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疯度》 第1章 初见端倪 怀特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委委屈屈地朝艾尔温眨巴眼:“就看一眼人偶嘛,又不会怎么样。” 艾尔温抿唇刚要拒绝,对上那双蓝汪汪的眼睛突然卡壳。 下一秒手里一空,人偶已经被怀特拎着裙角举到头顶,他晃着人偶笑出小尖牙:“不过是个不会说话的玩意儿,你对着它傻笑的样子真像只呆兔子。” 艾尔温猛的扑过去争抢,发间铃兰香糊了怀特一脸。 她边够边炸毛:“这是戈洛文殿下亲手挑的!你这种连花都分不清的笨蛋——”话没说完,怀特突然僵成木雕,那个永远端着王子架子的“优雅怪”,居然给艾尔温送礼物? 记忆突然鲜活起来,无数个戈洛文造访的午后,她眼底跳动的光比现在捧着人偶时更明亮。 人偶冰冷的金发蹭过他发热的手腕,怀特突然想将这东西狠狠摔在地上。 可他又怕看到艾尔温眼里的泪水,就像小时候他弄坏她的发带时那样。这种矛盾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最终化作赌气般:“有什么好稀罕的?” 艾尔温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好稀罕的,那就还给我!”声音带着她都陌生的尖锐。 没办法,怀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故意踩在她的雷点上。 她很喜欢这个人漂亮又精致的人偶,怀特知道可还是这样。 艾尔温盯着人偶。她很担心这个人偶会不小心掉下来。 “想要?”怀特故意摇晃着人偶,挑了挑眉:“求我啊,小可怜——” 艾尔温攥着裙摆的手指关节泛白。 怀特比她小一岁,却总是肆意践踏她的尊严,就像此刻他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这种感觉她一点也不喜欢。 艾尔温跳起来去够他举过头顶的人偶时,怀特下意识伸手去扶她的腰。 他低头看着艾尔温涨红的脸,她的眼神仿佛能喷出火,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炸毛兔子。 委屈又不甘的模样让人只想把她按进怀里哄。 怀特指尖不自觉收紧,喉间一阵燥热,呼吸沉重了几分。 艾尔温突然整个人扑到他身上。怀特后背重重砸在地毯上,闷响混着瓷器脆裂声炸开时,尖锐的碎片已经扎进怀特的掌心。 温热的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他盯着艾尔温因惊恐而睁大的眼睛——那双眼睛此刻盛满了对破碎人偶的痛惜,却唯独没有看向他渗血的伤口。 指尖传来的刺痛突然变得迟钝,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混着艾温慌乱捡拾碎片的簌簌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撕扯着空气。 艾尔温死死的咬住下唇,眼里含着泪,屈辱包裹着她。 她真的懦弱又好没用。 艾尔温看着怀特的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液,却感到一阵快意。 但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看见他了,怀特从不把她当回事。他凭什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艾尔温的身子微微颤抖,泪水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怀特起身时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荆棘缠住。 这一刻,他突然无比痛恨自己的幼稚。为什么总要用这种方式吸引她的注意?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哭什么,不过是个破玩具。” 这话一出口,他就又后悔了。 不过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而且他都受伤了,难道他还没有一个玩具重要吗? 心里的又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本来就是他的错,他应该道歉。 对,他还可以给艾尔温重新买一个更好看更精致的人偶。 “明天赔你个新的就是了。”他避开艾尔温的目光。 艾尔温的胸腔剧烈起伏着,急促的呼吸声带着脆弱。睫毛上还沾着因为委屈泛起的水光。 怀特用手擦了擦艾尔温的眼角。 她的泪水带着温热的触感,让怀特的指尖不受控捲了捲。 怀特从嘴里艰涩的挤出一句:“对不起。” 他不该惹她生气的。 但此刻——她的几缕碎发黏在微微发红的脸颊上,睫毛还在簌簌发抖,眼眶里蓄满的泪珠子顺着鼻尖滚下来。 