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陌刀压大唐》 第二十六章:请战 傍晚日落时分,在前哨到达一个半时辰后,姜维率领的大部队人马终于赶到秭归城。 于大汉朝廷而言,他任大司马一职;于封地而言,他则是汉中王。 二黑躺在新东方学府的门口,它有很多项兼职,比如保镖,门卫等等,只是现在的它正在呼呼大睡。 龙汐原本就是在保密部门工作,秘密侦查对她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更何况地球的反侦察手段对异界基本无效。 虽然理亏,不过苏刑嘴上却不能承认,反正那时候大家都没有彼此说破身份,是敌是友难分,有什么举动,很正常的事情,也挑不出什么太大的理来。 之前我驾驶着我最新研发出来的钢铁机甲与对方进行了一场战斗,在常规战斗中,虽然普通的火药武器和能量武器无法给对方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凭借我那独特的动力技术,纠缠他们一段时间甚至逃跑那还是能做到的。 如此英杰辈出的都城,究竟是什么,桎梏着凤都,还是数百、近千年的时间。 作为魔王议会中唯一活的更爱丽丝一样久的魔王,长期霸占第二席的位置,阴魔王的战力或许不是最高的,但逃跑的本事却是最顶尖。在预谋了所有的大阴谋之时,他也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看着这些飞过来的火焰骷髅,艾伦右手一抖,这个散发出剧烈光芒的气功球突然解体,化成无数道气功炮,射向了那些火焰骷髅。 “真…真的吗?”陈月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抬着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方白。 叶圣松听到绯夜的话,无语的想,头不晕了跟吃饭有啥关系,不舒服不是更应该按时吃饭吗? 没聊多久,挂上电话之后,我将手机丢到一旁,蜷缩在床上,很冷很难受。 此刻,她终于明白,只有家人才是永远的,只有母亲对她的爱才是无私的。 伤口很深,子弹几乎要击穿他整个肩膀,但好在完美地避开了大动脉和肩胛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凯瑟琳的戏已经全部完成,奥威也不在意,又去安排明天的场景拍摄。 可是,为什么他的表哥要杀死他?或许,只有见到荣琛本人,才能揭开这个谜底。 虞江舟笑了,对这句话的含义显然误会了,聊天声音很温柔,倒让周轩很不适应。 杨三又给绯夜打过一次电话,这一次直接关机了。杨三的心情跌落到谷底,师父师父联系不上,现在连绯夜也联系不上了。 那个所谓的赌仙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彻底疯狂的他们直接踹到了地上。 这是意料中的事情,闫平川将办公室电话线拔下来,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他对此淡定自若,但心中却在为好学生周轩担忧,他能否经得住这一波的舆论风暴。 “好吧,好吧,那我现在怎么办?去哪里学柔术?”秦涵满脸无奈地问道。 对此她也不在乎,将所有心思都花在了学习上,已经三月底,距离高考只剩下70多天了。 陆步平没有出声,就这样被拽着一路飘到座椅上。陆步平坐在椅子上,双手双脚均被藤蔓所捆绑,地上的泥浆不断翻滚。 mv中的她并没有展现自己舞蹈技巧,而是利用将歌曲和故事结合,用十分钟的时间完美演绎了一段非常撩人的爱情故事。 清都洛阳城,人人知晓宋采臣才高八斗,七步成诗,博古通今,奈何与状元无缘。 偷袭琴海烟失败之后,625便立即撤退,给自己剩下的九个手下发了一个信号,让他们也赶紧撤退。 而念恩睨了众人一圈,见他们沉静下来,这才不徐不疾继续说道,“其实,关于我父亲的失踪,我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就在昨晚,我的属下拍到了很有可能是绑架我父亲的嫌疑人。 徐薇薇不想回房间,至少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婉,虽然她知道这事跟林婉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就是顾城那个大猪蹄子混蛋。 那天晚饭过后林婉吃了一颗程昱给的药之后,便沉沉的睡过去了,直到第二天闹钟响起,一夜无梦到天亮。 就在这个时候,浓烟中,一彪孔家军的甲士突然开了水门,再一次杀出来。 幽冥地府由圣人门下管制却有不妥之处,既然人族大兴,幽冥地府自当独立三界之外,不受洪荒一众大神通者肆扰,不过天庭号令天地各界,十殿阎罗皆受紫薇大帝管辖,至于各方鬼帝与九幽十八层地狱,则需另外命人管理。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装逼了”龙飞拿着板砖笑吟吟的轻声说道。 呼终于写好了。。困死了困死了求大伙花花票票的支持明天八更高调顶起吧。 可宋人偏偏不攻城,城中不缺粮,廉希宪相信宋人知道这一点,因为鄂州是大军中转之所,常年都会备足了超额的粮草,军器甲仗更是堆积如山,因为战事不顺,不知道会延续多久,有备无患嘛。 第二十七章:忠勇都尉! 冷镜的话并没有夸大,啸天的成千上万次重击,全部打在了无限冒出的冰门上。 深夜,邻忽闻村内人欢马嘶,隔门缝窥之,见一队人马敲锣打鼓,旌旗招展,穿门而入王涛家中,众邻不知此何故?皆惊惑不解,起身至王涛家问之。众入大厅,见王涛端坐于厅前,早已卒之。 “唔……怎么了?”睡在江佟旁边的人发出声音,显然也是被吵醒了。 “你。”肯迪怒火涌上心头,他看着态度坚决的路凡还有不置可否的墨霖,心中暗骂不知哪里来的愣头青,死到临头还在这里纠结一句话的事情。 “那个,我主要是没想到你不会游泳。灵儿是被我用石子打下去的。嘿嘿...”颜瑞卿坏笑道。 “这没什么露馅之说。圣皇之心我是不会给你的。但是,我可以保证,你若是能够善待天下人的话,我绝不来抢这圣皇位。若你不相信,我现在就放开你。怎么样?”云杰道。 想到这里,陈澈看向众丫鬟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大家是在鼓励他吗?难道这里还有比巨人兵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 教众们一愣,随后就有零零散散的手举了起来,时水月默默数了一下,一千八百多个教众,只有13个没有被罚扫地牢。 “等一下。”皇甫擎苍还要带着少帅继续远离,但少帅却忽然制止道。 五抬山山顶的异常骚动引起了魏驰的注意,他带上了几名强力战将,赶到山顶一看究竟。 我听着觉得稀罕,那么大的甲鱼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过,鱼把头说的很认真,不像是说谎,至于有没有夸张的成分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一些生物长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也没必要怀疑。 反正现在荆州,上庸再加上于禁所部,有八万余人,徐晃才三万人马也不怕打不过。赵舒点头道:“就请君侯定夺。”当下商议妥当,便各自回营休息。 进场处是高大充气的凯旋园门,市场两边摆满展台,市场内严禁车辆通行,有整装的民警把守。 上午10时,展览达到高峰,人流水泄不通。除了在县城设立中心展场,他们还下到乡镇场,深入到田间地头,面对面的与农民进行咨询服务。 此处多水,因而民居皆是临水而建,粉墙黛瓦,绿柳红桃,雾气氤氲,宁静安详。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依旧还承袭着古时的风俗习惯,丝毫不敢违背。 但是她此刻觉得自己的面部表情都是僵硬的,根本没办法做出表情。 这不是几个特殊的铺子在王府客院一亮相,别看是浓缩的铺子,可是里面的东西样样精致,布匹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宝贝。 赵舒看着桓易再次说道:“你下去吧。此事以后不要再提,将军身兼重任,怎能就言轻生?”桓易虎目含泪,再拜道:“末将性命早交付将军,必以贱躯报将军高义。”赵舒不再说任何言语,缓缓闭上眼睛。 我咬着棍子,一个大男人哭的稀里哗啦的,肉里面的东西钻来钻去,可能要到心窝子了,我觉得这次我挺不过去了,难道我胡三的命就到了吗? 柳眉也被他给弄醒了,惊叫着打开了台灯,发现林雨鸣正有点痴呆的摸着自己的胸,老天,他怎么还把被子给掀开了在摸? 先前在派出所外面的时候,苗雪儿就观察了,这只蛊雕身上的羽毛坚硬无比,一般的子弹都无法穿透。她的银月箭虽然很有杀伤力,但穿透羽毛之后,估计也难以伤到蛊雕。 冷瑜闻言点了点头,她知道诚信是经商之本。答应下来的事情尽量要做得到,不然败坏了声名,以后的路就越走越窄了。 可谁敢跟一辆疯牛一样横冲直撞见人就怼的车子较劲?大家都在旁边咋咋呼呼,不停的狂奔躲闪,哪里敢上去拦截? 那一刻,在对手仙力的操控下,好像整个天地间的雪都变成了对方的武器,宛如一把把的利刃,朝血蛟王卷来。 工科,是以应用数学,物理,生物,化学等基础学科作基础,结合实际技术经验的学科,分属理工类。 说着,陈圆圆又把杨天的欧米伽腕表拿出来,还有一双英伦风的棕色皮鞋。 之前他也恨林修恨得要死,不过现在他的性命在林修手上,他也不敢有所异动。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黎响和苏聿函同时在心中升起了一不安的情绪,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未知的危险。 此时随着那红衣厉鬼死掉,周围的阴煞之气,似乎也变得淡了点。 苏子墨说到这里后,便停了下来,看着身前两人脸上带着莫名的表情,正暗自感到奇怪,当下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便被一阵好奇声打断。 “你们是过来开启黄金宝箱的?”一名王级高阶的男性强者走上前问道。 虚幽若得到消息后别提多高兴了,直接就带着利维坦飞到了上方的宇宙。 因为刚才施展玄天剑法的缘故,楚天羽的体内,消耗了巨大的内力。 山顶的风还是又烈又冷,可是因为有了太阳,这一切忽然之间仿佛都变得不同了,因为太阳就是温暖,太阳就是光明,太阳就是希望。 龙天威挥挥手令他们出去,嘿嘿笑着,献宝似的神秘兮兮的打开了木箱子,贼忒嘻嘻的瞄了瞄龙天威,这才让开了身子,龙天威探头一看,几乎晕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规矩 一条手臂仿佛竹竿一般挑着九个袋子,而另一个肩膀则扛着自行车,李梦龙感觉今天就是自己找虐呢,从结果上来看,相当于他拼了半条命只为了花光这一个亿,他是不是头太铁了? “我进去看看。”对于这种情况,让尤莉娅进去肯定不合适,而穿着战甲的自己对上普通武器基本处于无敌,所以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苏晋便将武器系统开启直接冲了进去。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玄清观对傀儡兽一直都是这种态度,他人微言轻,说了除了徒增怨气,不利于合作之外,并没有任何益处。 璟麟闻言,却没有太大的惊奇,反而一副早已了然的样子看了看身边的觅音,而觅音也以同样的眼神回看了璟麟。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谢红玉即便养气功夫再好,这时也免不了有几分窝火。 “姑母,起先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一开始,我只是认为有人要害秋沫,所以才兵分两路,想要引开埋伏之人,保护秋沫安全。 不过裴娜毕竟已经和李江有了两个孩子,所以在和李江说这件事之前,她先通过自己的关系侧面打听了一下,并了解到了一些信息。 慕云沫还没开口,玄韶竟跪在地上道:“殿下,纵使有慕云沫的十字镖,也未必是她做的,定是有人诬陷,她不是那样的人!”玄韶始终没有怀疑过慕云沫丝毫,笃定的护在她身前。 看到白思菡这个举动,周科长的眉头皱了一下,不过脸上不悦的神‘色’瞬间被笑容所掩盖,不过周磊就没有他父亲那般圆滑了,他此时脸上愤恨的表情显‘露’无疑,看来对于张宸已经不仅仅是仇视那么简单了。 “不用这么麻烦了,就喝毛尖吧。”关颖对喝茶没有什么讲究,不想因为喝一杯茶弄的大动干戈。 一场架打了个平手未分出胜负,解铃还须系铃人,唯有让馨儿重历往事,选择何去何从。 “呃?那个,我想出去看海。”我打断正在说话的他们,所有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我被盯得浑身不舒服。 心中茫然,抚琴也静不下心来,收回游走的神思,发现有人闯入了幽竹林。 赵蕙和李振国买了两瓶酒,到存包处取了包,走出了商场,便去表叔家了。 我伤感的坐在窗台的地板上,皎洁的月透着秋天的泛黄点缀着夜幕,零零散散的繁星在夜幕下熠熠生辉却又孤寂伤感,一如我此刻的心事。即使再宁谧的夜空,无人赏析也是枉然。 他在出现之后温柔的看了一眼处于脑短路情况下的徐静,说实话,他喜欢徐静实在太久太久了。 为免被顾恒志无所顾忌的话连累到,她决定往旁边移几步,离他俩远一点,谁知一抬头,便看到一脸倦色的方以安。 “我们毕竟是普通人。你也觉得他们是太无聊,所以才想出来透气的吧。”沉奈默附和着,脸上洋溢着,以往没有的自在。脸部表情,明显的松弛了很多。 她气的是她父亲,明知道她喜欢沈潇然,竟然瞒着她去给沈潇然和慕清妍做媒人,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话音刚落,白甲男子手中的长剑突然爆射出一缕璀璨夺目的银光。 周少羽二话不说,直接挥起手中的羽陌刀,那人一条胳膊就掉了。 虚空枭们听到这话,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常态,毕竟分到他们手里的渡劫丹数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李素雪身段极好,哪怕穿着过膝的连衣裙也无法掩盖她极致的好身材。 阎守一不由得咋舌,难怪这地方会被龙虎山设为圣地,就算是自家弟子都能随意进入呢。 在空间里扒拉出来一个锚钩发射器,把手电筒用头和肩膀夹住,用锚钩发射器朝着铁索发射。 倒是被点了名姓说教的姜安宁,浑像是没事儿人一般,笑呵呵的听着姜族长念叨。 周玉虎与虞金洪已经交手数轮,双方势均力敌,都拿对方没有办法。 他跟黄泉商行合作,好歹是公平对等的合作,并没有主次之分,到现在为止,黄泉商行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没有任何强迫的意思,他对此是很满意的。 木棚之外的金刚,现在似乎已经活动开了手脚,翅膀和爪子都在微微的浮动着。 话音落下,一道惊天炸响声响彻而起,随后携带着恐怖的风暴,朝着四周陡然扩散而去。 看到了面前的景象,陈子杨才知道之前那名队员所说的城市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我想错了?还是我已经错过了?”