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养蛇君后,奸臣他怀崽了》 第1章 第一章 冬末,京城最冷的时节。 雪落街巷,尽显森寒。眼看离正月十五越来越近,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紧盯着祝府。 饶是风卷着残雪拍打着京城中的每一处,天气极度恶劣,祝府门口也围满了虽畏严寒,但仍想要看热闹的百姓。 只因,这段时日整个燕国都在议论同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归隐山林的算卦先生算出,最薄情寡义的奸臣祝昱清会在正月十五捡到一颗蛇蛋,最后还会把蛇蛋孵化成人。 据算卦先生所说,这一颗被孵化成人的蛇蛋会让祝昱清折寿,原本能长命百岁的人,会在二十七岁生辰那年而死,死因不详。 朝中盼着奸臣快死的人祈祷这一切成真,到时好拍手叫好,想要攀上祝昱清这棵大树以便于飞黄腾达的人则发愁到茶饭不思。 于是乎,原本人来往就众多的祝府,这几日又多了一些达官贵族。 围在祝府门口看热闹最长时间的人,把握着最全的消息。 据他们所说,一开始是想和祝昱清联姻的丞相谢必昌,他先带着独女急匆匆到了祝府,待了长达两个时辰才出来。 没过多久,几位朝中重臣来了。 再然后,皇帝的贴身太监也从宫中前来慰问提醒,最后来的便是太后身边的嬷嬷。 从那些人离开时的交谈中可以猜出来,宫里这些人过来,每每问到与蛇蛋有关的事情,都会被祝昱清搪塞过去,得不到一点儿实际性的进展。 再之后,又有人听到,被太后重用的孟正风决定亲自负责看护住祝昱清,为的就是在正月十五到来之前,祝昱清不会莫名其妙去捡一颗蛇蛋。 而传言的正主,此时就在祝府最高的阁楼上坐着。 以他所在的地方,正好可以看清外面的一切,包括刚坐着马车抵达祝府,听外头人声鼎沸,而一脸若有所思的孟正风。 祝昱清平静观望一切,他不需要细想,就能猜到来的人七八分心思。 当朝皇帝嗜杀成性,性格很是古怪,其他能言善辩的忠臣都不理会,独独只听他一个人的。 像皇帝这种不顾及千古名声的作风,孟正风或许会觉得,他本人并不像平日里所见的那样招人怨恨。 这想法一出来,祝府大门就被人打开了。几个祝府小厮上来就抓人示威,扬言要把敢围在祝府外面看热闹的人都剥掉一层皮。 马车上正在思考的孟正风,明显愣了一下。 不过,在他本人还没有出面的情况下,这人可以当做他忙于朝政,对府里的人疏于管教,这才让一个小厮都敢对百姓喊打喊杀。 眼看一切都按照他计划之中进行,祝昱清拉下杆,阁楼的椅子被铁链拴着落下,不多时就稳稳接触到地面。 等外面叫喊声越来越大时,祝昱清缓缓从府里走出。 识货且有点权势的人能看出,他身上披着的是京城仅此一件、由西北进贡而来的上好毛皮制成的氅衣,腰间别的是万两黄金都买不下来的稀玉。 孟正风作为太后身边的人,自然也能看出。他视线稍稍上移,就见那张相貌很好,可以称得上是眉清目秀的脸正一脸戏谑俯视四周。 为什么是俯视呢? 只需要再朝下看,就能看到祝府的台阶修的极高。绕是当朝皇帝、当朝太后要来,也得从轿子上下来,迈开腿走着进祝府。 思索着孟正风已经打量完,祝昱清拧眉,抬起长袖遮掩住口鼻,“难闻,还不快收拾干净。” 如若马车旁边有人,就能瞧见孟正风表情更精彩。于他而言,祝昱清的所作所为,就好像在外面围观祝府的百姓是什么有腥臭味的牲畜一般。 祝府的小厮可不敢怠慢主人,得了让他们尽快收拾局面的命令,也不管身边没来的跑的是女人还是孩童,一一扯着衣襟、拽着胳膊拖入祝府小门。 也许是看不得这场面,也许是担心祝府小厮会真要剥人家的皮,马车上的孟正风急忙走下来。 他想阻止这场闹剧,可腿刚迈出去一步,脑袋就被人从后面用棒槌猛敲一下。 倘若离得稍微近一些,就能听到棍棒落在头上的一击闷声。 而被敲了脑袋的孟正风,两眼一黑,伸出去的手还没招呼上,人就先倒下一头扎进雪里。 事情发展到这儿,围在祝府外面的人才一哄而散。 看孟正风倒下,祝昱清敛起那几分嫌弃,朝身边停下抓人的小厮招了下手。 不过几秒钟,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人,就被两个人麻利的拽着胳膊腿儿带进了祝府。 * 再醒过来,孟正风就觉得头又痛又晕。 他摸摸紧绷着的头皮,上面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是有人给他包扎过了,但这同时也证明,自己的脑袋真被人开了瓢。 顾不上这么多,他睁开酸涩的眼睛,最先模糊看到的是陌生房间。 等孟正风多眨了两下眼,视线逐渐清晰,才意识到自个儿在床榻上躺着,与此同时,余光还发现不远处的檀木桌上坐着个人。 祝昱清走过去,怀里抱着个镶了不少金子的暖手炉,“孟先生,你终于醒了。” 孟正风无奈点头,这下他不用看清对方,只听声音也能听出来刚刚坐在桌上的人是谁。 把孟正风的表情收入眼底,祝昱清坐到床榻一边,将暖手炉塞到他手中,随后轻声笑,“孟先生,你怎么也有闲情停在我府前面。” 嗅到暖手炉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孟正风愣了一下,后知后觉中这并不是暖手炉上原本的气味,而是从祝昱清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握着暖手炉的手,不自觉多用了几分力,只因为心里竟萌生出一种荒唐的想法—— 怪不得这人会嫌弃外头百姓身上的气味。 再回想刚刚祝昱清问他的问题,孟正风叹了口气,“这说来话长。” “不急,让我先来猜猜。” 祝昱清停顿一会儿,“想必是太后让孟先生过来的,她老人家怕皇帝身边的人出事,到时候会有生性多疑的人乱说些什么。” 孟正风身体都坐直了,“你这番话可是有歧义,若真有这样的人,他们能说什么?” 看他紧张的模样,祝昱清再次笑了,“当然是乱说,譬如有人会造谣,太后她老人家和皇帝的关系不和。太后今日让你过来,难道不是想维护这层关系?” “这……”听祝昱清不是在有意内涵太后的皇帝之间关系不和,孟正风身体放松不少,“母子之间,哪里有什么隔阂,确实是和你说的一样。” 话音刚落,孟正风又想起此番前来祝府,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做,“祝大人,有个民间传闻,我需要同你商议。” 只听这一句,祝昱清便流露出惊讶,“先等等,你该不会是想说与蛇蛋有关的传闻?那不过是危言耸听,孵化成人如此玄幻的事情,孟先生这样的人竟也会相信。” 孟正风听得倒有些不好意思,“这你是知道的,满京城都是与蛇蛋有关的传闻。” 祝昱清双手环臂,也不说话,就这么干坐着等眼前的人继续说。 孟正风被盯着看到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顶着那双晦暗不明的视线开口,“我得确保正月十五之前,你不会真的捡回去一颗蛇蛋。” 祝昱清半眯了一下眼,依旧不说话,那张远比美人画卷还要好看的脸上,表情是孟正风琢磨不透的。 孟正风见过很多人,也自认为能一眼看穿旁人的心思,但真正对上祝昱清,就觉得还是阅历不够多。 可以被喜怒无常的皇帝独宠十几年的人,怎么会是一个能被轻易读懂的人呢。 他隐隐感觉,现在自己就像一个被牵着线的木偶,又或者任人宰割的鱼肉,再怎么想要挣扎、扑腾,都没有什么用处。 眼看孟正风思绪不知道飘到多远去了,祝昱清缓缓开口,“自古以来信奉这些的真不少。” 孟正风回过神,祝昱清姿态悠闲,他靠在身后的床柱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把玩腰间别着的玉佩,“我还没有闲到会去捡一颗蛇蛋特地养一养,不过,孟先生既然担心,可以等到正月十五后,再从我祝府离开。” 孟正风有些震惊,事情远比他想象中容易,原本他还以为要费不少口舌才能留下来,但没想到祝昱清把话都提前给他铺好了。 祝昱清看他一眼,继续说,“对于孵化成人呢,这就好比历代皇帝被当做上天认定的真龙,你说是不是?” 孟正风瞬间脸色白了几分,还没从刚刚事情顺利当中缓过神,就被冲击了一下,“你可真是大胆,这番话日后断不可再说。” 祝昱清倒不觉得扫兴,“还是和刚说的差不多,我的人误伤了孟先生,理应照顾孟先生直到伤势彻底恢复,这几日你就在这儿安心养伤吧,还请不要拒绝。” 