好像艾尔温越这样,越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她。 他的胸腔里翻涌的热度灼烧着神经,那种介于疼痛与愉悦之间的颤栗,像藤蔓般缠住心脏。 当艾尔温别过脸去偷偷抹泪时,他克制不住地想伸手扳过她的下巴,想看清楚她每一滴眼泪坠落的轨迹,听明白呜咽声里藏着怎样的委屈。这种近乎偏执的念头让他自己都心惊,却又无法抗拒心底翻涌的、想要继续“欺负”她的冲动。 夜晚的书房,艾尔温盯着父亲指尖捏着的蜡笔画——四个手拉手的小人里,中间那个金发男孩被涂成了煤球,边缘还洇着几道愤怒的黑印。 “你该学会分享”父亲俯身平视她。 艾尔温抿紧嘴唇,指甲掐进掌心。 她的脸颊格外苍白,睫毛上凝着层细碎的水光,脆弱又倔强。艾尔温垂眸轻声应,“知道了。” 明明是怀特要抢走属于她的人偶,是她的东西,难道还不能决定要不要分享么? 后面父亲说的,艾尔温一句都听不进去。 她看着画纸上的煤球小人突然晃成怀特的脸。 刚被收养来那天,米拉夫人牵着她的手说“这是你弟弟呀”。 小怀特站在一旁,笑起来露出缺了颗牙的牙龈,像只讨好的小奶狗。结果转头就在餐桌上把牛奶泼她裙子上,看她慌慌张张擦污渍时,还偷偷把碎玻璃碴往她椅子底下塞。 最过分的是她掀开被子看见条蠕动的虫,棕红的身子在床单上扭成恶心的花,吓得她抱着枕头蹲了半夜。 第二天怀特却在楼梯口冲她扮鬼脸:“没有妈妈的小孩,连虫子都欺负你~” 她感到愤怒又莫名的难以开口。不知道怎么回答。 于是她躲到卧室里,抽泣着,突然看见桌子上那副米拉夫人教她画的全家福画,不由自主的,黑色的蜡笔在画上用力的来回滑动着。 她好讨厌怀特,好讨厌。 这个家从不属于她。 第二天艾尔温早早的就起床了,她感到疲惫和难过,内心深处说不上来的不适。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发芽。 离家出走。 艾尔温开始对着镜子纠结,犹豫。她望着自己眼下的青黑,烦躁又无可奈何。 最终她下定决心离开了。 艾尔温在马车上坐了很久,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裙摆,指甲在柔软的布料上留下一道道褶皱。胸腔里除了短暂的解脱,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空茫。 她就要一个人生活了,但好像高兴不起来? 艾尔温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下了马车。 街角的一抹身影吸引了她的视线。那是个蜷缩在阴影里的小男孩,凌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她。 他的衣服破旧不堪,膝盖处的破洞边缘结着暗红色的血痂,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无害、可怜,却又坚强的。 艾尔温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男孩。她蹲下身,与他平视,笨拙地扯出一个微笑。 原来世界上还有人比她更狼狈。 男孩有些警惕地盯着眼前陌生的少女,她苍白的脸和过于干净的裙摆都像某种昂贵易碎的瓷器。 “要…要吃这个吗?”她递出一块从牛皮纸袋里拿出的面包——那是今早偷偷拿走的最后存粮。 面包的香气实在诱人,男孩舔了舔开裂的嘴唇。 他知道这种施舍随时会像晨雾般消散,就像三天前那个醉汉扔来的硬币。 可她递面包时发颤的手腕,还有此刻笨拙的笑,却比正午的太阳还要刺眼。 他突然希望这双手不要太快抽走,哪怕施舍的温度比寒风更刺骨,此刻也是他能抓住的全部温暖。 面包落在掌心,男孩才飞快咬下一口,干硬的麦麸刮着喉咙,却甜得让眼眶发烫。 艾尔温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忽然想起米拉夫人以前曾说过自己吃东西太丑,她以前吃东西也会这样吗? 直到男孩忽然抬头,嘴角沾着面包屑冲她笑。 看起来有点可爱呢? 艾尔温这才惊觉自己无意识地跟着弯起嘴角。 对了,他的家人呢?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 “你为什么不回家?”她的声音细弱,含着小心翼翼的关心。 艾尔温低垂的睫毛下,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不安地转动,时不时还偷瞄一眼男孩。 男孩闷闷的回到:“我没有家。” 艾尔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颤抖着摸出贴身藏着的小钱袋,沉甸甸的。 她毫不犹豫地掏出钱袋,塞进男孩手中。“拿着,去买点吃的和药。” 男孩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手中的钱袋:“为什么?” “因为你需要。”艾尔温笑了笑。 男孩缓缓伸出手,指尖触到钱袋的瞬间,像是被烫到般又缩了回去。 