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次循环》 第1章 第 1 章 夜晚,s市。 漆黑的天幕不见光亮,天台的晚风喧嚣,脚下老旧小区里一片寂静,树影婆娑,飒飒作响,宛若暗不见日的深渊里传出的阵阵轻语。 天台边上,少年双腿悬空,身体后倾撑着胳膊遥望天际。风将他身上的夏季校服吹得鼓起,隐隐勾勒出少年青涩的身形。 一道手机铃声响起,钟时侧头,黑沉如墨的眼睛瞥向旁边的书包,他唇线绷直,顿了下,弯腰拿出手机。 来电是钟妈妈。 “喂。” 少年冷淡的嗓音响起。 电话那头是温柔疲惫的女声:“时时,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妈妈在锅里给你留了排骨汤,再不回来就冷了哦。” 风吹开他额前的碎发,少年眉眼冷冽,仿若不近人情般,他说,“妈,我在同学家睡,不回去。” 那边沉默了会儿,最后叹气,“好。” 电话挂断,钟时许久未动,少年的背影冷漠孤寂。 直到天边渐渐亮起,冰凉的温度回升,他垂下眼皮,楼下的车流和人群如同蚂蚁,叽叽喳喳的,几个拿着大喇叭的中年男人冲他喊,“上面的同学,生命可贵,切勿放弃,高考是一时的,人生的美好却处处在,你还年轻,有大把时间享受……” 喇叭声劣质,还有杂音,跟这个活了几十年的小区一样陈旧。 临近高考的时间,一丁点动静都足以让这里的大妈大爷叔叔阿姨出动,身后的楼梯口传来几道哐哐的脚步声,几个上了年纪却依旧矫健的大叔冲上来,触及天台边的身影后神情登时一紧,忙招手喊。 “同学,别冲动!” 紧接着钟妈妈踉跄跑上来,气都没喘匀,想过去却被那几个大叔拉住,温柔似水的女beta只能憋着哭腔喊,“时时,你别冲动,有事跟妈妈说,妈妈不催你回家了……” “你要真跳下去让妈妈怎么办……” “你还有我爸,”眼看她越说越有当真的趋势,钟时起身打住,“我没想跳,只是上来吹吹风。” 钟妈妈哭得更凶,带着祈求说,“你别吓妈妈,有哪里不开心跟妈妈说,想吹风妈妈给你买个空中别墅,过来,时时,我们现在就去挑好不好?” 天边的光亮太烈,被挡在高楼大厦外,只剩尚且朦胧的光蔓延至脚下,他从脚边的书包里翻出封蓝色情书,还未开口便听对面的钟妈妈情绪似乎崩到极点,尖锐的声音响起。 “一封情书而已,妈妈又不反对你谈恋爱,你想谈就谈嘛,先过来好不好,时时?” 钟时沉默了下,他转头,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渐渐笼罩大地,暖和的金色点点印进黑眸。 六月的第一天应该天气极好,他想。 “没时间了。” 话音刚落,脚下的车流与行人戛然而止,就连钟妈妈招手的动作也停顿在原地,上空的风声骤然凝结。 他等待着那个熟悉的时刻到来,然而这一回,比循环先到的,是耳边响起的一道突兀且活泼的电子音。 “尊敬的宿主先生,您好,抽卡-逃出生天版-主系统诚捷为您服务,当前,您的第一百零四次循环即将结束。” “系统询问,您是否与本系统绑定,共同逃出循环,夺得属于自己的人生,请回答是或否。” 闻言,钟时停顿片刻。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生活一直在重复,从阳春三月至艳阳六月,他已许久未见过哀愁的秋和刺骨的冬。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被困在无尽循环中。 即使如此,钟时也只是将无名情书翻了个面,冷静问,“你的条件?” 他看起来颇有几分反客为主的味道:“既然是共同,那就是合作,不敞开说清楚,怎么谈合作?” “宿主别急,”中性电子音轻哼:“你与系统绑定,需要做任务获取慈善值。” “积攒到足够多的慈善值就可以兑换并解锁关键剧情,届时宿主推动剧情便可以终止循环哦。” “足够多?多少?”钟时抬头瞧向天边不动的朝阳,“时间停滞,你做的?” “是的哦,宿主。” 电子音的声线上下波动,钟时总觉得它有种诡异的装可爱,“什么剧情?” “您当前所在的世界是以一本《阴郁校霸的意中人》的三流小说为蓝本构建的虚拟世界,此书的作者因为某种原因不断删文重开,最后弃坑,致使前期剧情一直循环。” “而宿主你,是书中某个未出现名字的主角室友,一个前期连戏份都没有的路~人~甲~” 对于世界的真相,钟时只是轻挑了下眉,嗓音微凉,“我解锁完那什么狗屁关键剧情后,还要去推动剧情?” “额,这个,毕竟是以书为蓝本的世界,没有剧情怎么运转得下去,你说是不是呀,宿主?” 电子音抑扬顿挫,钟时没回答,而是问,“你能从中获利什么?” 交易交易,自是双方得利,这个突然出现的系统字里行间虽多有隐瞒,但若图谋合理,未尝不可一试。 “能量,我需要能够运转的能量。” “这个答案,宿主满意吗?” 被禁锢的上空没有风声,他问,“从慈善值抽成?” “对,每次任务完成,我三你七。” 