就在陈子杨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跑偏了方向的时候,忽然间出现在他面前的东西让陈子杨惊讶不已。 众多在梁山上头领,也都闻讯赶来,不过这次,大家对招安一事,态度各有不同。 顿了顿,苏伶歌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对赫连淳很残忍。但如今箭在弦上,她早就没有可以回头的余地了。 初时,他们还以为是有野兽进村,随即他们便听到了一股轻微的怪异声音。 这就是火烈堂现在面临的危机,如果在出不了什么实力强大的人,恐怕就会面临拆堂的风险了。 太郎一村转身就进入房间,欧阳白雪则是坐在一张椅子上,她很淡定,欧阳白雪相信老公一定回来救她回去。 东泰王还不知道他的头号得力助手眼镜蛇已经被击杀在山谷里面,内劲再强也挡不住重狙击枪的子弹,他还在看着地图,看着西泰王地图。 第二十九章:逆行 七天十八亿,很明显,这个票房爆炸了,去年三十多亿的美人鱼都没有这么猛。 那道能量波就擦这徐帆的身体进过,徐帆勉强躲过这一招但是也被擦出伤口,退后了一步。 反倒是歌曲改出来以后,“计划修改”的结果会在他的脑子里,到时候和对方见面他就有把握对付过去了。 一百两银子则是被换成了银豆子和铜板,交给了老屋的孩子们,以供他们今后的生活。 “齐三。。。哥,不知道你的武艺怎么样?比你二哥如何呀?”阿九预料到要找到苏润,怕是要费不少功夫,齐逍的武艺她是见识过的,绝对算青年里的一把好友,不知道齐遥如何,这个问题很重要,阿九不得不问。 李源鸣本来平静神色,被这些家伙的一阵吆喝感到莫名其妙,这些家伙真的有意思,知道是本少,难你们还敢绑我不成? 夏无渊不忿接连出狠招,曲亦寒意识到这竟然是一个力量强大的魔修。 还别说,在这个时候页上面有点理解theshy在当时为什么痴迷长手打短手了。 之前雷伊把训练室的门关掉伊兰迪还以为雷伊随身带着什么通讯工具可以与调节训练室的人进行通话,现在想来也是太无知了。 况且,他的底气还不止来自于对自己能力的自信,还有他的系统。 不过他的心神更多的是在雷洛身上,因为他是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异族人气息居然这么弱,同族的泽长老居然陨落在了此人的手中,当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几人刚准备出手,忽然,李长风动了,他展开了控魂术,瞬间将几人给控制起来。 华夏的众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仅仅只是语言上的鼓舞是完全不够的,他们需要一次挫败美帝的机会,才能重整士气,全力发挥!但这又谈何容易? 也不知这时候周卓逸的养父凑什么热闹,公然在媒体面前说周卓逸确实是周家的儿子,这下周氏彻底坐不住了,直接来风扬寻求公关,以求最起码也要稳住股民。 绝世杀剑很欣喜,作为帝兵,虽然没有太多的智慧,但它却能感受到李长风话语的意思。 不过,虽然杀死了一个国人。但是丁阳却没有半点的心理波澜,而是大踏步的向安佑宫中走去。 “多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现在和他家亲戚搞期货。现在带着的表是百达翡丽,行吗?”何丽梅抬起了头,揶揄的看了她一眼。 神情冷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楚千阳,他的额上有明显的新伤口。 “口误口误,实在是太气了,狗急跳墙不是说我们,是比喻,比喻。”混元君主连忙解释道。 他当即屏心静气,仔细向识海进行聆听,可识海之内再无半分声息,那道古怪声音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雪娘虽然不知道黎尘是谁,但她却从黎尘身上感决到让她很不舒服的气息,让她难受得要命。 所以老太太并不是厉鬼,她死时的恨意与怨气并不足以让她化成厉鬼。 “不,不用……”李知时一愣,正欲开口拒绝张所家下来的挽留,便听见了张所后面说的几个字。 雷横虽然只是个山贼,但怎么说作为首领也算的上一霸,断然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蠢货,就算之前因为粮仓被烧心神不定,但此刻在伍子胥的提醒之下终究是反应了过来。 经过漫长的飞行,飞机在伊斯坦布尔机场降落。三人一出机场,立即上了一辆车,风驰电掣向伊斯坦布尔最豪华的酒店驶去。 “刘哥,你放心,那几个日本人,等会儿我帮你收拾他们,如果接下来的那个拳手败了,那就更好办,一起收拾了。我周大鹏办事,您放心。”在送刘浪离开座位之际,周大鹏拍着胸脯保证道。 不,恐怕不会是这样,一个能够将实力发展到万朝城前八名的行会,又如何会喜欢这样的溜须拍马之语,他们所想听到的只怕是一些真知灼见吧。 贾正金差点没晕过去,怪不得黑暗之龙现在突然就说要抽出自己的灵魂,变得跟以前完全不同。他倒不是因为计划被破坏而恼羞成怒,其实也受到了复仇印记的影响,对自己好感度降到负数了吧? 冒牌巨龙在网中无法振动翅膀飞行,庞大的身体立刻开始向下坠落。 而刘傲自然不会知道,冥御风从五天前就已经离开了天冥国大军之中,只是封锁了消息。并且冥御风去的方向,是青鸾国皇都凤鸣城。 第三十章:如龙归渊 这倒不是说他们不懂得团队协作的重要性,而是他们在魔方空间里所受到的教育是不相信团队之外的任何人。 “打起精神来,”罗恩说,“斯内普经常扣弗雷德和乔治的分,但是大家依旧十分喜欢他们。而且,我听说他也没少找威廉的麻烦。 周明岳将网上相关的帖子翻了一遍,从各种真假难辨的信息里看到了不少东西。 但是在一辆出租车上出现一个知道这么多关于福斯坦爵士庄园事情的人,这可能性大吗? 看着那骑马离开的沈觅香,段非白嘴角笑意渐深,眼底掠过一抹浓浓的兴致。 在安静的环境里,沈殊又在他的怀里,她凑到自己眼前,明亮的水眸好奇的盯着他。 湖人队所有的球员今天的精神状态都挺好的,连吼起来的声音都比前几场大了许多,尽管今天依然是客场作战,但是在经过了前两场的客场洗礼之后,我们湖人队的战斗意志彻底的被激发了出来,这场比赛有活塞队受的了。 “有多少个月份有二十八天?”鹰状门环用空灵的声音朝着威廉问道。 等天色暗下,暖风呼呼吹拂着屋外的榕树时,煞六一身酒气回来了。 沈觅香无奈一笑,便没再说什么。段非白喝了两杯茶后,便离开了。尘香斋的掌柜见段非白走了,当即暗暗松了一口气,正好被沈觅香撞见。 这一下,大家都慌了,此时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慌神似的一点主意也没有。有人不相信,想要再出去查看一下。 城中的居民,见到这个魔兽,瞬间恐慌不已。明月城瞬间乱成了一片。 南玉不停地挣扎着,只不过封林此刻让她趴在树枝上,单手按着她的背,把她挂在这里。 若非巨叔等人阻挡了一下子,恐怕就不是这么一个结果了。没有赶上的众人,愤而将怒气发泄到了他们身上。现场陷入了混乱。 孙悟空想起来,自己曾经在蟠桃园大吃,也曾经在瑶池宴会上大喝。 面对梦寐以求的宝物,她居然表现得如此平静。但陆天雨明白,她的内心一定也十分激动。毕竟,她也紧握着自己的拳头。 “放心,撑到他被杀死,应该很简单。”断臂中年人轻笑一声,同样爆发出灵力。 连云城看着没有说什么,可是心里却已经有了想法。他到了金顶大殿之后,立即把陌尘和江白幽等人找了过来,然后吩咐老杜去敲峨眉定音钟。 春华一进来就看到了连云城,她看到连云城又瘦了很多,眼泪徒然一下便落了下来。她正要说话,只听得一声大喊道:“云城大哥!”却是来自花媚儿。 声音是从狼鼠的大厅传来,陆天雨径直奔向那里,发现上官天龙胖乎乎的身体正被吊起来,一根火柱,离他三十公分左右,炙烤着他。高大的狼鼠两只手握着一根大腿粗的狼牙棒,一见陆天雨,嗥叫一声,直接向他奔来。 千年碳化为阴沉,长年水下水沉木,皆是良材好树木,多年岁月灵性足。 余下棺材板皆叫阴木。 “我知道你有顾虑,觉得我投资名不正言不顺。不如你答应我的追求,让我做你的男朋友,这样就名正言顺了。”李晖说的是情真意切。 苏墨染觉得自己想要的感觉都是差不多的样子,还是有的时候自己要做的那些感觉都是很特别的样子。 “你爸爸派了专业团队打点婚礼的事,我不用张罗费心。今天找你是有两个事。”柳玉聪明的眼睛透着一团光。 泰岳也听得痴了,睁开了双眼,向着月亮看去,感受着微风徐徐的吹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晚饭的时候,顾明哲接到了严云轩打来的电话,约他明天见面,谈一谈新项目合作的事情,顾明哲同意了。 谈完正事后,严子枫便带头搂着漂亮妹子唱歌跳舞,还鼓动严铭睿跟朱鼎放开一点。 楚蓉三人大惊,还没得及闪开,一阵劲风就以拂面刮过,正是羞花。 冯锷不停的说着,对于防守一方来说,夜晚是最难挨的,特别是他们还是孤军的情况下。 影子的指尖在刘安胸膛划过,尽管是夏日夜晚,忍然是不寒而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是你们认识的话,我又可以再多扯一些闲话了,这样更有助于我灵力的恢复——身外化身这种技能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战气护体。”秦明赶忙集中自己全身的战气到火焰铠甲之上,来抵御叶燕青的攻势。 宁昊这几天都在猜想青铜盒子里到底是什么,现在听到李显明说有了猜测,顿时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周老五摇晃着手机,再次打了过去,可惜一连打了好几次遍,均提示关机。 第三十一章:交错 由于没吃早饭,凌菡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咕咕”叫起来。她打开门,发现姜熠辰已经穿上衣服,系好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 沈芊莹显然不是前者,而且她现在正在跟程善笙斗智斗勇呢,怎么可能让他把思维给带偏了?她心底跟个明镜似的。 但这位科学家在临死之前,还是给了史崔克致命一击,他在被杀的同时,毁掉了艾德曼金属的全部资料。也就是说,除了史崔克手中现存的少量艾德曼金属之外,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再次制造出同样的艾德曼金属了。 到时候,我再传授给他们一些高效的方法,二人融汇贯通了,用起来肯定比简雍好用,说不得二人悟性好的话可以当萧何用。 映入任毅眼帘的,是星辰闪烁的夜空。冷风吹在脸上,穿着单薄睡衣的的任毅冻的有些发抖。 因为这些拿着武器讨生活的阿尔巴尼亚匪帮,基本上除了不干人事,其他所有坏事都做绝。 凌菡恶心得咖啡也喝不下了。她开始后悔自己今早一时冲动,答应了妈妈出来相亲。说起相亲,她更加埋怨起妈妈来,竟然介绍这样一个男人给她,莫非,在妈妈眼里,她只能配得上这样的男人? 嘿嘿,刘叔叔,为了这次行动,我可是把自己的家底都抖出来了,这仨人,都是我的心腹,也是我的最强底牌。 街上的行人们多是一脸麻木得表情,集市内最少有三分之二的摊位都没有人。 两个招式对撞中,鸭嘴火龙的喷射火焰力量仅仅只消耗掉了两个能量光球就被后续而来能量光球完全击溃。 宫璟轩不解的看了看夏方媛又看了看宫少邪,不知道他们两个是在谈论什么东西。 转念一想,云儿说自己只不过昏睡三日,断不会到了唐国,心中又安然下来。 “遗言没有,遗愿有一个。若是她活不过来,你答应我,一定要打到盛京去,杀了慕容泓那个狗皇帝,为她报仇!”薛红药愤恨道。 后来在山中,翠儿为他在门外留了一盏气死风,而且高岳知道,翠儿虽不在自己的房间,但不会离开内院。 此刻,想逃、想跑、想躲……都没可能了,除了惊恐的大叫之外,一切都无能为力。 抬眼看向宫少邪,发现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夏方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朱芮香心想: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一心一意想成全他,现在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又算怎么样!究竟我们是谁在玩谁,我只想哭,我放不下你,但是我又不想hurt敬鹏,我应该怎么做,怎么办? 金刚结是一种护身符,当一些恶的非人意图伤害我们时,金刚结会起到保护的作用,使他们远离我们。 挂断了电话宫少邪的手指来回的敲击着桌子,似乎……有好戏可以看了。 “会不会是这水府中有什么上古留存下来的造化,被他们给夺取了。”圆觉和尚忍不住喃喃自语。 在陈宇的前面,也出现了一栋自己十分熟悉的楼,看到这里,陈宇觉得自己应该是安全了吧。 就在他们商量之后,一些动物丧尸,就好像有谁在指挥一样,开始慢慢像村庄靠近。 他本来下朝之后想来庄妃这里整顿一下宫里私自向外传递消息,却没想到到了永福宫坚持不住,晕了过去,御医救治了许久他才悠悠的醒了过来。 王奕博的话,让这些人都暗自抽泣,竟然是真的,那些当兵的娃子说的都是真的,竟然真的有着这种将军大人,为他们着想,他们的好日子要来了,家里的婆娘和孩子也有盼头了。 听到这句话,皮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的时间本就不多,如果得不到肯定的答复的话,估计自己就会抱憾终身。 看起来虽说还没有放弃,但实际上心里边儿却早已佛了,完全没有妄想着去争个好名次的意思。 作为平民老百姓,看热闹归看热闹,可真让他们有种切实的参与感,那还是不可能的。 “都督,让我带兄弟们出营把他们抓过来给都督处置。”刘三刀急忙说道。 这一幕看得长孙荒顿时惊慌起来,赶紧道:“怎么办?要不我们下去帮手?”只是可惜他现在处于秘术之后的虚弱期,刚才上来城墙都已经是让战友帮忙,此时就更加不适合动手。 王奕博点了点头,他当然没什么良策,不过他也不是很担心,毕竟自己带过来的三千骑兵都是跟着自己从满清带回来训练量最多的精锐,不用太过惧怕闯贼。 没人能够听得懂兰姬在说些什么,只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那股悲凉,她在自食恶果,自作自受,但却没有后悔的意思,如果从新选择一次,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半身为鬼,对这些气息分外敏感,而不得不承认的是,有了亲身体验后,益发觉得鬼委实是非常讨厌的存在。 正感觉灰心丧气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组织上的贡献点是以封印邪魔才算有效,现在邪魔死了,那就超度她的亡魂,也能得个一半的积分吧。 但是他也做好坐标,在附近建立了一个极其隐秘的传送阵,而另外的传送入口,则在他一个奴仆的神国之中。 所有人都看着她,目光专注,如果这时候她停下来说什么都感受不到的话,应该会很不让人信服吧?到底该怎么办呢?同伴怎么不帮忙打个圆场呢?明明你们也大吃大喝的好吧?唉,算了,先编个谎言再说。 前几天苏梅传授给他的四象阵法的参悟秘笈,段横压根就没去参悟,当然这不是他觉得苏梅在忽悠他,其实他觉得很有道理,谁又能说春夏秋冬这不能算是一种四象阵法呢? 第三十二章:风起云涌 一骑飞驰,铃声远播。 快马踏过开远门。 青衣,短幡,悬铜铃。 街道上的行人商旅纷纷避让:“出什么大事了?