孟正风顿了顿,心情大起大落到,他再开口都带着颤音,“……好。” 祝昱清瞧了眼他头顶缠着的绷带,“若让我说,这伤不低于七日是不会好的,但我的人今日下手算轻的,换做以前,孟先生恐怕……” 话到这儿,祝昱清停下来,“我就不多打扰了,孟先生好生休息,这客房你安心住,每日的三餐我会找人给你送过来。” 孟正风可以猜到他后面没说出的话,那时小厮对手无寸铁的妇女和孩童都如此粗鲁,更别说对一个男人了。若不是自己命大,恐怕那一下会是个致命伤。 等祝昱清离开时顺手把门关上后,孟正风忍着起身牵扯住伤口的疼痛,满房间找纸和笔,但别说纸笔了,就连一口水都没有。 他还得趁早给太后那边回个话,若是迟迟没有动静,恐怕那边会再差人过来打探他的情况。 孟正风正琢磨着,关上不久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他匆忙回到床榻上坐好,等把被子盖到身上才开口,“进!” 祝昱清推开门,就发现孟正风的姿势和先前有些不同,就连上面盖着的被子也多了几处皱痕。 他轻声笑笑,心里明白孟正风这是下过床了,“等到孟先生可以走动的时候,定要跟着我一同用餐,若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物件,也不用和我客气。” 说到这儿,祝昱清轻拍了下额头,“看这记性,我险些忘了孟先生是读书人,平日肯定会读书练字吧,我过会儿让人给你送一些书籍和纸笔怎么样?” 孟正风眼睛不自觉睁大一些,“如此甚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祝府小门正对着的偏殿里有暗道,凡是祝府的人都知道暗道在哪个位置。 有想偷摸着出去买个零嘴的下人,从暗道离开再从暗道回来,祝昱清发现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平日暗道多则只来往两三人,今日则多达数十个,吵闹声几乎要让经过偏殿的人听到里面在交谈争执些什么。 最先在外面赶人的小厮名为狗蛋,他早已经回到祝府。等祝昱清看望完孟正风,一出现在视线当中,他就急匆匆跑过去,“大人,他们吵起来了!” 祝昱清朝偏殿里看了眼,这几日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为他的计划做准备,谁心里有不满想发泄出来也正常,“吵多久了?” “少说得一炷香的时间。” 狗蛋掰着手指给祝昱清算,“孩子倒不哭不闹,但有个女人可就不一样了,她一进阁楼就和疯了一样,谁跟她对上眼,她就跟谁吵架。” 祝昱清若有所思,“看样子她是有别的事呢。” 狗蛋一脸委屈,“我才不要管她是不是有事呢,当初大人捡到我的时候,给我取这名字就是希望好养活,到她嘴里就成了难听的。” 祝昱清摸摸他的头发,单看狗蛋这委屈的样子就知道,那人骂的肯定很难听,“我准你多玩几天,现在你跟我进去,看我教训她。” 狗蛋重重点头,但想到这段时间的传闻,又用力摇头,气愤的心情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悲伤难过,“大人,你就别让我玩儿了,等到明年一过,大人可就到了二十七。” 祝昱清轻戳一下他的额头,“我是太纵容你了,忘了让你也吃个教训。” 对于这段时间的传闻,他一向不喜欢多说。 关于传出去的荒唐事儿,最先知道的人并不是他,等外面传到沸沸扬扬时,他的友人才慌慌张张找上门,也就是那时候他才知道的这件事。 对于蛇蛋的传闻,他最初的时候猜想过,也许是单纯有人喜欢胡编乱造,也许是有人在故意这么做,为的就是找个机会干一些什么事。 眼下距离二十七还有不到三年的事情,若真如传闻那样,正月十五会出现一颗蛇蛋,那也证明他不管怎么样都能活到二十七。 而他的计划,也是因传闻而有。当今皇帝和太后不和是事实,两者的势力极为接近,在这最紧迫的一段时间出现这种传闻,一定是有人有意而为。 他需要暗地找到传言为何肆起的同时,确保自己最后还能全身而退。 另一边,狗蛋搓搓脸,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心情。