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之罪》 第1章 伯爵小姐 “你们真是让我作呕——” 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我推开马房的门,不出意外的看到滚在草垛中的马夫和女仆,浑身粘着草屑,还有那污秽不堪的痕迹。 两张尴尬的面孔上写着惊惧,却没有应有的羞耻。 我甩了一下鞭子,喝令他们离开我英姿飒爽的马匹。 “饶了我们吧!小姐,只是太不凑巧了!” 马夫边提裤子边求饶,脸上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仿佛他干了我的女仆不是件多么要紧的事。 “小姐……我们真没想到您会到这儿来……” 那女仆人是为我梳头的姑娘,名叫丽莎,年纪只有十八岁,但身体丰满成熟,甚是惹男人注目,我早就发现这种迹象了,只是到今天才逮住他们而已。 我盯着她不慌不忙穿衣服的样子,心里感到厌恶极了,她竟然毫不知耻的在我面前袒露身体,肯定是认为我不会惩罚她。 虽然我还不到十六岁,个子也还没有完全长起来,可他们忘了我是威克森伯爵唯一的继承人,这里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我告诉过你们,我最忍不得污垢,你们这些该死的下人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种畜生才做的事,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们!”我咬牙切齿的说道。 女仆人吓得躲到了马夫身后,那马夫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拿我的话当回事。 他摇摇头说:“我尊敬的小姐,我们可没在你眼皮子底下做啊,我们是藏到马房里来的,谁晓得您会跑到这里来观看……嘿嘿,男人和女人不就是那么回事——” “住口!”我狠狠的一鞭子抽到他大腿上,他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接下来,我不听他们的辩驳,狠狠地抽了这两个人一顿鞭子,打地他们抱头鼠窜,我心里还是不解恨。 如果不是我身边服侍的姑娘被染指,我原本不会这么恼怒,如果他们肯跪下来好好地认错,并且不再重犯,我大概也会饶恕他们,但他们竟然坚持这是很自然的,是我自己不识趣跑到马房来搅了这起韵事,我怎能不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 威克森城堡的士兵最后也被惊动了,守备队长瓦克利跑过来拉住我,问我究竟为什么要大动干戈,我命令这些士兵把他们绑起来,我要将他们示众。 瓦克利大惊失色:“芙洛蕾特小姐,什么事让您这么激愤?” “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媾和,难道我不该处死他们吗?” 大家听了都讪笑起来,仿佛没人把这种丑事当一回事,瓦克利唉声叹气的道:“行行好,我的小姐,这事不值得您这么生气!” “我的侍女决不能做出这种污秽的事,难道你们觉得很可笑吗?”我瞪着那群站岗的士兵,大家在我的视线下都收了声,眼神却还是很戏谑,但他们知道如果惹怒了我,我会把他们从城堡里赶出去,让他们上别处找差事。 瓦克利哄着我说:“小姐,我会惩罚他们的,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后来丽莎跑到我面前来,恳求我把她嫁给马夫,我震惊的说:“在你叫的那么凄惨之后,你竟然还愿意让那个畜生这么对你?” 丽莎红着脸嗫嚅:“我爱他啊,小姐,他那么对我……我其实很乐意的……” 我想起那个男人把她当一头母马骑的样子,忍不住泛起一丝厌恶,愈发瞧不起丽莎这种下贱样儿,虽然她梳头的功夫是不错,我还是只好把她赶出去了。 “芙洛蕾特,听说你教训了丽莎和她的相好?”塞西莉跑来兴致勃勃的问我。 她是妲莉亚夫人的女儿,和我同岁,但因为我父亲暂时无意娶她母亲,所以她的地位还比较尴尬。 我一边使劲的扯自己的头发,一边说:“当然,你最好告诉其他女仆人,谁还敢犯那样的错,我都会毫不留情的鞭打她们。” 塞西莉笑嘻嘻的说:“他们真是不走运,被你撞见了,要我说,这城堡里无时无刻不充斥着男欢女爱,那些士兵和侍女都如饥似渴,你又不能每个人都教训一顿。” 我冷哼一声,“当我手痒的时候,我就不会饶恕他们,最好祈祷别被我撞见!” 我自然不可能去鞭笞所有人,城堡里总要有人工作,士兵总要发泄**,虽然这种事很令人厌恶,但威克森伯爵的领地必须得靠这些人卖命的干活才能过得富庶。 塞西莉盯着我的头发,隔了好一会儿,艳羡的说:“你的发色简直就像是一团火,皮肤也总是这么细白,为什么我一晒就黑呢?老天真是不公平!” 她开始老生常谈:“你每餐都吃那么多,可是我多吃一点就会发胖,妈妈从不许我肆意妄为,她对我比对你严苛多了。” “那是因为我是伯爵小姐。”我得意的扎好自己的头发,又别了一根镶水晶的发针。 塞西莉努努嘴,“好吧!