怎还有青衣快骑八百里加急。” 兴庆宫外。 六十有二的李林甫扶着腰间白玉革带,缓步拾级而上。 人虽老,可脚下的步子,走的端正。 当值宦官见是右相,忙不迭掀开明黄帷帐。 “圣人,河西道八百里加急。” 李林甫规规矩矩的站在外头,低眉顺眼。 “进来!” 内侍太监相迎,李林甫毕恭毕敬的捧着卷轴走进殿内。 内侍太监接过卷轴,摊开在圣人面前。 略扫一眼上面完好的蜡封。 “李相可曾看过?” 李林甫拱手回道:“回禀圣人,边关急报自当由圣人亲启。” 李隆基低眉看着面前的李林甫:“你也看看吧。” 李林甫快速扫过,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圣人!万万不可!” 李林甫顾不得圣前失仪,跪在李隆基面前。 “圣人!吐蕃内乱已平,又吞占吐谷浑多年,实力远胜往昔。檄文既出,虚实皆成兵端,望三思啊!” 李隆基并未回应,只是淡淡的看着。 这些年密奏李林甫的奏章,怎么都烧不干净。 李隆基低眉望着李林甫那张“忧国忧民”的脸。 “那李相觉得当如何?” 李林甫故作思虑,开口说道:“不如圣人给那皇甫惟明口头许诺。” “此计若成,全仗圣人威严。” “此计若败,圣人全当不知,自当让皇甫惟明前来领罪受罚。” 李隆基笑了,笑的很大声。 口蜜腹剑,嫉贤妒能。 何尝不是自己想要的? 对于帝王来说,一个有把柄在手,又能体己,还能把事情做好的丞相,才是最好的丞相。 李林甫担任右相兼尚书左仆射,已有十一年了。 权利这东西的魔力就在于此。 一旦你沾染上了些许味道,想要再放下,便如刮骨抽髓。 因为权利,亲奶奶废掉了自己的父亲,幽禁九年。 因为权利,母亲窦氏被诬陷为“厌蛊诅咒”,死的不明不白。 因为权利,大伯母毒杀自家大伯。 因为权利,姑姑想要废自己太子之位。 这像是陇西李氏的命数。 只要想要坐在最高的椅子上,只要自己想活下去,浑身都必定沾染上“自家人”的鲜血。 人老了,难免就开始有些恋旧。 许是想起了那些已故旧人。 “太真真人......” 李隆基面露缅怀之色:“入观整整五年了吧?” “回禀圣人,太真真人八月便能出道观。” 李隆基轻敲桌面。 太后走了五年了,也到时候了。 寿王妃入寿王府五年,“太真”如今入观中五年。 定然已经洗净凡尘。 李隆基依旧记得十年前,第一眼看见那女子时的场景。 跪地奉茶,袖口滑落处露出的玉臂记忆犹新。 那一声“圣人”也是那般百转千回。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一句诗,道尽了太真美貌,写完了盛唐风华。 寿王识趣,知道世上只有“太真真人”,再无寿王妃。 否则开元二十五年,自己可以一日杀三子,便也可以一日杀四子。 唐高宗做的,自己为何做不得? 难道开元盛世,比不得永徽之治? 哪怕是对比上贞观之治,也要再胜几分。 唐太宗可让大唐人口增至八百余万户?四千万口? 唐高宗开疆拓土,还不是落得个武周代唐? 如今只需自己一句话。 五步之外,千里之内。 皇权浩浩,谁敢忤逆? “太真真人出观之时,便册封其为贵妃吧……” “诺”李林甫领命而去。 走过一侧拐角,李林甫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 “皇甫小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皇甫惟明作为太子党嫡系,与李林甫注定水火不相容。 绝不能让皇甫惟明有机会得圣人欢心。 若李林甫不懂的圣人心思,怎能有如此长久的右相。 …… 吐蕃前帐。 恩兰·达扎路恭眺望不远处的炊烟,明显比往常多了些。 自那日短兵相接,唐军好似连石堡城都不要了。 却又不撤兵,只是在后方驻扎着。 增多的炊烟,身后的唐骑。 一缕缕不安的感觉,自心中蔓延开来。 “噶尔。” “你带三千骑,去再犁一遍。” 那雄壮副将心中疑惑,却只是低头领命而去。 如今已快立夏,日头落的晚些。 戌末亥初,天色渐渐黑了。 恩兰·达扎路恭躺在白虎毛毡上,不断思索着如今情况。 “禀报将军,有唐军信使。” 恩兰·达扎路恭只觉荒谬。 派信使来?难不成大唐真要与吐蕃国战? “传上来。” 恩兰·达扎路恭摊开卷轴。 《讨吐蕃露布》 五个大字闯入恩兰·达扎路恭眼眸。 霎时间只觉天旋地转。 “大唐天宝四载。节度使皇甫惟明,告于吐蕃赞普: 天兵所向,本以伐罪吊民。 尔乃窃据城池,虔刘我黎庶,上干天怒,下悖人理。 今敕尔:即刻纳款归疆,返我俘隶,偿以金帛,重修臣礼。 苟能迁善,当待以不死;若仍稔恶,则雷霆之诛。” 恩兰·达扎路恭气极反笑。 就凭皇甫惟明那条弱犬,也敢与吐蕃开战? “三十年前,我吐蕃不敢言勇。可如今,你唐家边军就敢言不败?” “来人,取狼毫,研墨!” 恩兰·达扎路恭心中了然,这是想逼迫吐蕃退步。 国内苯佛之争愈演愈烈。 就连牧草都越来越少。 东出之势定不能停。 …… 长安庙堂离此时的沈潮生太远,反倒是逻些(今拉萨)要更近些。 “大哥,咱也不差吧!” 沈啸劈砍下最后一名轻骑头颅,余光扫过巴图尔。 “别废话,赶紧走!” 顾不得收拾这一伙骑兵身上的物资,沈潮生策马先行。 原本还想再玩次灯下黑,结果便遇见了这一伙骑兵。 方才射出的那根鸣镝,会将敌军引来。 特意说给那吐谷浑男子的“北行”或许能一时误导恩兰·达扎路恭。 但绝对不会长久。 只是未曾想这追兵来的这么急,这么狠。 一根根鸣镝有规律的升空,显然是彼此之间传递情报。 第三十三章:只是路过 身后虽只有百余骑跟着,可吐蕃骑兵人人配有弓弩。 也不上前撕杀,只是每隔一段距离便射出一支鸣镝。 像一群耐心的狼。 一路奔袭,鸣镝虽已耗尽,可追兵越来越多。 沈潮生环顾四周,急需一片密林来干扰敌方视线。 抬眼间,忽见远处山头伫立着一名配横刀的唐骑。 “逮住你咯。” 沈潮生左拽马缰,朝着那唐骑疾驰而去。 那原本只是警戒的唐骑顿时慌了神,策马狂奔。 一处山坳中,崔景执正在休整。 这一路的奔逃与厮杀,让他的精神疲惫到了极点。 “不知那些吐蕃贼兵发什么疯,哪有这样穷追不舍的。” 士卒低声暗骂。 原本这群骑兵见出阵后见无人追赶,慢悠悠的躲在石堡城南方一树林里休整。 一连数日相安无事,谁知突然有吐蕃骑兵分批寻来。 每十人一组,携带着鸣镝,逼迫众人向吐蕃腹地逃窜。 若不是弓弩难以射穿锁子甲,这三百人马恐怕早已全军覆没。 马蹄声吵醒了崔景执。 “着甲!上马!” 这般场景对于众人已经不再陌生,估摸着又是几十骑。 马蹄声越来越密,崔景执直皱眉。 直到山头露出那浑身金灿的明光铠。 “直娘贼!怎的还没死绝” 崔景执低声骂道。 待看清那便宜都尉竟是一人双骑,崔景执脸上立刻恢复了些许笑意。 这小子怎知我人困马乏,上赶着送马? 眼见那小子非但不减速打招呼,反而快速朝自己奔来。 “尔等这是何意!” 三百余人同时抽出横刀。 “崔副将,我们只是路过!” 沈潮生挥手,两百余骑自两侧掠过,漏出身后的吐蕃追兵。 “我入你娘!” 崔景执怒骂出声,这小子怎的能坏成这样! “副将莫慌,我立刻掉头随你撩阵!” 话是这么说,可当沈潮生调转马头之后,纹丝不动。 与先前那山头上的唐骑一般无二。 双方都是身着锁子甲的搏杀精兵。 而自己麾下都是穿扎甲的士卒,哪里敢随意招惹精兵。 “狗咬狗,真热闹。” 沈啸咧嘴笑道。 麾下的众人也被沈啸这一句话逗笑了。 往日在陷阵营里,但凡碰见骑马的都得矮三分,如今倒是都出了口恶气。 眼见两方人马冲杀的差不多了,沈潮生这才驱马来援。 那些精骑满脸愤恨,仅仅一轮混战,三百多骑的精兵就被杀得只剩不到百骑。 崔景执一字一顿咬牙问道:“为何害我?” 沈潮生面色如常回道:“崔副将可是不服气?” “你真以为你如今是都尉?一条走了大运的野狗罢了!陷阵营的卑贱东西!” 崔景执懒得再装,彻底撕破脸。 沈潮生骑在马上,满脸笑意的看着崔景执。 崔景执倒是越骂越起劲。 “说完了吗?” 沈潮生见身后的陷阵营众人已有不忿。 “不服?” “去死!” 沈潮生举刀策马,直取崔景执面门。 沈啸等人丝毫没有犹豫,在一旁随大哥掠阵。 身后的众人稍有迟疑,可眼见前行的骑兵越来越多,也就纷纷跟上。 这口仿佛自出生起就带着的恶气,不吞噬别人,就得毁掉自己。 “好胆!” 崔景执从未想过,这蝼蚁一般的角色敢同自己动手。 他抽刀欲挡,却被势大力沉的陌刀劈得刀脱手飞,虎口震裂,鲜血淋漓。 两马交错时,沈潮生回刀横扫,将崔景执扫落马下。 “你敢当乱军!” 崔景执惊恐交加。 “乱军?你只为副将,却足足带走五百骑兵兄弟,算不算当了乱军?” 沈潮生翻身下马。 “我是崔氏子弟,你敢杀我!” 崔景执此时是真怕了,弓着身子往后退。 “是啊,若是寻常,你骂我两句,我尚且纯当没听见。” 沈潮生踏步而来。 “可如今身陷吐蕃,你连一声沈都尉都不愿叫?” 崔景执张嘴欲辩。 刀光闪过。 滚落下颗好头颅。 “也不是很硬嘛……” 沈潮生看了眼那连豁口都没崩出的刀刃。 “下马,卸甲!” 沈潮生举起崔景执的头颅,对着还在抵抗的骑兵吼道。 那腰挎横刀的骑兵见崔景执都死的这般干脆利落,本就失了底气。 随着几个还在奋战的被砍落下马。 有了第一个人开始主动下马卸甲,自然而然带动一大片。 “将横刀与锁子甲收来!” 五号麻溜的便去收拾了。 陷阵营众人眼中满是炽热,士族子弟又如何?沈都尉照样杀的。 两百陷阵营骑兵围住了卸甲后的百人。 “大哥,这些人怎办?” 沈啸在沈潮生身旁低声问道。 “统统杀了!” 身边的苏明远满脸惊愕。 “杀!” 沈啸低吼。 原本以为卸甲便能有活路的众人连忙喊道:“都尉怎能屠杀降卒!” “你看见降卒了吗?” 沈潮生打量着苏明远那张面色有些怪异的脸。 苏明远纠结良久:“没有。” 总归还不是无可救药。 从杀了崔景执那一刻起,这些配着横刀的骑兵就只剩下死路一条,更别说还有那精良的军械。 血腥的屠戮。 惨叫声,求饶声自降卒中响起。 沈潮生充耳不闻。 “换甲取刀,速度快些。” 沈潮生看着这山坳处的一地尸体,并无什么不适。 这些骑兵大多私交甚广,不似陷阵营这群杀才好掌控。 留着还需担心背刺,不如今日杀个彻底。 得刀换甲。 也让自己这群陷阵死士出口恶气。 沾了这次血,无论愿不愿意,以后这些骑兵便是自己人了。 也只能是自己人。 吐蕃前军。 恩兰·达扎路恭已经收到了赞普诏书。 “按兵不动。” 恩兰·达扎路恭将诏书放在一旁。 “来人,点将。” 赞普老了。 如今苯佛之争虽已结束,可天灾人祸不断。 今年的牧草明显更少了些。 没有牧草,便是又一轮的内乱。 东出掠唐,才是吐蕃唯一的出路。 如今皇甫惟明分明是真的在屯兵,再不出击,只怕是会更加被动。 恩兰·达扎路恭身为边将,没少与唐军交手。 从以前的屡屡战败,到偶有所得。 恩兰·达扎路恭最是明白:唐家已经不是三十年前的唐家了。 唐家的皇帝,也会老的。 第三十四章: 赤徳祖赞 锁子甲,需将铁环逐个套接,铆合。 非精锐不可得。 这里是河西道,全大唐的锁子甲都得从这儿走一遭。 若非如此,无论那崔景执有多身份显赫,也难以凑齐这五百骑。 锁甲入手,麾下士卒们一个个都眉开眼笑。 往日里看到那些亲兵精卒身穿锁甲,眼中只有羡慕。 未曾想陷阵营的死士,也能有今日风光。 几个心细的,还用自己的内衬稍稍擦拭后才穿上。 “大哥,咱可俊朗!”沈啸在沈潮生面前策马晃悠。 “别闹,赶紧换好!” 沈潮生翻了个白眼,对着那从些还在尸体上挑选的士卒说道。 众人这才不再挑选,赶快拔甲穿上。 巴图尔瞥了眼那使劲得瑟的沈啸,出声说道:“大哥,此处动静过大,只怕那吐蕃贼兵马上便要追上来了。” “如今我们去何处?”苏明远穿着稍显宽大的锁甲出声问道。 “去石堡城。” 语惊四座,可没有人再出声质疑。 “此处闹的这般动静,但凡那些追兵不是傻子,都能将我们围了。” “可是除了一开始那些跟在身后的追兵,再无援军来寻,只怕是石堡城那边已经快要打起来了。” 如今连这安排出来巡捕自己的骑兵都不见了,那只能是恩兰·达扎路恭下令收回的。 沈潮生当日献策时说的条条是道。 可唯独有一件事他未曾与任何人明说。 恩兰·达扎路恭,绝不是平庸之辈! 一个可以时时刻刻亲临前线的大帅,绝对是皇甫惟明那种货色理解不了的。 恩兰·达扎路恭定然会不顾一切,哪怕是用惨败,也要挫一挫皇甫惟明锐气。 屯兵边境? 不是所有的将领,都会给对方屯兵的机会的…… 九死之地,唯一的生机。 …… 逻些,札玛止桑宫。 浑身鎏金的佛像前,整个吐蕃最尊贵的人端坐着。 四周僧侣吟诵佛经,梵音缭绕,不似人间。 “囊·东赞顿扎参见赞普。” 殿外,一面带高原红的藏将呵道。 诵经声被就此打断。 赤徳祖赞忍住心中厌恶:“恰。” 囊·东赞顿扎踏入殿中,扫了一眼四周僧侣。 四周僧侣连忙退下。 诺大的宫殿中,除了囊·东赞顿扎。 便只剩下一人一佛对立而坐。 “臣有表奏。” “说吧。”赤徳祖赞并未转身,低眉似佛陀。 “唐家早已不似当年,边关儿郎尚且敢死,普赞何不出兵大唐,一展雄风?” 囊·东赞顿扎眼神炽热,说的铿锵有力。 赤徳祖赞轻叹口气。 “诸位肱骨忠意,本王以晓。” 赤徳祖赞突然转身,直面囊·东赞顿扎。 如同金刚怒目。 “边关大事,不似苯佛之争!” “唐家只凭河西陇右两道驻军,便须吐蕃已全国守之!” “若唐家举全力攻伐,便如尔等心愿?” 囊·东赞顿扎跪伏在地。 “臣不敢。” 赤徳祖赞转身礼佛,一身的威压消散无形。 “当年,本王欲推佛经,尔等权贵不愿也罢。” “私下灭佛屠僧,本王也全当不知。” “私心,谁人不存?” 赤徳祖赞低眉转动手中佛珠。 囊·东赞顿扎匍匐的更低几分,汗水打湿皮衣。 “本王知晓,灭佛非你之本意。” “可唐家余威尚存,国内疫病四起,何苦再造杀孽。” 囊·东赞顿扎本欲辩解,尚未开口。 “大论。” “本王只与你说这最后一次。” 囊·东赞顿扎磕头称诺。 “苯佛之争,无外乎御民之策,只有上下之分。” “起兵戈,表面是替吐蕃考虑,实际却是那些世家大族收揽兵权之手段。” “王嗣年幼,你身为国舅何苦做他人手中刀刃?” 囊·东赞顿扎的额头,在这佛像前磕出鲜血。 “本王老了。” 囊·东赞顿扎慌忙说道:“赞普尚且健朗,何苦自菲。” 赤徳祖赞轻笑一声。 “大论啊。” “若有一日,本王西去。你这当舅舅的,还要好好扶持王嗣。” 囊·东赞顿扎慌了神,滚动的喉结终究没吐出字来。 “本王已乏,你便先退下吧。” 囊·东赞顿扎匍匐着后退,在佛前留下一长串血迹。 宫殿内,便真只剩下一佛。 赤徳祖赞抬头,与那金佛对视。 “王妃,是本王害了你啊……” 女佛像慈眉善目,佛像下的赤徳祖赞老泪纵横。 “当年本王年幼,四处战乱,国将不国。” “本欲求唐家庇佑,护我王室血脉。” “本王何其有幸,竟求的王妃。” 赤徳祖赞边哭边笑,好似疯魔。 “当年便是在这土胚皇宫里见王妃第一面。” “本以为王妃天生贵胄,会嫌弃本王寒苦。” “未曾想王妃便这般陪我一步步整顿朝堂,再续王权。” “当年吃尽苦头,见惯苯教之下百姓穷苦。” “却不曾想害了王妃性命。” “是本王无能,本王无能啊!” 札玛止桑宫内,女佛像前。 此时此刻,四十五岁的赤徳祖赞不再是那吐蕃普赞。 而是失去挚爱的鳏夫。 当年那个陪自己生噎着干馍,嘴上说着好吃,却拼命吞咽口水的王妃。 在自己处理朝政时替自己揉肩的王妃。 在自己睡在书案给自己披毛毯的王妃。 陪着自己吃尽苦头,却从不喊累的王妃。 只因自己想要宣传佛教。 一向健朗的王妃,隔年便得了“痘疮”(天花)去了。 那群豺狼虎豹,尽敢把这“痘疮”与佛绑在一起! 与这唐家来的王妃绑定在一起! 赤徳祖赞似是哭累了。 “王妃,本王身子日发虚了。” “要不了多久,便怕是也会得痘疮。” “本王倒是不怕这些,到时候能去见王妃了。” “一年未见,你可瘦了?” “你我二人得同一种病,未尝不是幸事。” “只恨你我二人无子嗣。” 赤徳祖赞轻叹一声。 “王妃,你可记得,当年你教本王下棋,本王从来都未曾赢你一次。你每次赢后,都只说本王愚笨,下不来这种精细活儿。本王不服,说什么都要今生赢你一会。” 赤徳祖赞失声笑了。 转瞬间。 赤徳祖赞捏碎了手中佛珠。 “可是如今,你已不在。本王赢不了你了。” “但本王已布好棋局,此次你只管在天上看着。