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歌唱家老婆》 第二章,剩下在队长 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经四月天了,s海这里快接近中午,天气还是有些热了,脱下外套拿在手上,一个人在陌生的路上溜达,也没有目的地。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到s海的中央公园逐步陷入回忆。之前,他还是叫王超,2025年,南太平洋某荒岛,代号“龙牙”的世界特种兵大赛最终角逐场。浓烈的硝烟与热带植被腐烂的甜腥味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王超,代号“军王”,像一柄淬火的利刃嵌在嶙峋的礁石缝隙中,全身覆盖着厚重的伪装网。汗水蛰进眼角,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却连睫毛都未曾颤动分毫。高倍瞄准镜冰冷的金属圈牢牢套住远处山坳入口——那是叛军头目唯一的退路。 “风眼报告,目标进入伏击圈,无异常。”耳麦里传来队友低沉清晰的确认。 “收到。风眼、鹰爪,保持静默。雷暴,外围警戒。”王超的声音透过喉麦传出,沙哑却带着绝对的掌控力,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子弹压入弹膛。 视野尽头,几辆武装皮卡卷着漫天尘土冲入山坳。目标,那个价值连城的叛军头目,就在中间那辆改装过的吉普车上,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外,挥舞着手臂,嚣张跋扈。 王超搭在扳机护圈上的食指,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肌肉绷紧如弓弦,呼吸沉入丹田,周遭震耳欲聋的枪炮声、爆炸声瞬间被过滤,世界只剩下瞄准镜里那个晃动的头颅,还有耳边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风速、湿度、弹道下坠…无数数据在脑中瞬间完成计算、校准。 就是现在!扣动扳机的力量正要从指尖迸发—— 一种源自无数次生死边缘淬炼出的、近乎野兽般的直觉警报,毫无征兆地在他脊椎深处尖啸炸响!那不是来自前方目标的威胁,而是…来自背后!来自本该绝对安全的天空! 他猛地抬头,视线撕裂浓密的伪装网缝隙,刺向铅灰色的苍穹。 一点炽白的光芒,拖着撕裂空气的惨厉轨迹,正以毁灭一切的速度,朝着他所在的礁石区域,笔直地、无情地俯冲而下!那轨迹…精准得令人绝望! “导——”王超的嘶吼只来得及冲出喉咙半个音节。 轰——!!! 世界变了,他还是叫王超,可是却只有二十五岁,脑海里的记忆不多。现在知道的是自己刚复员回来,昨天晚上被要求,今天结婚。 昨晚一夜宿醉,今天早上醒来的不再是刚刚复员的王超,而是军王、生活在高科技时代的王超!父母健在,家庭关系却不知为何极度糟糕,复员回来之后,能够违背父母意愿的,都违背了 。唯独违背不了的就是结婚大事,这哥们却更加干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躲避婚姻,搞了一个毒刺飞到2025年,直接把我拉来换了个人。 王超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这个世界究竟还是不是地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关键是和小说不一样啊,他才刚来,记忆接受的极其有限,大部分都是当兵时候的记忆,连黄贤做什么工作的都不知道。 路也不认识,唯一让他有些安慰的就是还都是说的中文,否则连话都不会说了,非露馅不可!他不想回家,对于他来说除了血脉,他的思想和那一家人是没有关系的。 他思恋曾经的亲人,每次执行任务回来,母亲必会**吃的滑肉。人死过一次是什么感受,他说不上来,可是和上一世的情感自然而然的有些变淡。 但是恐怖的是,面对这一世亲人的时候,却仿佛是有血脉记忆,能够很自然的叫出爸爸妈妈。 这让他有些错愕不堪,懒得细想,反正他和家人的关系糟糕,王超仅有的记忆中,复原以后,就成了一个酒鬼,自我折磨的醉汉。他在自我毁灭,不愿意结婚,却因为爷爷辈定下来的,不容反驳。 这下好了,他消失了,2025年的王超来了,最终还是不能抗拒的结了婚。 如今娶了一个地下工作者一样的老婆,这一天王超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你有电话来了............你有电话来了...........”一阵难听的铃声响起,王超微微一呆,随即伸手摸入口袋,手机响了,这铃声............,一正无语。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嘿,还是翻盖手机,看来这里稍微落后啊,难道是重生了!电话上显示的是“毛毛”。明显是一个女性名字。 王超嘴角提起一抹苦笑,有些郁闷的看着,不知道该不该接。这定是之前这小子的情债,那“毛毛”,跟王超可没有半点关系。 “喂。你好!”王超还是接通了!毕竟始乱终弃是不好的。还是要说清楚,毕竟已经继承了生命。“hi,亲爱的,你有没有想我啊!”一道甜的有些发腻的女声响起。王超下意识的将手机放下,看了看手机屏幕,砖头机也已经发展到了手机头像,上面一张看着不大,妆容很浓的姑娘脸,有些非主流的样子!曾经身为2025年的他,经常受诱惑,仅从照片上面就能够看出这个女人恐怕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哥门怎么会找这样的女人,这不科学啊,看来是回来这半年被腐蚀了!不过毕竟是前任的债啊,他很老实的说道:“没有!”“哎呦,你又逗人家,人家不干啦!”对面的女孩不乐意了。王超浑身一个冷颤,这,台w的?“小姐,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王超纳闷道。 “好啦,你就喜欢和人家开玩笑啦,人家在帝豪酒吧等你哦,呜啊!”王超面色苦涩的挂断了手机,很坚决的表示吃不消,这就是前任的品味?看家庭环境挺不错的啊。 …二十五岁了还玩这些花花?不过他是肯定不会去的,对于这类女人,他习惯性的警惕。可是现在该去哪呢?突然想起黄贤说的新房,对,回家,总不能在街上一直溜达吧。 可是问题又来了,家在哪呢?他不记得啊!一个人蹲在路边仔细回想,他的记忆并没有传承,不过他如果仔细想还是有痕迹的。直到脚都蹲麻了,周围的人会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穿着不俗,却长时间蹲在这里不懂的男人几眼。 “蓝湖郡,六号别墅!”王超嘴里喃喃,站起身来,脚有些麻,缓了好久才在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看了看,里面一大包红色票子,心中一震,人民币!“难道我还在地球,重生到别人身上了?”王超嘴里喃喃道。没有到小说里面的玄幻世界,还是都市,心里还有些庆幸的,总算还是一个正常人能呆的地方。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来到蓝湖郡门口。 “先生,不好意思,这里面我进不去,只能送你到这里!”出租车司机抱歉的说道。王超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没有多说,笑着点头,付钱下车。 一路走进小区,这里位置很好,距离市区十五分钟路程,分住宅区和别墅区,很明显他的目标是别墅区。他的印象中家里,爷爷,井冈山走出的老红军,曾经位高权重,如今却因在改革开放浪潮中持中立态度,影响力日渐式微。 大伯,一个顽固的保守派,旗帜鲜明地反对“步子太大”,已经隐隐有了站错队的迹象。父亲是晨曦集团**,而他是唯一继承人。有些意味深长的抬头看了看天,这是福利吗?这是前世传说中的三代啊 。复原回来后他却不愿意回自家公司,叛逆至极,最终在父亲对他不务正业的责骂之中,和别人合伙开了一个投资公司。就是不回晨曦上班,公司很小,说是开了个公司,其实他根本没有管过。王超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印象中好像为了他开这家公司和家里闹的很僵!不过王超对这些并不清楚,来的时间太短,找到六号别墅,眼睛一亮,总共占地六百多平方的三层别墅,很是豪华。 王超前生,生活条件也算是不错的,但是和这里一比,很显然相差的太多!不过他也并不是多么看重物质的人,一直以来也没有怎么缺过钱这东西,虽然惊讶,却并不是多么在意。走进别墅,家具之类的东西很齐全,还没有人住过,凭着感觉走到主卧室。 床,柜子,他认不出品牌,但是绝对不便宜,以前他只敢想,不敢住,否则就等着被查。躺在柔软的床上,怎么都觉得不舒服,这个王超一直当兵,睡的是硬板床,现在睡软床极为不适!无聊的躺在床上,想着如今的情况,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还是得了解自己才行啊。脑海中的记忆断断续续,大部分都是当兵时候的战友,一起笑,一起训练之类的。 还有就是回来之后这半年的生活,两个字,醉酒!冥思苦想的效果并不大,空白区依然无法想起来,弄得有些心烦意燥,起身来到酒柜,习惯性的拿出酒杯,喝了一杯。 王超这时候没有注意到,他喝酒的行为和他此时的思想竟然没有关联,他没有想喝酒,却不自禁的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无意识的喝着!不知不觉间一瓶酒下肚,他也醉倒在床上。“轰!轰!”前方一片低矮的房屋,被炸得不停倒塌,到处都是硝烟弥漫,不时传来一阵阵的爆炸。 枪声夹杂其中,一百多个身穿各种服饰,脸上画着油彩,手上拿着长枪的队伍,正不停的向着一片废弃楼包围而来。一道道火光至枪口喷出,也不时的倒下那么几个人,额头上,心脏,腿上,不时血肉模糊,留下一个个弹孔,倒在地上鲜血直流。 情形很是恐怖,仿若人间地狱一般。被逐渐包围而来的废弃楼之后之中,三根石柱后面,不时传来清脆的枪声,三个身穿迷彩,肩上没有任何标识的男子蹲在遮挡物之下!左边石柱后一个男子,放下已经打空子弹的***,拔出手枪,继续射击,随着子弹再次打完,在战场上留下几具尸体之后。无奈的放下手枪,如鹰般锐利的双眼直视向中间,还在冷静开枪的男子,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喊道:“队长,我们顶不住了!怎么办?”虽然已经没有了子弹,对方已经在百米之内了,但是他的眼中仍然没有一丝惧意,涂满油彩的脸上,唯独一双眸子,锐利且坚定。 中间石柱下,手握步枪的男子,对旁边的嘶哑的声音,没有丝毫反应,他的眼神的盯着百米之外,正慢慢过来的敌人,他的眸子射出的光,是狼性,孤傲,凶狠!他面无表情的对着前方,一个点射,一个敌人毫不意外的倒下!这才回过头来平淡的看着左边的男子,又四处打量了一番,只见右边还剩一个一样服饰的男子,才看向左边的男子说道:“子弹!除了我们还有人吗?”“就只剩我们了,情报出了问题!”子弹没有出声,右边的大刘极为冷静的说道。炮火轰鸣中,三个人都沉默了。眼中没有伤心,只是少了一道光彩。 中间那位拥有狼一般眼神的队长,想起刚出发时的十人小队,眼神逐渐黯淡下来!用手插掉脸上残留的血迹,看了一眼子弹和大刘,没有说话,眼中的决然,却已经被两人看的清楚。再次将眼神放到已经快接近五十米外的敌人身上,对准前方,不断靠近的敌人,一个接一个的点射。 他的枪法很准,基本上一枪就有一个倒下,让对面的敌人,虽然涂满油彩的脸,可是依然抵挡不住眼中的惊恐。每当他的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敌人,总会下意识的趴下,直到少了一个,继续前进。可是敌人太多,从足足三百多个全副武装的军人之中冲了出来,他们付出了惨重无比的代价,七个百战余生的老兵,用生命为他们扑了一条出路,可如今还剩下上百人。 他知道他没有办法杀完了,弹药也不足!他的枪里是他最后一个弹夹。再次对准其中一个有些特别的敌人,眼中难得的出现了一丝仇恨的情绪,凶光仿佛要射穿天穹。子弹和大刘,同时发现了队长的异常,顺着他的枪口观察,看向前方那个特别的敌人,眼中一样放射出了极为不甘的光。 “砰!”一声脆响,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子弹和大刘却是同时露出了一丝开朗的笑容,队长的枪法让他做到了。 队长并未有所动静,虽然杀了一个,该死一万次的人,可是他并没有表情,依旧沉默着一个,接一个的令敌人倒在阵地上,他什么也不想,只能杀下去!“队长,你撤吧!”第一次说话的男子也就是子弹,看着不断开枪的队长,轻声说道。“我不会走,小鹰,花猫,二王他们都留在这儿了,你们也会留在这儿,我能走吗?”被称为队长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挺清楚了这句话,陡然双眼凶光闪闪的瞪着子弹大吼道。 用尽力气的大吼,仿佛在发泄心中的愤怒,随即又狠狠的看了一眼已经不足五十米的敌人,冷静下来,继续抬起枪,不停的点射。 第三章 黄贤的枷锁 宣传照拍摄结束后的镁光灯余温还未散尽,黄贤却觉得心口像压了一块冰。她刚卸下镜头前的完美笑容,经纪人小杨就凑了过来,脸上堆着为难的笑意。 “黄贤,张公子……又来了。”小杨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黄贤清冷的眸子瞬间蒙上一层阴翳。她走到窗边,向下望去。楼下,那辆扎眼的跑车旁,张东东斜倚着车门,手里一大捧红玫瑰在阳光下刺目得如同某种挑衅。他正抬头望向她所在的楼层,姿态悠闲,带着一种笃定的傲慢。 又是他。星辉娱乐的少东家,过去一周如同甩不掉的影子。黄贤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她太清楚这些公子哥的把戏,所谓的“追求”,不过是一场以征服为名的狩猎游戏。放在往常,她或许会权衡利弊,虚与委蛇一番。但昨天……那本刺眼的红色证书,像一道无形的枷锁骤然套紧,让她此刻心烦意乱,连敷衍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告诉他,我今天很累,没空。”黄贤的声音没有起伏,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小杨搓着手,脸上写满无奈:“我说了呀,祖宗!可他摆明了不见到你不肯走。张东东什么背景?他爸在圈里一句话,咱们多少资源就没了!就一顿饭,应付过去,把话说开,总比被他记恨强吧?”他苦口婆心,字字句句都敲打着现实的残酷。 黄贤沉默着。小杨的顾虑她懂,在这个光鲜亮丽的名利场背后,她们这些没有根基的艺人,不过是浮萍。得罪了张东东,代价可能是她辛苦打拼的一切。可一想到自己已婚的身份,晚上还要去赴另一个男人的约,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荒谬感就涌上心头。 “我……”她刚想再次拒绝。 小杨却眼疾手快,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对着楼下方向夸张地挥了挥手,脸上瞬间换上谄媚的笑容,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张公子!黄贤答应了!晚上帝豪是吧?不见不散!” 黄贤猛地转头看向小杨,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怒意。小杨却避开她的视线,只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臂,低声道:“大局为重啊,黄贤!就这一次!” 张东东满意地扬了扬手中的花束,笑容扩大,转身上车绝尘而去。 看着跑车消失的方向,黄贤只觉得浑身发冷。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清丽的脸庞因压抑的愤怒而微微泛白。小杨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为你好”、“识时务”之类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她心上。 “我自己回去。”她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话,不再理会小杨,快步走向电梯。 停车场里,那辆白色宝马700安静地停着。黄贤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这是王超的车。昨天下午在民政局门口,她心烦意乱之下,几乎是带着逃离的心情开走了它。 整整一天,她潜意识里似乎都在等。等那个只见过两次面、昨天才在法律上成为她丈夫的男人打电话来索要车子。她甚至为此特意把车开到了摄影棚。这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又难堪。可偏偏,手机安静得出奇。 王超……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复杂难言。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身上挂着一道无形的标签——“王家的媳妇”。那是爷爷在她出生时就定下的“生死之约”。父亲是个孝子,老爷子的话就是铁律,不容置喙。小时候懵懂,也曾幻想过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会是何等模样,像童话里的王子。可随着年龄增长,这份强加于身的婚约,逐渐成了她心头最大的枷锁和屈辱的来源。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件可以预订的货物! 反抗是徒劳的。父母每次提起王家,提起那个“王超”,她都用沉默和离开表达抗拒。她只隐约从母亲忧心忡忡的唠叨里拼凑出:王家似乎很有钱,是s海的“大户人家”,嫁过去“不会委屈”。至于具体做什么?王超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概不知。 她甚至为了逃离这份窒息感,高考时特意选择了远离s海的京戏。后来听说王超去当兵了,杳无音信,父母似乎也默契地不再提起,她一度以为这荒唐的婚约或许会随时间消散。直到前些天,父亲突然告诉她:王超回来了,婚事必须立刻办。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双方父母匆匆见了一面。那就是她第一次见到王超本人。印象……糟糕透顶。那个男人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眼神空洞,浑身散发着颓废的酒气。从头到尾,除了刚进门时扫过她一眼,再无交流。他哪里像个军人?分明是个被生活掏空了的醉汉。那一刻,她对婚姻最后一丝渺茫的幻想也破灭了。 回家后,母亲想拉住她说说王家的情况:“黄贤,你还不知道,王超他们家其实……”她心烦意乱,根本没听下去,直接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然后,就是昨天。那本红色的结婚证,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了她的生命里。她成了法律意义上王超的妻子。一个她抗拒了二十多年,却连基本了解都吝啬给予她的陌生人。 昨晚,她一个人躺在公寓的床上,泪水浸湿了枕头。为自己的命运,为这无法挣脱的枷锁。 而现在,她还要开着这个“丈夫”的豪车,去应付另一个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 黄贤疲惫地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方向盘上。引擎启动的低吼在空旷的车库回荡,却驱不散她心头的阴霾和那份沉甸甸的、名为“王太太”的枷锁。 她深吸一口气,发动车子,驶向那个暂时还属于她一个人的“避难所”——她的公寓。至少,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她还能喘口气。至于晚上帝豪的那场“鸿门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四章:军刀出鞘(上) 欧鹏大厦二十二层,“超易投资咨询公司”的玻璃门反射着冰冷的城市天际线。王超推门而入,打破了办公区午后的沉闷。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二十几个原本或闲聊、或玩手机、或对着电脑发呆的员工,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惊讶、好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在几张脸上闪过。这个只存在于公司开张合影里、传说中甩手掌柜般的老板,竟然出现了。 “王总,您来了!您的办公室在这边。”秘书李珊反应最快,小跑着迎上来,声音带着刻意的热情。 王超面无表情地点头,目光扫过这片略显杂乱的办公区域。纸箱堆在角落,绿植蔫头耷脑,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得过且过的倦怠。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几个西装革履却坐姿松垮的男职员身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这种散漫,在他曾经的队伍里,是要被罚负重越野的。 他跟着李珊走向角落的独立办公室。门一关,隔绝了外面探究的视线。 办公室比想象中宽敞,却异常“干净”。一张大班台,一台电脑,一部电话,寥寥几份文件,再无他物。空旷得像刚被洗劫过。王超走到窗边,俯瞰着下方车水马龙的街道,指尖习惯性地在冰冷的玻璃上敲击,节奏稳定,如同等待指令时轻扣扳机。 “把管事的叫进来。”他背对着李珊,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李珊一愣:“管事的?是…刘经理吗?”这词儿透着股旧时代的生硬。 “嗯。”王超应了一声。 李珊退出去,轻轻带上门。外面传来一阵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骚动。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进。” 投资部经理刘小强推门而入。他约莫三十出头,浅色衬衣配灰色领带,下身却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休闲鞋,矛盾中透着一丝随性下的谨慎。眼镜后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王总,您好。我是投资部经理,刘小强。”他微微欠身,姿态恭敬,眼神却飞快地扫过王超的脸——略显苍白,短发如钢针,那双眼睛不大,却异常锐利,像能穿透人心。这和他听说的那个终日醉醺醺的纨绔子弟形象,截然不同。 王超转过身,目光如尺,瞬间完成了对刘小强的“战术评估”:此人看似随意,但衣领平整,指甲干净,眼神深处有光。不是庸才。 “刘经理,”王超开门见山,声音沉稳,“我第二次踏进这里,现在,公司我说了算。”他省略了所有客套,如同下达作战简报。 刘小强心头一凛,立刻挺直了些背脊:“是,王总。我们明白。” “公司的主营方向,现状,详细汇报。”王超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姿态放松,眼神却锁定刘小强,如同狙击镜里的十字准星。 刘小强喉咙有些发干。糊弄?眼前这位恐怕不吃这套。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王总,超易投资…业务范围比较广。股票、基金、初创企业、影视剧本…理论上,只要能产生利润,我们都看。” “理论?”王超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实际战果?” 刘小强额角渗出细汗:“目前…我们投资了六个项目。三只股票,一家小型科技公司,两部电影剧本开发。”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截止目前…尚未实现盈利,整体处于…亏损状态。”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的车流声。 王超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愤怒的迹象,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让刘小强感觉自己像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的标本。半晌,王超才淡淡开口:“知道了。把投资项目的所有资料,立刻送到我这里。然后,叫财务负责人进来。” “是,王总!”刘小强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后背的衬衣已被冷汗浸湿一片。这位新老板,深不可测。 几分钟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进来的是一位年轻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妆容精致,身材窈窕,正是财务经理孙俪。她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甜美笑容,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媚意。 “王总您好,我是财务经理孙俪。”她的声音刻意放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试图拉近距离。 王超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平静无波,如同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没有惊艳,没有欣赏,只有审视。 “公司财务状况,简明扼要。”王超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直接切入核心。 孙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流畅地背诵道:“王总,我们目前六个在投项目,总投资额一千一百万元,暂无回报。公司账面可用资金四百三十万元。人员工资、房租等日常运营支出均正常。” “四百三十万?”王超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我记得公司注册资金是五千万。林总撤资两千五百万,是我签的字?” 孙俪心头猛地一跳,强自镇定道:“是的王总。林总撤资时,您…您是同意的。我给您打过电话确认,您说‘随便’。”她特意强调了最后两个字,暗示是王超自己不负责任。 “哦?‘随便’?”王超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那半年时间,公司日常运营开支一千万?平均每人年薪近四十万?刘经理这个级别的,年薪百万了?”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孙俪面前。明明没有刻意释放气势,孙俪却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 “我的账上,”王超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冰冷的穿透力,“应该不止这点‘残羹冷炙’吧?孙经理?” 孙俪脸色瞬间煞白,精心修饰的妆容也盖不住那份惊慌。她眼神闪烁,不敢与王超对视,强笑道:“王总,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个做账的,公司账目清清楚楚都在那儿啊。”她试图用楚楚可怜的眼神软化对方。 王超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已经洞悉一切。他转身走回办公桌,拿起电话。 “喂,s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吗?我是超易投资公司法人代表王超。我公司发现重大财务问题,涉嫌职务侵占和挪用资金,现正式报案。地址是欧鹏大厦二十二层。请尽快派人调查取证。” “咔嚓。”电话挂断的声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孙俪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嘴唇哆嗦着:“王…王总!我没有!您不能…您听我解释…” “解释?”王超重新坐下,身体放松地靠向椅背,眼神却像看一个跳梁小丑,“留给警察解释吧。从现在起,你就在这办公室待着,哪儿也别去。”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孙俪面无人色,彻底慌了神,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王超拿起内线电话:“刘经理,进来。” 刘小强几乎是立刻推门而入,看到面如死灰的孙俪,心中了然,对王超的敬畏更深了一层。 “从现在起,”王超的声音不容置疑,“你带人,把财务部所有电脑、账册、票据原地封存。财务室上锁,所有财务人员集中看管,在警方到达前,禁止任何人接触任何财务资料,禁止串供。” “明白!王总!”刘小强挺直腰板,声音洪亮,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军人般的执行力。他迅速转身出去,步伐有力,带着一种久违的、执行明确任务时的干劲。 办公室外,刘小强果断指挥几名男员工:“封财务室!所有电脑关机,账本原地放好!小张,小李,守住门口,谁也不准进!财务部的几位,麻烦移步这边休息区,配合一下!”他的指令清晰、果断,混乱的局面迅速被控制下来。整个办公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手段震慑住了,噤若寒蝉。 办公室内,王超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林立的高楼。阳光透过玻璃,在他坚毅的侧脸上投下清晰的轮廓。桌上,那本刺眼的红色结婚证静静躺在抽屉角落。这里,战场换了,但敌人依旧存在。他拿起桌上的水杯,习惯性地想喝点什么,却发现杯里空空如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仿佛在擦拭枪管。 窗外的城市光影在他深邃的眸子里流动。军刀,已然出鞘。 第五章:军刀出鞘(下) 王超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可字字句句却像淬了冰的军刺,精准地扎进孙俪的要害。 “五千万的投资,过去半年,林总就能在没有任何我本人签字授权的情况下,划走两千五百万?财务的审核机制是空气吗?”王超背对着她,目光依旧投向窗外林立的高楼,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复盘一场失败的战役。“一千万的行政开支,半年时间,二十多个员工,平均年薪近四十万?孙经理,要不你现场给我列个明细,算算这笔账?”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在战场上能穿透硝烟锁定目标的锐利眼睛,此刻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牢牢锁定脸色惨白如纸的孙俪。那眼神里没有暴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后的漠然和审判的压力。 “胆子不小,”王超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战场上才有的、令人窒息的杀气,“手段却糙得很。你们是笃定我王超是个甩手掌柜,是个连账本都不会翻的冤大头,以为过几天这公司就会关门大吉,你们就能揣着不该拿的钱,去过逍遥日子?” 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孙俪的心口。她错了,错得离谱!林总口中那个“只懂喝酒、对生意一窍不通、钱多好糊弄”的王超,根本就是个假象!眼前这个男人,冷静、锋利,像一把刚出鞘的军刀,寒光凛冽。 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孙俪带着哭腔急声道:“王总!冤枉啊!公司资金是投资失利!我对公司忠心耿耿!您…您不信可以问林总!他了解情况!他是您朋友,他能替我作证的!”她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寄希望于林总的面子。 王超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像是听到了什么拙劣的笑话。他向前踱了一步,无形的压迫感让孙俪几乎喘不过气。 “孙小姐,”王超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你确定林总会帮你解释?这结论下得是不是太早了?”他微微俯身,锐利的目光直刺孙俪眼底深处,“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愿意帮你,你就那么肯定,我王超会卖他这个面子?你把他…想得太重了。” 最后这句话,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孙俪眼中最后一点希冀的光彻底熄灭,身体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板上,面若死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完了,全完了。 王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崩溃的样子,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战场上的仁慈,只会让更多战友牺牲。他沉默了几秒,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下达最后通牒:“别说我不给你机会。那一千万‘行政开支’,立刻吐出来。现在,立刻,马上。” “我…我没有那么多钱啊王总!”孙俪绝望地哭喊起来,涕泪横流,“我…我只有两百万…真的只有两百万…” 王超冷漠地摇摇头,眼神没有丝毫动摇:“那就没办法了。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蛀虫。等经侦的人来了,让他们查清楚吧。” “咚咚咚!”敲门声适时响起。 “进!”王超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秘书李珊带着四名身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位肩扛三级警督衔的中年警官,神情严肃干练。 “王先生,您好。我们是市局经侦支队的,接到报案。”警督主动伸手。 王超上前一步,有力握手:“是我报的案,王超,公司法人。嫌疑人是我们财务经理孙俪。”他简洁地指向瘫软在地的孙俪,“相关财务资料已按警方要求原地封存,财务室也已上锁,所有财务人员都在外面配合。刘经理会带你们去现场取证。” 警督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孙俪,点点头:“感谢王先生的配合。麻烦请这位孙女士,还有其他几位财务同事,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两名女警立刻上前,将几乎无法站立的孙俪架了起来。 警察的动作雷厉风行,取证、带人,整个过程高效而肃穆。孙俪被带走时,回头看了王超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怨毒,却再也不敢说一个字。一同被带走的还有另外几名脸色煞白的财务人员。 办公区里一片死寂。所有员工都目睹了这一幕,亲眼看着平日里颐指气使的财务经理被警察带走。空气中弥漫着震惊、后怕,以及一种对那位紧闭办公室门后年轻老板的、难以言喻的敬畏。 