最终,他还是接过钱袋,低垂着脑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谢谢。” 艾尔温转身离开时,脚步轻快了许多,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她现在只想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艾尔温走进热闹的集市,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她有些恍惚。 此刻她鬼使神差地开始购买各种小物件:缀着蕾丝的手帕、散发着清香的香薰蜡烛,甚至还有一本破旧的童话书。 直到夕阳西下,饥饿感突然袭来,她这才发现自己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艾尔温摸了摸随身携带的小包,却愣住了。 空的。 连一个银币都没有了。 她才惊觉自己现在的处境,身无分文,无处可去,艾尔温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饥饿与恐惧逐渐占据上风。 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艾尔温感到绝望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姐,你看起来不太好,需要帮助吗?” 艾尔温转身看向声音来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又过分漂亮的脸。 “我……我没钱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艾尔温有些疲惫,声音小小的。 她对眼前这个陌生男人毫无防备,把自己的困境一股脑说了出来 。 男人看着眼前这只傻傻的“人类幼崽”,舌尖无意识抵着獠牙。三百年狩猎生涯里,他诱捕过无数猎物,但从没见过谁把“我很好骗”写在脸上。 “好可怜啊。”男人垂眸盯着女孩殷红的唇瓣翕动。 喉间泛起熟悉的酥痒,他刻意放缓呼吸,以免喷薄而出的兴奋气息惊飞这只自投罗网的雏鸟。 女孩脖颈处跳动的血管像在夕阳下蜿蜒的玫瑰藤蔓,正对着他轻轻摇曳。当她仰起带着水光的眼睛,睫毛像受惊的蝴蝶般颤动时,某种比饥饿更原始的情绪突然在胸腔翻涌。 真是天赐的礼物。他在心底冷笑,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以克制立即扑上去的冲动。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看似真诚的笑容,“别担心,我叫阿莱斯特,我家就在附近,你可以先去我那里休息一晚,明天再想办法啊。” 阿莱斯特微微俯身,目光温柔地看着艾尔温,那眼神仿佛在说,他只是一个想要帮助落难少女的好心人 。 艾尔温犹豫了,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跟一个陌生人走。可是身体的疲惫和对温暖的渴望,让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第2章 当吸血鬼遇到笨蛋人类 阿莱斯特的家是一个古老的城堡,哥特式的建筑风格充满了神秘与威严。 当城堡阴森的轮廓出现在艾尔温视野里时,她的心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城堡在月光下泛着冷灰色的光,蝙蝠在塔尖盘旋,发出诡异的叫声。尖耸的塔楼像巨人的獠牙,窗户里透出的幽光像墓地的鬼火。 她停下脚步,喉咙发紧,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这...这是您家?” 她想要吞咽口水,却发现口腔早已干燥得发疼。手指不受控制地揪着裙摆,布料被她拧成了麻花。 阿莱斯特回头看她,血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光。 但下一秒,他抬手为艾尔温拂开额前的发丝,这个意外的温柔举动让艾尔温的恐惧慢慢消退。 他只是一个好心的贵族而已。 “您...您的城堡她真壮观!”艾尔温的声音有些颤抖。 阿莱斯特微微眯眼,似乎对这个夸赞感到意外。 真胆小呢。 她的反应还是太明显了。 根本不懂得怎么掩饰情绪,怎么在危险面前装作不知情。 “进去吧,有炉火。”阿莱斯特的声音低沉而蛊惑。 不过是借住一晚,艾尔温在心里默念。 她跟在阿莱斯特身后,小心翼翼地踏入大厅。 “那个……阿莱斯特先生,您这里有吃的吗?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了。”她怯生生的。 当面对一堆她叫不出名字、摆盘精致得像艺术品的食物。 艾尔温拿着刀叉的手微微颤抖,切一块嫩煎鹅肝,力道没控制好,鹅肝“biu”地一下飞出去,精准地落在了阿莱斯特擦得锃亮的皮鞋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艾尔温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阿莱斯特看着鞋面上那块油渍,额角青筋跳动。