分配倒是合理,他思量了一阵,最后说,“成交。” “指令收到,系统绑定中……” “叮,系统更新,请稍等……” “当前为您第一百零四次循环,请您尽快完成日行一善相关任务,获取慈善值兑换关键剧情点终止循环,当前慈善值为零。” 连续的电子音伴随着天边缓慢挪动的金光,少年的身影虚虚实实闪动。 钟时最后只来得及确认手机里的时间,五点三十分整,每次循环结束的时间。 之后眼前一黑,手机顿时落地。 金光停留在大厦边,天台上只留下被打开黑色的书包,和失去支点掉落在地,夹着片粉花瓣的蓝色情书。 …… 阳春三月,s市正式进入回南天。 枯树冒新芽,空气中带着潮湿,色彩艳丽的蓝皮公交像闪电般快速穿过宽敞的马路,钟时睁眼就感觉到一股眩晕感,脑袋凸凸的痛,像是被人生硬地挖出什么般。 他脸色微微泛白,每次循环重启的感受都不佳。 这个时间公交车上全是学生,吵闹的,安静的,背书的,谈恋爱的,吃早饭的,那些声音一齐挤进他的脑海,头更痛了。 下一秒,系统助理,也就是那道活泼的电子音,带着任务姗姗来迟,“宿主您好,本次为您第一百零五次循环,请您尽快完成任务哦~” “如有需要,抽卡-逃出生天版-主系统会为您提供帮助(主系统还未上线,此项忽略)。” 说完它又停顿了下,关心问,“宿主,你不舒服?” 钟时拧眉,往后靠,含着冷意的眉眼合上,在心里回,“还好。” 每次循环都要走这一遭,他都习惯了。 一百零五次,每次循环时限三个月,漫长的时间下,他对循环里的记忆已经剩下不多。 “发布任务。” 声落,透明虚拟屏突然在眼前展开。 “请宿主先抽卡。” “另外,抽卡结果便是您当前的任务,请慎重选择哦亲。” 那道活泼的电子音刚落,虚拟屏上便浮现出两张半透明的蓝色卡牌,背面是两个统一的圈在一起的爱心。 钟时微微垂眸,言简意赅,“右边。” 右边的卡牌翻开,一同出现的还有满屏的礼花。 “日行一善支线任务一:帮褚知浪提升成绩,至少提升一百分,完成即得一千慈善值,提升的分数越多,慈善值越高,上限三千,任务时限六十天。” “注意,支线任务失败直接重启循环。” “?” 大概赶时间,公交开得比较急,外面的建筑飞速略过,钟时薄凉的视线落到虚拟屏上,“能重新抽吗?” 褚知浪,在进入循环前,向来跟他不对付。 系统助理心虚:“嗯,…不能。” “……” 这任务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人。 红色卡牌上的那三个字格外刺眼。 钟时瞧了一阵又移开目光,搁车窗边的指尖轻敲了下旁边的狭小台面。 公交拐过弯后又一个急刹车,最后停在林安一中校门口。 天色灰蒙蒙的,离打铃还有三分钟,他拢了拢外套,这种换季的天阴凉刺骨。 透过车窗,校门口的纪检站在寒风里,那双恪守校规的眼直勾勾盯向他们这最后一批学生。 他将手机调成静音反手塞进书包,也许是被任务冲击,他现在清醒得很。 等公交门一开,长腿一迈快步跑出,再一路奔向教学楼。 将那些纪检远远甩在身后。 一中够大,从校门走到教学楼都要五分钟,但钟时体育向来好,从校门跑到教室,两分钟足矣。刚这么想着,他迈上楼梯,放慢脚步,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句接连的,“浪哥,你跑慢点!” “等等我啊哥!” “艹,胖子你能不能跑快点!我不想陪你在外面吹风!” 接着一道身影越过他,那人比他高了半个头,身上的外套敞开着,里面是件单薄的毛衣。 大概见到熟悉的人,那人上了五楼就反身倒着跑,锋利又精致的眉眼背光,压眉语气带着嘲弄,“哟,这不是年级第一吗。” 第2章 第 2 章 “年级第一也迟到啊!” 褚知浪来学校的次数不多,听说是打算出国父母请了家教,但凡有一天来了必踩点。 他两关系不好,相互嘲讽那是常有的事。 钟时眉头都没皱一下,转身越过他。 “不比你,三百分的迟到大户。” 他们教室在五楼,一口气跑上来大家气息都有些不稳,但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钟时清楚听见那声轻嗤。 不大不小,刚好落在他耳边。 “那可惜了。” 意味不明的话让钟时顿了一瞬,接着就见这人跟上来,身高腿长的Alpha认真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阿莫西林,“我感冒,刚买的,要来两片不?” “?” “你有病?” 钟时连眼皮都懒得掀,语气宛如尖刺。 闻言,褚知浪嗤了声,接着一把拽住他胳膊。 临近上课的点,身后的几个学生快步上楼,匆匆越过他们,踩着铃声进班。 叮铃铃。 上课铃声戛然而止。 “是啊。” 少年贱兮兮的嗓音响起:“能让年级第一陪着迟到,我的荣幸。” 高三五班在走廊一端,而他们,还在走廊另一端的办公室门口。 显然是赶不上了。 钟时挣了一阵没挣开,等铃声停了这人倒是松手了,他骂了句,看都不看直接甩开人,“滚远点。” 此时,办公室门被推开,拿着教案去坐镇早自习的一班老师出来就撞见他两在门外拉拉扯扯,扬声问,“干嘛呢你们?