本王这盘棋局你我二人同下,本王要让那些豺狼虎豹尽数死绝!” 女佛像,低眉善目,似懂众生苦楚。 女佛像下,金刚怒目,欲要屠尽贼族。 第三十五章:勇否? 石堡城下。 狭窄的河湟古道,更显拥堵。 若从山巅俯瞰,两支蚁群般的军队正自天地尽头攒动而来。 “节帅,不负使命,西安都护府兵马半数尽至。” 一孔武男子在中军帐外单膝禀报。 皇甫惟明猛地自帅椅起身,亲自掀帘相迎。 “褚四郎,你总算到了!” “你这脚程一落地,咱这心里的石头才算有了着落。” 皇甫惟明拖着褚誗的手入帐。 “节帅,不是要强攻石堡城?怎的营中还按兵不动?” 褚誗作为皇甫惟明心腹,一直都在安西都护府负责屯田,顺便守卫西北边防。 皇甫惟明捻着胡须悠然一笑:“咱何时要攻打石堡城了?书信上是不得已为之,如今急的可不是咱们。” 正说着,帐外传令兵跌撞着闯入:“禀报节帅,河湟古道吐蕃军帐动静不小,恐要强攻。” 传令兵言语惊恐。 褚誗转身便要提刀出帐,却被皇甫惟明按住双肩。 “褚四郎,莫要急躁,咱有吐谷浑遗族送死,你且先吃些餐食。” “来人,上肉。” 卢守盯着帐内推杯换盏的身影,牙关咬得发酸。 同样是副将,凭什么褚誗能得节帅亲自相迎,甚至扛纛掌旗? 而自己却只能与统领吐谷浑、小勃律这些卑贱部族的首领为伍! 一个个身上尽是马粪味。 吐谷浑慕容氏族长,慕容鲜看着远处的吐蕃大军,心中暗自思索。 昨日丑时,一封密信传入帐中。 打开一看,竟是吐蕃尚伦恩兰·达扎路恭来信。 信中只有两句话。 “吐蕃若胜,则西域皆安,金银马匹自取。” “吐蕃若败,定让吐谷浑绝种!” 慕容鲜丝毫不怀疑吐蕃的强大。 两强相争,弱者自然得下注。 如今自己明明身处唐军军营,却能收到吐蕃来信。 外加今日那皇甫惟明,竟然安排众随军阻断铁骑冲锋! 心中已有决断。 …… 吐蕃前帐。 多吉正跪在营帐中央。 恩兰·达扎路恭将手中密信烧毁。 起身擦拭长矛,没有要多吉起身的意思。 “尚伦……”多吉声音发闷。 “去吧,此战你当前锋。” 恩兰·达扎路恭看着手下这名爱将,终究是不忍责罚。 三记响头磕在夯土上,跪在地上的男子起身似豹。 先是号角突响,随后战鼓如雷。 两军相撞,杀的惨烈。 一身锁甲,头顶八瓣盔的多吉立马前列,持刀的手心略微冒汗。 多吉身后跟着两万骑。 噶尔骑马立于多吉身侧。 “噶尔。” 多吉声音低沉。 “山道狭窄,吐蕃多骑而少步卒,恐难有建功。” “待会儿凿阵,你尽量替咱在两侧挡上一挡。” 噶尔侧头看向多吉,实在不明白这厮在说什么。 “尚伦要杀破唐军胆,咱只领五千重骑,无论此行成败,你都要及时突出去,护住尚伦。” “若是此战成了,替咱问上一句。” “咱多吉这一生,可勇?” 未等噶尔问了明白。 号角稍变。 多吉俯下身子,紧贴马背。 扬鞭。 万骑奔腾,铁骑凿阵。 临洮前军瞬间溃败。 赤色的将帅大纛下,皇甫惟明面色如常。 后方被皇甫惟明视为“拒马”的吐谷浑与小勃律士卒正要上前。 多吉口中传出怒呵:“此时不反,要到何时!” 只是一刹,吐谷浑与小勃律士卒纷纷倒戈,给吐蕃重骑让出道来。 靠近两军将帅的卢守汗毛倒立,惊慌失措,竟不管麾下士卒,转身而走。 阻力瞬少,多吉率领重骑直奔赤色将帅大纛。 一场突变来的猝不及防,连带着中军都显溃散之势。 鼓声急变,赤水铁骑迎面而上。 赤水军出击,士气稍显安稳。 皇甫惟明面色稍缓些许。 可下一刻,一袭重骑浑身是血,拖着被洞穿的左臂,自那赤水军中杀出,直面大纛之下众将。 面见如此,褚誗提刀跃马而出,刀尖直指多吉。 “多吉!当年青海湖边,你见你爷爷来了便逃,可还记得!” 多吉一声不吭,直奔大纛而来。 两方副将,在这赤色大纛下相撞。 可哪怕双方都是节帅(尚伦)副将,身份不相上下,可武道自有强弱之分。 从多吉单手持刀,挥砍在横刀刀面的那一刻。 褚誗便已在暗自咬牙,双臂麻木。 褚誗心惊不已,怎的这厮断了条手臂,竟依旧如此强横。 褚誗自知不敌,可还想再拦,等他人来援。 多吉硬用后背硬挡褚誗一刀。 双腿一夹,直奔大纛而来。 此时此刻,皇甫惟明与多吉之间,只剩下亲兵。 这厮不是撩阵,而是斩旗! 可那多吉好似完全不顾,丧失理性一般以马撞马,飞身跃起,一柄弯刀直直朝着大纛与皇甫惟明砍去。 褚誗飞身相扑,横刀没入多吉后心,左手猛的推开皇甫惟明。 弯刀力势未停,褚誗的头颅,赤红的大纛,多吉的身躯。 齐齐落地。 原本因兵变而有些混乱的军队,看着那倒下的大纛,整个战场轰然一片,彻底失控。 所有人心里同时冒出四个字。 “大唐,败了。” 一旁被吓得湿黄的皇甫惟明,瘫软在地上。 此时此刻,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完了。 皇甫惟明被亲兵搀扶着往后退去,将整个河湟古道让与吐蕃。 击鼓声响起,整个唐军尽数往后退去。 皇甫惟明想不明白。 吐谷浑被吐蕃灭国,半数被吞并。 只留下这些少数部族投靠大唐。 小勃律更是四面皆敌,得罪了大唐能有什么好处。 阳奉阴违的卑劣小国! “尔等怎敢,尔等怎敢!” 皇甫惟明口吐鲜血,直接昏死过去。 唐军退出河湟古道。 恩兰·达扎路恭看着那浑身伤势,立下惊天大功的多吉,满脸悲切,抱着尸身,步履蹒跚。 …… 远处,沈潮生带着众人远远眺望。 许是过远,别的东西都看不真切。 唯独眼睁睁看着那赤色大纛倒下,看着唐军败逃。 狭窄的隘口,提前屯兵,无须开战只须震慑。 就这般简单的事情,皇甫惟明那混蛋是如何败的! 只此一败,想让吐蕃服软,便是千难万难。 “竖子不足与谋!” 第三十六章 忠武都尉?没听说过 逻些,札玛止桑宫。 佛前烛火明明灭灭。 赤徳祖赞正看着那快马传回的密报。 脸颊上竟难得地绽出一丝笑意,那笑意转瞬便化作抑制不住的狂笑:“九大尚伦中,唯独你两懂本王心意。”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笑声,玛祥仲巴杰立刻上前搀扶,脸上满是悲切:“还望大王好生休息。” “本王无碍,本王好的很呐!” 赤德祖赞挥手推开他,颤抖着提起笔,落于卷轴的毛尖微颤。 “囊论,往年派去长安信使尽数失踪,还望你替本王跑一趟长安。” 玛祥仲巴杰看着那张些许苍白的脸,终究还是伸手接过密信。 …… 武威郡。 靠下面卒子送死换来敌首,换来多活几月的皇甫惟明。 这次是真的绝望了,往年的赫赫战功,比不上如今这一场大败。 只怕要不了多久,那一封来自长安的诏令便会到了。 皇甫惟明依旧想不明白,往日里的马前卒,为何要临阵倒戈。 下方各军的监军使,正汇报着战损人数。 可皇甫惟明已经一脸呆滞,两耳嗡鸣。 皇甫宪出言说道:“阿爷,此次请罪,不如把往年哪些俘卒带上吧。” 皇甫惟明这才回过神来:“去,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啊。” …… 属实是那赤色节帅大纛倒下之时,过于震撼。 吐蕃草原之上,众人都似幽魂。 如今皇甫惟明退兵,那么只要等到吐蕃尚伦腾出手来,便是众人死期。 “大哥,咱们当匪寇去吧!” 沈啸实在受不了这般沉重气氛,如今刀甲马尽数备齐,强弓劲弩也数量不少。 何处不是出路? “你这憨子说什么胡话呢?咱娘不还在?” 沈啸尴尬的直挠头,这事儿到还真忘了。 就在此时,一袭黑衣浑身是伤的朝着众人方向策马奔来。 在其身后,跟着几个手持弓弩,特意遮面的吐蕃骑兵。 两百余人同时拔刀。 吐蕃骑兵顿时被那气势吓住。 “杀了。” 巴图尔与沈啸带人跃马而出。 尘埃落定。 一袭黑衣揭开头纱,是一张混合着高原风霜与贵族精致的面孔。 正当沈潮生疑惑之际。 “尔等可想活?” 玛祥仲巴杰分明身受重伤,可那一身高位者的气势丝毫不减。 仿佛方才被追杀的不是他,而是眼前的众人。 “你是何人?” 沈潮生瞄了眼黑衣下的金丝翻领长袍。 玛祥仲巴杰咽下喉中鲜血,也不回应。 “咱大哥问你话呢!” 沈啸作势要砍。 玛祥仲巴杰也不闪避,依旧那般歇着。 显得沈啸这动作很是尴尬。 “你是何身份?”玛祥仲巴杰不答反问。 “咱大哥可是忠勇都尉。” 玛祥仲巴杰大笑出声,哪怕一口鲜血溢出嘴角,笑意仍旧不减。 “忠勇都尉?没听说过。” “你们大唐不是只有忠武都尉么?何时加封的忠勇都尉?” 众骑哗然,一字之差,天地之别。 没有银鱼符也就罢了,如今才晓得,竟连自己这名号都是个假的。 “莫不是你自封的吧?” “石堡城有重兵,北面有边将。” 玛祥仲巴杰眼神戏谑:“只是不知这忠勇都尉,如今可还忠勇?” “如何能活。” 沈潮生从未觉得,自己手中这十五斤重的陌刀,竟然可以这般沉,只觉前路迷茫。 好似从始至终,自己都只是在那些大人物的掌心内,走不掉,逃不脱。 玛祥仲巴杰语气淡然:“本论奉王命前去长安。路上遭贼人伏击,精锐尽失。尔等可愿护送一程?” 两百多名唐军面面相觑。 让败军之将护送吐蕃使臣,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但一想到四周游荡的吐蕃骑兵,他们别无选择。 长久的静默。 沈潮生指着那地上的尸体说道:“巴图尔,沈啸,你俩带人换上这些衣物装备,在前方探路。” 属实是这两百余骑被骗麻了,万一这厮是恩兰·达扎路恭给众人上演的一出苦肉计,只怕得死个干净。 可如今再无他法,只能接受这荒谬的提议。 见这唐骑警戒模样,玛祥仲巴杰只觉可笑。 一枚早早被算计好的棋子罢了,只怕深入局中而不自知。 沈潮生已经在这一片转悠半月有余,只是一眼便知是要去往石堡城。 一双眼睛紧盯着沈啸与巴图尔的动静。 一旦有问题,便立马一刀将眼前之人杀了。 “都尉何必紧张。” 玛祥仲巴杰将都尉二字咬的极重。 行军每不过十余里,便能见十骑一伙的吐蕃骑兵游荡。 都被佯装的几人杀个干净。 一路上,沈潮生都在用余光打量着玛祥仲巴杰。 哪怕特意安排吐蕃骑兵死在他面前。 这人依旧面不改色。 玛祥仲巴杰身为普赞近臣,连大王的心思都清楚,这般小小的试探简直就是招笑。 当初灭佛。 以大昭寺当作屠宰场,玛祥仲巴杰杀了不知多少“自己人”。 …… 青海湖,大岭军营帐内。 恩兰·达扎路恭正与韦氏族长韦·乞力徐尚年正在饮酒,酥油香与酒香,弥漫四周。 (九大尚伦之一,这里讲一下,吐蕃九大尚伦,贡论,囊论,喻寒波这三种,大中小三级。分别类似于丞相,尚书省,刑部尚书。) “经此大胜,只怕您威望更胜。” 酒是饮了一杯接一杯,那些个吹捧也尽数收着。 韦·乞力徐尚年见这尚伦毫无动静,心中难免急躁。 恩兰·达扎路恭抹了抹手上油渍。 “酒足饭饱,有事便直说。” “还望相助……” 暮色昏沉。 韦·乞力徐尚年满脸笑意出帐而去。 一个靠着唐朝公主稳定局势的赞普,竟想以佛教取代苯教。 一位唐家的宗亲公主,一位六岁继位的大王。 以为让吐蕃百姓过了几年好日子,就敢动祖上规矩。 如今看来,那位来自唐朝的王妃给予普赞的教训还不够,还敢派人去长安联络。 这些年治理的不错,众人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百姓歌颂,君臣相爱不好吗? 为何非要与这些个贵族过不去。 韦·乞力徐尚年自营外眺望逻些方向。 这般有用的普赞当真难得,可既然王权与权贵势力已如水火。 再不舍也得死。 如今九大尚伦尽数表态,王嗣也三岁了。 若还是不识趣,那便只能让这三岁的小主上位了。 第三十七章 圣心 大明宫,延英殿。 李林甫听着下方奏报,表面波澜不惊,心中却乐开花。 皇甫惟明,当年你上奏请求罢免我。认为刑部尚书韦坚有宰相之才,可以启用。 如今石堡城败上一场,就连圣人特意允诺借用赤水军,依旧未能拿下石堡城。 当年仗着圣眷,妄图翻云覆雨,如今倒要看看,是边疆的风硬,还是我这御史台的刀刃更利。 龙纹圆椅上的李隆基闭眸细听。 台下的皇甫惟明匍匐在地。 战损数一个个跳出,让这些近臣低声议论。 可李隆基依旧未曾睁眼。 皇甫惟明扯着沙哑的嗓子说道:“臣惟明诚惶诚恐,顿首顿首!石堡之役,师出未捷,损折王师,臣罪当万死。” “今谨奉表请罪,伏惟陛下垂察。” 李隆基睁开双眼,看着台下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节帅难免神色复杂。 李隆基神色满是追忆的说道: “皇甫卿,当年你只是左卫郎将时,识破伪造书信,免掉一场大战。” “天宝元年,以三万唐军重创吐蕃,斩落吐蕃王子。又领骑兵夜袭,拿下重镇洪济。” “这些朕都记得。” 台下皇甫惟明老泪纵横,磕头喊道:“臣请罪。” “起来吧。” “朕本以为你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帅才,怎的三四年时间,便成了这副模样。” 李隆基扫视一眼皇甫惟明那张肥脸,与记忆中形成反差。 皇甫惟明惶恐不敢起身,更不敢去抬头。 “朕已知晓石堡城之于吐蕃,似潼关之于大唐。一次战败罢了,只管安心戍边就好。” 闻言,皇甫惟明总算松了口气。 还好圣君圣明。 可是一旁的李林甫却面色骤变,难道这都能让这厮逃过一劫?只凭借战功,所得到的圣眷便能如此之深? 李林甫依旧不动如钟。 要知道哪怕双方私下内斗再厉害,哪怕再水火不容,也没有当面驳君的道理。 皇甫惟明依旧不起身,只管磕头。 “好了,莫要如此做派,此事日后再议,此战过后,边军还需加紧防范吐蕃,安西都护府屯田也不能慢。” 见如此情景,皇甫惟明再难自抑,流着泪正欲叩谢君恩。 “臣有本奏。” 李林甫走出身位,这般天赐良机怎能放虎归山! 李隆基看着眼前这位权臣,心中稍有不喜。 “说吧。”李隆基语气稍冷。 “圣人,皇甫惟明身为陇右节度使,又领河西节度使之衔,却知法犯法。在石堡城下私授军职。” 李林甫拿出袖中的密信,递于案前。 皇甫惟明面色剧变,他从未想过李林甫的手伸得这么深。哪怕与长安相隔两千里的军伍之中竟然还有眼线! “忠勇都尉?” 李隆基将密信甩在皇甫惟明面前,似在等其解释。 “那日有一队正献策,微臣见那队正一腔忠勇,愿以身报国。臣只是口头许诺,一时嘴快。还望圣人惩处。” 李隆基面上再不复先前随和。 “朕已知晓,都下去吧。” “西北苦寒,皇甫卿来趟长安不易,只管多留些时日。” 皇甫惟明面色惨白如纸,磕头谢恩后踉跄的走出宫门。 从戍边到留守。 皇甫惟明清晰的感受到圣眷已消。 李林甫不愧是李林甫。 只是一句口头奖赏,竟也能让他抓住尾巴。 一旦被这头恶狗咬住,只怕生路已断。 长安繁华似锦,三百步一望楼。 皇甫惟明浑身冰寒,望不见前路。 “惟明兄,多日未见,为何如此失魂落魄。” 方才从东宫走出的韦坚开口说道。 “韦太守,为兄有难,为兄有难啊。” 此时的皇甫惟明如同溺水之人抓住那唯一的稻草。 “惟明兄,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有难,不如去崇业坊的景龙观求上一卦?谁人不知那儿的签灵验的紧。” 韦坚扶着皇甫惟明,入了自己的马车。 “惟明兄,发生何事?” 待皇甫惟明坐稳,韦坚这才开口询问。 皇甫惟明将方才延英殿内之事尽数说明。 “该死的李狗!果然是条恶犬!” 韦坚愤愤不平。 昔年,皇甫惟明直谏李林甫,名燥一时。 与同样被李林甫压迫的众人关系都好。 如今皇甫惟明急需朝中有人替自己说话。 韦坚如今已是刑部尚书,兼任陕郡太守,主持漕运使。 自然算得上能替自己辩解之人。 “惟明兄,明日若有朝会,定当替你辩一辩那奸相。” 皇甫惟明这才心安几分。 崇业坊,景龙观。 景龙观紧挨太子东宫,距皇宫也较近。 故而此处的签灵验的紧,否则早便让人掀了桌子。 景龙观说是道观,反而更像园林。 斗拱飞檐,气势恢宏。 两人手持三香,并排而行。 上过香后。 皇甫惟明看着那桌上竹签,随手拿起。 竟然是“诸事不顺,凶。” 下下签! 皇甫惟明浑身打颤。 韦坚侧头看来,忍不住发笑。 “怎么?惟明兄这等杀材也信这个?” 韦坚随手自竹筒里抽出一根。 “仕途不顺,凶。” “你瞅瞅,这观里啊,就只有坏签。” “来这儿可不是求保佑,而是求庇护的……” 韦坚看着往日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兄长如此遭际,难免心中有些得意。 