半小时后,公司会议室。 王超站在主位,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台下二十几张神情各异、带着紧张和不安的脸。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今天,我正式接手超易投资,担任总裁。”王超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过去半年,公司发生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管理混乱,投资失当,亏损严重,甚至出现了蛀虫!”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刃:“这种局面,到此为止!” “从今天起,公司进入战时状态!”王超用了一个军人才懂的词,气势陡然拔升,“我希望看到你们真正的工作状态,看到你们的专业和价值!那些混日子、搞歪门邪道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一种更具激励性的沉稳:“公司会提供你们施展才华的平台,资金保障由我负责!你们的奖金、你们的未来,将与公司的业绩、与你们创造的价值紧密挂钩!我的目标很简单:让每一个为公司真正付出努力的人,一年买车,两年买房!超易投资,要打一场翻身仗!你们有没有信心跟我一起干?!” 最后一句,他提高了音量,带着一种战场上鼓舞士气的力量。 短暂的寂静后,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这掌声,起初还带着些犹豫和试探,但很快变得热烈而真诚。员工们看向王超的眼神,从敬畏变成了激动和期待。这位年轻的老板,手段雷霆,目标明确,承诺更是实实在在的!混乱的阴霾似乎被这斩钉截铁的话语撕开了一道口子,透进了希望的光。 “散会!”王超干净利落地结束了这场简短而有力的“战前动员”。 回到总裁办公室,王超没有立刻处理刘小强送来的那堆问题项目文件。他坐回电脑前,神色凝重地开始查阅这个世界的资料。他需要尽快摸清“战场”的全貌。 几个小时过去,当王超放下鼠标时,眉头已深深锁紧。屏幕上的信息,勾勒出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时间,2003年。比他记忆中的世界落后了整整十二年。不知道为什么,有可能是平行世界吧,国家名字叫夏国,整个国家的经济、文化、科技发展水平,都明显滞后于他记忆中的2003年。版权保护意识倒是更强,法律漏洞相对较少,但整体的商业环境、基础设施、民众的生活水平,都落后不少。这是一个影子般的世界,骨子里相似,血肉却生长得不同。世界格局也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同步落后”,西方发达国家的发展似乎也踩了一脚刹车。 王超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陌生的世界,烂摊子的公司,形同虚设的婚姻……挑战接踵而至。 “既然来了,”他眼神中的迷茫渐渐褪去,被一种军人特有的坚韧和适应力取代,“那就开干吧。战场,换了而已。” 他拿起桌上那几份问题项目的文件,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而锐利。领先十二年的眼界和思维,是他此刻最大的武器。经商?那就从清理这些“雷区”开始! 这时,那熟悉的、难听的铃声又响了起来:“你有电话来了……” 王超拿起那部略显笨重的翻盖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林总。 他嘴角缓缓浮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笑意,按下了接听键。 “喂,林总?”声音平静无波。 电话那头,一个明显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传来:“王超!孙俪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报警抓她?! 第六章:规矩?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王超的沉默,如同一块投入激流的磐石。前任王超那激烈的反抗和自毁倾向,除了对包办婚姻的本能抗拒,恐怕父亲王林这种不容置疑、高压命令的姿态,也是推波助澜的关键。血脉的牵引让他坐在这里,但灵魂深处属于“军王”的意志,对这种赤裸裸的支配感到了强烈的排斥,如同士兵抗拒一道错误的冲锋指令。 “知道了。”他淡淡吐出三个字。没有辩解,没有承诺,仅仅是确认接收信息。这轻描淡写的回应,却像一记精准的卸力,让王林积蓄的怒火如同重拳砸进虚空,憋闷得胸口发疼。 “知道了?!”王林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居高临下地怒视着王超,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有,你那破公司到底怎么回事?孙俪被抓了?闹得满城风雨!你才回来几天?啊?就给我捅这么大篓子!丢人现眼!”他指着王超,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别以为结了婚翅膀就硬了!我告诉你,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晨曦集团上班!把你那些狗屁倒灶的摊子,给我收拾干净!” 在王林的认知里,“超易投资”就是王超叛逆期留下的烂疮,是不务正业的铁证。如今还闹出员工被抓的丑闻,简直是在他王林脸上抹黑!他必须将这失控的局面强行扳回“正轨”。 王超抬起头,目光迎向父亲燃烧着怒火的视线。这一次,他眼底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尸山血海淬炼出的、近乎实质的冰冷锐芒。那是在绝境中指挥若定、在背叛后浴火重生的意志。他没有提高音量,语速平稳依旧,但每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钉,带着千钧之力,冰冷地钉入空气: “爸,我的公司,我自己处理。”他顿了顿,目光如手术刀般扫过父亲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晨曦集团,我不会去。”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如同战场硝烟般的压迫感弥漫开来,“我的事,有我的规矩。” “规矩?!”王林简直气笑了,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指几乎要点到王超的鼻尖,“在这个家,我的规矩就是规矩!你懂不懂什么叫规矩?!” “不。”王超缓缓站起身。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山岳抬升般的沉稳力量感,仿佛沉睡的猛兽终于展露峥嵘。他站得笔直,如同一杆刺破苍穹的标枪,肩背绷紧的线条透出军人特有的硬朗。目光平视着父亲,声音低沉如闷雷滚过大地,蕴含着穿透一切虚妄的力量: “从今往后,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一瞬间,客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凝固成冰。王林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绝对意志和强大掌控力的宣言震得瞳孔骤缩。他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却无比陌生的脸孔——颓废、迷茫、醉生梦死的痕迹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坚定和俯瞰全局的强大气场。那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军刺,让他这个在商海沉浮几十年的老江湖,心底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这……这还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就在王林被这巨大的反差冲击得心神剧震,更汹涌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时,王超却已微微颔首,语气瞬间恢复了之前的平淡:“我饿了,先吃饭。”说完,他不再看父亲一眼,转身,迈着沉稳而精准的步伐,径直走向餐厅。留下王林一个人僵立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在震惊、愤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中变幻不定。那句“我的规矩,才是规矩”如同战鼓的余音,在他脑中反复轰鸣,震得他心绪翻腾。 夜色深沉,霓虹将s市装点成一片迷离的欲望丛林。 “帝豪”私人会所,厚重的鎏金大门隔绝了尘世喧嚣,门内是另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水晶吊灯折射着令人眩晕的光晕,空气中昂贵的雪茄、烈酒与香水气息混合成一种奢靡的甜腻。 最大的钻石包间内。 林楠,林总,梳着一丝不苟的油亮背头,昂贵的定制西装包裹着微微发福的身躯,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烁着金钱的光芒。他坐在正中央宽大的丝绒沙发上,脸上堆着热情洋溢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却翻滚着阴霾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他的左右两侧,如同门神般矗立着两名壮汉。 左边那位,身高足有一米九,剃着青皮,脖子粗壮得几乎看不见下颌线,穿着紧绷的黑色弹力背心,虬结的肌肉块块隆起,像覆盖着一层岩石铠甲。他抱着膀子,粗壮的小臂上布满青筋,眼神凶戾如鹰,死死盯着门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出去撕碎猎物——代号“铁塔”。 右边那位,个头稍矮,但更加精悍。寸头,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划到嘴角,像一条丑陋的蜈蚣。他穿着同款背心,露出的皮肤上布满各种疤痕,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阴冷地扫视着房间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亡命徒特有的煞气——人称“刀疤”。 这两人是林楠花重金请来的“安保顾问”,手上据说都沾过血。更远处,还散落着四五个穿着便装、气息精悍的保镖,隐隐控制着门口和通道,整个包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这是林楠精心布置的“鸿门宴”,他要让王超知道,什么叫“规矩”! 厚重的包间门被侍者无声推开。 王超走了进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合体的黑色休闲西服,领口随意敞开一颗扣子,没有打领带。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带着军人特有的精确感。他无视了这奢靡到极致的环境,无视了空气中弥漫的昂贵香气和隐约的靡靡之音,更无视了“铁塔”和“刀疤”那如同实质般刺来的、充满威胁和审视的凶戾目光。他的视线如同精准制导的激光,瞬间穿透所有障碍,牢牢锁定在沙发中央的林楠身上。 王超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仿佛能直接看透林楠精心粉饰的皮囊下那颗慌乱的心脏。林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感觉像是被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盯上,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猛地窜起。他连忙站起身,挤出更夸张的热情迎上去:“哎哟!王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快快快,请坐!就等您开席了!” 王超走到林楠正对面的单人沙发前,没有立刻坐下。他的目光极其短暂地扫过“铁塔”和“刀疤”,那眼神平淡得像是在看两件无关紧要的家具,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近乎轻蔑的弧度。然后,他才从容落座,身体微微后靠,双腿随意交叠,双手自然地搭在扶手上。姿态放松,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稳如磐石的气场,仿佛他坐的不是沙发,而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台。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楠,等待对方开场。那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压力,瞬间充斥了整个包间,连背景音乐似乎都低了几分。 “铁塔”和“刀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一丝被轻视的恼怒。这个年轻人,太镇定了!他的平静不是强装出来的,而是源自骨子里的强大自信和无数次生死边缘淬炼出的漠然。他们身上刻意散发的凶悍气息,在他面前,仿佛成了可笑的表演。 林楠被王超这无声的气场压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强笑着拿起桌上那瓶醒好的、标签上印着醒目“1982”字样的拉菲,亲自给王超面前的高脚杯斟满,殷红的酒液在杯中荡漾:“王总,来来来,先尝尝这个!82年的拉菲,兄弟我特意为您准备的!咱们哥俩好久没聚了,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过去的误会,都在酒里了!” 王超没有碰那杯价值连城的红酒。他的目光依旧如同冰冷的探针,牢牢锁定林楠闪烁不定的双眼,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力量,直接撕碎了所有虚伪的客套: “酒,不急。”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如同冰锥砸落,“孙俪的事,公司账上消失的两千五百万,解释。” 开门见山,直刺心脏!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缓冲,甚至连“误会”这个词都吝啬给予。平淡的语气下,是毫不掩饰的杀伐决断! 林楠脸上的笑容彻底碎裂,握着酒瓶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没想到王超如此直接,如此强硬!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铁塔”,眼神中带着一丝求助和催促。 “铁塔”立刻会意,庞大的身躯向前逼近半步,如同一堵移动的肉墙,几乎要贴上王超的沙发。他粗壮的胳膊肌肉贲张,带着浓重汗味和压迫感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双铜铃般的眼睛凶光毕露,死死盯住王超的脸,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如野兽般的冷哼,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然而,王超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对于这种刻意营造的、徒有其表的“威慑”,他只觉得索然无味。在真正的战场,在枪林弹雨和血肉横飞面前,这种街头混混级别的恐吓,幼稚得如同孩童的嬉闹。 他缓缓伸出手,不是去拿酒杯,而是用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拈起了高脚杯那纤细的杯脚。深红色的酒液在剔透的杯壁中微微晃动,折射着迷离的光。他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目光专注。然后,他缓缓抬起头,视线越过那荡漾的、如同血色的酒液,像两枚精准制导的***,带着绝对的冰冷和审判的意味,轰然射入林楠躲闪的瞳孔深处: “林楠,”他第一次直呼其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背景音乐,带着一种宣判死刑般的冷酷,“你当我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酒囊饭袋?还是觉得……”他微微停顿,目光终于第一次正眼扫过近在咫尺、凶相毕露的“铁塔”,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堆等待清理的障碍物,“……你找来的这几个废物,能吓住我?” “废物”二字出口的瞬间! 整个包间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林楠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铁塔”和“刀疤”勃然色变!凶戾之气瞬间炸开!被当面如此羞辱,尤其对方还是一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这彻底点燃了他们暴戾的神经!“铁塔”巨大的拳头猛地攥紧,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眼看就要爆发!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死寂时刻—— 隔壁包间,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激烈的、带着明显醉意的男人咆哮和一个女人压抑着愤怒的清冷斥责声,瞬间打破了帝豪会所顶层的奢华宁静: “黄贤!别给脸不要脸!张少请你喝酒是看得起你!” “张东东!请你自重!放开我!!”那清冷而愤怒的女声,穿透了厚重的隔音门板,清晰地传入了王超所在的包间。 王超拈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第七章:怒火燎原 帝豪会所,208包厢。 奢靡的灯光在昂贵的餐具上跳跃,空气却粘稠得令人窒息。黄贤面颊因酒意染上绯红,眼神却如寒潭般冰冷,警惕地扫视着周遭。她看着面前再次被斟满的酒杯,对着主位上那个志得意满的年轻人,声音带着强压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抗拒:“张少,我极限到了,不能再喝。” 踏入这个包厢起,危险的信号就从未停止。一桌男人,唯她一个女子,如同误入狼群的羔羊。经纪人小杨闪烁的眼神和催促,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坐下。几轮推杯换盏,这些人的意图已赤裸裸地写在脸上——灌醉她。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无论对方如何巧舌如簧,再不肯碰那催命的杯盏。 “黄小姐,这就有点不给面子了吧?”一个油头粉面的***起身,语气带着刻薄的不满,“张公子抬举你才请你,一杯酒的面子都不肯给?太不把哥几个当回事了!” “就是!黄小姐,你要拎清楚,在s海,多少人想巴结张少还没这门路呢!”另一人立刻帮腔,眼神在她身上逡巡。 黄贤的目光投向经纪人小杨,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小杨在她的注视下,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想到星辉娱乐少东家张东东许诺的顶级资源和自己在“星途传媒”十几年还是个不上不下的二线经纪人的憋屈,那点挣扎瞬间被贪婪淹没。他挤出谄媚的笑,对着张东东点头哈腰:“张少,各位老板,您看…我家黄贤是真到量了,脸都烧成这样了,要不…改天?改天一定让各位尽兴!” “改天?”张东东嗤笑一声,指关节漫不经心地敲着水晶杯壁,目光却像毒蛇般黏在黄贤因酒意更显娇艳欲滴的脸上,“小杨,你是个明白人。有没有兴趣来星辉坐把交椅?星途那小池塘,养不了真龙吧?” 小杨身体猛地一僵,眼神剧烈闪烁,星辉的诱惑如同魔咒。最终,在黄贤彻底绝望的目光中,他狠狠低下头,避开了那道视线,声音干涩:“张少…抬爱了。”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与抛弃。 黄贤的心瞬间沉入冰海。她猛地起身,抓起手包,声音带着被逼到悬崖边的清冷与决绝:“失陪!” 必须立刻逃离! “想走?” 靠近门口的两个男人像猎犬般弹起,瞬间封死去路。眼神里再无半分客气,只剩下玩味的轻佻和掌控猎物的兴奋。 “黄贤,”张东东也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踱到她面前,脸上虚假的温和面具彻底剥落,只剩下掌控一切的傲慢和即将得逞的挨打阴笑,“在s海,敢这么落我张东东脸面的人,下场都不太好。后果,想清楚了?”他近乎贪婪地欣赏着黄贤因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那层清冷高傲的冰壳碎裂后露出的脆弱,反而更激起了他病态的征服欲。 黄贤攥着手包的指节因用力而惨白。她看着张东东那张扭曲的脸,扫过那几个虎视眈眈的男人,最后定格在装死的小杨身上,巨大的屈辱和绝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报警?在张东东的地盘,有用吗?她咬着下唇,几乎要渗出血来,从齿缝里挤出冰冷的字句:“想得很清楚!让开!” “敬酒不吃吃罚酒!”张东东脸色彻底阴沉,眼中凶光毕露。他对着左右使了个狠厉的眼色。 “黄小姐,这杯‘敬酒’,今天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旁边一个男人狞笑着,猛地伸手抓向黄贤纤细的手臂! “滚开!”黄贤惊恐后退,声音因恐惧而尖利,“别碰我!我要报警!” “报警?”张东东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端起自己喝剩的半杯浑浊酒液,带着浓重的酒臭和恶意,一步步逼近,眼神如同看着网中挣扎的猎物,“报啊!尽管试试!先不说我们还没‘动’你,就算真‘动’了……”他猛地凑近黄贤耳边,温热带着酒臭的气息喷在她颈侧,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恶魔低语,“你觉得,有用吗?乖,喝了它,大家都省事!” 那半杯令人作呕的液体被强硬地抵到黄贤唇边。一只粗糙的手死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辛辣的液体混合着屈辱的泪水倒灌入口,呛得她撕心裂肺地咳嗽,身体拼命扭动却如困兽般无力。 就在绝望彻底吞噬她的瞬间——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九天惊雷,狠狠砸在208包厢那厚重的实木大门上! 整间包厢仿佛被巨锤击中!水晶吊灯疯狂摇曳,杯盘叮当乱跳!巨大的声浪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神经,让所有施暴者骇然失色,抱头鼠窜或僵立当场! “怎么回事?!” “地震了?!” 惊叫声此起彼伏。 烟尘弥漫中,那扇坚固得足以抵挡寻常冲撞的厚重门板,竟如同被攻城巨炮轰击,从门框处轰然向内爆裂倒塌!断裂的木茬如同狰狞的獠牙,刺向空中! 一个挺拔如标枪的身影,踏着满地狼藉的门板残骸,如同撕裂黑暗的煞神,裹挟着冰冷的硝烟气息,缓缓步入这污浊之地。烟尘在他周身翻涌,却遮不住那双燃烧着滔天怒焰的眼眸。 王超! 他站在门口,身上那件剪裁合体的黑色休闲西服似乎还残留着隔壁包间冲突的余烬(暗示他刚解决了林楠的保镖)。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刚从极寒冰狱中抽出的利刃,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择人而噬的恐怖杀意,缓缓扫过包厢内每一个惊魂未定的男人。那目光所及之处,空气瞬间冻结成冰,让张东东等人从灵魂深处升起一股灭顶的寒意,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最后,那冰寒刺骨又燃烧着怒焰的目光,死死锁定了被两个男人死死钳制着、狼狈不堪、泪痕满面的黄贤。 她光洁的手臂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发丝凌乱地贴在泪痕斑驳的脸颊上,那双总是清冷的、灵动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惊惶、绝望和难以置信的呆滞,正死死地望着门口的他,如同濒死者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王超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虐怒火,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他胸腔深处轰然爆发!那不是属于前任王超的软弱愤怒,而是属于“军王”的、被彻底践踏底线后点燃的、足以将眼前一切渣滓焚为灰烬的毁灭烈焰!他的女人——哪怕只是法律意义上的妻子——竟在他眼皮底下,被这样一群蛆虫如此凌辱践踏?! 他深吸一口气,那吸入的空气仿佛都带着滚烫的铁锈与血腥味。强行压下瞬间毁灭一切的恐怖冲动,他迈开步伐,每一步都沉稳如岳,却又带着死亡逼近的恐怖韵律,几步便跨到黄贤面前。 无视了那两个还抓着黄贤胳膊、此刻却如同被施了石化术般僵住的男人,王超如同拂去尘埃般随意地一挥手,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让那两人如同破麻袋般惨叫着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壁和酒柜上,杯盏碎裂声刺耳!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带着他独有的、混合着淡淡烟草和若有若无硝磺的气息,动作却异常轻柔地披在黄贤那因恐惧和寒冷而剧烈颤抖的、单薄的肩膀上。宽大的外套瞬间将她包裹,隔绝了那些令人作呕的视线。 “没事了。”王超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一切混乱与恐惧的绝对力量,清晰地传入黄贤濒临崩溃的脑海,“有我在。” 这三个字,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瞬间将周遭所有的恶意、冰冷和屈辱隔绝在外。黄贤呆呆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坚毅如刀削斧凿的轮廓,那燃烧着焚天怒焰却为她而强行压抑的深邃眼眸……这真的是那个在民政局门口眼神空洞颓废、在路边被她无情扔下的男人吗? 怒火,在王超眼中燎原,焚尽一切魑魅魍魉。 星火,也在黄贤冰封死寂的心湖深处,投下了一颗滚烫的陨石,激起了从未有过的、天翻地覆的滔天巨浪。 第八章:血火燎原 黄贤只觉得天旋地转,强撑的最后一丝清明在王超出现后彻底崩断。酒精混合着方才被强行灌下的辛辣液体在胃里翻江倒海,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靠在了王超坚实如铁的胸膛上。 王超单手稳稳地揽住她下滑的身体,另一只手迅速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将她紧紧裹住,隔绝了那些肮脏的视线。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军刺,带着战场上锁定敌酋的冰冷杀意,缓缓扫过包厢内每一个噤若寒蝉的男人——张东东、那几个帮凶、还有角落里装死的经纪人小杨。那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仿佛凝结成冰,无人敢与之对视。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个标准的战场救援动作,将黄贤打横抱起,如同怀抱最珍贵的易碎品,转身就要离开这片污浊之地。 “站住!”张东东终于从惊骇中回过神,脸上的剧痛和巨大的羞辱感让他彻底失去理智,他捂着红肿的脸颊,嘶声咆哮,“敢在我张东东的地盘上抢女人?!你他妈知道老子是谁吗?!” 王超的脚步顿住。一股凝若实质、如同尸山血海扑面而来的恐怖杀气,瞬间从他挺拔的身躯中爆发出来!整个包厢的温度骤降!但他没有回头,抱着黄贤,步伐沉稳地走向隔壁林楠所在的包间。 推开虚掩的门,里面林楠等人正惊疑不定地张望。看到王超抱着个明显不省人事的女人进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房间,借用一下。”王超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容置疑。 林楠反应最快,一看王超那如同万年寒冰的眼神,立刻堆起笑容:“王少您用!您用!哥几个,我们先出去透透气!”他率先起身,招呼着同样目瞪口呆的同伴迅速离开。 王超将黄贤小心地放在里间的沙发上,确认她呼吸平稳只是醉倒后,迅速拔下房卡,锁好门。他看了一眼门口探头探脑的林楠等人,没有解释,径直转身,重新走向那个狼藉一片的208包厢。每一步踏出,都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重压迫感。 林楠等人面面相觑,心头警铃大作,直觉要出大事,连忙快步跟上。 208包厢内,张东东正被同伴搀扶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丢尽颜面的羞愤让他彻底疯狂。看到王超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林楠等人,他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个狰狞的冷笑: “我当是谁这么有种!原来是王超!”他认出来了,这个在帝豪偶尔见过几次、传闻中只会喝酒撒钱的“废物”!“先前没看清,现在认出来了?怎么,想靠打我出名?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他对着惊疑不定的同伴吼道:“怕什么!一个家里做点小买卖、想挤进圈子都挤不进来的废物点心!今天敢动老子,老子让他全家在s海消失!黄贤那贱人,老子今晚玩定了!” 林楠一听,脸色“唰”地白了,差点跳起来:“张东东!你他妈疯了?!闭嘴!” 他恨不得上去捂住那张惹祸的嘴! 然而,已经晚了。 王超的目光在听到“黄贤那贱人,老子今晚玩定了”这几个字时,彻底变成了深不见底、燃烧着毁灭之焰的寒潭!他不再看任何人,如同锁定目标的猎豹,沉默地、迅猛地冲向张东东! “啪!!!” 一声比之前更响亮的脆裂声炸开!王超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一记势大力沉的耳光,如同钢鞭般狠狠抽在张东东的脸上! 张东东连惨叫都只发出一半,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凌空旋转着飞了出去,“轰”地一声狠狠砸在包间的雕花墙壁上!一口混合着碎牙的鲜血狂喷而出,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变形,如同发酵的面团! “张少!”几个同伴魂飞魄散,刚想上前。 “都他妈别动!”林楠厉声嘶吼,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太清楚王超此刻眼神里那是什么了——那是真正杀过人的、被彻底激怒的猛兽才有的眼神!谁上去谁死! 就在这时,帝豪的安保终于赶到。七八个手持橡胶警棍、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冲了进来,看到倒塌的门、满地狼藉、满脸是血瘫在墙角的张东东,以及那个浑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年轻人,全都倒抽一口冷气。 领头的安保队长硬着头皮上前:“先生!请冷静!立刻住手!否则我们……”他伸出手想隔开王超。 “滚!”王超口中只吐出一个字。 安保队长的手刚碰到王超的手臂,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他甚至没看清王超的动作,整个人就如同被攻城锤击中,“砰”地一声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后面的同伴身上,砸倒一片! 林楠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王超的身影在狭窄的空间里如同鬼魅般闪动!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直接、最致命的战场格斗术——精准的关节打击、凶狠的卸力摔投、闪电般的重拳! “砰!咔嚓!轰!” 闷响、骨裂声、倒地声接连响起!不到十秒钟,冲进来的七八个安保,连同张东东那几个试图阻拦的同伴,全都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在了地上,痛苦**,彻底失去了战斗力。整个过程快、狠、准,充满了军人特有的高效与冷酷! 王超看都没看地上哀嚎的众人,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那个之前叫嚣着“报警也没用”的男人。那人对上王超毫无感情的眼睛,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王超一步跨出,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身后,大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他的后颈,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发力! “哐当!!!” 那人的脸被狠狠掼在坚硬的红木餐桌上!杯盘碗碟碎裂四溅!鲜血瞬间染红了桌面!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瘫软下去,生死不知。 整个包厢死一般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 林楠等人面无人色,腿肚子都在打颤。他们终于明白,这位王少根本不是他们认知中的那个“废物”!这分明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凶兽!一个从修罗场归来的杀神! 张东东这时才从剧痛和眩晕中稍稍缓过气,看到自己带来的和酒店的人全被放倒,尤其是看到那个被掼在桌上、满脸是血不知死活的手下,他终于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挣扎着看向唯一还站着的“熟人”林楠,声音带着哭腔和哀求:“楠…楠少…救我…给我爸…打电话…求求你…” 王超的目光转向林楠,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给他父亲打电话。” 林楠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找到张燕山的号码拨通,颤抖着递给王超。