但是妈妈的确十分爱你,就算老爷不娶她,她还是真心的爱你和爵爷的,这你一定明白。” 我说:“当然,我毫不怀疑。” 她们母女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塞西莉还总要强调妲莉亚夫人对我的关爱,可想而知她平时是有多么自卑懦弱。 我十二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妲莉亚夫人被父亲的手下骑士所救,她没有嫁给那名骑士,反而到我父亲身边服侍,安慰他的丧妻之痛。 我一直认为妲莉亚是很有眼光的,她选择的是最有前途的道路,但她本人却似乎没有什么心计。 她兢兢业业的替父亲管理这片产业,她是一个商人的女儿,既精明又能干,什么都会,不仅可以读写,会缝补做衣服,还能带领下人们腌制食物,酿酒。 妲莉亚还是个杰出的管理者,擅长与那些庄子上的产业管理员交谈,制定作物耕种计划,并召集商人推销我们的农产品和羊毛。在她的努力下,威克森的羊毛、蜂蜜和染料远销至萨弗勒王国乃至东方,换来的钱用来整修城堡和领地建筑,使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富庶。 自母亲去世后,父亲有点一蹶不振,整个城堡一度陷入混乱,幸好有了妲莉亚夫人,她不仅使我们的生活又回归了秩序,把一众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还补充了许多能干的人手。 父亲也许是应该娶她做续弦的,那样塞西莉就成了名正言顺的桑塞恩家的小姐了,也可以有一桩好婚事。 但父亲总是酗酒,终日浑浑噩噩的,他的情妇很多,从来不提这件事。大家都为妲莉亚夫人叫屈,可是她却极有风度的忍耐了下来,从来不明示或暗示父亲娶她,这点我倒是挺欣赏她的。 正如塞西莉所说,妲莉亚夫人对我十分疼爱,她十分关心我的课业,亲自安排了我的课程。因为我不喜欢读书,她就把那些老师都辞退了,只留下舞蹈老师。 我也不喜欢针线活,她从没有逼我做过,至于艺术我更是门外汉,尽管我的舞蹈老师说我颇有天赋,但我却对这种一板一眼的课堂模式十分提不起兴趣,反倒是塞西莉把那些宫廷流行的各式舞蹈都学会了。 对此,我母亲的伴侍菲拉里太太意见极大,她曾慷慨激昂的鞭策,说我这么愈形懒散,终日不学无术,最后会成为一个空有其表,使人生厌的傻姑娘。 对于她的意见,妲莉亚夫人和我相视而笑,她对菲拉里太太这种极端的想法一笑置之,和蔼的宽慰我—— “菲拉里太太的确是一片好心,但是她被你母亲的死折磨的太过神经质了些,像你这么天赋美貌的姑娘,又是一位伯爵小姐,用不着学太多东西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何况这些书本上的东西都过于专业,只有那些靠此讨生活的下等人才不得不去学个一招半式,别的不说,就国王宫廷里的那些贵族们,有多少会写自己的名字呢?” 她的话把我们逗的都哈哈大笑起来,后来菲拉里太太又私下抱怨过几次,但她的表情实在是太阴郁了,我们不得不认为她其实是嫉妒妲莉亚夫人的年富力强和颇有姿色,成为了她的竞争对手。 不管怎么说,自从妲莉亚夫人来了,菲拉里太太就闲下来了,领地里的大小事务都由妲莉亚夫人操办,仆人们也都听她的话,菲拉里太太最后只好被迫闭紧了嘴巴。 后来,她越来越不受欢迎,妲莉亚夫人只得跟我说,菲拉里太太这么生活下去早晚会抑郁而终,不如送她到城里去,她还可以找一个像我母亲那样的贵族夫人服侍。 我虽然有一点不舍,但妲莉亚夫人说的是对的,从母亲死后,我的确没见过菲拉里太太笑过,于是我就同意了。 菲拉里太太走的那一天,阴云密布,她来最后看了我一眼,愁容满面的说:“芙洛蕾特小姐,我真是为您感到悲哀,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您会被她给毁了,到时候我希望您还能来找我,不管怎样,我都会帮助您的。” 我完全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她的严厉认真让我昏昏欲睡,她标准太高了,在我心中生活完全没必要那么死板。 在她走后我就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以往母亲和菲拉里太太在的时候,家庭教师对我的管教十分严格。 天还不亮就要起床,梳洗打扮,一天内都要保持仪表端庄、一丝不苟,吃过早饭则要上一堂又一堂枯燥乏味的课,菲拉里太太还会授命前来检查我的成绩。 家庭教师一点也不会为我说好话,总是忠实的反映我的进度,落后了我就不能吃饭,必须把功课做好才行。饮食也相当严格,绝不能挑食,再讨厌的食物也必须咽下去,永远不能随心所欲的吃甜品。 这些在妲莉亚夫人来后都改变了,我可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随我的心意穿任何衣服,使用任意一个仆人。 每天没有那些讨厌的课程和行事历必须遵照,我想做什么都行。不用上那些没完没了的课简直是太舒坦了,我最喜欢的莫过于骑马奔驰于田野间,这么一来我就有了大把时间可以往外面跑了。 