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 第1章 01 “乔楠，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我的博士生名额还是会留给你。” 乔楠大学就读于人大的法学系，毕业后选择继续在本校深造。转眼又三年，她的论文答辩已过，也发表过几篇A类和B类期刊，达到了毕业条件，就等着六月份毕业了。 作为导师的得意门生，大家都默认老师唯一的读博名额是留给乔楠的。但是乔楠没有选择继续读博，而是和广大毕业生一起投入了求职大军中。 前两天，乔楠收到了骏和的offer，才跟老师摊了牌。即使老师几番挽留，乔楠都拒绝了，她已经想好了。 “老师，我已经决定了，感谢您这几年的栽培。” “好吧，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就不再劝你了，有空了记得多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一定会的，老师。”乔楠这才感受到了一点离别的悲伤。 …… 一年后。 “乔楠，刘律叫你去她办公室。” “好的。” 乔楠从转正后一直待在骏和，不知不觉已经一年多了。 乔楠没有拖拉，她立马带上手上的材料敲响了领导办公室的门。 “进来。” “刘律，这是案件的汇报材料。” “你先坐，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我手上有个案子，想要交给你负责。” 刘律全名刘臻，是乔楠的顶头上司。刚来的时候，乔楠有些害怕她。不过现在相处久了，乔楠发现她的这位女上司并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其雷厉风行的手段也让乔楠很佩服。 乔楠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案情，是一起知识产权侵权案，看起来没什么难度。只是刘律作为圈内的大拿，主要从事收购与兼并、对外投资和创业投资等法律业务。知识产权这类案件并不是她的专项，这个案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会到她手上呢？ 刘臻知道乔楠在想什么，“不瞒你说，这个案子是我的一个学弟拜托我的，我跟他在学校的时候关系还不错，既然他开口了，总不好拒绝。只是我有很多年没有做过知识产权的案件了，所以这个案子我想让你来做，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到时候请你吃饭。” 乔楠在她的手底下做事也有一些日子了，她很欣赏乔楠办案的能力以及不骄不躁的性格，所以才会放心把这个案子交代给乔楠，随便也拿这个案子给乔楠练练手。 乔楠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她还没有办过这类的案件，高兴的同时也有些紧张。 回到工位上，她立马研究起了这个案子。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某个建筑设计公司的职员抄袭了公司的创意方案，并且把此设计发表在了某平台上，于是公司辞退了这个员工并且准备控告他。 案情简单明了，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这个建筑公司的名字让乔楠有些上心。 她轻轻地呢喃：“向楠，向—楠—” “你在这嘀嘀咕咕什么呢，我看你半天了，有新案子啊？向楠，这个公司的名字，倒是跟你很有缘，不会是你亲戚开的吧。” 乔楠看的入神，没有注意到凑近的项晴，她慢慢合上文件，看向项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你盯着这张纸看了五分钟了，连我走近都没反应，我实在好奇，才看了一眼。放心，我只看到了公司名称，其他什么都没看到，不会泄露当事人**的。” 项晴跟乔楠是前后脚进的公司，办公桌也离的很近，自然而然地就熟了。 “向楠，这个公司我怎么觉得很耳熟呢，好像之前在哪里听过，是在哪听过呢……”项晴陷入了沉思，她很讨厌这种感受，好像有根刺卡在心里，她必须要想起来。 乔楠知道她这种性格，放任她一个人思考，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哦，我知道了！” 项晴很激动，她终于想起来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乔楠分享。这份欣喜冲昏了她的头脑，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这一嗓子打破了办公室的平静。 乔楠顶着周围同事想杀人的目光，把项晴拖了出去。 “向楠，你不知道这家公司吗？这是一家才成立不久的建筑设计公司，可是它居然打败了胜宏拿下了我们市博物馆的设计权。胜宏，那可是老牌建筑设计公司了，居然被这样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公司打败了，震惊吧？” 项晴连气都不换的，一口气说了一大段。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乔楠觉得奇怪，虽然项晴熟知公司的所有八卦，但是怎么会对一个建筑设计公司这么了解。 “因为……”项晴买了个关子，她翘起嘴角，示意乔楠靠近。 乔楠被她勾起了好奇心，把耳朵伸过去。 “因为……听说老板长得很帅。” “。。。。。。” 她应该猜到的，项晴还能为了什么。 乔楠一下失去了兴趣，扭头就要走。 “你别走啊，这个老板真的长得很帅，好像没比我们大多少，年轻有为，还是个海归，听说之前在英国留学，毕业后就回来开了这家公司……” 乔楠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英国—— 项晴看乔楠停下来，以为她对自己说过的话感兴趣，继续滔滔不绝：“他是跟朋友合伙开的公司，你说他的朋友长得帅不帅……” 另一边，向楠公司。 “屿辞，这是最新版的设计稿，你看下还有哪里需要修改的。” 向楠公司租下了一栋独立的办公楼，在顶层的办公楼里，坐着两个男人。 说话的是季晏礼，他穿一套浅卡其色的西装套装，轻靠在椅背上，跟对面的人说话。 “好，这趟飞巴黎有什么收获吗？” 江屿辞一身黑色西装，干净利落，与对面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亲自出马，还用得着担心吗？Davis下个月会亲自来北京跟我们洽谈合作。” Davis是巴黎一家美术馆的负责人，前一段时间那家美术馆遭遇了火灾。不仅所有的展品付之一炬，连展馆本身也几乎成了废墟。季晏礼不知道从哪听到了展馆要重新设计修建的消息，连夜飞往巴黎在他家门口“偶遇”了Davis。 “对了，关于抄袭的那个案子，我已经拜托给了我大学时的一个学姐，她现在在法律界的名声大着呢，手下可是从来没有败绩，这顿饭得你请。” “就一个抄袭案，还值得你这么小题大做，你欠的人情休想我来替你还。”江屿辞不领这个情。 “嘿，我这还不都是为了我们公司，不就一顿饭吗，我请就我请。”又过了几秒，季晏礼忽然坐直了身体，问道：“季婧要回国了，你知道吗？” “前两天收到她发的信息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你别跟我装傻，你明明知道……” 江屿辞扔下手里的笔，钢笔掉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同时他的眼神不再柔和，季晏礼及时打住，“得了，我住嘴。没什么事我回去了，我得休两天假，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季晏礼风风火火地来，又匆匆忙忙地走了，办公室内重新归于宁静。 江屿辞神色不变，仍谁看到都依旧是那副完美无缺的样子，不过面前久久没有再翻页的文件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几秒后，他终于放弃挣扎，脱下眼镜，用力捏了一下眉间。眼镜并没有度数，只是为了保护眼睛的防蓝光镜。 他的心绪被其他事务所占据，不过并不是因为季晏礼。 江屿辞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最近还好吗？工作顺利吗？” 对面的人回复的很快：“嗯，挺好的，你呢？” “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过很快会解决的。” “伦敦下雨了吗？北京下雨了。” 江屿辞看向窗外，刚才还晴朗的天突然开始飘起了小雨，几个怔愣间，落在玻璃上的雨滴已经变得越来越大，在风的配合下击打着窗户。 “应该下雨了吧。你带伞了吗？” 对方没有质疑他不确定的用词，顺着他的话往下回答：“我不知道今天会下雨，没有带伞，等下打个车回去。” 窗外的雨下得愈发的密了，乌云遮住了天光，时不时伴随着雷声。 听着轰隆的雷声，江屿辞的眉头紧皱，“你在哪里，我去接你。”要发出去的瞬间，他又犹豫了，把文字都删除。 他有很多话想说，删删改改，最后发出去的消息却只有四个字：“注意安全。” 这一条消息好像花光了他的心神，他有些颓然的靠在椅背上。手机不再收到新消息，他点开她的头像，那应该是一张抓拍的照片，照片里是一只蓝金渐层，睁着眼睛无辜地看着拍摄者。 咚，咚，咚 “进来。” 陈辰是江屿辞的助理，对他来说没有准时下班这一说，江屿辞下班之后他才能下班，当然薪资也格外可观。 他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江总，今天我能提前下班吗？我妈生病住院了，我想早点过去照顾她。” “你下班吧，这里没你的事了。需要放你几天假吗？” “不用了，江总，我已经请了护工，明天我会准时上班。” “好，多买些营养品，明天去财务部报销，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谢谢江总。” 陈辰去年才毕业，毕业时给各大厂都投了简历，大多公司更愿意聘请一个经验丰富的员工，而不愿意花时间成本来培养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也收到了几个公司的面试邀请，其中就有向楠。 陈辰投简历的时候采取的是广撒网的方式，收到向楠的面试邀请时才第一次了解向楠。他已经不记得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家刚成立的公司，不过现在他很庆幸能在这里工作。 陈辰刚走到电梯口，就听到有人叫他。 江屿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刚好顺路，载你一段。” 你都不知道我去哪里，怎么就顺路了。 不过这话陈辰只敢在心里说说，反正下雨天有顺风车不坐是傻子。他看了眼江屿辞的神色，顺从的按下了负二层的按键。 晚高峰又遇上恶劣天气，地铁比车来得更快，况且地铁可以直达医院，陈辰就让江屿辞把他放到了最近的地铁站。 道路不出意外地堵了，车很艰难地往前挪动，江屿辞好不容易才在前方掉头。这条路不是他平常上下班的路，他也并没有开导航，却熟悉地仿佛已经走过无数遍。 数不清停在第几个红绿灯前，不断有人按着喇叭催促前方的车辆，尖锐的鸣笛声并不会加快前进的速度，喇叭声反而助长了人们烦闷的情绪，透过车窗也能感受到大家的怒火。 雨刮器来回摆动，擦去挡风玻璃上的雨水，路灯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灯光明明灭灭。江屿辞幽深的目光隐藏在昏暗的光线中，本就没什么表情的神色变得更加难辨。 江屿辞的耐心已经告捷，雨刮器刮动玻璃那微不可查的声响也变得难以忍受，好在漫长的倒计时已经结束，红灯转变成绿灯，车辆开始移动。 临近目的地的最后一段路程很顺畅，江屿辞将车停在路边的一颗树下，从车内看去，眼前就是一栋写字楼。 写字楼下的屋檐内有许多躲雨的人，他们的脖子上还挂着工作牌，焦急的看着手机上的打车软件，迟迟没有人接单，有的是司机已经接单之后车还堵在路上，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赶过来。 “你在哪里？” 信息发出后，江屿辞不再烦躁，他很有耐心地等待她的回复。 突然，车窗传来轻响。 有人在敲窗。 第2章 02 车窗缓慢降下，眼前是两张陌生的脸。 窗外的女人看清车内人的瞬间，眼中难掩惊艳，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事吗？”江屿辞冷冷地问。 车窗外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女人，高个的女生呆呆地看着江屿辞，被旁边的同伴碰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好，可以搭个车吗，我们等了很久都打不到车，我们会付你车费的。” 说完，高个女人的脸微微发烫。 “抱歉，我在等人。” 高个女人还想说点什么，旁边的矮个女人不停用手肘撞击她，并小声说道：“算了吧，我们再等等。” 高个女人只好作罢，“不好意思，打扰了。” 矮个女人拖走了不甘不愿的同伴，小跑回了屋檐下继续等车。离下班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写字楼下还停留了很多人。 乔楠就在这时走出了大厅，她原本想等雨小一点再离开，只是过了一个小时雨势也没有要变小的样子，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下来看看能不能打到车。 她公司所处的位置属于商业中心区，路边没有停放车辆，所以唯一停在路边的那辆柯尼塞格引起了乔楠的注意。 她有些好奇开这样一辆豪车的人会是什么样子，是西装革履的帅哥还是风情万种的美女，又或许是已经秃头的大叔。只是车窗紧闭着，她看不见车内的人，她只能尽情发挥她的想象力来消磨时光。 天色已经不早了，乔楠决定放弃等待。一公里外就有地铁站，她把包举过头顶，尽量走在有遮蔽物的地方，尽管这样，到地铁站的时候还是难免湿了大半个身子。还好她今天穿的是深色的衣服，看起来不会太明显，地铁上也有不少湿了衣裳的上班族，没有人对她的惨状感到异样。 上了地铁，乔楠才看到手机有条未读消息。 时间显示是半个小时之前，她刚刚下班的时候。 “我刚刚上地铁，在回家的路上” “怎么坐地铁，不是没带伞吗？” “下雨天打不到车，不过地铁站离的很近，没关系的。”乔楠仔细看了眼他发的上条消息，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试探着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为什么要问我在哪里？” “就好奇你下班了吗？” “哦，就因为这个啊。”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 有一个瞬间我感觉你好像离我很近，我以为你要来找我。 乔楠苦笑，她在想什么，伦敦跟北京隔着八千多公里的距离，他怎么来找她。 “没什么，我到站了，先不跟你说了。” “好。” 现在已经是四月了，伦敦正式进入夏令时。乔楠忘记了伦敦和北京不仅有着八千公里，两个人还有着七个小时的时差，伦敦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多。 江屿辞到家时已经是八点多了，桌子上的饭菜都冷了。他已经过了最饿的那个时候，现在反而不想吃东西了。 猫已经被阿姨喂过，看到他回来也没有什么反应，慵懒地卧在沙发上舔毛。 江屿辞见不得它这么舒适的模样，非要把它抓抱到腿上，撸它的毛。 它是一只八岁的蓝金，相当于人类的五十岁，是一只老年猫了，被江屿辞养的很胖。它低声吼叫，跟江屿辞抗议，不过它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或许是被摸得舒服了，它不再乱动，任由江屿辞动作。 “你倒是会享受。” 江屿辞笑骂道，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手上也用了点力气，果然换来它一声“凶狠”的叫声。 “你还记得她吗？她倒是还挺惦记你。” “喵呜” 谁啊？ “自己去玩吧。” 江屿辞没了兴致，闭目思考着什么…… “乔楠。” 项晴人未到声先到。 乔楠想出声，但是喉咙好像含了刀片般，最后只发出了一声鼻音。 昨天回去乔楠就打了好几个喷嚏，今早起来就觉得不舒服了，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赶紧泡了一杯感冒药下肚。 乔楠叹气道：这样就感冒了，看来是太缺乏运动，抵抗力都下降了，嗐。 “你这是怎么了，成病猫了。”项晴摸了摸乔楠的额头，又跟自己的体温做对比。“你好像有点低烧啊，要不跟老大请个假吧。” 项晴跟乔楠都归刘臻管，私下里项晴喜欢称刘臻为老大，乔楠认为她可能是古惑仔看多了，身上带有侠气。 “我刚才喝了感冒药，看下有没有效果，不行下午就请假去医院。”乔楠用力吸了下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可怜的孩子，有事记得叫我，你先趴会儿吧。”项晴怜惜地摸了摸乔楠的头，回自己的工位去了。 乔楠趴着趴着就睡着了，好像回到了学生时期在课堂上睡觉的时候，只是现在没有人会因为她睡着了而责罚她。 睡了一觉，并没有好转，乔楠的头更晕了，体温也攀升上来了。 不行，还是得去医院。 她环顾四周，项晴不在工位上，她拿上水杯先去茶水间倒了杯水。等热水流淌过喉咙，她才觉得活过来了一点。只是这一小片绿洲，在焕发出新生命之前就已经干涸，救不了这干旱的荒漠。 乔楠发了条微信让项晴忙完来茶水间找她。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乔楠以为是项晴来找她了，向后看去，看清来人后有些许失望。 来人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不速之客，主动上前搭话：“乔楠，你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感冒而已。” “你……不请个假休息一下吗？” “正打算去找刘律请假。”乔楠强忍着不适应付眼前的人。 “我刚从刘律办公室出来，我已经帮你请了假，你下午可以回去休息。” 乔楠这才用正眼看他，他在这家公司待了四年，乔楠实习期时他带过她一个月。他曾多次向乔楠示好，同事们对他的殷勤都看着眼里，时不时会打趣他们。 乔楠原本以为他的这种“特殊照顾”并没有带给她太大的烦恼，同事们的调侃也没有恶意，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善意，所以乔楠没有打算小题大做，只是默默的远离了他，想方设法的逃避这种场面。但是现在乔楠觉得她错了，这种自以为是的善意本身就是一种愚蠢的恶意。她的退让令他一再试图践踏她的底线，她的沉默何尝不是一种纵容。 “谢则涛，下次别再这么做了，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代劳。”乔楠的语气已经有点重了。 面前的人似乎没有想到乔楠会这么说，他愣了一下，又急忙开口：“我是看你好像很难受，所以才找刘律给你请的假，我都是为了你好。” “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但是我不需要你的自作主张，我难受自己会找刘律请假，不需要你来替我做决定。”