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楼兰》 第1章 朝堂交锋 寒风裹挟着细雪,将京城的青瓦白墙染成霜色。午门之外,铁甲军的马蹄声如闷雷般由远及近,楚骁身披玄铁锁子甲,腰间悬挂的战刀还残留着未干涸的血迹,威风凛凛地立在马上。他刚从边关凯旋,手中捧着捷报,满心以为会得到皇上的嘉奖,却不知一场风暴正等着他。 与此同时,沈逸身着一袭暗纹官袍,手持象牙笏板,立在朝堂之上。他面容冷峻,眼神却藏着几分忧虑。作为朝中权臣,他虽与武将向来不合,但并非出于私心,而是担忧军队势力过大威胁朝堂稳定。在他心中,保家卫国是每个臣子的责任,只是他更擅长用谋略和政策来守护国家。 随着“宣楚骁进殿”的声音响起,楚骁大步踏入朝堂。他身姿挺拔,气势如虹,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臣楚骁,幸不辱命,已击退外敌,特来复命!” 沈逸立马上前一步,语气严肃:“楚将军此次虽立战功,但听闻在战期间,损耗粮草远超预期,且多有扰民之举。长此以往,国库空虚,民心不稳,边疆恐再生祸端。” 楚骁猛地抬头,眼神中怒火翻涌:“沈大人这话从何说起?若不是当机立断,边关早已落入敌手!粮草损耗皆是因敌军截断补给,至于扰民……不过是敌军散播的谣言!” “空口无凭!”沈逸挥了挥手中文书,“这是沿途州府的奏报,百姓苦不堪言,还望陛下彻查!” 朝堂之上,两人的争吵声此起彼伏,火药味十足。其他大臣们大气都不敢出,纷纷低下头,生怕惹祸上身。而这场激烈的对峙,也彻底点燃了两人之间的战火。 直到皇帝轩辕瑛拍案而起,怒斥二人不顾朝堂体统,这场争吵才暂时停歇。楚骁被责令反省,沈逸则负责核查粮草损耗实情。 夜色如墨,将军府内烛火摇曳。 李肃站在窗前,指节轻叩桌案,眉头紧锁。楚骁被禁足,朝中流言四起,沈逸的弹劾来得太过蹊跷。 “将军,沈逸此举绝非单纯针对军纪。”李肃转身,声音低沉,“边关调粮一事,朝中早有默许,他又为何突然发难?” 楚骁冷哼一声,拳头砸在案上:“不过是想借机打压武将,巩固文官权势!” 李肃摇头:“沈逸虽手段凌厉,但从不行无谓之举。我怀疑……他另有所图。” 当夜,李肃秘密联络昔日同门——如今在刑部任职的旧友赵寒。 “沈逸近日频繁调阅军粮调度文书,甚至派人暗访边关粮仓。”赵寒压低声音,“他查的,恐怕不止是楚将军的违令。” 李肃眸光一凝:“粮仓?” “上月,北境三州军粮账目有异,但户部却无人过问。”赵寒递过一封密函,“有人在掩盖什么。” 与此同时,张猛在酒馆借酒消愁,耳中灌满旁人对楚骁的讥讽。 “什么“边关战神”,不过是个莽夫!”“沈大人说得对,此等狂妄之徒,就该削职问罪!” 酒杯“砰”地碎裂,张猛赤红着眼揪住那人衣领:“你再辱将军一句试试?!” 被同伴拉出酒馆后,张猛盯着远处沈逸的府邸,杀意翻涌。 “若没了这奸臣,将军何至于此……” 子时,沈府外。 张猛蒙面翻墙而入,短刀寒光凛冽。他伏在檐下,见沈逸独坐书房,正提笔疾书。 “狗官,拿命来!”他破窗而入,刀锋直刺—— “铛!”一柄折扇倏然横挡,沈逸侧身避开,袖中暗箭擦过张猛肩膀。门外侍卫闻声冲入,张猛寡不敌众,被按倒在地。 沈逸居高临下看着他,忽然轻笑:“楚骁的副将,就这点能耐?” 他弯腰扯下张猛面巾,目光幽深:“告诉楚骁,想杀我,让他亲自来。” 次日,楚骁震怒。 “糊涂!”他一把揪住张猛的领子,“你这是把刀往沈逸手里递!” 李肃闭了闭眼:“沈逸故意激我们出手……他到底在谋算什么?” 窗外,一只信鸽掠过阴沉的天际。 然而,不久后,更大的危机降临。敌军卷土重来,且此次来势汹汹,集结了数倍兵力。边境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至京城,满朝文武皆惊。 楚骁主动请缨,愿率旧部前往迎敌。可此时国库空虚,粮草不足,兵力也难以调配。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沈逸站了出来。他主动承担起筹措粮草、调配兵力的重任,凭借着多年在朝堂积累的人脉和谋略,短短几日便解决了难题。 不仅如此,沈逸还向皇帝请命,愿随大军一同前往边关。他说:“臣虽为文官,不通武艺,但也愿以谋略为刃,与楚将军一同保家卫国。若国家覆灭,朝堂再安稳又有何用?” 楚骁听闻,心中大为震动。在奔赴战场的路上,两人暂时摒弃前嫌,共同商讨作战计划。 朔风卷着沙砾拍在雁门关城墙上,楚骁的玄铁甲凝着霜花,他望着关外绵延数里的蛮族营帐,指节叩在城砖上发出闷响。前日刚打退一波攻城,箭楼还残留着焦黑的箭矢,城下堆积的尸体被夜色吞噬,只偶尔传来乌鸦的啼叫。 "将军,沈大人的文书。"亲兵递来一卷素绢,火漆印上的瑞兽狰狞。楚骁撕开时带起一阵冷风,墨迹在月光下泛着青:"粮草三日后抵达,然沿途驿站遭袭,恐有内鬼。" 他将绢纸揉成团,冷笑出声。半月前在朝堂,正是这位沈大人举着弹劾奏章,字字如刀:"楚骁拥兵自重,损耗钱粮!"如今却送来粮草,还特意提醒隐患,当真可笑。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官道上,沈逸掀开马车帘。寒夜中,押运队火把蜿蜒如赤蛇,他摩挲着袖中密信,上面赫然写着"楚骁私通蛮族"。指尖触到信末的朱砂手印,他突然想起那日朝堂上,楚骁扯开衣襟露出的箭伤——血肉翻卷处,分明是中原弩箭的痕迹。 "大人,前方驿站漆黑。"护卫的提醒打断思绪。沈逸望着远处死寂的驿站,喉结微动:"绕开。"马车转向时,他望着天边残月,低声呢喃:"楚骁,莫让我失望。" 三日后,雁门关迎来暴雪。楚骁握着染血的长枪,听着城下蛮族的战鼓与风雪交织。突然,西北方向传来马蹄声,风雪中隐约可见"沈"字军旗。他心头一颤,却见沈逸浑身浴血,怀中死死护着用油布裹住的粮草清单,嘶哑喊道:"楚骁!粮草到了,但...有叛徒!" 楚骁挥刀砍断逼近的蛮族弯刀,接住沈逸抛来的清弹。纸张边缘还带着体温,却被血渍浸透。他望着沈逸被箭矢贯穿的肩胛,突然想起那人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时的模样——原来无论是弹劾还是驰援,那双眼睛里,始终映着万里山河。 楚骁接住浸透血渍的粮草清单,粗糙的指腹擦过沈逸指尖残留的冰碴。他甚至来不及细想文官为何会出现在厮杀最激烈的北门,城头突然传来刺耳的断裂声——蛮族的巨型冲车撞碎了半面城墙。 "沈逸!带伤兵退往瓮城!"楚骁将清单塞进甲胄内侧,长枪横扫逼退三名蛮骑。转身时瞥见沈逸被亲卫架着后退,那人还在奋力挥舞染血的象牙笏板指挥调度,青衫下摆被硝烟熏成焦褐色。 当夜清点伤亡,军帐外风雪呼啸如鬼哭。楚骁盯着案头的粮草调配图,上面用朱砂圈出的十七处驿站,竟有九处标注着"焚毁"。副将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将军,沈大人求见。" 沈逸掀帘而入时,肩头缠着的绷带渗出黑血——显然是箭上淬了毒。他将一卷竹简重重拍在案上,竹简表面还凝结着冰晶:"这是沿途截获的密信,有人向蛮族泄露我军布防。" 楚骁冷笑,指尖划过腰间刀柄:"沈大人的消息倒是灵通。半月前弹劾我时,可没见你这般上心?" "若不是你执意死守雁门关,导致粮草路线暴露!"沈逸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血沫,"如今敌军围城,粮草只够支撑七日,楚将军是打算继续逞匹夫之勇?" 帐内气氛瞬间凝固。楚骁猛地扯下墙上的舆图,刀尖重重戳在某处:"三日前斥候探得,蛮族粮草囤积在黑松林。只要..." "不可能!"沈逸打断他,"黑松林三面环山,中间只有一条狭道,分明是诱敌深入的陷阱!" "那依沈大人之见?"楚骁逼近,铁甲与官袍几乎相触,"坐等粮草耗尽,开城投降?" 沈逸突然伸手抓住他的甲胄系带,将人拽到面前。楚骁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却见对方眼底燃着异样的光:"今夜子时,我带人佯攻南门。你率精锐从西门杀出,直取敌军粮草营。但记住——"他的声音突然压低,"若天亮前拿不下粮草,就带着百姓突围。" 楚骁瞳孔骤缩。他从未想过,这个总在朝堂上与自己针锋相对的文官,竟会做出弃城的打算。沈逸松开手,后退半步整理衣冠,青衫下隐约露出半截染血的绷带:"毕竟..."他顿了顿,望向帐外纷飞的大雪,"总要有人,护住这满城百姓。" 当夜子时,南门突然炸开漫天火雷。楚骁趴在西门城垛后,看着沈逸带着五百老弱残兵举着破锣烂鼓,扯着嗓子喊"杀啊"往敌营冲,差点从墙上栽下去。 "沈大人这是打仗还是去唱大戏?"副将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手里的缰绳都在抖。楚骁强忍住抽搐的嘴角,盯着远处火把映照下,沈逸挥舞着不知从哪捡来的锈刀,青衫下摆还缠着半截麻绳,活像只扑腾的老母鸡。 蛮族显然也被这阵仗搞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开始放箭时,沈逸已经带着人连滚带爬撤回了城。楚骁远远看见他摔进泥坑,爬起来时冠冕歪在一边,脸上糊着半块啃了一半的窝窝头——估计是逃命时从怀里掉出来的。 "还愣着干什么?冲!"楚骁一脚踹在副将屁股上。精锐骑兵如离弦之箭杀出西门,马蹄扬起的雪沫里,他听见身后传来沈逸气急败坏的喊声:"楚骁!你若是敢笑我明日就参你一本!" 等他们摸到黑松林时,却发现敌军粮草营安静得诡异。楚骁正要下令探查,忽听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咯咯"声,紧接着一群芦花鸡扑棱着翅膀窜了出来,鸡毛糊了先锋官一脸。 "什么情况?蛮族改养家禽了?"士兵们面面相觑。楚骁突然反应过来,破口大骂:"沈逸这个蠢货!这根本不是粮草营,是他们的养鸡场!" 话音未落,四周山坡上亮起无数火把,蛮族的笑声混着寒风传来。楚骁握紧长枪,心想回去非得把沈逸那身青衫撕成布条——可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人掉进泥坑的模样,气得他对着空气又骂了句脏话。 雁门关的寒风卷着雪粒灌进营帐,楚骁捏着被火烧出窟窿的战报,怒视着对面端茶的沈逸:"你管这叫''绝对安全''的运粮路线?蛮族的箭雨都快把粮车射成筛子了!" 沈逸慢悠悠吹开茶沫:"楚将军的骑兵不是号称''风驰电掣''?怎么,连几支流箭都躲不过?"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轰"的爆炸声——是昨夜埋下的火药桶被敌军误踩,炸飞的碎木片正巧砸在楚骁头盔上。 "这就是你说的''声东击西''?!"楚骁扯下歪掉的头盔,"现在敌军全知道我们埋了火药!" "至少证明我的计策有效。"沈逸用象牙笏板敲了敲地图,"你看,他们不敢靠近东侧峡谷了。"他指尖划过的地方,赫然画着几只歪歪扭扭的鸡——那是前日养鸡场闹剧留下的标记。 楚骁烦躁的抓起地图揉成团:"下次再敢拿鸡毛信糊弄我..."话没说完,帐外突然传来士兵的惨叫。