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边别走开》 第1章 表哥陈奕 姜早看着穿梭的绿化带，叹了口气后拿起手机，上面停留在微信界面。 陈女士:早早，妈妈工作上有些事情，你下了飞机先打个滴回家哈。 陈女士:具体地址妈妈也不太熟悉。 陈女士:加你表哥微信，他会把位置发你。 水龙果:……好吧。 姜早划出界面，视线停留在一个叫【many】的名字上。 这是他表哥，陈奕。 many:【位置】 水龙果:?? “就是这儿吧，停这儿了昂。”司机往左边看过去，“订单发过去了。” 姜早下了车，低着头付钱。司机到后备箱取行李。 他正准备发消息问?奕，就听到有人喊他。 “姜早。” 一回头，表哥已经朝他过来了。 男生穿着一身睡衣，看着干净整洁还有些清瘦，五官精致得恰到好处，狭长的眼睛带着笑，高挺的鼻梁侧方有一颗痣。 姜早一直觉得，他表哥的这颗痣特别好看，每次见面他都想摸一下。 陈奕接过一个大点的行李箱，“怎么样？来的路上很累吧？” “谢谢哥，还行其实。” 他和陈奕并不算陌生，每年的春节，他妈妈就会带着他去?奕家住两天，从很小开始，他们就不陌生了。 虽然不陌生，但也不够熟悉。 陈奕:“早早，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姜早点点头，“可以的。” “你的房间已经打扫过了，待会儿收拾完东西就可以休息了，晚饭来不及做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好。” 等到了地方，姜早已经累趴下了，脸埋在被子上，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洗衣液味。 真的打扫过了，他翻过身打量了一圈，这以后就是他生活的地方了。 云城，是一个很适合养老的地方。所以他的妈妈带着姥姥来了这儿，舅舅和表哥也来了。以后他们要一起住在这个家里。 姥姥和他妈妈，舅舅住在三楼，姜早就和表哥住在二楼。 姜早收拾完行李，直接累倒在床上。中途被陈奕叫醒过一次，迷迷瞪瞪吃了饭，模模糊糊洗了澡后就又睡了。 第二天的姜早已经恢复了所有力气，为了和陈奕搞好关系，就邀请陈奕一起去吃早饭。 两人步行了一段距离，姜早看到了一排青青的树底下停着一排绿绿的车。 “哥，我们不用走着去了！”他兴致勃勃地拉着陈奕来到一辆绿绿的车前，“共享单车。” “你会骑吗哥？” 陈奕拿出手机扫了码，心情颇好道:“会，早早不会吗？” 乍一听这个称呼，姜早还是有些不习惯，以前都是叫大名的。 “……呃，还真不会。” 其实他连自行车都不会，总感觉两个轮子很危险。 于是陈奕带着姜早坐上了同一辆单车。 “哥，往前坐一点，我要掉下来了。” 两个人确实很危险，一不小心姜早就有掉下来的可能，珍惜生命的姜早紧紧搂住陈奕。 一路上两个人的回头率很高，并不是两个人共乘电动车很稀奇，而是这两个人的颜值逆天。 天知道在云城碰到帅哥的几率有多低，这一碰还是俩。 隔壁同样骑着车的女孩，一直鬼鬼祟祟偷窥两个人。姜早一扭头就和她对视上了，出于礼貌他朝着小姑娘笑了笑。 明安看见这个笑直接炸了，赶紧单手骑车，单手发消息:“我去，你们不知道，我在路上遇到俩帅哥，其中一个还冲我笑！我去，帅死了！！” 明安不白看，还假装打电话，实则偷拍地记录下两位帅哥。 群里的女孩们表示震惊。 照片里一个男生侧着脸，勾着笑，眼睛微微眯着。另一个男生对着镜头，眉清目秀的，带着朝气蓬勃的笑容。 一个红绿灯口，姜早看着那个总是注意他们的那个女孩，单手骑着车看也不看直接冲过去了。 他抬头一看，疑惑地说:“不是红灯吗？” 四下一看大部分骑共享电动车的，都不等绿灯直接冲走了。 “要不，我们也跟上去？”陈奕往后仰了仰头，询问后面的人。 “不行不行，万一被车撞了怎么办。”姜早拒绝。 上午九点，两个人很准时的吃上了早饭。 姜早吃饭没有看手机的习惯，等吃完了才发现他的妈妈，陈温然，正对他进行消息轰炸。 我滴妈呀:早儿，怎么样，云城好玩吗？ 我滴妈呀:这几天好好玩，九月一号就要开学了，妈给你们找了个比较轻松的学校。 我滴妈呀:云城哪儿都好，就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水龙果:是早六晚九那种吗？ 我滴妈呀:也许呢，我不清楚，等你上了不就知道了。 看到这，姜早撇嘴，抱着手臂一脸怨气。 陈奕明显注意到了，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哥，你知道云城的特产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陈奕轻笑，瞄到姜早一头毛绒绒的头发，每一根都写着不高兴，“是学校吗？” 姜早脸上写着不高兴，很难不被看出来。 云城是出了名的顶级学府聚集地，当地好的学校数不胜数。很多人争着抢着来这里学习，就是希望自己或是自己的子女成为这些高材生的其中之一。 一般都是本地人考学最具优势，但是云城不一样。这座包容性很强的城市，对待本地和外地的学生那可是一视同仁的，甚至对当地人的录取分数还要高一些。 美其名曰:都在云城耳濡目染了十几年，总要学会的更多吧。 陈奕顺手拍了下姜早一头的绒毛，“听说这里的学校管的挺严，连头发都不能超过一指宽。”说着，又把手插进姜早头发里，手指并起来。 “看，这些都要剪了。” 姜早顺着摸了摸，眼睛直接瞪大了。 “一指长不是手指长度，是手指宽度啊？” 陈奕刚把手收回来，姜早抱着头就蹲下了。 补要啊！补要！ 他补要变成寸头！ 姜早也不管他妈妈有没有在工作，直接一个电话过去。 “妈，你给我们找的什么学校？” 陈温然正开着车，“怎么了？想去看看？我啊，特地去看了几所，那个二高不错，没有云城一高压力大，学校也排得上号。” “那用不用剪头发？” “啊？”陈温然懵了一瞬，“剪头发……这我没留意，你等妈妈晚上回去，咱们一起看看。” 挂了电话，姜早心情更不好了。 “早早学的什么科？” “历政地，哥你学的什么？” 陈奕留下一句“和你一样。”就走开了。 姜早蹲在路边，抬头看过去，他表哥去了一家小摊，上面写个巨大的“冰糖葫芦”。 他起身跑了过去，“哥！我也要吃！” 远方传来陈奕的声音:“好。” —— 晚上，陈温然抱着电脑，旁边窝着两个小孩。 “妈，你看它这个宣传片，里面的男生都是寸头，这个不能去！”姜早一边啃着薯片，一边为自己把关。 “这二高不行，三高不行，你觉得哪个可以？”陈温然揉揉眼睛。 姜早立马可怜兮兮地扮哭脸，“妈～你忍心你儿子变成这样吗……” “那怎么了，就算寸头，你们俩还是一样的帅啊。” 陈奕没忍住笑出声，姜早晃了晃他的胳膊，暗示他也说话。 “姑姑，我都可以的。” “不可以！”姜早急了。 “哎呀好了好了……”陈温然受不了姜早的折磨，直接敲定最终方案:“那去云城一高好了，虽然严，但是不用剪头发。” 她滑出来一张照片，里面是云城一高的学生正做着广播体操。整齐的红色校服，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碰巧姜早的舅舅也回来了，也就是?奕的爸爸，陈温宪。 陈温宪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后，表示很赞同。 “这多正常。”说着，还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男人的发型很重要。” 既然大家都没问题和意见，陈温然也不纠结了。 她笑笑，抓住两个孩子的后脖颈揉了揉，“行，就这么定了，很晚了，你们回房间休息吧。” —— 接下来几天姜早都是在床上度过的，玩玩游戏，看看书，一晃眼就到了九月。 蝉鸣渐渐歇了，盛夏也准备落幕了，而这群血气方刚的学生们，也踏着清晨初升的阳光开始新的学期。 正趴在桌子上哀叹的明安，刚叹了口气，一抬头就看见班主任领了两个帅哥进班。 “我靠！” 一个弹射坐起来，这不是她前几天偶遇的那两个帅哥吗？！ 班主任敲了敲黑板，示意安静。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同学呢，以后就加入咱们六班的大家庭了，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如雷贯耳，夹杂着许多窃窃私语。 姜早很怕这种环境，好尴尬……他不语，只一味地贴近?奕。 陈奕似乎注意到了，抬起手碰了碰姜早的背。 “后面有两个位置，你们先坐在那儿吧，等一个月后的考试结束，会再分座位。” 两个人拎着书包归位后，还是有视线不断投过来，姜早只能假装在整理东西，自然地将头低下。 陈奕倒是无所谓地样子，大大方方地接受这些好奇的视线，并且保持微笑。 “……”求大大方方教程。 补要啊，补要这样看我们啊！ 第2章 站着读书谁发明的？ 姜早收拾好东西后就开始上课了，这节是班主任的数学课，他翻开书看了看后，震惊了。 不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不一样！ 他又扫了眼章节表，自己吓自己。都还是差不多的内容。 听网上说，云城的卷子难度是十分特别无敌的大，简直折磨人。 正在发愣，一张卷子盖住了视线，姜早抬头一看，陈奕正给他递卷子。 “开学测试，运气不错。”陈奕等他接了卷子，“我们可能要垫底了。” 高中生啊，接了卷子就是做。 卷子考的点都差不多，只是这测试出的很简单，可能是老师怕一个暑假回来，孩子们都变成傻子了，看着糟心。 姜早很快就写完了，无聊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陈奕写的没头绪了，余光瞥见姜早兴致缺缺的，就扭头看了一眼。 “……” 他见姜早把数学公式写满了整张稿纸，有些还贴心地配了图。 他又没忍住往姜早卷子上瞥，满满当当的。 好吧，看起来这次垫底的只有自己了。 班主任在班里转着圈，转到姜早这儿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写完了，就低着头看了看他的卷子。 还伸手把卷子翻了个面。 然后沉默着走了。 姜早熬着熬着，铃声终于响了，卷子一交就想趴下了。 但没能成功，因为有一个女生滑翔冲刺到他面前。 “……” “你好同学，我叫明安，你叫什么啊。”明安保持一个怪异的姿势维持着稳定，她身后有千千万万个女生。 “姜早。”姜早抬头一看，愣了愣，“我们见过。” 明安很惊喜，“你记得啊！记性真好啊。” 一旁的陈奕显然没听懂，疑惑问道:“你们见过？” 姜早点头，解释:“那天去吃胡辣汤，骑车的时候见到过她。”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周围的同学都懂了。他们两个人不是云城的。 “怎么想到来云城的？这不给自己上强度了？”一个寸头男生苦哈哈地吐槽着，“这学校里不仅食堂难吃，宿舍里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 听到这儿，姜早一整个震惊，“独立卫浴没有吗？” “哈哈，连公共澡堂都无，根本就折磨人啊。” “咋不能洗？你在水房也能洗，就站水池里。”另一个卷毛男生订正着。 寸头男一脚踹过去，一脸无语，“你站里头试试！” 踹完又开始长吁短叹，“赶着来云城的人脑子都有问题。而且外面的名声再好听，也抵不过内里的设施差啊。” “这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啊。”卷毛男附和一句后，就向姜早和陈奕介绍:“我叫刘辰，他叫霍祥。” “你好你好。”陈奕和姜早又开始打招呼。 刚打完招呼，姜早像是控制不住似的，闭了闭眼后就再也没睁开过。 见姜早要睡觉，几个人就不说话了，总不能打扰到别人。 很神奇的一天，班里几乎每个人都打过招呼了，看着挺好相处的。 姜早熬到下午放学，下意识收拾书包准备走了。 霍祥正好路过，才想起来忘记问了:“姜早，陈奕，你们是走读的吧。”他中午没见宿舍里有新人。 “嗯，不习惯住校。” “奥，那现在走有点早了，咱们还有晚自习，走读生上两节，住校生上三节。” 姜早:？ 犹犹豫豫地，姜早问道:“冒昧问一下，咱们一周上几天？” 霍祥呵呵笑的很命苦，“六天，周六下午回家，周日下午返校。” “那，这一天的意义是……？” “不知道，多上一天应该能考到700分呢？” 于是……姜早和陈奕，一直到了晚上八点半才离开学校回了家。 在车上，两个人都累瘫了。 张叔还在前面笑嘻嘻的，“早早，上学累不累啊？” “张叔……你怎么也来云城了？” “怎么了？不想让我接送了？” 姜早喝了口水，“肯定想啊，叔你怎么这么准时就在学校门口等着了？我妈是不是知道有晚自习要上。” 陈奕在一旁看手机，回道:“姑姑说了，昨天还是前天晚上。” 姜早皱眉，“没有，说了的话我肯定记得。” “嗯？”陈奕没吭声，随后对着姜早道歉:“不好意思，姑姑告诉我了，让我和你说一声。” “然后你忘了。”姜早摆摆手，“好吧好吧。” 张叔突然插话:“小奕和早早之前每年都见吧？” “嗯，过年的时候会见面。” “呵呵，是了，早早小时候啊，每到过年的时候总念叨着，说想和表哥玩。这下好了，每天都能在一块玩儿了。” 陈奕放下手机，去看姜早。 姜早噎了一下，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而且后来他还记得，表哥不怎么喜欢他来着。 “嗯……是啊，小时候表哥每年都记得我爱吃什么，拜年的时候总会给我准备好。”他的头侧了侧，换个方向也盯着陈奕，撇了撇嘴，“后来大了就不会了。” “多大？”陈奕问。 “七岁的时候，你还让我少说点话。” 姜早扭过去看窗外，这样说好像他很爱说话一样。 “小时候不懂事。”陈奕嘴唇动了一下，又向姜早道歉:“抱歉，当时比较喜欢安静。” “你的意思是我吵？”姜早微微睁大眼睛，他小时候也没有很闹腾啊。 不服气。 做哥哥的连忙解释:“没有，是我太闷了。” “？你这样说像是我逼迫你一样。” “没有逼迫，完全发自肺腑。” “那我不管，反正那时候我可委屈了，你倒是舒服了。” “那弥补一下你，好吗？” “当然了！必须弥补！” 吵嚷充斥在车内，夹杂着窗外闷闷的风声。 —— 到了家，拖着疲惫的身体，姜早一个健步冲向二楼，陈奕在后面跟着。 “早早！小奕！” 陈温然在客厅叫他们:“去看看奶奶。” 二楼探出颗头，“妈，奶奶这么晚了还不睡？” (姜早从小就叫奶奶，不称呼姥姥) 姜早看着妈妈无奈摇头，他嘴一撇，扔下书包拉着表哥就上了三楼。 他的奶奶，可不是想见他，是想见陈奕了吧。 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姜早就打开门进了房间。 “奶奶。”轻轻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陈奕在后面跟着，也跟着喊了声:“奶奶还没睡？” 躺在躺椅上的老人终于有了动静，她支撑身子，坐了起来。 “小奕，早早啊，快来。” 两个男孩围上了这个老人，老人摸摸他们的头，问道:“上学怎么样啊？” “挺好的。” “嗯，挺好的。” 陪着老人闲聊了会儿，直到奶奶说困了，他们才出来。 疲惫的早早按着烦躁的情绪下了楼，正巧碰上了陈温然。 “好了好了，辛苦早早了，去睡吧。”陈妈妈轻柔地抱了下姜早，又推着他进了卧室，“奶奶老了，不会和以前一样了，昂。” 陈奕下楼撞到了这一幕，沉默着回了房间。 姜早回了房间，刚洗了澡出来，就听到敲门声。 走过去开门，门外矗立着一个欲言又止的陈奕。 “哥？怎么了？” “我能进去吗？” 姜早领着哥进了门，坐在床上等着他哥说明来意。 陈奕半天才叹了口气，“抱歉。” 姜早本来没反应过来，看了看陈奕沉默的不自然的样子，终于明白。