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沉稳中带着威严的中年男声:“喂?哪位?” 王超面无表情地走到蜷缩在地、如同死狗般的张东东面前,抬脚,对着他软肋位置猛地一踹! “噗——呃啊!!!” 张东东身体弓成虾米,又是一口鲜血夹杂着胃液喷出,溅在王超的裤腿上。王超毫不在意,将电话凑到张东东嘴边:“说。” 张东东涕泪横流,对着话筒发出凄厉绝望的嚎叫:“爸!救我!有人要杀我!快救我啊爸!!” 王超收回脚,拿起电话,放在自己耳边,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帝豪酒店,208。我叫王超。”他顿了顿,如同下达最后通牒,“你儿子,还剩半条命。我时间有限,你看着办。” “咔哒。”电话挂断。 王超随手将手机扔在沾满血污的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楠看着王超那如同万年玄冰般的侧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知道,张东东这次踢到真正的钛合金钢板了!晨曦集团的太子爷…这他妈是能随便动的人吗?! 王超的目光再次扫向那几个瑟瑟发抖、缩在角落的张东东同伙,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刚才,谁说的‘不喝酒就出不了这个门’?” 那几人抖如筛糠,眼神惊恐地互相瞟着,最终不约而同地指向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花衬衫的男人。 花衬衫男人面如死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王少…饶命…我…我…” “砰!!!” 他的话被一声爆裂的脆响打断!王超抄起手边一个还剩半瓶的红酒瓶,毫无征兆地狠狠砸在他头上!酒瓶瞬间爆裂,暗红色的酒液混合着鲜血顺着他惊恐的脸庞汩汩流下!花衬衫男人连哼都没哼,直接翻着白眼瘫倒在地。 王超随手丢掉破碎的瓶颈,对着门口一个吓傻了的酒店服务员冷冷道:“二锅头,一箱。现在。” 服务员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去买!”林楠立刻嘶声吼道,他现在只想赶紧满足这位煞神的要求,别再刺激他了! 服务员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 剩下那几个同伙看着地上昏迷的花衬衫,再想到即将送来的一箱二锅头,个个面无人色,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他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是要命的东西! 角落里的张东东,趁着王超的注意力似乎不在他身上,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偷偷地、一点一点地向门口蠕动,眼中充满了求生的渴望。 然而,他刚挪动不到半米,一只沾着血污和酒渍的皮鞋,如同铁铸般,重重地踩在了他试图支撑的手臂上! “咔嚓!”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啊——!!!”张东东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王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剧痛而扭曲的脸,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快意,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冰封万里的漠然。他抬起脚,然后在所有人惊恐到极致的目光中,对着张东东那张肿胀变形的脸,狠狠踏了下去! “砰!!!” 张东东的脑袋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西瓜,狠狠撞在地毯上,连惨叫声都戛然而止,彻底昏死过去,只有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经纪人小杨蜷缩在包厢最阴暗的角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连呼吸都屏住了,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缝里消失。他只祈祷,那个如同魔神降世般的男人,永远不要发现他的存在。 第九章:谁敢拦我? 王超的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包厢最阴暗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经纪人小杨。他迈步走去,脚步落在沾着血污和酒液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小杨的心尖上。 “是你带她来的,”王超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战场上审讯俘虏般的冰冷穿透力,“并且,让她喝成这样?” 小杨浑身剧震,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惊恐地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我…我…王少您听我解释!是张少他…” “砰!!!” 他的话被一声沉重的闷响打断!王超根本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闪电般一脚踹在他胸口!小杨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又滑落在地,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发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只能发出痛苦的**,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王超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清理掉一袋碍事的垃圾。他环视了一圈包厢内噤若寒蝉的众人,最后走到黄贤先前坐过的椅子前,缓缓坐下。他微微垂首,看着自己沾着血迹的双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迷茫。 这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有两股意志在撕扯。属于“军王”的滔天怒火和杀伐决断依旧在血管里奔涌,强烈地想要彻底清除眼前所有的威胁;而属于“王超”的理智则在竭力压制这股毁灭一切的冲动,提醒他后果。黄贤那张惊惶绝望的泪脸,与记忆中那些倒在血泊中、再也无法守护的战友面孔诡异地重叠在一起,引爆了他灵魂深处最深的恐惧——害怕再次失去想要守护的人。这种后怕,混合着对张东东等人无法无天行径的极致厌恶,让他今天根本没打算善了! 他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冰封万里。既然这群渣滓仗着权势视法律如无物,那就用他们最熟悉、也最恐惧的方式——更绝对的权势和更凶残的狠辣——来碾碎他们! 包厢内死寂一片。王超如同坐在尸山血海王座上的君王,其他人则像等待审判的囚徒,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林楠等人看着桌上如同死尸般的张东东,又看看角落里吐血**的小杨,一股寒气从心底直冒,暗自庆幸自己之前没有愚蠢地站错队。 门口的围观者越来越多,被安保勉强拦在走廊外,嘈杂的人声隐隐传来。王超对此漠不关心,他唯一庆幸的是提前将昏迷的黄贤安置在了隔壁房间。 门口人群一阵骚动,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快步走了进来,正是接到消息赶来的帝豪老板——云雾。 她妩媚的脸上此刻布满寒霜,无视了林楠等人,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红木餐桌上那个生死不知、半边脸肿得像发酵面团的“物体”上。旁边经理低声在她耳边确认了身份,云雾的心猛地一沉——真的是张东东!而且伤势远比电话里描述的更重! 她的目光迅速转向房间内唯一坐着的人——王超。晨曦集团的继承人。云雾脑海中瞬间闪过关于这个人的所有信息:半年来帝豪的常客,挥金如土却沉默寡言,总是喝得烂醉如泥,圈内人私下称其为“废公子”。可眼前这个坐在血泊与狼藉之中,浑身散发着如同实质般冰冷杀气的男人,哪里还有半分“废”的影子?传言大错特错! 云雾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瞬间堆起职业化的、无懈可击的妩媚笑容,款款走到王超面前,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王少~ 这是怎么了?可是我们帝豪哪里招待不周,惹得您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王超抬起眼皮,淡漠地扫了她一眼。云雾那颠倒众生的容貌和风情,在他眼中仿佛只是路边的一块石头,引不起丝毫波澜。他平静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请问你是?” 云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不相信在s海还有人认不出她云雾!她下意识地看向林楠等人,眼神带着询问和一丝被轻视的愠怒。 林楠干咳一声,连忙道:“王少,这位是帝豪的老板,云雾小姐。” 王超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语气平淡地解释了一句:“抱歉,喝酒伤身,脑子坏了很多人记不清。” 他伸出手,象征性地和云雾伸出的柔荑握了一下,一触即分,毫无留恋。 云雾心里咯噔一下,这敷衍的态度让她明白事情棘手。她瞥了一眼地上哀嚎的张东东,示意身后的保镖去看看情况。 保镖刚迈出一步,王超冰冷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瞬间斩断了空气:“你敢动他一下,我让你比他惨十倍。” 那保镖身形一滞,感受到王超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竟真的不敢再动! 云雾脸色微变,连忙抬手制止保镖。她不怕保镖受伤,但她绝对不能承受王超在帝豪出事的后果!她强压着不安,指着张东东,声音依旧柔媚但带上了几分凝重:“王少,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张少他…怎么会这样?” 王超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声音毫无波澜:“一点私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云雾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一方大佬的威严和一丝怒意,“王少,这里是帝豪!在我的地盘上闹出这么大的事,打伤这么多人,还重伤了张少,你说与我无关?今天这事,无论如何,你得给我帝豪一个交代!” 王超依旧平静地坐着,身体却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砸在每个人心上:“今天,我谁的面子都不给。你帝豪的面子,也一样。” “你!”云雾气得胸口起伏,她没想到王超如此油盐不进,如此狂妄!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声音也冷了下来,“王少,我敬你是晨曦的公子,一直好言相劝。但你别忘了,帝豪背后站的是谁!你在这里闹事,就是不给我云雾面子,更是打林三哥的脸!如果你执意要在这里把事情做绝,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只能‘请’你出去了!” “林三哥?”王超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目光转向林楠。 林楠连忙解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王少,林三哥是盛林集团的三少爷,林啸云。s海三大财团,晨曦、盛林、京华。” 王超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盛林集团,与晨曦齐名的庞然大物。林啸云,林三少,s海顶级圈子里真正的核心人物,绝非张东东之流可比。 包厢内陷入短暂的沉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王超。云雾心中稍定,她不信王超真敢无视林三少的分量。 然而,王超却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站了起来。他没有看云雾,而是走到那张沾满血污的红木餐桌旁,拿起一瓶还未开封的红酒,掂量了一下。 “帝豪的规矩?”王超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却蕴含着即将爆发的风暴,“张东东带着人在这里意图强暴我的妻子,你们的保安在哪里?他扬言要弄死我全家的时候,你们的规矩又在哪里?”他猛地转头,锐利如刀锋的目光死死盯住云雾,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愤怒和质问:“现在,你觉得我好欺负些了?想拿林三来压我?!” “轰!” 王超手中的红酒瓶被他狠狠掼在地上!暗红色的酒液混合着玻璃碎片四溅开来!如同炸开的血花! 云雾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那惊天的指控(“强暴我的妻子”)震得脸色煞白,蹬蹬蹬连退三步,花容失色!她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冲突,而是触及了最根本的底线!晨曦集团的太子妃差点在他的酒店里被人强暴?!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别说帝豪,整个盛林都要承受晨曦的滔天怒火!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情…”云雾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恐惧,之前的强硬荡然无存。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王超冷笑一声,那笑容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和滔天的怒火。他猛地踏前一步,气势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兵,锋芒毕露,直指苍穹!“遗憾?那就让林三来!我今天倒要看看,这s海的天,到底有多高!能不能压得住我王超这把火!” “嘶——” 包厢内外,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云雾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王超这是摆明了要连林三少的面子一起踩! “王少!你…你冷静!”云雾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这就给三哥打电话!你千万别冲动!”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此刻她只想赶紧把林三少搬出来镇场子,哪怕事后被责罚。 “打!”王超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云雾身后的保镖见老板受惊,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想将云雾护在身后,同时另一只手推向王超的肩膀试图将他隔开。 就在保镖手指即将碰到王超衣襟的刹那! 王超动了! 动作快如鬼魅!左手如闪电般叼住保镖推来的手腕,猛地向下一拧!同时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轰在保镖毫无防备的胸腹之间!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 “噗——!” 保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口鲜血狂喷,壮硕的身体如同被高速列车撞中,双脚离地倒飞出去,“轰隆”一声巨响狠狠撞在厚重的包厢墙壁上!整面墙似乎都震动了一下!保镖软软滑落在地,双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彻底昏死过去,只有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两招!废掉一个精锐保镖! 王超看都没看地上的保镖,缓缓收回拳头,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匕首,重新钉在吓得浑身发抖、手机都差点掉在地上的云雾脸上,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狱的召唤: “打电话。叫他来。” 第十章:煞神之威 “那就试试看你拦得住我么?” 王超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出,冰冷、平静,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漠然和绝对的自信。那不是在挑衅,而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如同将军在战场上宣告一个必然的结果。帝豪顶层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属于林三哥的呼吸声似乎瞬间停滞了一瞬。 短暂的沉默,如同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电话那头,林盛那原本带着掌控一切、不容置疑的磁性声音,终于褪去了伪装的优雅,透出被冒犯的冷厉:“王超,你很好。看来,你是真不把我林盛放在眼里了?” “林盛?”王超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平淡得像是在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代号,“现在知道了。所以,你要拦我?” 他根本不屑于去纠缠“放不放在眼里”这种虚词,直指核心——你林三哥,要为了张东东这个废物,和我王超在此时此刻,正面硬刚吗? 电话那头,林盛显然被这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态度噎得不轻。他纵横s海多年,凭借林家的背景和自身的手段,早已习惯了别人在他面前低头。即便是晨曦的王林,对他也是客客气气。这个王超,一个刚复员不久、之前还声名狼藉的“废公子”,哪来的底气?! “王超,”林盛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里是帝豪,是我林家的产业!规矩,就是我定的!你要动张东东,可以,带出去,随你处置!但在我的地盘上,不行!” 他给出了最后的台阶,也是他最后的底线。保住帝豪的颜面,不直接介入王超和张东东的私怨。 然而,王超的回答,让这最后一丝缓和的余地也彻底破碎。 “你的规矩?”王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目光扫过狼藉的包厢,扫过惊恐的众人,最后落在面无人色、蜷缩在地不断抽搐的张东东身上,“今天,这里只有我的规矩。”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握着手机的手猛地向下一压! “咔嚓!” 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 那部最新款的、价格不菲的手机,在王超手中如同脆弱的玩具,屏幕瞬间炸裂成蛛网,金属机身扭曲变形,彻底报废! 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动作,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包厢里每一个人的心上!林楠等人倒吸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云雾更是花容失色,死死捂住嘴才没叫出声!砸手机,这不仅仅是拒绝沟通,更是赤裸裸地、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扇了林三哥一记响亮的耳光!是对其权威最彻底的蔑视! 王超随手将废铁般的手机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却如同惊雷。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那箱打开的、散发着浓烈刺鼻酒精味的二锅头。 脚步声清晰而沉重,如同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带着一种宣告最终审判的韵律。 他走到那四个早已吓瘫在角落、抖如筛糠的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眼神如同在看一堆等待清理的障碍物。 “喝。”一个字,冰冷,如同淬火的钢钉,钉入空气。 四个男人浑身剧颤,面如死灰。看看地上双臂扭曲昏死的保镖,看看被摔成废物的手机,再看看王超那双毫无感情波动的、如同深渊般的眼睛……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一个胆子稍大的男人,带着哭腔看向云雾:“云…云姐…救…救命啊…” 云雾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还能说什么?林三哥的话都被对方当垃圾一样砸了!她敢动吗?那个保镖的下场就在眼前! “我…我喝…我喝…”另一个男人彻底崩溃,连滚带爬地扑到酒箱前,颤抖着抓起一瓶二锅头,拧开盖子,浓烈到呛人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如同催命的毒雾。他闭着眼,仰起头,如同饮鸩止渴般,咕咚咕咚地猛灌起来!辛辣的液体如同烧红的刀子,疯狂灼烧着喉咙和食道,呛得他涕泪横流,身体剧烈抽搐,却不敢停下。 有人带头,剩下的三个男人也彻底绝望,纷纷扑上去,抓起酒瓶就往嘴里灌。一时间,包厢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撕心裂肺的呛咳和液体灌入喉咙的咕咚声,混合着浓烈的酒气和呕吐物的酸腐味,形成一幅地狱般的图景。 王超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如同一位冷酷的监刑官。他的目光偶尔扫过地上蜷缩着、因剧痛和恐惧不断发抖的张东东,眼神冰冷依旧,没有怜悯,只有审视。 林楠等人看得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这哪里是喝酒?这是酷刑!是王超在用最原始、最残酷的方式宣告——他的规矩,就是铁律!不容置疑!不容违抗!任何胆敢触碰他底线的人,都将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煞神之名,在这一刻,如同烙印般刻在了所有目击者心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第一个开始喝的男人已经灌完了一瓶,脸色涨得发紫发黑,眼神涣散,身体摇摇晃晃如同风中残烛,抓起第二瓶的手抖得像在打摆子。另外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瓶酒下去,已经有人开始剧烈呕吐,秽物混杂着酒液流了一地,臭气熏天。 “呕……不…不行了…喝…喝不下去了…饶…饶命…”一个男人扔掉空瓶,瘫倒在地,捂着仿佛要炸开的肚子痛苦地翻滚哀嚎。 王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了过去。沾着血污的皮鞋踩在混合着酒液和呕吐物的地板上,发出令人作呕的黏腻声响。 那男人看到王超走近,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浑身瘫软如泥:“王…王少…饶命…饶命啊…我真的…要死了…” 王超在他面前停下,蹲下身。这个动作让地上的男人和旁边还在拼命灌酒的人动作都僵住了,如同被冻结,只剩下惊恐到极致的眼神聚焦在他身上。 只见王超伸出手,不是打人,而是捡起了地上那人扔掉的空酒瓶。然后,他拿起一瓶新的、尚未开封的二锅头,拇指顶住瓶盖边缘,轻轻一弹! “啵!”瓶盖应声飞起!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王超左手如铁钳般精准地捏住地上那男人的下巴,迫使他痛苦地张开嘴,右手将冰冷的瓶口粗暴地、不容抗拒地塞了进去! “唔——!!!”男人双眼瞬间暴突,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绝望到极致的呜咽,四肢疯狂地蹬踹挣扎起来!但王超的手臂如同钢铁浇筑,纹丝不动!辛辣的酒液如同滚烫的岩浆,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疯狂地灌入他的喉咙、食道、胃里! “咕咚…咕咚…呕…唔呃…”剧烈的呛咳被强行堵住,男人脸色由紫转青,再由青转灰,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地痉挛抽搐,眼球恐怖地向上翻起,只剩下眼白! “够了!” 一声饱含惊怒、如同雷霆般的厉喝,猛地从包厢门口炸响! 所有人如同被惊醒的提线木偶,猛地循声望去。 只见包厢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男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颀长挺拔,穿着一身剪裁极其考究的深色休闲西装,面料在灯光下流淌着低调的光泽。面容英俊,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雍容气度与天生的优越感,只是此刻那张英俊的脸上布满寒霜,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滔天怒火和冰冷的杀意! 正是林盛,林三哥!他终究还是亲自来了!他身后半步,站着两个气息截然不同的男人。 左边一人,身材魁梧如铁塔,面容冷硬如岩石,眼神锐利如鹰,浑身肌肉贲张,散发着迫人的力量感。右边一人,身材中等,穿着普通的黑色夹克,毫不起眼,但那双眼睛开合之间,精光内蕴,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太阳穴微微鼓起,裸露的手腕关节粗大异常。他的视线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蹲在地上的王超,眼神凝重到了极点,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了一个随时可以爆发的防御姿态——他便是林盛身边真正的王牌,阿鬼!一个手上沾过血、从东南亚地下拳坛活着走出来的真正高手! 林盛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扫过包厢内一片狼藉的景象:碎裂的门板、倒塌的家具、昏死的保镖、瘫软如泥的张东东、正在被强行灌酒几乎窒息的灰脸男人、那几个满脸惊恐的林楠等人、还有那浓烈刺鼻的酒气与呕吐物的恶臭……最后,定格在那个蹲在地上、正旁若无人施暴的身影上——王超! 怒火,如同压抑的火山在林盛胸中轰然喷发!打狗还要看主人!王超这不仅是在打张东东,更是在他林盛的地盘上,当着他“朋友”的面,将他林三哥的颜面、他林家的规矩,狠狠踩在脚下碾碎、践踏!这是不死不休的宣战! “王!超!”林盛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寒冰中挤出,带着刺骨的杀意,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你!太!过!分!了!” 王超仿佛没听见那声雷霆般的厉喝,直到将手中那瓶二锅头彻底灌完,才随手将已经翻着白眼、彻底失去意识、如同破布娃娃般的男人扔开。他缓缓站起身,动作沉稳得不带一丝烟火气,慢条斯理地拿起旁边一张还算干净的餐巾,仔细地擦了擦溅到手上的酒液和秽物。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迎向门口怒火滔天、如同即将喷发火山的林盛,以及他身后那两个明显是真正高手的保镖。他的视线在阿鬼那精光内蕴的眼睛和蓄势待发的姿态上停留了半秒,随即移开,仿佛那只是一个稍微强壮点的背景板,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 “过分?”王超的声音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解,他指了指地上昏死的男人,又指了指角落里如同死狗般的张东东,“林三哥觉得,他想动我老婆,还扬言要弄死我全家,我只是‘请’他们喝点酒,这就过分了?”他微微歪头,眼神里是纯粹的困惑,却比任何嘲讽都更刺人,“还是说,你帝豪的规矩,就是允许别人在你的地盘上为所欲为,意图强暴,威胁杀人,却不允许受害者…讨个说法?” “强词夺理!”林盛怒极反笑,向前踏出一步,强大的气场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试图让王超屈服,“张东东做了什么,自然有他的家法,有国法制裁!轮不到你王超在这里动用私刑!更轮不到你在我帝豪撒野!现在,立刻给我住手!带着你的人,滚出去!否则……” “否则怎样?”王超打断他,嘴角那抹冰冷刺骨的弧度再次浮现。他非但没有被林盛的气势所慑,反而迎着那如同山岳般的压迫感,向前稳稳地踏出一步! “轰!” 这一步踏出,一股远比林盛那上位者威严更加凝练、更加凶戾、仿佛浸透了尸山血海和硝烟气息的恐怖煞气,如同无形的、席卷一切的飓风,轰然从王超身上爆发开来!那不是权势的威压,而是真正从地狱血海中爬出来的、屠戮过无数生命的煞神之威! 林盛身后的阿鬼脸色瞬间剧变!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他几乎是本能地一个滑步,闪电般挡在了林盛身前,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拉到极限的弓弦,骨骼发出轻微的爆鸣,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定王超,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最严密的防御反击姿态!他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直面洪荒猛兽般的致命威胁!那种纯粹到极致的杀意和煞气……他只在金三角那些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军阀头子身上感受过! 林盛首当其冲,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几乎实质化的煞气冲得呼吸猛地一窒!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后面威胁的话语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王超的可怕!这绝不是传言中那个只会喝酒的废物!这分明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来自地狱的凶兽!晨曦集团的王林,到底养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王超的目光越过如临大敌、全身戒备的阿鬼,如同无视空气般,直接锁定林盛那双因震惊、愤怒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而微微收缩的瞳孔,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钢针,清晰地穿透死寂的包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最终裁决的力量: “林盛,我再说最后一次。” “今天,这里,我的规矩!” “谁拦,” 王超的目光骤然转向挡在林盛身前的阿鬼,那眼神冰冷得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字一句,如同寒铁交击: “我废谁!” 话音落下的瞬间,王超周身那股恐怖的煞气骤然凝聚、攀升,仿佛化作无形的利刃,直指阿鬼!整个包厢的空气仿佛被彻底抽干,凝固成了坚冰!煞神之威,笼罩全场!真正的风暴,一触即发! 第十一章:煞神之威 “谁拦,我废谁!” 王超冰冷的话语如同死神的宣判,在死寂的包厢里回荡。那无形的、仿佛浸透了尸山血血的煞气,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将整个空间冻结。 挡在林盛身前的阿鬼,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全身的汗毛都在疯狂报警!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从东南亚的丛林到中东的沙漠,对危险的直觉早已融入骨髓。而此刻,眼前这个看似并不特别魁梧的年轻人,给予他的压迫感,竟远超他曾遭遇过的任何一位顶尖高手! 那不是技巧的差距,而是生命本质的碾压!是无数次从地狱爬回人间后沉淀的、对死亡本身的漠视和掌控!阿鬼瞬间判断出:这年轻人手上的人命,恐怕比他只多不少!而且是真正的战场搏杀! “三少,退后!”阿鬼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全身的肌肉如同钢丝绞索般瞬间绷紧到极限,身体重心微微下沉,摆出了一个极其简洁却蕴含无穷变化的格斗起手式——这是他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反应,放弃了所有花哨,只剩下最纯粹的杀招!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王超的颈、喉、关节等致命要害。 林盛被阿鬼这如临大敌、甚至带着一丝……惊惧的姿态惊得心头一凛!阿鬼是他林家最隐秘的王牌,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杀神!能让阿鬼如此紧张?林盛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他看着王超那双平静得近乎死寂的眼睛,一股寒意不受控制地从脊椎骨窜起。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林三哥的尊严,帝豪的颜面,绝不容许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践踏!他不能退! “拿下他!生死勿论!”林盛眼中厉色一闪,从牙缝里挤出命令。他必须用最狠的手段,挽回颓势! 命令下达的瞬间,阿鬼动了! 没有试探,没有虚招!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他知道面对这种对手,任何保留都是找死! “嗤!” 