虽是朋友,可朋友过的不好,难免有些窃喜。 韦坚扭动一处暗格,露出漆黑密室。 皇甫惟明紧随其后。 “惟明兄,奸相逼迫太甚。既然他想要你死,你也不能想他活。” 皇甫惟明依旧有些发愣。 韦坚压低声音说道:“太子与奸相相看两厌。” “今夜,我便写书信一封替你联系朝臣。” “绝不能让他将我们挨个斗倒。” 李林甫权倾朝野,可得罪的人太多太多。 这厮为了功劳竟然全不顾朝臣感受? 收售贿赂不知凡几。 如果能将众人组成一团,即便是他李林甫,也要飞溅沾他一身血。 “惟明兄,你可知晓?” 韦坚继续说道:“每逢佳节,不知道有多少豪门贵胄拉着马车。” “一车车的金银财宝,刀枪棍棒,都需要装的满满登登才能送入相府。” 韦坚凑近皇甫惟明耳边:“太子欲与李林甫斗上一场,你无需参与,纯当来了长安看场好戏!” 日照斜阳,一卷卷轴入了兴庆宫…… 第三十八章 夏雨 初夏的雨说下就下。 雷声响过,硕大的雨滴便砸在大明宫含元殿的螭吻上,碎的四散开来。 皇宫内的气氛也如这天气一般凝重压抑。 含元殿内,百官皆是一脸疑惑,不知为何会突然召集朝会。 好几月没开朝会,这般突然,倒是令人不习惯,更透着诡异。 李林甫撩着紫袍跨进殿来时,眼神不经意间与高力士交汇。 昨夜,李林甫一份密奏呈上。 今日一早,高力士便传来消息。 李隆基早食心情不佳,只是吃了一点羹汤,剩下的特意送与东宫了。 百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打听着发生了何事。 就在这时,皇甫惟明穿着素服进了殿,眼圈通红地往殿中一跪。 瞬时间,落针可闻。 “圣人至” 高力士的声音尖锐刺耳。 李隆基扶着小太监的手走上御座,面容略显疲惫。 皇甫惟明没能看见太子身影,一颗心忽的又坠入谷底。 “升座。” 百官匍匐叩首,起身面向李隆基。 待李林甫于朝会宣读败状,与私允官爵一事。 下方百官哗然。 李林甫朝阶下使了个眼色。 御史中丞王鉷突然出列,象牙笏板撞得袍服簌簌响:“陛下!臣查获皇甫惟明昨日私会韦坚于景龙观,密谈至三更。” 韦坚慌忙辩解道:“臣只是与皇甫节度使许久未见,只是叙旧,还望圣上明鉴。” 韦坚的余光见云龙椅上的李隆基并无表示,这才放下心来。 王鉷方才退下。 京兆府法曹吉温鞫之紧跟着捧上锦盒。 台下的韦坚只觉得那锦盒好生熟悉,细细看来,竟是自己昨夜送出的。 “臣昨日收到韦太守书信。” 锦盒内是一块黄绢,黄绢上是韦坚的字迹。 “东宫储贰,当承天运。” “轰”的一声,不知是谁的朝笏撞地。 随后是百官倒抽冷气之声。 皇甫惟明猛地抬头,满脸不敢置信。 不过是喝多了酒,痛斥了几声李林甫的专权。 那锦盒不是昨日写去给熟悉的官员弹劾李林甫的吗。 可怎就成了谋立太子? 他想嘶吼,想让人帮忙解释,可环视一圈,百官避二人如蛇蝎。 皇甫惟明滚动了下嘴唇,终究放弃辩解。 当年驳斥李林甫,皇甫惟明从未掩饰过自己支持太子李亨。 这是满朝文武尽知之事,也是李隆基默许的。 韦坚,更是太子妃兄长。 两人本就关系密切,被李林甫视为威胁。 而这所有的一切,在沾上这次败仗后,变了味。 李隆基昨夜收到那一封奏表后,便已知晓是李林甫栽赃陷害。 李林甫把持朝政,是自己的刀。 只要自己愿意,这柄刀亦可以成为皇权更替的垫脚石。 对于可一日杀三子的圣君来说,是非对错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还没老,你皇甫惟明就算求,也该找朕! 皇甫惟明重重的磕在地上,只颤声说了一句:“臣...臣知罪。” 只此一句话,便让朝堂彻底炸了锅。 战败而归,私允官爵,拥立太子,竟都敢认下。 李林甫此时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一切并不知情。 李隆基拿手指节敲着龙椅扶手,每敲一下,那檐角的雨就下得更急些。 所有人都在等待圣君的表态。 这年过花甲的老人。 五步之外,一言便定人生死。 这是一场李林甫与太子李亨的交锋。 也是一次对圣人的试探,试探圣人能否接受皇权更替。 “皇甫惟明。” 李隆基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年老的沙哑:“丧师辱国,私结外臣,念其曾守边有功,贬为播川太守,即刻离京。” 皇甫惟明浑身一震,额头重重叩地:“臣叩谢圣恩。” 他知道,这“播川”二字意味着什么。 瘴气弥漫的南荒绝地,此去多半是有去无回。 更何况,还有李林甫。 “韦坚,贬缙云太守。” 而韦坚早已面如死灰,磕头谢恩。 “退朝。” 高力士搀扶着李隆基起身离去。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唯有雨声哗哗作响。 李亨被宣进紫宸殿时,李隆基正盯着窗外的雨发呆。 高力士朝他使眼色,他才慌忙跪下。 “韦坚的事,你可知情?” 李隆基声音发沉。 李亨额头冒汗:“儿臣管教不严,愿……愿和韦妃断了关系。” 这句话出口的刹那,连高力士都惊得抬了眼。 李隆基冷笑一声,眼神从最初的锐利渐渐转为一种近乎厌恶的失望。 他见过李瑛的英武,见过李瑶的聪慧,却从未想过自己选定的储君,竟要靠割舍妻子来保全性命。 “罢了。” 李隆基挥了挥手。 只是起身,仿佛便耗尽了所有力气 “你既愿断,便断了吧。” 李亨伏在地上,听着父皇拖沓的脚步声远去。 直到高力士低声唤“太子殿下”,才发现自己的袍袖已被冷汗浸透。 李亨浑噩回府。 推开门时,只见韦妃背对着他立在窗前,素白的身影像是单薄的纸人。 面前的妆台上,放着一柄银剪和一绺乌黑的长发。 桌上,还摆放着那一桌未动分毫的早食。 “爱妃……” 李亨的声音干涩。 韦妃缓缓转身,头上已没了往日的云鬓高髻,露出光洁的额头。 剃度时不慎划破的伤口还渗着血珠,沿着鬓角蜿蜒而下,在素衣上晕开一点刺目的红。 “参见太子殿下。” 韦妃屈膝一拜,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往后已无太子妃,贫尼与东宫并无瓜葛。” 李亨看着她腕上还未取下,当年大婚时他亲手戴上的玉镯,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 李亨想上前扶住她,手指却在半空僵住。 “你……” 李亨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是该谢她识大体,还是该骂李林甫狠毒? 韦妃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那笑容比哭更让人心碎:“殿下不必为难。方才殿下进宫,奴婢已请旨出家了。” 韦妃垂下眼睫,伸手拾起台上的银剪,将最后一缕长发剪下。 李亨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朝阳拉得细长。 与韦妃的影子,终于彻底断开。 明明是夏日,明明日头刚出。 怎的这场雨带着渗入骨子里阴寒…… 第三十九章:归唐 沈潮生所率的骑兵,如今只剩下不足一百。 越靠近石堡城方向,所遇见的袭杀越多。 少半是死于吐蕃边军游骑之手。 大多数都被蒙面的刺客袭杀。 出塞这么久,早已是人疲马乏,一轮接一轮的厮杀,所有人都快顶不住了。 带出来的粟饼干粮早就吃光了。 不敢生火,全靠生啖马肉活着。 不幸中的万幸。 人马少了,被发现的概率也少了。 沈潮生啐出一口血沫,注视着马背上的玛祥仲巴杰。 “还有多久到你说的密道?” “快了。” 沈潮生已经厌烦了这几日不变的回答。 手中陌刀握紧,按耐住那一身杀意。 可人总归是这样,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便会不顾一切的抓紧。 “这次不骗你,当真快了。” 玛祥仲巴杰回眸看着沈潮生那双充血的眼睛。 “这密道可不容易找着。你身为唐将,知晓了这处密道,回头上报一声,岂不是大功一件?” 玛祥仲巴杰语气中不再是戏谑,反而有些许的意外。这几日袭杀不断,这领兵之人不顾损伤,将发现行迹之人尽数杀绝,倒是有几分气魄。 沈潮生却是冷着脸,并不想回应。 军功?如今还想什么劳什子军功。 五号那头只吃不吐的饕餮,都懒得收集耳朵了。 所有人,都只想回家。 等马匹都休歇好了,众人这才重新上路。 “其实,说一句真心话,待我去了长安,定会给你请功。” 沈潮生不屑的撇撇嘴,好嘛,又是一张大饼。 吐蕃使臣替唐将请功?真是好生荒谬。 自家就是卖胡麻饼铺子的,前世吃了一辈子空大饼,这次依旧还是如此。 越靠近石堡城,空气中的焦糊味越重。 估计是那被马蹄踏碎的,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日落斜阳,玛祥仲巴杰突然轻勒住绳,走向左侧山坳。 远处山坳口,只有五十步卒驻守。 无需沈潮生开口,自有人骑马上前。 人头滚落。 玛祥仲巴杰眼眸中满是笑意。 沈潮生策马直奔洞口。 抬眼望去,只见红色的山岩间嵌着道黑黢黢的缝隙。 只是年深日久,遭风雨啃食变得稍显平滑。 再往前走,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众人只能翻身下马,牵着马匹人挤人走着。 玛祥仲巴杰摇摇头,不知从哪掏出个火折子,众人这才借助着微光看清。 密道内比预想中宽敞,三丈来高的穹顶垂着钟乳石。 脚边散落着麻布袋和断了的木轮。 “商道?” 沈潮生出声询问。 “这话可就外行了。” 玛祥仲巴杰笑道:“这叫财路。” “吐蕃贵族卖马,唐人就卖绢帛和青稞。” “两边守关的将领都能抽成。” “仗是当兵的死,钱是当老爷们的赚,两码事。” “就不怕打红了眼,都从这处行军?” 苏明远出声问道。 “红了眼?战场上红了眼与这财路有何关系?” “想要拼命,只管去沙场上见生死。断了财路,你家节帅能饶过你,下面的将领又如何?” 难怪玛祥仲巴杰毫无忌惮的能带自己入密道。 难怪这儿只有五十步卒镇守。 原来是让自己当那个坏规矩的恶人。 戍边就是这般,边兵如匪。 若是想面上好看些,就有条“财路”。 懒得遮掩的,便拉着马车直过边关。 踩着碎石走了许久,忽觉脚下触感变了。 前方透出一线微光。 众人踉跄着冲向密道口。 阳光刺目,好似在这世上重活了一遭。 远处。 驻守的士卒正在等着商贾。 见有人牵马而来,一个个喜笑颜开。 这才刚被派来驻扎,就能吃个满嘴流油。 领头的队正走近些,这才看到那为首之人是个汉人,手提陌刀。 血污之下,竟是一身明光铠,只怕身份不俗。 身后骑兵个个身穿锁甲,浑身血渍更是骇人。 唯独有些奇怪的是,为何这人提着柄陌刀,腰间也无鱼符。 “赤水军右营队正张守瑜,见过将军。” 见那将领盯着自己不说话,张守瑜捏了捏手心,将一枚金叶子偷偷塞入沈潮生手中。 “将军路上辛苦,这点……小意思。” 没有鱼符,摸不准官职,金子总归是好使的。 大不了在这儿多待上十天半月,也就赚回来了。 “皇甫节帅呢?你可知他在何处?” 沈潮生声音沙哑。 这话一出,张守瑜浑身一激灵。 心里暗叫倒霉,早知道就不掏这金叶子了,这人八成是皇甫惟明的旧部。 “皇甫惟明?” “被贬了,如今是播川太守。” 张守瑜脸上的谄媚瞬间消散,语气明显的有些不耐烦。 “这可是大唐的忠武都尉,你怎的也不认识?”玛祥仲巴杰笑道。 “忠武都尉?我以为是谁呢,原来你就是那个倒霉蛋。” 刀光闪过,陌刀架在张守瑜脖颈。 “你难不成还敢杀我?”张守瑜有恃无恐。 “你有种就……” 话才过半,陌刀抹过脖颈。 “聒噪。” 沈潮生抬手挥了挥,身后不足百人的骑兵突然勒转马头,直奔那一队驻军。 鸣镝尚未离手,一根箭矢便刺穿喉咙。 原本欲骑马报信的传令兵,也被沈啸拦住去路。 被吐蕃骑兵围剿出经验了。 以骑兵砍杀步卒便是真的如砍瓜切菜。 “把身上的吐蕃衣着都丢地上。” 众人领命。 “大哥!” 五号的声音发着颤。 这小子看到那金叶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入帐一看。 木箱码的整整齐齐。 “能揣多少揣多少,剩下的一把火烧了。” 沈潮生只觉讽刺。 献策战功是假,凿阵袭营无用。 杀了自己人,反而看见这般多的钱财。 待众人塞的满满当当。 整个驻军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玛祥仲巴杰并未直接离去,而是依旧跟着沈潮生队伍走着。 “怎么?还敢跟着我?非要我杀了你?” 沈潮生本想将这玛祥仲巴杰一道杀了,可毕竟是吐蕃臣子,地位不俗,一路上风轻云淡,鬼知道路上有没有眼线。 玛祥仲巴杰满脸微笑,可语出惊人。 “要不入吐蕃吧,我许你千夫长。” 第四十章:大唐儒将:王忠嗣 沈潮生只当是又听了个笑话。 这世道,当真有人愿意低头看一眼? “巴图尔,给我将他嘴巴堵上。” 巴图尔嘿嘿一笑,扯下那沾满汗渍的抹布,一把捂住玛祥仲巴杰的嘴。 官道上,依稀可见干涸的血渍。 行未出十里,便见一军营驻扎。 巡视的游奕使很快就发现了众人。 一骑快马领着军卒自军营而出。 哥舒翰见领头之人身穿明光铠,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呜呜呜。” 哥舒翰转头,一眼看见那被塞住嘴的吐蕃人。 “某乃王公麾下牙将,哥舒翰。你们这是?” 哥舒翰? 李白诗中那个“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的那个哥舒翰? 沈潮生看着眼前这个名将,一瞬间有些愣神。 那王公岂不就是大唐儒将王忠嗣? 哥舒翰轻咳几声。 沈潮生这才回过神来答道:“他说他是吐蕃信使,去往长安。” 哥舒翰瞅了眼众人身上覆盖血污的锁甲。 “且先等我禀报王公。” 哥舒翰回营不久。 营中走出一将。 一眼望去,那人身形挺拔,眉目沉毅,腰佩金鱼符。 最与他人不同的,是那铠甲下隐见的书卷气。 不愧是盛唐第一儒将。 王忠嗣一眼便瞅见沈潮生腰间铁令。 “可是那献策后,率千骑入吐蕃的沈都尉?” 王忠嗣语气随和。 “节帅说笑了,哪有什么沈都尉。” 王忠嗣却是笑道:“皇甫惟明虽是自己私许官职,可并不代表诸君无功。” “诸君披坚执锐,涉险犯难,实属辛苦!” 王忠嗣对众人拱手行礼。 君?好遥远的词汇…… “呜呜呜。” 玛祥仲巴杰拼命挣扎,终于吸引了王忠嗣目光。 “这便是那吐蕃使臣?” 巴图尔将玛祥仲巴杰放开。 玛祥仲巴杰使劲吐着口水,随后说道:“贱仆怎敢辱我!” 王忠嗣却淡然一笑。 “莫不是苦头没吃够?” 玛祥仲巴杰愤恨不平,一双眼睛死盯着沈潮生。 “吐蕃使臣多年未进长安,可有信物?” 玛祥仲巴杰将怀中告身文书与卷轴一道拿出。 王忠嗣接过告身文书看了几眼。 “此行长安路途遥远,若使臣不急,我与你一道去往长安可好?” 王忠嗣笑着说道。 玛祥仲巴杰自知这是在防备着自己,不让自己看大唐边塞。 只能点头应下。 王忠嗣又抬头看着沈潮生。 “诸君若不嫌弃,先入军营,到时与我一道前去长安可好?皇甫惟明之错,怎可强加与诸君身上。” 王忠嗣神态诚恳,竟好似在商量。 浑身煞气的众人第一次被如此对待,不禁有些错愕。 沈潮生拱手行礼说道:“一切都听节帅安排。” “血腥味太重了些,是该好生休整了。” 王忠嗣上前,与沈潮生并行。 沈潮生稍勒马缰,想要退后几个马位。 而王忠嗣亦然。 一时间,让沈潮生只觉手足无措。 “莫要拘谨,此道宽阔,你只需与我并行。” 王忠嗣低声说着。 沈潮生眼眶微红,只觉是杀红了眼,歇下来会眼睛不适。 沙场之上,若要赢得他人尊重。 要么凭勇武,要么靠战功。 骑马进入赤水军。 赤水军中不少士卒都带着伤势,却依稀认得这带着千骑凿阵的男子。 千骑去,百骑归。 望着那一身血渍,难免带上些敬畏。 王忠嗣亲自点了几个中军旁的军帐给众人休歇。 “沈郎,军中多有不便,你既送使臣来唐,便替我大唐尽地主之谊,可好?” 沈潮生拱手回应:“末将定当好生照料使臣。” 