他深吸一口气,优雅地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无妨,小姐。食物……很有活力。” 她立刻换上最乖巧、最愧疚、我错了求原谅的眼神,小声说:“对不起先生,我…我赔您一双新的!” 阿莱斯特看着她那湿漉漉、充满恳求的眼神,那股邪火莫名其妙又熄了大半,甚至觉得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该死的下饭? 艾尔温咀嚼时腮帮鼓得像藏了颗圆润的果子,碎发随着动作晃了晃,专注的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阿莱斯特的眼神移向她的脖颈,像是捕猎者看着自己的猎物。 他能清晰地听见女孩剧烈的心跳声,她的血液在纤细的血管里奔涌,诱惑着他的尖牙。 艾尔温舔了舔唇,开心的笑了笑,“阿莱斯特先生你真好!” 她可以做些什么来报答他呢? 阿莱斯特看起来有些难以忍耐,呼吸明显变得沉重。 他现在真的很想尝尝她血液的味道。 可当艾尔温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他时,他的獠牙就迟迟无法完全伸出。 突然“啪嗒”一声,艾尔温手里的盘子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她眼皮轻轻耷拉下来小声的道歉:“对不起。” 艾尔温蹲下身就去捡碎片,指尖刚碰到锋利的边缘,手腕忽然被冰凉的手攥住。 阿莱斯特的声音带着不耐的哑:“不许用手碰。”他指尖敲了敲碎瓷片,血红色的瞳孔在暗处泛着微光,“叫女仆来收拾——” 话没说完,就看见艾尔温正偷偷把一块稍大的碎片往掌心藏,指尖还在发颤,却仰起脸笑得讨好:“我很小心的!你看,我捏住了没缺口的地方……” 话音未落,瓷片边缘划过她食指肚,血珠立刻渗出来,像颗落进牛奶里的红莓。 阿莱斯特的喉结猛地滚动。 真脆弱啊。 阿莱斯特忽然蹲下身,指尖扣住艾尔温的手腕,动作快得让她惊呼一声:“你、你干嘛……” 绷带缠到第二圈时,他的鼻尖蹭过她腕间的血管,心跳声在阿莱斯特耳中放大成鼓点。人类真是愚蠢,连伤口都在无意识地诱惑。 艾尔温冲着他笑了笑。 阿莱斯特先生好温柔哦。 处理好伤口后,她被带到一扇门前。 “你就住这里。”阿莱斯特推开雕花木门,示意她进去。 房间内的布置充满了复古的奢华,一张巨大的雕花大床占据了房间的中心位置,四周垂落着厚重的天鹅绒帷幔。床头的烛台上,几根蜡烛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阿莱斯特离开后,艾尔温坐在床边,环顾四周。 只有她一个人。 艾尔温突然很想父母。 泪水慢慢模糊了双眼。可她不愿承认后悔,只能倔强地抹掉眼泪,低声对自己说:“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艾尔温一觉醒来“受人恩惠必须回报”的本能开始熊熊燃烧。低落情绪被“我要做点有用的事!”暂时取代。 她看到豪宅里灰尘仆仆,于是她吭哧吭哧找来水桶抹布,试图打扫客厅。结果擦一尊半人高的水晶花瓶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带着抹布扑向花瓶……阿莱斯特再次闪现救场。 稳稳扶住花瓶和她。艾尔温惊魂未定,脸贴在他身上,小声说:“先生,您…您真敏捷。” 阿莱斯特:“……” 他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一种奇特的、温暖的、属于鲜活生命的味道,让他喉咙发紧,獠牙蠢蠢欲动。他僵硬地推开她:“小姐,这些粗活不需要你做。” 艾尔温却像打了鸡血:“不!先生!让我帮您做点什么吧!我会努力学!” 她发现厨房。决定烤个蛋糕感谢恩人。结果……烤箱是古董级,她不懂操作;食材复杂,她错把盐当糖;最后端出来的是一坨散发着焦糊味、形状诡异的不明物体。 她忐忑地捧给正在书房看古籍的阿莱斯特。 阿莱斯特看着那坨“生化武器”,再看看艾尔温亮晶晶、充满期待和一丝不确定的眼睛。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吃?这看起来不像能吃的样子。不吃?这小东西看起来要哭了。 最终,在艾尔温“您尝尝?虽然可能…不太好看…”的恳求下,他视死如归地切了一小块。 最小的! 放进嘴里……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齁咸焦苦味炸裂开来!阿莱斯特维持了三百年的贵族仪态差点崩盘! 他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灌了一大杯红酒,面无表情的说:“很…独特的风味,小姐。” 艾尔温立刻笑靥如花:“真的吗?太好了!我明天再试试别的!” 阿莱斯特:“……” 傍晚,艾尔温安静地坐在窗边看日落。