空气仿佛被撕裂!阿鬼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到在普通人眼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他选择的时机刁钻至极,正是王超话音落下的刹那,心神似乎有所松懈的瞬间! 他的目标,是王超的咽喉!五指并拢如刀,指尖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带着洞穿金石的力量,直插而去!这是真正的杀人技!一招毙命!凌厉的杀意让包厢温度骤降! 包厢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林楠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看不清阿鬼的动作!云雾更是吓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面对这足以瞬间洞穿普通人喉骨的致命一击,王超甚至没有移动脚步。 他只是极其细微地、精准地侧了一下头。 幅度小得如同微风拂柳。 时机妙到毫巅! 动作快得超越了人眼捕捉的极限! “唰!” 阿鬼那凌厉无比的手刀,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几乎是贴着王超颈侧的皮肤擦过!凌厉的劲风甚至割断了他鬓角的几根短发!差之毫厘! 一击落空!阿鬼心中警兆狂鸣!他实战经验何等丰富,一击不中,立刻变招!插出的手刀瞬间化掌为爪,反手扣向王超的肩膀关节!这一爪蕴含分筋错骨的阴狠力道!同时左腿如同毒蝎摆尾,带着沉闷的呼啸声,如同钢鞭般狠狠扫向王超的支撑腿膝盖!上下齐攻,快如闪电!这是要将王超瞬间废掉!招招致命,绝无留手! 电光火石之间! 王超动了! 他的动作没有任何花哨,甚至看起来有些“慢”。但就是这种“慢”,却精准地卡在了阿鬼招式转换、力量衔接的微妙节点上!仿佛早已预判了阿鬼的所有动作! 只见王超被攻击的那条支撑腿,如同安装了弹簧般,以一个特种兵规避地雷般的极限角度向内微微一收,膝盖巧妙地避开了阿鬼那足以扫断钢管的鞭腿锋芒!同时,他那只垂在身侧、仿佛毫无防备的右手,如同毒蛇吐信般闪电般探出! 不是格挡! 不是擒拿! 而是——反关节直刺! 五指并拢,指尖绷直如军刺!手臂如同拉满的强弓,带着一股穿透一切、洞穿虚空的惨烈气势,无视了阿鬼抓向自己肩膀的手爪(那爪劲足以捏碎岩石),精准无比地刺向阿鬼的肘关节内侧麻筋与臂丛神经交汇处!这是人体最脆弱、神经最密集的区域之一! 以攻对攻!以点破面!直击要害!这是特种格杀术中最高效、最残忍的制敌术! “什么?!”阿鬼亡魂皆冒!他从未见过如此凶悍、如此精准、如此不顾自身防御的打法!对方完全无视了他足以捏碎肩骨的手爪,目标只有一个——废掉他的手臂!这根本就不是同归于尽,而是对方算准了他必须回防! 生死关头,阿鬼丰富的战斗经验救了他一命!他强行扭腰,硬生生止住了抓向王超肩膀的爪势,手臂如同铁鞭般回旋格挡!试图用手臂外侧最坚硬的尺骨去硬抗王超的指尖!同时扫出的鞭腿也强行改变轨迹,试图拦截王超那致命的手刺! “砰!”“噗!”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闷响! 阿鬼的回防终究慢了一线! 王超并拢如军刺的指尖,如同烧红的钢锥,狠狠地、精准地点刺在了阿鬼仓促格挡的手臂麻筋交汇点上! “呃啊——!”一股尖锐到无法形容、如同高压电流般的剧痛瞬间沿着手臂神经炸开!整条右臂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量,从指尖到肩膀一片酸麻剧痛!阿鬼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整条手臂瞬间失去知觉,如同废掉! 而王超那看似被逼回撤的鞭腿,却如同未卜先知般,在王超刺出手指的同时,已然抬起!小腿如同精钢铸造的攻城锤,精准无比地迎上了阿鬼被迫变向扫来的腿,目标直指其小腿胫骨最薄弱的中段! 军体格斗·破胫式!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清脆刺耳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啊——!!!”阿鬼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感觉自己的小腿骨如同被万吨液压机碾压,瞬间断裂!巨大的痛苦让他眼前一黑! “轰隆!” 阿鬼壮硕的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重型卡车正面撞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地砸在包厢厚重的墙壁上!墙壁发出一声沉闷的**!阿鬼又如同破麻袋般滑落在地,口中鲜血狂喷,抱着以诡异角度向外侧弯曲的右腿,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浑身剧烈抽搐,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衣衫!再也爬不起来! 仅仅两招!没有多余的动作!林家重金供养、威名赫赫、经历过无数血战的王牌保镖,如同土鸡瓦狗般被彻底废掉!败得干净利落!败得毫无悬念! 死寂! 比之前更加彻底、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整个包厢,只剩下阿鬼痛苦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和粗重的喘息声。林楠等人如同被石化,张着嘴,瞪着眼,大脑一片空白,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噩梦。云雾瘫软在地,面无血色,身体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林盛脸上的愤怒和冰冷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和……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看着在地上痛苦抽搐、右腿明显折断的阿鬼,又看看那个依旧站在原地、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袖上灰尘的王超,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将他全身血液都冻结了! 王超缓缓收回腿,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彻底失去战斗力的阿鬼,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刚才废掉的不是一个顶尖高手,而是一只碍事的苍蝇。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林盛那张失去所有血色的、如同死人般的脸上。 “林三哥,”王超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如同山岳倾覆般的压迫感,“你的人,拦不住我。” 林盛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他看着王超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得意,没有愤怒,没有嗜血,只有一片漠然的冰冷,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如同太阳东升西落般的事实。这比任何嘲讽、任何威胁都更让他感到彻骨的恐惧和无边的屈辱! 他所有的依仗,所有的骄傲,在眼前这个“煞神”面前,被撕得粉碎!引以为傲、纵横s海地下世界鲜有敌手的王牌保镖,两招被废!帝豪的规矩?林家的颜面?在绝对的力量和这种漠视生死的煞气面前,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他甚至有种荒谬的感觉:王超刚才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阿鬼绝不仅仅是断一条腿那么简单! 林盛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屈辱和挫败感万分之一。他想咆哮,想不顾一切地命令身后另一个保镖冲上去!但残存的理智如同冰水浇头,死死地拽住了他。冲上去?结果只会是地上多一个阿鬼!甚至可能彻底激怒眼前这头来自地狱的凶兽,后果不堪设想!他承担不起林家与王家彻底开战的代价,更承担不起彻底激怒王超的后果! 他输不起!无论是个人,还是林家的颜面!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权势和算计,脆弱得如同薄纸! 时间仿佛凝固。包厢里的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王超没有再看他,仿佛林盛已经不值得他再多看一眼。他转身,重新走向那箱散发着浓烈刺鼻酒气的二锅头,走向那几个早已吓尿、瘫软在地、如同待宰羔羊般的男人。 “继续喝。”依旧是那冰冷的三个字,如同最后的审判。 这一次,再无人敢有丝毫犹豫!剩下的三个男人如同听到了赦免的圣旨(虽然过程是地狱),连滚带爬地扑向酒瓶,抓起就往嘴里死命地灌!呛咳?呕吐?窒息?都不重要了!他们宁愿醉死、呛死、胃穿孔而死,也绝不愿面对那个如同魔神降世般的男人多一秒! 林盛站在那里,脸色由煞白转为死灰,再由死灰转为一种病态的潮红。他死死地盯着王超那漠然的背影,看着那几个如同牲口般被强迫灌酒、涕泪横流的男人,看着地上如同死狗般昏迷的张东东和翻着白眼的灌酒男,看着自己最得力的臂膀阿鬼痛苦蜷缩的身影……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一口腥甜涌上喉咙,被他死死咽下。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面子”和“规矩”,赌上自己和另一个保镖的性命,赌上林家的未来?还是……认栽?体面地认栽,或许是此刻唯一能保住最后一丝尊严的选择。 “呼……”林盛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仿佛要将这满屋的屈辱和血腥全部吸入肺腑。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手,那只手甚至在微微颤抖。他对着身后仅剩的那个、同样面无人色、浑身紧绷如同惊弓之鸟的保镖,做出了一个手势——停止,退下。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到了极点——屈辱、不甘、震惊、忌惮、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看向王超那如同山岳般不可撼动的背影,声音干涩沙哑到了极点,仿佛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代价: “王少……好手段。” 这五个字,几乎是从他灵魂深处挤出来的,耗尽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力气。但这五个字,却如同重锤落定,敲响了今晚这场风暴的终章——他林三哥,s海顶级圈子里呼风唤雨的人物,在众目睽睽之下,认栽了! 他不再看包厢内的狼藉惨状,不再看地上痛苦**的阿鬼,甚至不再看那几个还在灌酒的可怜虫。他猛地转身,步伐有些踉跄,却异常坚决地朝着包厢门口走去,背影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萧索和狼狈。 “三哥!”云雾失声叫道,带着绝望和最后一丝希冀。 林盛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疲惫到了极致、冰冷到了骨髓的语气道: “这里的事,我林某人……管不了。”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留下满室的死寂和那个如同煞神般矗立的身影。 第十二章:枪火与铃声 林楠等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张燕山真的来了!要出大事了! 张燕山大步流星地闯入这如同地狱般的包厢,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角落那个蜷缩的身影。尽管那张脸肿胀变形如同猪头,但血脉的牵引还是让他瞬间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张东东!看到儿子虽然凄惨无比但还有口气在,张燕山悬着的心稍微放下,紧接着一股滔天的怒火便直冲天灵盖!他张燕山的儿子,星辉的少东,竟然被人打成这样?!在s海,谁敢?! “云雾!这是怎么回事?!”张燕山强压着怒火,声音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矛头直指帝豪老板。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能让他占据道德制高点的理由! 云雾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眼前的烂摊子,早已超出了她能控制的范畴。 张燕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立刻爆发的冲动,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转向王超,声音冰冷刺骨:“王少!不管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我先将东东送去医院!稍后,我亲自登门,找王林董事长谈!你们王家虽然势大,但凡事,总得讲个‘理’字!” 王超缓缓抬起头,染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眸子,深不见底。他环视了一下狼藉的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张燕山那张义正言辞的脸上,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冰冷的弧度: “你儿子……真是你养出来的。”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死寂,“不知道我是王家人时,他跟我讲家世背景,知道我家世了,你又要跟我讲道理?”他微微歪头,眼神里是纯粹的困惑,却比任何嘲讽都更刺人,“张总,这道理,究竟该按谁的说法?” 这句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张燕山脸上!四周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玩味和怜悯看向张燕山。老狐狸的脸皮再厚,此刻也涨成了猪肝色! “你!”张燕山恼羞成怒,指着王超吼道,“那你倒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让你儿子自己说吧。”王超的目光转向地上瑟瑟发抖的张东东,眼神如同冰冷的探照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张东东身上。张东东脸肿得像个发面馒头,含糊不清地呜咽着,颠倒黑白地控诉:他和黄贤(他特意强调了名字)只是正常吃饭,王超突然闯进来强行带走黄贤,还把他打成这样……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漏洞百出。黄贤?就是被王超小心抱进隔壁房间的那个女人?林楠等人心下了然。但张燕山根本不在乎真假!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一个能让他站在“受害者”角度对抗王家的借口! “王少!你都听见了?!”张燕山立刻抓住“把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事情就是这样!你无缘无故带走他的女伴,还将我儿子打成这样!你们王家未免太嚣张了!简直欺人太甚!”他试图用道德的大旗裹挟舆论。 王超轻声一笑,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他根本不在乎张东东的谎言。不过,他还有“证人”。他的目光扫向角落里那个抖得像鹌鹑的身影——经纪人小杨。 “你过来,”王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说。” 小杨如遭雷击,哆哆嗦嗦地挪过来。张燕山和张东东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死死盯着他,充满了威胁。小杨夹在中间,想到自己之前的背叛和王超的狠辣,吓得魂飞魄散,嘴唇哆嗦着,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王超看着他这副怂样,突然轻笑两声,摇了摇头:“算了,差点忘了,你也是帮凶。” 话音未落! “砰!”一声沉重的闷响! 王超闪电般一脚踹在小杨胸口!小杨如同被高速卡车撞中,惨叫着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瘫软在地,彻底没了声息。干脆利落,冷酷无情! 包厢内再次陷入死寂。王超的目光重新锁定张燕山:“你儿子说什么,我不在乎。”说完,他不再理会色厉内荏的张燕山,而是转向了一直沉默坐在一旁、仿佛置身事外的林盛(林三哥)。 王超盯着他,眸子深处平静无波,淡淡开口,声音却如同惊雷炸响: “林三哥,我和你无仇。今天的事是在你的地盘出的,所以我就在这里了结。你若不满,”王超的目光扫过张燕山,带着一丝冰冷的挑衅,“可以和他一起上。” 石破天惊! 张燕山心头猛地一跳,随即涌起一丝狂喜!王超这是连林三一起得罪了!压力瞬间有人分担了!他紧张又期待地看向林盛。 整个包厢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盛身上。林三哥的态度,将决定今晚风暴的最终走向!一旦他插手,s海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林盛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扶手。从本心讲,他绝不想卷入这场浑水。一旦插手,林家与王家全面开战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他深知王家在京城的底蕴,绝非星辉可比。但王超在他眼皮底下,在他的帝豪,如此肆无忌惮地行事,他若袖手旁观,威信扫地,以后如何在s海立足?而且,王超的态度如此强硬,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足足过了十几秒,林盛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和疏离:“这是你们的私人恩怨,我林盛……不插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超和张燕山,补充道,“不过,我奉劝二位冷静,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说完,他身体微微后靠,重新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但眼神却紧紧锁定场中。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张燕山。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最后一丝依仗也消失了! 王超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张燕山,如同锁定猎物的猛虎:“那么,就剩你了。你儿子今天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怎么说?” 张燕山脸色铁青,强忍着滔天怒火:“王少!小儿纵有千般不是,你将他打成这样,气也该消了!我先送他去医院,之后我亲自向你父亲赔罪!”他试图用王林来压王超。 “不用了。”王超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你不给我交代,你儿子今天……走不出这扇门。” “你想干什么?!”张燕山再也忍不住,咆哮起来,“难道你还想杀了他不成?!” 林盛也终于动容,忍不住再次开口:“王少!张东东有错,也罪不至死!何至于此?坐下来谈!”他试图做最后的调停。 “呵!”王超猛地转头,浑身压抑的煞气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他眼神如刀,直刺林盛:“他冒犯我老婆,我向他求情他依不饶!现在,老子就是欺人太甚又如何?!林三!你要是看不惯,有种就和张燕山一起上!看老子会不会怕?!老子今天就单枪匹马站在这里,看你们有多大能耐,能不能弄死老子?!” 赤裸裸的威胁!如同钢针扎在林盛脸上!林盛的脸色瞬间涨红,眼中怒火升腾,但看着王超那双燃烧着疯狂和绝对自信的眼睛,他硬生生将到嘴边的狠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刚才试图和稀泥的话,彻底激怒了这头凶兽!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冲突了!他死死攥紧拳头,最终颓然松开,再次沉默下去——不管了! 房间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第一次从王超口中得知“老婆被冒犯”的核心缘由,顿时恍然大悟!看向张东东的眼神充满了鄙夷,看向王超则多了一丝理解——这是触及了一个男人最根本的底线! 张燕山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今天绝无善了!要他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废?绝不可能!既然撕破了脸,那就彻底撕破! “好!好!好一个王家少爷!”张燕山怒极反笑,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既然你不肯罢休,我张家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你王家再势大,也休想一手遮天!今天,我儿子,谁也别想动!”他猛地对围在张东东身边的最后三名保镖吼道:“拦住他!我带东东走!” 话音未落,张燕山就要去搀扶张东东。 “哼!”王超眼中寒光爆射!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王超已然堵在了张燕山父子与包厢大门之间!快得不可思议! “动手!”张燕山厉声下令! 三名保镖得到命令,如同离弦之箭扑向王超!其中一人速度最快,五指如钩,直抓王超肩膀,试图擒拿! 王超面色更冷,眼神锐利如鹰!不退反进!左手闪电般反扣住对方手腕,顺势一拧!同时右肩下沉,腰马合一,一个标准的过肩摔! “轰隆!”一声巨响! 那保镖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砸在已经摇摇欲坠的红木餐桌上!本就狼藉的餐桌彻底四分五裂!木屑纷飞!保镖闷哼一声,当场昏死过去! 干脆!利落!狠辣! 另外两名保镖瞳孔骤缩,知道遇到了平生仅见的硬茬!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发动进攻!一人挥拳直捣王超面门,拳风呼啸!另一人则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扫向王超腰肋! 王超眼神冰冷,面对双面夹击,身形如磐石般稳固!右拳如同出膛炮弹,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对上轰来的拳头!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啊——!”出拳的保镖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整条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惨叫着踉跄后退! 几乎在同一瞬间,王超的左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抓住了扫向他腰肋的脚踝!那保镖只觉得脚踝如同被钢箍锁住,剧痛传来!还没等他反应,王超右手顺势下滑,抓住他的小腿胫骨,双臂猛然发力! “给我起!”王超一声低喝! 那近两百斤的壮汉,竟被他单手提离地面!紧接着,王超双臂如同风车般猛地一抡! “砰!!!” 又是一声沉重的闷响!那保镖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狠狠砸在墙壁上!墙壁都仿佛震动了一下!保镖滑落在地,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不到十秒! 三名精锐保镖,如同土鸡瓦狗般被彻底解决!一人手臂断裂哀嚎,两人彻底昏厥! 王超甚至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他缓缓收回手,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再次锁定惊恐欲绝的张东东,迈步走去! 他要兑现诺言! “不!不要!”张燕山发出绝望的嘶吼! 就在王超抬脚,即将踹向张东东膝盖的刹那! 一股极其微弱、却让王超灵魂深处警铃疯狂尖啸的危险感陡然袭来!那是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淬炼出的、对致命威胁的本能直觉! 枪! 他猛地扭头! 只见那个被他打断手臂、瘫坐在地的保镖头目,不知何时用仅剩的左手,从后腰掏出了一把乌黑锃亮的****!枪口,正死死地瞄准着王超的心脏!那保镖眼中充满了绝望的疯狂! “不要——!”张燕山、云雾、林楠等人同时发出惊恐到变形的尖叫!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如同死神的丧钟,在封闭的包厢内轰然炸响!盖过了所有的呼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声响震得耳膜嗡鸣,大脑一片空白!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彻底完了!王家少爷……死定了! 硝烟弥漫! 张燕山面无人色,浑身冰凉,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云雾瘫倒在地,眼神空洞。林盛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脸色煞白,手指微微颤抖——事情彻底失控了! 然而,预想中王超中弹倒地的画面并未出现。 王超依旧站在原地。 只是,他左肩的衬衫上,瞬间洇开了一朵刺目惊心的血花!子弹撕裂皮肉的闷响,清晰地传入他自己的耳中。剧烈的疼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缓缓转过身,动作稳定得可怕。冰冷的眸子,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冰,死死地锁定了那个因后坐力而身体后仰、脸上还残留着疯狂和一丝错愕的持枪保镖。 那眼神,平静得令人窒息!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 下一刻! 王超动了! 快! 超越了人体极限的快!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染血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持枪保镖面前!那保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手腕传来一阵无法抗拒的剧痛! “咔嚓!”腕骨碎裂的声音! 他手中的枪,已然易主! 王超左手持枪,枪口还残留着发射后的余温。他看都没看地上捂着手腕惨嚎的保镖,右手紧握成拳,带着一股崩山裂石的狂暴力量,如同重锤般狠狠轰在保镖的胸口! “噗——!”保镖口中鲜血狂喷,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天花板上,又重重砸落在地,如同烂泥般瘫软不动,生死不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枪响,到夺枪,到废人,不过两三秒钟! 包厢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硝烟味和浓重的血腥气弥漫。所有人都被这惊悚、血腥、反转的一幕彻底震懵了!看着王超肩膀不断涌出的鲜血,看着他手中那支还冒着青烟的凶器,看着他脸上那如同亘古寒冰般的平静……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每一个人! 煞神!这绝对是来自地狱的煞神!中枪之后,竟能如此冷静、如此凶悍地反杀?!这根本不是人! 张燕山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强硬,看着王超肩膀上那不断扩大的血渍,看着他手中那黑洞洞的枪口,以及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血红眼眸,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王…王少!误…误会!天大的误会!”张燕山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要跪下来,“是他!是他自作主张!我们绝对没有要杀你的意思!绝对没有啊!”他现在只想撇清关系! 云雾和林楠等人僵在原地,冷汗如同瀑布般浸透了衣衫。动了枪,见了血,王超还中弹了!这件事的性质彻底变了!天塌了!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在场的,一个都跑不了! 林盛额头也布满了冷汗,心脏狂跳不止!他无比庆幸王超没死在这里!否则,王家震怒之下,他林盛作为帝豪主人,绝对首当其冲!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后悔! 王超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他握着那把冰冷的凶器,感受着金属传来的沉重质感,以及左肩上那阵阵钻心蚀骨、如同岩浆灼烧般的剧痛——这剧痛被他强大的意志死死压制,却如同催化剂般,疯狂刺激着脑海中另一个暴戾的灵魂! 两种意志在他混乱的识海中激烈厮杀、咆哮! 王超(理智): 放下枪!不能杀人!这里是都市,不是战场!想想后果!父亲!家族!还有…隔壁昏迷的黄贤!她需要安全! 白狼(暴戾): 杀!全都该死!敢对你开枪?!在战场上,这就是宣战!用他们的血,祭奠死去的兄弟!一个不留!杀光!让所有人都知道代价! 王超(理智): 不行!杀了他们,一切就完了!黄贤怎么办?!谁来保护她?! 白狼(暴戾): 怕什么!谁敢动她?!用枪!用最直接的方式!清除所有威胁! 两种声音如同惊涛骇浪,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他握着枪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着。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时而清明,时而混沌,如同风暴中明灭不定的灯塔。 他缓缓抬起左手,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眼眸,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扫过包厢内一张张惊恐绝望、如同待宰羔羊般的脸——张燕山、云雾、林楠……最后,停在了角落里,那个因剧痛和恐惧而屎尿齐流、眼神只剩下极致空洞的张东东身上。 只要轻轻扣动扳机…… 只要一下…… 所有的屈辱、愤怒、威胁……都将烟消云散! 白狼的意志在疯狂咆哮!杀意如同实质般凝聚在指尖! “你有电话来了……你有电话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理智即将彻底崩断、手指即将扣下的边缘! 一阵突兀而刺耳的手机铃声,如同九天之外降下的梵音,骤然撕裂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铃声是从王超染血的西装内袋里传出的,是那个属于“王超”的、带着难听彩铃的翻盖手机。 这平凡无奇、甚至有些聒噪的铃声,此刻却像一道冰冷清澈的圣光,猛地刺入王超沸腾混乱、被杀戮欲望充斥的识海深处! 白狼的疯狂咆哮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王超那几乎要扣下扳机的手指,猛地僵在半空! 他眼中的血色风暴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向自己不断渗出鲜血的左胸口袋。那固执的铃声还在顽强地响着,一遍又一遍,穿透硝烟和血腥,如同来自人间、来自“王超”这个身份的呼唤。 是谁? 在这个时刻,是谁打来的电话? 混乱的思绪中,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划过——黄贤! 那个被他安置在隔壁包房、昏迷不醒的女人!是她的助理?还是……医院?她出事了?! 这个念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倒了脑海中翻腾的毁灭欲望!黄贤!她需要安全!她不能有事!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必须守护的“家人”!是他与这个陌生世界最脆弱的纽带! “呼……”王超极其艰难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牵动伤口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那口吸入的、混合着硝烟和血腥的冰冷空气,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强行将他从失控的深渊边缘拽了回来! 他眼中的疯狂血色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虽然依旧冰冷刺骨,但那份毁灭一切的暴戾,却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决绝的理智所取代。 他不再看地上的人,不再看那些惊恐的面孔。他缓缓垂下握枪的左手。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屏住呼吸、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目光注视下,王超的右手动了! 快! 快到超越视觉极限! 他的手指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冰冷的金属枪身上飞速跳跃、拨弄、拆卸!每一个动作都精准、高效、带着一种残酷而冰冷的美感,仿佛演练过千百遍!那是刻在肌肉记忆深处的、属于战场生存的本能! “咔嚓!咔嚓!咔哒!……” 一连串清脆而密集的金属撞击声如同爆豆般急促响起! 仅仅两三秒钟! 当王超的手停下动作时,那把刚刚还散发着致命威胁的手枪,已经变成了一堆散落在血迹斑斑地板上的零件——枪管、套筒、击锤、弹簧、弹匣……如同被拆解的精密玩具,彻底失去了所有凶性。 徒手拆枪!