王忠嗣见沈潮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才转身去继续安排边境驻军事宜。 皇甫惟明留下的烂摊子可不少,单单是伤亡抚恤就得花上一大笔钱财。更何况还得防范吐蕃袭扰。 “还请使臣莫要嫌弃我等军伍之人粗鄙。” 沈潮生对玛祥仲巴杰拱手笑道。 玛祥仲巴杰冷哼一声,自己寻了个军帐住下。 沈潮生便安排众人将玛祥仲巴杰的帐篷团团围住。 几个累极的人,此刻再也撑不住了,倒头便睡,那还管一身干不干净。 七号默默出帐,不知从何处取来一桶水。 沈潮生见状,连声说道:“怎的还要如此做派!” “大哥,你只管洗去一身。”七号神态劳累,可一双眼睛却是有神。 “我们兄弟一场,却还不知你是何名讳?” 沈潮生终究率先询问出声。 可听此言语的七号却面色一变。 “大哥……咱不吉利……别人都说咱这名字犯了忌讳,冲撞了天地……” “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尸山血海都走出来了,怎能连弟兄名讳都不知晓。” 七号闻言轻声说道:“咱叫顾元一……” 元:万物之始。 一:道之起源。 沈潮生不禁有些愣然,冷吸口气。 当真是好大的名,难怪说冲撞天地。 七号好似触发了话匣子,继续说道:“阿爷原本是个妄人,会点野卜之术。” “自我出生起,就变得疯疯癫癫。逢人便说我命里富贵,是以后要着紫袍的……” 七号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阿爷一直不见好。阿娘觉得日子没法过,便与阿爷合离了。” “再后来……阿爷有次被一家富户戏耍,那富户要阿爷算算子嗣命数,阿爷说那富户凶煞齐聚,暴毙难免。” “然后就被活活打断手脚,没过多久便……” 顾元一神色悲切,一时让沈潮生不知如何安慰。 沈潮生没有问那富户最后如何,估摸着也就是陪了点钱财,就换了这一条命去。 “没事儿,以后咱这一行人永远都是弟兄。” 沈潮生拍了拍顾元一肩膀说道:“你瞅瞅,我们的命还不硬?这般死地都活了过来,你可克不住。” 顾元一闻言,神色缓和了些,当初在大哥家中,他听闻了大哥给二哥取名,实属羡慕。 可自己不似二哥无名,阿爷取得名字,再不吉利也得留着。 名虽不好,可这便是自己唯一念想。 见大哥并不介意,终究是松了口气。 顾元一瞄了眼一旁那个睡的像死猪的五哥,忍不住摇头…… 第四十一章:比武 累极了的众人,一歇便是两天三夜。 直到第三日早晨,才一个个的有些精神。 沈潮生每日都在玛祥仲巴杰的帐外挥刀锻炼。 既是锻炼,也是收敛那一身煞气。 玛祥仲巴杰倒也懂事。 一连三日未出,就连餐食都由王忠嗣派人送来。 卯时三刻,沈潮生正将手中陌刀舞的虎虎生风。 远处的哥舒翰提着食盒走来。 “见过哥舒牙将。” 沈潮生抱拳行礼。 哥舒翰将食盒往旁边石墩上一放,目光落在沈潮生手中那柄陌刀上。 “沈都尉这刀使得好气势,若是被结结实实砍一刀,只怕是得人马皆碎。” 沈潮生收刀而立,见哥舒翰目光灼灼,已知其意。 “末将不过是每日挥刀强身,哪及得哥舒牙将驰骋沙场的真功夫。” “哎!” 哥舒翰摆手大笑,伸手从腰间摘下横刀。 “早听帐下亲兵说过,沈都尉骁勇善战,在哪吐蕃军阵中杀的有来有回。” “今日若不讨教两招,某这心里头可就跟猫抓似的。” 说话间,已退后三步,单手握刀斜指地面,那姿态看似随意,步子扎的极稳。 沈潮生见他神色诚恳,并非骄矜挑衅。 “既如此,便请牙将赐教。” 话音未落,手中陌刀已斜挑而起。 沈潮生双手握柄,整个人如铁塔般矗立。 沉下腰马,刀身未动,气势已先压了过来。 哥舒翰眼中精光一闪,喝一声好。 横刀倏然出鞘! 唐横刀本就以轻快锋利见长,哥舒翰使来更是迅捷如电。 哥舒翰左脚向前一滑,刀光直取沈潮生肩颈。 沈潮生不慌不忙,陌刀向下一沉。 “当”的一声脆响,将横刀磕向一旁。 哥舒翰只觉虎口微微发麻,暗道:“好大力气!” 两人一长一短,一壮一少,一快一猛,在帐前空地上斗了起来。 哥舒翰的横刀如灵蛇出洞,招式变幻莫测,时而劈砍时而突刺,每一刀都瞄着沈潮生盔甲的缝隙。 沈潮生的陌刀则如墙似壁,刀势沉雄刚猛,每一次格挡都震得横刀发颤。偶有反击,更是刀未至而风先到。 哥舒翰越斗越是心惊,这厮怎的能将陌刀挥舞这么快。 彼此后撤。 “痛快!痛快!沈都尉果然好本事,某这步战算是勉强打个平手。” 哥舒翰笑道:“沈都尉这臂力,怕不是能开五石弓?” 五石?当初扛得石锁都有四百余斤…… 沈潮生笑道:“牙将刀法才叫精妙,末将只凭借一身蛮力罢了。” 沈潮生真心是有些眼馋那一手刀法。 哥舒翰那横刀使得如同臂使,明明是短兵器,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抢攻先手。 这等技巧,自己这柄陌刀虽占了长度优势,却也难以完全压制。 陌刀被横刀抢先,便已落入下乘。 若哥舒翰用马搠,长枪。 只怕会难以格挡。 哥舒翰抹了把脸上的汗。 “只是地上拳脚有来有回,若某提马搠上马,怕是要多赢你三分了。” 沈潮生收刀而立,拱手道:“哥舒牙将马战之能,末将早有耳闻,方才步战已让末将大开眼界,若论马上功夫,自然是牙将更胜一筹。” 沈潮生这话并非谦虚,哥舒翰出身突厥贵族,骑射之术本就是家学。自己这等步卒出身,就算入吐蕃搏杀一番,也确实难以相较。 两人相视一笑,方才的胜负之心早已化作惺惺相惜。 哥舒翰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轻咳。 回头一看,却见王忠嗣不知何时已站在一侧,挡住了偷看的玛祥仲巴杰。 “参见王节帅。” 沈潮生拱手行礼。 王忠嗣负手而立,目光在两人汗湿的甲胄上转了一圈,忽然朗声笑道:“好!好个虎将相逢!” 伸手虚扶二人行礼的手。 “你二人一个刀沉似山,一个刀快如电,若大唐将士都有这般雄风,何愁边患不平、国威不盛?” 王忠嗣话音突然提高,显然是敲打帐内的玛祥仲巴杰。 沈潮生与哥舒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见了几分赧然。 “只恨如今事务繁忙,不能看你二人好好斗上一场了。” 王忠嗣给了哥舒翰一个眼神。 “沈都尉,某还有事要忙,你且等着,待我回头寻你。” 王忠嗣与哥舒翰离去后,沈潮生坐在地上休息。 “啧啧,大唐果然是天朝上国,连都尉与牙将的私斗都这般好看。只是沈都尉这把陌刀,砍起自己人来也不手软,不知被那王忠嗣知晓了,又当如何?” 玛祥仲巴杰的声音自帐内传出。 “使臣说笑了。” 沈潮生缓缓松开刀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 “末将可从未斩过自家人,无人会信使者之言。” 玛祥仲巴杰被噎的难受,这厮当真不要脸,又出言相激道:“皇甫惟明战败,你这出策之人也必死无疑。” 沈潮生充耳不闻,只当这使臣放屁。 酉时初,夜色渐浓。 沈潮生坐在地上,帐帘忽然被人掀开。 哥舒翰随手将半只熟羊腿往沈潮生面前一方。 “馋坏了吧?节帅特意让我给你我送来的。” “只可惜节帅治军严明,否则若是有酒,那便是极好了。” 沈潮生让出身位,哥舒翰便大大咧咧坐下。 沈潮生也不客气,抓起羊腿撕扯下些,塞两口。 “哥舒牙将还是莫要在称末将为都尉了,属实没那个福分。” 哥舒翰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家孩儿相差不大的小子,顿时心有所触。 如此年纪千骑入吐蕃,当真算得上勇武。 哥舒翰抹了把嘴角的油,目光灼灼看向沈潮生。 “实不相瞒,王公忙完这几日,便要带你回长安。” “你放心,王公最是惜才重义,治军严格,但绝不会磨掉将士功绩。” “你那身本事,不该埋没。此番若能随节帅回京,王公身为四道节度使,定能替你讨份前程。” 之后的话,沈潮生便已听不清了。 不知何时,哥舒翰已离开营帐。 沈潮生轻抚着陌刀。 无论往后日子如何。 这般遭遇之下,沈潮生只省的一件事。 这些,不如手上刀剑与座下马蹄好用。 第四十二章: 长安 王忠嗣的奏章抵京时,长安城的风雨刚歇。 平康坊东南隅,月堂内。 李林甫已经独自在这儿待了半月有余。 皇甫惟明与韦坚被贬那日,李林甫狂欢饮醉。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如此。 可没过几天,李林甫便得知王忠嗣如今再度兼任河西,陇右两道节度使。 如今王忠嗣同时被任命了河东,河西,陇右,朔方四大节度使。 大唐万里边疆,尽数都在王忠嗣之手。 如果说皇甫惟明是太子党的犬。 那王忠嗣便是如今圣人最最放心的皇权刀。 当年李林甫提出“寒族潘将,自幼习战,若陛下抚之,必效死力。” 本意是为了防止汉人边帅入朝为相,威胁自己地位。 这次圣人提拔王忠嗣,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打压与制衡。 就在思索之际。 忽闻家奴急报:“老爷,高将军奉圣人敕令至!” 李林甫豁然起身,半月来紧锁的眉峰舒展。 迅速抚平紫袍褶皱:“快开中门!” 待李林甫出门相迎,高力士扶着小宦官的手缓步进来。 李林甫在香案前拜首后跪听。 “敕:吐蕃使臣入朝,一应礼仪、赏赐、宴飨,皆由卿总领处置,务显天朝威仪,钦此。” 李林甫双手接过敕书,恭敬道:“臣谨遵圣谕,必不负圣人重托。” 高力士倒也不急着走,轻声说道:“李相这府邸好生气派,不旦离圣人宫阙不到四百步。只是这规制,也与各位亲王只怕相差不大了吧……” 李林甫起身,面上带着笑意,同时朝身侧管家使了个眼色。 待管家捧着漆盒回来,李林甫亲手揭开盒盖,露出叠得齐整的蜀锦与越罗。 高力士看着那蜀锦下方一抹金黄色,顿时也就眉开眼笑起来。 “前儿蜀地送来的新料子。”李林甫压着声音将盒子推过去。 “将军替圣人分忧劳苦,正好裁几件常服。” “有劳将军奔波,圣人这几日……” 高力士指尖在锦缎上划过,忽然叹了口气:“相爷可知,圣人这几日瞧着金明池的鱼都没了兴致。” “皇甫惟明战败不久,吐蕃使者的文书便到了。” “圣人嘴上没说,昨儿个却把玉如意砸了。” 李林甫心领神会,亲自相送高力士出府门。 李林甫深得帝心,一半是自身能力确实入了李隆基的眼。 但更多的,便是通过高力士。 “这百金花的不冤啊……” …… 定戎城,赤水军中军军帐内。 沈潮生正听着哥舒翰指正自己行刀错处。 这几日哥舒翰除了跟随王忠嗣去边关查探情况,剩下的时间,都在与沈潮生对练。 沈潮生那一手行刀如今越发熟练,隐隐有几分大家风范。 “沈小子,王公今日得圣人传令,明日便要前往长安。到了长安,规矩多如牛毛,少说话,多看路。” 哥舒翰好意出言提点。 沈潮生几日前才明白。 这位每日大大咧咧的哥舒翰,已是上柱国,西平郡开国公,陇右节度副使,兼任河源军使。 位高权重,却依旧愿意给自己指点,心中难免对这次长安之行抱有些许期待。 “末将省的。” 哥舒翰笑了:“此番入长安,估摸着你小子往后也不必再称末将了。” 翌日辰时。 王忠嗣只点了一旅亲卫,带着沈潮生身后那百余骑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 沈潮生依旧负责“维护吐蕃使臣安稳”。 此行路途遥远。 马车内的玛祥仲巴杰倒也安静。 许是过于无聊,玛祥仲巴杰又起了心思。 “小子,你可知这王忠嗣是何出身?” 沈潮生只管赶马车,丝毫不会理会。 可玛祥仲巴杰却似是来了劲。 “王忠嗣是太原王氏,他爹王海宾做过太子右卫率,既能护着东宫,又能提枪打仗。” 车轮碾过石子,颠了一下车内的玛祥仲巴杰。 可玛祥仲巴杰丝毫不恼,依旧说道:“当年他爹王海宾,把我们吐蕃杀得哭爹喊娘,结果呢?唐将们看着他孤军深入,没一个肯援手。最后这般的猛将,还不是活生生耗死在咱们吐蕃境内。” “唐军边将,谁人心中不是满满的算计?” “你瞅着如今王忠嗣位高权重,唐军内部勾心斗角,边将之间互相倾轧,你以为王忠嗣能安稳多久?” “所以说,你给大唐卖命有啥好?” “大唐能给的,我吐蕃也能给。” “大唐不能给的出路,我可以许你。” “吐蕃赞普求贤若渴。” 玛祥仲巴杰见沈潮生不答。 “只要你肯投靠,高官厚禄不在话下,何必要在大唐受这勾心斗角的气?” 玛祥仲巴杰的话如魔音绕耳,无时无刻不在蛊惑沈潮生。 沈潮生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却依旧一言不发。 望着前方王忠嗣的背影。 想起这几日哥舒翰的指点,想起王忠嗣往日柔和,他愿意再赌最后一次,赌这个大唐名将,自有风骨。 “啪。” 沈潮生猛地一甩马鞭,惊得拉车的马匹一个趔趄,车厢也随之剧烈晃动了一下。 “使臣大人还是安分些吧。” 沈潮生声音冷硬。 “再过几日便到长安了,届时有的是你说话的地方,不必急在这一时。” …… 越靠近长安,乡野景象渐次繁华。 官道两侧农户聚居,村落相隔不过数里。 沈潮生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西北大多戈壁苦寒,唯有稀疏牧草与骆驼刺,哪得见如此稠密的人烟与生机? 他自小困于边地,向县衙递文书需打点吏员。 远行更要五户连保画押。 此番随王忠嗣入京,才算挣脱樊笼。 远望,长安城墙似巨龙盘踞。 明德门牌匾下。 五道门洞彰显帝国威仪。 中央御道专供天子,两侧门洞车马川流不息。 长安城有十二道城门,百姓人人可走。 而这座朝堂,却无一门是为百姓而开。 念头一起,那百米宽的朱雀大街,如今便再无风采。 一行人抵达驿馆时,已接近黄昏。 金吾卫按名册分批次验看文牒,沈潮生因官阶低微,被安排在西跨院。 吐蕃使臣玛祥仲巴杰已由礼部官员引往鸿胪寺,明日便要入宫觐见。 第四十二章:圣前显勇 翌日辰时初。 晨雾未散,朱雀大街已车水马龙。 百官在延英殿等待开朝。 沈潮生跟在王忠嗣身后,踏着青石板,紧张地望着巍峨的大明宫。 “待会儿若被圣人召见,记得一路低头,莫要与他人对视,特别是进殿之后,不要直视龙颜。” 王忠嗣低声嘱咐。 沈潮生肃然点头:“末将谨记。” 沈潮生来到待漏院,在一旁静候宣召。 与此同时,吐蕃使臣玛祥仲巴杰,正跟在李林甫身后,缓缓入朝。 待漏院内,一名内侍送上一碗热茶汤。沈潮生接过,轻啜一口,盐的咸、姜的辛、枣的甘、茶的苦,在口中交织,直冲味蕾。 沈潮生眉头微蹙,面露纠结。 或许卖茶也是个好买卖?只是炒茶或许也并不难吧…… 内侍见状,心中暗自鄙夷,只道这是个连茶都不会品的粗鄙武人。 不多时,远处传来激昂的鼓声。 先是雄浑壮阔的《秦王破阵曲》,而后竟转为异域风情的吐蕃《钵头舞》之乐。 沈潮生心中一紧,知道吐蕃使臣已开始朝见。 朝堂之上,吐蕃赞普的国书被翻译呈上。 国书中表面称吐蕃与大唐早有和亲,乃舅甥之国。 边将鲁莽不懂礼法,故而出兵掠唐。 话说的恭敬,可话中之意,分明是在大唐天子面前耀武扬威。 李隆基看完后,依旧云淡风轻。 李隆基目光如炬,沉声道:“为何不向吐蕃献礼?” 玛祥仲巴杰神色自若,拱手道:“边将蛮横,不愿与大唐交好。使团一路遇袭,仅余一人侥幸存活。” 李隆基闻言,想起那个千骑入吐蕃的少年郎。 “岂不是说,你能活至今日,全仰仗我唐将?” 当即下令:“宣沈潮生觐见!” 沈潮生身着一身素色布衣,大步踏入殿中。 虽年轻,眉宇间却已经透着一股英气。 “卑职沈潮生,参见圣君。” “免礼。” 见沈潮生低着头,李隆基心中不免有些恼怒。 “边将武夫,为何学那些朝中老臣?只管抬起头来!” 李隆基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潮生。 沈潮生抬头对视李隆基。 早年的千古一帝,晚年的无道昏君。 那一头雪白华发,最是显眼。 其后便是那一副龙颜。 若非是黄袍加身,只觉得不过就是个精神足些的老头。 “你自何处遇着这吐蕃使臣?” 沈潮生瞥了一眼玛祥仲巴杰,朗声道:“回禀圣人,那时卑职尚在吐蕃杀敌。” “此贼当时狼狈不堪,被人追杀,逃窜似犬。” “卑职本想一刀了结,听闻他自称使臣,欲前往长安见圣。