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姜早懂他在说什么，他清楚的记得，他的奶奶将他们俩个作出的对比。 就因为他是妈妈生的，自然比不上舅舅生的，才是堂堂正正的陈家人。 来洛阳是舅舅提出的，奶奶想让妈妈照顾她，说什么让舅舅去安心工作就行。为了这件事，奶奶没少拉着姜早说，口苦婆心地引导姜早，去劝劝妈妈。 姜早见陈奕还是一副自责但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模样，直接拉着他也坐到了床上。 “这明明是她们上一辈人的事，我们也要操心吗？” “你本来不用来这里的。” 姜早一听就皱眉，有些不服，“你怎么说话呢！就需要你和舅舅来赡养奶奶吗？我和妈妈也可以。” 陈奕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了，转了半天才懂了。 “你好像不喜欢这里，尤其是这里的学校……” “谁说我不喜欢？我喜欢，我就喜欢早六晚八，我就喜欢和你一起上学！” 陈奕一脸无奈。 姜早粗暴地把陈奕推出房门，再送给他一句:“明天早上记得准时起来！” 第二天一早，姜早定了五点半的闹钟，一顿风驰电影地洗完漱，直奔陈奕的房间。 先是敲了敲门，试着拧了把，见门没锁，就直接进去了。 屋里黑漆漆的，显然他哥还没醒。于是姜早就趴在床头，摇了摇他哥。 “哥……起床了……上学……” 被晃醒的陈奕很懵，幸好姜早生得好看，不然真的很惊悚。而现在这样，陈奕觉得这样的视角有点像可可爱爱的小表弟，半夜饿了不会做饭，只能来求助表哥的既视感。 好可爱啊…… “哥？哥！” “嗯？怎么了？” “起床了，要不然就迟到了。” 两人都收拾好，到了一楼才发现李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就在饭桌等着，还时不时看看表。 见两个人下了楼，李阿姨赶紧督促着他们吃完饭，给姜早塞了杯豆浆，又递给陈奕杯牛奶。 张叔一看见俩人出门，人一上车里就往学校赶。 六点二十，准时到校。 姜早本以为早读就是读读书，没想到这么早，这个学校就知道折磨人了。 站着读…… 呵。 第3章 一枝花 整个早读，姜早都在认真地读。虽然这个根本没必要，因为他从小就过目不忘，看过的书，经历过的事，听到过的话，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他不想读的时候，会用余光偷摸去观察周围，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背着知识点。 陈奕同样很认真，明亮的灯光把他脸上的绒毛照的清晰可见，无可挑剔的侧脸看不出什么表情，这样乍一看，鼻侧的那颗痣很亮眼。 背着背着卡壳了，姜早回神，又翻了一页开始读。 上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中午姜早不乐意再跑校外了，就拉着陈奕在学校吃了。 “看，学校有名的鸡排饭，特有嚼劲！”刘辰兴致勃勃地介绍:“当然了，今天快餐的菜也相当——不错。” “红烧肉，宫保鸡丁，糖醋里脊。还真可以。”霍祥开始去排快餐队了。 姜早看了一圈，决定去吃快餐，陈奕也跟着去了。 “你们中午去午间自习室吗？要不偷偷混进宿舍？” 姜早咽下土豆，“不了，自习室能睡觉吗？” “应该能，我记得有看管的老师，但是不管睡觉的。” 自习室的老师确实不管他们是睡觉还是学习，只要没人吵闹就行。 于是这天中午，姜早趴到桌子上就是睡，而一旁的陈奕先是拿了本书看，后来实在困了，就也睡了。 风轻轻地穿过窗户缝隙，带着些燥热，一点一点被空调吹出来的凉气覆盖。 —— 下午有节体育课，体育课代表带来个好消息。 霍祥拿了两张表过来，“好消息！咱们秋季运动会要到了！有人要报没？我强烈推荐这个1000米和800米啊，多热血啊。” “那你怎么不报？”第一个呛霍祥的人一如既往的是刘辰。 果然，一通问之后，无人理睬跑步的项目，倒是不少人想报接力赛和其他游戏，围着霍祥不停问这问那。 他赶紧把表扔给这群气势汹汹的人，朝着四周360℃巡查，立马把主意打到了远处正在走来的两位帅哥。 “Hi～帅哥们。”霍祥摆了个骚气的姿势横在两人身前，吹了个口哨后开始推销:“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个项目？令人热血沸腾的那种。” 姜早疑惑，他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不知道在干嘛。 “什么项目？” “呃……就说要不要参加吧，我觉得你们二位非常合适。” 陈奕见霍祥做贼心虚的样子，挑了挑眉，不说话。 “好吧……就是运动会，这个月月底。” “奥……一千米啊。”姜早了然，“不想跑，还有点热。” 霍祥努力哀求:“你不觉得这很有意义吗？你们来这个学校参加的第一个运动会啊！不表现一下吗？你们不爱这个学校吗？多青春啊！” 姜早一愣，半晌才点了头。 “好吧，我参加。” 苦瓜脸的人儿立马精神，癫癫地扬起笑脸推着两个人去表格那儿。 霍祥一把轰走抢表格的人，嘴上大喊:“让！让让！菩萨驾到统统闪开！” “这可是参加一千米的选手，统统闪开！” 刘辰凑过来，瞪大眼，“哥们，真报啊？学体育的都不报这玩意儿。” “那可真是活菩萨！” “感谢菩萨！” 东一句西一句的感谢和吹捧，把姜早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去抓身后人的胳膊。 身后的人似乎察觉到了，贴近姜早，微微低头靠近他的脸旁。 “帮我写上。” “你要报什么？” “和你一样。” 姜早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也不算抱，只是整个人靠在了陈奕身上，清清凉凉的栀子花味道顺势扑面而来。 周遭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只剩下耳边呼出的热气。 “陈奕，你也报啊？那太好了，这下老六肯定不抽签选人了，普天同庆！” 老六是他们给班主任的称呼。 “来来，写这儿就行，算了我帮你们写。” “没事。”姜早顺手就把陈奕也写上了。 清隽秀丽的字跃在纸上，很漂亮的两个名字。 见姜早写完，陈奕半圈半带地把他带到两人队伍里的位置上。 “哥，你能跑吗？” “当然。” 上课铃响了，体育老师也到位了，两人没再说话。 姜早听着体育老师讲了大半天运动会的事项，一个字没听进去。 …… 陈奕是不是看出来了，看出来他想证明什么。 后来两个星期里，姜早对这个新学校似乎充满了好奇和喜爱。 夸食堂好吃，夸教室干净，夸老师讲的课好，甚至自习室很安静也成了一种优点，早起晚睡也被说成锻炼身体。 像是在证明什么。 陈奕失笑，又很后悔，他不该去找姜早说那些话的。 他知道的太晚了…… 是啊，他凭什么管别人怎么样呢。 他又摇头，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夜。 他表弟很小就爱缠着他，他们每年都会在春节见面，明明一样大的年纪，两个人的性格却完全不同。 表弟有些活泼，而他有些不爱动，但意外的，他们相处得很和谐。 窗外的路灯明亮，孤零零地照着一圈地方。 —— “下周就是运动会了，运动会结束就是国庆了，想想就激动！”明安确实激动。 “怎么不想想月考？月考也在下周啊。”刘辰还是一样的呛人。 “这次月考我希望和俩帅哥坐一块儿，上次那张数学测试我就考90，姜早满分啊，直接闪瞎我的眼。”霍祥在一边祈祷。 姜早解释:“那张卷子都是基础，侥幸侥幸。” “要分也是我和早早坐一起。”陈奕头也不抬就开始分析:“我们都是新生，坐一起的几率很大呢。” “对哦！”