如此娴熟!如此迅捷!如同庖丁解牛! 包厢内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这比刚才夺枪反杀更让人感到头皮炸裂!这绝对是只有最顶尖的职业军人才能拥有的技能!这个王超,到底是什么来头?! 王超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都没看地上的零件,用那只没受伤的右手(虽然沾染了血迹),从染血的西装内袋里,掏出了那部还在固执鸣叫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赫然是——爸。 是王林。 王超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眼神极其复杂地闪烁了一下。冰冷、疲惫、抗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同漂泊孤舟看到灯塔般的……归属感?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肩膀的剧痛和脑海的眩晕,接通了电话,声音嘶哑而低沉,带着一种强行压抑所有情绪后的、近乎死寂的平静: “爸。” 第十三章:血痕归途 “爸。” 王超嘶哑低沉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强行压抑的平静下是翻涌的暗流和撕裂般的痛楚。电话那头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王林粗重而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喘息声。 “……伤…伤得怎么样?!”王林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字字都像从喉咙里硬挤出来,充满惊怒与一丝难以察觉的、被强行压制的颤抖。他能想象儿子此刻的状态,那声枪响如同噩梦般在他脑中回荡! “贯穿伤,左肩,死不了。”王超的回答冰冷简洁,如同在汇报一份战场简报。他目光扫过包厢内一片狼藉和那些惊恐绝望的面孔,最后落在自己染血的左肩。剧烈的疼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冲击着神经,但这熟悉的痛感,却像一把钥匙,正试图撬动尘封的记忆闸门——硝烟弥漫的丛林、战友临死的嘶吼、瞄准镜冰冷的触感、背后刺来的、那抹来自“自己人”的炽白毁灭之光……他猛地一咬舌尖,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强行将那些翻腾的战场碎片压下!不是时候!现在不是沉溺过去的时候! “待在原地!不准动!我的人马上到!”王林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家长权威和极致的焦虑,如同在战场上下达最后指令,“把电话给林盛或张燕山!立刻!我要听到他们的声音!” “不必。”王超直接打断,声音冰冷决绝,带着一种斩断后路的决然,“爸,不用了。我处理完最后一点事,马上回家。小伤,我自己能处理。你……不用过来。”他说完,不等王林回应,直接按下了挂断键。冰冷的忙音隔绝了父亲可能的咆哮。 他抬起头,无视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二话不说,径直朝着角落里蜷缩如烂泥、因剧痛和恐惧而不断抽搐的张东东走去。此刻的王超,如同锁定猎物的猛虎,再无人敢上前阻拦半步! 来到张东东面前,王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看死物的漠然:“我以为你有多大本事。报警?你不怕。讲道理?你不听。非要……”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弄死我?” 四周众人听得心头一寒,无语至极。这完全是张东东自己作死!但扪心自问,若他们身处张东东的位置,面对一个“无权无势”的王超,恐怕也是同样的嘴脸。 “如果不是在和平地区,”王超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你死定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王超动了! 快!准!狠! 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执行战场纪律! “喀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伴随着张东东撕心裂肺的惨嚎响起!王超的军靴重重跺在他右腿膝盖上! “喀嚓!喀嚓!”又是两声脆响!左腿膝盖、右腕、左腕接连被无情踩断!动作迅捷如电,冷酷得令人头皮发麻! 最后,王超一脚踢在他因剧痛而痉挛的胸口!惨嚎戛然而止,张东东如同破布娃娃般瘫软在地,彻底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包厢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王超扫视了周围一圈,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每一张惊恐的脸,最后定格在面无人色、眼中只剩下极致惊惧的张燕山身上。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这只是开始。 王超不再多言,转身走到一片狼藉的餐桌前,目光锐利地扫过散落的餐具,精准地从中拿起一把最厚实、刀尖最锋利的牛排餐刀。他走到面无人色的云雾面前,声音平静得可怕:“去,把你们酒店最好的外科急救药箱拿来。现在。” 云雾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呆立当场,毫无反应。旁边一个还算清醒的经理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 林盛(林三哥)此刻再也坐不住了。他快步走到王超身边,看着王超肩膀上那个不断渗血的弹孔,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王少!听我一句,先去医院!这里交给我善后!你的伤拖不得!” 他此刻无比清楚,王超若真在这里出事,他林盛绝对脱不了干系! 王超摇摇头,动作牵扯伤口让他眉头微蹙,但眼神依旧坚定。他径直拉开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坐下,掏出随身携带的zippo打火机,“噌”地一声点燃幽蓝火焰,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餐刀刀尖置于火焰上反复灼烧消毒。金属在高温下微微发红,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王超用那只没受伤的右手,极其冷静地解开了自己染血衬衫的扣子,一颗,两颗……左半边染血的衬衫被褪下,露出了肌肉线条分明却伤痕累累的上半身! “嘶——!” “天啊!” “这……这……” 包厢内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林盛更是如同被烫到般猛地后退两步,瞳孔骤缩! 灯光下,王超赤裸的上半身如同展开了一幅残酷的战争画卷!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新旧交错的伤疤!狰狞的枪伤弹孔如同恶魔之眼!深长的刀疤从锁骨斜劈至肋下,如同一条扭曲的蜈蚣!还有大片大片灼烧、撕裂留下的痕迹,以及一些难以名状的、形状怪异的伤疤!每一道疤痕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生死搏杀!尤其是那道从左颈几乎延伸到小腹的恐怖刀疤,看得人头皮炸裂!难以想象他是如何从这样的致命伤下活下来的! 这一刻,包括张燕山在内,所有人脑海中都只剩下一个惊骇的念头:这个男人……到底经历过什么?!他真的是那个传闻中只会酗酒的“废公子”吗?! 王超对周围的反应置若罔闻,仿佛早已习惯了这些目光。他拿起已经冷却但依旧锋利的餐刀,眼神平静得如同在进行一项日常训练。在所有人惊悚的注视下,他左手手指精准地按压在左肩前侧弹孔边缘,然后右手持刀,刀尖毫不犹豫地、稳如磐石地刺入那血肉模糊的创口之中! “滋——!” 一道细小的血线随着刀尖的深入猛地喷溅而出,星星点点洒在王超染血的胸膛和冷峻的脸上!这一幕看得所有人心脏骤停,胃里翻江倒海!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弱的直接弯腰干呕起来! 王超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唯有额角不断滚落的豆大汗珠,以及那因剧痛而微微绷紧的咬肌,暴露了他此刻承受的非人痛楚!他握着刀柄的手稳得可怕,手腕极其细微地转动、探寻着。餐刀在血肉中搅动、刮擦的声音,在死寂的包厢里清晰得如同魔音灌耳,令人毛骨悚然!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一颗沾染着鲜血、微微变形的黄铜弹头,被餐刀精准地挑了出来,掉落在沾满血污的地毯上。 王超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他弯腰,用染血的手指捡起那颗还带着体温的弹头,静静地看着,眼神深邃复杂,仿佛在看一个纠缠已久的宿敌。 就在这时,经理带着一个提着专业急救药箱、脸色煞白的医生冲了进来。医生看到王超赤裸的上半身和那狰狞的伤口,以及他手中还滴着血的餐刀,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倒。 “麻烦你,帮我缝合。”王超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他将餐刀随手丢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医生强忍着恐惧,哆嗦着手打开药箱。帝豪配备的医生确实专业,虽然手抖得厉害,但在王超那冰冷目光的注视下,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最稳的手法,完成了清创、止血、缝合、包扎等一系列操作。 伤口处理完毕。王超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但依旧沉稳。他默默地、一件件地穿回染血的衬衫,扣好扣子,遮住了那满身的勋章与伤痕,也遮住了所有窥探的目光。他没有再看包厢内任何人一眼,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径直转身,拖着疲惫而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独自走出了这间如同地狱修罗场的包厢。 对于王超而言,这场风暴似乎暂时平息。但对于王家和张家,对于s海的整个格局,这场由他亲手掀起的滔天巨浪,才刚刚开始翻涌。房间内,只剩下死一样的沉默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张东东如同死狗般瘫着,张燕山面如死灰。林楠等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互相搀扶着,如同躲避瘟疫般逃也似的退出房间。 “明天……把钱……连本带利……还给他……”林楠被保镖架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着身边同样面无人色的同伴说道。同伴同时说:“你……你他妈真是命大……”他指的是林楠之前想坑王超钱的事。其余几人感同身受地拼命点头,看向林楠的眼神充满了后怕。林楠哭丧着脸,声音带着哭腔:“还!我肯定还!砸锅卖铁也还!”众人一阵无语,今天张东东的下场,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林盛静静地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机响起,屏幕上跳动着“父亲”二字。他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张燕山,眼神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径直转身离开。 张燕山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仅仅因为儿子的愚蠢和狂妄,他一手创建的星辉帝国,即将迎来灭顶之灾!这感觉,如同做梦,却比噩梦更真实、更冰冷! 王超无视身后那片狼藉与昏死之人,步履沉重却目标明确地走向隔壁那间被他锁死的vip休息室。刷卡开门,柔和的光线流淌出来。 沙发上,黄贤依旧安静地躺着,盖着他的西装外套,眉头微蹙,似乎陷入了不安的梦境,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角落里,经纪人小杨蜷缩成一团,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看到王超推门进来,尤其是看到他肩膀上那被白色绷带缠绕却依旧渗出刺目鲜红的伤口,以及半边染血、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西装时,小杨吓得猛地一哆嗦,直接从沙发上滑了下来,瘫坐在地。 “王…王先生……”小杨的声音抖得不成人样,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 王超未理会。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黄贤,确认她呼吸平稳、只是醉得不省人事,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才极其细微地松弛了一丝。他走到沙发边,动作带着与方才暴戾截然不同的、近乎刻意的轻柔,小心避开她的身体,再次将她打横抱起。 黄贤似有所感,无意识地嘤咛一声,眉头蹙得更紧,脑袋却微微偏向王超染血的胸膛一侧,仿佛在昏迷中本能地寻找着某种坚实的热源和……安全感?这细微的动作让王超抱着她的手臂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走。”王超抱着黄贤,转身对小杨丢下一个冰冷得如同铁块的字眼,大步向外走去。每一步都牵扯着左肩的伤口,剧痛如同潮汐般阵阵袭来,但他步伐依旧沉稳。 小杨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挣扎着站起来,腿脚发软得几乎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跟上,如同惊弓之鸟。 寂静的走廊,灯光惨白。王超抱着黄贤,如同一尊染血的守护神像,步履沉稳地前行。身后跟着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小杨。每一步踏在地毯上,都留下一个淡淡的、带着硝烟与血腥气息的脚印。小杨看着前方那个宽阔却染血的背影,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黄贤,极致的恐惧和后怕之中,竟滋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一丝荒谬的安全感?这个被整个圈子视为“废物”、“酒鬼”的男人,此刻却像一座从地狱血海中崛起的孤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足以碾碎一切威胁的守护力量。他第一次对自己之前的背叛和选择,产生了深入骨髓的悔恨。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叮”一声轻响,电梯门开。 刺目的车灯瞬间亮起!四辆通体漆黑、线条刚硬的无标识防弹越野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呈扇形拱卫在电梯口。车门无声打开,十几名身着黑色战术服、气息彪悍冰冷、眼神锐利如鹰的汉子无声滑出,瞬间占据所有有利位置,冰冷的视线如同雷达般扫视全场,将任何可能的威胁锁定在射程之内!一股肃杀的铁血气息弥漫开来。 为首的老陈(王林的贴身护卫队长)一眼看到抱着人走出的王超,尤其看到他左肩上那刺目的绷带和半边染血的西装,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少爷!”老陈声音低沉凝重,如同闷雷,一个箭步抢上前,目光如同扫描仪般快速扫过王超的伤口和黄贤的状态,“医生在中间车上!快!”他急声下令,同时伸手欲接过黄贤。 “不必。”王超再次拒绝,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战场上下达的死命令,“我抱着。”他抱着黄贤,微微弯腰,动作牵扯伤口让他额角青筋暴起,却依旧稳稳地坐进了中间车辆宽大的后座。小心地将黄贤安置在自己身侧。 老陈眼神一沉,知道少爷的脾气,不再坚持,立刻关上车门,自己迅速坐进副驾。车队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如同离弦之箭,瞬间驶离了这风暴肆虐的帝豪中心。小杨被彻底遗忘在原地,茫然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队,如同被遗弃在荒野。 车队没有去医院,而是直接驶向蓝湖郡六号别墅。王超强撑着精神,在车子停稳后,再次将黄贤背起。他失血不少,又经历了连番激斗和精神冲击,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但他必须回家,必须让父亲亲眼看到自己还“活着”,否则今夜,王林必定无法合眼! 果然,一踏入灯火通明的客厅,就看到父亲王林如同困兽般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一见王超背着人进来,尤其是看到他半边西装被暗红浸透,王林身躯猛地一震,脸色瞬间煞白! “王超!”王林声音都变了调,一个箭步冲上前,想扶又不敢碰,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心疼,“你…你怎么样?!伤……” 他看到了王超背上昏迷的黄贤,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沉重的点头。 王超勉强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爸,放心吧!我没事。”他声音虚弱,却带着安抚的力量,“我先送她回房,马上下来。” 背着黄贤回到二楼客房,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将她小心地放到柔软的大床上,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替她脱掉沾染酒气的高跟鞋,拉过薄被仔细盖好。又想起什么,转身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做完这一切,巨大的疲惫感和失血带来的眩晕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眼前阵阵发黑,只想立刻倒在床上昏死过去。 但他不能。 楼下还有忧心如焚的父亲。 他强撑着走到自己房间的浴室,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在脸上,带来一丝清醒。他咬着牙,快速而艰难地脱掉染血的西装和衬衫,露出缠绕绷带的肩膀。绷带上新的血迹正在缓慢洇开。他用湿毛巾快速擦拭掉身上可见的血迹,换上一件干净的深色家居服,遮住了绷带和满身的疲惫。 再次来到楼下的王超,除了脸色异常苍白和眼底深藏的疲惫,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迹和狼狈,仿佛只是经历了一场寻常的应酬归来。 王林看着他,双手依旧在微微发抖。王超走到父亲对面的沙发坐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爸,您看,我真没事。我妈不知道吧?” “哼!我敢让她知道吗?!”王林没好气地低吼,眼圈却有些发红,“要是让她看到你刚才那副血葫芦的样子,还不得当场吓晕过去?!快!让我看看你的伤!”语气不容置疑。 王超无奈,知道不让父亲亲眼确认是无法过关的。他解开家居服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小心地拉开左肩的衣领,露出了缠绕的白色绷带,以及绷带上那片刺目的、缓慢扩散的暗红。 “看,包扎好了,真没事了。”他故作轻松地说。 王林死死盯着那片血迹,眼眶瞬间红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儿子面前如此失态。王超心中一酸,连忙拉好衣服扣上扣子,笑着宽慰道:“爸,您儿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那么几个废物点心,哪够我活动筋骨的!” 王林重重地哼了一声,眼神却紧紧锁着王超苍白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极其压抑的声音问道:“知道你没大事,我才能喘口气。现在,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给我说一遍!” 王超很累,精神疲惫到了极点,但看着父亲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担忧和探究的眼睛,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将帝豪发生的事情,从接到黄贤电话开始,到最终抱着她离开,原原本本、条理清晰地复述了一遍。他的叙述极其冷静客观,如同在复盘一场军事行动。 王林脸色铁青地听着,当听到张东东意图强暴黄贤时,眼中杀机毕露;当听到王超被枪指时,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而当听到王超处理伤口时,更是心疼得无以复加。直到王超全部说完,王林沉默了几秒,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无比,如同探照灯般射向王超: “你是说……”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那一枪,是你故意中的?!” 王超微微一怔,随即有些赫然地点头:“嗯。毕竟我今天出手太重,废了张东东,伤了那么多人。虽然占理,但手段过于酷烈。加上这一枪……”他顿了顿,眼神冷静得近乎残酷,“……他们张家就彻底没了翻盘的可能。舆论、法理、情理,都将站在我们这边。”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王超脸上! 王林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红,指着王超的手指都在剧烈颤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后怕而变调: “你!你混账!混账透顶!!!” 王超被打得脸偏向一边,脸颊火辣辣地疼,口腔里泛起血腥味。但他没有动怒,也没有辩解,眼神依旧平静。他理解父亲的愤怒,这愤怒源于最深沉的爱与恐惧。他默默地站起身,走到暴怒的父亲身边,轻轻扶着他颤抖的手臂,将他按回沙发坐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安抚: “好了,爸。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别气坏了身子。” 王林余怒未消,胸膛剧烈起伏,瞪着王超:“我王家还没沦落到需要你拿自己的命去堵枪眼的地步!这件事,就算没有这一枪,老子也能把它压得死死的!你当你爹是纸糊的吗?!你他妈要是真出点事……” 他的声音陡然哽住,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后怕,“……你妈怎么办?!我怎么办?!” 王超愣住了。他看着父亲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和后怕,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王家”这两个字在s海乃至全国的分量。他习惯了依靠自己的力量和谋略去解决问题,习惯了在规则内行事,却忘了自己背后站着的是一个足以撼动规则的庞然大物。他有些汗颜,低声道:“爸,我……我一直待在部队,习惯了靠自己,真没想到家里……” “哼!”王林重重哼了一声,脸色依旧难看,但看着儿子苍白脸上清晰的指印和眼底深藏的疲惫,那股滔天的怒火终究化作了无尽的心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心思竟如此缜密深沉,手段如此狠辣果决,更有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为达目的不惜自伤的可怕意志!这……真的是他儿子吗?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绝不相信。 “你只要记住,”王林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护犊的狠厉,“我不希望你仗着王家的势为非作歹,像张东东那种废物一样!但是!我王家的儿郎,也绝不是谁都能欺辱的!敢动我儿子,敢对你开枪……”他眼中寒光四射,“……张家,完了!” 王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沉重的眼皮几乎要黏在一起,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爸,这些……我就不管了。我实在……顶不住了。太累了……我得去睡了……”他挣扎着站起来,身形有些摇晃,“还有……别告诉妈了……贤贤……她也不知道……她们……受不住的……” 说完,他不再看父亲复杂难言的眼神,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楼梯。肩膀的伤口在每一次呼吸中都传来灼痛,识海中“白狼”的意志在疲惫和药物的作用下暂时蛰伏,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沉重,向他汹涌袭来。血痕蜿蜒,归途已至,但风暴远未平息。 第十四章:狼狈的媳妇与王家的清晨 王林狠狠瞪了他一眼,对他挥挥手,眼神复杂难言。王超如蒙大赦,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向楼梯。每一步都牵扯着左肩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更沉重的是精神透支后的无边疲惫。血痕蜿蜒,归途已至,风暴暂时平息,但余波未消。 回到二楼的卧室,王超几乎是凭着本能摸到床尾。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黄贤的馨香。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看到黄贤以一种极不雅观的姿势横在床上,被子一半滑落在地。他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彻底沉入黑暗。身体重重倒下,意识瞬间被无边的疲惫和失血后的虚弱吞噬,几乎是沾到床单的瞬间就陷入了昏睡。 在他沉沉睡去的同时,s海各大家族的核心圈子里,早已被昨夜帝豪的惊雷炸开了锅。电话线、加密通讯网络几乎被灼热的信息流烧穿。 “张家完了!张燕山怎么敢?!那可是王林的独子!” “枪!居然动枪了!王超怎么样?消息封锁得太死!” “林家什么态度?林盛当时在场?他袖手旁观了?” “王家……王林这次怕是要发疯!张家那点家业,不够填牙缝的!” “查!动用一切关系查清楚!王超到底什么来头?那身伤……那手段……” 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蓝湖郡六号别墅的方向,等待着黎明后必将到来的狂风暴雨。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沉重和一丝嗜血的兴奋。张家,这个在s海也算盘踞一方的庞然大物,一夜之间,其命运已然被宣判。 …… 清晨八点。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投下一道金线。黄贤头疼欲裂,仿佛有无数小锤在敲打太阳穴。喉咙干得冒烟,火烧火燎的感觉让她本能地伸手摸索。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玻璃杯,她闭着眼睛抓过来,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清凉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 放好杯子,她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全然陌生的环境:深色胡桃木的家具、质感厚重的窗帘、墙上挂着意境深远的油画……奢华、沉稳,却冰冷得没有一丝属于她的气息。 “这是哪里?!”黄贤瞬间惊醒,宿醉的混沌被巨大的恐慌取代,猛地坐起身。动作太急,眼前一阵发黑。 “啊——!”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昨晚的记忆碎片混乱地涌入脑海:帝豪的包厢、张东东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强行灌下的辛辣液体、无力的挣扎、绝望的黑暗……然后呢?谁救了她? 尖叫的余音未落,床尾传来“噗通”一声闷响,接着是含糊不清的嘟囔:“怎么了,怎么了?”一个身影带着浓重的睡意挣扎着坐起来,迷茫地四处张望。 黄贤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循声望去——王超!他正揉着眼睛,一脸被打扰清梦的不耐烦,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半边脸颊上似乎还有一点浅浅的红痕(王林的巴掌印未全消)。 “你,你怎么睡在我床上?!”黄贤的声音因为惊惧和愤怒而拔高,下意识地抓紧了盖在身上的薄被。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属于王超的、沾着酒气和他身上独特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和硝烟味?)的宽大西装外套,里面的裙子也皱巴巴的,但身体似乎没有异样的感觉。 王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都没完全睁开,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不耐烦:“你鬼叫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说完,他竟真的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身体一歪,又倒回床尾,几乎瞬间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黄贤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这算什么?!她环顾四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内衣完好,身体也没有不适感。看来这个混蛋虽然和自己共处一室,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这个认知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但巨大的疑惑和尴尬感立刻涌了上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明显不是她自己的家。看这装潢和陈设,绝对价值不菲……难道是王超家?他父母家?! “王超,这是哪儿?”黄贤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对着床尾再次问道,语气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不安。 “我爸妈家。”王超在睡梦中含混地吐出几个字,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彻底没了声息。 他爸妈家?!那不就是自己名义上的公公婆婆家?!自己第一次上门,竟然是以这种宿醉未醒、狼狈不堪、还和他儿子“同床共枕”的方式?!黄贤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脸颊烫得吓人。纵使她对这个婚姻毫无期待,对王超只有怨恨,可骨子里的教养和自尊让她无法接受这种丢人现眼的方式!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公婆?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懊恼地用力揉乱了自己的长发,看向床尾那个睡得死沉的身影,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冒。遇上他就没好事!还有那个该死的张东东!想起张东东昨晚的嘴脸,怒火和残留的恐惧再次交织。记忆的碎片开始努力拼凑:张东东逼她喝酒……她好像喝了很多……然后……王超好像闯了进来?是他把自己带回来的?但具体发生了什么,记忆像断了线的风筝,模糊不清。 抓狂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她决定不能再待在这里。必须起床!穿好被压皱的裙子和那双有些别扭的高跟鞋(昨晚挣扎时可能崴了一下),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很安静。怎么办?现在出去,万一碰到他父母怎么办?可一直躲在房间里也不是办法,这感觉像做贼一样。 “咚咚!”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轻柔却清晰的敲门声响起。 黄贤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弹开,心脏狂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缩回了床上,一把拉过被子盖过头顶,鸵鸟般地试图装睡。 “王超,贤贤醒了吗?”门外传来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声,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是婆婆孟语琴的声音!黄贤只觉得脸上的热度能煎鸡蛋了,躲在被子里大气不敢出,只能用脚狠狠地、无声地踹了踹床尾的王超,希望这个死人能去开门应付一下。 “醒了。”王超在睡梦中被踹得不舒服,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声音还挺大。 黄贤:“……”完了!装睡彻底失败!她认命地掀开被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通红的脸,狠狠瞪了一眼依旧人事不省的始作俑者,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一位气质雍容的妇人,正是孟语琴。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墨绿色旗袍,肩上搭着米白色羊绒披肩,妆容精致,笑容温和,眼神却带着洞察一切的关切。 “阿……妈!”