这才饶他性命。” 李隆基心中欢喜。 “吐蕃使臣说其边将骁勇,若命你守卫边疆,你意下如何?” 沈潮生声如洪钟:“卑职能去吐蕃一回,便能再杀一遭!” “好个无理匹夫!” 李隆基嘴上斥责,眉眼间却笑意盈盈,并无责怪之意。 他转头问王忠嗣:“王卿,此子如何?” 王忠嗣笑道:“禀陛下,此乃虎将之材,一身力道不俗。” 一旁的李林甫,原本紧盯王忠嗣的目光,此刻也移到了沈潮生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 李隆基抚掌而笑,眼中精光一闪,王忠嗣自幼长在宫中,他能如此说,定当不凡。 瞬时间便起了敲打吐蕃使臣之心。 “既然王卿如此夸赞。” “那便传朕旨意,取千钧石来,让这位少年郎为朕彰显大唐虎威!” 殿内即刻响起骚动。 直到四名膀大腰圆的武士嘿呦一声,合力将一块黝黑巨石抬在殿外。 “可敢一试?” 李隆基语气温和。 “卑职遵命!” 沈潮生甩去外袍向殿外走去,露出小臂上坟起的青筋。 深吸口气,手掌抠住石棱,腰腹猛地发力沉下。 在文武百官面前,那石块竟被硬生生抱离地面! 满朝文武先是屏息,待看到沈潮生将巨石扛上肩头时,竟齐齐发出一声低呼。 李林甫握着笏板的手指骤然收紧。 王忠嗣则含笑捋须,眼中满是赞赏。 沈潮生扛着巨石,脚下青砖竟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千钧石在肩,沉重的势道压的沈潮生喘着粗气。 那石块仿佛就如同这世道,想要将抗衡的沈潮生按压在地。 沈潮生忽的低吼一声,浑身肌肉如弓弦般绷紧。 竟将肩头巨石猛地向上再顶! 千钧石被他顶离肩头半尺,随后砸在青砖上,一时间青砖皆碎,尘土飞扬。 “好!好个神力!” 殿内的李隆基拍案而起,龙袍下摆随动作扬起。 李隆基指着沈潮生,转头看向玛祥仲巴杰,笑意里带着锋芒。 “使臣且看,我大唐少年郎尚有此等膂力。你说吐蕃边将骁勇,可曾有这等能扛起千钧,震碎金石的虎将?” “…….臣不知。” 玛祥仲巴杰知道沈潮生骁勇,可却不曾知晓这厮还有这般力道。 李隆基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封沈潮生为壮武将军、大斗军军使。” 李隆基看了看沈潮生的布衣。 补充道:“再赐蒲州绢三匹!” 一时间,满场皆惊。 玛祥仲巴杰不甘如此,出言说道:“大唐儿郎自是骁勇,那日沈将军带我入唐,第一件事便是杀了大唐一队士卒。” 原本就喧闹的朝廷再起风波。 就连一旁的王忠嗣都面色骤变。 李隆基注视着那还在喘粗气的少年郎,目中流光闪烁。 “可有此事?” 沈潮生并无半点慌张,拱手说道: “卑职那日归唐,迎面便遇上一队人马私贩军械与吐蕃,本好言劝解,未曾想那队人马非但不听,还欲杀人灭口。” “故而臣才将其尽数杀了,臣未及时告知节帅,臣请罪。” 李隆基看着那一身布衣的少年郎,自然知晓是边军发财的商道被这小子撞见了。 李隆基神色缓和说道:“沈卿何罪之有?这般资敌之举,还要像沈卿这等忠臣严查啊……” “来人,赐宝剑一柄!往后沈卿若遇此等卖国之事,无需上禀,皆可杀之。” 一柄西域进贡镔铁剑被端上来。 “谢圣君赐剑!” 自此刻起,那个卖胡麻饼的少年,再无半点窘迫。 一身少年意气持剑尽显。 第四十三章:王韫秀与元载 下朝未过半日,整个长安都知晓了今日朝堂之上,有一布衣少年郎,怒骂吐蕃使臣。举三百钧石以扬大唐国威。 壮武将军,从四品下的武官。 大斗军军使,掌管四千士卒,三千骑兵。 一柄天子剑,可斩边境之将。 最重要的是,那少年郎不过十七八岁。 大唐重武。 只需半日,沈潮生的名字便已经传遍长安。 长安东区第三街,平康坊东南隅。 王忠嗣的门戟小厮已经收了一竹篮名刺。 王忠嗣特意吩咐过,名刺可收,金银俗物不可进。 诺大的府邸内,却无什么贵重装饰。 厅室内。 哥舒翰正在煮茶,原本沈潮生想要上手,却被哥舒翰赶回了位置上。 沈潮生只能与王忠嗣面对面而坐。 “沈二郎,我本以为你能抬动三百钧石便已是了不得,未曾想还能将三百钧石过肩摔落!当真是天生神勇。” 王忠嗣依旧感叹不已,委实眼前这少年抗石之举过于骇人。 “还是要谢过王公提拔。” 沈潮生并无半点恃宠而骄,反而依旧似那身穿布衣的少年郎。 “害……” 王忠嗣叹口浊气,一时间百感交集。 哥舒翰适时开口:“可不是,沈小子,你可要记得王公之恩。这世道,想要得到圣上赏识,莫要说你进入吐蕃冲杀一次,哪怕你再冲上百次,无人举荐,你也到不了如今。” 王忠嗣回眸瞪了哥舒翰一眼:“煮你的茶去!歹多话!” 沈潮生却是心知肚明:“是这么回事儿,小子铭记王公大恩。” “只管记在心尖。”哥舒翰说道。 王忠嗣忽然想起什么。 “恰好今日回长安,估摸着阿女也该回家一趟了吧……” 五年前,自家女儿执意嫁给一名叫元载的落魄书生。 家中长辈百般阻挠,可王忠嗣却未发话。 那书生当年确实落魄,可一首书法诗词写的极好。 王家不缺向上爬的路子,只要那小子愿意上进,总有出头之日。 一个寒门书生,也没那么容易引起圣君猜忌。 可直到哥舒翰煮完第三道茶,依旧没等到自己女儿回来看上一眼。 王忠嗣有些恼了。 那元载好歹也是大理评事,虽只是个芝麻官,可今日朝堂动静不可能不知道。 当阿爷的出去已经这么多时日,自家女儿不回家看上一遭,属实不像话! 沈潮生见王忠嗣面色不善,开口说道:“哥舒公,王公,都说长安花似景,小弟初到长安,倒是好奇这是何等模样。” 王忠嗣正欲推辞,沈潮生却已经起身。 哥舒翰在一旁眉眼含笑。 王韫秀那丫头就是王忠嗣的心病。 元载位卑身贫,丈人府里的人对他都很轻慢。 在日常的交往当中,远近亲朋也都毫不掩饰对元载的嫌恶,对他的态度就像对待乞丐一样。 元载自然把这些看在眼里,妻子王韫秀为丈夫感到不平,趁机劝他再好好读一些书,以求进身,不愿再拿家中一份钱。 王韫秀为了让元载奔赴长安赶考,将自己带出的嫁妆都悉数变卖。 好在写了几篇好文章,得了圣人赏识,有了个官身。 沈潮生与哥舒翰相视一眼,哥舒翰便走在了前头。 路上的花倒是没怎么看,三人一道来了宣阳坊。 直到一处小院才停下。 院中女子身穿胡服男装,正洗着碗。 眉宇间仍可见王忠嗣那股英气。 就在这时。 隔壁的柳妇人端着半盆衣裳路过。 见王韫秀在井台边洗碗,便隔着低矮的篱笆墙笑盈盈开口:“姑娘这手劲还是这么足,前日见你家元郎回来,倒是清瘦了些。” “不瞒你说,前日我家那铺子进夏布,原想着找牙人谈个好价钱,谁知如今市舶司那边卡得紧,货款周转竟有些吃紧……” 王韫秀握着粗瓷碗的手指微顿,抬头时脸上已堆起笑:“柳姨有事但说。” “就是春上你家借去的两贯钱……” 柳妇人声音低了些:“也不是催你,只是如今生意难做得紧,若能先还上些,也好让我应付过这几日。” 王韫秀望着盆中晃荡的清水,解下腕上那只成色普通的银镯子。 递过篱笆:“柳姨先拿着这个抵一抵,待我家元郎回来,定会将钱凑齐还上,到时候再赎这镯子不迟。” 柳妇人推拒道:“这如何使得……” 却终究接了过去:“那就劳烦姑娘了。” 王忠嗣立在院外槐树下,听得真切。 元载如今不过八品大理评事,月俸才二贯半。 除去租这小院的八百文,剩下的钱在长安这地界,光是应付日常用度已捉襟见肘,更别提官员间的应酬往来。 抬脚便想进去,却在迈过门槛时猛地顿住。 五年前女儿执意下嫁时,那倔强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如今若以父亲身份插手,怕又是一场争执。 沈潮生已抢先一步走进院门,对着王韫秀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元载兄的夫人吧?在下沈潮生,与元载兄有些交情。今日他在署中办差脱不开身,特意让我送些钱回来,说怕是要晚些才能归家。” 沈潮生将手中钱袋递给柳妇人,将那手镯取回。 王韫秀上下打量他,见他一身布衣,眉宇间却有股英气,不像寻常市侩,又未在府中见过,倒信了几分。 “原来是沈郎君,快请进。只是家中简陋,不知沈郎君可愿留下吃些便饭?” 沈潮生本想推辞,忽听得院外传来王忠嗣压抑的咳嗽声。 “既如此,便叨扰夫人了。只是我看厨房尚空,不如让我去街口买些现成的吃食,也省了夫人操劳。” 不等王韫秀推辞,已快步往巷口走去。 王忠嗣背过身,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寒门书生,最重的怕是就那张面皮了…… 三人沿着宣阳坊的路往回走时,王忠嗣的脚步总忍不住往绸缎庄,胭脂铺前凑。 “王公且慢。” 沈潮生出说声道:“元载兄如今是八品官。” “若咱们拎着些寻常吃食进去,倒像是寻常邻里往来。” “可若是买了锦缎胭脂,反倒显得生分,让元载兄面上难堪。” 沈潮生转身从饼摊买了几个烧饼。 又在隔壁摊子称了二斤切肉。 “待会儿我与元载兄在外闲谈,王公下酒正好。” 王忠嗣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却又很快黯淡下去:“她那性子,怕是……” “试试总无坏处。”沈潮生笑了笑,独自进院。 坐下不久,一个身着深青色官袍的官员匆匆走来,正是元载。 他额角带汗,见到沈潮生时愣了愣。 “元载兄,潮生留在家中晚食,还望元载兄宽恕潮生冒昧。” 潮生?沈潮生! 元载看到那腰间银鱼符,只是一瞬便明白过来。 今日议事,说的便是沈潮生举三百钧石的事情。 屋内的王韫秀正在烙饼。 听到动静,忙招呼道:“元郎今日回来得正好。” 元载已换下官袍,穿着妻子缝补过的旧衫,正帮着摆碗筷。 元载将那一盘切肉特意放在沈潮生面前。 “沈兄难得来,多吃些。” 沈潮生看着元载拿起一块烧饼。 掰了一半递给王韫秀,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是寻常夫妻的默契。 王韫秀替丈夫擦去嘴角的饼渣。 元载则低声问她今日可曾累着。 那番亲昵自然,全然不见在一旁的沈潮生神态拘谨。 饭后,桌上的切肉都未减少。 沈潮生抹了把嘴,对元载道:“元载兄,方才在路上听闻西市新开了家书坊,有几本孤本甚是难得,不知可否与你同去瞧瞧?” 元载一愣,随即点头:“自然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门,沈潮生故意放慢脚步,让元载先行。 屋内,王韫秀正收拾碗碟,忽听得门口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她抬头望去,只见王忠嗣站在门槛处,两鬓的白发在夕阳下格外刺眼。 王韫秀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 语气冷淡:“不知大将军大驾光临,是要看望乞丐,还是来指点我这嫁错人的女儿?” 话虽刻薄,却已快步走到碗柜前,拿出一副崭新的碗筷,用帕子擦了又擦。 “饿了,想吃饭。” 王忠嗣关上门,坐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酒。 哥舒翰靠在院墙上。 看着沈潮生与元载在巷口低声交谈的背影,又望了望屋内那对父女间紧绷却暗藏关切的氛围,忽然捋着胡须笑了。 或许,这盘父女心结的棋,真能让这少年郎走活了。 第四十四章:鲜衣怒马腰佩剑,谁人不识少年郎 三人踏出宣阳坊那座简陋的小院时,已接近戌时,马上便是宵禁。 沈潮生本欲告辞回驿馆。 连日奔波加上举石,浑身都透着乏意。 王忠嗣在方才多饮了几杯桑落酒。 此刻双颊酡红,眼神发亮,一把攥住沈潮生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沈二郎!回什么驿馆?跟我回府!” “王公,这于礼不合……” 沈潮生试图推辞,眼角却瞥见哥舒翰在一旁捋须暗笑,分明是袖手旁观。 “什么合不合的!” 王忠嗣打了个酒嗝,舌头有些打结。 “你是我提拔的将官,便是我王忠嗣的人!回我府里住几日,谁敢说半个不字?” 王忠嗣说罢,也不管沈潮生愿不愿意,拉着他便往街口走,脚步虽有些踉跄,气势却丝毫不减。 沈潮生无奈,只得随王忠嗣进了他那座位于平康坊的府邸。 府中仆役见往日里千杯不倒的老爷醉着回来,面露诧异,却无人敢多问,只依着王忠嗣的吩咐,将沈潮生引至东跨院。 翌日卯时三刻,天刚蒙蒙亮,窗外便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一个清甜的女声响起:“沈郎君可醒了?” “奴婢奉老爷之命,给您送衣物来了。” 起身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两个垂鬟侍女,手中捧着一个朱漆木盒。 为首的侍女福了一礼,轻声道:“老爷吩咐,今日沈郎君回驿站,可穿此衣。” 木盒打开,一抹鲜亮的绯色映入眼帘。 沈潮生心中一动,伸手抚过那身官衣。 面料是上好的蜀锦,触手光滑细腻,领口和袖口绣着暗金色的云纹。 正是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官员才能穿着的绯色官袍。 沈潮生心中了然,王忠嗣昨夜的醉态,怕也是半真半假。 不再推辞,接过官衣换上。 少年身形挺拔,一袭绯色官袍衬得他面如冠玉。 眉宇间的英气被锦缎华服一衬,更添了几分贵气与威严。 仿佛洗尽了昨日布衣时的尘俗,竟隐隐有了夺人的光彩。 推开门,晨光洒在绯色衣袍上,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门外等候的几个侍女见状,都不由得微微怔住,眼中满是惊艳。 昨日一身布衣,似璞玉。 今日换上绯袍,竟光彩照人。 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穿过曲折的游廊,沈潮生来到正厅。 王忠嗣早已醒了,此刻正站在一幅巨大的西北舆图前,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军情。 听到脚步声,王忠嗣回过头。 目光落在沈潮生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只见那少年郎一身绯色官衣,腰束玉带,银鱼符悬于身侧,腰间还佩着那柄天子亲赐的长剑。 昔日的青涩已被这身官服衬得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锐气。 “好!好一个少年将军!”王忠嗣抚掌大笑。 沈潮生躬身一礼:“全靠王公提携。” “休要再说这些虚礼!” 王忠嗣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 “去吧,穿着这身衣服回驿馆去。” “让长安的文武百官,市井百姓都瞧瞧,我西北军中,出了个什么样的少年英雄!” “让他们知道,我大唐的将才,不是只有那些靠祖上荫蔽的纨绔子弟!” 沈潮生领命而出,刚到府门,便见哥舒翰牵着一匹老马等在那里。 那马毛色灰黄,看上去其貌不扬,甚至有些老态龙钟,与沈潮生身上的绯色官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小子,上马吧。” 哥舒翰将缰绳递给他,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这匹马,是王公年轻时在陇右战场上缴获的吐蕃战马。跟着他南征北战十几年,立下过不少功劳。如今老了,跑不动大阵仗了,却最是稳当。” 沈潮生心中感动。 接过缰绳,轻抚马颈,那老马竟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多谢哥舒公。”沈潮生对着哥舒翰深深一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翻身上马,动作利落流畅。 