他转过身,用力掐了把大腿肉,才压下那股难过到想要掉眼泪的劲儿。 估摸着这会儿狗蛋已经缓过来了,祝昱清摸摸他的脑袋,“走,带你出气去。” 狗蛋回过神,就看祝昱清已经朝前面走着了,大人身高腿长,先走这几步的空儿,他小跑一会儿才跟上。 带着狗蛋走进暗道,祝昱清就看一个女人单枪匹马,舌战群雄。 有人受不了这长时间的争吵,抄起一个茶杯就朝女人扔过去,但准头不怎么样,茶杯就这么直直朝祝昱清飞过来。 眼看茶杯快要砸到祝昱清身上,狗蛋手疾眼快,伸出手一把就握住了茶杯。 吵闹的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刚刚丢茶杯的男人看自己险些伤到大人,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随后扑腾一声跪在地上。 其他人紧跟着跪下,女人见祝昱清来了,双目一下就红了。刚刚和众多人吵架都没哭的人,此时眼泪就像崩断的线珠,啪啪直掉。 她也跪在地上,嘴唇还打着哆嗦,“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祝昱清轻轻挑眉,“做主?” 狗蛋趁他们说话的空儿,搬出一张椅子。担心祝昱清站着会累,直接坐又会咯,他没多想,直接把外衣脱下来垫在下面让祝昱清坐下。 女人跪着朝祝昱清靠近,在只剩下不过两米的时候停下来,她用力给站在面前的大人磕了几个响头,“对,求你为我做主!” 祝昱清坐下来,侧撑着额角垂眸看她,“你想让我为你做主,总得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女人抬起头,哽咽开口,“大人,我有个妹妹,五日前出嫁,出嫁当天没拜堂呢,人就不见了。我找人问了许久,今日才得到确切消息,妹妹是被人掳走了。” 祝昱清稍稍侧头,看旁边原本还不怎么高兴的狗蛋,这时候不生气了,又望向还在跪着流泪的女人,“这可不是你能朝别人莫名发火泄愤的理由。” 女人张张嘴,自知理亏,面对祝昱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瘫软倒在地上,余光瞥到狗蛋时,又慌不择路给他磕了几个头,“对不起,我说了难听的话。” 给狗蛋磕完头,她又跪着挪动腿转身,给其余被她骂过的人低头认错,“对不起……” 祝昱清并没有什么表情,这种只是小场面,他在朝堂上看到的可更精彩。 狗蛋有些不忍心,矮下身伸手拉拉祝昱清的袖子,“大人?” 祝昱清食指抵唇,狗蛋不再多说。 等女人重新面向他的那一刻,祝昱清才起身站到她跟前开口,“这事不能就算了,罚你半年俸禄,这些多出来的钱,就用来补偿被你发火泄愤的人。” 女人哭到身体发抖,“是。” 回想女人之前说过的话,祝昱清蹲下来,和她四目相对,“说说你那个被掳走的妹妹。” 女人几乎要失去光亮的双目,看到希望一般变得有神了很多,“大人,我……我妹妹名叫程小小,嫁到距离京城二十几公里以外的小镇,妹夫是大户人家,其父亲是朝廷的一个官员……” 听到最后,祝昱清“嗯”了声,从地上站起身,“明日早朝我会留意。” 再看其他人还跪着等他开口说话,祝昱清示意他们起身,“不用跪了,这几日你们辛苦了,不过,做戏需要做全套。凡是充当被抓的人,我已经在外面安排好马车送你们离开。不管发生什么,半年内不许回京城,这期间你们的日常花销由祝府来出。” 在暗道的人并没有任何怨言,凡是充当被抓的人,要么无亲无故,要么受过祝昱清的大恩。半年不回京城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他们不需要花任何银两,就可以在外面游玩半年。 女人抿抿唇,有些犹豫。她倒不是因为不想离开京城,也不是因为担心祝昱清答应的事情会办不到。只是她若出了京城,妹妹被找到后,大人又如何再给她消息? 看出女人有顾忌,猜到她在想什么,祝昱清不多解释,“你们是我手底下的人,我若是想找你们,自会找到。” 女人闻言,明白这番话是有意说给她听的,便放下悬着的心。 临离开暗道上外头准备好的马车时,女人并没着急上去,而是转过身,最后对着祝昱清弯腰拱手拜了拜,“谢谢大人。” 