两人冲出去,只见运送物资的牛车不知怎的陷进雪坑,车夫正挥舞鞭子抽打——而那牛嚼着草料,悠闲地往楚骁锃亮的战靴上撒了泡尿。 "沈逸!"楚骁跳着脚躲开,"这就是你筹备的''精锐后勤''?!" 沈逸强忍着笑掏出文书:"严格来说,这是户部特批的''战略牲畜''。"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不过将军的靴子,倒是比我的兵法更有威慑力——你看,连牛都吓得不轻。" 楚骁抄起马鞭作势要抽,却被远处传来的号角声打断。沈逸立刻收起嬉笑,展开新到的密报:"敌军增兵了。"他将舆图重新摊开,"这次,我们得真刀真枪地干。" "少在这指挥!"楚骁夺回地图,却在转身时偷偷瞥了眼沈逸——对方正认真标注敌军营地,发冠不知何时歪了,几缕碎发垂在眼下。他猛地别开脸,对着空气骂道:"下次再敢用鸡当诱饵,我就把你扔到养鸡场当场长!" 沈逸头也不抬:"荣幸之至,届时定请将军来品尝最新研制的''鸡毛掸子炖鸡汤''。" 夜幕笼罩着雁门关,城头的火把在寒风中明灭不定。楚骁望着沈逸递来的最新军情密报,嗤笑一声,将纸张甩回案上:"沈大人这情报来得真蹊跷,莫不是又想让我中什么圈套?" 沈逸脸色一沉,拾起密报:"楚将军若执意把救命符当催命符,明日敌军五万铁骑压境,就等着城破人亡吧。"他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敌军集结处,象牙笏板与木桌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五万?你当我tm是吓大的?"楚骁猛地起身,铁甲撞得桌案上的茶盏剧烈晃动,"倒是沈大人,上次用养鸡场当粮草营的妙计,至今让人末齿难忘。" "总比某人有勇无谋强!"沈逸针锋相对,"若不是我连夜调遣粪车打乱敌军阵脚,雁门关早被踏平了!"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楚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私底下说我什么——''只会舞文弄墨的酸儒''?" "难道说错了?"楚骁冷笑,"有本事别躲在城墙后,明日跟我一起出城杀敌!" "求之不得!"沈逸甩袖便走,走到帐门口又回头补上一句:"不过楚将军最好先看好自己的战马,别再让它把夜壶当水喝了!" 帐内顿时传来桌椅翻倒的巨响,而沈逸早已顶着风雪走远,嘴角却不自觉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此时的他们都没料到,这份针锋相对的对峙,即将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破...... 第2章 乱局 正当楚骁气得踹翻最后一张凳子时,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声,仿佛天边滚过的闷雷。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冲进营帐:“将军!不好了!蛮族动用了新的攻城器械,像是...像是会喷火的铁车!” 楚骁脸色骤变,抄起长枪就往外冲,路过沈逸时故意用力撞了他一下:“沈大人不是要杀敌吗?可别吓得腿软!” 沈逸踉跄半步,迅速稳住身形,冷哼一声跟上:“楚将军还是操心自己吧,别到时候又把盾牌拿反了!” 两人登上城头,只见夜色中,十余辆浑身裹着铁甲的巨型战车缓缓逼近。战车前方的巨口中,不断喷出熊熊烈火,所过之处,积雪瞬间化作蒸腾的水汽。城墙上的士兵们见状,顿时慌乱起来。 “都稳住!”楚骁大声怒吼,声音盖过了战场上的喧嚣,“弓箭手准备,等它们靠近再射!” 沈逸盯着那些古怪的战车,眉头紧锁。他突然扯住身旁的士兵:“快,把所有桐油和硫磺都搬来!”转头又对楚骁道:“这些战车看着笨重,实则灵活,普通箭矢根本伤不了它们,得用火攻!” “要你教?”楚骁瞪了他一眼,却还是依言下令调集易燃物。 就在这时,蛮族阵中响起一阵奇特的号角声。那些喷火战车突然加速,朝着城墙直冲而来,火焰喷射的距离也骤然增加,城头的木栅栏瞬间被点燃。 “快泼水!”楚骁大喊。可话音未落,沈逸已经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令旗,朝着另一侧城头挥舞:“那边的,把装满石灰的麻袋推下去!” 楚骁大怒:“沈逸!谁准你...”话没说完,就见那些石灰麻袋在战车前炸开,漫天的白色粉末顿时遮蔽了敌军视线。战车失去方向,纷纷撞在一起,火势也因此减弱。 楚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冷哼道:“瞎猫碰上死耗子!”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悄悄调整了作战部署,配合沈逸的计策。 而沈逸则头也不回地嘲讽道:“总比某些人强,连自己的援军都能认错!”原来半月前,楚骁曾误把运送棉被的车队当成敌军,闹了个大笑话。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指挥作战,在这危机四伏的战场上,奇妙的默契竟在这互怼中悄然生长...... 就在石灰粉末暂时压制住战车攻势时,蛮族后方突然传来更尖锐的号角声。浓烟散去,只见第二排战车推出,这次车顶上竟架着密密麻麻的投石机,巨大的石块呼啸着破空而来,城墙在剧烈的震动中簌簌落土。 “该死!他们还有后手!”楚骁的吼声被爆炸声吞没,一块碎石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划出一道血痕。他转头瞪向沈逸,“你的妙计呢?是不是又要让我们用粪车迎敌?” 沈逸死死攥着城垛,指甲在青砖上刮出白痕:“别吵!”突然,他的目光扫过城下燃烧的战车残骸,瞳孔猛地收缩,“楚骁!还记得黑松林那次的养鸡场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提这茬!”楚骁正要发作,却见沈逸扯开官袍下摆,撕下布条缠在手上。 “火攻需要风助,但现在风向不定!”沈逸抓起一名士兵腰间的酒壶,将烈酒浇在布条上,“我们可以主动制造烟雾扰乱敌军视线!”他点燃布条,火苗“腾”地窜起,“把所有能烧的东西都集中到城墙东南角,利用地形引导风向!” 楚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却冷笑一声:“哼,文人就会耍这些小聪明。张猛!听沈大人指挥,把那些烂木头都点着!”他转头对另一名副将下令,“李肃!准备强弩,等烟雾一起,就往投石机方向齐射!” 当滚滚浓烟裹着焦糊味朝着敌军弥漫而去时,蛮族的投石机果然乱了阵脚。趁着视线受阻,楚骁亲率骑兵从侧门杀出,长枪如林,直插敌军腹地。沈逸则站在城头,用象牙笏板当指挥棒,声嘶力竭地调整着各处火力:“东边再加两桶桐油!西边弓箭手注意,压制对方骑兵!” 混战中,一名蛮族将领冲破防线,举着战斧直取沈逸。千钧一发之际,楚骁拍马赶到,长枪横扫将其击退:“小心!你死了谁帮我背黑锅?” “少瞧不起人!”沈逸从地上捡起一支断箭,精准掷向另一名偷袭的敌军,“楚骁,要是这场仗赢了,我第一个参你延误战机之罪!”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欢呼——蛮族的投石机被尽数摧毁,敌军开始溃逃。楚骁和沈逸对视一眼,又同时别开脸,一个嘟囔着“不过是运气好”,一个冷哼“别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却都没注意到对方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捷报传回京城的当夜,雁门关的庆功宴却弥漫着诡异的火药味。楚骁咬着羊腿,斜睨着坐在主位的沈逸:"沈大人这手''烟雾弹''玩得漂亮,是不是早和蛮族串通好,故意先让我们吃瘪?" 沈逸优雅地用银针试菜,头也不抬:"楚将军的想象力倒是丰富。不如猜猜,陛下看到战报时,是先夸哪位''临危不乱''?"话音刚落,酒坛突然"砰"地砸在他脚边,溅起的酒水浸湿了官靴。 "够了!"副将张猛一把按住楚骁的手,"两位大人,蛮族虽退,但斥候探得他们在三十里外重整旗鼓,还抓了不少百姓当人盾!" 营帐瞬间安静。楚骁的拳头攥得"咔咔"作响,沈逸则默默擦拭着溅到脸上的酒渍,忽然轻笑:"楚将军不是总说我只会纸上谈兵?明日你攻城,我去救人如何?" "就凭你?"楚骁抓起酒碗一饮而尽,"带着你的象牙笏板去谈判?" "总比某些人带着战刀吓哭孩子强。"沈逸掏出一卷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蛮族营地的布防,"子时三刻,我带人从后山小路潜入。但在此之前..."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楚将军最好把你藏在靴子里的密信交出来——就是那封说我''通敌叛国''的。" 楚骁的瞳孔骤缩,手下意识摸向靴筒。沈逸则晃了晃手中的小纸条,上面赫然是楚骁龙飞凤舞的字迹。不等武将发作,文官已转身离去,青衫在夜色中扬起,轻飘飘落下一句:"毕竟,我们还得给陛下写联名捷报呢。" 楚骁望着沈逸消失的背影,手还僵在靴筒旁。他猛地扯出那封密信,就着烛火点燃,火苗窜起的瞬间,映得他脸上阴晴不定:“沈逸,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子时,后山小径上。沈逸带着二十名死士,借着月光在荆棘丛中穿行。突然,前方传来蛮族巡逻兵的脚步声。一名死士正要拔刀,却被沈逸按住手腕。他摸出怀中几个油纸包,拆开后竟是一包炒熟的黄豆。 沈逸将黄豆悄悄撒在路边,又掏出随身酒壶往上面倒了些烈酒。片刻后,巡逻兵的马匹闻到酒香,挣脱缰绳低头啃食黄豆。随着马匹不断咀嚼,豆子在胃里发胀,不一会儿便开始剧烈尥蹶子,将骑兵纷纷甩落在地。 “原来沈大人还会驯马?”黑暗中传来熟悉的嘲讽声。楚骁带着一队轻骑现身,手中长枪随意地挑着一名昏迷的蛮族士兵,“我要是晚来一步,是不是还能看到你给敌军表演杂耍?” 沈逸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不紧不慢道:“总比某些人只会横冲直撞强。你带这么多人,是生怕敌军不知道我们要救人?” 两人正拌嘴间,远处突然传来百姓的哭喊声。楚骁脸色一沉,长枪直指前方:“沈逸,待会儿你负责断后,我带人冲进去!” “你当这是儿戏?”沈逸扯住他的披风,“蛮族在营地周围埋了绊马索和竹签陷阱,贸然冲进去,士兵和百姓都得死!”他展开一张手绘地图,上面用朱砂标记着密密麻麻的红点,“看见这些了吗?每隔十步就有一处陷阱。” 楚骁盯着地图,眉头越皱越紧:“那依你之见?” 沈逸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在手中抛得叮当作响:“跟我玩个游戏如何?