黄贤紧张得舌头打结,差点喊出“阿姨”,幸好及时改口。声音细若蚊蝇,脸颊烧得更厉害了。 孟语琴的目光在黄贤凌乱的头发、皱巴巴的衣裙以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男式西装外套上快速扫过,又越过她看向床尾睡得天昏地暗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心疼(她显然已从丈夫那里得知了部分真相,包括儿子的伤)。她没有丝毫异样,依旧笑得温柔:“贤贤,第一次过来睡得还习惯吗?王超呢,还没起?”她明知故问。 黄贤尴尬得脚趾抠地,回头看了一眼死猪般的王超,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孟语琴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过来人”的体谅,轻轻拍了拍黄贤的手背:“好了,不管他了。你快点洗漱一下,下来吃早餐。我和你爸早就盼着你们回来了。”语气亲切自然,仿佛黄贤只是寻常回门的小媳妇。 看着婆婆转身下楼的背影,黄贤靠在门板上,双手捂着脸,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丢人丢到太平洋了!她猛地想起什么,快步冲进卧室附带的卫生间。 镜子里的人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头发像鸟窝,眼妆晕开成了熊猫眼(残留的防水睫毛膏和眼线),脸色苍白,嘴唇干燥起皮,身上穿着不合体的男装,还散发着隔夜的酒气……活脱脱一个宿醉失足妇女的形象! “天呐……”黄贤欲哭无泪。第一次正式上门见公婆,竟然是以这种狼狈到极点的方式!这简直是噩梦!她手忙脚乱地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拼命拍打脸颊。幸好洗手台上整齐地摆放着两套全新的洗漱用品,显然是早有准备。她迅速卸掉残妆,认真洗漱。冷水让她彻底清醒,也稍稍平复了翻江倒海的情绪。 整理好仪容(虽然素面朝天,但至少干净清爽了),换上自己昨天的衣裙(西装外套暂时不敢脱,怕里面衣服有酒渍),她深吸一口气,准备面对现实。走出卫生间,看到王超依旧在床尾沉睡,气不打一处来。 “王超,刚才你妈来叫我们去吃早餐!”她走到床边,压低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王超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挥手,眼睛都没睁开,含混道:“我不吃……你自己下去吃……” 黄贤:“……”我要是敢自己下去,还用叫你?!都是你害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近乎恳求的意味:“你……你陪我下去吧。”此刻,这个她厌恶的“丈夫”,竟成了唯一能帮她缓解尴尬的浮木。 王超似乎被她的坚持吵得不行,不情不愿地坐起身,眼神迷蒙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他动作有些迟缓地爬下床,似乎牵扯到了哪里(黄贤没注意到他左肩瞬间的僵硬),然后像个梦游者一样,晃晃悠悠地径直走向门口,拉开了房门。 黄贤呆呆地看着他就这么走了出去,完全没有“陪”她的意思。 “下去啊!”王超走到门口,发现身后没动静,又回头,带着浓重睡意催促道。 黄贤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小跑着跟上,心里已经把王超骂了一百遍:你就这么“陪”?!眼睛都睁不开,跟个游魂似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餐厅里,孟语琴正坐在餐桌旁看一份财经早报,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她的目光瞬间被王超吸引——儿子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青黑,脚步虚浮,整个人透着大病初愈般的虚弱感。她的心猛地揪紧,昨夜丈夫的只言片语和儿子肩上的绷带画面瞬间涌入脑海。但她的目光随即落到跟在后面、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的黄贤身上。 孟语琴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心疼儿子,对黄贤遭遇的同情,以及对眼前这对“小夫妻”诡异状态的探究。最终,这些情绪都化作了脸上更加温和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深处,多了一份了然和……一丝意味深长。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黄贤一眼,仿佛在说“年轻人,要懂得节制”。 黄贤捕捉到婆婆那个眼神,脑袋“嗡”的一声,脸色瞬间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完了!婆婆肯定误会了!以为他们昨晚……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解释不出来。 “贤贤,快来,别管王超了,他太累了,就让他多睡会儿,我们先吃吧!”孟语琴站起身,仿佛没看到儿子的异样,自然地走过来,亲热地拉起黄贤的手,把她带到餐桌旁坐下。 “太累了”三个字像锤子一样砸在黄贤心上,让她更加无地自容。她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按在椅子上,食不知味地吃着精致的早餐,味同嚼蜡。孟语琴则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温和地聊着些家常,试图缓解她的紧张。 早餐后,孟语琴看出黄贤的窘迫,善解人意地拿出一套崭新的、风格简约大方的女装(说是王超姐姐王若雪的,两人身材相仿),让她去换上。换上干净合身的衣服,黄贤总算感觉找回了一点体面,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 孟语琴带着她在别墅里散步,介绍着花园和收藏。黄贤这才真切地感受到王家的底蕴——这绝非普通的“条件不错”,而是真正的顶级豪门。巨大的落差感让她有些恍惚,对父母口中轻描淡写的“还行”有了全新的、甚至有些讽刺的认识。她对这段婚姻的认知,似乎在踏入这栋别墅的瞬间,就被彻底颠覆了。怨恨依旧在,但混杂了更多茫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对未知的忐忑。 好在孟语琴的温柔和修养给了她极大的安慰。这位婆婆并没有豪门贵妇的盛气凌人,反而处处体贴,让黄贤慢慢卸下了防备,偶尔也能回应几句,不再那么拘谨。 …… 中午时分。 王超缓缓睁开眼睛,意识逐渐回笼。巨大的疲惫感稍减,但左肩的钝痛立刻鲜明起来。他皱着眉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牵动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想起黄贤,环顾房间,没人。大概被他妈带走了吧?也好。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再次下楼,一股诱人的饭菜香气从厨房飘来。他循着香味走过去,看到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黄贤正系着围裙,有些笨拙地站在他母亲孟语琴身边,帮忙择菜。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素面朝天,少了几分舞台上的明艳耀眼,却多了一种居家的、略带生涩的温婉。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过来,眼神复杂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继续手里的动作,耳根似乎有些泛红。 孟语琴也看到了儿子,笑道:“你还真能睡的,这都中午了,肚子饿了吧?”语气是寻常的嗔怪。 王超点点头,目光扫过黄贤忙碌的侧影,又落在母亲身上:“嗯,是有点。爸中午回来吗?” “嗯,他说了中午会回来。”孟语琴应道,随即转向黄贤,语气温和,“贤贤,这里也不用你帮忙了,厨房油烟大,你和王超去客厅坐吧,我和吴嫂就行。” 黄贤如释重负,乖巧地应了一声,解下围裙。王超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地动了一下。眼前这个在厨房里略显笨拙、在母亲面前温顺乖巧的女人,和帝豪包厢里那个冷艳倔强、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明星黄贤,以及记忆中那个对他充满怨恨疏离的“妻子”,仿佛割裂成了几个不同的人。究竟哪一个,才是更真实的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王超懒散地陷进宽大的沙发里,受伤的左臂下意识地找了个支撑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最终还是黄贤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和探究,打破了寂静: “昨天……是你带我回来的吧?”她看着王超略显苍白的侧脸,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你肩膀……怎么了?”她的目光落在他左肩的位置,即使隔着家居服,似乎也能感觉到那里透出的异常僵硬。她昨晚醉得太厉害,只模糊记得他似乎和人动了手,但具体细节,尤其是枪伤,她毫无印象。此刻看到他的状态,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劲。 王超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闭着眼睛,仿佛在积蓄力气。客厅里只剩下墙上古董挂钟秒针行走的滴答声,以及厨房隐约传来的锅铲碰撞声。窗外的阳光正好,将一室奢华镀上一层暖金,却驱不散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和昨夜风暴留下的沉重阴影。 第十五章:心结与父命 客厅里只剩下墙上古董挂钟秒针行走的滴答声。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毯上切割出明亮的光块,却驱不散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 “嗯,你不记得了?”王超微微侧头看向黄贤,眼神带着一丝探究。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她难道真断片了? 黄贤秀眉紧蹙,努力在混沌的记忆碎片中搜寻,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记得一些……好像是在和几个人吃饭……他们……”她抬眼飞快地瞥了王超一下,见他神色平静,才带着一丝后怕继续道,“后来……你好像来了是吧?”关于张东东意图施暴的关键片段,似乎被酒精和自我保护机制刻意模糊掉了。 “嗯,”王超的声音低沉而肯定,“昨天碰巧遇到了,就把你带回来了。”既然她记得不多,那些血腥暴力的细节,尤其是枪伤,就没必要再提,徒增她的恐惧。这个女人看似冷艳倔强,内心也有脆弱的一面。 黄贤沉默下来,低着头似乎在消化这个简单的答案。半晌,她抬起头,眼中带着残留的不安和疑虑:“真的……张东东他们就那么轻易放过我们了?”她总觉得事情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结束。 王超心中一动,看来她潜意识里也察觉到了危险。“没事,”他扯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我也不好惹。你以后千万记住,别再和陌生人喝那么多酒了。昨天是恰好有我在,要不然……”他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这本是安慰,却像一根针扎进了黄贤的心。她的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微微缩起。王超的话再次将她拉回那个昏暗包厢的恐惧边缘——肆无忌惮的灌酒、充满恶意的目光、绝望的无力感……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摸到娱乐圈最肮脏的獠牙。如果不是王超……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这几年能在圈子里相对顺遂,真的是运气好吗?这个认知让她遍体生寒。 “不用怕,”王超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放缓了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已经没事了。我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真的……没事了?”黄贤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抬起头,眼中是寻求确认的脆弱。 “放心,”王超看着她难得流露的依赖感,脱口而出,“我狠狠揍了他一顿。你是我老婆,我都还没……”话到嘴边,猛然意识到不妥,硬生生刹住车,有些尴尬地看向黄贤。 果然,黄贤如刀般锋利的眼神瞬间刺了过来,脸颊飞起红晕,低声啐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她扭过头不再看他,但紧绷的肩膀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些,心头的阴霾被这小小的插曲冲淡了几分。 客厅再次陷入沉默。黄贤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目光放空地望着窗外精心打理的花园,心绪却翻江倒海。昨晚的经历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她对演艺事业的热爱之上。放弃这份工作的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而强烈地浮现在脑海。 她热爱舞台,享受聚光灯下的掌声,沉醉于角色演绎的酣畅淋漓。为了走到今天,她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好友菲菲更是倾力相助,说她天生属于舞台。可昨晚那赤裸裸的恶意和深渊般的恐惧,让她第一次怀疑:这份光鲜背后潜藏的巨大风险,自己真的承受得起吗?这次侥幸躲过,下次呢?她引以为傲的坚强外壳,在那黑暗的一刻被彻底击碎了。她需要倾诉,需要指引,目光下意识地转向身边的王超,却又迅速收回。找他?算了。 午餐时间,王林回来了。黄贤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立刻站起身,还不忘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依旧懒散坐着的王超。王超无奈,只得跟着站起来:“爸,回来了。” 黄贤连忙鞠躬,声音带着拘谨:“爸!” 王林点点头,目光扫过两人,难得在看向黄贤时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这笑容对王超而言绝对是稀罕物)。他在两人对面坐下,对着黄贤温言道:“贤贤来了,坐吧。”黄贤依言坐下,依旧有些局促。王超则无视父亲没让他坐的眼神,自顾自坐了回去。 “我和你妈盼你过来好久了,”王林语气带着长辈的温和,“可王超这小子总说你工作忙,今天总算见着了。” 黄贤闻言一愣,下意识道:“没有啊,我没听王超说过……” 话音未落,王超心里咯噔一下。果然,王林瞬间变脸,怒目圆睁,矛头直指儿子:“我就知道是你小子搞的鬼!自己不上心,还敢推到贤贤头上?越来越不像话!” 黄贤立刻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王超张了张嘴,百口莫辩,最终只能郁闷地闭上。 王林看着他明显苍白的脸色,强压住火气,沉声问:“伤……怎么样了?”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王超的左肩。 王超连忙使眼色,含糊道:“没事,挺好的。” 王林会意,目光转向低着头的黄贤,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问道:“贤贤,昨天晚上……吓到了吧?”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黄贤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堪!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王超——公公怎么会知道?!连这个都知道了?! 王超暗道糟糕,赶紧打岔:“爸,先吃饭吧!我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王林也意识到自己失言,点点头,起身走向餐厅。黄贤却如同失了魂般跟在后面,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孟语琴热情地不断给她夹菜,碗里堆得像小山,她却只机械地扒拉了几口。婆婆的善意她能感受到,心底甚至对这个温婉的妇人有些亲近,但公公那句话带来的羞耻感和恐慌,让她如坐针毡。王家这样的门第,会怎么看待她这个差点在饭局上出事、还“抛头露面”的儿媳?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工作产生了强烈的自卑和动摇。 饭后,回到二楼的临时卧室,黄贤坐在床边,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满脸愁云惨雾。公公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婆婆虽然和善,但会不会也觉得她的工作不体面、甚至……肮脏?王家深宅大院,规矩重重,她这个“戏子”出身的儿媳,真的能立足吗?放弃工作的念头,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变得更加清晰。 与此同时,书房内气氛凝重。 红木书桌后,王林点燃一支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超,你们没结婚前,你在部队,我们没理由、也没立场干涉黄贤的工作。但现在不同了。”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儿子,“说实话,经过昨晚的事,你心里难道就没点想法?那圈子鱼龙混杂,水太深太浑!我不希望我的儿媳妇继续待在那个地方。” 王超沉默地坐在对面。父亲的话,戳中了他心底的隐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世界的阴暗面,娱乐圈更是名利与欲望交织的泥潭。昨晚若非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他内心深处,同样不愿黄贤再涉险境。然而,冰冷的现实横亘眼前——他和黄贤,徒有夫妻之名。那张结婚证,不过是应付双方家庭压力的道具。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更没有干涉对方人生的权力。 “那您是什么意思?”王超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王林深吸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斩钉截铁道:“我的意思很明确,让她别做了!就安安稳稳待在家里。你妈当年也是高材生,和我结婚后不也安心相夫教子?” “这恐怕……不太可能。”王超摇头,直言道,“她才二十出头,风华正茂,您现在就让她关在家里当全职太太?这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和时代观念。” “怎么不可能?!”王林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反驳的固执,“不管什么年代,道理都一样!你也要想想我们是什么家庭!我本来就打算找机会和贤贤谈谈。我们王家的媳妇,就算要工作,也不是不行!可以去‘晨曦’(王氏集团旗下核心公司),安安稳稳,体体面面。绝对不能再去做什么抛头露面的明星!那成何体统!” 这封建大家长式的论调让王超感到一阵无力。他想起当初被两家老爷子按头结婚的憋屈,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对现状的烦躁猛地窜起,脱口而出:“既然门户之见这么大,当初何必硬逼着我和她结婚?不如趁早离了,您再给我挑个真正‘门当户对’的,岂不省心?” 话一出口,王超就后悔了。这刻薄又冲动的话,显然带着“白狼”式的直接和军人王超被压抑已久的怨气。 “啪!”王林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他脸色铁青,怒发冲冠,指着王超的鼻子吼道:“混账!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这桩婚事是你爷爷和黄老亲口定下的!是说换就换的儿戏吗?!王超,我警告你,有些底线,碰都不能碰!” 王超自知失言,只能闷头承受着父亲的雷霆之怒,等咆哮声稍歇,才闷闷地开口,试图讲理:“爸,这事儿您先别管了行吗?我和她刚结婚,说白了就是两个陌生人。现在就要她放弃事业,按您的要求生活,这不是逼她吗?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离婚收场!” “哼!”王林余怒未消,但重点依旧抓住不放,“就算不说门第规矩!她整天满天飞,你们怎么培养感情?分居两地,这婚结了跟没结有什么区别?!” “那我呢?”王超抬起头,目光直视父亲,带着一丝被逼到墙角的烦躁,“我就整天什么都不干,跟在她后面当保镖?我也有我的工作,我的责任!” 父子俩的目光在弥漫的雪茄烟雾中激烈碰撞,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关于黄贤工作的争论,已悄然演变成两代人观念、甚至是对这桩婚姻本身看法的巨大鸿沟。心结难解,父命如山,夹在中间的王超只觉得左肩的伤口隐隐作痛,比昨夜更加难熬。黄贤的未来,似乎陷入了更深的迷雾。 第十四章:家 黄贤躺在床上,看着王超推门进来,心里一阵别扭,赶紧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王超脚步一顿,似乎没料到她还惦记着离开,想了想道:“下午吃完饭再走吧。怎么说你也是第一次正式上门,这么快就走显得生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 黄贤无奈地撇撇嘴,心里有气,却又不好发作,只得闷头钻进被子,用行动表示抗议。 下午,在王超父母温和却隐含挽留的目光中,两人吃过晚饭后辞别。坐进王超那辆轿车,黄贤靠着车窗,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只觉得恍如隔世。第一次见公婆,竟是以那般狼狈不堪的宿醉形象……虽然公婆全程没有提及,言语间反而透着疼爱,但这难堪像根小刺扎在心里。她只想快点回到自己那个熟悉的小窝,舔舐这份尴尬。 “你送我回家吧。”她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疏离,不想再多言。 王超没应声,专注地开着车。车子驶入一片静谧而显贵的别墅区,最终停在一栋带着醒目“6”号门牌的独栋别墅前。 黄贤看着王超熄火下车,有些发愣,下意识也跟着推门下来。她茫然地环顾四周,修剪整齐的草坪,错落有致的绿植,风格各异却同样气派的邻居别墅……这里的环境透着无声的奢华。 “这是哪里?你怎么把我带这儿来了?我要回家!”她追上径直走向别墅大门的王超,语气带着不解和一丝气恼。 王超脚步未停,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理所当然的诧异表情:“没错啊,回家。这不就是你家么?”他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厚重的实木大门。 黄贤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的婚房!那个只存在于结婚证地址栏和父母口中的地方。 “这是你家!我是说回我自己的家!”她强调着,心里那点别扭又涌了上来。 王超已经走了进去,声音从玄关传来,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什么你家我家?你包里还有这里的钥匙呢!忘了?黄小姐,法律上你现在可是我王超的媳妇!”他随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放在她脚边,自己也换了鞋,径直走向宽敞得惊人的客厅。 “你自己随便看看,我也是第二次来,同样不熟。”他丢下一句话,便打开了巨大的电视。 黄贤站在门口,看着脚下那双柔软的拖鞋,再看看眼前这空旷、崭新、处处透着昂贵气息的陌生空间,心里五味杂陈。她跺了跺脚,最终还是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换上拖鞋走了进去。 算了,既然来了,就看看吧。怎么说,这也是名义上属于她的“家”——至少房本上可能真有她的名字。这个认知,让她心底泛起一丝极其微妙的、连她自己都未深究的涟漪。 别墅三层,装修是简约现代的冷调风格,线条干净利落,与王超父母家那种沉稳厚重的古典奢华截然不同。所有家具都是崭新的,包装拆封的痕迹都还清晰可见。一楼是开阔的会客区、餐厅和厨房,没有卧室。 黄贤一层层看过去,指尖拂过光洁的大理石台面,冰凉光滑的扶手……一种奇异的感觉悄然滋生。是归属感?尽管她对这个婚姻、对王超本人仍充满了复杂的抗拒,但置身于这个法律意义上属于“他们”的空间里,一种“家”的雏形感竟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她清楚,这段婚姻几乎没有解除的可能,这里,或许就是她未来人生的一部分。 上到二楼,四个房间。推开主卧的门,宽敞的空间映入眼帘。一张宽大的床铺映入眼帘,上面被子凌乱地卷成一团——显然是王超之前睡过的痕迹。靠墙是一排顶天立地的定制衣柜,一张线条优雅的古典梳妆台,脚下是厚实柔软的地毯。一切配置都远超她的想象。她撇撇嘴,心里那点自嘲又浮了上来:看来爸妈口中的“条件不错”,实在是过**虚了。这样的家底,何止是“不错”?如果当初知道是这般光景,退出娱乐圈当个“豪门贵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她甩开,带着一丝对自己竟然会产生这种想法的嗤笑。 回到客厅,王超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新闻。屏幕里,两位嘉宾正在激烈辩论: “杨老师,有人说改革开放至今,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这是最大的功绩!但也有人认为,放开资本主义的口子,导致干部腐败丛生,贫富差距急剧拉大,是历史倒车!您怎么看?” “嗯,这个问题在当前各界,包括许多干部群体中,讨论都非常热烈。改革开放究竟……” 王超眉头紧锁,眼神锐利,仿佛要将屏幕穿透。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一个被他忽略已久的细节猛地击中他——这个世界的重大历史节点似乎发生了偏移!他前世记忆中早已尘埃落定、被历史证明正确的路线之争,在这里,竟然才刚刚进入白热化?这怎么可能?时代车轮早已滚滚向前,怎会还在争论这种基础方向?前世,是苏联的轰然倒塌,如同一声惊雷,震醒了迷茫,在那位伟人的铁腕推动下才彻底扫清障碍,坚定前行。虽然他明白任何变革都有代价,“道德滑坡”的指责有其道理,但让亿万百姓填饱肚子、活得更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这条路无疑是正确的,关键在于如何驾驭和引导。而这里……这场争论的烈度,让他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高层,恐怕已经开始角力了! 还有,夏国隔壁那个国家竞然现在才开始跳动,还没有被狠狠的教育。哎.....,这个世界完全被割裂一样。 “所以我认为,改革开放必须谨慎推进,不能操之过急,需要更深入的研究和……”电视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黄贤逛完回来,看到王超盯着枯燥的政治新闻看得如此入神,有些惊讶。她对政治毫无兴趣,也看不太懂这些争论。莫非他关心这个?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试图打破沉默:“王超,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她忍不住好奇。 王超被她的声音拉回现实,眼神还有些恍惚,心思显然还在那场关乎国运的辩论上,随口答道:“我爸做生意的。家里……挺有钱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 黄贤暗自撇嘴:这还用你说?我又不瞎。她接着问:“你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有必要吗?”潜台词是这地方空得吓人。 王超摇摇头,目光终于完全转回她身上:“不是我一个人。这是我们的婚房,房产证上,”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写的可是你的名字。” “……”黄贤顿时语塞,脸颊微热。这人!总是这样,一句话就能精准地戳中她的尴尬点,时时刻刻提醒她那个无法摆脱的身份。 王超没再理会她的窘迫,重新将注意力投向电视。黄贤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对这种严肃话题提不起半点兴趣。她再次开口,带着点执拗:“送我回去吧。” 王超头也没回:“算了。今晚你就住这儿。明天你自己开车回去。”语气不容商量。 “不行!”黄贤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站了起来,“我不能住在这里!”昨晚是特殊情况,今天再同处一室,算怎么回事? 王超正被新闻吸引,被打断有些不耐烦。他指了指楼上的方向,眼睛依旧盯着屏幕:“今晚你睡主卧,我睡客房。你要是不放心,”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就把门锁上。”说完,便不再理她,仿佛那场电视辩论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 黄贤气结,瞪着王超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这里是顶级富豪区,深更半夜想打车简直是天方夜谭。打电话让人来接?那不等于昭告天下她和新婚丈夫分居?权衡再三,她只能咬着唇,带着一肚子闷气转身上楼。 走进主卧,看着那张宽大的床和凌乱的被子(她坚决拒绝睡王超睡过的那半边),心里依旧别扭。但昨晚王超如同煞神降临将她从绝境中带出的画面,又无比清晰地浮现。那份刻入骨髓的安全感,让这个陌生的房间似乎也没那么冰冷了。她走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和残留的酒气。在衣柜里翻找,意外地发现了一些崭新的女式睡衣,但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抽出了一件王超的干净白衬衫换上。宽大的衬衫罩在身上,带着淡淡的、属于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昏黄的床头灯营造出静谧的氛围。她望着天花板,思绪纷飞。她忽然意识到,在王超面前,自己似乎卸下了那层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练就的、生人勿近的孤傲伪装。因为王超这个“婚约”的存在,她从小拒绝了一切追求者,久而久之,用冰冷和距离筑起了高墙,连闺蜜菲菲都说她是“天生的冰山明星脸”。可此刻,在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家里,她竟感受到了久违的、属于“黄贤”这个真实个体的放松,甚至……一丝小女人的无措?这感觉陌生又让她心慌。 楼下客厅。 王超一直等到新闻结束,那位专家对改革开放持谨慎甚至保守态度的观点,让他眉头深锁。尤其听到对方对苏联解体的分析时,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难道这个世界的苏联一直撑到了九十年代末?他立刻起身回到二楼的书房(他暂住的客房),打开那台配置顶级的电脑。 网络搜索的结果让他心头巨震!历史真的发生了偏移!苏联直到九十年代末才解体!这场关于道路的争论,竟从那时起就埋下了伏笔,一直绵延至今,而今年,各种声音陡然激烈,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开始喷涌!凭借前世的经验和对大势的敏锐嗅觉,王超立刻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学术讨论,而是上层意志的激烈碰撞!暗流汹涌,风暴将至! 他坐在电脑前,陷入了长久的沉思。深夜的寂静包裹着他,只有机箱风扇发出低微的嗡鸣。直到左肩的伤口传来一阵清晰的抽痛,才将他从深沉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他坐在那里,对着漆黑的屏幕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自嘲地低笑一声,摇了摇头。 “想什么呢……这些,跟我还有什么关系?” 他豁然开朗。无论争论如何激烈,历史的大潮不可逆转,开倒车绝无可能。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前世那个需要时刻关注风向的体制内人员了。不过是一个……嗯,算是个小投资公司的负责人?连外资背景都算不上。这些庙堂之争,离他太远了。 倒是跟王家关系匪浅,父亲王林身处高位,必然身处漩涡中心。可现在的自己,人微言轻,就算跑去跟老爷子说些“预言”,谁会信?父子俩还在冷战期,何必去触霉头?王超对老爷子的政治智慧和手腕还是有信心的。 “罢了,相信老爷子能处理好。”他轻叹一声。 就在这时,刚才上网搜索时那种极其不便的体验清晰地浮现在脑海——缓慢的网速,匮乏且杂乱的信息,原始粗糙的搜索界面……这个世界的互联网发展,似乎也滞后了! 一个火花骤然在他脑中点亮!并且迅速燃烧成燎原之火! 互联网! 前世那个信息爆炸、万物互联、彻底颠覆了人类生活方式、创造了无数财富神话的时代! 一个男人的野心被瞬间点燃!更何况,他拥有着超越这个时代十几年的、来自未来的视野和记忆!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书房里越来越亮,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前世投身军政,此生既已脱离樊笼,何不在另一个更自由、更广阔的战场——商界,开辟自己的天地?他有王家的资本和人脉作为后盾,起点远超常人!为什么不……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互联网帝国? 网购、移动支付、流媒体视频、即时通讯……这些在未来如同水电般普及、蕴含万亿级市场的领域蓝图,在他脑海中飞速展开!他那个原本只是小打小闹的投资公司,瞬间有了明确的、足以承载他全部野心的方向! 互联网!它将在未来五年内,彻底重塑这个世界!它将主宰信息流通、娱乐方式、甚至经济命脉!这是属于聪明人的终极战场! 