她特有的那种略带忧郁、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的气质流露出来。 夕阳的金光给她白皙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阿莱斯特鬼使神差地没有离开,只是倚在门框上看着。 艾尔温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很轻,但吸血鬼的听力捕捉到了:“…怀特那个笨蛋,现在肯定又在乱翻我东西了…” 语气里没有怨恨,反而带着一丝……无奈和习惯性的担忧? 阿莱斯特愣住了。 今晚的吸血计划……似乎又没那么急切了? 第三天艾尔温试图帮阿莱斯特整理书架。她够不到上层,搬了个高脚凳,摇摇晃晃地爬上去。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正好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随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微微搏动。像一块顶级和牛在招手:“来吃我呀~” 阿莱斯特站在阴影里,獠牙不受控制地伸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压抑的嘶鸣。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艾尔温整理时不小心碰掉了一本厚重的、封面镶嵌着某种诡异宝石的古书。 书页散开,掉出一张泛黄的、画着复杂法阵的羊皮纸。她慌忙去捡,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啊!”一声惊呼。 阿莱斯特瞬间移动接住了她。两人摔倒在地毯上,阿莱斯特在下,艾尔温在上,姿势极其暧昧。 她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颈间。那鲜活、诱人的生命气息,混合着一点阳光的味道和昨晚她用的玫瑰皂角的香气,像最顶级的**香,彻底冲垮了阿莱斯特理智的最后一道堤坝。 “先生!您没事吧?对不……”艾尔温的道歉被堵在了喉咙里。 阿莱斯特的眼眸,此刻完全被一种原始、贪婪的**所占据。 他一手紧紧箍住艾尔温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不容抗拒地拂开她颈侧柔软的发丝,露出了那段白皙、脆弱、散发着致命诱惑力的脖颈。 没有预告,没有犹豫。 尖锐冰冷的獠牙瞬间刺穿了娇嫩的皮肤! “唔!”艾尔温痛得浑身一颤,瞬间的恐惧让她僵住了。但紧接着,一种奇异的、带着麻痹感的电流顺着伤口蔓延开。 鲜血涌入口腔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天堂。 温热的、带着少女特有清甜的血液涌入他干涸了许久的喉咙。像沙漠旅人遇到甘泉!像老饕吃到绝世珍馐! 阿莱斯特爽得灵魂都在颤栗!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般的低吟,箍着艾尔温的手臂收得更紧,贪婪地吮吸着。 艾尔温的意识在剧痛和麻痹感中漂浮。恐惧、错愕、还有一丝“震惊”的荒谬感交织。 阿莱斯特先生是吸血鬼! 身体的力量在随着血液流失,她意识开始模糊。 第3章 不怀好意的魔鬼 不知过了多久,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和求生本能让艾尔温清醒过来,她在阿莱斯特沉迷于“饭后回味”时,用尽最后力气挣脱出来,跌跌撞撞地逃离了那座古堡。 她跑啊跑,一头扎进了附近那片幽暗阴冷的森林。失血、惊吓、疲惫让她几乎虚脱,靠着一棵大树滑坐下来,捂住脖子上还在渗血的牙印,疼得直抽气。心情跌回谷底。 就在这时,雾气缭绕的森林里,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不是阿莱斯特那种带着压迫感的优雅,而是一种……滑腻腻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狡黠感。 来人穿着考究但款式古怪,脸上挂着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错却又觉得不真实的微笑。 他微微躬身,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哦呀,可怜的孩子。看看你,伤痕累累,如此孤独……被家人忽视,被怪物觊觎。这世界对你太苛刻了,不是吗?” 艾尔温警惕地看着他。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 魔鬼仿佛没看到她的警惕,笑容加深,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我能给你想要的,亲爱的孩子。不是虚假的庇护,不是贪婪的索取……而是爱。