楚将军带人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力,我趁机带人从侧面包抄。谁先救到百姓,谁就...” “谁就把对方的罪状写成折子,第一个呈给陛下!”楚骁咬牙切齿地接话,眼中却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 “一言为定!”沈逸笑着将铜钱抛向空中。铜钱落地的瞬间,双方人马如离弦之箭,朝着敌军营地疾驰而去,只留下月光下两道针锋相对却又莫名默契的身影。 铜钱在雪地上骨碌碌滚动,映着月光划出银亮的弧线。楚骁狠踢马腹,率先冲向敌军主营,长枪挑飞第一盏灯笼时,听见身后传来沈逸的嗤笑:"楚将军这是急着去送人头?" "总比你磨磨蹭蹭像个女人!"楚骁头也不回,却在看见前方隐约的绊马索时,猛地勒紧缰绳。战马人立而起的刹那,他听见弓弦破空声——沈逸不知何时绕到侧翼,正指挥死士用弩箭压制瞭望塔。 "看左边!"沈逸的声音混着北风传来,楚骁转头,只见数十名百姓被绑在中央石台上,蛮族首领正举着弯刀逼近。他攥紧长剑正要冲锋,却见沈逸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竹筒,朝着天空发射。 "你疯了?!"楚骁瞳孔骤缩——那是军中求援的信号弹。然而下一刻,漫天红光中,沈逸从另一侧杀出,手中挥舞的竟是一面绣着"楚"字的大旗。蛮族士兵果然中计,纷纷调头围剿"楚家军"。 "楚将军还愣着干什么?"沈逸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挑衅,"再不走,你的百姓就要变成刀下亡魂了!" 楚骁咬咬牙,带着轻骑直冲石台。砍断最后一根绳索时,他听见沈逸那边传来闷哼——文官被蛮族副将的狼牙棒扫中肩头,却仍死死攥着那面染血的大旗。 "沈逸!"楚骁怒吼着扑过去,长剑刺穿副将咽喉的瞬间,沈逸已经单膝跪地,象牙笏板断成两截,却还在笑:"看吧我赢了。” "放屁!"楚骁一把将人拽上自己的战马,"百姓是我救的,信号弹是你发的,算平局!"他策马狂奔时,听见沈逸在怀里嘟囔:"明明是我先动手..." "再废话就把你扔下去喂狼!"楚骁嘴上凶,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却下意识收紧手臂,护着怀中昏迷的人。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远,怀里的体温却越来越灼人,让他忍不住在心底暗骂:这该死的文官,怎么比战马还沉? 第3章 迷雾破阵 黎明的微光刺破云层时,楚骁一把将昏迷的沈逸甩给副将张猛:“看好他,死了唯你是问。”话音未落,便转身检查起士兵们的兵器,仿佛刚才拼了命救人的不是他。 张猛抱着软泥般的沈逸,看着将军头也不回的背影直犯嘀咕。沈逸的箭伤还在渗血,断成两截的象牙笏板从他袖中滑落,楚骁却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将军!蛮族在十里外集结,还架起了诡异的图腾!”斥候的急报打断了思绪。楚骁登上城墙,望着远处旌旗翻涌,那些图腾上画满扭曲的符号,在风中猎猎作响,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咳嗽声。沈逸不知何时醒了,正倚着城墙勉强站立,脸色白得像纸:“楚骁,那些是蛮族的‘惑心阵’,专扰人心神...” “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楚骁头也不回,“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伤,别待会儿晕过去再连累别人。”嘴上虽这么说,他却悄悄示意副将按沈逸说的准备。 沈逸冷笑一声,挣扎着要走:“好心当成驴肝肺,等会儿士兵们发疯自相残杀,可别来求我!” “站住!”楚骁猛地转身,扔过去一个药瓶,“把药吃了。”见沈逸盯着药瓶犹豫,他又补了一句:“这是从军医那儿抢的,毒不死你。” 沈逸挑眉接过:“楚将军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莫不是怕我死了,没人帮你收拾烂摊子?” 两人正互怼间,城下突然传来惨叫。几名士兵双目赤红,举着兵器朝同伴砍去——惑心阵起效了。楚骁脸色骤变,沈逸却不慌不忙掏出一把艾草:“点燃这些,烟能驱散邪气。不过...”他故意顿了顿,“得有人去阵前吸引火力。” “我去!”楚骁抢过艾草,“你要是敢趁机溜走,回来我就把你绑在城楼上示众!” “放心,我还要留着命参你一本呢!”沈逸望着楚骁远去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瓶,最终还是一饮而尽。城墙下,浓烟渐渐升起,与蛮族的诡异图腾形成对峙,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暗处悄然酝酿。 浓烟裹着艾草的辛辣气息弥漫战场,楚骁率领骑兵在阵前来回驰骋,手中长枪挑飞几面图腾旗。蛮族巫师见状,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浓雾骤起,视线不过丈余。阵中传来阵阵惨叫,分不清是敌是友。 "不好!"楚骁勒住战马,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马蹄声。转身举枪时,却见沈逸骑着一匹瘦马,怀里抱着一大捆浸透桐油的茅草,青衫下摆还在滴滴答答淌水——显然是刚从护城河爬上来。 "你吃错药了?!"楚骁怒吼,"这时候跑来添乱?" 沈逸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晃了晃手里的火折子:"没有大火,这烟怎么散?不过看将军这阵仗,怕是要把自己绕进去。"他抖开地图,上面墨迹晕染,却清晰标注着阵眼方位,"东南角那棵枯树,烧了它!"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擦着沈逸耳际飞过。楚骁下意识挥枪格挡,怒斥道:"还不快躲!" "彼此彼此!"沈逸突然扬手将茅草甩向枯树方向,火折子紧随其后。刹那间,火焰冲天而起,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将诡异图腾尽数吞噬。浓雾被烈火一冲,竟开始渐渐消散。 蛮族巫师见势不妙,指挥士兵发起总攻。楚骁正要率人迎敌,却见沈逸从马鞍上摸出一把弹弓,不知何时竟收集了一堆碎石:"将军只管冲锋,后方交给我!" "就凭你这弹弓?"楚骁冷笑,却见沈逸手腕轻抖,碎石精准击中敌军弓箭手手腕。几个士兵看得目瞪口呆,差点忘了杀敌。 "愣着干什么?"沈逸转头怒喝,"等蛮族请你们喝庆功酒?"这一嗓子,倒真让士兵们回过神,呐喊着冲向敌军。 混战中,楚骁抽空回望,见沈逸还在城头指挥百姓搬运石块,时不时用弹弓偷袭敌军将领。他摇摇头,低声骂道:"这个死要面子的文官..."手中长枪却舞得更急,为后方的"弹弓将军"扫清障碍。 火势熊熊燃烧,将蛮族的惑心阵烧得七零八落,敌军阵脚大乱开始后撤。楚骁擦了擦脸上的血污,正要下令乘胜追击,却见沈逸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烧焦的图腾残片。 “别追!”沈逸一把拽住楚骁的缰绳,“这火来得太顺,其中必有蹊跷!” 楚骁挑眉甩开他的手:“怎么,沈大人怕我抢了头功?” “你!”沈逸气得脸色发白,举起残片,“你看这图腾上的纹路,根本不是蛮族惯用的样式,倒像是......”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大地剧烈震颤,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逼近。 楚骁脸色骤变,转头看向沈逸:“你早就知道?” “我也是刚刚发现!”沈逸大声喊道,“这根本不是蛮族的惑心阵,我们中计了!” 话音未落,一支响箭划破长空,无数身着黑衣的神秘人从四面八方涌出,他们手持弯刀,面罩遮脸,行动整齐划一,绝非普通蛮族士兵可比。更诡异的是,他们的兵器上都泛着幽幽蓝光,显然淬了剧毒。 “是影卫!”楚骁瞳孔骤缩,握紧长枪,“朝廷的影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逸脸色阴沉,低声道:“恐怕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回去。楚骁,这次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少在这儿长他人志气!”楚骁冷笑一声,“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倒是沈大人,待会儿可别吓得尿裤子!” “彼此彼此!”沈逸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虽然手还有些发抖,但眼神却坚定无比,“楚骁,这次我们恐怕得并肩作战了。” 楚骁看着沈逸故作镇定的模样,心中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信任,他点点头:“记住,你要是敢拖后腿,我第一个砍了你!”说罢,挥舞长枪,率先冲向敌阵。沈逸深吸一口气,握紧短剑,紧跟其后。两人之间的默契,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悄然生长...... 影卫的弯刀在火光中泛着幽蓝,如潮水般涌来。楚骁的副将张猛挥舞着狼牙棒,生生砸飞两个黑衣人,却突然怪叫一声:"将军!这些人怎么越打越多,莫不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说着还抽空摸了摸自己的头,"头皮都要发麻了!" 李肃则躲在盾牌后面,哆哆嗦嗦地放箭:"张猛你少说两句!没看见他们兵器上的毒?你这脑袋要是被划一下,保准变成绿头!"话音未落,一支毒箭擦着他耳边飞过,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楚骁长枪连挑三人,余光瞥见沈逸正被五个影卫围攻。那文官虽剑法生疏,却还在嘴硬:"来啊!本大人的象牙笏板虽然断了,用短剑也能给你们刻墓志铭!"可下一秒就被人踹中膝盖,狼狈地单膝跪地。 "废物!"楚骁骂骂咧咧地冲过去,长剑如毒蛇出洞,瞬间解决两人。他一把将沈逸拽起来,"不是说要参我吗?死了可就没机会了!" 沈逸抹了把嘴角的血,冷笑:"楚骁,你这救人的姿势真难看,跟拎小鸡似的。"话没说完,张猛的大嗓门又响起来:"我说两位大人,能不能等打完再吵架?这些家伙好像在摆什么阵!" 众人定睛一看,剩下的影卫正快速移动,在地上摆出诡异的图案。李肃翻着白眼道:"完了完了,上次养鸡场,这次又来阵法,咱们是捅了玄学窝吗?" 