迟到搁自己班门口站着,办公室门口不让站啊。” 这两学生他都认识,一个常年在他班考试,雷打不动的第一,一个成天不上学的吊车尾刺头。 一中治学严谨,但不妨碍总有那么几个头铁的刺头,这个年纪刚分化不久,Alpha们总是有发泄不完的精力似的,成天到处惹事,以至于年级组里头疼得要命。 但这位还好,一班那位秃头的老师扫了眼门口两位穿得整整齐齐的少年,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惹事的样子。 结果下一秒,褚知浪手一搭,作势扶住旁边人,相当友好向他解释,“老师,我们没迟到。” 距离猛地拉近,少年身上清爽又熟悉的味道传来,似乎是洗衣液残留的淡香,钟时微微拧眉,却见他拿过自己身后的水杯,正儿八经说,“我们来装水。” “……” 这下一班老师来了兴致,也端着自己水杯笑了声,“来装水还背书包?老师这么好忽悠?” “哎,没有啊,我们说的是实话,老师你不信我,也该信他吧。”他抬手示意了下自己旁边的好好学生年级第一,侧头目光真诚,没有剧本的戏随手就来,甚至连话术都不带商量一下。 一班老师也瞥过来,在人目光下,钟时心里啧了声。 寒风天站在外面并不舒服,谁也不想受罪。当下,钟时放下个人恩怨,当着老师的面,微皱眉,轻轻吸了吸鼻子。 “我,……感冒头晕,没来得及放书包。” 循环刚开始,那股头晕虽然下去了,但脸色还没完成恢复,倒是有那么几分病态的苍白。 有几分可信度的样子。 一班老师也没深究,摆手道,“不舒服就跟你们老林请假。” “谢谢老师,学习重要,我还能撑住。” 少年冷淡的语调含着几分安静乖巧。 他一说完,余光瞥见褚知浪嘴角肉眼可见地抽搐了几下,这人还要强忍着笑打包票,“老师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同班同学。” 对面的老师端着水杯回班,丢下一句,“装完水就回去。” 没打算追究他们,也不知道信没信。 他一走,两人立马拉开距离,钟时夺过水杯转身去办公室装水。 办公室里没人,褚知浪倚在门边,瞧过来的眼神带点漫不经心,笑说,“唉,你这装模作样的本事可真绝。” 愣是这么久,没人知道这人私下打架翻墙样样都来。 钟时懒得理他,装完水路过的时候,冲他伸手,“道具。” “哈?” 褚知浪没反应过来。 “你演戏不要道具?”少年过长碎发下的凤眼带着不耐烦,“你的药。” 褚知浪将那盒阿莫西林扔过去,嗤了句,没心没肺地提议,“你要不也吃两粒,更像?” “有病的是你。” 钟时冷漠。 五班,他们班班主任,老林,一个扎着丸子的中年女人,正站在讲台上提醒他们班同学注意别迟到。 三月刚开始,他们班的班分已经被扣没了。 “报告。” 短暂的班会刚开头,一道懒散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她转头就见到两道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时出现的身影。 她皱眉,招手让班上其他同学继续早读,走过来问,“什么情况?” 褚知浪站直,仿佛不怕冷般身上的校服袖子撸起一截,露出右手腕上的那条黑色编织手链,多股麻花编成的,有半个指节宽,坠在腕骨处,没什么特别的装饰物,就一根绳子。 “老师,您不知道,今早儿我们班钟同学身体不适,这种换季的天容易着凉,可能……寒气逼人,把人冻着了。” 这人没思索几秒,张口就来,“我瞧见人的时候都快晕倒了,年纪轻轻的身体还是不行,这不,我不辱您的教导,见义勇为了一番,还特地,”他指着旁边钟时手里的水杯,“给人打了热水。” 一长串话成功让班里前排伸脑袋看热闹的人笑出声,老林回头警告地瞧了眼,让那两到门外说话。 钟时趁着回身的间隙,压着嗓音骂道,“你?给我打热水?你可真tm是个天才。” 这话有几个人会信? 编谎话能不能编得像一点。 褚知浪无声张嘴:“钟同学,你怎么还骂人呢?我这是做好人好事。” 走廊边,老林自动忽视褚知浪那一段话,只提取关键信息,视线从一个移到另一个身上,这两一个比一个头痛,一个私下乱来,一个明着乱来,两个撞一起,就更让人头痛。 这两就像天生犯冲一样,从褚知浪转学过来一直到现在就没消停过,只要撞一起必出事。 当下,她见人脸色确实苍白,校服口袋里还揣着药,只能叹口气,认真问另一个,“你的意思是,你在路上遇到钟时生病要晕倒,把人扶到教室连书包都来不及放下,又带着人去打热水?” 褚知浪琢磨了下,好像是破绽比较大,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没错,老师,就是这样。” 钟时:“……” 他就知道,这人开口没好事。 老林深深叹口气,仿佛觉得人已经无可救药,至少钟时是这么觉得。 他见人转头,再次询问,“身体不舒服?” 这次对的是自己。 钟时点了点头:“昨晚熬夜写题了。” 他有时候熬夜晚了,第二天又吹风就头痛的毛病,老林也是知道的。 