乔楠自认为这番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她很少说这么重的话。 “乔楠，你为什么要这么要强呢？你一个女人被我照顾，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乔楠觉得她在对牛弹琴，她不想跟他多纠缠，拿了水杯就打算走人。 谢则涛看到乔楠要离开，上前要拉住乔楠，不让她离开。“乔楠，你别走，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 “放开她。” 一个小时前，项晴出去见了个客户，事情办完就马上赶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谢则涛在拉扯乔楠。 项晴立马冲过来像母鸡护鸡仔一样护在乔楠前面，把谢则涛推开。 “你干什么，乔楠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没事。”乔楠狠狠地用手擦着被谢则涛抓住的地方，脸色很难看。 “我跟乔楠说话，有你什么事情。” “乔楠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说话就说话，你动什么手。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家乔楠不喜欢你，你别自作多情，自找没趣。” “这是我跟乔楠之间的事情。” 项晴还想继续说，被乔楠阻止了。“我自己跟他说吧。” 乔楠深呼吸了一口气，“谢则涛，今天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希望我们就保持普通同事的距离。” 说完不顾脸色难看的谢则涛，拉着项晴走了。 项晴还意犹未尽，有一肚子的话想骂，“这谢则涛真不要脸，都被你拒绝过这么多次了，还眼巴巴的贴上来，还想对你动手。啊！乔楠你怎么了？” “你带我去医院吧，我好难受。” 乔楠的脸色白的吓人，项晴不敢再耽搁了。“好，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你坚持一下。” “39度，她是肺炎引起的发烧，需要住院挂瓶。” 经过医生诊断后，乔楠喜提两天的假期。 挂了两天的水后，乔楠在第二天下午出院了。项晴本来想来接她，被她拒绝了，乔楠一个人打了车，不过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有了这次的经历之后，乔楠下定决心要买一辆车。刚刚工作的时候，她的母亲大人关琳就要给她买车，但是乔楠认为没有必要，上下班坐地铁很方便。尤其是在早高峰和晚高峰的时候，地铁可比车快多了。 但是现在乔楠改变了想法，她可不想再因为下雨天打不到车而生病住院，所以她出院后直接就来了4S店。 乔楠已经有目标了，试驾后也没有偏离她的预期，很爽快地付了款，明天就可以来提新车。 她买的是奥迪新出的一款汽车，所有花费加起来将近六十万，这对于刚工作不久的人来说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当然如果光靠乔楠自己是买不起的。她的父母在她高中的时候就离婚了，关琳开了一家医疗器材公司，收入不菲，每个月给乔楠的生活费只多不少。即使在乔楠已经工作之后也没有停止给钱，所以她的小金库还挺充足的。 已经两三天没去上班了，乔楠复工当天早早的就到了公司。没想到有人比她来的还早，在电梯里就碰到了谢则涛。乔楠看清电梯里的他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坦然的走进了电梯，她没有必要躲着他，都是一个公司的，怎么可能见不到。 电梯缓缓上升，通过电梯门的反光，能看到谢则涛看着乔楠的背影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过乔楠选择忽略，电梯门打开她很快的走了出去，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关于那件知识产权侵权案，乔楠已经大概整理出了一些头绪，她跟委托人约了个时间，出发去向楠公司。 第3章 03 “不好意思，久等了，临时有个会耽搁了。” 乔楠不喜欢迟到，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二十分钟，时间到了也没有发信息催促，又等了二十分钟，莫陌才姗姗来迟。 “没关系，是我早到了。” 莫陌应该是赶来的，乔楠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等她喝了口水缓了口气，才慢慢道出。 甲方配合，乙方才能更好的做事情。乔楠从莫陌那边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资料，谈话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不出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今天谢谢你，我回去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后面再联系你。” “好，麻烦你了，有什么需要补充的随时找我。” “好的，请问洗手间在哪里？”乔楠刚才等待的时候喝了不少的水，一直忍到了现在。 “出门，右转，然后直走就是了。要我带你去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乔楠走后，莫陌趁着没人，伸了个懒腰，跟刚才矜持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她摸了下扁扁的肚子，准备出门觅食。 她没想到这个点居然能在公司门口碰到江屿辞，真是意外之喜，谁不喜欢看帅哥呢。 不过她没有表露出来，又恢复了那副冷静的模样，“江总。” 江屿辞刚从外面回来，听见有人叫他，他认不出面前的人是谁。除了季晏礼和陈辰，他很少接触别的员工，有也只是在开会的时候，那么多张脸，他也没有留意谁是谁。 他向莫陌轻轻点了个头示意，就走了。 哇，冷脸也这么帅。 “屿辞，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们。” 今天什么情况，居然能同时看到两个帅哥，旁边这是谁，以前没见过，我去，帅哥身边果然不缺美女。 “季总好。” “莫陌啊，你在这干嘛？” “刚才骏和公司的律师来了一趟，跟她探讨了一下那件抄袭案，现在准备去吃饭。” “哦，那件案子，对方有什么需要，尽量配合她，辛苦了。”说起这件案子，还是季晏礼委托给刘臻的，他忍不住多交代了几句。 “放心吧，季总。” “好，你……” 旁边的季婧才不想继续待在这听季晏礼滔滔不绝，“屿辞，你等等我。” “行了，你快去吃饭。”季晏礼看江屿辞已经走的快没影了，连忙跟上。他的步伐迈的很大，没两下就走到了季婧前头，而前面的江屿已经进了电梯。 “请问……”身后有声音传来，莫陌觉得今天她这顿饭是吃不上了。 “乔楠，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们公司有没有一个叫江屿辞的人？”乔楠不知道从哪出现，她不确定地问道。 乔楠刚才好像听到他的名字了。 “你说江总？你认识我们老板？” “他是你的老板？那我能见他吗？” “你想见他啊，他刚刚才进去，人就在那。”莫陌给她指明方向。 乔楠转头的那刻，前方已经没有了江屿辞的身影，江屿辞不等别人，电梯开始上升，把两人隔绝在了门外。 乔楠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前面的人只能看到背影，和一半的侧脸。他穿着浅色西装，走路透着一股混不吝的样子，即使只看到侧脸也不难看出那是一张很英俊的脸，不过并不是她以为的人。 不是他……只是同名同姓而已，也是，天下重名的人那么多，江屿辞还在伦敦呢。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公司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少，不过江屿辞和季晏礼带了个美女来公司的消息还是引起了一阵小轰动。八卦如蒲公英般被风一吹就散落到了各处，午休还没过，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被江屿辞和季晏礼带来公司的美女，也就是季婧自然是不知道的。 一个小时前，在机场…… 季婧一出登机口，就看到了季晏礼，他捧着一束花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怎么就你一个人？”季婧再三确定周围只有他一个人之后，脸上的失望再也抑制不住。她把接过花，把行李一股脑地都丢给季晏礼。 “除了我，你还想谁来？” “你何必明知故问，他呢？我明明给他发过信息了。” 季晏礼笑而不语，自顾自的走了。 季婧非常不高兴，脚下的高跟鞋踩得哒哒作响。走到机场出口，季晏礼停住了脚步，给谁发了条信息。 “车呢？你没开车来吗？” “你看那，车不就来了嘛。” 说话间一辆宾利在季婧面前停下，副驾驶的窗户缓缓降下，她想见的人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上车。” “这人不是就来了吗？”季晏礼早就料想到了季婧没见到江屿辞会很失望，所以故意让江屿辞在车上等，他对于这个场面很满意。 季婧这才露出笑容来，“我还以为你不来接我呢。” “先上车吧，有什么话车上再说。”季晏礼将行李放进后备箱，自觉地打开了后驾的车门。 “怎么不在英国多待一段时间，这么快就回国了。” “你和屿辞不是一毕业也回国了，我当然也要回来报销祖国。” 江屿辞在UCL待了7年，他读研时才认识了季晏礼。季晏礼本科在国内读法，毕业时却突然宣告要去英国读建筑设计，这在当时的同学圈里掀起了一场小风波。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个匪夷所思的决定，他也没有管别人怎么想，毅然决然地出国了。 季婧是季晏礼的堂妹，大三的暑假来英国找季晏礼玩，因此认识了研一的江屿辞。在英国玩了一个月后，季婧回去就跟家里人说也决定要出国，不过她没有申请上UCL，去了LSE读经济学。 “我们好歹大你两岁，现在连哥都不叫了。回来想好去哪了吗？”小的时候季婧还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叫哥，季晏礼有点怀念那个时候的她。 “不然你们收留我吧，你们公司还缺人吗？屿辞，我给你当助理怎么样？” “你饶了我吧，要是被你妈知道你来我们公司做助理，不得撕了我。”季晏礼第一个不同意，他婶婶也就是季婧她妈一直觉得季婧去英国是因为季晏礼，已经对他很有意见了，要是她来他公司做个小助理，他可吃不消。 “切，我说说而已，你放心我不会让我妈找你麻烦的，我已经找好工作了，过几天就去上班。”季婧看江屿辞都不搭腔，觉得没意思，也不再说话，开始闭目养神。 车上再没有人说话，就一路安静的到达了公司，本来是要送季婧回家的，不过她坚持要先到他们公司看看。 季婧四处参观了一下，“你们公司装修设计的还不错嘛。”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公司，自己公司不弄的像模像样，怎么有说服力。”季晏礼依旧没个站相，斜靠在墙上，洋洋自得地说道。 “你回来打算住哪？”江屿辞终于开口说话。 “还不知道，先回家住几天，等正式工作了打算在公司附近租个房。”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开口。”对于好友的妹妹，江屿辞一向很照顾。 “好。” “好了，你也逛够了吧，我送你回家吧，你妈还在家等着呢。”季晏礼知道江屿辞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抽出这大半天的时间，他得趁江屿辞耐心告捷之前把这大小姐送走。 季婧还不想走，不过季晏礼都搬出她妈了，她也不得不从。没关系，反正都回国了，江屿辞，我们来日方长，季婧暗暗地想。 反正已经荒废了半天，这个班干脆翘到底。他们前脚刚走，江屿辞也出门了。车被季晏礼开走了，他只好叫上陈辰。 “陈辰，送我去个地方。” “好的，江总。” 江屿辞说了个地址，车慢慢地驶离了繁华的市中心，停在了一家酒吧前。 陈辰看着那大大的招牌，上面写着“与世”两个字，要不是那五光十色的灯光，他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一家酒吧。 “就把我放在这，你可以下班了。”江屿辞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 “真没想到，江总居然还会去酒吧。这要是让公司的人知道，酒吧的门槛都会被踏破吧。”陈辰想想就感到一阵恶寒，他决定要替江总保守这个秘密。 天色还早，酒吧里没什么人，江屿辞在吧台前坐下，也不急着点酒。 “小洋，来两杯威士忌。”路无征不知道从哪出现的，在江屿辞身边坐下。 “好嘞，路哥。” 路无征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他跟江屿辞打小一块长大的，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直到高中毕业后江屿辞去了英国，两人才分开了几年。大学刚毕业路无征就来北京开了这家酒吧，说起来“与世”这名字还是江屿辞起的，他从前就笑称路无征的绰号应该叫“与世”，加起来就是“与世无争”。 “发生什么事了？你这大白天的就喝酒，这不像你啊。” “白天不能喝酒的话，那你这酒吧白天还开什么门？”江屿辞在路无征面前不再掩饰骨子里藏着的那股坏。 “行行行，你想什么时候喝，喝多少，我这都管够。” “两杯威士忌，请慢用。” 路无征看出江屿辞有心事，用眼神示意了下小洋，小洋就撤出了吧台，只剩下他们两人。 路无征拿起酒杯跟江屿辞碰了杯，“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你这兴致不高啊。” 江屿辞抿了一口酒，“你还记得她吗？” “他，哪个他？”路无征觉得莫名，他看着江屿辞的眼睛，几秒后，突然大喊着站了起来。“我去，你说她？这么久了你还想着哪？” 江屿辞没有反驳，就是默认了。 “你见到她了？” “她一直都在北京。”江屿辞把酒喝尽，酒杯被用力的放下，与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路无征的心也随之咯噔了一下。 路无征重新坐回椅子上，“那你没去找她吗？你难道不是为了她才来北京的吗？” “我是为了她才来的北京，但是我不敢见她。” “为什么？” 江屿辞苦笑道：“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去找她吗？八年了，就算之前有那么一点喜欢，也都消耗殆尽了吧。” “八年又怎样，八年后，你不还是忘不了她。兄弟啊，听我一句劝吧，人生得意须尽欢，要么去找她，要么就忘了她。”路无征还不能理解江屿辞这种心情，他只知道凡事随心，所以他毕业后没有选择去家里安排的公司上班，而是一个人来到了这里开了这家酒吧。 “你倒是想的开，再给我倒杯酒吧。”江屿辞推了推面前的酒杯，脸上倒是有了点笑容。 “好嘞，让我这个老板亲自来为你服务。” 这个话题就怎么过去了，路无征没有再问江屿辞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他觉得江屿辞会去找她的，他已经忍了太久，再也忍不住了。 第4章 04 “刘律，上次那件经济纠纷的案子已经结案了，这是我写的结案报告，不过里面有些细节可能会有所遗漏，我想请您帮我看看。” “好，你放这吧，有空我会看下。” 乔楠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段对话。 刘臻看到乔楠，眉间柔和了几分，“则涛，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跟乔楠说。” “好的，刘律。”谢则涛意味深长地看了乔楠一眼，转身出去。 乔楠全程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刘律，您找我？” 刘臻心情看起来不错，带着笑说：“今晚你有安排吗？没有的话跟我去吃个饭吧，向楠公司的那件案子办的不错，有人要请我们吃饭。” 案子没有什么难度，判决书已经出来了，以被告赔礼道歉，赔偿损失为结果结案了。 “我没有别的安排，听您的。”乔楠对这种饭局不感兴趣，不过不好驳了刘律的面子。 “好，那下班后一起去。” “好。” 门被打开，然后再度关上。余光好像看到了什么，乔楠盯着拐角处地上的影子，没有进一步动作，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只要乔楠往前走两步，就知道那里是人是鬼，不过她并不想要小鬼现形。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墙后的人才现身，他只是短暂的暴露出了他的狼皮，然后继续披起他的羊皮，融入到草原里。 早上，江屿辞到公司后，陈辰照常汇报今日的行程。“江总，九点您有个会，下午两点辰星公司的黄总约了您见面，以及今晚六点您还有个饭局。” “什么饭局？我不记得今晚有什么安排啊。” “是季总安排的，他说抄袭案已经结案了，您答应了要请他的老同学吃饭，就约的今晚。” “跟他说我不去。” 陈辰还想继续说，抬眼看到了门口的季晏礼，“季总。” “我都听到了，屿辞，这顿饭你可不能逃，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这么一件小案子才找上我这个学姐的吗？我这同学可不简单，她家从她爷爷那辈就开始从事建筑设计，她爸子承父业，北京现在最大的那家建筑设计公司就是她爸开的，多交个朋友对我们来说没有坏处。” 季晏礼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堆，可是江屿辞还是不为所动，“不去，到点了，开会吧。” “真是油盐不进，好吧，那我自己去。” 乔楠定了一个五点的闹钟，闹钟响起，她将手上的工作收尾，去洗手间补了个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准时下班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鹅蛋脸，弯月眉，驼峰鼻，还有一双好看的杏眼。她补了补口红，头发依然扎着，看起来知性又利落。 做好这一切，乔楠洗了洗手，洗手池上的手机震了震，有一条消息进来，擦干手，是江屿辞发来的消息：“下班了吗？” “下班了，不过还要陪领导去吃个饭。”乔楠想了想，这个点他那边应该是凌晨12点多了，又问了句：“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等了几分钟，那边也没有再回，乔楠怕刘臻等久了，收起手机，抬步离开。 今天乔楠的车限号，她坐刘臻的车一起去。 “你好，两位有预约吗？” “有，一位季先生订的位子。” “两位这边请。”服务员领着她们到了一个包厢，打开门，里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季晏礼今天依然穿着浅色西装，每一根头发看起来都是精心打理过的样子，看到她们，眉毛微微上挑，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学姐，好久不见啊，要请你吃一顿饭还真难，约了两三次，你才肯给我一个面子。” 