿住了,手机差点脱手。 这时,拍手声又响了,这次更近,就在他身后。 “谁他妈在装神弄鬼?!” 他猛地转身,闪光灯扫过空荡荡的走廊,只有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可笑声没停,还掺了哭声,细细的,像指甲刮玻璃:“陪我们玩呀……” 老鬼头皮发麻,转身就想往外跑,却发现大门不知何时关上了。 他冲过去拽门,手指刚碰到门把手,就觉得冰凉刺骨——那门把手上像缠着头发,滑腻腻的,顺着指缝往上爬。 “啊!”他猛地缩回手,手机光下,指背上竟缠着几根黑黢黢的头发,一扯就断,断口处渗出血珠。 “嘻嘻……” 头顶传来响动,他猛地抬头,闪光灯往上扫。 天花板上倒吊着个假人,校服裙摆垂下来,正擦着他的脸。 那假人的土块脑袋歪着,红粉笔眼睛掉了一只,露出黑洞洞的窟窿,里面塞着团乱发。 老鬼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连滚带爬地往楼梯跑,身后的课桌突然“哐当”一声全翻了,稻草假人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别跑呀……” 有个细细的声音贴在他耳边说,“我们好久没见过活人了,陪我们玩呀!……” 他慌不择路地冲上二楼,走廊里的窗户全破了,晚风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纸屑。 每个教室的门牌都掉了,只有最尽头的一间挂着“三年级二班”,门是虚掩的,里面透出点昏黄的光。 不是月光,是像鬼火一样的绿光。 老鬼的脚像被钉住了,手机光抖得厉害。 突然,那扇门“吱呀”开了道缝,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稚嫩的嗓音念着: “人之初,性本善……”念得歪歪扭扭,尾音拖得老长。 他想退,却听见身后的楼梯传来脚步声,小小的,一步一步,踩在积灰的地上,啪嗒,啪嗒,越来越近…… 年年忍不住提醒道:“叔叔……快跑吧,别进去!” 老鬼猛地回头,闪光灯照向楼梯口。 那里站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背对着他,头发很长,拖在地上。 “陪我们上课呀……” 那身影慢慢转过来,手机光恰好照在它脸上,没有脸,只有一片模糊的血肉,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挖去了。 “啊——!” 凄厉的惨叫刺破屏幕,直播间瞬间被黑屏吞没,只剩下老鬼的尖叫和桌椅翻倒的巨响,混着无数孩童的笑声,密密麻麻,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年年看着黑屏,轻声说:“不听劝呀……”同时,手指快速掐算。 不过……还好暂时死不了! 走廊里的读书声还在继续,只是这次念的是: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而黑屏的弹幕里,有人刷出一行字,又快又急: 星火燎原:「刚才那东西……我在县志上见过!那学校当年失过火,烧死了整整一个班的孩子啊!」 …… 黑屏只持续了几秒,就重新亮起。 老鬼瘫坐在二楼走廊,后背抵着斑驳的墙壁,脸色惨白如纸,嘴角却咧着僵硬的笑: “看、看见了吧?都是假的!道具!我早就安排好的!” 他举着手机晃了晃,镜头扫过刚才那无脸孩童站过的地方,只剩一摊深色的水渍。 “就这?还想吓唬我?老铁们,刷波礼物看看,我现在就进那间三年级二班,给你们探探到底有啥猫腻!” 弹幕里一半是质疑,一半是看热闹: 我勒个去:「道具?那水渍看着不像啊……」 不吃香菜:「鬼才信!你腿抖得快成筛子了!」 老鬼的头号粉丝:「刷火箭了!老鬼冲!」 ………… 老鬼瞥见屏幕上飘过的礼物特效,眼睛亮了亮,挣扎着站起来: “看见没?这就是人气!小丫头片子,学着点!” 他故意对着镜头抬高声音,“再刷十个火箭,我把那教室里的黑板擦拿出来当纪念品!” 年年皱着眉,小眉头拧成个疙瘩:“别闹了,那里面的东西不能碰。他们已经生气啦。” 为什么就不听本宝宝劝呢? “生气?” 老鬼嗤笑,踉跄着往三年级二班走: “生气才好!越凶越有看点!老铁们,礼物刷起来,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胆量!”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矛盾,彻底被挣钱和礼物冲昏了头脑。 刚推开教室门,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 教室里的绿光更浓了,黑板上用红粉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还差一个……”讲台上摆着七把小椅子,椅背上都贴着名字,只有最中间那把是空的。 “看见没?黑板上写的啥?还差一个?差我一个正好凑数啊!” 老鬼故意调侃,手却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打火机。他早想好要烧点东西制造“惊险”效果: “老铁们,礼物到位,我现在就把这黑板字给擦了!” “别碰黑板!” 年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那上面的字是他们的执念!擦了就等于撕了他们的名字,会跟你索命的!” “索命?” 老鬼昏了头,根本不听,抓起墙角一根断了的扫帚柄就往黑板上戳,“我倒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