这附近一带的看林人、牧羊人、磨坊工人还有市镇上的手工业者和生意人我很快就一个个都熟悉起来,每天听他们的工作内容和见闻实在是太有趣了,远远胜过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课。 我的马术相当好,我喜欢一切户外活动,那些家庭教师虽然都走光了,但父亲的老骑士长杰罗姆总会恪尽职守的呆在城堡里,他一直在教我使用各种武器,譬如长剑、弯刀、短弓、长枪…… 只要是武器室中有的,没有我不会用的,他还喜欢钻研设计新型武器,我喜欢充当他的助手,就连铁匠的活计我也学会了一些。 妲莉亚夫人有时候对我的鲁莽表示担忧,说这不是小姐该做的事,可是父亲对此毫无意见。除了喝酒吃肉,与女仆人上床,他对一切事都没有兴趣,因此妲莉亚夫人只有由着我来了。 当我和杰罗姆比完剑回来时,经常看到她和塞西莉坐在房内刺绣,她虎着脸对塞西莉训斥连连,一点也没有平日的慈爱,让我有些同情塞西莉。 塞西莉笨手笨脚的,偏偏妲莉亚夫人却坚持她应该学习一切管理城堡的知识,因此塞西莉必须天天捧着那堆枯燥乏味的书,艰难的理解文法修辞。 有一次我还在门缝中看到塞西莉在妲莉亚的口授下学习算账,她满脑门的汗水,脸涨得通红,看上去脑筋都快打结了。 于是她总来抱怨妈妈对我的偏心—— “我再也不想困在书房里学那些无聊之极的东西了,芙洛蕾特小姐,我真是羡慕您,我也想出门骑骑马,打打猎什么的。” 妲莉亚夫人知道她私下的抱怨,狠狠教训了她一顿,对我说—— “芙洛蕾特小姐,您别看我这么训斥塞西莉,逼着她做这做那,全都因为她天生就是个懒骨头。她可不像您是贵族出身,凭她的行为做派,念点书才能让她学会怎么做事。” 我完全能理解她的忧虑,塞西莉个头不高,和我一般大却发育的比较迟缓。她的皮肤微黑,眼睛倒是比较有神,只是比起我的红头发绿眼睛,丝缎般的肌肤,她显得十分不起眼。 就像她自己说的,她还很容易发胖,妲莉亚夫人对她的饮食规定的很严,我则无所顾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现在我长到快十六岁了,无忧无虑的生活让我每天的心情都很好,容光焕发。站在梳妆镜前,我看到自己那一头桑塞恩家族标志的金红色秀发已经长到了腰部,像一团天边的红云。 长期的运动令我的肌肤颜色十分健康,白里透红,吹弹可破,而我的身体简直是这一带姑娘中发育最好的。 我仔细看着镜子里的少女,她身材高挑,胸部饱满,腰肢窈窕,修长的双腿骨肉匀停,看上去纤细实则相当有力,全赖我常日来的锻炼。 要知道即便是贵族,在这医疗水平受限的乡下地方,儿童的死亡率也是极高的。每个贵族家庭总要不断地生育子女,才能在不断夭亡的孩子中留下活口。 桑塞恩只有我一个继承人,却可以平安健康的长大,这不能不说托了妲莉亚之福。 说明:这是一本无魔法、无穿越、无重生、无中国人的西方宫廷言情,采用第一人称叙事。1V1,男女主开头结婚一夫一妻贯穿始末,整个故事围绕婚姻生活和封建贵族领土纷争展开,后半场在中东,结局he; 背景:中世纪西欧封建社会,历史架空,人物故事全部虚构,中东部分场景借用十字军东征历史; 亲们,跪求收藏,求霸王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伯爵小姐 第2章 婚姻的教诲 我十五岁生日一过,妲莉亚夫人就召集来城中最优秀的裁缝为我设计缝制了一大堆精美的衣裙。她教导我说现在我已经快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大概很快就有人来向我提亲,我不能再像往日那样拿着剑跑来跑去,除了骑马外,我应该保持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闺房里。 她为我买来几只活蹦乱跳的狗,每天陪伴我,然后还给我请来了画师画像,但这种日子实在是太枯燥了,我很快就耐不住寂寞。 妲莉亚夫人陪着我去镇子上参加节日集会,特别是五朔节,这一带很多贵族男女都会来露脸,我很快就艳名远播,追求者几乎踏破门槛。 那些男人对我的渴求简直可以说是疯狂,他们每个人几乎才见了我一面,就声称爱我到不能失去我,必须立刻将我娶进门。 还有的人恳求我为他们生育子嗣,说我是撒丁翰王国中首屈一指的美人,我是如此健康美丽,一定能造福子孙。 和我们威克森领地毗连的卡维尔伯爵继承人——道格拉斯则是我们府上的常客,他总是一见我就痴迷的说:“哦……心肝,我的美人……你几乎弄碎我的心了,我日日想你想的发狂,什么时候你才能允许我一亲芳泽?” 他是这附近一带身份地位颇高的贵族了,我父亲对他的出身倒是很满意,他又是个继承人,可是他总是忍不住要对我动手动脚。 对于男人的亲近,我实际上有些反感,我喜欢听他们赞美我,用大段的修辞和诗篇倾诉对我的渴望,给我写情诗和火热的信件,甚至在信件上直接对我逾越礼节。 那些露骨的言语我尚且还能容忍,那些痴迷的视线让我颇为自得,可是一旦他们想要碰触我,我就感觉仿佛遭受了亵渎,让我联想起马房里那不堪入目的场景。 我讨厌那种淫邪的事情,因为威克森的驻守士兵很多,那些粗鄙的男人经常会拿女仆人泄育,有时候竟会发生与家畜篝和之类令人发指的事情。 