等所有人按照他的安排离开,祝昱清刚从偏殿走出来没几步,就远远看到头顶缠着绷带的孟正风正环顾四周,像是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狗蛋忍不住吐槽,“他肯定是过来盯着大人的,大人是皇帝身边的人,他是另一边的人,传闻可让他们得利了!” 祝昱清不打算现在和孟正风再见面,他转身朝另一条小道走,“不用管他,我既然想把他放进来,就足以证明他对我有用处。” 狗蛋默默跟在祝昱清身后,对于大人的做法他感到很不理解,但转念一想,大人从来没在谁身上吃过亏,又不由得慢慢放下心。 离开祝府,祝昱清走到热闹的集市上,琢磨着买一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的同时,在路上探听一些别的消息。 程小小失踪的地方,距离这儿有二十多公里,她口中的小镇名为青寺镇,那里盖着不少寺庙,当地百姓信奉什么的都有。 如果程小小什么都不信奉,那和旁人发生矛盾以至于被掳走的几率就会很小。 狗蛋跟在后面,祝昱清每买完一样东西,他都接过去拎着,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力气大,饶是背着两个人,他也能一口气走上数百米。 等经过卖果酒的地方时,一个尝酒尝到喝高上头的男人,一脚踩上供客人坐的凳子上,“青寺镇!那算卦老头儿可是说过,正月十五当天,祝大人会在青寺镇捡到蛇蛋!” 同样在品尝果酒的另外一个人闻言,忍不住接话,“我今个儿也听说过了,就是不知这百算百灵、千算千灵的老头儿,这次会不会栽个大跟头。” 祝昱清停下脚步,一旁的狗蛋震惊住了,后知后觉又开始害怕,“大人,他们口中提到过的地方,不就是程小小失踪的地儿吗?” 祝昱清也觉得很巧,但现在听到的是在他答应找人之后有的。不过,即便是在此之前就有这个传闻,他也一定会去。 喝醉的男人越说越多,期间还不顾形象打了几个酒嗝,“还有五日就十五了,祝大人还没离开吧,从这儿快马加鞭赶到青寺镇,最快也得三日,究竟是不是传闻,很快就知道啦!” 说到最后,男人摇晃着想放下踩着凳子的脚,但一个重心不稳,直勾勾朝后倒下。 他摔了一个跟头,也只是闷哼一声,再之后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吧唧两下嘴巴,转过身就开始打起呼噜。 祝昱清不再看他,见狗蛋手里已经拎了不少东西,他拦住一辆快从身旁经过的马车,“回祝府。” 原本他去青寺镇不打算带着孟正风,但既然传闻中的地点和程小小失踪的地方一致,那还是带着他更为妥善。 第3章 第三章 以前不管是哪一日的早朝,祝昱清都是最后才到。 但今日不一样,天还没亮,孟正风就早早起来满处找人,为的就是同祝昱清一起上朝。 狗蛋最先发现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的孟正风,猜到这人在找祝昱清,他想回避,但还是晚了一步。被喊住询问祝昱清所在何处,他也只能特地去叫醒大人。 祝昱清被敲门声吵醒,横竖再也睡不着,索性决定吃过早饭同孟正风早去这么一次。 作为皇帝的宠臣,祝昱清在泰金殿有一个单独座椅,旁人站着上朝,他则是在前排,同皇帝面对着面坐着上朝。 习惯了祝昱清最晚上朝的大臣,还没走进泰金殿,对他的咒骂已经传出,“之前只听闻妖妃误国,你说他祝大人算什么?” 祝昱清并不生气,倒是觉得很有趣。 听声音可以听出来,说话的人是年半宗。此人年过半百,对皇帝可谓是个忠臣,也正因如此,时长会与他对着干。不过,年半宗不止是针对他一个人,朝堂之上,谁做的不好都要参上一参,全然不顾得罪谁会有什么后果。 跟在年半宗身旁的人不是言官,不敢做张嘴就是得罪人那一套。听到年半宗发牢骚,他也只是笑笑,并不接话,“不知年大人的儿媳可找回来了?” 年半宗眉头一皱,批评脱口而出,“朝堂之上,提家长里短像什么话!” 那人哑然,担心再因为这事儿被告状到皇上那边,他闭上嘴不吭声了,只听年半宗一个人说这说那。 祝昱清靠在泰金殿的柱子上,望着身影慢慢出现在视线当中的年半宗,他倒是没想到,年大人的儿媳也失踪了。 按照年半宗的性格,他就是有钱也不会任由儿孙们挥霍,做他的儿子住在青寺镇也情有可原。