中年女人似乎眉头皱得更紧,无力摆摆手,“找个背风的地方站着。” 迟到就没有偏袒的道理,何况她刚开过此类的班会。 等人背着手一回教室,褚知浪立马幸灾乐祸,“哎呀,看样子她也觉得你,无~可~救~药~” 钟时掀起眼皮,眸如利刃般扫过去,“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早读继续,钟时进教室放下书包,转身拿本还没写完的习题铺在窗台上,拎着笔继续写。 两人相互嫌弃,走廊不算宽阔,即使是这样,他们也要各占一边。 他抬头,平淡无波的凤眸瞥向另一扇窗边的人,少年Alpha借着刚从教室里薅来的英语书,挡着低头玩手机,深邃的眼里印着浅光,五官优越。 是从不缺人喜欢的类型。 就是人太欠。 钟时心里轻嗤。 循环之前,他两的交集,可以用一个词概括,孽缘。 就像老林说的,他们八字不合,相遇就没好事,说话多过三句,不是差点被花盆砸,就是莫名其妙被喊去写检讨,甚至走路都可能平地摔。 偏偏这人欠,时不时要逮着他发个神经。 也不做多过分的事,嘴欠嘲讽是少不了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别接触,别见面,别说话。 何况钟时直觉,这人讨厌自己。 但很可惜,短期内,他们怕是少不了见面。 为了自己的任务,只能委屈一下他。 “你要换位置?” 一下课,钟时就找上老林,办公室里老林刚坐下喝了口温水,就听他说,“换到褚知浪前面就行。” 她一口温水差点吐出来,钟时的位置向来都是班上最舒服的第四排第五排,而褚知浪永远是最后一排,倒也不是她区别对待,主要是人来上课的时候不多,最后一排空着没有那么突兀。 再加上褚知浪个子高,转过来半年基本是坐最后一排。 他们班每个学期第一次考试后都会大幅度调整一下座位,座位表她刚排好,正打算大课间的时候贴出来。 “你,怎么突然想坐他前面了?” 他们班是没有同桌的,单人单座,排好位置后每周会挪动一列。 少年绷直的唇线都透着冷漠,他站在办公桌边上,开口,“他成绩太差了,拉低我们班的档次,我打算给他补补。” 老林:? “那个,后排还有好几个成绩不好的,要不你给他们补补?” “……” 老林解释:“不是老师怀疑你们,这个事吧,你们的情况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我怕你两坐一起,我们班三天两头要出事。” 她说得丝毫不委婉。 但钟时却不认同,他极力争取,“老师,没准负负得正,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一定会出事?” 最后老林还是拗不过他,大课间的时候位置表一贴出来,班上就炸了一半。 班长痛失大神后桌,万般不理解,“老林到底怎么想的!他两整一起,不怕班上的天花板塌了?” 课表贴出来就已成定局,褚知浪上完早自习人就不见了,下午再来班里就见钟时坐在他前面。 原先他前面的胖子已经挪到班长后面,见他看过去还含泪挥手告别。 “?” “我去,老林终于被我们班的迟到风气整得,气疯了?要跟我们同归于尽了?” 他拎着瓶饮料放桌上,也不太理解班主任为啥敢放他两坐一块。 “她没疯。” 钟时回头,手里还拎着张刚发的,十分的数学试卷,褚知浪的。 “是我说帮你补习换过来的。” “?” 褚知浪接过,恍然大悟般,摸着下巴说,“你这个症状,吃阿莫西林可能没什么用。” 合着不是老林疯了,是钟时疯了。 第3章 第 3 章 晚自习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户边。钟时从记忆里搜刮出几道他还没解出的难题,重新写在纸上,完事又拿了几张草稿纸写了些简单的题目,留着备用。 后面的褚知浪睡了一晚上。 放学,外面的雨还没停,他收好书塞进包里,放好坐凳转身出了教室。 他家是市中心的老旧学区房,步梯三楼,坐公交需要过三站才到。一进门,门口就多了四双陌生的鞋。 家里来了客人,钟时拧眉。 老旧学区房的户型较小,不大的客厅多了几个人就显得很挤,客厅的暖光照在每张盈盈笑脸上,来人是他爸那边的亲戚,大姑妈一家。 听到声音,钟妈妈立马起身,“时时回来了。” 门口的少年将湿伞挂好,身上的校服沾了点水渍,他冲沙发上的几个人点头,喊人,“大姑妈,姑父。” 他爸不是s市本地人,跟家里关系也一般,当年考上大学后就没再回去过,就连后来事业有成也没联系过那边。 这栋房子是为了他读书专门买的,后来有时候亲戚过来,他爸怕人知道自己有钱,干脆就在这边住下。 钟时估摸着,他爸跟这一家的关系都不好。 这个点也没见他爸在家,沙发上只有他大姑妈,姑父,和基本没见过的表哥表妹。 穿着讲究,戴金挂银的女人一眼瞧见他校服上一大块一大块的水渍,不像风吹的,倒像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她掩着唇,看似带着几分抱怨,对端着水果出来的钟妈妈说,“你这也真是,孩子这时候正是关键时期,外面又下雨的,还挤什么公交,干脆拿点钱打车算了,还省时间呢。” 