霍祥扶额痛哭，“我还是觉得你俩坐在一起有点浪费资源，一个满分一个140，怎么都不该分一起。” 刘辰立马接着话:“应该给我俩一人一个。” 姜早苦笑，心里绝望起来。 他根本就是基础好，但脑子实在转不过来弯，一遇到些弯弯绕绕的题，他就完蛋了。 过目不忘是每个人求之不得的能力，但是真正有这种能力的人会知道，上帝开了扇窗，一定会关上一扇门。 过目不忘的姜早，是个理解能力很差的人。 所以，他才不去选物理类的，完全听不懂。 一瞬间，姜早变得蔫蔫的。 “怎么了？”陈奕注意到了。 “……有点饿了。” 撑着脑袋望天花板的人儿，眼一黑。姜早被书包挡住了眼。 “想吃什么自己拿。” 姜早拉开包，看到里面堆着很多零食。他拿出一块巧克力，又问一遍:“我想吃这个。” “嗯。” “哥，你怎么装这么多吃的东西？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姜早好奇。 他们每天同进同出，确实没怎么见过陈奕买过什么吃的。 陈奕手里的笔一顿，实话实说:“暑假。” 他暑假买了很多，因为姜早爱吃。当时因为想让两人熟悉熟悉，陈温宪盯着他去买了。 课间里，姜早嘴里塞得满，腾不出空说什么。就听着刘辰和霍祥在教室里疯跑，看到他怀里有薯片，还偷摸顺了点。 他终于发现了，为什么自己上午总是头昏脑胀的，原来是上完早读之后就失去了所有力气，饿的。 “中午还吃饭吗？”陈奕问。 “……” “食堂不是好吃吗？”陈奕不打算放过他。 “……昂，好吃。” 嘴硬。 —— 这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个年轻的女老师，经常笑盈盈的，性格也很好。 “比喻的四种类型，明安，你来解释一下。”孙霄调着PPT。 “明喻，有本体，喻体和比喻词。暗喻，没有比喻词。借喻，没有本体和比喻词。博喻，一个本体多个喻体。” “很好，举一个借喻的例子。” 明安脱口而出:“中午去食堂吃屎。” 孙霄:“……” “哎呦我去，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班里瞬间喧闹起来，又是笑又是举一反三的。 “这是真吃过屎。” “孩子爱吃就多吃点。”甚至有走读生看热闹不嫌事大。 “粗俗！这个词不许说了。”孙霄无能为力。 她的课本身就轻松很多，平时确实不太管这群孩子们。 姜早一手撑着陈奕的胳膊，笑得喘不上气，“不是，怎么能这么好笑？哈哈哈哈哈哈。” “姜早！这么开心？站起来说一个暗喻的例子，正常一些昂。”孙霄逮住笑得最欢的。 姜早抿住嘴，刚站起来就看到一群人扭过头冲他憋着嘴笑，他也忍不住。 “呃，暗喻啊。”他现在看那群人挤眉弄眼的，腾不出空想，只能戳戳旁边的人。 “你是一朵可爱的小花。”陈奕含着笑的声音飘到姜早耳朵里。 他听着觉得不太合适，忍住后回答:“陈奕是一朵可爱的小花。” “……” “嗯，不错，多可爱啊。”孙霄也笑了，“看这形容的多好啊，多跟姜早学学。” “啊哈哈哈哈哈哈，陈奕哈哈哈。”刘辰趴在桌子上大笑。 “陈小花，花陈陈哈哈哈哈哈哈。” 很荣幸的，陈奕获得了一个外号——小花。 姜早坐下后就发现他哥不笑了。 “哥，你怎么想了个这么神奇的句子？”到底是谁把他哥调成这样了？ 陈奕面无表情，拎起书，“书上这么写的。” (同学们是一朵朵可爱的小花) 姜早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句子，就这样被他哥挑出来了。 第4章 出游小吃街 这几天多风，风里带着褪去燥热的凉，温温吞吞，不紧不慢地晃悠着，卷着叶埋进土里。 高二六班这时候已经到了不需要开空调的时候，教室里也不算太闷，他们把窗帘卷起来，打开窗户通风，教室里的一下子变得锃亮，视野也开阔起来。 周二周三要月考，周四周五开运动会，时间凑的很紧，但完全把他们的怨气全冲散了。 “考场和考号，下课都记得看啊。”六六扫视了整个班，随后拿着书宣布下课。 等班主任走出教室，刘辰跑的是最快的，直冲向讲台。 奈何速度赶不上距离，坐在前排的女生一伸胳膊就拿到了表，看完之后才传给了后面的人。 “我靠！等会儿，让我多看两个。” 姜早不想去挤，想等着这张表被打入冷宫之后再去看。 “早早，我们都在七班考。”陈奕回来了，他手里拿着张表，“你2号，我3号。” 陈奕的话在姜早头上打了个璇儿，等他抬起头去找陈奕的时候，只看到了他哥的背影。 他哥把手里的表放到了讲台上。下一瞬一窝人又转移到这张表上，争抢着去找自己的名字 “？这哪来的表？”霍祥胳膊长，在战乱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顺的。”陈奕回到位置，拿出了下节课要用的地理书，翻开复习。 姜早没什么要复习的，就趴在桌子上盯着他哥看，顺便问问他刚刚去哪了。 陈奕头也不抬，“六六问我，一千米是不是自愿报的。” “……他怎么不问我？” “问我不就是问你吗？” 姜早:“那万一我是被你胁迫的呢？” 陈奕把书合上，笑了，“反了好吗？明明是你胁迫我的。” “？” “谁胁迫胁迫你了？”姜早一脸懵，“我怎么记得是你自己说要和我一样的。” “你记错了。”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记错。” 陈奕含着浅笑的脸对着光，白的发亮，似是被阳光刺到了，眼睛微微眯着，就连褐色的瞳孔也是透亮的。 很好看。 姜早在心里留下这三个字，就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在心里感叹——哎……他哥怎么这么好看？ 嗯，他舅舅就很好看，陈奕好看也正常。 陈奕见姜早不吭声了，以为他真的在反思，还是盯着自己的脸在反思。 他觉得好笑，手动把姜早的头给转到一边儿去了。 “看得这么认真，暗恋我啊。” 这话就这么顺着从陈奕嘴里说出来了，水灵灵地说出来了。他说完自己都愣住了，很不合适。 是啊，朋友之间可以这么说，但他们是兄弟，表兄弟。 姜早像个缺心眼儿，根本没注意到这话有多不合适，只觉得很不好意思，还要嘴硬解释:“我在想事情……” “嗯。” 轻轻地一句，他见陈奕回应后又翻开了书，还用左边的胳膊曲着挡住姜早的视线。 陈奕不会觉得他这样很冒犯吧？好像是有点，但他们不是朋友吗？看看怎么了？！ 姜早转过脸不去注意他了，心里复杂的路程仿佛是乌压压的黑线，直往他脑袋上一圈一圈缠绕。 坚持了整整一天，姜早败下阵。 张叔觉得今天车上的氛围怪怪的，但他也只认为是俩孩子学累了，然后在心里狠狠地心疼了一番，默默将车加了点速度。 这群黑线导致姜早脸色有些不好，他为了不让思绪过夜，洗完澡后去敲了他哥的门。 “哥……” 陈奕肯定不会把他拒之门外，事实也是这样。 进了房间后他就去拉陈奕的衣服。 两个人都刚洗完澡，身上还有些热气。尤其是姜早，脸上红红的，头发也没干，看上去像只湿漉漉的小鹿。 姜早立马道歉:“哥，对不起，我不应该盯着你看的。” “……没事，这没什么。”陈奕往后退了退，一副不自然的样子。 “哥，那你为什么生气？” 陈奕无奈，“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没有不理你……” 陈奕退一步，姜早就靠近一步，一退一进地，陈奕整个人已经靠在了桌子上。 “哎。”陈奕侧过脸，手掌抵住自己的额头揉了两下，另一只手扶住姜早的肩膀，按住他叹了口气，“早早，是哥哥不对。” 是他的不对，话说的不对。 “不是，是我太冒犯了……”姜早轻咬下唇，认真反思。 “真的没有，早早想看就看，脸放在这儿，不就是让看的吗？”说着，陈奕指了指自己的脸。 不冒犯的。 姜早沉默了，合着他多想了？陈奕根本没生气。那他今天一整天都不能说话…… 静默蔓延在两人之间，陈奕没忍住开口:“早早？很晚了，去休息吧？” “……哥，你在赶我走吗？” 这不无理取闹吗？姜早在心里唾弃自己。 “……”陈奕哑然失笑，“那你要在这儿睡吗？” 