妲莉亚夫人从我小时候就对我说只有下等女人才让男人为所欲为,有身份的小姐必须保持灵魂和□□的清净。有时候我们为了生育后代不得不忍受男人的碰触,但是他们若想要用我们的身体满足那种总是随时随地萌生的永无休止的贪婪**,我们千万不能跟随他们一起沉沦。 “我很好奇,究竟那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问妲莉亚夫人。 她十分严肃的说:“好身份的小姐不能亲眼目睹,那会让你堕落的,也许你曾听到那种痛苦的声吟,还有她们身上留下的痕迹,相当可怕,那种皮肉生活只有受男人支配的女人才不得不去忍受。” 她带我参观了一个难产的女人,我简直不敢去看那鲜血淋漓和哀嚎的吓人场面。 最后那女人死了,妲莉亚夫人悲哀的说:“生育是女人的职责,也是男人的罪孽,如果你日后必须去为一个男人生养孩子,就必须得承受这种疼痛和死亡的威胁,还要忍受身体变松垮臃肿的风险。” 另一次可怕的经验是有一个女人患了木每毒,身上都烂掉了,熏臭难闻,妲莉亚夫人也带我去看了,她说这就是让男人的身体进入过多所带来的病痛,那可怕的场景让我牢记男女之间发生的事有多么邪恶。 “如果你要问我,只有吻是最干净,最美好的。譬如说我对老爷,我的吻表达了我对他的敬意和爱戴,并且最浅层的亲吻不会交换任何□□和病毒,才不会致病,也可以保持双方的清洁,这才是贵族式的高贵情感。”妲莉亚夫人如此教导我。 我对她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她是那么的矜持有礼,行止有度,从不像那些不知节制的下人那样放任自己过一种下流秽乱的生活。 因此对于那些崇拜我美丽的男人,我是十分惬意的享受他们的众星捧月,但是绝不允许他们过分亲近我,将那些污秽的体味和分泌物沾染到我身上,弄脏我的灵魂和□□。 道格拉斯很快就识趣了,他只是很震惊于我如此不解风情。 他不停的说:“芙洛蕾特,像你这么一个绝世美人如何能过这样清心寡欲的生活?每天止于吻你的手和脸,我都要发疯了。” “你可以吻我的唇,但必须是怀抱圣洁美好的情感才行。”我笑眯眯的说。 他接收到我的鼓舞,大喜过望,一把揽过我将我锁在雄壮的怀里,两片厚实的嘴唇压上来粗野的吻吮。 我几乎惊呆了,差点忘了反抗,随后我一脚将他踢开,愤怒的喊道:“你这个下流胚,竟然如此亵渎我?” 他看着我不断的擦抹嘴唇,不明所以的说:“不是你恩准我吻你的吗?我的公主,我的女王!” “但你的动作实在太下流了,太污秽了!我竟然不知道你满脑子都想着这些?你就是想这么对我才日日来看我吗?” 道格拉斯望着我,忽然哈哈大笑,“怎么着?我不就是亲了你一下?难道你从没被吻过,不知道男人的吻是怎样的?” “我当然知道吻是什么样的,你以为我是傻的吗?可是你那恶心的……恶心的舌头竟然想要伸进来……哦!我简直想不到你会这么做,真是太邪恶了……太可耻了……”我连声的诅咒,他几乎傻住了。 过了好半天,他站起来,看我的眼神有些诡异。 “芙洛蕾特,我现在才算搞明白你是怎么回事。老天,我还以为你只是有些羞涩,一般的小姐嘛都有些矫揉造作,可是你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就像个圣徒一样,难道你从没看过城堡里的男欢女爱吗?” “别跟我提那些肮脏的事!也许你有兴趣知道我前几天才鞭打了一对敢在我面前媾和的仆人。”我冷冷的说。 道格拉斯差点喷出来,他认真的看着我:“告诉我,亲爱的,你是不是觉得男人和女人那档子事都是下流可耻的?” “那还用说。” “那你是怎么出生的呢?若没有那些可耻的事。”他反唇相讥。 我十分厌恶他这种顽劣的态度,对于他这个狡辩的问题我早就想好答案了,“那是出于母亲们的大度和牺牲,但绝不是出于享乐和贪婪。” 道格拉斯放声大笑:“你这小脑袋里的想法真是别致,好吧!那也就是说即便我娶了你,也不能总是碰你了,除非我想从你那里讨个子嗣?” “你最好是在正经的问题上才来做这种事,而且不能掺杂那些无意义的动作。” 他凝视着我,唉声叹气:“真是暴殄天物,像你这样的美女生来就该是在床上满足男人**的,没想到你比修女还像个圣灵。” 我冷哼一声,“这就是我和你们的区别,若是你要满足心中那种下流的**,就去找其他放当的女人。” 对另一个追求我甚为狂热的塔西斯男爵,我也提出了严厉警告。 塔西斯男爵是个唇红齿白的美青年,虽然他也渴望拥抱亲吻我,但却十分完美的遵守应有的界限。 妲莉亚夫人也对他的行为加以赞赏,说他的确是拥有骑士风度,但后来塔西斯男爵被国王征召去作战,回来时就带回了自己的妻子。 他还是渴望见到我,我这时才发现他以为我会允许自己有一两个情人,在这种关系中才会比较开放,我愤怒的将他逐出了威克森堡。 这一年中,尽管追求我的人很多,但几乎都不被父亲看上眼,威克森伯爵始终认为我必须嫁一个有权有势的人,至少是个伯爵,和他的地位相当。 道格拉斯倒是满足他的要求,也是本郡有名的权贵,但他实在太下流了。虽然他此后依然来拜访我,并按照我的要求对我彬彬有礼,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时刻想要征服我,逼我就范。 