楚骁眉头紧皱,突然想起沈逸之前研究的阵图,转头道:"沈逸,你不是懂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快想想办法!" "叫我沈大人!"沈逸一边躲避毒箭,一边掏出被血染红的笔记本,"让我看看...这是''幽冥锁魂阵'',需要找到阵眼...张猛!去把东南角那个戴银色面具的家伙干掉!" 张猛挠挠头:"东南角是哪边?" 李肃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他一脚:"太阳升起的反方向!你个蠢货,再不快点我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张猛这才恍然大悟,怒吼一声冲向阵眼。随着他砸碎银色面具,影卫们的阵型顿时大乱。楚骁抓住机会,大喝:"弟兄们,给我往死里打!" 混战中,沈逸突然拽住楚骁的披风:"小心!"一支淬毒的袖箭擦着楚骁喉咙飞过,钉在身后的树干上,瞬间将树皮腐蚀出一个大洞。 楚骁心有余悸,转头却嘴硬道:"别以为救我一次就了不起,下次可没这么好运!" 沈逸哼了一声:"最好是你先死,省得我还要浪费笔墨写弹劾你的折子。" 两人嘴上互怼,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慢,配合着张猛、李肃等人,渐渐扭转了战局。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要胜利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却诡异的笛声,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诡异笛声如毒蛇钻入耳膜,张猛的剑突然"当啷"坠地,双目赤红地挥拳砸向李肃。李肃抱头鼠窜,边跑边喊:"老张清醒点!我是和你一起偷酒喝的兄弟啊!"楚骁瞳孔骤缩,长枪横扫隔开两人,枪杆却被张猛徒手攥住,虎口震得发麻。 "堵住耳朵!"沈逸扯开染血的衣袖,将碎布条塞进耳孔。他瞥见不远处笛声源头——戴着青铜面具的乐师立于高坡,十二名影卫持盾环绕,形成密不透风的音障。楚骁会意,猛地将沈逸拽到身后:"张猛、李肃,用投石机!" "投石机早炸了啊将军!"李肃哭丧着脸躲过张猛的飞踢,突然眼睛一亮,"不过还有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三枚硕大的烟花——正是上次庆功宴剩下的存货。楚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夺过烟花点燃引线,朝着高坡奋力掷去。 "砰!砰!砰!"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火星如暴雨倾泻。影卫们的盾牌被烫出窟窿,纷纷抬手遮挡。楚骁趁机甩出绳索缠住青铜面具人脚踝,沈逸则抓起半块断砖精准砸向笛孔。乐声戛然而止的刹那,张猛晃了晃脑袋,看着自己沾满血的拳头愣住:"我...我刚才干啥了?" "等回去再跟你算账!"楚骁长枪如龙,直取敌军首领。沈逸拾起地上的断笛,竟将其当作飞镖甩出,不偏不倚钉入对方咽喉。战局瞬间逆转,黑衣人丢下兵器四散奔逃,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毒箭与烧焦的图腾。 半月后,京城金銮殿。楚骁与沈逸并排跪在丹墀下,前者甲胄未卸,后者官袍补丁摞补丁。皇帝展开战报,忽而大笑:"楚卿单枪匹马破阵,沈卿妙计频出...只是这战报里,为何多次提到''烟花退敌''''用断笛杀敌''?" 沈逸立刻抢先开口:"回陛下,此乃臣等迷惑敌军的奇谋。"他偷偷踩了楚骁一脚,示意对方别拆穿。楚骁冷哼一声,却也拱手道:"正是。臣还有一事启奏——恳请陛下给张猛、李肃记大功,毕竟...没有他们的烟花,这场仗可不好打。" 殿外,张猛挠着脑袋傻笑,李肃则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半枚烟花藏进怀里。 金銮殿外阳光刺眼,楚骁与沈逸并肩走出宫门。才下台阶,两人便默契地拉开距离,仿佛对方身上带着刺。 “沈大人的嘴皮子倒是越发利索,颠倒黑白的本事见长。”楚骁猛地转身,铁甲碰撞发出刺耳声响,“真当我不知道你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 沈逸整了整官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玉佩:“楚将军这是说哪里话?若不是我及时提醒,您怕是还在战场上跟张猛‘兄弟相残’呢。”他故意加重语气,嘴角挂着挑衅的笑。 话音未落,巷子里突然窜出几个黑影。张猛手持半截木棍冲出来,李肃举着从路边捡的破锅盖紧随其后,大喊:“将军小心!有刺客!”然而等看清来人,两人却傻了眼——为首的黑衣人竟掏出封信,恭恭敬敬递上前:“两位大人,边关急报。” 楚骁撕开信封,脸色瞬间阴沉:“蛮族余孽集结,正在边境滋事。”他翻了个白眼将信甩给沈逸,“看来沈大人又有机会施展‘奇谋’了。” 沈逸扫了眼信件,突然轻笑出声:“巧了,我正愁没机会再参你一本。这次出征,可得好好盯着将军,别又把夜壶当头盔戴。” “你!”楚骁攥紧拳头,却被张猛一把拦住。这位憨实的副将挠着头,嘿嘿笑道:“两位大人别吵了,不如先去吃顿酒?李肃说城西新开的酒馆,酱牛肉管够!” 张猛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我还顺了点花生米……”他的话被楚骁和沈逸同时瞪过来的目光打断,讪讪地把油纸包塞回去。 就在李肃战后清扫战场时,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 她蜷缩在尸堆旁,手臂上还流着血,却死死攥着一把生锈的短刀,警惕得像只炸毛的猫。 "别动。"他蹲下来,取出金疮药,"我给你包扎。" "不用!"她龇牙咧嘴,"我自己能行!" 结果刚一动,就疼得"嗷"一声。 李肃:"……" (最后,他还是强行给她包好了伤口。) 李肃以为包扎完就完事了。 结果第二天,他发现这小丫头竟然跟到了军营门口。 "你跟着我干什么?"他皱眉。 "我没地方去。"她理直气壮,"你捡了我,就得负责。" 张猛在旁边笑得直拍大腿:"老李,你这是捡了个小祖宗啊!" 楚骁瞥了一眼,没说话。沈逸倒是饶有兴趣地问:"识字吗?会做饭吗?" "会一点。" "那留下吧。"沈逸合上折扇,"兵营缺个做饭的。" 李肃:"……" (于是,小满就这么赖下了。) 小满很快成了军营里的"小霸王"。 ——李肃的铠甲,她偷偷擦得锃亮,结果第二天他穿反了,被张猛笑了一整天。 ——李肃的茶,她总是提前泡好,结果有一次放了双倍茶叶,苦得他脸都皱成一团。 ——李肃的床铺,她非要整理,结果把他的战报当废纸扔了,害他找了半天。 "小满!"李肃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动我的东西?" 她眨眨眼:"那你自己记得喝热茶啊。" 李肃:"……" (算了,随她吧。)夜袭那晚,营帐烧成一片火海。 李肃冲进伤兵营,却见小满背着一个断腿的士兵往外爬,自己的袖子都烧焦了。 "你疯了?!"他一把拽住她。 "你说过……"她喘着气,脸上全是灰,"将士的命,都是命。" 李肃盯着她倔强的眼睛,突然觉得心跳有点快。 (完了,他好像栽了。) 回去前,李肃偷偷去了一趟银铺。 "将军要打什么?"匠人问。 "……簪子。"他低声道,"要最结实的那种。” 夕阳西下,几人的身影拉长在青石板路上。楚骁和沈逸依旧谁也不看谁,却默契地朝着城门方向走去。远处,边境的烽烟隐约可见,新一轮的较量,似乎已经在这互怼声中悄然拉开帷幕。 第4章 市井风烟 铜盆里的热水腾起袅袅白雾,沈逸将脸埋入柔软的巾帕,试图驱散边关带来的疲惫。突然,外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二姨娘尖利的嗓音:“好啊,平日里装得清高,原来私下里藏着这么些好东西!” 沈逸微微皱眉,放下巾帕推开房门。只见庭院里洒满胭脂水粉,三姨娘跪坐在地上,鬓发散乱,眼眶通红:“老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二姐姐带人闯进来,说我私藏您赏赐的翡翠镯子!” 二姨娘手持檀木匣,冷笑一声:“哼,这镯子可是老爷去年生辰特意赏给我的,你一介贱婢,也配染指?”她得意地瞥向沈逸,“少爷来得正好,快给评评理,这偷东西的贱人该当何罪!” 沈逸扫了眼满地狼藉,目光落在三姨娘攥紧的袖角上,那里隐约露出半块碧绿。他心中了然,却不动声色地捡起地上的胭脂盒:“二姨娘这胭脂倒是别致,不知是何处采买的?” 二姨娘一愣,随即恢复傲慢:“自然是京城最有名的胭脂铺,怎么,少爷也懂这些?” “不过是觉得眼熟。”沈逸突然打开胭脂盒,里面竟藏着一枚精致的玉佩,“这玉佩,可是母亲留给我的生辰礼。”他的声音陡然变冷,眼神如冰。 二姨娘脸色骤变,支支吾吾道:“这...这定是有人栽赃!” “栽赃?”沈逸缓步上前,周身散发着压迫感,“二姨娘私闯他人院落,损毁财物,还意图偷盗,该当何罪,家规里写得清清楚楚。” 三姨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沈逸看着她,心中冷笑——这场闹剧,怕是她自导自演,想借此打压二姨娘。可她千算万算,却不知自己早已看透一切。 庭院里的风卷起残碎的脂粉,二姨娘瘫坐在地,而三姨娘悄悄松开了袖中的翡翠镯子。沈逸转身回房,关上房门的瞬间,仿佛将这宅内的腌臜事一并隔绝在外。他望向窗外高悬的明月,思绪却飘向了边关,那里虽然战火纷飞,却远比这深宅内的勾心斗角来得痛快。 沈逸甩开绣着金线的披风,任由春夜的暖风卷着胭脂香扑在脸上。他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望着夜市里此起彼伏的灯笼,却怎么也驱散不了从族宅带来的郁结。二姨娘撒泼时打翻的茶盏、三姨娘假哭时翘起的小指尖,轮番在他脑海里打转。 “让让!上好的西域胡琴!”小贩的吆喝声突然被金属碰撞声打断。沈逸抬眼,正撞见楚骁将剑往兵器铺门楣上一靠,铁甲缝隙里还沾着边关的尘土。 “真是冤家路窄。”沈逸咬下一口桂花糕,故意把碎屑抖落在楚骁锃亮的护心镜上,“楚将军这是刚从战场回来,就急着来京城摆威风?” 楚骁的手“唰”地按上剑柄,副将张猛一个箭步冲过来,铁塔般的身躯横在两人中间:“哎哟沈大人!您这糕点看着真香,分俺老张一口成不?”他嬉皮笑脸地伸手,却被李肃一把拽住后领。 “将军息怒!”李肃赔着笑掏出酒壶,“您看这京城的酒坊新开张,要不咱去尝尝?别在这儿跟文......跟沈大人置气!” “谁要跟他置气?”楚骁猛地扯开披风,露出染血的内衬,“沈大人不是擅用计谋?来猜猜,这血是蛮族的,还是你沈家通敌者的?” 沈逸的折扇重重敲在楚骁肩甲上:“楚骁!莫要含血喷人!倒是你,带着伤在京城招摇,是想让敌军知道你虚弱可欺?” 张猛突然扯开嗓子:“各位父老乡亲!瞧一瞧看一看!免费看将军和大人吵架嘞!”