刘臻丝毫不给他留情面，“得了吧，季晏礼，怎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副德行，你手下的员工能服你吗？” 乔楠平时看到的刘律大多是不苟言笑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刘臻神色这么外露，看来这个学弟跟她关系不简单。 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觉得很眼熟，乔楠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季晏礼发现了乔楠打量他的目光，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这位是？” 刘臻给两人互相介绍，“她叫乔楠，是我们公司的律师，这次你公司的案子就是她负责的。”“乔楠，这位就是向楠公司的合伙人之一，也是我的大学同学，季晏礼。” 乔楠终于想起来了，之前她好像在向楠公司见过他，莫陌说的人不是他吗？那么会是谁？ 乔楠有很多话想问，不过这不是一个好的场合，她忍住一肚子的疑问，主动向季晏礼问好：“季总，你好。” “你叫乔楠，是哪个字？南北的南，还是楠木的楠？” “是楠木的楠。” “那你在英国读过书吗？” 乔楠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奇怪，不过还是一一作答：“没有，高中毕业后就一直待在北京。” 季晏礼觉得自己有点疑神疑鬼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抱歉，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都别站着了，先入座吧，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公司不还有一个合伙人吗？” “他今天有点事，所以由我做代表，这顿饭是特地为了感谢两位。那个案子……”季晏礼话没说完，手机响了，“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电话是江屿辞打来的，电话刚刚接通，他就问道：“你现在在哪？” “我在吃饭啊，不是跟你说了今天请骏和的律师吃饭。” “位置发我。” “你不是不来吗？怎么？现在你又有空了？” “别废话，位置。” “好好，我微信发你定位。” 挂断电话，季晏礼对面前的两人说：“说曹操，曹操到，你们不介意多加个人吧？” “当然不介意，我也很好奇能够在短短的两年内创办这样一家公司的人是什么样的。”刘臻乐得其所。 乔楠从他接起那个电话开始就变得不太对劲，她变得格外沉默，只是当有人打开包厢的门时，她总会第一时间向门口看去。 当门再次被打开，响起不同于之前几次的脚步声，乔楠有种预感，她忽然不敢抬眼看。 “屿辞，来啦，我给你介绍一下……” 屿、辞 她好像又听到他的名字了，耳边的声音都变得模糊，好似有股无形的气压在压迫她的耳膜。 乔楠终于可以确认，她抬头看去，一抬眼就望到了他深邃的眼眸。面前的人跟八年前的那个人影重叠在一起，只是蓝白的校服换成了黑色的西装，脸上的青涩也被坚毅所替代。 “你好，我是江屿辞，抱歉，来晚了。” “刘臻，听我这位老同学提起过你好几次，今天终于见面了。”刘臻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江屿辞几眼。 江屿辞的目光只短暂的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就看着旁边的乔楠。 “哦，这位是乔楠，这次我们公司的案子就是她接手的。”季晏礼第一个反应过来，给江屿辞介绍。 江屿辞依旧只是看着乔楠，那目光里好似包含了很多。 乔楠也不说话，刘臻轻轻的碰了下她的手，乔楠终于清醒过来，“江总，你好。初次见面，我叫乔楠。” 江屿辞终于收回目光，“确实是初次见面。”只是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读音。 “大家都别站着啊，坐下聊。” 江屿辞在季晏礼旁边坐下，这个位置刚好正对着乔楠。乔楠每次抬头都会撞进他的视线里，她便一直低头吃东西。 季晏礼看乔楠都不说话，便主动搭话，“乔楠，你是这里的人吗？” “是啊。” “那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北京吗？” “不是，高三那年在榕城待过一年，回来后就一直待在北京。”乔楠说话的时候能感受到对面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装作若无其事，只是从头到尾没有再给过他一个眼神。 “榕城啊，这还真是巧了。屿辞他老家就在榕城，说不定你们见过面也说不定。” “我……” “榕城挺大的，我们应该没有见过吧，你说呢？”江屿辞抢先接过话头。 季晏礼不知道江屿辞哪根筋又不对了，他怕乔楠不自在，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江屿辞这么说，乔楠本该松口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好像觉得那口气依然堵在心口，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抿起嘴角，没有再说话。 饭桌上只有季晏礼和刘臻在聊天，这顿饭就这样不尴不尬的结束了。 等乔楠和刘臻去洗手间后，江屿辞的坏脾气再也不遮掩，脸色看起来谁欠了他几个亿似的。 “喂，你今天怎么回事？说不来的是你，要来的也是你，来了之后摆臭脸的也是你。”季晏礼气不打一处来，他很想知道江屿辞到底在什么，不过乔楠她们已经回来了，他止住了话语。 “今天感谢两位的款待，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改日再约。”刘臻微笑着告别，“乔楠，我先送你回去。” “乔楠你没开车吗？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吧。”季晏礼自告奋勇要做护花使者。 “不用了，我自己……”乔楠想拒绝的话被人打断了，“我送她吧。” 说话的是江屿辞，在场的三人都有些惊讶，还是刘臻委婉的开口拒绝：“乔楠住在恒合园那边，怕是不顺路吧，我送她就行了。” “挺顺路的，我也住那附近。”江屿辞坚持要送乔楠。 季晏礼这下终于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他出来打圆场“你们就别跟我们客气了，就让他送乔楠回去吧，我保证乔楠一定会全须全尾的到家。” 乔楠就这样被安排了，季晏礼和刘臻先一步驱车离开了，停车场内就剩下他们两，气氛一下子尴尬下来。 “上车吧。” 乔楠坐上车后，江屿辞没有马上开车，他转头看着乔楠，乔楠以为他要说点什么。 “安全带。” 等乔楠绑好安全带，下一秒车就冲了出去。 一路上江屿辞都没有再说话，好像他就真的只是为了送她回家，乔楠好几次想开口，都被他阴沉的脸色给憋了回去。 车停在小区门口，乔楠放弃了道出她一肚子的话语，解开安全带就准备下车。她按下门把手，推门，车门却打不开。 车门被锁了 ，她看向江屿辞。 “到了就走，连句话也不打算跟我说吗？” “我们不是没见过面吗？江总。” 江屿辞轻呲，“不是你先装不认识的吗？不是初次见面吗？” 乔楠一时心虚，她承认当时她是故意的，“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有一段时间了，去年回来的。” “所以你已经回来一年多了。”她还一直以为他还在英国，上次她误会的时候他也没有否认。 江屿辞也想到了那些信息，“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嗯。”也不知道乔楠信没信，“我要走了，明天还要上班，谢谢你送我回来。” 乔楠再次推门，这次车门能打开了。 “乔楠。”江屿辞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神情很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一切却只化作两个字：“晚安。” “晚安。”乔楠头也不回的逃离了。 第5章 05 检查了打印机的纸张数，乔楠按下打印，机器开始有序的吐出纸张，页面显示还有一百多页待打印，她短暂离开，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条件有限，她只能泡一杯速溶咖啡，几口咖啡下肚，轻轻地晃了晃脑袋，人才清醒了一些。 回到打印机前，机器还在吱吱作响，身后传来脚步声，乔楠往旁边让了一点，“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打印完了。” 身后的人没有出声，乔楠刚想回头，肩膀就被一双手按住了，“嘿，是我啊。” 知道是项晴，乔楠瞬间放松下来。 “听说昨晚刘律带你去跟向楠的老板吃饭了，是不是？快从实招来，人长得帅不帅。” “是，还行吧。”乔楠轻描淡写的说道，她现在急需手上的咖啡续命。 “不会吧，只是还行，我怎么听说是帅得惨绝人寰，看来小道消息不可靠啊。”项晴说的激动，手上也开始用力地晃动乔楠的肩膀。 乔楠手里的咖啡差一点被晃撒出来，她连忙把自己从项晴的魔爪里解救出来，“你轻点，我的咖啡要撒了。”然后三两口把剩下的咖啡喝光。 “瞧你那出息，不就一杯咖啡吗，倒了我赔你。” “我太困了，需要靠它保持清醒，” 打印机已经停止工作，项晴主动接过乔楠手里的杯子，方便她空出手来整理文件。 项晴问道：“你昨天没睡好吗？今天那么困。” 耳边又响起江屿辞的声音——“我要你记得是你抛弃了我们的约定。”他成功了，只要她一闭眼，脑海里就一直在回响起这句话。 乔楠自顾自的在懊恼，项晴从她愣神的这几秒里意会到了什么，“你有情况哦，不会是想男人想的睡不着吧。” 乔楠没有搭理她，任由她发挥想象力，走回工位去了。 “跑这么快，你心虚了。还有，你的杯子不要啦？”项晴看着手里没洗的杯子，认命的给她洗干净然后送了回去。 而让乔楠睡不着的始作俑者此时正在家收拾行李，有个项目马上要收尾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些问题，需要他去上海一趟。对江屿辞来说，出差是家常便饭，他有条不紊地将衣物收进行李箱。就去两天，他没有带太多东西。 床上的手机在震动，江屿辞点了接听并打开了免提，是季晏礼打来的。 “屿辞，你在哪呢？季婧这不是也回来这么多天了，我们还没好好聚一聚，就今晚怎么样？” “我去不了了，我马上要飞上海，两天后回来。” “去上海？这么突然，那好吧，等你回来再说。”季晏礼挂掉电话，跟旁边的季婧说：“你听到了吧，他出差去了，这饭只能我们两吃了。” “谁要跟你一起吃饭，没劲，那我回去了。”季婧从来都是酒翁之意不在酒。 “乔楠。”高跟鞋的敲地声越来越近，刘臻随即出现在乔楠身后。 乔楠连忙起身，“刘律。” “我手上有个案子，需要你去上海跟委托人了解下情况，你明天就去吧，资料我发到你手机里了。” “好的。” 等刘臻走后，项晴拖着椅子就冲了过来，“我可都听到了，你不在我会想你的。” “清单发来。” “嘿嘿，就等你这句话，已经发你微信了，早去早会啊，爱你。”项晴的人生三大爱好就是吃饭逛街看帅哥，每次出差回来必然会多一个箱子，就连别人也不放过。 这次是一个经济纠纷的案件，委托人因为工作原因暂时滞留在上海，所以只能乔楠去上海跟她碰头。乔楠在飞机上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她心里有了数。 第二天，乔楠提前到了约好的咖啡厅，等了很久都没人来，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人没有回，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委托人终于回了个电话。委托人在路上遇到交通事故，今天来不了了。 乔楠只好先回酒店，既然工作无法进行，闲来没事，她决定换身衣服出门去逛一逛，顺道帮项晴买下清单里的东西。 她打车去了陆家嘴，先去网上很多人推荐的餐厅吃了饭，然后再慢慢的逛。商场里冷气很足，乔楠没逛多久就觉得有些冷，她便想着去买件外套，反正再过不久就要换季了，穿得到。 旁边就是L家的品牌店，乔楠走了进去，门口的模特身上的衣服看着倒是不错，但是进店之后，她并没有选到合适的。另外一半的区域摆放的是男装，乔楠无意识的就走到了男装区，面前的假人模特身上穿着一套西装，她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衣服。 旁边的导购员看到了，很热情的上前介绍，“您是给男朋友挑的吧，这套西装是刚到的，目前店里就只有一件，保证穿了不会跟别人撞衫。” 乔楠应该反驳她的，脑海里却冒出一个人，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件衣服了吧。虽然现在嘴变得很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我不知道他穿什么码。”乔楠委婉推脱。 只是导购员不肯轻易放弃，仍不依不饶。“您可以给我报下他的身材，我给你推荐合适的尺码。” “他一米八七，大概这么瘦吧。”乔楠指着墙上某位男明星的照片说道。 “那穿模特身上这个码就够了，你男朋友穿上肯定跟这个明星一样帅。” 乔楠看着那位明星的照片，只淡淡地笑了笑。 乔楠的心理防线一步步在降低，最后走出服装店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袋子。 她看着袋子，叹气：怎么就真的买了呢？ 才逛了两下，乔楠就逛累了，她想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好像附近有个书店，乔楠跟着导航去了书店。把东西先寄存在了储物柜，乔楠慢慢地挑着书。 乔楠喜欢看外文原版的书，虽然不能完全看懂，但是比起翻译版她觉得原版的更能表达出作者的思想。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她凭她自己的理解来解读这些书。 幸好这家书店里的藏书很全，乔楠找到了许多她想要的。除此之外，她还找到了一本很稀少的工具书，记得Cyrus跟她提过一次。这本书虽然不受欢迎，但是里面的内容很严谨，对于学术研究很有帮助，只是英国没有卖，不知道他还需不需要这本书。 乔楠拍了张照片，发给了Cyrus，“我找到这本书了，你还需要吗？” 乔楠并不期待他马上就回复，她自顾自的看了一个小时的书，直到肚子开始叫，她才发觉时候不早了。她记住了所看的书页，Cyrus还没回复，乔楠拿着书去付款，当然也包括那本工具书。 手机震动的时候，乔楠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腾不出手，于是她先把东西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你在哪里？好像不在北京。” 乔楠拍书的时候把周围也拍进去了。 “我在上海出差，刚才是在一家书店里，刚好看到了这本书，我已经买下来了，你需要的话我寄给你。” “需要，不过过几天我刚好有个北京的朋友要来看我，你寄到他家，我让他帮忙带给我吧。” “好啊。” 乔楠刚收起手机，想拿起地上的东西，手机又响了。有个北京的陌生电话，乔楠以为是客户的来电。 “喂，你好。” “乔楠，是我。” 乔楠没想到会是江屿辞，不知道他从哪知道她的号码。 话筒里没有人说话，江屿辞问：“你在上海哪个地方？” 乔楠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在上海？” “位置。” 他强硬的语气令乔楠有些不高兴，她抿了抿嘴唇，不过她还是给了一个地址。 “在那等我。” 乔楠没有回答，她为什么要等他。 江屿辞没有在意，达到目的后就挂了电话。 江屿辞在机场，事情一办好，他就直接让陈辰安排车带他去了机场。就在登机前一刻，他看到了乔楠的信息。他只来得及跟陈辰交待了一句让他先回去，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屿辞逆着人流，在人海里穿梭，他打电话给了季晏礼。 “屿辞，你要回来了吗？” “把乔楠电话给我。” “乔楠，我没有她电话，你找她干嘛？” “现在去问你学姐。”不等季晏礼说话，他就挂断了电话。 …… 江屿辞到的时候，乔楠正坐在一家咖啡店里，透过落地窗可以清晰的看清店内的情形。太阳将将落山，仍剩一缕余晖印射在玻璃上，乔楠就在这落日余晖里与江屿辞对视。 乔楠下意识就想站起来收拾东西，窗外的人嘴唇上下触动，她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能凭借嘴型猜测他说的应该是：“别动。” 于是乔楠就坐在那，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她。 江屿辞走到乔楠面前，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先离开这里。”，江屿辞拿起乔楠手边的那些大包小包。 乔楠看到那个L家品牌的袋子，抢先在江屿辞之前拿走袋子。她不自然的将头发勾到耳后，催促着离开，“走吧。” 江屿辞带乔楠去了外滩的一家餐厅。窗外的景色很不错，他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乔楠全程都很安静，看看他不说话。 “你在想什么？”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说这家味道不错，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江屿辞顾左右而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乔楠不理解他的做法。 江屿辞只是半垂着眼，喝了一口水，他的睫毛密而长，从乔楠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清。 服务员开始上菜，乔楠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先吃饭吧。” 吃完饭，江屿辞将乔楠送回了酒店。他还是不说话，仿佛就只是为了吃一顿饭而来的。 乔楠下车，打开车后座，拿走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副驾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降下来，两人隔着车门对视。酒店的保安看到乔楠手上的东西，走向前要帮她拿东西。乔楠婉拒了，她轻轻的说了声再见，然后自己拿着东西进去了。 直到眼前的人被墙挡住，再也看不见，江屿辞才猛打方向盘，汇入车流之中。 他直接开车去了机场，Divas前几日在日本看展，临时决定拐到北京见江屿辞，他本来下午就该回去的，已经不能再拖了。 江屿辞回到北京的家时刚刚过了零点，日历上的日期又翻过了一页。他已经两天没怎么睡过了，酒店的床太软，无论睡多少次，他也还是不能适应。 虽然睡眠不足，但是他的精神却很亢奋。Tigter听到声响，已经醒了，卧在江屿辞腿边。沙发上摆着一套西装，地板上是L家的购物袋。 夜深了，江屿辞靠在沙发上，用手臂掩住额头，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乔楠也还没睡着。