钟时洗完手拎了几个车厘子吃,边说,“公交挺好的,热闹。” 这话一出,沙发上面容严肃的姑父都笑了笑,“你这孩子,享受都不会。” “是说啥,对了,嫂子,时时分化了没,这都到年纪了吧?”大姑妈拎了几个尝尝味,车厘子脆甜,“这东西也就尝个味,现在可都降价了。” 说着又从碟子里抓了一把递给旁边的大儿子跟小女儿,她的Alpha儿子已经上大学,保送进去的,Omega女儿前不久刚分化,过来参加舞蹈比赛的,一家人趁机来玩。 “这孩子简朴。”钟妈妈帮着解释一句,又说,“没,我们家时时是Beta。” 这个问题每回都要问一遍,AO双全可真是显着她了。 钟妈妈扬着淡笑,直接推着儿子回房间,“时时去写作业吧,别太晚睡哦。” 钟时也没说什么,礼貌冲人点头告别,他们家小,这几个人肯定不会住下来。 谁知那大姑妈直接开口,听到写作业几个字就格外热情,“高三的学业有点难度吧,阳阳去教教你表弟,哎哟,这离高考也没多久了,可得好好复习啊。” 钟时:“……” 钟妈妈戴着假笑:“去吧,好好跟表哥相处。” 这难缠的亲戚也不知道从哪里知晓他们家时时成绩不好,仗着家里有个保送生一晚上炫耀了不下四回。 大姑妈:“是嘛是嘛,你表哥去年是保送X大的,有不懂的问问,你们这个年纪,多学一点也是好事,铃铃也跟着去。” X大在隔壁省,钟时也没反对,端着水果回了房间。 他房间比较小,除了书桌上一堆写完的草稿纸外,整个房间没什么特殊的,甚至那两人都找不到第二张凳子坐。 钟时从书桌下拿出两个折叠椅,展开,冷声道,“坐。” 然后就自顾自地写题。 他草稿纸上的那些公式铃铃也看不懂,转头跟他哥发消息,“哥,他们家这么穷吗?” 这房间还不如她房间的一半大。 那Alpha男生一进来就以一种略微嫌弃的眼神先一步打量,尤其在见到那个折叠椅时更甚,先是嘀咕一句“连把椅子都没有”,架着腿坐了半天见人不理自己又是跟妹妹回消息,“你看他桌上的草稿纸,怎么会有人写了那么多成绩还差。” “依我看,八成是个没有悟性的。” 换言之,就是不聪明。 房间里很安静,客厅里传来的嬉笑说话声就很突兀。 那男生又等了会儿,干脆起身过去,眼镜下的眯眯眼笑起来像条缝,“表弟,我之前还留了份学习资料,我发给你……” 他一过去就见钟时手上的题,去年的奥数题,是道几何证明题,已经写了一半。 “这个题难度对你太大,先过一遍基础,”他顿了下,草稿纸上的辅助线花里胡哨,“走高考的话,用不上这些难度,打好基础才重要。” 理是那么个理,但那双眼好似在说别自不量力了,话里话外也含着高高在上的蔑视。 钟时丢开笔,抬头带着几分被打扰思路的不爽,“你很闲?” 男生还在说:“不是,你别误会,我没有说教你的意思,你这个阶段接受太多高于自己水平的难题容易打击自己,你现在首要目标是高考……” 他啧了声,从旁边抽了张空白试卷递过去打断,薄薄的眼皮掀起,“比比?” 那还是张竞赛卷,Alpha低头看了下,前年的,正是他考的那年。 “你这,我都写过的题,再比就……” “没事,最后一题,二十分钟,够吗?”钟时掐表,起身让位,“你坐这写。” 阳阳站了会儿,见人坚持便依言坐下,心里对这位表弟的成绩是很轻视的,他妈说人在附近读书,这附近的学校连名号都排不上,唯一一所好点的也就林安一中。 哪比得上他之前那所贵族学校,作为家族里唯一一个保送生,且从小成绩是同辈中最好的,他向来看不起这种整天混日子的,虽然这位表弟看起来挺努力,但可惜没有天资。 钟时拎了支笔,靠床坐在地毯上,直接这么用文件夹垫腿上写。 铃铃啥也不会,干脆看着时间当裁判,桌边的亲哥有条不紊,看起来很有把握,而另一边的表哥就显得比较划水了,在草稿纸上左划一下右划一下,偶尔还转个笔。 这道题钟时会,十分钟的时候就写得差不多,顾念着时间久远人可能已经忘记怎么写,他还多等了五分钟。 十五分钟的时候才起身,合笔,“我写完了。” 桌边的Alpha僵了一瞬,不可置信回头,“不可能,这可是竞赛题!” 钟时将答案递过去,这人还剩两步没写完。 胜负已定,Alpha仔细对比了下他的草稿纸跟答案,这人用的方法跟答案有些对不上,但结果完成正确。 阳阳抬头震惊:“你……” 这一看就不是常规方法,明显是对竞赛有研究的。 钟时拉过书桌边的椅子,冷淡说,“到底谁给你的错觉,觉得我成绩不好?” 他将草稿纸递回去,还有点恍惚,“我妈偶然路过你家附近,听到有学生打架被叫家长,去问的时候那人指的是你。” 钟时嗤笑:“你妈看错了吧,我从不打架。” “成绩烂?你知道我在哪个学校读书吗?” Alpha摇头,这附近的学校少有参加竞赛的。 “林安一中,我,年级第一。” 少年凤眸锐利,斜过来的眸光直直击碎了人长久维持的傲气。 林安虽比不上他之前那所贵族学校,也不怎么参加竞赛,但在s市也是排得上号的,尤其是林安近三年的年级前十,个个都是有实力走竞赛的苗子。 他思绪一片混乱,身后的铃铃却早已掏出手机,轻车熟路摸到论坛,关键词一搜索,跳出来的第一条就是吐槽贴,#林安那位常年七百的大佬。 