姜早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床的方向，床很简洁整齐，也不小，两个人是绰绰有余。但…… 他回过头，瞥到他哥和平时大差不差的温和表情，但又不太一样。 是紧张吗？难道他哥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想通了的姜早立马摇头，“不了哥，我还是回去吧。” “嗯。” 最后姜早带上门准备回去时，见到他哥还靠在桌子上。 第二天就开始考试了。 因为是小考试，学生们也挺放松(划掉)不当回事(正确)，班里的氛围集齐轻松，都在讨论国庆去哪玩。 “各位，还是想想能放几天吧～” “哎……先别说这丧气话好吗？” “能放几天？”姜早疑惑。 刘辰伸出五根指头，意思显而易见，五天。 姜早松口气，还以为放三天，自己吓自己。 “带中秋，放五天。”霍祥从另一头出现，温馨提醒。 “……” 没来及震惊，两位帅哥就被人赶走了。霍祥拿着个笔袋，往陈奕桌子上一放。这是他考试的位置。 霍祥:“友情提示，七班美女很多哦～” 第一场考语文。 姜早拿到卷子先看了作文题目，之后就从第一道题开始看。 他做这个题很快，大致扫一眼文章就记住里面的句子，再去题目里判断对错。如果再碰到概括类的题，那写起来更容易。 对他来说，最难的就是作文了和改病句了。 …… 忙忙碌碌挨着最后一分钟，姜早终于把他那一言难尽的作文给收尾了。 中午姜早决定好好睡个觉，正准备趴下的时候，见陈奕还在认真看数学公式。 自习室不能说话，学校不能带手机，这两种交流工具被禁了，姜早只能拿起笔，撕了张纸。 运用最传统的书信方式，飞鸽传书。 纸条成抛物线，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朝着他哥飞去。 【哥，你不睡了？】 【不了】 【那你下午不困吗？】 【会啊，但没办法，记不住公式。】 这次姜早没再回了，趴下开始酝酿睡意。 原来他哥是记不住公式吗？记性不好啊…… 考数学就简单多了，至少对姜早来说，公式步骤思路，都被牢牢记在心里，想考低也不容易。 写完所有，还剩15分钟结束。 无聊的人开始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先是颇有兴致的写了日记。 【原来陈奕也不是什么都会啊，他看起来不像记性不好的人啊。】 他之前一直觉得这个哥哥什么都会，从小时候搭积木，拼图，数独，甚至他们一起去做蛋糕，陈奕都是看一眼就会了。 再到长大，做饭，骑车，还有什么？仔细一想，才有了头绪。是了，他哥还会照顾人。 具体怎么照顾，这需要深思了…… 正要深入剖析，一阵铃声措不及防钻入耳中，把他从回忆中拉出来。 一天的考试结束了，今天晚上的晚自习不上课，姜早和陈奕就请假不上了。 刘辰推荐他们去十字街逛逛，晚上热闹。 —— “南大街灵溪街口，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在车辆停稳后，有序下车。” 机械的女声播报结束，车辆便稳稳地停住了。 十字街很亮眼，挂满了红灯笼，各种小吃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催动着人朝着里面挤去。 章鱼小丸子，鸡腿包饭，烤鱿鱼，鸡柳卷饼…… 入口就是琳琅满目。 过马路的时候姜早就想好了要吃什么，大吃一顿这件事有点迫在眉睫了。 斑马线上很混乱，即使亮着绿灯，在过马路的时候还是很多电动车窜来窜去。姜早的眼睛也不看路，陈奕只好拉着他的胳膊，这儿躲一辆电动车，那儿躲一辆三轮车。 确实很热闹，人挤着人，陈奕就这样一直拉着姜早，不让他被人群冲走了。 吃着章鱼小丸子，姜早左看右看，生怕漏了一家小吃。 “哥，好多人穿汉服啊！” “那边有很多汉服造型的店，你想穿？” “不了，今天太晚了……等国庆吧。哥，你看那个侍卫的造型好帅啊。” “嗯，好看。” 姜早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陈温然。 “早，去哪了？” “十字街。” “奥……回来带点吃的，什么都行，不要辣昂。” 姜早环顾四周，“哦好。” 第5章 兄唱弟随 环顾四周…… 挂完电话的姜早愣住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陈奕没了踪迹。 他哥呢？这么大一个哥去哪了？ 姜早转手就给陈奕打了个电话，电话没过多久就通了，对面的喧闹与他这边相融合。 “哥？你人——” 在哪…… 话还没说完，就见陈奕从拐角走过来，温和的脸上挂着比平时要自然的多的笑，在灯火下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 这人一只手举着电话贴近耳朵，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冰淇淋，朝他晃了晃。 真好看啊…… 怎么又看呆了，姜早在心里谴责自己，下次千万别这样了，多不礼貌！ 想了这么一段只需短短一秒钟，剩下的时间全用来让他走近陈奕了。 “蛋仔冰淇淋？哥你在哪买的，我也去买一个。” “就是给你的。”陈奕把冰淇淋递给姜早，刚刚继续拉住弟弟，就发现弟弟已经先他一步拽住了他。 姜早揪住他哥的胳膊，恨铁不成钢，“哥，这样多危险啊，外面的人贩子就喜欢拐卖你这种白白净净的未成年。” 陈奕乖乖点头，“好，还吃什么？” 灯笼太亮眼了，逆着光已经看不清陈奕的神情。 “你姑要吃东西。” “好，走吧。” —— 张叔来接他们的时候，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堵的不成样子。前有行人，后有车辆，横着有三轮车，竖着有共享电动车。 够了，停下。 最后等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就十点多了。快给陈温然饿成狗了。 “我要吃——饭！”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喊，把姜早吓了个机灵。 同样累成狗的姜早把小吃上交后就跑去二楼了。 刚刚到房门口就碰到了他舅舅。 姜早打招呼:“舅舅。” 陈温宪浅笑，“嗯，很晚了，好好休息。” 说完就转身下楼了。 姜早本来很累了，可洗完澡后又莫名其妙地不困了，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发呆。忽的想起来了舅舅。 陈奕和舅舅连笑都一模一样…… 但又不一样，舅舅对他总是带着疏离和礼貌，而陈奕就不是这样，陈奕比舅舅对他好多了。 对啊，陈奕去哪了？ 陈奕去了厨房，在外面吃得东西很咸很腻，再晚会儿肯定会渴，所以他就想切点水果，解解腻。 正挑着水果，就听见他爸从楼上下来了。 “然然，饿成这样，早点给你做饭还说不饿？” 姑姑的声音久久没有传来，陈奕沿着玻璃朝客厅看去—— 陈温宪伸手像是要喂陈温然吃什么，却被陈温然拍掉了。 冷淡的一句“不用。”清晰地传入陈奕耳中。 陈奕皱眉，直觉告诉他，这氛围很不对。那他现在要不要出去？ 他抬眼往楼上一瞄，就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猫着腰在二楼围栏躲着。 “……” 姜早刚刚躺床上觉着有些渴了，就想去找点水喝，但见楼下氛围不太好，像是他妈妈和舅舅吵架了，就停住了。 他正犹豫要不要下去，就见陈奕从厨房出来了，还端着两盘水果。 陈温然和陈温宪也齐齐向突然出现的人看去。 “爸，姑姑，吃的有点咸，等会儿记得吃点水果。”陈奕在茶几上放下一盘后就往楼上来了。 姜早没来由地心虚，赶忙回了房间。 没过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 “早早，睡了吗？” “……没。” 