而且……王超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隔壁房间的黄贤。她身处娱乐圈,而未来的互联网娱乐产业,将是绝对的核心。若他能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娱乐内容平台……那么黄贤的艺人身份,非但不再是阻碍,反而会成为巨大的助力!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也能找到新的、更坚实的纽带。 “时不我待!”王超低喝一声,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国外的巨头可能已经在行动,他必须抢占先机! 他立刻坐回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将脑海中关于互联网各个关键领域的发展路径、核心技术节点、可能的商业模式、需要规避的陷阱……条理清晰地记录下来。思路如泉涌,时间在专注中飞速流逝。 直到窗外天色微熹,肩膀的疼痛再次顽固地提醒他该休息了,他才停下敲击的手指。保存好文档,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主卧门口,几乎是下意识地,手轻轻握住了冰凉的门把手,微微转动。 咔哒。 门锁着。 王超微微一怔,随即无声地笑了。自己家,自己老婆,睡在主卧,还锁了门……防谁呢?他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开门的举动意味着什么。摇摇头,将那一丝莫名的情绪抛开,转身回了自己的客房,倒在床上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清晨七点。 生物钟准时唤醒了黄贤。她独自走进主卧宽敞明亮的卫生间洗漱。意外地,在一个设计精巧的暗格里,她发现了一套全新的、品牌高端且色号齐全的化妆品。这贴心的准备让她微微一怔。 对着宽大的镜子,她熟练地开始上妆。粉底遮盖了昨晚残留的些许疲惫,眼线勾勒出清冷的弧度,唇膏点染出恰到好处的艳色。片刻之后,镜中人已褪去了居家的柔和,重新变回了那个光芒四射、气质冷艳的当红明星——黄贤。身姿高挑,曲线玲珑,妆容精致得无懈可击,一袭质地精良的长裙更衬得她美艳不可方物。 她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重新披上了战甲。将卧室收拾整洁,刚准备下楼,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小杨。 看到这个名字,黄贤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一股压抑的怒火直冲头顶。那个在帝豪之夜,将她亲手推向张东东火坑的经纪人!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喂,有事?”语气里的疏离和冰冷几乎能冻伤人。 电话那头,小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惶恐和小心翼翼,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他的紧张:“黄……黄小姐,打扰您了。是这样,公司刚接到通知,您需要紧急飞一趟香港,参加今晚的金曲盛典颁奖礼。您……您看您这边方便出席吗?” 第十七章:告诉你一下 黄贤对小杨那副唯唯诺诺、仿佛老鼠见了猫的声音感到一丝奇怪,但此刻时间紧迫,她顾不上深究。经他提醒,香港颁奖礼的事瞬间跃入脑海! “啊!我给忘了!”黄贤惊呼一声,一看时间,瞬间急了!“几点钟的机票?”她一边急声问着,一边猛地拉开房门就朝楼下冲去。 “上午十一点的飞机,黄小姐。如果您确定过去,现在就得出发了。需要我过来接您吗?”小杨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依旧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 “不用了!我自己去机场!你们在那儿等我!”黄贤语速飞快,人已经冲到了别墅门口。推开大门,看着这片陌生的顶级别墅区,她懊恼地拍了拍额头——车钥匙还在王超那儿! 无奈,她只得又转身,噔噔噔地跑上楼,累得微微气喘。来到主卧隔壁的次卧门口,她也没敲门,直接拧开门把手闯了进去。 “王超!快起来!”她对着床上还在沉睡的身影大声喊道。 王超被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入,正好映在站在床边的黄贤身上。她妆容精致,身姿高挑,一袭长裙勾勒出曼妙曲线,美得惊心动魄。王超一时竟有些看呆了,眼神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和毫不掩饰的惊艳。 黄贤被他这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又是气恼又有点说不清的得意——昨天自己狼狈时不见他这样,现在倒是看傻了? “别看了!”她没好气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快起来,送我去机场,赶时间!” 王超甩了甩头,彻底清醒过来:“干嘛去?” “机场!”黄贤恨不得直接把他从床上拽起来。 王超“哦”了一声,伸手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递给黄贤:“你自己去就行。车钥匙在兜里。” 黄贤接过外套,一边翻找钥匙一边说:“我可能得去香港两三天,你不用车么?” 王超闻言动作一顿,随即掀开被子站起身:“那行,你等我几分钟。”他动作麻利,冲进卫生间洗漱,果然不到五分钟就搞定,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肩伤让他的动作略显僵硬。 黄贤开车,王超坐在副驾驶。车子先回了趟黄贤的公寓取行李,然后才调头直奔机场。车内气氛沉默,只有引擎的低鸣。 “你一个人过去?”王超看着前方车流,忽然轻声问道。 黄贤摇摇头:“公司还有两个艺人一起去,小杨带队。” 王超点点头,不再说话。到了机场,黄贤熟练地戴上口罩和帽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王超下车,主动帮她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箱。 “我送你进去。”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说完拉着箱子就朝入口走去。 黄贤微微一怔,脸颊莫名有些发烫,抿了抿唇,没有反对,快步跟上。 进入熙熙攘攘的候机厅,很快便看到了目标。小杨正陪着另外两个同样戴着口罩、包裹严实的年轻艺人站在一处。黄贤走过去,小杨立刻挤出讨好的笑容迎上来,但当他目光触及黄贤身边的王超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旁边那个男艺人(叫李辰)察觉小杨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到黄贤和一个身材高大、气质冷峻的男人走在一起,并无特别之处,疑惑道:“小杨,怎么了?” 王超拉着箱子走到近前,目光扫过黄贤的两位同事,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看向黄贤:“黄小姐,就送到这儿了。有事打电话。”他的语气很平静。 黄贤点点头,在外人面前不便多言。 王超的目光这才重新落回小杨身上。小杨早已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脖子里,根本不敢与王超对视。 王超却上前一步,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抬手轻轻拍了拍小杨的肩膀。 “噗通!” 小杨腿一软,整个人竟直接瘫坐到了地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小杨!”李辰和另一个女艺人(叫周雨)都吓了一跳,连忙想扶他。 王超却快人一步,一把抓住小杨的胳膊,看似随意地将他提溜起来站稳。他的动作看似平常,但只有小杨能感觉到那只手蕴含的力量和冰冷。 “杨先生,”王超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小杨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有点事想和你聊聊,方便吗?” 小杨脸色惨白,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腿肚子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抬头看了一眼王超那“和蔼”的笑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哪敢说半个不字?只能像被捏住后颈的鹌鹑,僵硬地点点头。 王超松开手,转身朝旁边人少的地方走去。小杨低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那姿态,活脱脱一个战战兢兢的奴才。 黄贤、李辰和周雨三人面面相觑,眼中都充满了惊疑。黄贤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小杨对王超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黄姐,这位先生是……?”李辰忍不住低声问道,目光在离去的王超和小杨背影间逡巡。 黄贤干咳一声,掩饰道:“嗯,一个朋友。”她心里也满是疑惑,前晚在帝豪,小杨似乎就对王超怕得要死,今天更是变本加厉。王超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另一边,王超在十几米外停下脚步。小杨也跟着停下,头埋得更低了,身体微微颤抖。 “前晚的事,”王超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入小杨耳中,“到此为止。” 小杨如蒙大赦,拼命点头:“是是是!谢谢王少!谢谢王少!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次她去香港,”王超的目光越过小杨,遥遥瞥了一眼黄贤的方向,“我希望她平安无事,心情愉快地回来。懂?” “懂!懂!王少您放心!我一定把黄小姐照顾好!寸步不离!绝对不敢有半点闪失!再也不敢了!我发誓!”小杨赌咒发誓,声音带着哭腔。 王超满意地点点头,不再看他,对着远处的黄贤挥了挥手,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候机厅,背影挺拔而利落。 直到王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小杨才像虚脱了一般,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口气,后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定了定神,才拖着发软的腿走回黄贤身边。 黄贤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没有说话。李辰和周雨交换了一个充满探究的眼神,心中的疑问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这个能让小杨怕成这样的男人,真的只是黄姐的一个“朋友”? 王超离开机场,径直回到“超易资本”。 踏入公司大门,气氛与上次截然不同。员工们行色匆匆,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低声讨论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忙碌的活力。看到他进来,员工们纷纷停下手中工作,恭敬地打招呼:“王总早!” 王超微微颔首,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刘小强就敲门进来了。 “王总,”刘小强将两份厚厚的文件放在王超桌上,“您上次交代的,关于当前互联网行业的现状调研报告,已经初步完成了,资料都在这里。” 王超拿起文件快速翻阅,眼神专注。报告的内容与他凭借前世记忆预估的情况相差无几:当下的互联网环境,像极了他记忆中世纪初互联网泡沫破灭后的冰河期。大量小网站挣扎求生,许多曾经昙花一现的电商平台(此时还多称“网购小站”)因缺乏用户信任、供应链混乱、物流成本高昂、盈利模式不清等原因,在去年一年内纷纷倒闭。即时通讯领域则处于群雄并起的战国时代,十几家公司在争夺用户,但同样被资金短缺严重掣肘。至于智能手机,国内才刚刚迈入彩屏和低像素摄像头的初级阶段。 “你觉得,”王超放下报告,目光锐利地看向刘小强,“互联网这个行业,前景如何?” 刘小强显然做过充分准备,立刻条理清晰地回答:“王总,互联网行业,无论是门户网站、即时通讯、软件工具开发,还是那些……网购尝试,这几年确实涌现了不少公司和人才。但核心问题是,绝大多数项目都找不到清晰的盈利模式,长期处于‘烧钱’状态。这导致投资者信心严重不足,融资极其困难。去年倒下的那些公司就是明证。如果我们真要介入,首要任务就是为选定的方向找到可持续的、能说服投资人的盈利点……” 王超听着他侃侃而谈,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颇为满意。刘小强分析得很到位,若非自己是“过来人”,恐怕也会被眼前的迷雾所困。想想后世那些动辄千亿、万亿市值的互联网巨头,它们在草创初期,不也是在黑暗中摸索盈利之路吗? 待刘小强说完,王超才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考虑过了。虽然我们目前的资金池有限,但眼下恰恰是介入互联网的最佳时机!错过了这个低谷窗口,等巨头成型,我们再想入场,代价将不可同日而语。”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点了点,“从现在起,你的团队核心任务,是在这些细分领域中——重点是搜索、电子商务(网购)、即时通讯、网络游戏——筛选出那些具备核心技术潜力、拥有优秀团队、商业模式相对清晰(哪怕暂时不盈利)的公司。目标:争取控股,至少也要拿到足够的话语权。” 刘小强面露难色:“王总,互联网项目普遍需要长期巨额投入才能看到回报。如果同时在这么多领域铺开,以我们目前的资金储备,恐怕连支撑一个项目都捉襟见肘。是不是……先集中资源,专攻一个方向更稳妥?” 王超何尝不知道资金的压力?他脑海中构想的正是一个未来能相互引流、形成闭环的互联网生态帝国,缺一不可。但现实是骨感的。他摇摇头,沉声道:“控股和话语权是底线,但具体投入比例可以灵活。资金的问题我来想办法解决。你当前的任务,就是尽快把最优质的目标名单和详细评估报告给我!” 刘小强看着王超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欲言又止,最终只能点头应道:“是,王总,我马上去办。”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刘小强刚走,财务副总刘依就敲门进来了。刘依约莫三十出头,气质端庄干练,与前任孙俪的妖娆截然不同。 “王总,”刘依的声音清晰平稳,“昨天公司账户收到一笔五千万元的注资,来源是‘林氏集团投资部’。相关邮件我已经发送到您邮箱,不知您是否查阅?” 王超点点头:“邮件我看到了。这笔钱没问题。另外,公安局那边关于孙俪的案子,可以着手去撤案了。”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明白,我这就去处理。”刘依干脆利落地应下,转身离开。 办公室恢复了安静。王超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和如同蚁群般忙碌的人群,一股豪情在他胸中激荡。如果他的蓝图能够顺利展开,未来那个由信息、娱乐、消费编织成的庞大网络世界,将握在他的掌心! 然而,现实的冷水很快浇下——资金!这个巨大的拦路虎横亘在眼前。现在是2003年,同时布局搜索、电商、通讯、游戏等多个互联网核心领域,需要的资金绝非区区几千万、几个亿就能覆盖的。而且,在可见的未来几年内,这些项目都将是只投入不见产出的“吞金兽”。后续还有移动互联网、智能手机操作系统等更庞大的计划在排队…… 坐回宽大的办公椅,王超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他需要验证一个关键信息,如果成功,或许能一举解决资金困局! 整个上午,王超没有踏出办公室一步。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查阅着浩如烟海的资料——近二十年的国际国内经济大事记、科技发展脉络、知名企业的崛起路径……他像一个严谨的考古学家,将眼前世界的轨迹与他记忆中的历史一一比对印证。 之前他主要关注了古代史和建国初期,这次,他聚焦于近现代商业与科技史。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当窗外的阳光逐渐变得炽烈,王超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弛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如释重负又带着掌控感的笑意。 “影子世界……果然是影子世界!”他低声自语。 虽然存在一些细微的差异和时间线的偏移(如苏联解体的时间),但整体的历史脉络、科技树的发展方向、甚至许多关键企业的创始人名字……都与他前世的地球惊人地一致!这种高度的相似性,甚至让他产生了一丝恍惚的“虚假感”,仿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漫长而真实的梦。但唯一的支线,之前地球对邻国的反击之战,竞然还没打,但结合现在新闻,有摩擦的趋势。 他摇摇头,哑然失笑。肩伤传来的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他这一切的真实性。 看看时间,已是中午。肚子适时地咕咕叫了起来。王超关掉电脑,决定回家吃饭。 回到蓝湖郡六号别墅,只有母亲在家。父亲王林不在,王超心知肚明——父亲此刻必然在全力发动对“星辉传媒”的致命一击。早上的财经新闻他已经瞥见,“星辉”股价再次毫无悬念地跌停。按照这个趋势,破产清算或被强制收购只是时间问题。 一家大型上市公司的崩塌绝非小事,必将牵扯出无数盘根错节的利益和见不得光的交易。张燕山父子风光时或许能只手遮天,一旦失去权势的庇护,愤怒的股民、严格的监管部门、甚至曾经的“盟友”,都会化身噬人的猛兽。等待他们的结局,注定无比凄惨。 王超选择“挨”那一枪,而非立刻动用官方力量,正是为了给父亲一个最直接、最不容置喙的出手理由——替儿子讨回公道!这个理由,足以堵住任何试图插手或说情的人的嘴。至于后续如何将“星辉”彻底碾碎,那是父亲王林的专业领域,他无需、也无力插手。 陪着母亲聊了一会儿家常,左肩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王超这才想起,该换药了。 告别母亲,他驱车前往市内最好的综合医院。外科医生为他肩上的枪伤换了药,重新包扎好。 “恢复得不错,但切记近期不要剧烈活动,避免伤口撕裂。”医生叮嘱道。 王超道谢后,走出外科诊室。 第十八章:布局与偶遇 走出医院,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灼热,晃得王超微微眯起了眼。他正准备驱车返回超易投资,手机却适时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爸。 王超接通电话,王林低沉而严肃的声音穿透听筒,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王超,现在来集团总部一趟。” “好。”王超没有多问,干脆利落地应下。挂断电话,方向盘一转,黑色轿车流畅地汇入车流,朝着晨曦集团的总部——那座矗立在s海最繁华cbd核心区的钢铁地标驶去。 晨曦大厦,如同一柄深蓝色的巨剑直插云霄。冰冷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光芒,无声地宣示着其主人的财富与权势。王超将车停入专属的地下车位,乘坐一部需要权限识别的电梯,无声而迅捷地直达顶层。 电梯门滑开,眼前豁然开朗。开阔、极具现代感的空间扑面而来。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s海恢弘壮丽的天际线,车水马龙如同流动的星河。穿着剪裁合体职业装、步履生风的员工穿梭其间,空气中弥漫着高效、紧张和一种无形的压力。这里是王家商业帝国的神经中枢,一个王超既熟悉又陌生的领域——孩童时期曾好奇张望,但自从投身军旅,这是他第一次以“继承人”的身份踏入这片领地。 他没有立刻走向那扇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门,而是在宽敞的接待区边缘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个高速运转的商业王国,心中掠过一丝奇异的疏离感。前世,他不过体制内一颗螺丝钉;今生,却成了这庞然大物的未来掌舵者。命运之手的拨弄,令人恍然。 确认了方向,王超走向巨大的环形前台。几位妆容精致、仪态无可挑剔的接待员正忙碌着。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其中一位接待员抬头,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目光迅速而专业地扫过王超——休闲西服下的年轻面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眼神却锐利如鹰,步伐沉稳有力,与常见的访客截然不同。 “我找王林董事长。”王超语气平静无波。 “请问您有预约吗?”接待员保持着微笑,心中快速评估着这位陌生访客的分量。 “有,他刚打电话让我过来。”王超点头。 接待员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讶异,但顶尖的职业素养让她立刻拿起内线电话,声音恭敬:“您好,前台有位王超先生,称与王董有预约……好的,明白。” 放下电话,接待员脸上的笑容瞬间提升了一个等级,带着明显的恭敬甚至一丝紧张,立刻从前台后绕出:“王先生,您请跟我来,我为您带路。” “谢谢。”王超微微颔首。 在接待员略显激动和探究的目光中,王超再次踏入一部更为私密的电梯,直达顶层董事长专属区域。与楼下的高效繁忙不同,这里异常安静,厚重的羊毛地毯吸收了所有声音,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巨大的深色实木门后,便是王林的绝对领域。 首席秘书早已在电梯口静候,见到王超,恭敬地微微躬身:“王先生,这边请。”将他引入那间象征着权力顶点的办公室。 王林的办公室极其宽敞,视野堪称绝佳,陈设低调却处处透着极致奢华与力量感。王林正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审阅文件,听到动静抬起头。 “爸。”王超走到办公桌前站定。 “坐。”王林指了指对面的高背椅,放下手中的金笔,目光在王超略显苍白的脸和左肩位置不着痕迹地停留了一瞬,“肩膀感觉怎么样?” “还好,按时换药。”王超依言坐下,没有丝毫寒暄,开门见山,“您找我来,是为了星辉娱乐的事?” “嗯。”王林点点头,将星辉娱乐目前的状况言简意赅地告知王超。短短两天,在他的雷霆手段下,星辉股价暴跌超过30%,市场恐慌蔓延,求情、试探的电话几乎打爆了他的专线。一家老牌上市公司的崩塌,牵涉面之广、利益之复杂,远非简单的商业打击。“星辉不是张燕山一个人的,股东众多。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是继续施压,彻底碾碎它?还是……留有余地?”王林的目光带着审视,他想看看这个惹出风波的儿子,在风暴的中心,会如何落子。 王超没有立刻回答。他身体微微后靠,陷入宽大舒适的椅背,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扶手上轻轻敲击,眼神沉静如深潭,仿佛在复盘一场关键战役的每一个细节。片刻后,他抬眼,迎向父亲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星辉当然不能是张燕山一个人的星辉。爸,我们现在手里,掌握了星辉多少流通股?” 王林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微微前倾:“你想做什么?”他嗅到了儿子话语中不寻常的意图。 王超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精准的弧度,如同战场指挥官下达指令:“我想把张燕山彻底踢出局,然后,掌控星辉娱乐。”目标明确,斩钉截铁。 王林眉头微蹙,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王超,商场非战场。星辉的骨架是张燕山一手搭建,核心团队、艺人资源、业内人脉,都牢牢握在他手里。不是我们拿到控股权,就能顺利接管的。贸然闯入,很可能接下一个千疮百孔、债务缠身的烂摊子,甚至反噬晨曦的声誉。”他的语气带着商界巨擘的谨慎,也暗含着一丝对儿子激进策略的考验。 王超迎向父亲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带着一种洞悉全局的自信:“爸,我明白您的顾虑。彻底打垮星辉,固然解气,但后遗症太大。张燕山倒台是必须的,这是我们的底线,不容动摇。但晨曦如此大动干戈,若没有实质性的巨大回报,震慑效果虽有,却会凭空结下太多不必要的仇怨,尤其是在那些盘根错节的官面关系上。有时候,适度的妥协,是更高明的合作。” 他停顿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紫砂壶,动作沉稳地为王林和自己的杯子续上温热的茶水。轻抿一口,润了润喉,继续说道:“我们的态度必须强硬且明确:星辉可以存续,但张燕山必须滚蛋!这足以让那些观望的、求情的人看清形势,主动切割与张燕山的关系,甚至…帮助我们推动他下台,交出权力。” “至于接手后的所谓‘烂摊子’…”王超眼中闪烁着强烈的自信光芒,“不是晨曦集团接手,是我接手。作为张家对我那一枪的补偿,星辉娱乐,划归到我王超个人名下。” 王林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顿,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儿子。 王超坦然迎视,语气斩钉截铁:“娱乐公司靠什么立足?核心是艺人!艺人靠什么维系价值?是作品!作品的优劣,直接决定公司的兴衰存亡。而我…” 他直视父亲,一字一句道,“恰好有办法,持续不断地拿出‘爆款作品’!这就是我敢接手、并有绝对信心盘活星辉的底气!” 王林沉默了。他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儿子。这番分析,条理清晰,眼光毒辣,既精准考量了政治影响和商业利益的平衡,又提出了极具操作性的解决方案(驱逐张燕山、溢价收购小股东股份、最终控股51%),甚至对娱乐行业的本质(艺人+内容)和自身拥有的独特优势(内容来源)都把握得异常精准。这绝非一时冲动的豪言壮语,而是一个经过深思熟虑、逻辑严密的商业战略。更关键的是,将星辉划给王超个人,既完美满足了惩戒和补偿的要求,又将晨曦集团与后续可能存在的经营风险彻底切割开来。 良久,王林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混合着赞许与惊奇的复杂神色:“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这份心思和眼光,比你整天鼓捣那个小投资公司强得多。既然你心思活络…” 他话锋一转,再次抛出橄榄枝,“不如先回集团总部,跟着我好好历练历练?实业才是根本,看得见摸得着。” 王超立刻苦笑摇头,态度坚决:“爸,饶了我吧。我对您那套零售地产的实业王国真提不起兴趣。我们的方向,南辕北辙。而且…”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如同猎人看到了猎物,“我另外还有个大计划正在酝酿,说不定过段时间,真得来找您‘化缘’,到时候您别心疼钱袋子就行。” “哦?”王林被勾起了兴趣,身体放松靠向椅背,露出商人本色,“说来听听?想从我这儿拿钱,光靠画大饼可不行,得拿出点实实在在、能说服我的东西。” 他手指点了点桌面,带着审视的意味。 王超精神一振,知道这是为未来互联网帝国提前铺垫的关键时刻:“爸,晨曦以零售和地产起家,根基深厚,无可撼动。地产这块,未来几年,随着城市化加速和人口红利持续释放,必然还会迎来新一轮爆发期。有地就是硬道理,这点我毫不怀疑,晨曦的优势得天独厚。” 王林微微颔首,这是行业共识,也是晨曦的立身之本。 “但是,”王超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深沉而具有穿透力,“地产虽能赚取巨额利润,但在普罗大众心中的印象…您觉得长远来看,会是怎样?是安居乐业的基石,还是推高生活成本的推手?” 他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并未深入解释未来的泡沫风险、民生压力等痛点,而是直接引向他的目标:“所以,我不打算涉足地产。晨曦有您坐镇就够了。我要开辟的,是另一个维度的战场——互联网!一个足以重塑未来社会形态的领域!” “互联网?”王林的眉头再次习惯性地蹙起,“我知道这东西,概念炒得很热,但烧钱如流水,盈利模式模糊不清。集团智库做过深度分析,结论是现在大规模介入,时机尚不成熟,风险过高。” 他显然持保留态度。 王超摇头,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笃定光芒,如同预言家看到了清晰的路径:“爸,微软是pc时代的霸主。我要做的,比它更广阔、更深入生活的方方面面!未来的世界,是移动互联网的世界!人手一台智能终端(手机),网络将像空气和水一样不可或缺!您想象一下:坐在家里,点点屏幕,购物、支付、订票、与全球任何人即时通讯、处理工作…甚至看病、上课!所有现实生活的需求,都能在虚拟世界高效完成!这将是一场颠覆几千年传统生活方式的技术革命!它蕴藏的财富和价值,将远超您现在的零售地产帝国!” 王林听着儿子描绘的宏伟蓝图,饶是他见惯了大风大浪,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尤其是那句“坐在家里购物”,像一根冰冷的针,直刺他零售帝国的根基!如果真如儿子所言,实体零售业的根基将被彻底动摇!那后果…他不敢深想。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巨大波澜,数十年的商业经验让他迅速恢复冷静:“王超,你说的…或许描绘了未来的一种趋势,愿景很宏大。但技术的普及、用户习惯的培养、基础设施的完善、盈利模式的探索…这一切都需要漫长的时间积累和天量资金的投入。现在谈颠覆,为时过早。晨曦智库的评估是,这个行业前景光明,但道路极其曲折,短期内大规模投入,风险极高,极有可能血本无归。” 他的判断基于严谨的市场分析和过往经验。 王超看着父亲眼中虽震撼却依旧保留的审慎,知道观念的转变非一日之功,强求无益。他笑了笑,不再深入争辩,时间会是最好的证明:“好吧,爸,互联网的事,我们以后再详谈。星辉娱乐的事,就按刚才说的办,辛苦您和您的团队了。” “嗯,我会让团队着手操作。”王林点点头,算是正式认可了王超对星辉的安排和处置方案。 第十九章:偶遇 离开晨曦大厦那令人屏息的权力中心,王超站在车水马龙的喧嚣街头,仰望着这座象征王家财富巅峰的钢铁丛林。阳光刺眼地反射在冰冷的玻璃幕墙上,却无法驱散他心中那股愈发炽热的火焰——寄人篱下,终究不如亲手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 “王超?” 一个带着几分不确定、却异常熟悉的女声,自身后传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王超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微微一僵,霍然转身! 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简约却质感上乘的米白色职业套装的女子。她留着一头清爽利落的齐肩短发,几缕发丝随意地拂过耳际,妆容淡雅精致,更衬得五官清秀脱俗。她气质温婉中带着干练,身高约莫一米六出头,在王超挺拔的身形前,显得格外娇小玲珑。 几乎是脱口而出,一个名字不受控制地从王超嘴里蹦出,带着原主记忆深处残留的温度: “婷婷!” 话一出口,王超自己都愣住了。关于原主“王超”的记忆,尤其是当兵前的部分,一直如同笼罩在浓雾中,模糊不清。连名义上的妻子黄贤的职业,他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可眼前这个女人,却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尘封的记忆闸门——谢婷!原主青梅竹马、少年时期情窦初开时深深暗恋、甚至可以说是刻骨铭心的初恋白月光! “王超!真的是你!”谢婷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如同阳光穿透云层,快步走上前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喜悦,“天哪,好多年没见了!有…有六年了吧?”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激动。 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眉眼弯弯的谢婷,王超脑海中属于原主的那部分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一起背着书包上学放学的童年小巷、中学教室里懵懂青涩的偷瞄、鼓起勇气表白却被婉拒时心碎的感觉、然后毅然决然远赴军营的背影……这些强烈而陌生的情感如同电流般冲击着他现在的意识,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迅速稳住心神,属于“军王”的冷静和掌控感重新占据主导,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感慨和距离感的微笑:“谢婷,好久不见。” 刻意使用了更正式的全名,微妙地拉开了距离。 一家格调雅致的咖啡馆里,舒缓的钢琴曲如同溪流般流淌。王超和谢婷相对而坐。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谢婷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卡布奇诺,细腻的奶泡缓缓旋转,她的眼神依旧带着重逢的惊喜,仔细打量着对面的人,“你变化好大…高了,也更…嗯,更结实了,感觉…更沉稳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王超眼中那份少年时代曾为她燃烧的炽热光芒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如潭水般的平静,甚至…一丝难以言喻、仿佛经历过风霜的沧桑感。“伯父没告诉你我在晨曦工作吗?”她试探着问。 “我刚回来不久,家里事多,爸大概还没来得及说这些。”王超解释道,巧妙地避开了自己记忆缺失的细节,“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他自然地反问。 “我啊,”谢婷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记忆中熟悉的酒窝,“按部就班呗。你当兵走了之后,我读完大学,就进了晨曦,从基层开始,一步一步做到现在。”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事业有成的淡然。