很多很多的爱,无条件的爱,填满你空虚心灵的每一个角落。让你的世界不再冰冷,不再充满伤害。” 艾尔温的心猛地一跳。爱?填满空虚?这词精准地戳中了她离家出走的根源痛点。 她看着魔鬼,眼神里带着渴望,但更多的是怀疑:“代价呢?” 她太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了,尤其是在这种鬼地方遇到的“人”。 魔鬼的笑容变得神秘莫测,他优雅地摊开手,仿佛在展示一件无形的珍宝。 “代价?一个公平的交易而已。当你的灵魂被这无边的爱意彻底填满,像最饱满多汁的果实熟透之时……它,就将成为我的小小奖赏。仅此而已。” “被爱填满”这个条件,魔鬼心里门儿清。 这玩意儿可难量化了!而且他力量有限,没法真的让“所有人”爱她。但他赌的是人性——她一生那么长,总会遇到真心爱她的人吧?亲情、友情、爱情……只要积累够多,总有一刻能让她觉得“被填满”。至于那个时刻什么时候来?他等得起! 艾尔温失血过多,脑子晕乎乎的。被爱填满?听起来太美好了,美得不真实。但此刻,她太虚弱,太渴望温暖了。看着魔鬼那张真诚的脸,听着那蛊惑人心的承诺,离家出走的委屈、被吸血的恐惧、对“爱”的渴望交织在一起……她稀里糊涂地点了头。 魔鬼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他优雅地执起艾尔温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一阵浓雾瞬间包裹了艾尔温,她失去了意识。 艾尔温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她卧室那熟悉又令人窒息的天花板吊顶。身下是柔软的床铺,盖着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 她猛地坐起来,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奇迹般地愈合,只留下两个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小红点。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回来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养父母带着哭腔的声音:“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感谢光明神!” 米拉冲进来,一把抱住她,眼泪鼻涕都蹭她睡衣上了。 安东尼站在门口,一脸憔悴,眼下的乌青比她还重,激动得手都在抖:“三天!你失踪了整整三天!我们快急疯了!悬赏告示贴满了所有城镇!只要能找到你,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艾尔温懵了。魔鬼…送我回来的?为什么?是因为悬赏吗? 看着养父母的担忧和眼泪,艾尔温心里五味杂陈。离家出走的难受感还在,对怀特的讨厌丝毫未减,脖子上仿佛还残留着獠牙的冰冷触感,耳边还回响着魔鬼那关于“被爱填满”的诱惑低语…… 养父母的嘘寒问暖,夹杂着对“这三天你到底去哪儿了”的十万个为什么。终于告一段落,留下点心塔和承诺“好好休息”后离开了。 房间刚安静下来不到五分钟,门被“哐当”一声撞开——怀特来了。 十四岁的少年,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别扭、心虚和残余怒意的复杂表情。 他手里攥着个东西,进来后也不看艾尔温,眼睛盯着墙角那盆半死不活的蕨类植物。 “喂。”他粗声粗气地开口,脚不安分地踢着地毯边缘。 艾尔温没说话。 来了,经典的怀特式开场。 艾尔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出早已预知剧情的蹩脚话剧。 脖子上的小红点似乎又在隐隐作痛,提醒她外面世界的危险和家里的……另一种危险。 怀特被她看得更不自在了,猛地伸出手,把攥着的东西“啪”地拍在艾尔温床边的雕花小桌上——是那只金发人偶的残骸! 不过,原本断裂的手臂被歪歪扭扭地用一种极其丑陋的紫色强力胶水粘了回去。胶水糊得到处都是,甚至沾上了几根金发,让玩偶看起来像刚从恐怖片片场逃出来。 “给…给你粘回去了!”怀特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强硬,“别…别再说我弄坏你东西了!” 艾尔温看了一眼那惨不忍睹的“修复”。 这与其说是道歉,不如说是二次破坏加精神污染。 艾尔温觉得他现在心里想的是:“我都低头了你还想怎样?!” 但他眼底深处……好像真有点担心?怕她再次消失? 她没去碰那个人偶,只是淡淡地说:“哦。谢谢。” 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天气。 这种平静的、没有预期中愤怒或委屈的反应,反而让怀特更慌了。 他预期的剧本是。 