他这一嗓子,顿时引来路人围观看热闹。李肃急得直跺脚,慌忙掏出碎银往人群里撒:“都散了散了!没啥好看的!” 楚骁被吵得太阳穴直跳,沈逸的折扇还在他眼前晃悠。两人正要再呛声,张猛突然扛起沈逸就跑,李肃拽着楚骁的披风紧随其后:“走走走!找个没人的地儿打!别在这儿给朝廷丢人!” 夜市的喧嚣渐渐远去,沈逸被扔在街角,望着楚骁同样狼狈的模样,突然觉得方才族宅里的明争暗斗,倒不如这当街争吵来得痛快。 张猛将沈逸重重放在醉仙楼的雕花红木椅上,震得桌上酒壶都晃了晃。李肃手忙脚乱地堵住门口,生怕两人再冲出去打起来:“二位爷,消消气!先喝杯酒,有话好好说!” 楚骁“砰”地坐下,一把夺过酒坛仰头灌下,酒水顺着嘴角淌进染血的衣襟:“沈逸,今日定要和你说个明白!你沈家私下与西域商人往来,到底藏着什么阴谋?” 沈逸掸了掸被张猛弄皱的衣摆,慢悠悠端起酒杯:“楚将军这是听了哪门子的谣言?我沈家世代从商,正常贸易也要被你扣上通敌的帽子?倒不如先解释解释,你身负重伤不在屋里养伤,跑到京城来做什么?” “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这副油腔滑调的样子!”楚骁猛地拍桌,酒液飞溅到沈逸脸上。沈逸顿时火起,抓起桌上的半只烧鸡就砸了过去:“有本事别拿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诬陷人!” 张猛一个箭步冲上前,张开双臂像堵墙似的拦在两人中间,烧鸡“啪”地糊在他背上。他苦着脸道:“两位祖宗!这可是京城最热闹的酒楼,要打咱们换个地儿成不?再闹下去,巡城御史都该来了!” 李肃灵机一动,举起酒碗高声道:“既然话不投机,不如以酒代战!将军和沈大人各饮三大碗,谁先倒下,谁就...就把今日的事儿一笔勾销!” 楚骁冷笑一声,抄起酒坛:“怕你不成?”沈逸也不甘示弱,直接用碗舀酒:“奉陪到底!” 八碗烈酒下肚,楚骁的眼神开始发直,却还硬撑着:“沈逸...你...嗝...你要是怕了...现在认输还来得及...”话没说完,身子一歪,栽倒在桌上。 沈逸的脸涨得通红,舌头也开始打结:“谁...谁怕了...再来...”话音未落,眼前一黑,一头栽进了菜盘子里。 张猛和李肃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张猛挠着头笑道:“可算消停了,这下咋办?” 李肃无奈地摇头:“还能咋办?先把这两位祖宗送回去吧。明日要是醒了,再接着吵呗!”说罢,两人费力地架起醉得不省人事的楚骁和沈逸,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夜色里。 晨光刺破窗纸时,楚骁被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惊醒。他猛地坐起,铁甲却哗啦作响——自己竟浑身披挂地歪在沈府客房的雕花床上,长枪卡在檀木床柱间,靴底还沾着半片桂花糕碎屑。 “楚将军好雅兴,穿着战甲睡觉?”沈逸倚在门框上,青衫随意系着衣带,发冠不翼而飞,手中却把玩着楚骁的护心镜,“昨夜抱着我的酒壶喊‘再杀三百回合’的,也是你?” 楚骁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伸手去夺护心镜:“胡说!定是你趁我酒醉……”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张猛的大嗓门:“将军!李肃把您的战马弄丢了!现在马厩里拴着的是……” 门被撞开的刹那,李肃举着缰绳僵在原地——缰绳另一端拴着的,竟是沈府的运粮驴车,驴背上还歪歪扭扭绑着楚骁的披风。张猛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手里攥着半块啃过的驴打滚:“将军,这驴……还挺能吃甜食。” “楚将军,”沈逸强忍着笑,展开一卷皱巴巴的宣纸,“您看看,这是您昨夜‘挥毫泼墨’的佳作。”纸上墨迹晕染,歪歪扭扭写着“沈逸是……”后半截被酒渍糊住,却在角落画着只张牙舞爪的乌龟。 楚骁暴喝一声,抓起长枪就要去追沈逸,却因铁甲太重踉跄着栽倒。张猛慌忙扶住他,憋不住的笑声混着李肃的咳嗽在屋里炸开。沈府管家捧着账簿匆匆赶来,看到满屋狼藉,眼角抽搐着问:“少爷,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逸晃了晃楚骁的护心镜,挑眉道:“不过是楚将军想体验一番,什么叫‘醉卧温柔乡,驴背战疆场’。”楚骁挣扎着爬起来,咬牙切齿:“沈逸!今日之耻,我定要你十倍奉还!” 晨光中,驴车“嘶鸣”一声,甩了甩尾巴,将楚骁的披风扫落在地。张猛和李肃对视一眼,同时捂住肚子蹲在地上——这闹剧,怕是要传遍京城了。 三日后,沈府正厅。沈逸捏着茶杯的手微微发颤,看着上座坐着的族老们,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二姨娘端坐在一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时不时用手帕掩嘴轻咳。 "逸儿啊,"老族长敲了敲手中的拐杖,"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延续沈家香火了。"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刻捧上一叠厚厚的庚帖。 沈逸扫了一眼,全是京城名门闺秀的生辰八字,顿感一阵头疼:"如今战事吃紧,晚辈一心报国,婚事实在......" "胡闹!"老族长重重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娶妻生子与报国并不冲突!况且,你二姨娘已经为你物色好了人选——户部侍郎家的千金,知书达理,温柔贤淑,正适合你。" 二姨娘适时地开口:"是啊,逸儿。你也该收收心了,别整日和那个楚将军混在一起,成何体统!"她故意将"楚将军"三个字咬得极重,眼神里满是鄙夷。 沈逸刚要反驳,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让开!让开!"伴随着熟悉的大嗓门,张猛撞开了厅门,身后跟着李肃,两人怀里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大人!"张猛看到满屋的人,挠了挠头,"将军说......说给你送东西来了!"说着,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在地上——有断成两截的箭杆、沾满泥土的马靴,还有半块发霉的烧饼。 李肃赔着笑解释:"将军说,这些都是战场上的''宝贝'',沈大人肯定喜欢。"他偷偷瞥了眼面色铁青的族老们,心里直打鼓。 就在这时,楚骁一身戎装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腰间还别着沈逸上次落在军营的折扇:"沈逸!你上次说的那个......"他突然顿住,看着满屋神色各异的人,"哟,这是在办喜事?" 老族长一改之前的怒气,赔笑道:"不知楚大将军可是有什么要事,请坐请坐" 楚骁挑眉,双手抱胸:"我?我是来给沈大人送战报的。怎么,沈府连客人都不让进?"他故意靠近沈逸,压低声音道:"沈大人,听说有人要给你塞个娇滴滴的娘子?" 沈逸白了他一眼,转头对老族长道:"族长,您看,战事紧急,晚辈真的......" 楚骁看着沈逸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沈大人,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沈逸咬牙切齿道:"楚骁!你要是再不滚,信不信我......" "好好好,我这就走。"楚骁捡起地上的折扇,晃了晃,"不过三日后,我一定会来喝沈大人的喜酒,顺便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说完,带着张猛和李肃扬长而去。 沈逸望着他们的背影,再看看满地狼藉,重重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市井风烟 第5章 密账 第一场雨裹着寒意袭来时,沈逸正对着案头泛黄的账本皱眉。烛火在铜鹤灯里明明灭灭,映得"永昌绸缎庄"的流水账目上,那些突然多出的西域香料交易记录泛着诡异的光——这些价值千金的货物,竟都记在了已倒闭三年的商号名下。 "少爷,楚将军求见。"管家的通报声惊得他迅速合上账本。楚骁披着湿漉漉的玄色大氅闯进来,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青砖上晕开深色痕迹:"沈府的下人说你病了?装给谁看?" 沈逸扯了扯苍白的嘴角,将一杯凉茶推过去:"将军若是为青石峡暗河泄密一事而来,恐怕要失望了。"他话音未落,楚骁突然按住桌角,倾身逼近:"别装糊涂!三日前你深夜拜访城西当铺,当的正是本应封存的军粮布防图拓本。" 雨声骤然变大,敲打在窗棂上如同密鼓。沈逸瞳孔微缩,却见楚骁掏出半截断笛——正是他那日在战场捡回的战利品,笛身暗格里藏着卷细如发丝的密信,墨迹在水汽中洇开:"沈氏商号...通敌..." "有人在栽赃。"沈逸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但这些账本和密信...不可能凭空出现。"他突然想起半月前二姨娘莫名送来的西域香薰,想起老族长书房里那本从未见过的账册,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账本封皮上褪色的族徽。 楚骁沉默良久,将断笛拍在桌上:"三日后城郊破庙,带上所有证据。若敢耍花样..."他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两人同时冲向窗边,只瞥见道黑影消失在雨幕中,墙角遗落着半枚刻着沈家商号的铜扣。 "看来有人急了。"沈逸弯腰捡起铜扣,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幼年时,父亲就是握着这样的铜扣,教他辨认账本上的每笔交易。雨声渐歇,烛火突然"啪"地炸开灯花,照亮了账本边缘若隐若现的暗纹——那是只有沈家嫡系才知晓的防伪标记。 沈逸攥着铜扣,目光扫过账本暗纹,心中翻涌着无数猜测。楚骁眉头紧皱,低声道:“这背后的人手脚够快,定不会坐以待毙。”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 两人快步冲出门,只见管家老周倒在血泊之中,手中还死死攥着半张字条。沈逸蹲下身,费力掰开老周僵硬的手指,字条上歪歪扭扭写着:“小心...祠堂...”话未写完,便被血渍浸透。 “去祠堂!”楚骁当机立断。两人赶到时,祠堂大门虚掩,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翻找声。