她父亲是s海市主管经济的副市长,与王林是多年世交,她进入晨曦集团核心部门,是顺理成章的事。“你呢?在部队…很辛苦吧?”她的目光带着关切。 王超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谈论别人的经历:“习惯了就好。半年前才复员回来。” 谢婷看着王超平静无波、甚至有些淡漠的侧脸,心中那点重逢的雀跃如同杯中冷却的咖啡,渐渐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淡淡的怅惘。当年那个阳光开朗、会因为她一句无心的话而脸红心跳、眼神明亮的少年,似乎真的被岁月和军营磨砺得无影无踪了。她进入晨曦,潜意识里或许存着对当年拒绝他的一点弥补心理,或许也藏着少女时期未能言明的一丝期待,但现在看来…眼前的王超,已非当年那个少年郎。 “对了,我们那帮老同学,张扬、刘佳他们,现在大多也在s海发展,你有联系过他们吗?”谢婷转移了话题,语气轻快了些。 王超坦然摇头,眼神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没有。当兵前的很多事…记忆有些模糊了,很多人和事,需要慢慢回想才能记起来。” 这算是部分事实,也为他可能的“疏离”提供了合理的解释。 “记忆模糊?”谢婷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微微歪头看着王超,带着点小女生的促狭,“骗人!那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来了?还叫得出名字?”她心里莫名地有些期待这个答案,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否还占据着特殊的位置。 王超迎着她带着探究和一丝期待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坦诚,没有任何躲闪或暧昧不清,如同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可能是印象太深刻了吧。就像我记得我爸、我妈、我姐一样。看到你的瞬间,名字和关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些片段,就自然浮现出来了。” 他刻意强调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关系,清晰地划定了界限。 谢婷眼中的光芒微微黯淡了一瞬,如同被风吹熄的烛火,随即又释然地笑笑,带着一丝自嘲和了然:“哦…这样啊。难怪你回来也没找我,原来是‘忘了’。” 语气轻松,却难掩那一丝落寞。 两人聊了很久,主要是谢婷在回忆少年时代的趣事,王超大多时间安静地听着,偶尔恰到好处地附和几句,从中拼凑着原主过去的形象。气氛倒也算融洽自然。 “王超,”谢婷放下咖啡杯,语气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你回来…没考虑进晨曦帮伯父吗?他年纪也大了。” 在她看来,这是王家继承人的必经之路。 王超微微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一种属于他自己的方向感:“暂时没这个打算。我现在有自己的小公司,在摸索些…新东西。”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谢婷读不懂的光。 “自己的公司?”谢婷有些意外,又生出几分好奇,“做什么的?还招人吗?说不定…我愿意跳槽呢?”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目光带着一丝试探。 王超笑了笑,没有接这个略带暧昧的话茬,轻松地带过:“小打小闹,可请不起谢大小姐。”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向谢婷,仿佛只是朋友间的寒暄,“对了,你结婚了吗?” 话题转换得自然无比。 谢婷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嗔怪地瞥了王超一眼,带着点被催婚的无奈:“还说呢!家里天天催,烦死了。我才多大啊,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 她端起咖啡掩饰性地喝了一口,目光在杯沿上方游移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轻声问道:“那你呢?有女朋友了吗?或者…结婚了?” 问出最后三个字时,她的心莫名地提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杯柄。 王超端起咖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动作极其细微,但谢婷捕捉到了。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民政局门口那双清冷而带着距离感的眼睛、帝豪包厢里昏迷不醒的苍白侧脸、以及那二十三条冰冷如同契约般的“规则”。然而,他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如同戴上了一副完美的面具。他放下杯子,目光平静地投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声音平稳无波,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无可更改的意味,清晰地传入谢婷耳中: “嗯,我结婚了。” 第二十章:容易受伤的女人 香港,颁奖礼后台。 黄贤看着小杨匆匆离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虑。王超给她的这首歌《容易受伤的女人》,曲谱她已反复研习,旋律婉转深情,歌词直击人心,绝对是粤语歌中难得的精品!她不得不承认,王超这次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甚至可能是改变她事业轨迹的契机。 没有时间彩排,只能靠临场发挥。她将自己关在休息室,一遍遍练习,力求将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都刻入骨髓。这首歌的情感内核是易碎与坚韧交织,而她,似乎能触摸到那份共鸣。 晚上九点。 s海,国公馆六号别墅。 王超准时打开了电视,调到火凤台。屏幕上,香港电影颁奖礼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流光溢彩的舞台,衣香鬓影的明星,一部部陌生的电影名字……这一切都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他,这是一个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影子世界”。 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肩伤传来隐隐的钝痛,被他刻意忽略。目光扫过屏幕上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听着听不懂的粤语对白,只有字幕提供着有限的信息。一种深刻的疏离感萦绕着他。 “好了,接下来我们有请来自内地的歌坛小天后——黄贤小姐!”主持人乐宝的声音充满激情地响起,“为我们带来她的新歌!各位,这是一首粤语歌!很少有内地歌手会在如此重要的舞台选择演唱粤语歌,你们期不期待?!” 台下坐满了香港乃至亚洲的顶级导演、明星,星光熠熠。镜头扫过,许多大牌脸上配合地露出好奇和期待的笑容,至于真心有几分,全凭演技。观众席的欢呼声响起,虽然热烈,但与之前几位香港本土歌星出场时的山呼海啸相比,明显弱了一筹。这微妙的差距,无声地诉说着内地娱乐业此刻的相对弱势。 王超的眼神瞬间专注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屏幕。熟悉的《容易受伤的女人》前奏如涓涓细流般流淌而出。 升降台缓缓升起,聚光灯下,黄贤的身影逐渐清晰。她身着一袭纯白曳地长裙,简约而圣洁,乌黑的长发高高挽起,露出修长优雅的脖颈。妆容比平日更为精致,眉眼间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恰到好处的脆弱与疏离,宛如月光下易碎的琉璃。当她眼帘低垂,那份清冷孤傲的气质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黄贤!是黄贤!” “她去香港做表演嘉宾了?” “粤语歌?她能行吗?可别给内地丢脸啊……” 内地网络论坛上,各种声音瞬间刷屏。 现场的歌迷也被这惊鸿一瞥的美貌所震撼,爆发出更热烈的尖叫!美丽,永远是最直观的通行证。 然而,真正让台下那些经验丰富的音乐制作人和歌手们瞬间凝神的,是那动人的前奏。仅仅几小节,那份哀婉动人的旋律和编曲的层次感,已经让他们嗅到了经典的气息。不少人开始低声询问:“这个黄贤是谁?” 前奏结束,黄贤举起话筒,清亮而带着一丝独特磁性的嗓音,如同月光般倾泻而出: 人渐醉了夜更深 在这一刻多么接近 思想彷似在摇撼 矛盾也更深 曾被破碎过的心 让你今天轻轻贴近 多少安慰及疑问 偷偷的再生 歌声清越婉转,情感饱满而克制。第一段副歌尚未到来,但那份直抵人心的旋律和歌词中蕴含的复杂情感,已经让懂行的人坐直了身体!这绝对是一首足以在乐坛留下印记的佳作!一些急性子的音乐制作人已经开始掏出手机,低声吩咐助理去查黄贤的资料。 黄贤的演绎,与原唱(王菲)的高空灵不同,她更添了几分清亮和穿透力,少了一丝飘渺,却多了一份入骨的哀婉与坚韧,竟意外地契合了歌曲中那个“容易受伤”却又在伤痛中“再生”的女性形象。 第一段主歌结束,黄贤微微欠身致意。 短暂的寂静后—— “轰!!!” 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骤然爆发!整个场馆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尖叫彻底淹没! “黄贤!!!” “黄贤!!!” “……” 声浪排山倒海,瞬间引爆全场!其热烈程度甚至超越了前面几位香港大牌歌星!许多原本只是看热闹的艺人也忍不住惊讶地回头,看向后方沸腾的观众席。这突如其来的、山呼海啸般的认可,让台上的黄贤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一抹发自内心的、带着释然与喜悦的绝美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开来。 她知道,她成功了!在这片对内地艺人而言壁垒森严的土地上,她凭借实力和一首好歌,硬生生砸开了一道口子!今晚过后,她的名字将不再籍籍无名! 她轻轻向台下挥手,莲步轻移,纯白的长裙在光洁的地面上拖曳。那份清冷孤傲的身姿,与歌曲中描绘的孤独灵魂完美契合。舞台编导敏锐地捕捉到这一氛围,瞬间调整灯光!刹那间,无数五颜六色的镭射光柱如同暴雨般扫过舞台,在黄贤身上留下短暂而魔幻的光影,随即全场灯光骤然熄灭! 只余下一束纯净到极致的白色追光,如同天国之门开启,精准地笼罩在舞台中央的黄贤身上。 那一刻,她是黑暗中唯一的星辰。纤瘦的身姿披着圣洁的白纱,微微仰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场馆的穹顶,望向那并不存在的月亮。脆弱与坚强,孤独与渴望,在她身上交织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音乐推进,黄贤的歌声再次响起,情感更加饱满: 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这个容易受伤的女人 不要等这一刻请热吻 长夜有你醉也真 让我终于找到信任 不管一切是疑问 快乐是情人 这首歌,曾在前世惊艳了一个时代,成为无数人心中的粤语经典。此刻,经由王超之手,借黄贤之口,在这个平行的时空再次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卧槽!刚才谁说黄贤唱不了粤语的?出来走两步!” “《容易受伤的女人》!神曲预定!粤语歌坛又多了一首扛鼎之作!还是我们内地歌手唱的!” “内地乐坛一姐诞生了!今晚之后,黄贤当之无愧!” 内地的网络论坛彻底沸腾,赞誉刷屏。 王超坐在沙发上,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中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咚咚作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剧烈的搏动,但奇怪的是,他的内心却异常平静。 看着舞台上那个自信飞扬、仿佛浑身都在发光、轻易就能俘虏千万人心的黄贤,王超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感。他找不到一丝一毫那个与他签下契约、冷冰冰列出二十三条规则、在帝豪昏迷不醒的“妻子”的影子。 这一刻的黄贤,是属于舞台的,是属于所有观众的女神。她离他,如此遥远。 王超没有像普通观众那样沉醉在歌声或美貌中。他的平静,源于一种更深的理解和……欣慰。他在乎的,是黄贤此刻站在聚光灯下,眼中闪烁的、属于梦想实现的纯粹光芒和激动。他感受着她的喜悦,她的骄傲,她的成功。这似乎,才是“夫妻”之间应有的情绪——为对方的成就由衷地高兴。 歌声落下,余韵悠长。 黄贤站在舞台中央,听着台下那如同海啸般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再次深深鞠躬。回应她的,是更加狂热的声浪! 当她直起身,准备优雅退场时,金牌主持人乐宝快步冲上舞台:“黄小姐请留步!” 黄贤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乐宝带着标志性的夸张笑容,张开双臂作势欲抱:“哇!太精彩了!必须拥抱一下!” 黄贤反应极快,敏捷地向旁边侧身一步,完美避开。乐宝扑了个空,顺势做了一个滑稽的踉跄动作,引得台下哄堂大笑。他站稳后,故作委屈地指着地板:“哎呀!这舞台太滑了!走得好好的差点摔跤!黄小姐,我可绝对没有想占你便宜啊!” 台下笑声更甚。 “大家可能不知道,”乐宝转向观众,语气认真起来,“因为时间非常紧张,黄贤小姐今晚的表演,是完全没有经过彩排的!完全是现场发挥!能把一首新歌唱得如此动人心魄,如此完美!让我们再次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她,好不好?!” 掌声如雷鸣般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持久、更加真诚!这迟来的、毫无保留的认可,让黄贤的眼眶微微湿润。她强忍着,再次深深鞠躬:“谢谢大家!” 乐宝看着眼前这位气质独特的美丽女子,好奇地问道:“黄小姐,这首《容易受伤的女人》,我们之前从未听过,旋律歌词都堪称经典!请问这是一首全新创作的作品吗?” 黄贤点点头,声音清晰:“是的,这是我第一次演唱这首歌。” “哇哦!”乐宝这次是真的震惊了,“第一次演唱?完全没有彩排?现场发挥到这种程度?黄小姐,你的实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台下再次响起由衷的掌声。 “我想,不仅是我,在场的所有人,电视机前的观众,一定都和我一样好奇,”乐宝看向黄贤,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首如此动人的粤语金曲,它的创作者是哪位才子或才女呢?您能为我们揭晓吗?” 他的目光充满期待,台下也瞬间安静下来,等待着答案。 第二十一章:星光背后 电视屏幕上,主持人乐宝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这首如此动人的粤语金曲,它的创作者是哪位才子或才女呢?” 黄贤微微一怔。 脑海之中瞬间清晰地浮现起王超的身影——那个将曲谱发给她、此刻可能正坐在电视机前的男人。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不能直接说是“丈夫”,那会立刻引爆整个娱乐圈,违背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可如果说只是“朋友”……她心底又莫名地涌起一丝抗拒和不情愿,仿佛这样会玷污了某种微妙的关系。 王超坐在沙发上,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黄贤此刻的纠结。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在车里,黄贤是如何斩钉截铁地要求他隐瞒关系。现在,轮到她自己面对这个难题了。 如果她说是“朋友”,王超也完全理解,甚至不会意外。但她此刻的迟疑和挣扎,却像一道微光,悄然照进了王超的心里,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和……欣慰。 最终,黄贤抬起头,对着话筒,声音清晰而平静地给出了答案: “我家人。”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主持人和现场许多人的意料。 乐宝立刻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哇哦!看来黄小姐出身音乐世家啊!好的,再次感谢黄贤小姐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演出!” 他巧妙地接过了话题。 屏幕这头,王超脸上的笑意瞬间扩大,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看来我们的黄小姐,还知道我是她的家人。”他低声呢喃,语气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愉悦。 黄贤优雅退场,回到后台。然而,属于她的风暴,才刚刚开始席卷。 小杨立刻激动地迎了上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黄贤!太棒了!简直完美!” 这一刻,他忘记了在王超面前的恐惧,忘记了刻意维持的恭敬,只剩下纯粹的兴奋和成就感!是他促成了这次演出,是他与主办方周旋争取到这个机会!没有什么比亲眼见证自己负责的艺人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更让人满足的了!虽然初衷是为了向王超“赎罪”,但此刻的成功本身带来的巨大喜悦,已经超越了一切。 黄贤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只是淡淡笑了笑:“嗯,还好没出什么岔子。” “岂止是没出岔子!简直是完美!”小杨兴奋地搓着手,“我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好几家唱片公司和音乐制作人想联系我们出单曲!还有媒体采访邀约!” 黄贤此刻却没什么心思听这些。她只想快点回到酒店,给那个远在s海的男人打个电话,亲口告诉他:她成功了!她站在了那个梦寐以求的舞台上,没有让他失望!她轻声道:“表演完了,我们回去吧?” “不能走!绝对不能走!”小杨立刻收起激动,恢复了经纪人的专业和精明,“待会儿还有官方晚宴!这是结识人脉、巩固今晚成果的黄金机会!多少双眼睛现在正看着你呢,必须露脸!” 他深知娱乐圈的规则,趁热打铁至关重要。黄贤虽然归心似箭,但也明白小杨说得对,只能无奈地压下心中的急切。 王超关掉电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他以为黄贤会很快给他打电话分享喜悦。等待的时间里,他的思绪转向了即将入主的星辉娱乐。一个经历如此剧烈动荡的公司,绝非他之前向父亲描述的那么容易掌控。股东们的疑虑、员工的观望、各方关系的协调……如何打响接手后的第一炮,至关重要。 他就这么静静地思考着,在脑海中推演着各种可能。烟灰缸里的烟头渐渐堆满,直到深夜的寒意透过窗户渗入,他才猛地回神。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一点。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依旧漆黑,没有任何来电显示。 一丝淡淡的失望掠过心头。王超自嘲地笑了笑,不再等待,起身走向卧室。 “你有电话来了…你有电话来了…” 凌晨两点,那首标志性的难听彩铃骤然响起,划破了夜的寂静。 王超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睛,眼神锐利清醒,没有丝毫睡意。他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黄贤”的名字。 他接通电话,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却并无困倦:“黄小姐?” “王超,你还没睡啊?”黄贤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背景似乎还有隐约的喧嚣余音。 王超嘴角微翘,带着一丝调侃:“黄小姐都没睡,我哪敢先睡?当然得等着伺候您,听候差遣呢。” 黄贤在电话那头,脸上不自觉地荡起一抹笑容,带着点羞恼:“瞎说什么呢…嗯,我是想说…谢谢你!” 这句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王超故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声音懒洋洋的:“你没问题吧?大半夜把我吵醒,就为了说声谢谢?那我以后天天半夜打电话‘谢谢’你,怎么样?” “你敢!”黄贤立刻嗔道,刚刚酝酿的感激瞬间被气笑了。 王超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起来:“好了,不逗你了。不早了,快休息吧。对了,”他顿了顿,语气随意地补充道,“演出我看了,还行。” “还行?!”黄贤愤愤地挂断了电话,对着手机屏幕做了个鬼脸。什么叫“还行”?他懂不懂音乐啊!不过,心底深处却悄然滑过一股暖流,驱散了晚宴的疲惫。她微微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越来越习惯这个“丈夫”的存在了? 第二天一早,王超准时来到超易投资。他特意让助理找来几份当天的娱乐报纸。 果然,各大娱乐版块的头条都被昨晚的香港电影金人奖占据: “星光璀璨!影帝刘华再封帝,三度加冕金人!” “吴艺新导演七年磨一剑,再夺最佳导演,剑指未来!” “香港电影票房疲软?金人奖提名影片市场反响平平!” 各种标题充斥着版面。王超仔细翻阅着每一条新闻,为即将接手星辉做着市场功课。同时,他也在搜寻着关于黄贤的消息。 然而,翻遍了各大报纸,关于黄贤的报道却寥寥无几,且位置极其偏僻!最终,在几个报纸不起眼的角落,他才找到几条简讯: “内地艺人黄贤献唱金人奖,《容易受伤的女人》引现场粉丝尖叫。” “据悉,昨晚香港电影金人奖上,内地艺人黄贤作为表演嘉宾献唱新歌《容易受伤的女人》,反响热烈,为内地艺人在港罕见成功案例。” “黄贤长裙亮相金人奖,《容易受伤的女人》唱响香江。” “《容易受伤的女人》创作者系黄贤家人,或出身音乐世家。” 报道简短,版面极小,与昨晚现场山呼海啸的反响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王超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股不悦在心头弥漫。昨晚的场面那么火爆,绝对是颁奖礼上最亮眼的环节之一,怎么可能只得到如此敷衍的报道? 他拿起手机想立刻打给黄贤问个清楚,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片刻,又缓缓放下。算了,她刚经历完紧张的演出和应酬,让她好好休息吧。他转而按下了内线:“刘经理,来我办公室一趟。” 刘小强走进来时,正好看到王超阴沉着脸盯着桌上的报纸,心中顿时一紧,小心翼翼地开口:“王总,您找我?” “坐。”王超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将几份报纸推到他面前,“昨晚的金人奖,你看了吗?” 刘小强连忙点头:“看了。” “说说看,昨晚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亮点?”王超点起一支烟,语气听不出情绪。 刘小强一怔,快速扫了一眼报纸,有些摸不准老板的意图,但还是实话实说:“每年都差不多,主要还是看明星阵容和奖项归属吧。昨晚刘华拿影帝、吴导拿最佳导演,都是热点。” 王超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低沉了几分:“昨晚黄贤唱的那首新歌《容易受伤的女人》,你觉得怎么样?” 刘小强立刻明白了老板为什么不高兴,脑中瞬间回想起那首惊艳的歌曲,由衷赞道:“非常好!旋律歌词都堪称经典!黄贤在内地这两年发展势头不错,演过电视剧,发过专辑,但昨晚这首歌绝对是她演艺生涯的一个高峰!我今天早上还在网上找这首歌的音频呢,可惜没有。” 王超听完,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指关节敲了敲桌上的报纸:“歌是好歌,现场反响也炸裂。但为什么报纸上,就这么点动静?还被挤到犄角旮旯?” 刘小强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他笑了笑,解释道:“王总,这很正常。虽然内地娱乐发展很快,但目前话语权和市场重心还在香港那边。这些娱乐报纸的主要读者群和市场也在关注港星。他们的版面资源,很多都是提前被各大港星的经济公司、或者有合作关系的公司预定好的,甚至广告投放都绑定版面位置。黄贤虽然昨晚表现惊艳,但她本身的影响力,尤其是在香港媒体圈的影响力,还不足以让她***占头条版面。能有这几条报道,已经说明她昨晚的表现非常成功,引起了媒体的注意了。” 王超恍然。他之前是以一个观众、或者说一个关心者的视角在看问题,忽略了媒体运作背后的商业规则和资源分配逻辑。这不同于互联网新闻的即时性和全民参与性。传统纸媒的版面,是稀缺资源,是各方势力博弈的结果。 “明白了。”王超心中的不悦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行业规则的冷静认知。他相信,只要黄贤的那首单曲正式发行,凭借歌曲本身的过硬质量,很快就能真正火遍大街小巷。届时,她的影响力自然水涨船高,媒体版面自然也会随之而来。这个时代,没有互联网的病毒式传播加持,好作品的发酵需要时间,也需要渠道的配合。黄贤能凭借自身实力和经纪公司的运作走到今天,已属不易。 “网络公司筛选的进度怎么样了?”王超转换了话题,不再纠结于此。 “已经初步筛选出几家目标公司,”刘小强立刻汇报,“我们正在做更详细的背调,接下来会安排实地考察,接触他们的核心团队。” “好。”王超将自己圈定的几家重点公司名单递给刘小强,“重点关注这几家。考察务必细致,特别是核心团队的潜力和凝聚力。有明确意向目标后,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明白,王总!” 接下来的两天,王超将精力投入到了娱乐产业的研究和星辉接手后的规划中。他开始系统性地整理脑海中那些来自“前世”的优秀作品——剧本、歌曲创意、综艺模式……这些都是他未来盘活星辉、甚至制霸娱乐业的杀手锏。他谨慎地将第一批整理好的核心创意大纲,送到了版权局进行备案公证,筑起第一道保护壁垒。 香港那边,黄贤忙于各种后续的媒体见面和邀约,并未主动联系王超。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比朋友特殊,却又远未达到亲密爱人的程度。王超也没有主动打扰,他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步调,顺其自然。虽然黄贤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然鲜活深刻,但他深知,有些事,急不得。 第二十二章:权杖交接的代价 一周后,王超再次踏入晨曦大厦顶层那间象征着权力巅峰的办公室。 “爸,叫我来是星辉的事有结果了?”王超在王林对面坐下,开门见山。这些天他一直在关注星辉的动向,股价在晨曦的雷霆打击下已接近腰斩,最近两天终于企稳。王超便知,谈判已尘埃落定。 王林看着儿子,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点了点头:“嗯,张燕山已经彻底退出星辉,我们这边的行动也停止了。” 王超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那我们现在占股多少?” 王林身体微微后靠,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百分之六十二。”为了这绝对控股权,晨曦在谈判桌上让渡了一些短期利益,但所有的亏空,都早已在张燕山本人身上加倍讨了回来——股价腰斩,银行催贷,昔日s海的娱乐皇帝,在短短十几天内便宣告破产,彻底出局。 王超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能控股就好。那边现在的具体情况怎么样?”他做好了面对一个烂摊子的心理准备。 王林从桌上拿起一份厚厚的文件递过去:“你自己看吧。” 王超接过报告,迅速翻阅。星辉娱乐,这个曾经的娱乐帝国,架构确实庞大:旗下拥有唱片制作、电影投资制作、艺人经纪、发行渠道四大核心板块。在鼎盛时期,它几乎垄断了s海本地60%以上的影视发行业务,旗下坐拥十多位内地一线艺人,二线及新人更是多达上百位。 报告清晰地勾勒出娱乐公司的盈利模式:艺人(尤其是核心艺人)是源头活水,通过唱片销售分成、影视片酬分成、广告代言、商演活动等产生巨额收益,公司则通过强大的包装、推广和经纪能力从中获取大头利润。 然而,随着目光下移,王超的脸色越来越沉。他预料到情况不好,却没想到如此触目惊心!张燕山临走前,玩了一手漂亮的釜底抽薪! 报告显示: 核心资产流失: 原本十多位一线艺人,如今只剩下三位!其余全部在混乱中“合作解约”。所谓的“合作”,意味着公司放弃了巨额违约金索赔,王超一眼便看出,这笔钱必然落入了张燕山的私人腰包。 人才断层: 大批经验丰富的高层管理人员和技术骨干(如资深经纪人、制片人、宣发人才)随同艺人一起出走或被挖角。留下的,多是基层员工和大量尚未形成商业价值的新人。整个公司,几乎被抽成了空壳。 仅存的“遗产”: 报告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星辉过往积累的大量电影、电视剧、音乐版权库。张燕山似乎并未充分意识到这些沉睡资产在未来数字时代的巨大潜力,没有在这上面动手脚。 王超抬起头,看向父亲,声音带着压抑的沉重:“爸,这已经不是空架子了,简直就是被洗劫一空!公司谈判的时候,怎么会让他钻了这么大空子?” 王林眉头微蹙,显然对娱乐行业的“核心资产”认知与王超不同:“张燕山早有准备,手段隐秘。我们毕竟不是这个行当的,难免被他钻了些空子。不过,在股价上,我们让他付出了惨痛代价,也算出了口恶气。这次表面上是我们迫于压力放了他一马,实际目标星辉已经拿下。至于公司现状,娱乐业我们经验不足,他确实耍了些小聪明。” “小聪明?”王超苦笑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锐利,“这绝不是小聪明!他几乎搬空了星辉最有价值的东西——艺人!没有能创造价值的艺人,娱乐公司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那些版权库现在看起来价值有限,但未来或许会是另一座金矿,他不懂,所以留下了。但这改变不了星辉现在只剩躯壳的事实!” 王林对版权价值的认知确实有限,在他看来,星辉不过是给儿子一个交代和练手的平台。他话锋一转,提到了更现实的问题:“王超,有件事你需要清楚。星辉虽然现在败落,但基础框架和品牌还在,估值仍在十亿级别(全盛时估值曾达三十亿)。董事会的股东们,对于由你这位毫无商业经验的新人直接接管,持非常谨慎甚至反对的态度。” 在零三年,一个估值十亿以上的集团绝非小公司,股东们的顾虑合情合理。 王超沉默了片刻,问道:“董事会的最终意见是什么?” “晨曦的意见是,”王林看着儿子,说出了他和董事会权衡后的方案,“由集团指派一位经验丰富的总裁过去主持大局,稳定局面,梳理业务。你可以担任一个副职,或者特别助理,跟在他身边学习几年。等你积累了足够的经验,熟悉了业务,再逐步接手。” 这方案听起来稳妥,实则是将王超架空。王超瞬间明白了背后的含义:他无法真正做主。这与他接手星辉的初衷——将其作为互联网布局的现金奶牛和内容源头,并拥有绝对决策权——背道而驰。如果事事受制于晨曦集团,那与他直接回晨曦总部上班有何区别?甚至更糟,因为他还需要协调两个体系。 “爸,”王超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直视着父亲,“如果我接手星辉,我需要绝对的自主权。晨曦集团不能干涉我的经营决策。” 王林脸色一沉,语气带着父亲的威严和商界大佬的审慎:“王超,不要还没学会走就想跑!管理一个公司不是儿戏,没那么简单!让股东放心也是你的责任!集团派人帮你,是让你学习,也是让智囊团为你的决策提供专业分析和风控!等你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自然会放权给你!” 他最担心的就是儿子年轻气盛,冲动行事。 王超摇了摇头,态度没有丝毫动摇:“我接手星辉,有我的战略规划和布局。如果最终决定权不在我手上,那我去星辉还有什么意义?” 看着儿子固执的眼神,王林心中的无名火起。他见过太多好高骛远、最终摔得头破血流的例子。他强压着火气:“你要明白……” “爸!”王超打断父亲,深吸一口气,抛出了一个更彻底、也更冒险的方案,“我想和晨曦集团签一份协议。将星辉娱乐从晨曦集团体系中完全分割出来,成为一家独立运营的公司。晨曦在星辉所持有的62%股份,以借贷形式转让给我个人!由我王超个人全权负责星辉的经营,自负盈亏!三年为期,我偿还晨曦这笔‘贷款’本金及合理利息!” 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沉寂。王林被儿子这大胆的提议震住了。这意味着王超将个人背负起星辉这个估值十亿级、实际却千疮百孔的公司所有风险!成功了,星辉是他的;失败了,他将背负巨额债务!而晨曦集团则彻底撇清了与星辉后续经营的风险关系,对其他股东也算有了一个“止损”的交代——即使星辉在王超手里彻底垮掉,晨曦也能通过这笔“贷款”协议收回大部分投资(理论上),避免了集团资产直接受损。 王林陷入了长考。他最初收购星辉,固然是为了给儿子出气,维护王家尊严,但也确实需要给共同打拼多年的股东们一个过得去的交代。星辉目前这个烂摊子,让晨曦指派总裁去收拾,集团必然还要持续投入资源,且结果难料,股东们未必乐意。而王超这个“自负盈亏”的方案,虽然激进冒险,却恰恰堵住了那些质疑的嘴。成功了是儿子的本事;失败了……王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就算亏掉这十来个亿,以王家的底蕴和他对儿子的信心(哪怕这份信心带着担忧),他也能兜底,就当是给儿子买了个天价教训。 良久,王林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分,但看向王超的眼神中,又带着一丝复杂的、混合着担忧和某种期待的微光:“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自己闯,要这份自主权,我……不拦你。你想独立创业,我不反对。但是,”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异常严肃,“王超,你给我记住!签了这份协议,你就是星辉唯一的掌舵人!所有的担子,所有的压力,所有的成败荣辱,都将由你王超一人承担!我希望你,拿出在部队里那股韧劲和狠劲,认真经营!别让我失望,更别让那些等着看你笑话的人得意!” 权杖,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正式交到了王超手中。代价,是独立承担一个价值十亿的空壳王国的未来。一场更大的挑战,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