最后我明确的告诉他我不会嫁给他,他还不如去娶我的继姐妹塞西莉,道格拉斯才恼羞成怒,他临走时说早晚有一天他要给我找个能治服我的人。 在我满十六岁生日的那一天,撒丁翰国王乔治三世召集贵族攻打阿伦德尔大公,誓要夺回被侵占的领地。 宫廷来的军事召集令发到威克森堡,我们被告知桑塞恩家的人必须出战,即使伯爵本人不参战,他的继承人和他手下的骑士必须组成至少十五人的队伍加入贵族大军,否则除了缴纳高昂的军事罚金,还必须到王室监狱里去呆一年。 威克森伯爵瘫在躺椅上,面如死灰,自从母亲死后,声色犬马的日子早已掏空了他的身体。他变得痴肥邋遢,不修边幅,宫廷使者克莱恩男爵都几乎认不出他来。 “我无法战斗,我已经病了好久了。”威克森伯爵哆哆嗦嗦的说,他那胆小懦弱的样子使克莱恩男爵十分不屑。 “不管怎么说,王室命令必须服从,否则我只好请您去王室监狱里走一趟了”克莱恩男爵十分中规中矩的说。 威克森伯爵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克莱恩男爵忍不住咳了一声,“……虽然您在那里也会有与身份相应的舒坦日子,但我不得不说,这事传了出去对您的家族的声誉可是毁灭性打击。”。 妲莉亚夫人也一脸愁容,“难道我们不能多缴纳一些罚金吗?” 克莱恩男爵皱起眉头,“伯爵已经缴纳了很多次了,这一次即使再多的钱也不能逃避军事义务。宫廷御令有明文规定,每个贵族都必须出战,这是一次荣誉战争,不一定会造成过分的死伤,我建议伯爵在他的亲戚中寻找替代者。” “如果父亲不能去,我去!” 我实在不能忍受他们这样推拒责任,克莱恩男爵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你去?这怎么行?”妲莉亚夫人惊呼。 克莱恩男爵打量着我,“可你是个女人。” “我的剑术很好,男人能做的事我都能做。” 我十分有自信的说:“父亲的手下一直在训练我,我想说整座城堡里能胜过我的人也不多!克莱恩爵士,只要我扮成男人的样子,又不引人注意,国王陛下不会发现的。” 我父亲却很愤怒的指着我说:“不行,你不准去!给我老实呆在家里!你野在家里就算了,还想去战场上出风头?” “可是你已经找不到能够替代你的人了,除非你亲自去!” 克莱恩男爵微笑了一下,“我很欣赏你的勇气,桑塞恩小姐,不管你们如何决定,我只管传达命令,只要你们准时去纹章官那里报道,我这一关就已经过了。” 尽管威克森伯爵很愤怒,但我还是不管不顾的收拾行囊准备出发了。 临行前我和杰罗姆打了个酣畅淋漓,他对我竖起大拇指,说我绝对不会给桑塞恩家丢脸的。 瓦克利挑选了十四名有经验的骑士跟随我响应国王的招募,他们都信心百倍,见到我也同去都摩拳擦掌要好好表现一番,于是在克莱恩男爵走后的第二天我们就出发了。 在公道上才走了一天,我们便撞见了塔西斯男爵的队伍,看样子他也是要去参加贵族军的。 塔西斯见到我简直和撞了鬼一样,他还从没见过我不穿裙子的样子。现在我身着亚麻里衬和软羊皮夹衣,外罩锁甲,下身是长裤和马靴,腰上悬着宝石长剑,红色披风上绣着银色纹章,甚是显眼。 我自觉这番骑士装扮令我整个人更加英姿挺拔,精神抖擞,不觉甚是得意。为了不露身份,我把长发扎进发套里,头上戴着一个闪亮的银盔,普通人见了还以为是个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孩儿。 方开始我还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坦然了,毕竟现在有很多追求浪漫风格的骑士都是喜欢留长发,放当不羁的,尤以撒丁翰王宫为盛。 塔西斯和我一起在公道附近的旅舍歇脚,迫不及待的过来对我说:“芙洛蕾特,真的是你?我的老天,你这是要去前线吗?” “难道我是出来打猎吗?”我趾高气昂的看着他。 他舔了舔唇,“你这样肯定会被发现的……” 他低下头,扫了我的下半身一眼,意犹未尽的说:“我从不知道你裙子下的这双腿那么长,真是引人遐……” “我劝你说话谨慎一些,你要是敢给我说三道四,我就让你做这把剑下第一个冤死鬼!” 我把剑抬到他胸前的地方比划,他赶紧退了一步,好声好气的说:“我当然不会戳穿你的,看在我们都是一个郡的领主,我会关照你的。” “一个男爵关照一个伯爵吗?” 他尴尬的笑了笑,“你可要当心,战场上刀剑无眼,何况国王身边的贵族可不都像我们那里的乡下贵族。你听说过乔治王身边那些年轻新贵吗?譬如说养了上百号骑士的大领主拉维利伯爵,新晋封的玫瑰男爵……都是国王身边的大红人。还有那个格拉斯顿伯爵,国王把他当做左右手,那位爵爷才二十岁出头,已经是战功赫赫,领地大得让人妒忌,简直就连国王的弟弟萨沃里公爵都不放在眼里。他们那一票人都是野心勃勃,恣意妄为,我们可得小心别冲撞了宫中的权贵。” 我一点也没把他说的话放在眼里,反正我只是去见见世面的,并没真的想显山露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婚姻的教诲 第3章 阵前决胜 到纹章官那里报道的时候,对方很狐疑的审视着我,“你是威克森伯爵的继承人?你究竟有多大?” “我十四岁。”我把年龄压了两岁,以免被人觉察出我的声音不对。 