长安的清晨,已是车水马龙。 朱雀大街宽阔平整,两侧商铺林立。 酒肆、绸缎庄、胡商的铺子,叫卖声、车马声、胡琴琵琶声交织在一起。 当沈潮生骑着那匹灰黄色的老马,身着鲜亮的绯色官衣,腰佩长剑,出现在大街上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快看!那是谁家的少年郎?穿的是绯袍!” “五品以上的官服?可他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吧?” “腰间还佩着剑……莫不是哪位勋贵家的子弟?” “没见过啊……瞧那气度,不像纨绔,倒像是行伍出身的。” “我知道了,是昨日举三百钧石的沈将军。” 议论声越来越大,沈潮生面色平静,目视前方。 老马不紧不慢地走着。 绯色的衣摆在晨风中轻轻扬起。 沈潮生身上既有少年人的飞扬,又有沙场武将的沉稳。 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奇妙地融合。 行至西市入口处,忽然从旁边的酒肆里冲出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武士。 那人手持一柄环首刀,拦在马头前。 “可是沈将军?听说你一身力道不凡,可愿与俺比试一场?” 沈潮生勒住马缰,目光落在那武士身上。 是练过硬功的好手。 身前酒肆的二楼,隐约有几个衣着华贵的人在观望。 其中一人的面容,竟与他昨日在朝堂上见过的李林甫身旁之人有几分相似。 估计是想派人来折辱自己,挫挫自己的锐气。 也给王忠嗣一个警告。 周围的百姓见状,顿时兴奋起来,纷纷围拢过来,起哄声四起: “好!有热闹看了!” “沈将军,别怂!给他点颜色瞧瞧!” 沈潮生翻身下马。 将缰绳递给旁边小贩。 沈潮生没有拔出腰间的宝剑。 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腕,对着那武士淡淡道:“你要如何试?” 那武士见他如此轻视自己,怒喝一声。 挥刀便砍,刀风虎虎,带着一股蛮力,显然是想一招制敌。 沈潮生不退反进,身形一晃。 同时左手成拳,猛地击向武士持刀的右臂。 “咔嚓”一声脆响。 武士发出凄厉的惨叫。 那柄环首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武士抱着自己的右臂,疼得脸色惨白。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干净利落,甚至没让自己绯色的官衣衣角沾上半点尘土。 周围的起哄声戛然而止,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惊呼与喝彩。 沈潮生看都没看那哀嚎的武士一眼。 弯腰捡起地上的环首刀,随手抛还给旁边吓傻了的酒肆伙计。 然后转身,动作行云流水般翻身上马,对身下的老马说了声:“走!” 灰黄色的老马踏起蹄子,载着一身绯袍的少年,在众人敬畏与惊叹的目光中,向着驿馆的方向缓缓行去。 第四十五章:败家孩子 虽然佩罗斯家族的人多达九人,但是在这种环境中却无法形成合力……毕竟通道的宽度也就五、六米左右,大约能容纳三名巫师并肩施展巫术,如果巫师们都挤在了一起,很容易相互干扰。 而玉石主要有两个用途,一个用途是抽取玉石之中存在的灵气,将灵气用来提升修炼者的实力。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建造这座核电站呢?”拉尔曼问。 毕铁林没下车,撩下车窗对俩人道:“你们一趟车,喜子照应点儿,我就不下车了。”说完一点头就踩油门离开了。 另外,魏若兰这边,现在这座岛平日的日常管理,都是由魏若兰来掌控,谁让她是魏家的人?有了这个条件,她也的确卖力,短短的一段时间,整个岛被他经营得有模有样。 说起来,这也是亡灵位面的一种生物。但它本身不是亡灵,而且感知很强大细腻,它能够感知到梅琳身上有亡灵气息,从而尼古拉斯推断梅琳身上有亡灵容器。 其实锦瑜也没打算追究,这人既然与盛钰熟识,想必也是有些渊源的。她不知道盛钰暗中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不过她总不会拖他后腿便是。 一个后空翻,离开戴雨驰的攻击,站稳脚跟,左手运气,一道闪电,直劈戴雨驰。 这还没完。宁次释放回天挡下阿茨伊的刀术,立刻欺身而上。短距离的近战,可是连体术达人雷影都对日向一族的忍者畏惧三分。 杜鸿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心里感叹着,看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神变星辰宫中,无数的长老此刻也都是睁开了双眼,眼神中露出了惊喜又复杂的神色,他们知道,随着箫狂虎的突破,那么神变门的未来格局,又会产生变化了。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易翔凤,过了半晌,苦笑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随着这一嗓子,刚刚还是一片混乱的街头,一瞬间就变得空旷起来。 店长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但他的脸色,却显得十分焦灼。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说得没错,方圆几公里之内没有,但几公里之外有”。 艰难的是他此刻的心情,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佟梁拿着手枪指着他自己脑袋的画面,他的眼神充满决然和视死如归,他压根儿就没打算活下去。 异口同声的话语吐出,下一刻这些神王的力量就开始嗡嗡运转起来,直接注入了空间之内,肉眼可见,虚空中开始出现了一座座的宫殿雏形。 这年轻人的身影,正是鬼惊神,至于这鼎,正是之前被鬼惊神吸收了的玄道鼎。 在江寒掌握了绝对权威的前提下,他们本就只有臣服和死,这两条路可选。 她面容冷下,“那就祝贺你的朋友能演好这个角色。”她大步离开。 当李元谷再次察觉到李长生他们出发的动静时,他的内心是不想再继续跟下去了。 第二天,一切如常,众人开始了前往伦敦的旅程。旅途中的一切都很平常,然而当飞机抵达伦敦后,世界在冯宝宝眼前突然改变了色调。 “你过来就是单纯看看我?”张桂英可不信罗峰有这么好心,而且自己还答应了帮他训练人的。 于是,就趁着许家人没注意,自己去找今晚会场的负责人,叫人多盯着点现场,别出意外。 沈奶奶点点头,她这一天,情绪一直大起大落的,确实感觉有些累了。 而彼时,江玟颜心情不太好,就想着出国散散心,顺道看看苏月梦现在怎么样了。 他没想到,第一个认出他是谁的人,竟然是与他本来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林不飞。 同时他又开始担心,万一他们运气太好了,把所有人都干掉,那最终就只能两人之间1v1了。 只见莫桑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拐杖举起对准楚灵,只见鸦头的位置进行了一阵机械变化,变成了一个枪口。 婚礼确实已经结束了,实际上也算不上结束,像席家这样的豪门,婚礼怎么说也得举办三天四天。 察觉到南世言的失神,洛云染歪了歪脑袋,伸手在自家师兄眼前晃了晃,面上满是疑惑。 封颜移开捂着纪檬嫣红薄唇的掌心,双手捧住纪檬的面颊,紫眸邃然涌起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极美的琼花唇瓣儿掀出薄凉的弧度。 这时候张生想通了这件事的,就接着开始自己的下一步修炼了,随着张生变化手中的灵力,空气中的各种灵力都开始向张生这边靠拢,张生似乎就要成功了。 玳瑁去了那个被盗掘的坟边上,这坟从外看上去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事,但是玳瑁说有事,那就绝对有问题了。章明和章琰、章昭去拔了一下外面的浮土和雪,果然看到了一处塌陷的地方。 就如同一副描绘着时光流逝的油画,画的是流逝的时光,可画面却是静止的。 若那贼人真的前日西林胡同,昨夜青柳胡同,那接下去,整个京城都要人心惶惶了,谁晓得哪天就偷到自家头上了。 城主非常清楚,监察使的分量,对方如果明确表示他这个城主不称职要进行调差,他城主的生涯基本上到头了。 张生看了看鸩觅闲惊讶的样子又看了看那只巨大的吊睛白虎,也是暗暗的咽了一口口水说道。 一路行来,玳瑁有些疲于奔命一般了,脸色也有些不好,光是变化加上出体,就已经很耗费法力了,有点是时候,难免因为人太多了,玳瑁赶不上火车,这个时候,就只能用法术了。所以现在玳瑁真是有点精力不济了。 董平和栾廷玉进入城内后,立刻以营为单位开始镇压关键地方,其中董平亲率一营前往王宫,栾廷玉亲率一营前往关白府。 巴黎记者的话一出,直播间不少观众如同被泼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第四十六章:酒虽浊,头尚温 侯爵此时正在看着,石头上的仙灵,此时的仙灵尸体根本就没有腐烂,她就像睡着一样安详的躺在石头上,侯爵那露出痛苦的表情,静静的看着仙灵的尸体,老头站在一边看着侯爵,他摇了摇头。 佑敬言可不是那种为了自己苟活,就把兄弟的生死置于不顾之人。 一踏入辽国的地界,那里人的风土地貌还是与宋人还是有很大相通之处的。 张元昊皱眉。远处,一对巨翅垂空,一只浑身如冰雪般雪白的巨鹤振翅而来,身上站立着两名鹤发长须的老者,手拄木杖,双眼全无一丝黑色,尽是一片斑白。 红毛僵尸终于再也呆不住了,身形立起的冲击四周,依靠着强大的体魄不停地撞击着四周,却因此让自己的身体沾染了不少的金沙。 他真的没想到,受伤之后,浑身上下的剧痛,居然与现实中受伤无异。 伴随着一声炸响,大量的烟雾冒出,白森的惨叫被其掩埋,直到烟雾散去,这时白森的新造型的出现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他看向众人,目光里满是坚定不移的意思,一众人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再没有了交头接耳,而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粗重的喘息声成了战场的主旋律,一人一兽的体力都消耗巨大,狂热和狂暴那变态的体力恢复速度都无法供应上他们的消耗,足见两人的战斗到了什么程度。 范红姗一觉疲软的睡醒过来,根本就没有往别处多想,以往是如何过的,日子还是如何过。 在树皮没有被伤害的情况下,内里被庄严给震出一个空洞,他随手将雏田给塞进去后,随你树皮一按,真元一抹,再次完好无损后。 “姐,我把妈就交给你了!”此刻这个钢铁一般的男儿竟然呜咽得说不出话来。 他浑身的气血开始不断升腾,体表不由自主的泛着红色,心底深处的空虚感觉开始不断被精气填补充实。 现在的龟兹王的母亲很早就病逝了。因为每代龟兹王的后代都有很多,而他崭露头角的时候又晚,所以就没人记得他母亲是谁,也就没人知道他身上有平民的血统。 有一种敌人,为了要除掉你,会使出你意想不到的手段。 她其实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有一些光亮,但是这光亮却被一层布挡上了。 在现代的时候,或许还弄个橡胶手套什么的,但是现如今么……叶芷也只能直接和山药搏斗了。 边上一个带着身穿着技术员衣服戴着帽子的男子正在电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计算着什么。 毕竟相处这么久了,穆云肯定不可能因为她曾经说过自己有花柳病这子虚乌有的事情来厌恶自己。 她追了厉慎言,她以为自己追不上,还悄悄把他骗回家,想把他霸占。后来没成功,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机会了。 有陛下身边的侍卫开头,敏亲王府门前的下人不敢拦人,引着云清要她去正厅等候。 “既然如此,便以图图为主,亮剑辅助,林帅,你拨三千精锐交给亮剑,火速赶往天空之城!”秋风直接拍板,一锤定音,林帅还想反对,但是他看到滕将军的眼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不再反对。 如果裴宗浩若要在此,那一眼就可以认出此时说话之人。此时说话之人正是当年汉阆城的城防军守将,牛铜铁。 玩闹归玩闹,众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简单的餐桌前,像秋风这种吃货早就按捺不住了,抓着筷子抓耳挠腮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云清推开沉重的殿门,阳光顺着敞开的缝隙招进去,一抹光线斜射在香炉前坐着的傅明礼脸上,乍一看去,他的面色憔悴极了。。 墨念却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冷静的看着那辆冲来的车,仿佛对那架到她脖子上的死神镰刀半点感觉都没有,似缭绕薄雾的眼瞳中,倒映着司机惊恐的脸。 他正是察觉了秦助理对墨念的不对劲,才故意将话题引到了这方面,稍稍试探一下,就露出了马脚。 魁梧壮汉见状,犀利的眼神,扫视四周,顿时,“嗡嗡”的响声,消失无踪,现场寂静一片。 人们只知道这里是世间最强者鸿钧老祖的道场,鸿钧合道之后,他既是天道。这里是世间最神秘的地方,却也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 这后来的发展则更是离奇,这个一直苦苦哀求众人出力,想极力救下他身陷危亡的部落的张老头,却是突然修为大涨,不但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突然出手,连续布下巧局,破了这个必死之局。 这段时间在电视媒体上,马罗塔露面的次数很多,他俨然已经成为了阿涅利手下的头号干将。 对于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而言,这样会让双方的气氛变得更加的拘谨。 “这位穿白衣服的兄弟,看你一眼就觉着特别亲切,告别996加入我们吧!”王周露出一抹笑容,向李祭发出诚挚的邀请。 时间怎么突然就不够用了呢?节目组很疑惑,导演也一脸茫然,助理更是满头大汗。 “是上次意外的后遗症吗?那不应该算工伤吗?”米乐乐问江止戈。 “我去洗澡。”他到柜子里找出干净的衣服去浴室,他昨晚没洗澡,搂着林辛言就睡了,身上很不舒服,他需要去洗洗。 张方洛和其他几人都看着,不知道两人怎么就一下子好成了这样,看到老大走了,所有人也都各干各的去了。 某酒店的套房内,周勋从睡梦之中醒来,感受到骨骼传来的酥麻感,不由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咕噜……咽了一下口水,然后仔细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 娘的,这个调皮的胖子是不是想死?老子今天要是不把你换掉,你特么的还真是不知道你葛大爷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