沈逸轻轻推开一条缝,借着月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供桌前翻找着什么——竟是三姨娘! 三姨娘察觉到动静,猛地转身,手中的烛台照亮她惊慌失措的脸。“你果然有问题!”沈逸冷声说道,大步踏入祠堂。三姨娘后退几步,撞翻了一旁的香案,香灰四溅。 “不...不是我!”三姨娘声音颤抖,“我只是...只是奉命来销毁证据...”还未等她说完,一道黑影突然从梁上跃下,手中匕首直取三姨娘咽喉。楚骁眼疾手快,长枪横扫,将黑衣人逼退。 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沈逸见状,甩出腰间软鞭缠住对方脚踝。黑衣人摔倒在地,面罩滑落,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说,谁派你来的?”楚骁用枪尖抵住他的咽喉。 黑衣人冷笑一声:“你们以为能查出真相?沈家早已烂到骨子里了...”话未说完,突然口吐黑血,瘫倒在地。沈逸蹲下检查,发现此人齿间藏有剧毒。 三姨娘吓得瘫坐在地,哭着说道:“是...是大伯,他说沈氏商号不能被查出通敌,让我来毁掉一切证据...”沈逸和楚骁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震惊。 “走,去大伯府上!”楚骁拉起沈逸。两人刚出祠堂,便看到沈府方向火光冲天。等他们赶到时,只见沈府已成一片火海,大伯沈崇山的书房更是烧得面目全非。 “不好!证据...”沈逸想要冲进火场,却被楚骁死死拦住。“太危险了!”楚骁大喊。火势越来越大,映得两人的脸色一片惨白。沈逸望着熊熊烈火,心中暗下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沈崇山宅邸的灰烬还在冒着青烟,三姨娘却突然抓住沈逸的衣袖,指甲深深掐进他皮肉:"还有...还有地窖!老爷把账本藏在..."话未说完,她脖颈突然浮现诡异的青斑,双眼翻白瘫倒在地。沈逸蹲身时,瞥见她指间残留的胭脂碎屑,和账本上沾染的可疑粉末一模一样。 "是西域的''噬心粉''。"楚骁捏起三姨娘的衣角,布料边缘绣着并蒂莲纹——正是二姨娘最爱的花样。张猛突然举着火把冲来:"将军!沈府小姐在祠堂发疯,见人就咬!" 祠堂内,三姨娘的女儿小柔披头散发,手中握着半截带血的簪子,脚边躺着昏迷的二姨娘之子。她望着沈逸,突然咧嘴笑开,胭脂糊在嘴角宛如恶鬼:"舅舅说,只要杀了你,母亲就能当主母..." 沈逸瞳孔骤缩。记忆突然闪回半月前,小柔曾捧着西域进贡的蜜饯撒娇:"表哥尝尝,二姨娘特意给我留的。"此刻楚骁突然将他猛地推开,袖箭擦着沈逸耳畔钉入立柱,箭尾缠着的红丝线,正是二姨娘披风上的装饰。 "沈逸小心!"楚骁话音未落,窗外飞进无数毒镖。沈逸挥扇格挡,却觉指尖发麻——扇骨缝隙里渗出的,竟是与三姨娘同款的青黑色毒液。二姨娘的笑声混着浓烟传来:"当年你母亲抢走家主之位,如今该是我儿拿回一切的时候了!" 楚骁的长枪舞成银花,却见沈逸突然踉跄跪地。三姨娘临死前攥着的胭脂盒从怀中滚落,盒底暗格里藏着的,竟是沈崇山私通外敌的铁证。沈逸强撑着将证据塞进楚骁掌心,嘴角溢出黑血:"告诉圣上...沈家的毒,该清了..." 晨光刺破浓烟时,楚骁抱着浑身青紫的沈逸冲出火场。怀中的人渐渐没了气息,手却仍死死攥着半块桂花糕——正是庙会时他抢楚骁的那一块。远处,二姨娘被张猛按倒在地,而小柔抱着母亲的尸身,还在哼唱着儿时的童谣。 残阳将沈府的飞檐剪成暗红的剪影,沈逸独自走在青石巷中,靴底碾过枯叶的脆响格外清晰。寒风卷起他单薄的衣摆,恍惚间竟与记忆里母亲的裙裾重叠——那年他八岁,母亲也是这样牵着他的手,在落满海棠的小径上教他辨认账本上的蝇头小字。 转过街角,糖画摊的甜香扑面而来。沈逸驻足,望着老师傅手腕翻转,糖丝在石板上凝成栩栩如生的凤凰。儿时母亲总爱给他买一支,笑着说:"我逸儿将来定能如这凤凰,一飞冲天。"可如今凤凰栖身的梧桐,早已被蛀得千疮百孔。 忽有细雨飘落,他躲进街边破旧的茶棚。老板娘端来粗瓷碗,茶汤浑浊却温热:"公子可是沈府的?前些日子那场大火,啧啧..."话音未落,邻桌的说书人惊堂木一拍,讲起沈家嫡子力挽狂澜的戏码。沈逸苦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碗沿的缺口,像极了母亲梳妆匣上那道被他幼时弄出的裂痕。 雨势渐大,他望着雨帘中模糊的行人,记忆愈发清晰。那年父亲病重,母亲彻夜守在书房核账,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窗上,时而伏案疾书,时而仰头叹息。那时他不懂,为何母亲总说账本里藏着沈家的命。直到今日亲手揭开层层黑幕,才明白那些工整的字迹下,竟埋着如此多的鲜血与算计。 起身付账时,一枚铜钱从袖中滑落,滚进积水里。沈逸弯腰去捡,瞥见水中倒影——眉眼间不知何时竟有了几分母亲的坚毅。雨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渐渐与记忆里母亲翻阅账本的沙沙声重合,他握紧袖中未送出的玉佩,那是母亲临终前攥在手中的物件,此刻温润依旧,却再无人可赠。 第6章 金殿对薄 暮色漫过紫禁城的飞檐时,沈逸独自站在文华殿前。冰凉的汉白玉台阶上,还残留着白日里争吵过的余温。他展开李肃给的布防图,月光映出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那些本该标注粮仓的位置,竟全变成了周砚白党羽的商号标记。 "沈大人好雅兴。"身后传来熟悉的嘲讽声。楚骁斜倚在廊柱上,玄甲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张猛和李肃一左一右抱臂而立,活像两尊门神。张猛晃了晃酒葫芦:"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莫不是算不清账了?" 沈逸翻了个白眼将布防图收进袖中:"倒不如担心担心将军府的账本——听说程远将军上次庆功宴,把御赐的陈年花雕全换成了马奶酒?" 楚骁闻言大笑,震得廊下铜铃叮当作响:"好个牙尖嘴利的文官!明日对簿公堂,可别被户部那群老狐狸吓得尿裤子。"他伸手抛来个油纸包,"张猛特意留的牛肉干,路上嚼着提神。" 次日清晨,文华殿内早已剑拔弩张。户部尚书捧着厚厚的账册,指尖在"沈家绸缎庄"的账目上反复摩挲。沈逸刚要开口,张猛扛着个沉甸甸的木箱大步而入,箱角还沾着边关的泥土。 "这是从雁门关运来的糙米!"张猛掀开箱盖,霉味顿时弥漫开来,"说好的精粮,结果全是这种喂猪都嫌硌牙的东西!"他抓起一把糙米砸在户部尚书脚边,"大人倒是说说,这米里掺的是沙子,还是银子?" 文官们顿时炸了锅。左侍郎尖着嗓子喊道:"武夫休得放肆!这等粗鄙之物怎能作为证物..."话未说完,李肃已展开一叠文书,每一页都盖着守将们歪斜的手印。 "三月十七日,粮草押运官失踪;四月初五,运输队遭遇''马贼''..."李肃逐条念着,突然冷笑,"巧的是,这些日子,户部侍郎家的米铺都在抛售低价糙米。" 户部尚书的脸涨成猪肝色:"一派胡言!陛下明鉴,这分明是武将..."他话音戛然而止——沈逸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后,手中握着半块带血的玉佩。 "大人认得这个吗?"沈逸将玉佩与那人腰间的纹路比对,"周砚白余党,果然藏得够深。"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太监尖着嗓子喊道:"圣旨到!"所有人跪迎的瞬间,沈逸瞥见楚骁冲他使了个眼色。张猛握紧刀柄,李肃则悄悄将一卷密信塞进他袖中——这场看似算账的较量,早已变成了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圣旨宣读完暂押户部尚书的旨意后,文华殿内的空气依旧凝滞。沈逸握着密信的掌心渗出薄汗,却在起身时被楚骁拦住。“沈大人,这玉佩背后的暗纹...”楚骁故意提高声调,指尖重重叩在玉佩的云雷纹上,“与西北军饷调拨令的印鉴倒是有几分相似。” 李肃立刻会意,猛地扯开殿内屏风。藏在暗处的两名暗卫应声倒地,喉间还插着没入的淬毒银针。“果然有尾巴。”他踢开尸体,靴底碾过暗卫腰间的督主府腰牌,“看来周砚白余孽,还想鱼死网破。” 沈逸展开密信,借着摇曳的烛火看清字迹,瞳孔骤然收缩。纸上赫然画着京城布防图,标注的三十处薄弱点旁,都用朱砂写着不同官员的姓氏。“楚将军,这些人...”他将信递给楚骁,“怕是要趁着混乱逼宫。” 楚骁扫过信笺,冷笑一声将其掷入火盆:“来得正好。李肃,去调集城外驻军;张猛,带人守住九门。”他转头看向沈逸,眼神中难得多了几分郑重,“沈大人,户部账册还需你连夜核查,找出这些蛀虫的罪证。” “将军放心。”沈逸拾起玉佩收入袖中,“沈家虽亡,但账本不会说谎。”他望着殿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最黑暗的时刻,往往是黎明的前兆。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沈逸带着堆积如山的账册踏入皇宫。昨夜他与账房先生们通宵达旦,终于在户部流水里揪出了二十万两的亏空。而此刻,在养心殿前候旨的官员们望着他身后的马车,脸上的表情比乌云还要阴沉。 “沈大人好手段。”吏部尚书皮笑肉不笑地凑过来,“不过这账本...”他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金锣声。沈逸转头望去,只见楚骁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全副武装的玄甲军,张猛扛着的军旗上,“楚”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养心殿外的气氛剑拔弩张,楚骁的玄甲军将皇宫围得水泄不通,金属碰撞声与战马嘶鸣交织成紧张的韵律。沈逸抱着账本正要踏入殿内,忽闻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数十名官员簇拥着一位华服中年人,那人眼神阴鸷,腰间玉佩与先前暗卫的竟如出一辙。 "沈大人这是要干什么?"中年人冷笑一声,"带着这么多账本,莫不是想诬陷朝中同僚?" 沈逸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冠:"这位大人怕是误会了。陛下命我核查户部账目,如今查出诸多疑点,自然是要如实禀报。倒是大人,这般兴师动众,是有何要事?" 中年人还未及回应,殿内突然传来皇帝的声音:"都进来吧。" 众人鱼贯而入,沈逸将账本一一陈列在龙案上,开始有条不紊地陈述:"启禀陛下,经查,自去年以来,户部以采购军粮之名,虚报开支二十万两。这些银两,都流入了某些官员名下的商铺..." "空口无凭!"中年人突然打断,"沈大人仅凭几本账册,就想给朝中大臣定罪?" 