在贵族军聚集的地点,各家领主的旌旗迎风招展,那些披挂和盾牌上都被鲜艳的纹章装饰的十分醒目。我很快就看到了卡维尔伯爵之子道格拉斯,他和他的父亲都来了。 道格拉斯看到我同样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他策马来到我身边,虎视眈眈的逼问:“你是来这里捣蛋的吗?小姐?” “嘘!你想拆我的台吗?” 我压低了盔帽,免得卡维尔伯爵看出来,他父亲可是个老古板。 道格拉斯扫了我身旁的骑士一眼,“这里是战场,而你是个女人!” “一个会打仗的女人,谢谢!” “你以为你那点三脚猫可以派上用场吗?” 道格拉斯斥责道:“我要向国王报告,你应该被送到宫廷里交给王后看管,大军出发的时候你必须留下来。” “你休想!如果你这么做,就是让我们桑塞恩家从此无地自容。” 他瞪了我好一会儿,“好吧!我早该知道你们桑塞恩家人丁不盛。但是你也不该来此胡闹!你最好留在补给队里,把你的人编到我的队里来作战。” 闻听此言,我身后的骑士们纷纷出声抗议,做出一副不容侮辱的姿态。 我的副手邓普爵士义正词严的说:“勋爵大人,我们桑塞恩家没有胆小鬼,谁也不会在其他家族的阵营里作战的。” 最后道格拉斯拿我也无可奈何。 在大军出发前,乔治国王在召集地举行了一次骑士竞技赛,赢了的人可以加入他的麾下作战。 这是一次荣誉的较量,各家领主都踊跃报名,尤其是每个家族的继承人。因为我还不想出风头,因此没有参加。 然而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正津津有味的坐在马上观战,就见国王身边的侍从乔里爵士策马过来对我说:“你是威克森伯爵的继承人吗?国王想要见你!” 于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国王的营帐前。 乔治王时年二十六岁,是一位相当年轻的国王,他才刚结婚不久,正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时候。 他生的高大威猛,一头金发,着一身金色甲胄,甚是洒脱不羁。 他看见我就声如洪钟的说:“威克森伯爵的儿子我还从来没见过,为什么你不到我的宫廷来觐见?” 他的气势过于雄壮,我差点都忘了怎么说话了。 我头一次犯怵,发觉他们的宫廷用语都很标准流利,而我的声音则有点乡土味,这时候真是万分后悔没有在母亲去世后继续学习语言课。 “你怎么不说话?在国王面前还一副娘娘腔的样子?” 一声嗤笑传来,我看到国王身边站着一位高大俊帅的贵族领主,看年龄也不大,但一副志得意满的轻蔑神态,仿佛我是条从泥里爬出来的蚯蚓。 “他完全吓呆了吧!哈哈!”国王身边身着王室纹章的矮个子男孩儿取笑道。 我想他一定是国王的弟弟,十六岁的萨沃里公爵。 我连忙单膝跪地,恭敬的说:“我是威克森伯爵的儿子弗雷特。” 话音一落,果然我那乡音使一众贵族老爷们笑得乐不可支。 “你多大了?” 国王似乎不能容忍一个拥有伯爵头衔的继承人如此唯唯诺诺。 “我十四岁。” 国王这才点了点头,“怪不得我没见过你!不过孩子,你既然来参加我的军队,为什么没有勇气下场比试?作为一个伯爵的继承人,难道你还不如头衔比你低的人吗?” 我抬起头,看到大家都在盯着我,人人都在议论我过分精美的面容,特别是国王身边那几个气宇轩昂的贵族骑士,仿佛对我抱持了极大的兴趣。 我的注意力一时有些分散,没有想清楚就答道:“因为我过于一流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紧接着是哄堂大笑,就连和我同岁的萨沃里公爵都笑得前仰后合。 国王倒是没有过于夸张的动作,他隐含笑意的问我:“那你更得下场露一手了。” 他身边那位长相最为出色的高个骑士这时瞧着我说:“我来领教一下什么是一流身手吧!” “格拉斯顿,你这是残害年轻人啊!”一位年纪较大的领主开玩笑说。 原来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权贵格拉斯顿伯爵,他笑着回应:“我不是年轻人吗?” “你的确胜之不武,劳伦斯!你经验太丰富了。”国王说道,他看了我一眼,对我夸下这么大海口似乎相当好奇,我则追悔莫及,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缝上。 国王接着说:“赫福特伯爵的儿子刚刚得胜,我已经决定封他为骑士,现在我要你和他比试一番,让我们看看何谓一流身手!” 我手持国王亲赐的长.枪坐在马上,我的副手邓普爵士十分忧虑的看了我一眼,暗中叮嘱道—— “你要留神,他的习惯是往左偏,如果一击不中千万不要慌张,就算被打下马来,也要及时站起来!” 我点点头,“虽然我有可能不是一流,但这种游戏我和杰罗姆进行过很多次了,看我的吧!” 令旗一落,我率先策马冲了出去,凶猛的驰向场地另一方全副武装的骑士。 赫福特伯爵的儿子今年十八岁,是一个擅长马上长.枪的壮汉,但我的牛皮也不是吹着玩的,我的长.枪竞技和杰罗姆不分上下,杰罗姆可是当年从撒丁翰到萨弗勒数场竞技的常胜冠军。 