她点开,贴主以一种人神共愤的语气狠狠吐槽:来个人救救,有没有人把他从七百分拉下去,或者考过他也成啊!天知道每次考试前面坐了个无论试卷难易,少则七百一,多则七百四的大佬,有多痛苦!更关键的是!你累死累活写完抬头人早提前交卷走了!!! 下面的评论是一连串的:万年老二,别挣扎了!你每次都差二十分! 她惊愕,转头递给她哥看。 高考满分才七百五,这个分数他都够不上边,更何况林安年级前十分数咬得紧,这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人竟回回都超第二二十分! 他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Alpha脸上一片羞愧,他道了声还有事直接拉着妹妹逃出房间。 钟时坐在椅子上回头,拎支笔转动,嗓音冷漠,“帮关个门,谢谢。” 出了门,妹妹铃铃小声问,“哥,他这个成绩参加竞赛是不是直接保送?” 那成绩比她哥当年起码好了一截。 Alpha脸上的羞红就没下去过,匆匆打断道,“不知道。” 之后不久,这一家子就离开了,钟时出门将果盘洗了,顺路跟他妈说,“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 钟妈妈将沙发上残留的垃圾收拾掉,回头,“你把他的锐气消了?” 她就说,怪不得从房间出来,那位大侄子满脸通红,一晚上都没下去。 钟时点头:“嗯,他们除了钱应该没什么可来炫耀的。” 钟妈妈赞同,手上快速收拾好,“不错。” “明天给你整顿好的吃。” 因为那一家要来,她今天都没弄什么菜。 “这些人也是,你爸明摆着不想见他们,人都没回来,还非要过来一躺。” “你爸当年本来就因为念书的事跟他们闹得不愉快。” 她念叨两句,钟时问,“他们过来干嘛?” “炫耀啊。” 无非就是炫耀家里有钱,孩子成绩好,那话跟车轱辘似的滚来滚去,到头还是这两样。 但这话也不太适合跟孩子说,钟妈妈也就闭嘴了。 家里安静一阵,钟时洗完澡又探头出来,“妈,明天下雨外面还有风,爸要去钓鱼的话你让他把护具带齐。” 钟妈妈应了声,而后疑惑了下,“他没说要去钓鱼。” 儿子从哪知道的,还没问出口却见人已经回了房间。 翌日清晨,阴凉天,钟时刚到班里坐下,过了会儿,后面的褚知浪就踩着点比老林先一步进教室。 他一坐下,身后就响起一阵塑料袋的响声。 钟时回头见这人一手面包一手牛奶,他将手里的试卷扔过去。 褚知浪瞧了眼,就十道题,A4纸打印的。 “?” “干嘛?” 他放下早餐,拎着纸,不明所以,“废物回收?” 钟时目光认真:“老林让给的题,写了。” “……” “这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褚知浪嗤了声,骗谁呢这人。 他将纸揉成团往后面的垃圾桶一扔,翘着座椅挑眉,“姓钟的,老林就不会管我的成绩。” “你来这一遭,到底要干嘛?” 第4章 第 4 章 “觉得自己名头不够?还要拿老林来压我?” 这人主动找老林换位置的事,经由王痧,也就是那个胖子昨晚一转述,那句拉低班级档次已经从当时恰好在场的隔壁班课代表传到他耳朵里了。 褚知浪坐直,屈起指节作势敲敲桌面,“啧,昨天是我故意招惹你,我不对,但你不也表演了一波么,咱事儿不是这么办的钟时,你戏瘾过完了,不能转头就恶意报复狼狈为奸的我,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再说了,我,才三百分出头的成绩,你给我补习,都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还不一定见成效,是吧?” 钟时冷声:“我相信我的水平,你只管学。” 褚知浪哑声,这是学不学的事吗?这是他根本就不想学! 过了会儿他又换了个说辞。 “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当务之急是打败你那些对手,稳住你常年第一的地位。” 他苦口婆心,指向自己,“我俩的恩怨在这些面前就先放一放,毁人高考,简直就是天打雷劈,我可不干这种事, 他始终认为这人换位置只是想膈应他,虽然以钟时从前那不搭理人的性格干不出这事,但没准人抽疯了呢。 “你还是找老林搬回你原先的位置,免得这天花板哪天塌了。” 他昂头示意了下顶上已经开始掉皮渣子的白墙,那位置刚好在他两头顶。 钟时也跟着瞧了眼,明确说,“不会。” “什么?” “我说它不会塌。” 虽然关于循环里的记忆已经剩下不多,但钟时依旧记得,顶上那堵墙很顽强。 褚知浪:“……”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搬。 所谓山不动我动,他干脆啧了声,翻开书继续干自己的事。 隔了会儿,前面又递过来一张试卷,还是同一张,这人显然打印了很多份。 “不是,你也忒执着了吧!” 褚知浪忍无可忍,一下课人就没影了,那张试卷孤零零地放在桌上,上面还压着两颗被掰下来的阿莫西林,并附赠一张小纸条: 有病吃药。 钟时起身瞄到那几个字,冷嗤了声,谁有病还不一定呢。 夜晚,康阳医院是家私人医院,离一中有些距离。他大课间的时候抽中了张每日任务卡,要求他来康阳医院,帮一名护士(化名)AK甜心完成业务指标。 每日任务失败没有惩罚,但现在光靠说服褚知浪配合学习,短期内怕是看不到成果。 虽然每日任务才给一百,但蚊子腿再少也是肉。 从地铁出站右拐一百米,就是康阳医院的大门。门诊部这会儿还有人,钟时走了一圈并未见到疑似那位AK甜心的人。 “系统,人呢?” 脑海里静了片刻,活泼的电子音才慢悠悠回应,“宿主,稍等,我查询一下哦。” 过了会儿,“宿主,任务目标正位于您前方直走五十米,右转五米后再右转两米的位置,当前目标并未移动。” 钟时按着指示拐进角落里,抬头就见厕所的告示牌,那个所谓的业务摊就摆在厕所旁边的盆栽处。 一个看起来刚毕业的女生趴在桌上,手边是一堆蓝色的宣传单,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脚下是取暖器,走得近了还能闻见浓重的熏香味。 旁边立着一个落地广告牌,上面写着:期待命定之人吗?渴望跟Alpha或者Omega一样拥有灵魂伴侣吗?加入我们,基因匹配,专为beta寻适配伴侣,包您满意! 钟时:…… “业务,指的是这个?” “我觉得,她应该去相亲角摆摊。” 钟时瞧了一阵,这东西摆在犄角旮旯里,有几个人会来? 那女生大概看他站得有点久,眼前一亮,当即拿过宣传单递给他,“这位帅哥,你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的新业务吗?” “Alpha与Omega有信息素匹配,我们Beta现在也有自己的基因匹配,帅哥您多大,要试试吗?没准能匹配到合心意的人哦。” 钟时接过:“刚成年。” “也是beta吗?” “对。” “您听说过基因匹配吗?” “没有。” 那女生立马说:“这个基因匹配项目是我们院最新研究的,您可以关注一下,效果跟信息素匹配差不多,都是致力于帮您找到最合适的伴侣。” “您要有兴趣的话咱可以留个联系方式,详聊呀~” 说着她拿出手机,钟时一眼瞧见她在某个枪战游戏的ID,AK甜心。 他顿了下,直接开口,“不用,我现在就可以参加。” AK甜心:“啊?” 检测室在三楼,等他从里面出来,门口守着的护士引着他去旁边休息室。 眼前的虚拟屏上,那张蓝色卡牌已经被划上了勾,旁边是来自AK甜心的评语:遇见一个人帅心好的Beta小哥哥,顺利完成这个月的业绩任务,欧耶! 与之一同刷新的,还有系统播报。 “恭喜宿主先生,日行一善每日任务:做一回志愿者,帮助康阳医院的护士(化名)AK甜心完成业务指标,已完成,当前慈善值一百。” 虚拟屏上的红色进度条缓慢爬了一小格,他算了下,达到解锁关键剧情的节点大概需要两万慈善值,每次循环都是以今天为起点,一直到高考前一周,时限三个月,光靠每日任务是不够的。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旁边的护士叮嘱他休息一会儿,结果大概半个时候后会出。 “之后应该没我的事?”钟时按着针孔,回头问。 “您有事可以先离开,稍后结果会以短信的方式发送给您。” 闻言,钟时点点头。 刚抽完血,少年挽起的毛衣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身上的校服脱了一半,袖子长长的坠在身后。 他空着的那只手拎手机,一转身就跟一道视线对上。 休息室狭小,两边的长椅还坐着几个打哈欠的小孩。那人翘着腿坐在窗边,打量的眼神从下往上扫,最后落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挑了挑眉,“你这,……来献血?” 一如既往,语气带着挑衅的试探,但不知为何,钟时觉得这人这时候瞧见他很意外? 尤其是看到他站在这里? 钟时冷漠,丝毫没有避讳那几个小孩,“关你什么事?” 听这话,褚知浪莫名松了口气,不是来给送卷子就行。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钟时等了会儿,估摸着应该不会流血了,转手将棉签扔进垃圾桶。 褚知浪余光瞥见抬眸,人正反手穿上校服,他里面是件修身的毛衣。 那道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钟时回头,拧眉,“你有病?” 看人穿衣服,什么毛病? “……” 褚知浪嗤了声,腿也不翘了,起身先他一步打开门,“大晚上的来献血,我看你才有病。” 钟时懒得理他,跟着出去。 到了电梯口,两人谁也不想再等下一趟,干脆一起上去。 空荡的电梯只有他们两,褚知浪伸手按楼层,脸都不侧一下问,“几楼?” “十八楼。” 