姜早开了门，他哥拿着那盘水果，开门的瞬间，先往他嘴里塞了一小块桃子。 之后留下水果就离开了，顺便附赠了一句“早点休息。” 哦，所以他为什么心虚？姜早回过神想想还觉得莫名其妙。 第二天上午考地理政治，下午考英语历史。 这一天简直太轻松了，对于姜早来说。只有英语，就算会翻译文章，选择也挺难的。唯一好的就是不用听听力。 考完试后晚自习就正常上课了，今天轮到地理课，地理老师刚好用来讲月考的卷子。 地理老师是一个中年男人，身影瘦小，对工作的热情丝毫不亚于黄色海绵。 整个年级的人都喊他“玄武岩。”因为火山喷发。 而且好笑的是，在这个外号被地理老师知道后，他还发了朋友圈，配文“学生们都叫我玄武岩是怎么回事。” “现在还有谁分不清凹岸凸岸？” 台下鸦雀无声。 “那我提问一个同学……新来的同学吧，两个是吧？……那就姜早吧，你上来把凸岸圈出来。” ……姜早不服，每次都是他，为什么不提问陈奕？ 他上讲台上画了个圆把凸岸圈出来后就下来了，回来的途中顺带恶狠狠地剐了眼陈奕。 “？”陈奕不明所以。 玄武岩继续开始讲卷子，姜早撕下张纸，开始奋笔疾书。 【我，不服。】 【？】 【老师就没提问过你，不服。】 【可能你的名字读起来朗朗上口？那很好啊。】 【是吗？】 姜早想到一个坏主意，眼睛转了转后不再穿纸条了。 下课后，他起身直朝着讲台上走。 陈奕挑了挑眉后，跟着过去想要目睹姜早要干些什么。 现在他们正背着书包准备放学了。 陈奕原本还疑惑，怎么弟弟背着书包不往班外走，反而去了讲台上。 结果一到了讲台，台上压着的座位表上，陈奕的名字旁赫然有一行小字:此人聪明绝顶，快提问他。 “……”陈奕轻笑出声，看了几眼就捞着姜早放学了。 姜早舒服了，“等着吧，以后上课说不定要常提问你了。” “可不是，给我弄的东方求败似的，你满意了？” “十分满意。” 两人斗几句嘴后，终于是到了校门口。 “明天运动会，你准备好了吗？”姜早刚刚刷了脸出校门，就想起来这件事。 ‘姜早，走读生。’ ‘陈奕，走读生。’ 刷脸的机械女音播报完，两个人才算正式放了学。 陈奕正经:“没准备好怎么办？” 姜早无语:“不能怎么办，等着我超过你吧。” “那不能啊，从小你还没什么能赢过我。”陈奕环顾四周，边找张叔边逗姜早。 姜早表情裂开。 “陈奕！” 姜早三步做两步地往前追上陈奕，用手压着他哥的脖子，让两个人的视线待在同一高度。 “你等着！” 陈奕没想到会被偷袭，还听到了类似宣战的话，他对着姜早眨了眨眼，“看，也没我高。” “陈奕！！！！！！！！！！！！！” 比不过这件事，这么一提起来，回忆如潮水般涌入姜早的脑中。 从小，奶奶就喜欢让他俩在大年初一表演才艺。 陈奕有一年拉了小提琴，被奶奶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但轮到他…… 姜早那年正是好玩的时候，什么兴趣爱好也不想学，等轮到他表演的时候就傻眼了，情急之下，捞了本语文书临时抱佛脚。 把《滕王阁序》通读了一遍后，背了出来。可奶奶还是有意无意地数落他没学个特长。 气的姜早过完年就去报了钢琴班，然后第二年就让姜早狠狠地装了一把。 虽然是这样，但是第二年又因为搭积木拉了陈奕下风。 第三年是做蛋糕，第四年是下棋……姜早甚至怀疑陈奕提前练过了。 怒了，姜早怒了，发誓这次一定要赢了陈奕，不挣馒头争口气！ “哎，陈奕，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这是姜早第三次喊他哥的大名了。 陈奕并不在意，“好啊，赌什么？” “如果这次1000米我得了第一，你就……” “怎样？” 姜早卡壳，他还没想好。 “就先欠着。”陈奕歪头靠在靠背上，笑吟吟地反问:“那如果你输了呢？” “输了就输了嘛。”姜早不认账。 陈奕眼睛一转，“那可不行，如果你输了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没想好，先欠着。” 欠着就欠着，姜早心想，他一定要赢过陈奕。赢了要让陈奕干点什么好呢…… 运动会如期而至，这天他们班里的人都拿了手机，也就这两天，才被允许带手机了。 “我，摄影那可是专业的。”霍祥在开幕式结束后就开始吹嘘自己的拍照技术。 “得了吧，就你上次拍出来的那几坨，回收站都不敢放。”刘辰在呛人这方面依旧游刃有余。 但这次明显不是刘辰的问题，连一堆女孩子们都扭过头抨击霍祥。 事实显而易见了。 但霍祥并不放弃，他把希望寄托于姜早和陈奕，“姜早陈奕啊，你俩待会比赛，我保证，必须给你们出图！” 姜早和陈奕刚换了衣服回来，也刚好看到大家一致对霍祥的场面。 姜早单腿后撤一大步，抱拳，“多谢，摄影师我自有定夺！” 陈奕懒懒地靠到姜早身侧，战线同一，“多谢，摄影师他自有定夺。” “……谁啊，谁还能比我还会拍照？”霍祥震惊。 明安不知道从哪出现，魂一样悠悠地回答:“可别拿你和我比，掉档次。” “你？敢来抢我生意？” “神经，滚。”明安今天扎了个马尾，头发一甩直接把霍祥扇走，“先到先得好吗？我可是在一周前就预约了两位模特。” 姜早回到位置上，心情很好，“有专业的摄影，肯定要早点答应啊。” 陈奕跟话:“毕竟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落魄的霍祥破防了:“不是你俩一唱一和的，兄唱弟随啊！” 第6章 那我输了 男子1000米就在第一天上午，要不了多久姜早和陈奕就要上场比赛了。 他们和霍祥打闹完就去跟着体育老师热身了。中途陈奕还逗了好几次姜早，以至于姜早现在斗志满满。 一定要赢过陈奕，等着！ 等着太阳高度逐渐升高，等着一个个参赛者就位，等着穿上号服踏上赛道。 等着，等着，等到箭在弦上，蓄势待发，直到裁判枪声响起，一瞬间，尘土飞扬，友谊第一的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姜早！！陈奕！！加油！！！” 在这其中，六班的呼喊无疑是最大的，当然还有别的人也在喊他们俩。 霍祥:“哪来的友军？” 刘辰:“这不显而易见？” 六班人:“不管了，先加个油吧，加油！！！！” 场外再怎么热血，也比不过场内热。够热，但姜早呼吸也还稳。 比赛开始不久，姜早和陈奕就基本就处在同一水平线上了，看起来不相上下。两人速度不是特别快，还有闲情雅致聊天。 “哥……不能让着我。” “好，不让，也没让。” 话尽，姜早就加了速度往前跑去，而陈奕就跟在姜早后面。 “啊啊啊啊！！！！！！” “终点了！姜早！陈奕！加油啊！！！” 两个人距离终点很近了，姜早正要冲刺，忽然眼前晃出了个人影，他想往旁边躲已经来不及了。 预料的摔倒并没有到来，有一只手在后面扶住他往旁边带了带。 “啊！”被推搡挤出来的女生连忙道歉，“抱歉抱歉！” 耽误了一点时间，已经有人超过他们跑向终点了，姜早也没管，拉了把陈奕继续。 最后姜早得了第二，陈奕第三。 终点有很多六班的人，霍祥第一个围了上去，“你俩没事吧？有事没？” “没事。”姜早撑着腿喘气。 “第二第三哎！不错啊！这次团体分肯定高！” “还以为你俩就只有脸能看看，没想到长跑也可以啊！” “好了，快喝点水，你们俩的照片我拍了有两百张呢，到时候……”要好好欣赏，明安换了一句:“到时候贴到班级文化墙上，多有面儿。” 姜早其实有些郁闷，如果陈奕不管他，第一说不定就是陈奕了…… 他想好好感谢陈奕，但没找到机会。 首先涌来的是六班大集体，慰问，给水，夸赞一条龙服务。 接着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们——女性同学们，各种送水，送纸，送糖的，还有送扇子的。 “呃，不用，不用，谢谢，不累，不热，谢谢，不渴，没汗，没有低血糖，谢谢。”姜早一一回绝。 陈奕这会儿似乎是累了，脸上也没再挂着笑，也不语，只一味地为他和姜早开辟新道路。 实际上姜早额头上的汗都流出二里地了。 两个人去换衣服的时候，姜早才发现，正要去擦，却被陈奕抢了先。 