根本不用考虑落马后怎么作战的问题,在第一轮交汇的比斗中,我凭借娴熟和精准的撞击以及那堪称绝技的镫里藏身,不但十分干脆的避过了对手的攻击,还一举将这次比试的冠军撞落马下。 胜利的呼声响彻营地,我的手用力过猛不停的颤抖,几乎拿不住手中撞裂的长矛了。 回身正看到赫福特伯爵的儿子被侍从抬下场,邓普爵士奔过来一脸狂喜的叫喊:“你赢了,主人!太厉害了,真是一击扬名啊!” 回到国王帐前,乔治国王十分满意的说:“跪下!” 我激动万分的照做,国王豪情万丈的当着所有贵族的面封我为骑士,然后他还要求我做他的侍从,在他身边作战。 我在很短的时间内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但紧接着意识到我犯了一个大错,道格拉斯隔着很远的距离在马上对我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我完了。 当晚在营地中设下了丰盛的宴席,我身着便服硬着头皮来到国王营帐内。 在看清我的样貌和身材后,乔治王十分吃惊,他大概白天时没看清我的长相,此刻愣了半晌才说:“你究竟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这时帐中只有他和格拉斯顿伯爵在商讨军情,伯爵抬头看了我一眼,便再也没法注意手中的地图。 今晚我略作了一番装扮,祈祷他们能侥幸观察不出其中端倪,但我实在低估了这些人的眼力,国王显然怀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时静默下来,国王的脸色越来越诡异,格拉斯顿伯爵直接扔掉手里的军务,走过来对着我的脸仔细研究。 他越看唇边越浮现笑意,对着国王说:“真是史无前例的奇闻,依我的经验,我绝不相信这是个男人。” 国王打量着我,面孔严肃的说:“回答我,你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你敢欺骗你的国王,我会叫你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说:“我是替家父响应征召来的,我们桑塞恩家除了我没有其他人了。” 国王停了半晌,忽然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威克森伯爵只有一个女儿。” 格拉斯顿伯爵闻言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我左看右看,“便是如此了,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只是跑错了地方,她应该去你的宫廷报道才对!” 明白过来真相后,国王显得异常震怒。 他指着我说:“女士,你好大的胆子,我才封了你为骑士,你转眼便给我掉了个性别!” “我也是不得已啊!陛下,如果我不来,我父亲就得去王室监狱报道了。”我甚为委屈的申诉。 国王闻言更加恼怒,“什么?威克森伯爵如今竟然如此懦弱,他还没死呢!竟就躲在领地里作缩头乌龟?” “陛下,这位小姐的勇气该可以平息你的愤怒了。” 格拉斯顿伯爵好言相劝,站在了我这边宽慰国王:“不管怎么说,我们及时发现了真相,这位小姐现在最好继续伪装下去,以免大家耻笑您不辨雌雄。幸好眼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我可以保证秘密绝不会泄露,就让她在你身边做一阵侍从好了!” “难道真让我带她去战场上吗?”国王气恼的咆哮。 “到时候把她留在阵地看着就好了,等我们回撒丁翰的时候,威克森伯爵的儿子正好‘阵亡’了。” 格拉斯顿伯爵十分精明的提出了一番建议,国王想了一会儿,面色没那么难看了。 “起来吧,小姐!也许格拉斯顿说的对,你的勇气倒是值得嘉奖,起码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你这般年纪的女人敢跑到我的军队里来,而且还该死的——” 国王这时猛然睁大眼,意识到我所做的事,他对格拉斯顿伯爵怪叫道:“她居然还赢了我的骑士?简直不能想象!” 格拉斯顿伯爵噙着笑点头,两道锐利的视线扫视着我,“的确是不能想象,威克森伯爵的女儿看来比大多数贵族的男性继承人还要勇猛。” 国王的怒气似乎已经被兴趣取代,他连忙说:“小姐,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教出来的?” “是我父亲的手下骑士杰罗姆爵士。”我照实说。 国王还没有反应过来,格拉斯顿伯爵率先说道:“我认得他,是有名的剑术好手,竞技常胜军,陛下该有印象才对,有一次是您父亲颁发的王室奖赏。” 国王颔首,兴高采烈的说:“我想起来了,为什么杰罗姆没有来?我正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我连忙解释:“杰罗姆他病了,肺不好,已经不再承担军事职责。但他为我们制作了不少武器,我的这把剑就是他设计的。” 这时国王的弟弟萨沃里公爵闯了进来,“阿伦德尔的军队已经在边境集结了,乔治,我们是不是立刻渡河?” “用不着着急,宴会照常举行,我们必须先稳定军心!