钟时靠在另一边回。 十八楼是顶楼,熟悉的数字让褚知浪顿了下,他也没说什么,指尖轻按,圆形的电梯按钮亮着十八。 两人谁也没开口。 电梯里一派诡异的安静,只剩下电梯上行时发出的轻微动静。 忽然嘀地一声,电梯停在十二楼,门打开,楼道口大喊大叫的声音传来,几个年纪尚轻的护士拦在电梯口,里面慌乱一片。 同时虚拟屏再次展开,系统助理的声音响起。 “提醒,触发随机任务,救出被抓的Omega,完成慈善值 100。” 隔着人群,几个护士围在窗边,一个中年男Alpha挟持着一个女Omega,那双粗大的手死死掐住人的脖子,身后是大开着的窗户。 周围空出一段距离,最前面的几个护士边安抚边警惕,时刻留意人的动向。 楼梯边的护士回头见电梯里来的不是安保,只是两个高中生,说了句快点离开就按下关门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上,却钟时伸手挡住,他仰头反问,“医闹?” “家暴?” 褚知浪拦住另一边门,扬眉问。 两人对视一眼。 那护士还来不及阻止,便见那个高个儿Alpha喊了几句“让一让”“都让一让”,就往窗边挤。 这一层是精神科,病人不多,外面几乎没什么人凑热闹,几个零星的家属站在最外围。 一过去,两人便听外围的人嘟囔,“那人是他家属吧?” 那人指的是那个被挟持的女Omega。 “估计是,今天刚入院吧,闹这事。” 褚知浪从储藏间找了块木板,手掌宽,半人高,挤过去问,“这儿经常闹事?” “没吧,”那几个家属转头,只见两个陌生的年轻小伙子,“你们是?” 褚知浪扯着嘴角笑笑,拎着木板丢下一句,“见义勇为的。” 窗边,钟时挤到前面,那个中年男Alpha双目暴凸,手腕青筋暴动,掐着那个女Omega的手明显毫不留情,嘴里还念叨着,“我没病,我不住院,我没病……” 周围的几个护士神情紧张,眼看安抚没什么效果,而安保又还没上来,正打算咬咬牙来硬的,却见旁边突然挤过来的冷漠少年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手电,对着那人照过去。 亮度极高的光线突然射进眼睛,那中年男Alpha本能松手。 接着是风声,一块木板狠狠砸向他。 褚知浪趁他护住头的瞬间,手里的木板一转,借力打向他的腰部。 中年男吃痛,几个护士火速拉开那个女Omega,隔开他们。 失去人质,中年男攀在窗边,开始囔囔起来,“这就是你们医院对待病人的态度,病人被打都不管一下?” 钟时关了灯,送了他三个字,“管个屁。” 那中年男对他怒目而视,旁边护士检查了下女Omega身上的伤痕,见人脖子处留下一串青紫的手印,浑身发抖的样子, “这也下手忒狠了,还是自己老婆呢!” 周围旁观者见了便说。 “发病了呗,真不是东西。” 中年男骂了几句脏话:“要你们多管闲事?我打得是自己老婆……” “再说了,是她出轨再先,不然我也不会得那什么鬼病,还要在你这什么破医院观察。” 刚说几句,那几个护士就听不下去了,其中一个拧眉道,“先生,请不要信口雌黄。” 中年男啐了声,指着地上的Omega说,“你问问她,是不是她出轨,是不是,是不是?说话!” 他说到后面音量越来越高,颇有说话越大声越占理的味道。 几个护士身后,Omega坐在墙边,低着头发抖。 “我妈让你照顾我,你是怎么照顾的?人都不见了,我看你是照顾到别人床上去了!” 见人不说话,整个走廊都充斥着男人难听的话语。 不知真假的话语让周围人也不敢贸然再开口,眼见四周沉默下来,那Omega才紧紧地抱住自己,不住地摇头,“不是,我没有……” 人抖得越来越厉害,几个护士也不敢耽搁,立马扶着人去病房。 “她没病,看什么医生!” 中年男叫嚣声更大,钟时听完系统任务完成的播报,随口说一句,“我看你也挺正常。” 半点不像发病的人。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又刺激到中年男,他就像真发病般,力气极大,挣开那块木板,不要命地朝他们冲过来,周围几个人连连后退几步。 速度太快,褚知浪避犹不及,手臂被震了下之后果断撒手,接着拉住钟时往边上躲。 走廊另一边是张废弃铁皮桌,大概人不够,临时拉来充当护栏的。 钟时抬脚将桌子往那边踹,铁质的桌脚在地上划出刺啦的声音,哐地一声撞到墙另一边,刚好拦住那人。 桌子撞到墙上,巨大的受力下终于报废,坍塌下来露出锋利的断角,那人立马止步。 这时,赶过来的安保及时制住人,那中年男尤不放弃,双目充血地瞧向他们,活像要在他们身上咬一口肉下来。 钟时皱眉。 在那目光下,褚知浪坦然捂着自己心脏位置,假模假样道,“大叔,你这幅鬼样子很吓人的,要不还是去厕所照照镜子,我有重度心脏病,可不经吓。” 那人张口还想骂,被安保及时带走,送去另一间病房。 等人群散去,钟时才扯了扯嘴角,嗤笑道,“你,心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