或许,失踪的程小小就是年半宗的儿媳。 得知年半宗失踪个儿媳,孟正风有些意外,但他们都身处于朝廷之中,身边莫名消失数十人都是家常便饭,消失一个儿媳也不足为奇。 年半宗原本还喋喋不休,一进泰金殿,看到往往最后才会来的人,此时就靠在偏远处的一个角落中的柱子上,身旁还站着一个孟正风,一时间有些吃惊。 旁边的人顺着年半宗的视线看过去,见祝昱清和孟正风在一起,一脸诧异的同时,又在暗暗庆幸刚刚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 孟正风犹豫要不要过去打声照顾,祝昱清已经朝那边走过去,“你可想好把我比作什么了没?” 年半宗冷哼一声,冲他翻个白眼,“你少得意,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祝昱清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回想刚刚这两个人交谈过的话,他靠近年半宗耳边,“不知,年大人,你那失踪的儿媳叫什么?” 年半宗瞥他一眼,原本就看祝昱清不顺,眼下肩膀还被厌恶的人碰过,心里更是烦得很,“怎么,你想干什么?” 瞧年半宗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样,祝昱清忍不住笑了笑,“最近朝廷中贪官太多了,你儿媳不见了,该不会是年大人贪太多,分给你儿媳不少,她受了你的命令,躲起来避避风头吧。” 被扣这么一口黑锅,年半宗眼睛都瞪大了。朝廷中肯定有贪官,但祝昱清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这人居然趁着皇帝不在,搁这儿栽赃陷害、血口喷人! 年半宗可受不了被人栽赃,“儿媳名为程小小,你大可以去查!还有,等我拿到更多与你有关的证据,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祝昱清并不担心,瞧年半宗气到胡子都要竖起来了,轻叹一声,“年大人,气性大对身体可不好,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响起,“昱清说的很对,气性大对身体不好,你以后少和别人争执。” 祝昱清闻声看过去的同时,其他人纷纷跪在地上,拜见坐上龙椅的燕帝燕世彻,“臣恭请圣安。” 燕世彻扫了眼下面的人,最后目光落在祝昱清身上,“有不少人上奏同一件事,朕近日左思右想,还是认为交给你办最放心。” 祝昱清若有所思,心里觉得不会是与传言有关的事情,但又觉得多多少少会有牵扯,“什么事?” 燕世彻把其中一本奏折抛过去,待祝昱清稳稳接住,他才继续说,“你可知有个小镇名为青寺镇?这段时间频繁有出嫁的女人失踪,不论是失踪十天半个月的,还是两三日的,都没有一点儿线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怎能什么都见不到。” 祝昱清了然,垂眸望一眼年半宗,“青寺镇啊,我倒是有所耳闻。” 跪在一边的年半宗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失踪的人并非是他的儿媳。 但他信得过年半宗的为人,这人现在之所以板着脸,也只是因为对年半宗来说,这儿是朝堂,不是能把家事拿来说的地方。 燕世彻视线又落在孟正风身上,回想当时他们几人站着的位子,“昱清,我准你带个人一同前去,眼下这儿可有你想带着的人?又或者,你们之中谁想跟着昱清一起?” 孟正风不敢抬头,只听皇上说话的语气就能听出来,他并不满意自己和祝昱清走得近。 但此刻不说,很可能错失机会。孟正风被长袖遮盖住的手紧紧攥起,若只能让祝昱清带一个人过去,那这个人必须得是他。 祝昱清不用顺着燕帝的视线看过去,就能猜到燕世彻眼睛在盯着孟正风。不过,他倒也不怕皇帝会起疑心,“回皇上,臣想带着孟正风一同前去。” 孟正风正犹豫该如何开口,听到祝昱清主动提起,他瞬间松了口气,紧攥的手也缓缓松开。 燕世彻半眯了下眼,心有不悦,但还是顺着接话,“好啊。” 话说完,燕帝的脸就冷若冰窟,直到上朝也没给谁一个好脸色。