她并没打算把这套衣服送出去，下车时却鬼使神差的把这个袋子留在了车上。 乔楠咬了咬嘴唇，在床上翻了个身，闭上了眼，强迫自己不再多想。 第6章 06 项晴来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当代年轻人的电子报纸—微博，她正刷的津津有味，突然看到了一条重磅消息：下周北京将要举办音乐节，其中有她很喜欢的乐队—雨打芭蕉。 她看了一眼官方发布的公告，发布时间显示是两周前，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她今天才看到。她打开某售票平台，果不其然票早就已经售光了。 啊！项晴懊恼的捶桌，没过两秒，她又原地复活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哪怕是黄牛票她也要看上。 她找朋友介绍了一个可靠的黄牛，一看价格，她有点肉痛，比原价贵了三倍。项晴默念：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了热爱买单嘛，难道你不爱自己了吗？既然看了那么就要挑好的位置，她忍痛买了两张位置比较靠前的票。 买完之后，她在闺蜜群里问谁陪她去看，结果一个个都说没空。搞什么嘛，周末还那么忙，她可不想一个人去看音乐节，看着别人成群结队的，多孤独啊。 乔楠昨晚才回的北京，还没来得及把清单上的东西带给项晴。她在整理出差几天手头堆积的工作，余光看到旁边有人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她，她转头看向目光的来源。 “你要我买的东西都买了，在我家里改天带给你。” 项晴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是这个啦。” “那你又要干嘛？” “下周六你有没有空啊，陪我去看雨打芭蕉的演出吧。” “雨打芭蕉？”乔楠打字的手停顿了一下。 “不会吧，你不知道雨后芭蕉吗？这可是最近最火的乐队，乔楠，你到底上不上网啊？” “我不太了解这些。” “我看你是对这些娱乐八卦完全不关心吧。那你就更得跟我去了，让我带你见见世面，就这么说定啦。”项晴心满意足地回去继续看她男神的视频去了。 手机里正在播放雨打芭蕉的演出视频，视频中是组合在某个音乐节上的演出现场，除了音乐声还夹杂着粉丝的尖叫声。 雨打芭蕉是近来新冒出来的乐队，组合五人都是大学校友，因为兴趣相投组成了乐队，参加了一档音乐节目后一炮而红。 “屿辞，Davis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你都准备好了吧。”季晏礼今天难得穿的正式，与平常不同，穿的是跟江屿辞一样的黑色西装。 “都准备好了。” Davis要求向楠公司先给出展馆的设计方案，如果他满意的再进一步讨论合作的事情。虽然他来的突然，不过好在江屿辞早有准备。季晏礼对江屿辞很有信心，不然也不会跟他一起回国开了公司。 “江总，季总，Davis提前到了，人已经到楼下了，正在坐电梯上来。”陈辰收到消息，第一时间来汇报。 “好，我们去会议室吧。” 一路有人迎着Davis到了会议室，季晏礼先主动向他问好：“Davis，好久不见，终于又在北京见面了。” “好久不见，记得上次见面我们聊的很愉快。” 等他们握过手，江屿辞伸出右手，“你好，我是Cyrus，很高兴见到你。” Davis有带随身翻译，不过他们都在英国待过很多年，直接用英文跟戴维斯对话完全不是问题，翻译根本派不上用场。 “你好，听Evan说你的设计水平比他还要厉害，我实在很好奇，所以就想来这里，亲眼见识一下。”Evan是季晏礼的英文名。 Davis是意大利人，年纪并不算大，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是深色的，眼眶深邃，看起来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 “是啊，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在学校的时候我总是考不过他，真气人啊。” 季晏礼的语气把Davis逗笑了，气氛一下子变得融洽 。 “Davis，我们言归正传，这是我们给出的设计方案，就让Cyrus来给你介绍一下。” …… “Cyrus，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每次考试总是能赢过Evan了，你的这个设计稿我很喜欢，我很期待它建成的那天。” “Davis，我们也很高兴能跟你合作。”江屿辞站起身跟Davis握手，合作正式达成了。 “我还想在北京多待一些时间，我对这里的风景很感兴趣，不知道你们能否带我参观参观。” “当然，刚好今天有一场画展，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江屿辞早就做好了准备。 “那真是太好了。”Davis果然很感兴趣。 秋天已经到来了，老舍先生说过北平的秋是人间的天堂，乔楠深以为然。她最喜欢秋天，不那么冷也不那么热，只需要穿一两件薄薄的衣服，感受着微凉的秋风吹在身上，她的心情也会变得格外好。 乔楠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一米七二的身高让她很少穿高跟鞋，今天也只是穿了一双帆布鞋，手上拿着杯拿铁，坐在路边的一颗树下。每天面对着冰冷的建筑物，她好久没有好好地感受窗外的风景。她刚给法院送完材料，本来应该开车回去，但是此刻她忽然什么都不想干。这么好的秋日，她不想错过。 又有一阵风吹来，树叶间相互摩挲，发出沙沙声，她只是闭眼倾听，感受这难得的悠闲。 乔楠干脆请了半天假，她听说附近有个画展，等吹够了风，动身前往画展所在地。 画展是由北京文化广播电视和旅游局、北京美术家协会联合主办。画展以秋为核心主题，集中展出五十多名艺术家的六十余幅作品。 展厅很大，乔楠到的时候里面有很多参观者。乔楠在小学的时候学过几年的美术，只是上了初中之后慢慢的就没坚持下去。 有几幅作品前聚集了很多参观者，乔楠不喜欢跟别人挤，她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慢慢欣赏。 “Divas，这些画作如何？” “画的真好，跟我之前看到的作品都不同，从这些作品中我能感受到你们国家独特的文化。” “是啊，我们……”季晏礼忽然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他停顿了一下。 “Evan，你怎么了？” “抱歉，我好像看见了个熟人。” 一行人都往季晏礼视线方向看去，众人还在愣神的时候，江屿辞已经先一步向前走去。 “乔楠。” 乔楠没想到在这里会看到江屿辞，有些惊讶，又看到他身后的一行了，没有说话，等着他们走进。 “乔楠，没想到在这又见面了。” “是啊，季总。” “别叫我季总了，就叫我名字吧。” 乔楠不语，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Evan，这位是？” “她是我们的朋友，碰巧在这遇上了。” Divas用目光打量着乔楠，他看的很认真。乔楠也看着他，她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她能看得出他的目光是善意的，好奇的，欣赏的。 “我们是不是见过？” Divas的话说出口，季晏礼跟江屿辞对视了一眼。Divas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觉得你很眼熟。” “没关系，我没有误会，世界这么大，或许我们真的见过也说不定。”乔楠不在意的笑了笑。 “你说得对。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参观如何？”Divas不再纠结。 “抱歉，我看的差不多了，该回去了。”乔楠感受到江屿辞的注视，她在离开时与他对视了一眼。 时间还早，乔楠打算去超市买点食材回去自己做。其实她喜欢吃自己做的食物，只是平时太忙了，回到家就不想再动了。今天难得无事，她看着手机里收藏的食谱，寻找要购买的食材。 蘑菇，胡萝卜，番茄，都有了，还差什么呢？乔楠自己在碎碎念。她手里拿着西兰花，正在挑选，突然肩膀遭到撞击，手里的西兰花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一瞬间就变成了一种不太美观的样子。 “抱歉。” 面前的男人，穿着黑色运动套装，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遮住了眼睛，黑色口罩挡住了剩下的半张脸。一身黑，全副武装，唯一露出的脖子是扎眼的白。 他很高，这是乔楠对他的第一印象，站在一起，他比她还高出大半个头。 “没关系。”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在旁边的货架随意拿了几个面包就打算离开。 乔楠没有计较，她看着地上还在躺尸的西兰花，这下不用纠结该挑哪一个了，他倒是替她做了选择。 东西都买齐了，乔楠推着车去结算，结账的队伍排起了长龙，他也还在。乔楠对比了一下队伍的长度，选择在他身后距离半米的地方停下。 前面的人买的东西不多，队伍前进的速度很快，下一个就到她了。 他就买了两个面包和一瓶酸奶，只是结算的时候遇到了问题。这家超市结算需要办他家的购物卡，往里面充值来结算。乔楠第一次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了不影响后面的人只能空手而归。 显然他是第一次来这家超市，他做出了跟乔楠之前一样的选择。或许是同病相怜，乔楠不计前嫌出手帮了他。 “一起算吧。” 乔楠在他要离开前开口了，收银员动作很快的把东西都装进了袋子，乔楠付了款，把东西递给他。 “谢谢，我把钱转给你。” 乔楠对他的印象又多了一项——声音很好听。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乔楠看的出来他打扮成这样就是不想被别人认出来，她也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 乔楠买的东西不少，两大袋子她拎着有些吃力，不过还好，超市离小区很近。 身后的男人一直看着她走进了某栋楼，然后才转身进了隔壁那栋楼。 等进了家门，李斯亮才脱下了帽子和口罩，他前两天才搬到这里，家里什么都没有。昨晚又熬了一个通宵，回到家倒头就睡，一觉醒来看着陌生的环境还有些晃神，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搬家了。 拉开窗户阳光已经不再刺眼，他从天亮睡到黄昏，这下才觉得肚子饿。冰箱是空的，他不想花时间等外卖，换上衣服下楼去了超市。只是现在看着桌上的面包酸奶，突然又没有了吃它的**。 电话在响，铃声是雨打芭蕉的新歌。 “哥，你起来了吗？该排练了，我们已经到了。” “好，这就来。” 李斯亮又戴上了帽子和口罩，面包和酸奶依旧放在桌子上，他只拿了一瓶矿泉水出门了。 后天就是音乐节了，马上要轮到雨打芭蕉排练了，李斯亮还没到，李斯微跟导演组商量了一下，延后了排练顺序。 “我哥马上就来了，大家要喝点什么吗？我去买。” 李斯微和李斯亮是双胞胎，从小干什么都一起，一起上学，一起组乐队。毕业之后两人跟志同道合的朋友组成了雨打芭蕉，没过多久就顺利出道了。 斯微来的时候看到附近有家咖啡店，她让大家把想喝的发她手机上。 外面刚下过雨，雨停之后，地上有一些坑坑洼洼。斯微穿了一双高筒靴，鞋底够高，她无视脚下的泥泞，轻蹚过水洼。靴子下包裹着一双纤细的腿，一米七六的身高，三七分的比例，让那双腿看起来格外的长。 斯微手上提着五杯咖啡，路过拐角处，停顿了一下，在路灯的照印下地面上多了一个影子。 影子的主人靠在一辆库里南前，嘴里叼着一根烟，金色的打火机刚刚按下，火光照耀下的脸半明半暗。 逐渐清晰的脚步声惊扰了季晏礼，他转头就对上了一双清冷漂亮的眼眸，嘴里的烟收了起来，他微微站直了身体。 他看到斯微的时候眼神透露出的是冷漠，下一瞬间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收回了目光，面部肌肉变得放松，但是斯微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警惕。 这个男人还挺会装的。 斯微收回了思绪，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她迈的很大步，就在要与季晏礼错身的那刻，他出声了。 “喂。” “你在跟我说话吗？”斯微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季晏礼不再靠着车，打火机的盖子被他用力关上，发出金属碰撞声。“怎么不说话？” “你叫的我，应该你来说才对吧。” “你踩到我了。” 斯微低头看了一眼，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她觉得有些荒谬。 季晏礼在她开口前，又补充道：“踩到了我的……影子。” 斯微觉得她真的遇到了一个神经病，“所以呢？需要我道歉吗？” “道歉就不必了，请我喝杯咖啡吧。”季晏礼微微笑出声。 “斯微。”身后一个男声在叫她…… 第7章 07 “斯微，你在干什么？”李斯亮正巧经过，走上前。他跟季晏礼视线交错，“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李斯亮毫不掩饰眼里的不善，他把李斯微拉到身后。 “没事，我们只是偶然遇到的。”斯微怕两人发生冲突，连忙拉住李斯亮。 季晏礼看着李斯微拉着李斯亮的手，面色沉了下来，“路过而已。”他又靠回了到了车上，语气冷淡。 李斯亮接过了斯微手上的咖啡，催促着离开：“走吧，不是要排练。” 斯微已经走出了两步，想到什么，从李斯亮手里拿过了一杯咖啡，走了回去。 她站到季晏礼面前，“你的咖啡。” 季晏礼没有料想到她会这样做，掀起眼皮，无声地注视着她。斯微拉起他的手腕，把咖啡塞到了他手里。 李斯亮目睹了这一切，面色不虞，“斯微。”这可以算得上是警告了，斯微不敢再多待。 等人都走没影了，季晏礼还保持着原先的动作，手腕上还残留这她的余温，他低低的笑出声来，“真有意思。” “斯亮，你终于来了，大家都彩排完了，就差我们了，赶紧的吧。还有斯微，你怎么买个咖啡去了这么久。”乐队其他三个小伙伴看到他们两都凑了上来，一人一嘴，吵的礼斯亮头疼。 “好了，别废话了，开始吧。” 这下大家都看出李斯亮心情不好了，他们以为他还没睡饱，在闹起床气，只有李斯微知道实情，不过她现在也不敢招惹他。 雨打芭蕉这次表演三首曲子，不到半个小时，乐队彩排结束了，这是表演前最后一次彩排。 彩排结束，李斯亮不等其他人，已经远远甩出他们一大截。 “哥。”李斯微小跑两步追上他。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我不认识他。” “真只是偶遇？” 李斯微点了点头，看她的样子不像在撒谎，李斯亮的脸色才好转了些许。 “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公司有给他们分配宿舍，斯微是个女生不方便，没有跟他们一起住宿舍，一早就在外租了个房子。李斯亮前两天才从宿舍里搬走，不过两个人并没有住在同一个小区。 李斯微下车时才想起来问：“哥，你把票给他们了吗？他们会来吧。” “我给路无征了，他们应该会来的。” “想到要在他们两面前表演，还真有些紧张。”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还真有点怀念我们以前的日子了，可惜这次吴畏在国外回不来。” 想到从前，两人脸上都带了笑容，语气里满是怀念。 两天后…… 当大家还在排队检票的时候，路无征他们已经从VIP通道进入了场馆，他们的位置在第一排，视野最好。 眼前有三个不同类型的帅哥，周围女生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他们身上。今天季晏礼和江屿辞没有穿西装，两人一身日常打扮，虽然还是与周围精心打扮的众人格格不入，不过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严肃。 这是季晏礼跟路无征第一次见面，有的时候男人之间的友谊只需要几个眼神就可以了。两人还挺投缘的，江屿辞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他们东南西北的聊着。 项晴还是把乔楠拉来了，她们的位置在第十排，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位置了。 还没到雨打芭蕉上场，项晴看了几个表演后就意兴阑珊，还有功夫拿着手机发消息，反而是陪着她来的乔楠看的津津有味。 演出过半，终于要轮到雨打芭蕉上场了，项晴一改颓势，变得十分兴奋，她打开相机准备好录像。 接下来要上台的是——雨打芭蕉 “啊啊啊啊啊啊……” 李斯亮对李斯微轻轻的点了个头，乐队成员随着升降机登上了台。灯光变亮的那刻，尖叫声排山倒海而来，李斯亮享受着这一刻。 北京已经是深秋，但是在舞台上的斯微还穿着短袖，跟成员不同的是她将宽大的T恤往上折叠并用皮筋绑住后面的衣服，就成了一件合身的衣服，下身是黑色紧身牛仔裤，头发卷出弧度，为了迎合舞台还化了很浓的妆。 斯微是贝斯手，她专注于手里的贝斯，随着弹琴的动作微微露出一段细腰。 灯光开启的瞬间，季晏礼就认出了她，虽然今天的她跟那天的打扮很不一样。在舞台上看到她，季晏礼却不太惊讶，好像他觉得她就应该是这样的。 斯微低头弹着琴，她好像有预感般的抬头，对上了一双炙热的眼睛。 是他。 斯微心跳漏了一拍，她很快收回眼神，专心弹琴。 “台上哪个是你们的朋友？”季晏礼碰了碰路无征的手臂，问道。 “就那个主唱，还有弹贝斯的，他们是双胞胎，我们几个是高中认识的，之前也组过一个乐队。”周围很吵，路无征几乎是吼着说话。 “双胞胎啊。”季晏礼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 “你说什么？”路无征没听清，凑过来问。 “没什么。” 周围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雨打芭蕉的表演结束了，在掌声中江屿辞三人默默地退场了。李斯亮让工作人员去接应他们，把他们带到了后台的休息室。 “可以啊，你们今天这表演。”路无征锤了李斯亮的肩膀，再看向旁边的斯微，点了点头。 江屿辞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姿态放松，跟两人碰了碰拳。 李斯亮在看到季晏礼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是？” “我朋友，季晏礼。”江屿辞简单介绍。 至于李斯亮，虽然那天戴着口罩和帽子，没有看到脸，但是季晏礼不难猜到。 两人眼神碰撞，眼里都不怀好意，不过在众人面前不好表现出来。 李斯亮：“屿辞的朋友啊，那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是……” “高中同学嘛，我知道，我跟他是研究生时候认识的，那这位是？”季晏礼视线落在斯微身上。 “她是我妹妹。”李斯亮加重了尾音，想要提醒什么。 “妹妹啊，你好，我叫季晏礼。” “李斯微。”斯微避开了他的目光。 “今天难得一聚，我们去喝一杯吧，可惜吴畏这家伙不在。他是打算待在国外不回来了吗？”