陈奕拿了张纸，把姜早脸上的汗擦干净，叮嘱:“先不要洗脸。” “好……谢谢你，哥。”在无人的厕所，两个人才有时间说话，姜早趁着机会就立马道谢。 “谢什么？和我还要这么客气吗？”陈奕隔着纸顺便捏了捏弟弟的鼻尖。 姜早认真想了想，“亲兄弟更要明算账，这次如果你不来拉我，你就是第一了。所以我输了。” “不是不认输吗？” “我是不想输，哪有不认输，不服输？”姜早的无理取闹开始发挥，“这次就是这样了，下次我一定不会输。” “好吧，那我要认真想想了……确定吗？”说实话，陈奕看起来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姜早霸气挥手，“当然了，什么要求都可以。” 陈奕笑眼弯弯，靠在洗脸台边，双手撑着台子，微微低头，缓缓说道:“嗯……没想好。” 洗脸台后面就是一个巨大的镜子，姜早站在陈奕面前，稍稍一偏头就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事实也是这样，他总是被表哥的笑硬控，察觉到后不自然地转头，一下子就看到了镜子。里面反射的姜早神情呆愣愣的，这么明显的反应，不被陈奕发现才怪！ 有病！姜早在心里痛骂自己，陈奕不就是长得好看吗？不至于不至于…… “嗯？” 迟迟不吭声，陈奕疑惑。 “奥……那，那就先欠着，放心，我绝对不会不认账。”姜早回过神立马保证。 “好。” 理清楚账的两人，肉眼可见的心情都变好了，一起回到了操场。 明安正在一一查看照片，翻到了一张最独特的一张。 照片上陈奕侧着头，紧抿着嘴，胳膊搂着姜早，是要往另一边跑的姿态。而姜早眼睛半眯着，嘴巴微张，正躲着跑道里侧的人，顺势半倒在陈奕怀里。 “……”她决定要把旁边不小心入镜的女生p掉，然后把这张照片私藏。 欣赏着欣赏着，一种奇怪的想法油然而生。 “啧，这么不对劲呢？”明安正修着照片，忽然发出莫名其妙的疑问。 恰好姜早回到位置上，顺嘴接了句:“什么不对劲？” 一回头直接震惊明安，她心虚的把相机往怀里藏了藏，“呃，没事没事。” “？” 明安可是心虚，她刚刚心里冒出一个神奇的想法——夫唱夫随。 都怪被男同小说荼毒了，看什么都像男同！何况人家是亲兄弟，有点表但也是亲的啊。明安试图摆正自己的想法。 所以……兄弟，骨科，年上……她扶额，妥协了。 没关系，她在心里偷偷磕总行吧？ “你到底怎么了啊，明安？”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唤打断明安得胡思乱想，“怎么一会儿摇头，一会扶额的？生病了？”霍祥突然窜过来。 “啊，没事没事，我好像有有点发烧了，头有点晕，呃，那个，姜早啊……”明安假装头疼，扶住自己的脑袋，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一声姜早，“……没事。” 说完她就抱着相机迅速离开了。 姜早也是一脸懵，“她，怎么了吗？” 陈奕来的时候就瞄到相机里的照片了，但他也不知道明安这是怎么了。 运动会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但没有比赛的人凑在一块儿玩玩游戏，这算一种。 这会儿六班的人开始张罗着玩狼人杀。 霍祥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于是他来做裁判，一一告诉玩家各自的身份。他悄咪咪地贴着人的耳朵，生怕别人偷听到。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姜早睁眼后，陆续又两个人睁开了眼。 姜早不太认识这两个人，而且他也不清楚要第一晚要杀谁。 于是，他摇头并且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杀谁都行。 那两个人一个女生一个男生，两个人一对视，齐刷刷地指向了刘辰，然后四只眼看向姜早，坚定点头。 姜早也跟着指了刘辰，还心想着到底为什么是刘辰。 “好，狼人闭眼，女巫请睁眼——今晚他死了，你有一瓶解药要用吗？你有一瓶毒药，你要使用吗？……好，女巫请闭眼。” 姜早重新把眼睛闭上，感受着黑暗里一切的动静，试图用耳朵来找出其他的人的身份。 “预言家请睁眼，今晚你要验证谁的身份？他的身份是……预言家请闭眼。” “天亮了——” 姜早睁开眼。 “昨晚是个平安夜，接下来一号请发言。” 一号那个女狼人，她眨了眨眼，想了一会儿，“没什么要说的，我是平民，过。” 这个女生长得乖乖的，说话的时候眼神中透露着清澈，让人很容易信服她。 二号就是刘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上来就先杀我。”他自嘲:“可能是我太聪明了吧。” 其他人:“有病啊！” 刘辰无奈，“好吧好吧，承认了你们又不乐意。其实我就是女巫，昨晚发现自己死了之后就自救了。” 三四号选手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很快就轮到了姜早，“嗯……我也没什么要说的，第一天很难看出来什么哎，过。” 陈奕见姜早捏着手指，沿着骨节一捏一捏的，眉头一跳，忍着没笑出来。 紧挨着姜早的就是陈奕，他注意姜早每次心虚或者说谎时都会做的小动作后，沉默了两秒，“我是好人，过。” 第一天，预言家没有跳出来，只有刘辰亮了身份，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刘辰:“我觉得，陈奕绝对是狼。” 陈奕:“？” 姜早:“？” 众人多脸疑惑。 “因为刚刚陈奕发言的时候都要憋不住笑了，肯定是干什么坏事了，要不然你笑什么？” “……”陈奕听到后更想笑了，于是他抿着嘴笑起来:“我笑点低不行？” 刘辰叉腰，“还笑点低？我投陈奕。” 其他人总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但又很合理。 肯定是心虚才想笑！ 那个1号女狼人见状直接跟着投，“反正也没什么线索，那我还是无脑跟着投吧。” 陈奕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只是转向姜早。 姜早冷漠举手，“我也投陈奕。” 好一个背如刺。 陈奕心疼，是真的心里疼。 第8章 仓鼠 国庆假期，总不能一直窝在家里，反正姜早窝不住，虽然他不怎么爱出门，但太长时间不出门会被闷坏。 于是姜早诚邀陈奕一起去云城书苑打卡。 实则就是来写作业的，没办法假期作业太多。 这处书苑面对着湖，全透明的玻璃映着绿树清水，阳光蔓入湖纹，藏在丛间，爬上桌子，恰到好处的，波光粼粼。 姜早戴着耳机，翻开数学作业。 陈奕本来要往他对面坐，还没把书包放下，就拐了个弯，往姜早旁边去坐了。 姜早余光见有人靠近，抬头看了眼。见到是他哥后，轻声问:“怎么了？” “阳光刺眼。” 奥…… 他们下午两点就来了，等姜早写完，才三点半。 比他预想的要早，他也没带别的作业，就起身去找本书看。 兜兜转转，拿了本不算太厚的书，估摸着今天能看完。 回到位置上，读起来就有些顾不上时间了，直到他看到书里的一句关于落日的一段话。 姜早无意识地转头去看窗外，那明橙的日光也像书中那样，渐渐爬走了。 傍晚了。 他把书放下，去看他哥。 余晖包裹着陈奕，垂下的睫毛像是染上了颜色，温和恬静的气质在他身上挥散不去。他正低着头在笔记本上画什么。 “哥？”轻微的一声，姜早忍不住喊道。 陈奕抬头，见对面的人正满脸疑惑又好奇的样子，牵起一抹笑，“嗯？” 姜早又闭上嘴了，转而撕下一张纸，写了字后扔给陈奕。 【走不走？】 纸条准确无误地抛到陈奕面前。 【走】还回来的纸条上就一个字。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 出门就是一个公交车站，也不用找地铁站了，姜早刷了钱就往后排走，陈奕紧跟其后。 “哥。”姜早头靠着玻璃，突然开口问，“咱们回去吃饭吗？” “你想在外面吃？” 姜早思考，“也不是，现在不是刚好在外面吗，回去都有些晚了。” 嗯，回去晚了，吃饭也晚，吃饭晚做饭就晚，那李阿姨也要忙到很晚，还不如在外面吃呢。 熟悉的播报响起，姜早往窗外看了眼，“哥，到十字街了。” “下车吗？” “走。” 十字街还是和他们第一次来一样，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还没有很晚，街上的人也不是很多。 街上人不多，小吃也不多，更多的是摊主正骑着车占位置。 两个人只能再等等了，这处小吃街很有迷惑性，只要你走进去，拐几个弯，就立马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到处都是门店，简朴的，可爱的，科幻的，古典的，装饰各不相同又莫名融洽。 姜早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有些新奇。上次他们来的时候都被街中间的小吃迷花了眼，都没注意过街两边的小店。 他看到一个叫“儿时回忆”的店，一眼望去，应该是零食店。 “哥，你有没有觉得有点饿。”姜早定定看着陈奕。 陈奕微微偏头看向姜早身后的零食店，说:“饿了就吃饭。” 姜早笑嘻嘻的，“那小摊不是还没准备好？可以吃点别的垫垫对吧？”边说着边拉着陈奕往店里走。 饿了肯定是瞎说的，因为姜早压根没去看什么能垫肚子的东西，反而去注意一些小玩意。 一些小瓶子坐落在盒子里，瓶子上贴着滑稽的猴子，透明的瓶身中能看得出里面装的是一些小颗粒豆豆。 “哇塞，还有猴□□。”他伸手拿了一瓶，“这个酸酸甜甜的，超级好吃！好多年都没见过了。” 来一次不容易，索性拿了好几瓶。 “还有这个，无花果，这个也好吃。” 又拿几瓶。 兜兜转转，陈奕跟着帮忙拿了很多。 “陈奕你没什么要买的吗？”临走时，姜早忽然问。 陈奕拿出手机结账，“蹭你的就好了。” “行吧行吧，还好我大方。” 猴□□不仅能吃，还能玩。吃完的空盒，盖子上有个哨子，轻轻一吹就会响。 姜早拿出一盒，自己吃点，塞给陈奕一些，迫不及待地分完，就等着吹哨子。 小时候一吹就响的哨子，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用力都没一点音儿。 姜早认真研究，“难道是坏了？” “连哨子也不会吹啊。”陈奕在一边拉着他，一会儿躲一个小车，一会儿让一个行人，还顺便搭腔。 姜早一听就怒了，还嘲笑他？ “你会吹？来，你来吹。”说着就把盒子递给他哥。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个小盒子，姜早注意到他哥愣了下。 还以为是动作太快吓到陈奕了，正准备询问，盒子就被他哥给没收了。“看路，回家再玩。” “别转移话题，你是不是也不会吹。”姜早笃定是他哥也不会才转移话题。 “……早早，看那边。”陈奕不理会质疑，按着他的头往左边看。 往左一转，发现这边要冷清很多，更多的是一些小动物。 “花鸟市场。” 姜早一下子被吸引了，挣开陈奕的手就往小摊上去。 摊位上有仓鼠，兔子，小鸟什么的。大大小小的笼子堆放在一起，杂乱中透漏着整齐。 姜早害怕兔子，他小时候听人说兔子能把人的指头咬掉，那时候快怕死了。虽然兔子可爱，但他实在不敢养。 所以他就看向一旁的仓鼠，个个都圆滚滚胖乎乎的，黄的，白的，灰的，还有瓜子色的。 很快，他就被那个瓜子仁抓住了眼球。 瓜子仁本来很安静地窝着，突然有个黄色的仓鼠过来压在了它身上，这个小瓜子仁直接一个后踹腿把背上的仓鼠给蹬下去了。 姜早激动地指了指它，“老板，这是什么品种的啊？” “这是布丁鼠，性格温顺，最乖巧了。” “那这只是公的还是母的啊？就是那个背上有条黑线的鼠。” “公的，这只仓鼠性格不太好，偶尔还挺有脾气。” 姜早笑道:“看出来了。”他又扭头去问他哥，“陈奕，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陈奕同样蹲在地上，低头去看那只漂亮的仓鼠，“可爱。” 见他哥应声，就循循善诱:“那我们买回去养好不好？” 视线转移，陈奕见姜早一脸期待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问了个在他心里转了好久的问题:“喜欢就买好了，问我干什么？” “你不和我一起养吗？它多可爱啊。” 最后他们带着这只瓜子仁走了，拎着从店里买的仓鼠粮和外带箱。 一路上，两人就着应该给小仓鼠取个什么名字激烈讨论。 姜早单方面讨论。 “要不叫瓜子？你看它长得多像瓜子啊。” 陈奕坐在车里，往窗外看了一眼，此时正是夜幕降临，漆黑势不可挡地席卷整个天空，只给橙黄的余晖留了一丁点可怜的位置。 他抬手碰了一下装着仓鼠的透明箱子，里面的小家伙立马警觉起来，瞪了他一眼后又钻进刚刚刨好的窝里。 仓鼠小黑豆一样的眼睛比窗外的夜更黑，而猛地闯进他视线的人，这人的眼睛总是带着欣喜，期待，满足，透亮的，美丽的，比那点可怜的余晖更漂亮。 姜早凑近推了推陈奕，“陈奕？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用食物做名字太大众了。”陈奕含着笑，“叫晚晚好不好？” “晚晚？夜晚的晚？” “傍晚的晚。” 姜早无语，“这不都一样。” 他对他哥真的搞不懂，往座背上一靠，拎着仓鼠箱定定地看着，“既然是你这个哥哥取的名字，那你就随我的姓吧。” “还有姓？” “当然了，既然养了，那就是家里的一份子了，肯定要有姓。” 姜晚晚探头往外瞄了瞄，动了动耳朵后前脚扒拉扒拉木屑把窝扩建了。 披星戴月地回到家，也不对，姜早抬头看天空，云城的星星几乎没有，月亮倒是大咧咧地亮堂着，没有显得孤零零，反而有些圆满的欣然。 因为姜早对晚晚爱不释手，晚上坚持要放在自己房间里睡觉，陈奕欲言又止后放弃了阻止。 具体为什么阻止，这个原因对于姜早来说不以为然。 “仓鼠到了半夜会很活跃，可能会吵。”陈奕拦住了姜早劝阻。 姜早信誓旦旦，“没事啊，肯定不会吵到我。” 姜早那张乖巧真挚的脸十分具有迷惑性，如果不是大半夜陈奕被敲门声打扰了，他差点就信了。 他一开门就是抱着枕头被子的弟弟，头发睡得乱乱的，半睁着眼，很有礼貌地问:“哥，我的房间被晚晚占领了，我能睡你这儿吗？” “好。” 听到回应的姜早，进门后却又不知所措，懵懵地把自己睡觉的家伙规矩摆在床上，给陈奕腾出来个位置。 陈奕见弟弟已经把他自己安顿好了，乖乖躺进被窝里，房间里灯没开，他看不清姜早睡着没有。 身旁的位置塌陷下来，姜早感觉到陈奕也躺下来了，甚至还有些僵硬。 可能是他不习惯跟人一起睡吧。这样想着，他迷迷糊糊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还没退完，就被陈奕拉住了。 “别退了，要掉下去了。” “哦……” 姜早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回应完就没了意识。 绵长的夜，轻柔的呼吸萦绕在耳畔，时间一点点流逝，不急不缓。 再次睁眼，已经是早晨了。姜早曲起腿卷着被子，手特别熟练地就往被子里钻。 一声轻响，打破了美好的清晨。 姜早的意识才回笼，终于记起来他还待在陈奕的房间。 好尴尬……现在装睡好像还来得及，幸好是背对着。他闭上眼，假装没醒，还特别自然地用脸蹭了蹭被子，像是睡着后的小动作。 陈奕往桌子上放了杯水，本来想来叫弟弟起床吃饭，结果偶然撞见了这么不该被撞见的事。 过了好一会，姜早才听到关门的声音。 他松了口气，想着陈奕应该没注意到。这样做着心里建设，但还是因为心虚而感到格外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