下面的大臣更是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上头的人再引火上身。 等到下朝,燕世彻把祝昱清单独留下,“昱清,你就不和朕解释解释,孟正风怎么突然和你走这么近?” 祝昱清料想到他会问,“我只为皇上一人做事,其他的解释再多也都是没用的废话。” 燕世彻默了默,这全天下也就祝昱清一个人敢对他这样。 虽说这番话和没有说差不多,但他心里的不满却少了一大半。权衡利弊后,燕世彻松口,“好了,你不想说,朕也就不问了。此番让你前去,一是打破蛇蛋的传闻,二是能再多给你赏赐。” 祝昱清轻声笑笑,“那臣先谢过皇上。” 燕世彻摆摆手,“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你可以把这些全交由孟正风来做。这期间你在青寺镇好好游玩就好,朕也只是让你挂个名,并不真打算让你折腾。” 祝昱清拱手,“臣全听皇上安排。” 燕世彻满意点头,“你现在快回去收拾收拾吧,下午就启程。” 祝昱清并不多说,只道,“好。” 早在昨日他就已经收拾好了需要带的东西,也算是有先见之明,再回去,也只需要多加一身衣裳即可。 孟正风收拾的东西可就多了,前前后后忙了一个时辰,又是写信又是装包裹,等急匆匆出来时已经满身是汗。 看孟正风抬腿就想和他上同一辆马车,祝昱清眉宇轻皱。孟正风瞥见,很快意识到什么,他立马收回腿,“祝大人,你瞧我晕的,险些忘了一件事,麻烦再多等一会儿,我还需要沐浴。” 祝昱清回个笑,“不急。” 此番前去青寺镇,他府上一个人都没带,身边跟随的除了孟正风,其余都是皇上的人。 马车后面拉着的木箱上贴着封条,除了他之外谁打开都是杀头的大罪。凡是见到过木箱的人都疑惑里面装了什么,孟正风也不例外。 瞧孟正风和他同坐在马车上,眼睛总是时不时看向木箱,祝昱清轻敲两下扶手,不等孟正风扭过头,先开口说,“孟大人若是想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大可以直接问我。” 孟正风尴尬一笑,“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担心,生怕路上会遇到胆子大的劫匪。更何况,皇上赐给祝大人的东西,我又怎能过问。” 祝昱清想了想,同他开玩笑,“如若遇到劫匪,确实有些不好办呢,毕竟那几箱里面是金银珠宝。” 看祝昱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模样,孟正风心里拿捏不定主意,毕竟,皇帝真会让祝昱清大胆在外面挥霍。 只是,这木箱看着比马车都高出两层,若全部都是金银珠宝,未免也太放纵祝昱清。这样长久下去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回想泰金殿发生的事,又回想到路上经过热闹地儿听到的新传闻,孟正风流露出担忧,“祝大人,传闻中蛇蛋所在的地方可就是青寺镇,我们要去的地方也是。” 祝昱清不以为然,“青寺镇是信奉最广的地方,什么神神鬼鬼从那边传出来都不稀奇,至于要去的地方也是那儿,不过是碰巧。” 孟正风揉揉额角,见祝昱清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也不好再继续多说。不过,刚刚那番话,道理确实是对的,但他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三日后,他觉得不对劲的这个想法就消失了。 奔波三日,马车就要到青寺镇。掀开车帘,孟正风隔老远就能看到里面的人打扮独特,除了一看便知是提前站在外面等候着的官员外,很少有像他们穿着一样的人。 祝昱清就着他的动作,也看到了那儿的人。 他对于穿着并不感兴趣,但不同穿着的人可以简单分为不同的派别,就像习武要分门派,信奉自然也有相似之处。 不过,单看那些人的表情,并不能看出信奉不同的人之间存有矛盾。若是想知道一些事情,还需要近距离去接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