路无征怕季晏礼听不明白，还特意解释了一句：“哦，吴畏跟我们也是高中时候的朋友，虽然我们几个不是一个班的，但是一起组了个乐队。” “哥，我去换个衣服。”斯微这身打扮不方便，况且她也得先卸个妆，镜头面前显得恰到好处的妆容，在现实中就显得格外夸张。 路无征拉着李斯亮聊天，没有人注意到，有人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斯微。 “啊！乔楠你看到没有，我男神真的好帅啊。就是看不够，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项晴依依不舍，她好想时间回到演出之前，让她再看一次。 “项晴，我想去洗手间。” “那你快去，不然等下肯定很挤，东西给我，我在这等你。” 后面还有几个表演，项晴来这的目的已经达成，为了不跟大部队挤，两人没打算看完，提前离场了。 乔楠的方向感不太好，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也没有看到有提示牌，东拐西弯的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斯亮想起帽子和口罩还在备采间，临走前跑来拿，却看有人在门口徘徊。她没有穿工作服，一看就知道不是工作人员。 乔楠转过身，“抱歉，我是想去洗手间，走错了就到这了。” 李斯亮盯着她看了几秒，“我见过你。” 乔楠早在刚才就认出他了，虽然那天他没有露过脸，但是他的声音很好认。 “是，在超市我帮你付过钱。” 李斯亮笑了，他说的不是这个。 “洗手间在这边直走。”他指了指左手边的方向。 “谢谢。” “斯亮，你在跟谁说话？”江屿辞他们找了过来，就看到李斯亮一个人站着发呆。 “遇到了一个迷路的人。” 江屿辞向前看去，前面早就没有人了。 “我们可以走了吗？”路无征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李斯亮进去快速拿了东西，斯微也已经换好了衣服。五个人商量着去哪里。 “去我的酒吧怎么样？”路无征提议。 “也不能光喝酒啊，我一天没吃饭了。”李斯亮不同意，他为了保持喉咙的状态，很少喝酒。 季晏礼：“我倒是有个好地方，不如去我那吧。” 李斯亮依然不满意，“什么地方？你不说清楚我们怎么跟你去。” 季晏礼知道他在故意找茬，并不接茬。他轻搭着江屿辞的肩膀，两人一起走在前面。 “你们去了就知道了，那可是个好地方。”江屿辞很有默契的接话。 其他人也只好跟上。 北京不缺高楼大厦，也不缺高档的酒馆饭店，不过路无征还没来过这种地方。怎么说呢，他站在这个四合院前，门口也没有贴招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饭馆。 季晏礼率先走了进去，里面倒是看起来像一家饭店，摆了几张桌子，只是一个人都没有。服务员看到季晏礼，什么话都没说，带着他们进了一件屋子，也没有问他们要点什么菜就出去了。 “这是你开的店？”斯微忍不住问出口。 “算是吧，我家里留给我的。” 江屿辞早就知道他身份不简单，面色如常，而剩下的三人的脸色就很精彩了。这家店看起来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年代久远却不对外开放，这恰恰说明了什么。还是家里传下来，看来季晏礼的身份很值得考究。 季晏礼好似看不到他们面上的翻涌，淡定的说着：“这里比较安静，没人打扰我们，菜马上就上来。” 路无征很快的接受了他带来的小震撼，“这地方不错嘛，以后我还能来吗？” “当然，你们想来我随时欢迎。”斯微恰好坐在季晏礼对面，他对着她说：“你们以前一起组了个乐队，名字叫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屿辞说过。” 江屿辞瞥了他一眼，季晏礼很坦然的接收了。 “乐队叫liberate”李斯亮抢先回话。 季晏礼没有搭理，依然对着面前的人说，“我也学过一段时间的贝斯。” 听到贝斯两个字，斯微心跳快了几秒，她下意识地抬眼，正好对上季晏礼钩子般的目光。 季晏礼的计划达成了，他不再揪着眼前的人不放。靠着椅背，姿态放松，心情很好的样子。 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还拿了两瓶红酒。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曳，季晏礼拿起酒杯，“今天的演出很精彩，得喝一杯。” …… 路无征今天特别开心，不仅见到了很久没见的好友，还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所以他多喝了两杯，走路都有些站不稳。 “你喝多了，我先让代驾送你回去吧。”江屿辞抓住路无征的手臂，不让他晃悠。 来的时候开了三辆车，等把路无征送走，剩下的人开始安排座位。 江屿辞喝的最少，是最清醒的一个，在知道大家各自的住所后，他说：“斯亮坐我的车吧。斯微坐你的车，你们应该顺路。”他意有所指的看着季晏礼。 “是挺顺路的。”他向斯微挑了挑眉，“跟我走吧。” 第8章 08 “先生，到地方了。” 江屿辞先把李斯亮送回来，车停在了熟悉的地方。 “你住在这里？” “对啊，前几天刚搬过来。怎么？” “这地方不错，我也想搬过来了。”江屿辞漫不经心的笑着说。 李斯亮知道他在开玩笑，没有在意。等李斯亮走后，江屿辞嘴角的笑消失了。 “先生，接下来要送你去哪里？” “不用了，就停这吧。” 江屿辞喝的不多，现在却觉得有点醉了。他觉得喘不过气来，想解开领带，但是今天他并没有打领带，车窗也已经被开到最大。 他闭上眼，凉风无法吹去他胸膛里的燥热。酒精的作用让他的脑子变得昏昏沉沉，他放任自己陷入幻想中。 “江屿辞。” 他醉了。 睁开眼，她就在面前，皱着眉叫他的名字。 他愣住了，“乔楠？” “你喝酒了？”她能闻到淡淡的酒味。 乔楠下楼来丢垃圾，旁边的柯尼塞格很眼熟，她想起了之前在公司楼下看到那辆。走近了瞧，原来开它的真的是个帅哥。 “喝了一点。你怎么在这？”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我下来丢垃圾。” 酒精让江屿辞的反应变慢，他现在才注意到她的打扮。她的头发用夹子随意的夹在脑后，前面的刘海太短了，被她拨到耳后，脚上穿的是拖鞋，一副家居的打扮。 “我上去了。” “乔楠。”江屿辞从车上下来，“那套衣服是什么意思？” “算是你请我吃饭的谢礼吧。” “一顿饭换一套衣服，你还真是分得清啊。” “你如果不想要，就扔了吧。”乔楠面色沉了下来，她不想再在这听他的冷嘲热讽。 她突如其来的出现，又像一阵风消失了，江屿辞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他站在原地，直到风里再也没有了她的味道，才打开车门。 车灯亮起的那刻，他有预感般的转身。 乔楠去而复返，她换了一套衣服。 “你喝酒了，我送你回去。”她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她伸出手要车钥匙，乔楠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她只是通知他。 “钥匙在车上。” 话落，乔楠直接坐上了驾驶座。等他坐好，又说：“安全带。” 江屿辞听着她冷硬的语气，沉默的照做。 安全带扣下的瞬间，车冲了出去。 乔楠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打算，她只想充当个司机。而江屿辞似乎真的醉了，只是靠着休息，看着不太舒服的样子。 车里只有导航的声音，以及呼呼的风声。 已到达目的地，导航结束。 旁边的人还没醒来，乔楠终于把目光落在他脸上，即使在梦里眉头还是紧皱的，睫毛轻颤，随时要睁开。 果不其然，下一秒，江屿辞醒了，乔楠躲避不及，被吸入了他深邃的眼眸中。 乔楠有些狼狈的移开视线，“到了。”她随即就要下车，江屿辞跟着下了车。 “车你开回去吧。” “不用，我打车也很方便。” 江屿辞已经清醒了，他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他跟八年前的那个毛头小子还是没有什么区别，呵。 乔楠在路边随意打了一辆出租车，她觉得她身上好似也沾上了他的味道，酒味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冲淡了酒的酸味。味道并不难闻，但是乔楠还是打开了窗让风吹散这股味道。 她看着窗外发呆，脸藏在阴影里。 车里没有开音乐，手机铃声响起显得有些刺耳。 那是她为奶奶设置的专属铃声。 “奶奶。” “楠楠，你快回来……” …… “楠楠，我刚才去超市买东西，回来他就不见了，有人看到他可能是去公园了，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叫你回来了。” “奶奶，你不要着急，我们分头找吧。他应该走不远，找到了电话联系。”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乔楠还算冷静，她先稳住奶奶的情绪，两人在公园的两边沿路寻找。 奶奶他们住的这个小区是个老城区，虽然旧，但是周边设施一应俱全。公园离小区只有一公里，晚上经常有老人在这锻炼，散步。 乔楠小跑着找，公园并不大，但是她太久没运动了，不过跑了两下，就气喘吁吁。 “乔奕明，你跑去哪了？”她站在原地，大声的喊。 “你是叫我吗？”或许是听到声响，旁边的石头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知不知道奶奶有多着急。”看到乔奕明，乔楠压抑的火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你是谁啊？” “我是你爸。”乔楠没好气，她不想搭理他，得先打个电话给奶奶报信。 乔奕明被吼的不敢再说话，乔楠看了他这个样子又觉得于心不忍。“你先坐这等着，奶奶马上过来了。” 乔楠经过这一晚上，觉得好累，她在石椅坐下。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知道。” 乔奕明慢慢在她旁边坐下，他忘记自己为什么到这来了，脚上穿的还是拖鞋。 “你多大了？” “二十八。” “那你工作了吧，是做什么的？” “我是律师。” “学法的啊，真厉害。那你父母一定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女儿。” “你说错了，我父母从来不管我。”乔楠撇了他一眼。 “为什么？” “我也想问为什么？”她看着乔奕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没空管我，就不要把我生下来。我只是他们婚姻的失败品。” 乔奕明沉默了，他好像觉得很难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难过。 “我是你爸，是不是。” “我希望不是。” 乔奕明的脸上一下子灰败下来，像枯萎的烂树根，失去了最后的养分。 “楠楠——” 乔楠收拾好心情，站起来，“奶奶来了。” “你怎么又自己跑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家等我吗？”奶奶急死了，但是看到他穿的那么单薄，脸色还很难看又心疼了。“走吧，赶紧回去。” 乔奕明看着面前的老太太，喊了声：“妈。” “诶，我们回家吧。” 乔楠看着面前母慈子孝的场面觉得很讽刺。 “奶奶，既然人找到了，我就回去了。”乔楠一刻都不想在这多待，转身就走了。 真不公平啊，我没有爸爸，你却有妈妈。 无论我多么愤怒、委屈，即使我声嘶力竭地跟你说一百次，你也不会记得，你凭什么忘记。 “你不认识我了？”上车后，季晏礼看着很清醒，跟一旁的斯微说话，“怎么不说话？” “我们原本也只见过一次吧。”斯微的意思是——我们很熟吗？ “我怎么觉得我们很熟了呢。” “你都是这样跟女生搭讪的吗？真没新意。” “我只跟你这么说话。” 闻言，斯微忽然笑了一声，她微微倾身向季晏礼靠近，直到两人间只隔着一拳的距离。季晏礼任由她靠近，也任她打量，只是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你觉得我会信吗？”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朵，像有人用羽毛轻触他的耳朵，连带着他的心都感觉到痒痒的。 季晏礼呆愣的表情取悦了斯微，她终于掰回了一局。 斯微坐了回去，季晏礼还在回味。 两个人各自看着窗外，只是嘴角都不受控制的上扬。 车停到斯微家楼下，季晏礼跟着下了车。 “我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好。” 不过季晏礼依旧没有动作。 “那我上去了。” “斯微。” 这还是季晏礼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嗯？” “你不打算告诉我你的电话吗？” 斯微不回答，季晏礼也不催促，很有耐心的等着。但是他颇有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 “1xxxxxxxxx8” 斯微很快的报了一串号码。 “现在我能走了吗？” “当然。你……”季晏礼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脸上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边，“斯微，让开。” 还没等她反应，季晏礼用力的推开了斯微，刀片从她手边划过。斯微被推倒在地，还没意识到面临的情形，面前的两个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突然冲出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拿着一把刀要捅季晏礼，季晏礼侧身躲开。眼前的陌生男子便举着刀对着季晏礼乱砍。斯微见状，从背后用力的踹了他一脚，这个举动瞬间惹怒了拿刀的陌生男子，他转移了要攻击的目标。 “斯微，快跑。”季晏礼看出了持刀者眼里的凶狠，大喊道。 斯微意识到危险，转身就要跑，但是没跑出两步就被追上，她被人抓住了头发。 “啊！”斯微痛苦的叫出声。 “你还敢帮他，我那么喜欢你，你却在这跟男人私会，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说着他就要用刀往她身上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季晏礼从背后用力地抱住了歹徒，把他甩到一旁。他这下被彻底激怒了，眼看挣扎不开季晏礼的束缚。 他发狠地吼道：“找死。”说着就在季晏礼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季晏礼，小心啊。”斯微心里特别慌张，心跳的飞快，感受着疯狂飙升的肾上激素，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得想想办法。 小区楼下很空旷，周围什么东西也没有。斯微环顾四周，没有可以用的武器，怎么办…… 她一遍遍的快速扫视，终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对面的角落。 季晏礼因为疼痛本能的放开了手，持刀者恢复了自由，就要继续攻击季晏礼。 斯微趁机向对面跑去，她拿到了放在角落里的晾衣杆。 持刀者顾着跟季晏礼搏斗，没有注意到斯微，斯微绕到他身后，然后看准时机，用力的朝他拿刀的手打去。她怕一击不成，连着打了好几下。 “啊——” 刀被斯微打落在地，季晏礼反应神速，在歹徒捡刀之前向他扑去。两人滚在地上，这下没有了武器，季晏礼毫无顾忌地用拳头狠狠的揍他。 斯微将地上的刀捡起，对着旁边畏畏缩缩的代驾喊道：“快去帮忙啊。” 看到那人没有了武器，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代驾才上前帮忙。那人最终不敌两人，很快被制服了。 斯微早就报了警，歹徒被控制住后，没过一会儿，警察就到了。一行人也被带回了警局做笔录。 等走出警察局，已经很晚了。一切都调查清楚了，那个人是斯微的私生粉，天天待在她家楼下窥视斯微。他看到斯微跟一个男人一起回来，还有说有笑的，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阴暗，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斯微很气愤，又替季晏礼不平，他这是受了无妄之灾了。 “你的手怎么样了，我们去医院吧。”斯微知道他的手被划伤了，只是他一直捂着不让她看，她不知道到底伤的严不严重。 “一点小伤，不用去医院，我回去自己处理一下就行了。”季晏礼没说谎，其实伤口不深，只是口子被划的有点大，看起来比较恐怖，所以他不想让斯微看到。 “你在这等我。”斯微说完就跑走了。 警局附近就有药店，斯微很快就拿着药回来了。 她不知道什么能用什么不能用，就根据店员的推荐，什么都买了一点。 她把江屿辞拉到门口的台阶上，一言不发，伸手就要去拉他受伤的手。季晏礼知道再也无法藏着了，就任由她动作。 斯微怕碰到他的伤口，很轻的将袖子拉上去。伤口露了出来，从手腕处到接近肘关节的地方，很长的一条伤口。 还有血在不停的渗出来，白皙的手臂上多了一条狰狞的伤，像红梅落在雪地上，在斯微眼里特别刺眼。 “真的不用去医院吗？”斯微的蹙着眉，“抱歉，如果不是因为送我回来，你也不会受伤。” “你在想什么，你应该庆幸还好今天我送你回来了，还好那个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季晏礼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他安慰斯微：“你帮我上个药就行了，伤口不深，过几天就好了。” 斯微拿出双氧水先给伤口消毒，再用纱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好了，别苦着脸，不早了，我们走吧。” “那你这几天注意点，伤口别碰水，严重的话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先走了。” “你在想什么，我说的是你跟我走。” “什么意思？” “你不会还想回你那个被人盯上的家吧，你家不能住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要么你跟我回家，要么我送你去你哥那，你选一个吧。” “那我跟你走。”斯微纠结了几秒，她暂时不想让她哥知道。 第9章 09 “随便坐。” 到家后，季晏礼给斯微拿了一双新的拖鞋，家里没有别人，男士拖鞋穿在她脚上勉强合适。 他家很整齐，斯微还是第一次去其他男生的家。她见过李斯亮他们的宿舍，她原先觉得算不上太糟，就是稍微乱了一点，现在有了对比，她觉得那简直是不忍直视。 季晏礼从进门就没空招呼斯微，他径直进了最里面的房间，好一伙儿才拿着床单被罩出来。 “你就住这间吧，里面的东西都可以用，被单什么的我都换过了。” 斯微第一反应就是他受伤的手臂，果不其然，应该是换被单的时候用力扯到了，纱布已经渗出血来。 “你可以告诉我，我自己换就行了，伤口又出血了。” 季晏礼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没事，等下我再换个纱布就行。很晚了，你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叫我，我住这间。”他指了指对面的房间。 “好。” 