艾尔温要么委屈控诉他,他可以继续扮演“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样”的委屈弟弟;要么感动接受,他可以趁机要求点补偿。 现在这反应……剧本脱轨了! “你…你这几天到底去哪了?!”怀特突然发难,试图夺回主动权,他往前一步,目光扫过艾尔温苍白的脸,最终定格在她睡衣领口若隐若现的小红点上,语气陡然变得尖锐又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还有你脖子上那是什么?被虫子咬的?还是……”他想到些不好的传闻,脸色更难看了。 艾尔温拢了拢衣领,动作自然,仿佛只是觉得冷,平静地回答:“不小心刮伤了。” “骗人!”怀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肯定去做坏事了!不然干嘛偷偷跑掉!还…还弄得这么……” 他想说“狼狈”或“可疑”,但看着艾尔温那平静中带着一丝疲惫疏离的眼神,后面的话卡住了。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恐慌攫住了他。姐姐好像不一样了,离他更远了。这种失控感让他无比暴躁。 “算了!谁稀罕管你!”怀特猛地转身,一脚踢在门框上泄愤,气冲冲地吼道:“你的破东西都还给你!以后别指望我再理你!” 吼完就冲了出去,留下门板还在可怜地震颤。 艾尔温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经典怀特式道歉结束语:威胁 自爆。她看了一眼桌上那个被“修复”得面目全非的人偶,轻轻叹了口气。 怀特制造的硝烟还未散尽,下午茶的银铃就优雅地响了起来。仆人通报:“戈洛文殿下来了。” 艾尔温刚被养母按着换上一身精致的、领口缀满蕾丝的茶歇裙,就被带到了阳光明媚的小客厅。 养父母脸上堆着感激涕零又带着点谄媚的笑容——戈洛文不仅第一时间帮忙找人,还动用了皇室的力量,这份“恩情”太大了。 戈洛文立刻起身。他今天穿着剪裁完美的浅灰色晨礼服,衬得金发碧眼的样子更加耀眼,笑容温暖得能融化极地冰川他大步上前,极其自然地执起艾尔温的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吻手礼,动作流畅优雅,无可挑剔。 “小温!”他的声音充满真挚的关切和恰到好处的激动,“光明神保佑!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了!这三天,我寝食难安。” 戈洛文目光专注地锁住她,仿佛她是这世上唯一的珍宝。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雪松须后水味道包裹过来。 养父母在一旁感动得抹眼泪:“殿下真是情深义重!” 她脸上适时地泛起一丝红晕,微微低头,声音轻柔:“谢谢您,殿下。劳您费心了。” 戈洛文顺势扶着她的手臂,引她入座,动作体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她的脸:“你看上去还是有些苍白,亲爱的小温。要好好休养。” “只是受了点惊吓,殿下。” “那就好。”戈洛文笑容不变,仿佛刚才的探查从未发生。他示意随从捧上一个盖着深蓝色天鹅绒的托盘,“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能让你心情愉悦些。” 天鹅绒掀开,里面是一套极其精美的珐琅彩绘首饰盒,以及……一枚镶嵌着深邃蓝宝石的项链。 养父母倒吸一口凉气:“殿下,这太贵重了!” 戈洛文深情款款地看着艾尔温:“再贵重的珠宝,也比不上艾尔温的平安珍贵。” 他拿起项链,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亲手为她戴上。 “砰!” 客厅的门又被暴力撞开。 怀特像头发怒的小公牛冲了进来,脸还气鼓鼓的,显然是听说戈洛文来了,坐不住了。 他一眼就看到戈洛文拿着项链、身体前倾、几乎要碰到艾尔温脖子的动作! “你干什么?!”怀特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嘶哑和愤怒,他冲过来,一把打向戈洛文拿着项链的手。 “离我姐姐远点!” 客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安东尼皱了皱眉:“怀特!不得无礼!快向殿下道歉!” 戈洛文的完美面具出现一丝裂痕,但迅速修复,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快得几乎看不见。 他缓缓直起身,优雅地放下项链,脸上依旧是得体的微笑,只是温度降了几度:“怀特少爷,我只是关心你的姐姐,并送上一点康复的祝福。” “谁要你关心!”怀特梗着脖子,挡在艾尔温面前,像个保护主人的小狗,“姐姐有我关心就够了!你的东西拿走!我们家不稀罕!” 他指着那套华丽的珠宝。 艾尔温夹在两人中间,内心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