一直沉默的楚骁往前踏了一步,沉声道:"陛下,臣也有证据。"说着,李肃和张猛押着几个浑身是血的人进殿,正是昨夜行刺的暗卫余党。 "这些人已经招供,"李肃朗声道,"他们受周砚白余党指使,意图在核查账目期间制造混乱,趁机谋反。而幕后主使..."他目光如炬,直视着那中年人。 中年人脸色骤变,却仍强作镇定:"血口喷人!陛下,这分明是楚将军和沈大人勾结,妄图铲除异己!" 就在这时,沈逸从袖中取出半块玉佩,与中年人腰间的玉佩一合,严丝合缝:"大人,这玉佩的另一半,可是在周砚白的书房里找到的。" 中年人顿时如遭雷击,瘫倒在地。皇帝的脸色阴沉如水,重重拍案:"来人!将一干人等即刻收押,彻查到底!" 风波渐息,楚骁走到沈逸身旁,低声道:"沈大人果然好手段。"语气中难得又有了几分敬意。 沈逸微微一笑:"将军谬赞。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他望向殿外,晨光穿透云层,照在巍峨的宫殿上。这场惊心动魄的朝堂之争,终究只是开始。 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养心殿的角落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一位年迈的翰林学士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袍角扫落了案上的茶盏:“陛下!沈大人与楚将军此举,看似铲除奸佞,实则是在结党营私!”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哗然。沈逸目光如炬,直视着那老学士:“敢问大人,何出此言?” 老学士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文书,声音因激动而发颤:“这是沈家二十年前的密档!上面记载着沈家与北疆势力往来的书信,沈大人如今与楚将军走得如此之近,难保不是...” 楚骁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张猛更是直接按上了刀柄:“老匹夫!信口雌黄也要有个限度!” “且慢。”沈逸抬手制止了张猛,缓步上前接过文书。他的目光在字迹上快速扫过,突然轻笑出声:“大人怕是被人蒙骗了。这文书上的墨迹未干,纸张也是今年的新货,造假手段着实拙劣。” 老学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仍强撑着反驳:“这...这定是沈大人为了脱罪伪造的污蔑!” 就在僵持不下之际,李肃突然快步上前,附在楚骁耳边低语了几句。楚骁的神色愈发冷峻,猛地转身面向皇帝:“陛下!城外发现一队不明身份的军队正在集结,旗号竟是已覆灭的督主府!” 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皇帝的手指紧紧攥住龙椅的扶手,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楚将军,即刻带兵前去探查!沈大人,你继续清查朝中余党,务必揪出所有幕后黑手!” “臣遵旨!”楚骁与沈逸同时领命。走出宫殿时,沈逸望着天边翻涌的乌云,低声道:“将军,这一切恐怕没那么简单。对方既然敢在此时发难,想必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楚骁握紧腰间的虎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管有多少阴谋诡计,本将军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沈大人,这次,我们可得好好配合了。”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上马离去。皇城的角楼上传来沉闷的鼓声。 楚骁率领的铁骑刚出城门,便踏入一片诡异的浓雾之中。马蹄声在雾中变得沉闷而模糊,仿佛被什么巨兽吞噬。副将勒住马缰,神色凝重:“将军,这雾来得蹊跷,怕是有诈!” 楚骁握紧利剑,目光如炬穿透迷雾:“传我命令,全军保持警戒,呈雁形阵前进!”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破空声,无数箭矢如暴雨般从雾中射来。 “盾牌手,结阵!”楚骁大喝一声,剑在手中舞得虎虎生风,将近身的箭矢纷纷击落。混战中,他瞥见敌方军旗上那熟悉的督主府标志,心中杀意翻涌:“果然有诈!给我冲,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另一边,沈逸在宫中加紧排查余党。他带着侍卫在各个宫殿间穿梭,突然在一处偏僻的宫墙边,发现了半枚沾着泥土的玉佩。捡起玉佩的瞬间,他瞳孔微缩——这玉佩的样式,与今日那老学士腰间所挂的极为相似! “来人,立即将那老学士带来!”沈逸神色冷峻地下令。然而,当侍卫赶到老学士府邸时,却发现人去楼空,屋内一片狼藉,只留下一封字迹潦草的遗书,称自己是受人胁迫,愧疚自尽。 沈逸仔细查看遗书,冷笑一声:“拙劣的手段。这墨迹未干,明显是刚写不久,定是有人杀人灭口!”他转身对侍卫道:“马上封锁城门,全力搜寻老学士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时,楚骁在城外的战斗愈发激烈。尽管他的军队勇猛无比,但敌方似乎对他们的战术了如指掌,每次冲锋都被巧妙化解。更诡异的是,每当他们快要突破防线时,浓雾中就会传来一阵阴森的号角声,敌方援军便如鬼魅般出现。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副将焦急地喊道。楚骁擦去脸上的血迹,目光落在远处若隐若现的一座山丘上。他心中一动,对副将说道:“你率一队人马从侧翼迂回,吸引敌军注意力。我带精锐直取山丘,只要拿下那里,敌军必乱!” 就在楚骁准备行动时,一名士兵匆匆赶来:“将军,沈大人派人送来急信!”楚骁展开信件,只见上面写道:“敌方早有预谋,朝中余党与城外敌军里应外合,务必小心!玉佩线索断了,我继续追查,保持联络!” 楚骁看完信,将信纸收入怀中,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来得正好!告诉沈大人,让他放心,我倒要看看,这些跳梁小丑还能耍出什么把戏!”说罢,他大喝一声,带领精锐部队向山丘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雾中弥漫,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楚骁的精锐部队如离弦之箭冲向山丘,可刚到半山腰,脚下的土地突然剧烈震颤。“不好,有机关!”话音未落,数道绊马索从枯草中骤然弹出,数十匹战马应声栽倒,士兵们人仰马翻。埋伏在山石后的敌军见状,立刻推出装满滚木礌石的木架,轰隆隆的巨响中,巨大的石块裹挟着尖锐的木刺倾泻而下。 楚骁眼疾手快,长枪横扫,将飞来的碎石纷纷格挡开,大声吼道:“分散躲避,随我攀岩而上!”他弃马徒步,踩着陡峭的岩壁,以惊人的臂力在枪林弹雨中开辟出一条路。身后的士兵们紧跟而上,用盾牌组成防护墙,艰难地向山顶推进。 此时的沈逸正带着侍卫在宫中四处搜寻。他们追到一处废弃的宫殿时,突然从房梁上跃下数十名黑衣杀手,个个手持淬毒短刃,悄无声息地将众人团团围住。沈逸不慌不忙,从袖中抽出一个笛子——笛子里面轻轻一转却是一把锋利的剑:“来得倒巧,正好拿你们试试本大人新练的剑法。” 侍卫们立刻结成战阵,与杀手们厮杀在一起。沈逸的剑法虽不如楚骁凌厉,但胜在招式精妙,专找杀手们的破绽。激战中,一名杀手趁乱甩出烟雾弹,白雾瞬间弥漫。沈逸屏住呼吸,耳朵捕捉着细微的声响,突然一剑刺出,“噗”的一声,一名杀手惨叫着倒在地上。 另一边,楚骁终于带领士兵冲上山顶。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瞳孔骤缩——山丘上摆满了巨型床弩,箭头泛着诡异的蓝光,正齐刷刷对准皇城方向。“快,毁掉这些床弩!”楚骁话音未落,一名敌军将领带着数百士兵从后方杀出。 那将领狞笑着喊道:“楚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这些床弩上的毒箭,足够将皇城化作一片死地!”楚骁怒目圆睁,长枪如蛟龙出海,直取敌将咽喉:“做梦!”两人激战正酣,楚骁的副将突然大喊:“将军,西北方向发现大批援军,旗号是...是督主府残部!” 而在宫中,沈逸与侍卫们好不容易解决掉杀手,却发现宫殿深处传来阵阵诡异的铜铃声。循着声音找去,只见一间密室门前,老学士正哆哆嗦嗦地转动着机关锁。见到沈逸,老学士脸色大变,转身就跑:“你...你别过来!” 沈逸快步追上,一把揪住老学士的衣领:“说,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密室里藏着什么?说啊你!”老学士疯狂挣扎,突然咬破口中的毒囊,嘴角溢出黑血,瞪大双眼,看向密室,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们...都逃不掉...”便气绝身亡。 沈逸踹开密室大门,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幅巨大的皇城布防图,上面密密麻麻标记着兵力部署,还有一张字条:“楚沈二人,葬身之时已到。”沈逸心头一紧,立刻对侍卫下令:“快,派人出城给楚将军报信!”可当侍卫冲出门时,却发现整个宫殿已被重重包围,敌人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沈逸将布防图紧紧攥在手中,密室里的烛火在敌人的脚步声中明明灭灭。他突然扯下袍角,蘸着老学士的血迹在墙上画出城外地形,转头对仅剩的几名侍卫道:“床弩最怕火,立刻把宫里所有硫磺、桐油收集起来,从密道运出!”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铁门被撞开的轰隆声。 与此同时,楚骁剑上的红缨早已浸透鲜血,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他扯下披风裹住剑柄,点燃火折子猛地掷向床弩阵列。“轰!”毒箭在烈焰中炸成碎片,可敌方援军的箭矢却穿透硝烟,直直射向他的后背。千钧一发之际,副将嘶吼着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一击:“将军快走!” 楚骁红着眼眶将副将放下,抄起地上的盾牌冲进敌阵。就在他体力不支时,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号角声——沈逸带着满载火油的马车冲破包围圈,车辕上绑着的火把将浓雾染成赤红色。“楚将军,借你的剑一用!”