房间里除了必需的陈设，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衣柜很大，斯微打开其中一个柜门，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排各种款式的白衬衫。 她从家里拿来了衣服和洗漱用品，房间里就有浴室，她得赶紧洗个澡，明早还要去公司排练。斯微拿上睡衣进了浴室，盥洗台上放着牙刷，洗面奶，还有剃须刀…… 这是他的房间。 心里的预感得到了证实，斯微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努力忽略这种情绪，把自己的东西摆上去。 季晏礼进了次卧后才想起来，还有东西落在了原先的房间。主卧的门没有关，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应，从门口看不到人，他思考了几秒，走了进去。 “斯微。” 斯微正准备关上浴室的门，看到季晏礼吓了一跳，马上被掩上的门再度被打开，“你找我？” “我来拿东西。” 里面没什么不能被看到的，斯微让他进来。只是当他踏进浴室，斯微才察觉到空间的狭小，小到只是多容纳了一个人后就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 季晏礼的目光在某处停留了几刻，斯微好奇的望去。她的牙刷跟他的摆放在一起，粉色的浴巾挨着白色的毛巾，剃须刀旁边是斯微的发带，这一番景象令原本清白的两人间平白生出了几分旖旎。 斯微的脸隐隐发烫，她催促道：“我要洗澡了，你快拿吧。” 季晏礼也有些不自然，他轻咳了一声，拿走了属于他的东西。 出去时他顺手把卧室的门带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的门才再度被打开。斯微洗完澡，全身都觉得轻松，她现在只想好好的躺床上睡一觉。 不过，这张床是他睡过的…… 想到这，斯微心里泛起一阵异样。 不知道他睡了没有，在确认自己穿着得体之后，斯微走出了房间。客厅的灯还亮着，不过没有他的身影。在路过洗手间时，里面还散发着未消散的热气。 季晏礼应该刚刚在这洗过澡，只有主卧有浴室，所以他才要将他的房间让给我。 斯微想着去厨房倒杯水，就回房间。只是她对于这个地方还很陌生，走路时没有注意，小腿撞到了桌角。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她皱起了脸，斯微按着撞到的地方，想着：明天这里肯定要淤青了。 等痛感过去，她才看到桌子上摆着一支温度计，旁边还有少了一颗的退烧药。 斯微顾不上喝水了，季晏礼房间的灯还亮着，她没有多想就敲了门。 “季晏礼，你睡了吗？” “进来吧。”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倦音。 季晏礼已经躺下了，又慢慢的靠坐了起来。“是缺什么东西吗？” “不是，我看到桌子上的温度计和退烧药了，你发烧了。”斯微的语气笃定。 “嗯，有点低烧，我已经吃了药。” 季晏礼嘴唇发白，仔细看额角还有冷汗，以及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缠绕的绷带都在刺激斯微的神经。 她突然转身出去，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块湿了的毛巾。 斯微示意季晏礼躺下，然后将毛巾放在他额头上。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效果，她只想为他做点什么，心里才能好受一些，毕竟他是因为她才受伤的。 斯微的动作很生涩，在季晏礼眼里还有些笨拙，或许她从没照顾过别人。 “你躺下休息吧，我照顾你。” “你打算今晚就这样守着我啊？” “等你退烧了我就走，你不用管我，你睡吧。” 季晏礼还就真合上了眼，没过一会，他的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斯微就坐在床尾，等过了大概十分钟，把变得温热的毛巾拿下来，轻手轻脚的出去。 等她一离开，季晏礼就睁开了眼，看着门口，眼底黑的像一块化不开的墨。 斯微重新沾湿了毛巾，慢慢俯身靠近放回他的额头。就在手离开毛巾的那瞬间，季晏礼睁开眼，同时手上用力将斯微拉到身前。 斯微没有防备，被拽倒在他身上，手下是他的身体，隔着衣服也透出温度。 季晏礼跟斯微对视，“你觉得有你这么一个大活人在我旁边喘气，我能睡得着吗？” 斯微想起身，季晏礼手上用力，她依旧跟他紧贴在一起。“那也不用这么说话吧。” “李斯微，你知不知道三更半夜单独待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斯微突然不再动，她在挑衅他。 季晏礼用切身行动让她知道挑衅他的后果，他突然放开了斯微，斯微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放开了她，愣神片刻后立马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季晏礼也跟着坐了起来，然后按着斯微的后脑勺吻了她。 这个吻太突然，斯微躲避不及，脑子瞬间宕机了。 季晏礼没有闭眼，他要看清楚她每丝每毫的神情。他的嘴唇贴着她，没有下一步动作，两三秒后才放开了她。 “这就是后果。” “是吗？那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斯微的眼神变了，她再次按下季晏礼的脑袋，然后狠狠的吻住了他。她也同样睁大了眼，欣赏着他眼里的不可置信。 季晏礼立马反客为主，他抚上她的右脸，唇瓣相贴，分分合合，呼吸交织在一起。斯微闭上眼，心甘情愿的掉入这温柔的陷阱。 季晏礼的体温不降反升，他的温度都传递给了斯微，不知道亲了多久，季晏礼才肯放开她。 斯微现在才觉得害羞，她无法直视季晏礼直勾勾的眼神。 季晏礼还想抱着她，斯微这下一把推开他。 “我要回去了。” 对手甘愿缴械投降，而她落荒而逃…… 季晏礼做了个美梦，梦里那只绚丽的蝴蝶，落在了他的肩头，只是当他想要触碰它时，它却飞走了，飞往光亮处。他想追去，梦就醒了。 季晏礼盯着头顶白茫茫的天花板，恍惚还在梦里。烧已经退了，不再需要额头上的湿毛巾，现在他要去追那只蝴蝶。 客厅里，斯微早就起来了。 “你醒啦，我正想去叫你呢。刚好，可以喝粥了。”她点了两碗清粥还有一些小菜，现在他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 斯微神色如常，两人默契的不谈昨晚，各自喝着碗里的粥。吃过早餐，季晏礼让她放着，等下会有阿姨来整理，斯微也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 “你的烧已经退了应该没事了，不过伤口最好还是去处理下，昨天谢谢你。” 季晏礼的脸色变了几变，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东西斯微都已经收拾好了，放在沙发上，她特意等他起来就是想告别的。 “李斯微，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宾馆吗？”季晏礼激动的站起来，椅子因为起身的动作太大而被推后，与地面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不是你非要收留我的吗？”斯微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 季晏礼气笑了，他向前抓住她的手臂，“你在玩我？那昨晚的事情怎么算？” 提到昨晚，斯微有些不自然，“都是成年人，不过你情我愿的事情，何况只是一个吻，算不了什么。” “李斯微，你真有本事，我不提昨晚是以为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已经是……” “是什么？男女朋友吗？” “难道不是吗？我可不会随便亲别人。” “季晏礼，我承认我对你有感觉，那个吻是我心甘情愿的，但是你不觉得我们太快了吗？”斯微心里很乱。 “我不觉得。”季晏礼答的很快，脸气愤地转向一边。 “你喜欢我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喜欢就是喜欢了，何必分一二三四五六。” “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一下。”面对他，斯微无法理智的思考。 “可以，我给你时间考虑。”季晏礼松口了，不过他还是夺过她手上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 “我让你好好考虑，但是没让你走。” “你觉得待在这我能好好冷静吗？”斯微觉得荒唐。 “你现在能去哪？我想你也不想被你哥知道吧。对面房子还没住人，你先住那，东西留下，剩下的我来安排。” 斯微还想争论，季晏礼先一步堵住了她的话。 “住我家还是住对面，你选。”他非要把她留住。 “季晏礼，你很霸道。” 季晏礼欣然接受，“不这样你就跑了。” 第10章 10 季婧已经入职一周了，她坐在工位上叹气。倒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她已经很久都没见到江屿辞了，每次要约他，他不是说出差就是没空。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她要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 等时间从16点59分跳到17点整的那刻，季婧拿起包包就冲了出去，只留下了在原地旋转的椅子和她的残影。 目睹了这一切的主任，也只是淡定地推了推掉到鼻尖的眼镜，“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沉不住气，心浮气躁的。” 这个时间正是晚高峰，季婧一路上都很焦急，生怕江屿辞跑了。等到了向楠公司楼下，她连车都来不及停好就跑了上去。 她给季晏礼发了很多条信息，想知道江屿辞还在不在公司，但是不知道他干嘛去了，信息都不回，关键时候还是只能靠她自己。 进入电梯，季婧检查了下自己的妆容，理了理跑乱的头发，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出了电梯。 季婧来过几次，陈辰认得她，看到她来，马上走上前。 “季小姐，你来有什么事吗？” “你们江总在里面吗？” “在的，要我进去跟他说一声吗？”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他吧。” 季婧深吸了一口气，敲了门。 “进来。” 江屿辞没有抬头，他依旧专注于手里的设计稿。他等着陈辰跟他汇告，等脚步声接近他才察觉到不对劲，这好像不是陈辰。 “屿辞。”季婧看着江屿辞，呼吸不自觉的放轻了，她慢慢的向他走近，一步，两步，直到他抬头注视她。 江屿辞抽空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晏礼不在公司。” “我不是来他的，我是来找你的。”既然已经到这了，季婧鼓起勇气向江屿辞发起邀约，“你忙完了吗？我想请你吃个饭，之前问过你好几次，你都说没空。” 江屿辞这才正眼看她，他把设计稿放到一旁，目光里是季婧看不懂的深沉。 气氛一度变得很压抑，季婧觉得有些难堪，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了：“季婧，你是晏礼的妹妹，仅此而已，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 季婧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是她还是不想那么轻易的放弃，她挤出笑意，“不过是吃个饭而已，既然你今天没空，那就下次吧。” 江屿辞蹙起了眉，他还想继续说话，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是路无征打来的，他起身走到窗台边，接起了电话。同时季婧退后了两步，侧过身去，脸上的难过再也不掩藏，眼里泛起了泪光，她扬起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喂。” “你现在马上到我的酒吧来，快！”路无征语气急迫。 “我现在走不开，没法找你喝酒，改天……”江屿辞并不是骗季婧，他确实很忙。 “别工作了，你那破工作有那么重要吗？你老婆还要不要？要就快来。”路无征好像在躲着谁，低着嗓子冲江屿辞喊，说完就挂了电话。 江屿辞被路无征说懵了，等他消化完电话里的内容，马上穿上挂在衣架上的西装，作势要出门。 季婧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她还有话要跟他说，没想到他径直从她身边走过，直接就出了门。 她追出去，“你要去哪？” 江屿辞没搭理她，他跟眼前的陈辰说：“陈辰，我要出去一下。” “江总，可是等下还有一个会。” “改到明天早上。” “好的，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 江屿辞边走边说，等交待完刚好走到电梯口，季婧还想跟着他进电梯，江屿辞才终于分给她一个眼神，“你回去吧。” 季婧按住了电梯门，“你先告诉我要去哪里？你不是说没空吗？” “酒吧，现在有空了。” “那我也要去。”季婧跨进了电梯，她誓死要跟着他。 江屿辞黑了脸，按下了电梯键，“随便你。” 乔楠到家楼下了，却不想上去，她拐到了附近的便利店。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这个点有许多跟乔楠一样没有时间做饭的上班族。她没有什么食欲，随便拿了一桶泡面，付了钱让店员帮忙泡一下，准备在这对付这一顿。 乔楠不喜欢喝酒，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单纯的觉得酒不好喝，也可能是她没有喝到过好喝的酒，但是今天她却意外的很想喝一杯。 便利店里只有啤酒，易拉罐的拉环被打开，气泡瞬间冒了上来，乔楠赶紧抿了一口。酒的味道还是那么不好喝，乔楠接着喝了两大口，就放下了。 泡面已经泡软了，乔楠吃了两口暖暖胃，等不再感受到饥饿感，她就放下了筷子。 自动感应门察觉到有人要进来，自动打开，乔楠下意识往门口看去，门口的人依旧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两人隔着门对视了一眼。 是他。 乔楠移开视线，她并不惊讶在这看到他，上次在超市碰见，乔楠就猜到了他大概也住这附近。 她没有再看他，却不料他买了一个三明治和一瓶水后就坐到了乔楠的旁边。 乔楠忍住想转头的**，把目光放在面前的落地窗上，从玻璃上可以看到他在看着窗里的她。 斯亮知道她认出自己了，“又见面了。” 周围没有别人，乔楠再也无法装作没看到，她转过头说：“是啊。” “怎么就吃这个？” 乔楠没回答，她的视线从他手里的三明治上扫过，代替了她的回答。 李斯亮看懂了她的意思，“我是没办法，为了上镜所以只能吃这些东西。” 乔楠依旧不搭理，她没有跟陌生人搭话的习惯。 “我见过你。”看到乔楠不耐的神情，他接着补充道：“我说的是在你们学校校庆上，你的吉他弹的不错。” 李斯亮不是人大的，他跟斯微的学校离人大很近，在大四那年刚好迎来了人大八十周年的校庆，他在人大的朋友带他进了学校观看当天的演出，斯亮就在那天见到了弹着吉他的乔楠。 听到这，乔楠卸下了一丝防备，“你的歌唱的也不错。” 李斯亮没想到还能从她嘴里听到赞美，眼里溢出笑意，心里还挺高兴。 “既然这样，交个朋友如何？”他抛出橄榄枝。 “我很少跟别人交朋友。”乔楠说的是实话，虽然听起来冷酷了些。 “那我就更想跟你做朋友了，物以稀为贵嘛。跟我做朋友，以后还能免费让你去看我的演出，怎么样？” 乔楠纠结了一番，她想到了项晴，最终还是妥协了，“可以。” 两人交换了微信，乔楠的消息列表多了一个用某动漫人物的头像的好友。 一阵无话，乔楠的手无意识的捏着手边的易拉罐，李斯亮注意到了。 “怎么一个人喝酒，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 乔楠将手收回，“没有，只是突然想喝了。” “那怎么又不喝了？” “因为不好喝。”麦芽发酵的酒，入口是苦涩的，乔楠不喜欢。 “我带你去喝点好喝的怎么样？” 李斯亮站了起来，乔楠需要仰视他，她不想要抬头看他。 “好啊。”她也站了起来。 “你这么信任我啊？” “这与信任无关，我是律师。”乔楠的言外之意是她有基本的分辨能力，她已经了解了他的身份。况且即使他要做些什么，她也可以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走吧。”乔楠率先走出门。 李斯亮带乔楠去了路无征的酒吧，乔楠看着门口的招牌，一时分不出这是酒馆还是茶馆。 “这是我朋友开的酒吧，你放心是清吧，这里的酒味道绝对比你之前喝过的都好喝，进去吧。” 既然已经到门口了，乔楠接受的很快，她也很好奇。 小洋正在擦酒杯，看到来人，放下杯子招呼人，“两位喝点什么？” “你们老板在吗？” “你找我们老板啊，他今天人不在。” 李斯亮还是第一次来路无征的酒吧，小洋自然不认识他，再加上他还戴着帽子和口罩。 “那给我们来两杯你这的招牌吧，要度数低的。” “好嘞，两位先找个位置坐着。” 小洋给他们上了两杯特基拉日出。 特基拉日出，又称龙舌兰日出，是用少量龙舌兰酒加大量鲜橙汁佐以红糖水调制而成。辅以橙角或者红车厘子装饰，色彩艳丽鲜明，由黄逐步到红，像日出时天空的颜色。 乔楠捧起来，轻抿了一口，入口是较浓的甜橙味，再喝一口能喝到石榴的酸味，酒味比较淡。乔楠感觉像在喝果汁，还是一杯卖相很好的果汁。 李斯亮观察着乔楠的表情，等她回味过后问道：“味道如何？” “还不错，像喝橙汁。” “这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也不能多喝，你应该很少喝酒吧。” “嗯。” “那就喝这一杯，下次有机会再试试别的。” 乔楠点点头，因为这杯酒她对李斯亮的态度好了一些。 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小洋有些忙不过来，原本今晚还有一个人跟他一起的，结果临时有事请假回去了，剩下他一个人手忙脚乱的。 “路哥今天怎么还不来，我快要顶不住了。” “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路无征一来就看到他在念叨。 “路哥，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就要受不了了。”小洋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很激动的向路无征招手。 “怎么就你一个人，亮子呢？” “亮哥他妈在家摔了一跤，让我跟你请个假，就回去了。” “哦，行吧，那我来帮你。” 路无征进了吧台，洗了手准备调酒。小洋想起什么，忙里还能抽空跟路无征说话。“对了，路哥，刚才有两个人找你，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路无征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谁啊？” “就是那边戴着黑帽子的那个。”小洋随手一指。 路无征向李斯亮那桌看去，他把口罩脱掉了，从这边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对面坐着一个女生，恰好背对着路无征，看起来不像是斯微。 “小洋，你先顶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路无征说着就向李斯亮那边走了过去，剩下独自哀嚎的小洋。 李斯亮还没等路无征走近就先起身了，乔楠回头看清了人后有些讶异。这北京这么小吗？怎么总能遇到她认识的人？ “你小子来了也不说一声，这你女朋友啊？”路无征嘴上没个把门的，对不认识的人也敢随便调侃。 “别瞎说，这是我朋友，乔楠。”李斯亮用眼神制止了他，然后又跟乔楠介绍：“这也是我朋友，这家酒吧就是他开的。” “乔楠！你说她叫乔楠？”路无征怪叫起来。 李斯亮觉得在乔楠面前有些丢脸，他不明白路无征为何这么大惊小怪。“路无征，你干什么啊？她是叫乔楠，怎么了？” 乔楠大概明白了他的举动为什么这么奇怪，她主动说：“我们以前在高中的时候见过几面。”这是乔楠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提起在榕城的那一年。 “你也是榕城一中的？”李斯亮很惊讶。 “嗯，高三的时候转学过去的。” “那还真是巧了，不过我怎么从来没有在学校见过你，我也是榕城一中的，我和无征还组了一个乐队叫Liberate，你没有听说过吗？” “听说过。”乔楠之前没有认出李斯亮，是刚才见到了路无征才想起来，他们之前跟江屿辞是一个乐队的。难怪她总觉得李斯亮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还以为可能是在电视里看见过他但是忘记了。 路无征其实已经忘记了乔楠长什么样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是听到李斯亮说她叫乔楠，又是在北京，他想着不会这么巧吧，可是偏偏就是这么巧。 “啊，是啊，我们之前都是一个乐队的，除了我们两还有李斯微，吴畏，还有江屿辞，你应该听过吧。”路无征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尤其是在说到江屿辞的名字时还放缓了语调。不过她的表现太过滴水不漏，路无征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 “你们两是怎么认识的？”路无征好奇他们两怎么会在一起。 “这个说来话长了……”李斯亮说的意味深长。 乔楠打断了他引人遐想的叙述，“没什么，偶遇过几次。” 从两人不同的回答中，路无征微妙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那你们先喝吧，今晚算我账上，我那边还有点事。” 路无征说完就溜了，他回到吧台里，赶紧给江屿辞打电话。明明这里已经距离乔楠他们的位置很远了，他还是害怕被他们听见似的，特意压低了嗓音：“江屿辞，快来！你老婆要跟人跑了。” “。。。。。。” 第11章 11 江屿辞今天开的是奔驰的某一款新车，开在路上比较低调，相比起跑车空间也比较大。他开的很快，季婧开车紧紧跟在他后面。季婧停车的功夫，江屿辞已经进了酒吧。 一进门，江屿辞就快速锁定了目标，他看着跟身边人有说有笑的乔楠，气压骤低。 “你可算来了，我说……”路无征松了一口气。 江屿辞没时间听他说废话，抬步往乔楠那桌走去，路无征跟上去。 “斯亮。” “屿辞，你也在啊，来找路无征？”李斯亮觉得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找路无征。 “嗯，我约了他喝酒，你怎么也在这，你不是不爱喝酒吗？”随即江屿辞的眼神落在他面前的乔楠上。 “我这不是为了保护嗓子嘛，不过今天是带我朋友来的，这是乔楠。” “哦，你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 江屿辞明显是对着乔楠说的话，这熟稔的语气不免让李斯亮产生怀疑，“你们也认识？难道也是在高中的时候？” 一时在场所有男士的目光都落在了乔楠身上，乔楠顶着三双神色各异的目光说道：“江总公司的一起案子是由我们公司负责的，我和江总在饭局上见过一面。” 乔楠的回答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朋友转变成了仅仅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江屿辞的脸又青又黑，他心里狠的牙痒痒。 乔楠，你真是好样的。 “屿辞。”身后有个高挑的身影正在一桌一桌地找人，引起了许多人的注目。江屿辞听到声响，才想起来季婧跟他来了这里。 “屿辞，找你的吧。”路无征毕竟是这里的老板，不可能放任不管。 只是江屿辞现在没有耐心去应付她，可是又不能就让她这样到处找人，他就让路无征过去把人带过来。 季婧跟在路无征身后，看到江屿辞后就小跑到他身前，“你怎么不等等我。” “不是让你别跟着我。”江屿辞的语气不太好。 “可是我就想跟着你。”季婧不怕他给她摆脸色。 江屿辞的神色更难看了，还是路无征出来打圆场，“既然大家都认识，不如一起坐下来喝一杯吧，今天我请。” 路无征给他们换了一个更大的桌子，去吧台拿了两瓶酒和几个杯子。这次喝的是伏特加，比起刚才喝的鸡尾酒，这杯明显酒味更重，一入口就觉得很刺激，特别是对于乔楠这个不会喝酒的人来说，她喝第一口就被呛了一下。 “这个酒比较烈，你可能喝不惯，少喝点。”李斯亮细心叮嘱，落在旁人眼中却碍眼的很。 “咳，咳，屿辞，给我们介绍一下啊，这位美女是？”路无征感觉再不出声，就要被旁边的人的温度给冻死了。 “我叫季婧，我哥跟屿辞哥是研究生时候的同学。”季婧这个时候倒是乖乖叫哥了。 “你哥是季晏礼吧，前几天我们还见过，那天斯亮也在。” “是吗？” “对啊，这不是巧了吗？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一起喝一杯吧。”路无征还挺高兴的，跟大家碰杯。 季婧看着身旁的江屿辞，心情也很愉悦，她在国外没少喝酒，豪爽地喝了一大口。她的眼神徘徊在对面的两人身上，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你们两是情侣吗？” 乔楠意识到她在问自己，觉得很无奈，她跟李斯亮也就见过一两面。 “不是。”她回答的干脆，也没打算多解释，只是她说完后她感受到那道灼热的视线终于从她身上转移开了。 李斯亮也连忙解释：“我们就只是朋友，你别误会。” 季婧说不上来的有些失望，她看李斯亮特别照顾乔楠，还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呢。 “那你们跟屿辞哥是同学吗？” “嗯，差不多，我们都是一个高中的。说起来，乔楠跟我们也是校友呢，不过之前我们没见过。” “是吗？”江屿辞插话，语气听起来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好奇，只有乔楠知道他有多恶意。 她没搭理，江屿辞却还要追问，“你不认识我吗？我们乐队应该还挺出名的吧。” “没听过。” “那看来我们还挺失败的。” “可能乔楠当时一心放在学习上，没有关注其他的事情吧。”李斯亮为她开脱。 “屿辞，你们以前组过乐队啊，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那你在队里是哪个位置？”季婧对江屿辞的一切都很好奇。 “你不知道吧，他是吉他手，当时在学校里迷倒了一大片女孩，而且我们乐队的很多歌都是他创作的。要是他不做建筑设计而是跟斯亮他们一起出道，那还有别人什么事。”路无征不亏是江屿辞吹，把他跨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 “那是，虽然我没有参与那段时光，但是我能想象的出来。不过还好他没有出道，不然……” 不然那不是多了很多人跟她抢他。 两个江屿辞的迷弟迷妹在这边吹嘘，李斯亮觉得好笑，就看着他们耍宝。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如果没有那通电话来打扰他就更好了。 他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看到来电显示之后，笑容就收了回去。是经纪人打来的，从接起电话到挂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然后他就宣告要离开了。 “乔楠，我得先走了，我给你打个车回去吧。”是他把乔楠带来的，他得负责把她安全的送回去。 “没关系，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李斯亮没有强求，反正大家都在，他让路无征帮忙把乔楠送回去后，就先走了。 李斯亮走后，乔楠也提出要离开。“我得回去了，不然明天该起不来了。” “我也走了，公司还有事情。” 既然江屿辞要走，季婧自然也要跟着离开，众人一下就散了。 乔楠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了，江屿辞撇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跟路无征说：“她喝了酒不能开车，与世，你给她找个代驾吧，帮我送送她。”‘与世’是江屿辞给路无征取的绰号，从小叫习惯了，这家酒吧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他不用多说，只要递个眼神，路无征就明白了。 “放心吧，交给我。” 江屿辞下一秒就大步离开了，看着乔楠和江屿辞一前一后的走，季婧要跟上，被路无征拉住了。“诶，你等等我，我先跟我兄弟说一声，然后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会找代驾。”眼看江屿辞都走没影了，季婧着急了。 “那可不行，我得亲自送你，不然我没法跟屿辞和你哥交待啊。你就在这等着啊，不能走啊。”路无征非要送，季婧只能被迫先留下来等他。 乔楠在手机软件上打了车，司机正在赶来的路上。她低头看手机，没有注意到面前停了一辆白色的奔驰。车主按了下喇叭，以此来提醒他的存在。 乔楠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扫了一眼车牌号，再回到手上的页面上，这不是她打的车。 江屿辞没有耐心再跟她玩猜谜的游戏，他直接揭开了谜底。乔楠这侧的车窗被降下，见到是他，乔楠丝毫没感到惊讶，她早有预料。 不等江屿辞开口，她就麻利地取消了订单，坐上了副驾驶。一个晚上，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几杯，只有江屿辞面前的酒杯一直没被碰过。 他们的相遇怎么总是以送对方回家为结尾的呢。 “在人前装不熟的戏码，你到底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不然呢，我们还有别的什么可以公布在人前的吗？” 车原本在主路上正常行驶，突然向右拐了弯，在右侧的小路边停下。急停让乔楠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倾，又在安全带的作用下被拉回了原位。 “你什么意思？”江屿辞的手紧握着方向盘，用力到青筋都凸显出来。 “这里不能停车，等到了我们再说吧。”乔楠心里也压着火，她不想在这里跟他吵。 “回答我。”江屿辞态度强硬。 “字面意思。” “你觉得我们之前没有什么好说的吗？” “难道不是吗？我们有过什么吗？” “乔楠，你真是厉害啊，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我们什么都没有，所以你随口答应跟我一起去英国，然后又轻而易举的反悔，从头到尾把我一个人耍的团团转，你真他妈的牛逼。”江屿辞真的是气急了，连脏话都爆出了口。 “江屿辞，从在北京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你就一直揪着这一点不放。你不就是想提醒我，我是那个叛徒，我没跟你一起去英国，我欠你的吗？”乔楠胸口起伏，脸都被憋的通红。 “你就是欠我的，乔楠，这件事在我这永远都过不去。” “那你想怎么样？” “我在等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既然过不去，那就不要忘记。”乔楠忽然变得很平静，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江屿辞整颗心都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你……” 乔楠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她拉住了江屿辞的领口，然后凑得很近，江屿辞可以透过光清晰地看见她脸色的绒毛，所有的话语都被堵在口中。 “江屿辞，如果说服不了你自己，那么就恨我吧。”爱让你停滞不前，所以我给你一个理由，毫无保留的恨我。 江屿辞脑子里最后绷紧的那根弦断了，他早就迫不及待了，在乔楠要亲上他的那刻，先一步迎了上去，接住了她的唇。 如久旱逢甘霖，江屿辞先是浅浅的轻触试探，等感受到她的回应之后，就深入的品尝。他用手托着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车里面只剩下两人耳鬓厮磨以及唇齿纠缠的声音。他亲了很久，等这个吻结束时，乔楠的耳根都红透了。江屿辞仍然不肯放开她，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的气息落在她的脸颊上，痒痒的。 他觉得还不够，江屿辞一只手扯住乔楠的手臂，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把她抱到了身前。SUV的车型给他的这种举动留出了足够的空间，不过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用力的抱着乔楠。 “乔楠，我恨你。” “我知道。” 每一句冷嘲热讽，每一次皱紧的眉头，每一个复杂的眼神，都在向她说明他的恨，他的爱。 “你不知道。” 他就是很在意，在意到总是忍不住对她恶言相向，用言语刺痛她，让她也感受到他的痛苦，他的愤怒。他要打破她满不在意的面具，他要她记得，是她背叛了他们，是她不要他。 乔楠的右肩传来尖锐的痛感，尖牙刺破血肉的瞬间，疼痛传到全身，连心脏都感到微微的颤痛，但是她却没有挣扎，仍由江屿辞发泄。 他咬下的那刻，手下的背部肌肉骤然绷紧，疼痛让她下意识的捏紧了他的手臂。他越痛就越能感受到她的痛，这一刻，他们分享了这份痛苦。 等江屿辞从她肩膀上离开，乔楠的额角已经湿透了，伤口周围的毛细血管因为受损而变红。咬痕很深，已经渗出血来，江屿辞的嘴边也带着血渍，像极了刚吸过血的吸血鬼。 “乔楠，我只问你这一遍，你还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江屿辞的手还握着她的脖子不放，乔楠有理由怀疑，如果她说不，他会毫不犹豫地捏紧她纤细的脖颈。 “要，当然要。”乔楠的唇色因为失血而微微泛白，她忍着痛说：“江屿辞，这是我欠你的，我把我自己赔给你。” 这一切已经迟了八年。 第12章 12 2013年，榕城的夏天一如既往的燥热。 乔楠喜欢的是四季如春的昆明，或者秋风瑟瑟的南京，但是她却要在这酷热难耐的榕城生活一年。刚下飞机的时候乔楠对这陌生的城市非常不适应，但是现在她站在学校门口，感受着丝丝的凉风吹拂过她的发丝，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几个月前，在北京的一家咖啡馆里。 关琳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妆容精致，头发是精心打理的大波浪卷。她拿起面前刚上不久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抬起手看了一眼表，这已经是三分钟内她看的第五次时间了。 “你爸到哪了，连今天也要迟到吗？我也很忙的，等下我还要开会。”关琳忍不住跟乔楠抱怨。 “不知道。”乔楠没有一丝着急的模样，只是在品尝手里的咖啡，虽然这杯咖啡并不怎么样。 “真是跟你爸一个模样，半天也闷不出一个屁来。”看到乔楠这幅样子，关琳更加生气。 就在关琳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乔奕明终于到了，“抱歉，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 不等乔奕明坐下，关琳就把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推到了他的面前，“我还有事，就速战速决吧，这份协议你之前也看过了，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苑南路的那套房子是我们结婚的时候你爸妈给我们买的，我留给你，公司是我的跟你没什么关系，当然你的财产我也不需要。至于乔楠，我很忙没时间照顾她，就跟着你吧，每个月我会打钱到她的卡上。” 即使是听到他们要离婚，以及关琳两句话就决定了她的归属，乔楠也没有任何反应。 乔奕明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纸，抬起头看了母女两一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提笔签了字。 关琳拿了离婚协议就走，走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话：“下周一九点民政局见。” 关琳走了之后，咖啡厅里剩下父女两人，面面相觑，却唯有沉默。 乔奕明看了一眼乔楠，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愿意跟着我生活吗？” 乔楠再喝了一口咖啡，依旧觉得不怎么样。 “我不跟你们任何一个人，我要去转学去榕城。” 乔奕明听到这句话愣了住了几秒，被遮挡在细框眼镜之下的眼睛有几分闪烁。 “你……为什么想去榕城。” 乔楠没有错过他这副神情，她很淡定地说：“因为奶奶在那啊，高三了，还能有人陪陪我。”说到这，她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话锋一转，“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乔奕明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狼狈，他不自然地退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没什么。既然你想去榕城就去吧，我会跟奶奶那边打好招呼。至于学籍的事情，我要跟你妈商量一下。” “我想去榕城一中，听说这是榕城最好的学校，应该没问题吧？” 乔奕明思索了两秒，还是答应了，“可以，我来安排。你想什么时候去榕城？” 乔楠的目光不再放在面前人身上，她轻描淡写地说：“当然是越快越好。” “好。”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失去了开口的兴致。 乔奕明知道自己这些年都不着家，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跟她的关系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所以她这样对他，他也能理解。 