沈逸甩出绳索缠住楚骁剑,两人默契配合,将燃烧的油桶精准抛向敌方军旗。 火光冲天中,敌方主帅的真面目终于暴露——竟是失踪已久的督主义子!他举着染血的佩剑嘶吼:“就算烧死我,你们也救不了...”话未说完,楚骁的长枪破空而来,贯穿了他的咽喉。敌军顿时作鸟兽散,可就在众人松一口气时,楚骁突然踉跄着单膝跪地,后背箭伤渗出的血已变成诡异的青黑色。 “是床弩上的毒!”沈逸立刻撕开他的铠甲,从怀中掏出银针快速刺入穴位。月光下,银针渐渐由白转黑,楚骁却还强撑着咧嘴笑:“沈大人这扎针的手法...比我挨军棍还疼...”“闭嘴!”沈逸的手难得发颤,“你敢死,回去就把你写成临阵脱逃的懦夫!” 三天后,楚骁顶着绷带晃悠到沈逸身边,伸手去抢他盘中的桂花糕:“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沈大人以身...”“滚!”沈逸甩出折扇敲在他手背上,“北疆急报还没看完,你的亲笔谢罪信也该交了——毕竟被毒箭射成刺猬的将军,说出去有损国威。” 第7章 新年 楚骁站在校场边,眉头紧锁,环顾四周。 "张猛!"他喊住正扛着沙袋路过的副将,"看见李肃了吗?" 张猛放下沙袋,擦了擦汗,一脸怨念:"谁知道那小子跑哪去了?最近连喝酒都不陪我了,重色轻友!" 楚骁挑眉:"重色轻友?" 张猛凑近,压低声音:"将军,您没发现吗?李肃最近老往伙房跑,小满在哪,他就在哪。" 楚骁眯起眼,想起前几日看到的一幕——小满在河边洗菜,李肃蹲在远处假装磨刀,眼睛却一直往那边瞟。 "走,去看看。"楚骁顿时来兴趣了一挥手,两人鬼鬼祟祟地摸向伙房。 两人躲在窗户外,只见李肃蹲在灶台前,一本正经地往炉膛里添柴火,而小满正翻炒着锅里的菜,脸颊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 "李大哥,火再旺一点!"小满擦了擦额头的汗。 "好。"李肃立刻又塞了两根柴,火苗"呼"地窜高,差点烧到小满的袖子。 "哎呀!"小满跳开一步,嗔怪地瞪他,"你想烧死我呀?" 李肃慌了:"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张猛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李肃这木头。" 楚骁冷哼一声:"比某些人强,至少敢凑上去。" 张猛:"……" 楚骁突然烦躁地拍了下张猛的头:"沈逸那家伙最近都没来找我吵架,真不痛快!" 说完,他转身就走。 张猛揉着脑袋,一脸懵:"将军,我和你一起……" "别跟着我!"楚骁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句。 张猛在心里疯狂吐槽:你们一个个的,都拿我撒气是吧?? 小满正低头折菜,陈大娘笑眯眯地凑过来:"小满啊,累不累?大娘帮你揉揉肩?" "不用不用!"小满连忙摆手,"我不累的!" 陈大娘眼珠一转,压低声音:"小满,你觉得我家阿牛怎么样?" 小满一愣:"啊?" "阿牛可喜欢你了!"陈大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你要是嫁过来,大娘天天给你炖鸡汤补身子!" 小满尴尬地笑了笑:"大娘,我、我还不想嫁人……" 陈大娘不依不饶:"哎呀,姑娘总要嫁人的嘛!我家阿牛虽然性子闷了点,但人老实啊!" 小满正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突然—— "砰!" 一只大手猛地拍在桌上,震得菜叶都跳了起来。 陈大娘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李肃黑着脸站在旁边,眼神冷得像冰。 "李、李肃?"小满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李肃没回答她,而是盯着陈大娘,一字一句道:"你那儿子,在军队里好吃懒做,上次把将军的剑弄坏了,却不敢承认。" 陈大娘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李肃冷笑,"将军早就知道是谁干的,只是没追究而已。" 陈大娘气得发抖:"李肃!大娘小时候没少疼你吧?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再说了,我给小满说亲事,关你什么事?你是她谁啊?" 李肃一噎,耳根瞬间红了:"我……" 小满也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李肃深吸一口气,硬邦邦道:"小满……就是我妹妹!" 小满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李肃见她这样,心里一急,脱口而出:"总之!我绝不能把小满交给阿牛那种人!就算你是我大娘,也!不!行!" 说完,他一把抓住小满的手腕,拽着她就往外走。 小满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地跟上,脸颊却悄悄红了。 陈大娘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李肃!你这臭小子!" 李肃走得飞快,小满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 "李大哥!你慢点!"小满拽了拽他的手。 李肃这才猛地停下,转身看着她,眼神复杂:"你……你真想嫁给阿牛?" 小满噗嗤一笑,俏皮地歪着头:"我什么时候说想嫁了?" 李肃一愣:"那陈大娘说亲,你为什么不拒绝?" "她是长辈嘛,又很照顾我,我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呀。"小满眨眨眼,"倒是你,李大哥,你刚才那么凶,把大娘都吓到了。" 李肃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我就是看不惯。" 小满突然凑近,笑眯眯地问:"那你为什么说我是你妹妹?" 李肃急了:"不是!我……" 小满突然踮起脚,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跑开了。 李肃呆立在原地,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 腊月廿九·军营药房 小满踮脚去够药柜顶层的艾绒罐子,棉布腰带在腰间晃出柔软的弧度。李肃站在门口已经半刻钟,手里药包都快被捏碎了也没敢出声。 "李大哥?"小满突然转身,惊得他差点把当归撒了一地,"伤兵营的止血散配好了?" "还、还差一味三七。"李肃耳根发烫,目光黏在她沾着药粉的鼻尖上,"张猛那厮把最后库存拿去泡酒了..." 窗外突然传来张猛中气十足的吼声:"老李你血口喷人!那分明是楚将军拿的!" 小满"噗嗤"笑出声,指尖无意识卷着辫梢:"你们呀..."话未说完,药房门被猛地推开。 沈逸挟着满身寒气闯进来,官袍下摆还在滴水:"小满姑娘,可有解毒的方子?" 小满倒吸冷气——沈逸腕上赫然三道紫黑抓痕。她急忙翻出银针:"这是...蛇纹爪?周家暗卫的独门毒功!" "周家?"李肃瞬间按住刀柄,"他们不是灭门..." "嘘。"沈逸突然看向药柜阴影处,挑眉说道"楚将军听够了?" 楚骁慢悠悠从药碾子后转出来,肩头落满伪装用的药草:"沈大人好眼力。"他弹去衣袖上的白术粉,"不过你漏看了两点——" "第一,伤口渗血呈蛛网状,是掺了漠北狼毒。"他忽然抓起小满刚配好的药膏嗅了嗅,"第二,这盒金疮药里被人加了白芨汁,碰上狼毒会烂穿骨头。" 小满突然手一抖,药匙"当啷"落地:"不可能!这药方是..." "是太医院给的。"楚骁冷笑,"恰巧昨日有太医令的远亲到过伤兵营。" 沈逸突然按住小满发抖的手安慰道:"姑娘别怕,烦请按这个方子重新配药。"他从袖中取出张泛黄的纸,上面字迹娟秀如簪花。 小满瞪大眼睛:"这...这是我娘的字迹!" "令堂当年为家父解过同样的毒。"沈逸轻声道,余光瞥见楚骁骤然绷紧的下颌线。 李肃突然大步出门:"我去查太医令。"却被楚骁一把拽回。 "蠢。"楚骁甩给他一套粗布衣裳,"穿这身去。记住往太医院西墙角走,第三块砖是松的。" 小满正在碾药的手顿了顿:"将军怎么连太医院狗洞都..." "本将军这是战略侦查。"楚骁板着脸,却见沈逸突然晃了晃。他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扶住,掌心触及的腰肢单薄得惊人。 "你撑多久了?"楚骁声音发沉。 沈逸苍白的唇扯出笑:"足够听完将军趴在药碾子后头..." 话未说完,整个人栽进楚骁怀里。小满惊呼着端来药碗,楚骁捏开沈逸下巴灌药,"这书呆子要死了,谁帮我写军报?" 三更梆子响时,沈逸终于睁眼。窗前月光里,楚骁正用匕首削着什么,脚边堆满木屑。 "将军这是...要做棺材?我还没死…" 楚骁头也不抬:"刻个傀儡人偶,写上太医令生辰八字,天天扎针。" 沈逸低笑牵动伤口,咳嗽着摸到枕下硬物——是只粗糙的木雕小像,眉眼竟有七分似他。 "丑死了。"他摩挲着木雕撇嘴,却小心塞回贴身的暗袋。 楚骁翻了个白眼“不要还我。” “我说不要了吗?”沈逸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窗外,小满红着脸拽走偷看的李肃:"别看啦...张大哥说东市新进了年画,咱们..." "嘘。"李肃突然指向马厩。阴影里,张猛正偷偷往楚骁的战马饲料中掺入—— "红豆?!"小满瞪圆眼睛。 张猛做贼似的左右张望:"老楚今年再不涨俸禄,老子就..."转头撞见二人,顿时凶相毕露:"敢说出去,就往你们菜里就加黄连!" 子时三刻,张猛鬼鬼祟祟摸进粮仓,怀里揣着个布包。刚准备打开,突然被李肃按住肩膀。 "给楚将军的饲料加料?"李肃眯眼。 张猛吓得红豆撒了一地:"我这是...是..." "不够。"小满从阴影里钻出来,掏出包粉末,"这是我特制的合欢散,据说..."三人阴笑着往饲料袋里倒,完全没注意到粮垛后—— "记下来。"沈逸对书记官低语,"张猛私藏禁药,李肃知情不报,小满..."他顿了顿,"小满这丫头跟谁学的这些?" 书记官笔尖发颤:"大人,楚将军在您后面..." 楚骁啃着苹果含糊道:"继续记,我想想啊,沈大人偷窥下属,罚抄《礼记》十遍。" 除夕夜,李肃正准备把兜里的银簪送给小满,可是看着她的眼睛却总是开不了口,脸憋的红红的。“小满…我” 小满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他“李大哥可哪里不舒服?”她本想说要不要帮忙给他扎扎针,还没说完就被急冲冲的叫去帮忙了。走的时候还回去冲李肃笑了一下“李大哥快回屋吧,莫要染了风寒。” 李肃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手里的银簪握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