乔奕明看了一眼表，“既然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实验室那边还等着我。你，回去注意点。” 乔楠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哦。” 咖啡店里就只剩下乔楠，她看着窗外，视线慢慢失去了焦点。对于父母的分开，乔楠并不意外，甚至是赞成的。 关琳和乔奕明年轻的时候也是恩爱过的，因为爱情他们走到了一起，结婚后不久就生下了乔楠。 乔楠记忆中在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是很疼爱她的。那个时候乔奕明虽然也一心研究他的什么细胞，但是还是顾家的，无论再忙都会回家来。直到后来，乔奕明一心只顾着研究，开始住在实验室里，三天两头不回家，家里的争吵声不断。 再后来，关琳偶然得知了一个什么医疗项目，开始和她的大学学长一起创业，家里才没有了争吵声。因为关琳也开始不回家，把乔楠扔给保姆照顾。 这段关系早就名存实亡，终于在今天有了一个了结。 至于跟着谁，对她来说都一样，她谁都不想跟。反正他们都不回家，她这些人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转学并没有那么容易，特别是在高三这个关键的时候，更何况乔楠要去的是榕城最好的高中——榕城一中。不过关琳这些年在商场苦心经营并非没有作用，她动用她的人脉很快就打通好了关系。在开学前一天，秘书已经为乔楠安排好了一切。 乔楠本来是想早点去榕城的，北京她也待烦了，不过听说榕城的夏天特别热，她最怕热。于是临时决定去了大理避暑，直到开学前一天才坐上了去往榕城的飞机。 榕城一中开学的第一天，校园内只剩熙熙攘攘的几个同学，原本不急不慢的他们，随着第一声铃声响起，都开始加速奔跑，直到校园里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在校园里最僻静的角落有一栋独立的建筑物，高三的学生就在这栋教学楼里学习，乔楠此刻已经坐在高三七班的教室里。 班上的同学对乔楠都很好奇，榕城一中作为当地的王牌学校，从来没有过转学的先例，而她是第一个例外。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暗中观察新来的同学，但是新同学只是安静的坐在座位上，也不跟任何人交流，大家渐渐的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乔楠没有办住宿，奶奶家离学校步行只需要十分钟。 她回家时路过一家琴行，她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三十分钟后，她走出了琴行。 乔楠学过八年的钢琴，她试弹了施坦威。立式钢琴，直角设计，黑檀木抛光制作，是许多著名音乐家和演奏家的首选。 她想把它带回家，可是她现在住的地方是老居民区，放不下不说，还会遭到邻居的投诉，乔楠只好放弃。 穿上校服的乔楠正式成为了榕城一中的一员，十七八岁的少年总喜欢呼朋唤友，连上厕所也要叫上好友相陪。而乔楠永远是一个人待在座位上学习，有时候她会戴着耳机听着mp3里面的歌在走廊发呆。 她喜欢一个人呆着，从很小的时候乔楠就学会了一个人生活，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吹风，一个人做所有的事情。阳光照射在乔楠的身上时，倒影出的永远只有她自己的影子。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明天就是月考。 是的，除去平时的各种小考以外，一中的学生每个月都会迎来一次大考，也就是月考。月考会将整个年段的学生打乱顺序，随机分配到不同的班级进行考试。 考试前一天，江屿辞拿到了一张写着名字的纸条，这是明天要在他的座位上考试的人的名字。江屿辞扫了一眼，没有在意，就把纸条丢给了路无征，让他帮忙贴一下。 月考为期两天，考完就可以迎来周末。只是同学们唯一喜欢考试的地方，而且考完试的周末还没有作业。 铃声响起，最后一科考试结束，各个教室已经响起了欢呼声，有的是因为终于结束的考试，有的是为了迎接接下来两天的假期。 大家只要先把书本抱回教室，就可以放假了。 走廊上挤满了人，大家都往教室方向前进，江屿辞不想跟人挤，就等最后才走回教室。等他回到教室的时候，却看到他的位置坐着一个女生，低头在抽屉里找着什么东西。 江屿辞微不可见地皱眉，“这位同学，考试已经结束了。” 乔楠察觉到有人靠近，但是她需要先找到她的东西，等她摸到了抽屉里的MP3，她才抬起头。 面前站着一个男生，个子很高，穿着统一的校服，只是这个时候，大家都穿的是夏季校服，只有他穿的是冬季的校服。幸好冬季的校服也只是一件薄外套，他穿得并不那么齐整，拉链随意拉开，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上面还印着动漫图案。 他微微皱着眉，乔楠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知道考试已经结束了，只是我的MP3落在这个抽屉里了，我是来取我的东西的。” 她说完，面前的男生却愣愣地看着她，乔楠觉得有些奇怪。 反正东西已经拿到了，她起身离开。 “同学，等一下，你是哪个班的？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江屿辞终于反应过来了，看到她疑问的表情，他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要是你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我好还给你，万一呢，也许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拿走。” 江屿辞心里暗暗懊恼，这个借口真是有点烂。 “高三七班，乔楠。如果你找到我的东西的话可以来七班找我，不过我应该没有东西落下了，不管怎样，谢谢你”。乔楠淡淡地对他扯了一下嘴角。 “乔楠，乔……楠。”江屿辞看着乔楠的背影，神色不明。 第13章 13 两天的假期转瞬即逝，同学们才刚感受到放假的快乐，就又到周一了。 林佳滢看着坐在旁边的乔楠，有些不自在。她从小就很喜欢说话，小时候还总是因为跟同桌说话而被老师请过好几次家长，可是她新来的这个同桌好像不太爱说话。 第一天看到乔楠的时候，林佳滢还很高兴，来了一个美女同桌。她主动跟乔楠打了招呼，乔楠当时只是淡淡地跟她点了个头当做示意，林佳滢还以为是新同学还很害羞，没有在乎。 可是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新同学还是不怎么爱搭理人。林佳滢倒是没有误会她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因为乔楠一视同仁地对所有想要跟她搭话的同学都很冷淡，渐渐的，大家也不来跟她搭话了。 林佳滢看乔楠脸上也没有半分失落或者是孤单，看来还真是个冰山美人。 林佳滢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她想的太入神，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乔楠的脸看了很久，久到乔楠想忽视都难。 乔楠侧眸跟她对视上了。 林佳滢还在心里默默感叹，突然跟旁边的人对上眼了，她惊了一下。看着乔楠疑惑的目光，她挤出了一个笑容，赶忙找了一个理由：“啊，是这样，等下体育课，老师要求两人一组打排球，你要不要跟我一组啊？” “好啊。” “哦，好。” 林佳滢原以为她会拒绝，也没有在意。等她话说完才反应过来，乔楠说的是好。 “你说什么！你答应啦？！” “嗯。” 虽然乔楠的反应还是很冷淡，不过林佳滢还是觉得很惊喜。其实她已经找到了组队的搭子，不过这可是她的新同桌第一次对她表现出了友好的信号，她可不能错过。 只能牺牲她的好闺蜜了，到时候她再去负荆请罪。 “那我们一起去操场吧，怎么样？”林佳滢再接再厉。 乔楠看了周围，大家都已经结伴离开了教室，只剩下一小部分人还赖在座位上，不愿意走。 “好。” 体育课对于不同年级的学生的意义完全不同，小学生往往很喜欢上体育课，而对于高年级的学生来说，体育课变成了一种负担。比起在操场上挥洒汗水，更愿意在教室里吹着空调多刷一道数学题。 更何况是高三的学生，体育老师也了解学生们心里的想法，热身过后就让大家各自分组练习打排球，自己则去阴凉的地方躲闲。 排球数量有限，两个人才能分到一个球，林佳滢在垫球，乔楠在旁边给她计数。 51、52、53…… 最后一个球，林佳滢脚一歪，球从手腕上滑落。 林佳滢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球递给乔楠，“换你了，我来帮你数吧。” “好。” 乔楠双手交握，把球放平稳后，开始垫球。 与此同时，林佳滢开始计数，1、2、3…… 突然，在对面的操场上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刚开始还只是像小雨点般淅淅沥沥的，林佳滢不为所动，专心计数。可后来吵闹声如雷声轰鸣般倾倒而来，林佳滢没忍住好奇，在间隙转头看了一眼。 还有许多人已经放下了排球，伸长了脑袋向对面望去。 对面的场地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篮球赛，十七八岁的少年在操场上你挣我抢，你来我往，横跨半个操场投篮，吸引了不少的观众。那些观众自发地聚集在赛场外为他们摇旗呐喊。 林佳滢又往那边瞥了一眼，恰好路无征把球传给队友，队友转身投篮得分。 好球，她在心里呐喊。再等她反应过来回头时，已经不知道数到第几个了。 糟了。 正在她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断乔楠的时候，远处传来一个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路无征，快传球。” “好，屿辞，接着。”路无征边跑边喊。 排球已经被乔楠抛到头顶上空，下方的人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失神，没有伸手去接球，球就直直的下落，差一点就砸到了她的头。 “乔楠，你没事吧。” 乔楠晃过神来的时候，球已经近在眼前，她偏头躲开了。 看着面前关心的面孔，她摇了摇头，“没事。” 林佳滢咬了咬下嘴唇，“对不起啊，我刚才分心了，就数忘了。” 乔楠并不在意，“没关系。” 她貌似无心的问了问：“那边在干嘛？” “哦，那边应该是九班的人在打篮球，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好像很精彩的样子，反正老师也不在。” “好啊。” 今天乔楠特别好说话，林佳滢觉得她们之间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林佳滢带着乔楠挤到了前面，这里的视野很不错。 “诶，我跟你说，你刚来可能不知道，这里有一大半的女生都是来看江屿辞的。”林佳滢兴致勃勃地跟乔楠科普。 “江、屿辞。” 林佳滢以为她不认识，指了指，“就是穿8号球服的那个，长得最帅的那个。” 乔楠早在林佳滢指出之前就已经把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其他人都只穿一件无袖的球衣，只有他在里面还穿了一件T恤，头上戴了一个黑色的发带，手腕上还套着同色系的护腕。 对手从路无征手里抢到了球，转身往反方向跑去，眼看着就要投篮得分，江屿辞一跃而起，给了他一个盖帽。 乔楠能听到周围统一的抽气声，紧接着就是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干得好！” 路无征上前跟江屿辞碰了碰拳。 江屿辞笑了一下，余光好像扫到了什么，忽然向侧边看来。 乔楠不期然地就对上了他带笑的眼眸，他嘴角的笑容裂得更大了。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掩过了乔楠快了一拍的心跳，她就隔着人群，默默地跟他对视。 江屿辞往这个方向看了有点久，有一些比较大胆的女生直接喊着：江屿辞，我爱你。 不出意外地引来身边人的起哄声，那些女生相互推搡着，红着脸不敢承认了。 江屿辞收回了目光。 林佳滢觉得比起她们，自己还是比较矜持的，她试探着问没什么表情的乔楠，“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 体育课结束就放学了，乔楠走的时候那些男生还在继续打球。 班级的卫生是轮流来做的，今天刚好轮到乔楠和林佳滢。 “佳滢，不走吗？”门口有几个女生，应该是的林佳滢的姐妹们，在喊她一起走。 “今天我要值日，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 “啊，可是今天……” 后面的话，乔楠没有听清楚，大概是组织了什么活动，不想少了林佳滢。 乔楠：“你跟她们走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那怎么行，明明是两个人的活，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走。” 她旁边的一个姐妹拉了她一下，欲言又止。 乔楠看在眼里，“没关系，下次换你就行了。” 林佳滢本来就有点动摇，乔楠这么一说，她就半推半就的应下了。 “那好吧，下次换我来做卫生，我先走了，拜拜。” 门口的女生也很高兴，她们相携着走了。 高三的教学楼是单独的一栋楼，江屿辞的九班在四楼，七班在三楼。厕所统一设计在每层楼的最左边，江屿辞经常走的是左边的楼梯，他路过三楼时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路无征并没有察觉到。 “放学了，要不要去网吧。” 路无征和江屿辞打小就一起玩，从幼儿园开始两人就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现在也不例外。 “不去，累了，我要回去睡觉。” “别啊，睡觉多没劲啊，都多久没打了，来玩一把吧，顶多一个小时就……”路无征光顾着说话，没有看路，说着说着就撞上了人。 乔楠提着水桶从厕所出来，就被人仰面撞来，水桶里的水洒了大半，路无征反应倒是快，躲到了一旁，水都溅到了乔楠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走路没看路。”路无征看撞到了人，结果自己反应倒是够快，水弄的人家一身，他挠着头不停的道歉。 乔楠突然被水溅了一身，还有些没晃过神来，不过她并没有生气。 还不等她做出反应，江屿辞立马脱下了他穿的外套递给了她。 夏天的校服很薄，被水打湿之后贴在身上透出了里面的内衣。 “谢谢。”乔楠意识到了他的用意，不自然地接过衣服穿上。 穿好衣服后，乔楠的脸已经透出微微的红色，对路无征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拎着水桶，路无征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是要做值日吗？不如我来替你做吧，就算作是我的补偿，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一点。” “不用了。” “别客气，我拖地拖得可好了，我经常帮我妈拖地的。” 乔楠看了他一眼，“是吗？” “当然，等下你就知道了。”路无征还在吹嘘。 “那好啊。” 乔楠不客气的把水桶递给他。 看路无征已经接过水桶，就准备去厕所打水，江屿辞忽然出声打断。 “你不是要去网吧吗？” 他一出声，两个人都转头看向他。 “这个时候还去什么网吧啊，我当然得先弥补我的过失啊。”路无征觉得江屿辞太不懂事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别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我来替你拖地，你可以去网吧。” “什么！真的吗？你太够意思了，不愧是我路无征最好的兄弟”。路无征太感动了，没想到关键时候江屿辞居然能为了他挺身而出，他想日后他也要为江屿辞两肋插刀。 路无征生怕江屿辞反悔，带着感恩的心跑走了。 “走吧，不是要拖地。”那个水桶辗转又到了江屿辞手上，他先一步向乔楠的班级走去。 乔楠站在原地没有动，睫毛轻眨，有什么情绪被她掩藏在了眼中，过了好几瞬，她跟了上去。 江屿辞已经开始干活了，乔楠配合地把所有的椅子都倒过来放在桌子上，方便他拖地。两个人安静的干活，教室里只有头顶的风扇呼呲呼呲转动的声音。 本来就只差地板没有拖，没几分钟就都打扫好了。乔楠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的事情之后，就开始锁门，等锁完教室的门，看到江屿辞还站在门口。 “你……” “不请我喝杯水吗？” “你想喝什么？” “矿泉水就好，农夫山泉的。” “好。” 乔楠去小卖部买水，买完水出来她在思索怎么开口，她不习惯跟不认识的人一起走。 “你的水，今天谢谢你，现在不早了，我先……” “一起走吧，顺路。” “。。。。。。” 江屿辞真的很渴，他先打开瓶盖，猛喝了一口。乔楠的水还有大半瓶的时候，他手里的瓶子已经见底了。剩下最后一口，他却不喝了，只是拿在手里。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做值日？” 乔楠跟他之间还离了一个人的距离，她慢慢的走着。 她无所谓的说道：“我一个人做也很快。” 本来是她和林佳滢一起值日的，不过林佳滢被她的小姐妹叫走了，乔楠也不介意。 江屿辞侧眸瞥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再走两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你，不记得我吗？我们之前见过。” 乔楠一直盯着脚底，视线里突然少了一双鞋，她才猛然停下。九十六步，他们走的步数，她心里想。 乔楠把视线从脚下移开，看着江屿辞的眼睛。 这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不是流行的双眼皮，他有点内双，眼尾微微上挑，当他很认真地看着你时，你会不自觉地被这双眼睛所吸引。 从眼睛看到鼻子再到嘴巴，最后再看向他的眼睛。她看了好久，看得江屿辞都失去了信心，以为她真的不记得他了。 “我记得，我的MP3就是落在你的抽屉里了。”乔楠慢慢的开口道，她指了指旁边的小路，“我从这里拐个弯就到家了，谢谢你帮我打扫卫生，再见。” 乔楠已经走出了几步，又被人叫住了。 “乔楠。”叫住她的人语气有些犹疑。 她疑惑的转头，“嗯？” 这是江屿辞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还有些不太顺口。 “我叫江屿辞，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也该知道我的名字。” 乔楠回过头，看见江屿辞很认真的神色，好像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不自觉的抿唇道：“好，我记住了，那么，江屿辞，再见。” “再见。” 江屿辞看着乔楠离开的背影，直到背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才抬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