没想到阿伦德尔还是那么急躁!”国王胸有成竹的说。 后来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出发前的宴会酣畅淋漓,大家都吃了个酒足饭饱,然后大军向边境进发。 甫一渡过河就遇到了敌人的军队,国王的船舰上架起了一排排弓箭手,从高处扫射敌军,由于他们从较低的地势上来,在山坡上就被射死了一大半。 战斗进行的很迅速,贵族大军勇猛的冲击着敌人的阵地,将阿伦德尔大军的阵线几次冲垮,由国王亲自率领的冲锋队成功占据了边境要塞。 三天后,我从船上下来,阵线已经推进到阿伦德尔境内的一座城市。 乔治国王接见了大公爵的义和使者,于是双方在新决胜的边境线上设下营地,举行了一次握手言和的庆祝会,交换彼此的贵族俘虏。这次撒丁翰贵族俘虏了不少有价值的人质,赚了不少赎金,可谓满载而归。 可惜我没有亲历这几天的战斗,国王一发现我是女人就不准许我在他身边作战。 “如果你一旦被俘虏了,小姐,那不啻为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国王的意思是我不像那些男性继承人,被俘虏后可以交付赎金换回自由。一旦被敌人发现我是女人,还是个撒丁翰的贵族女继承人,恐怕我会被立刻争抢着强占,毕竟娶了我就成了撒丁翰的一位伯爵了,那些身无封产的穷骑士甚至会不惜强bao我以促成事实。 格拉斯顿伯爵更加善用资源,直接将我带来的那些威克森的骑士收入了他自己的队伍,并对我说:“等我回来,我会给你报答的,小姐!” 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极为不舒服,像是垂涎猎物的猛兽一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阵前决胜 第4章 格拉斯顿伯爵 我被留在船上和补给部队在一起,倒是好吃好喝养尊处优,还可以洗澡,日子过得一点也不像在打仗的人。 第三天,我在船上自己单独的寝室内换衣服的时候,门口有响动传来,透过木板下的缝隙,我看到一双铮亮的铠靴,马刺锋利畏人,显示来人身份绝非船上做工的小厮或水手。 我正脱得精光,四周没有躲避的地方。当那个人打开里间,大喇喇的站在门口欣赏我只套了一只裤腿的裸躯时,我才看清那是格拉斯顿伯爵。 他身着磨光的甲胄,胸甲下是兜头穿戴的锁甲,上面还泛着血腥气,披风上沾满了泥土,似乎刚从战地上下来。 他把皮手套扔到一边,摘下锁甲的头套,露出一头粘着灰尘和汗水的黑色头发,一双鹰眸般锐利的蓝眼睛恣意的欣赏着我。 我正在穿长裤,一条腿套在里面,一条腿裸露在空气中,猝不及防被他看了个光,这种羞耻的情形令我大为光火,慌忙之下我被自己的裤腿绊住,仰面跌了下去。 伯爵敏捷的跨步上前,一把捞住了我,使我躺在他怀里,挨着他肮脏的盔甲。 用不着照镜子也可以想象我的整张脸都要气红了,“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抱歉,我不知道会碰到这么香艳的情景!”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双眼仍然肆意的在我身上打转。 “你这个下流无耻的人!” 我用力把他推开,顾不得遮掩自己,指着门口说—— “出去!否则我就用剑在你身上刺几个窟窿,给你补上战斗中来不及享受到的荣耀!” 格拉斯顿哈哈大笑,我知道我们地位悬殊,虽然同样是伯爵,但我只是个女人,而他早已承袭爵位建功立业了。 不过他对我的谩骂并不着恼,拍拍身上的尘土,很好风度的走了出去。 等我穿好衣服,他依然在外面等着我,他坐在椅子上,翘着厚重的钢靴打量着我。 “小姐,你有一双很美的腿。” 他的视线从脚跟顺着长裤的曲线一直扫上来,似乎在回味刚才所见到的,我恨不得挖出他的眼珠子,他实在是个恶棍。 “身为一个伯爵,你不在战场上,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我高声质问他。 “自然是向你传达胜利的喜悦。”格拉斯顿眯起眼盯着我。 脱下锁甲的他面容十分俊朗,他的鼻子和眉骨都极为英挺,整个脸部轮廓俊美中不失气概,一看就出自血统高贵的家族。 而且他还有一副难得一见的好身材,体格宽阔,腰部窄瘦有力,双腿笔直像大理石柱。 他跷腿而坐的姿势显得十分具有王者气度,一派气定神闲,似乎天下间的事都在他的掌握间,难怪有人说他连王室成员都不放在眼里。 我在威克森那一带的乡下地方见到的人哪里能和这帮宫廷贵族相比,原以为道格拉斯就是贵族中的典范了,但和格拉斯顿伯爵相比,无论是气势、威严还是相貌体格都相差甚远。 他坐在我的这间小船舱里显得尤为高大,压迫感十足。 我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有忘记自己才该是有气势的那一位,毕竟他无耻的侵犯了我。 “我已经知道你们得胜了,现在你应该把我的人还给我。” “他们都已派回威克森了。” 格拉斯顿伯爵语出惊人,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居然不通知我一声就径自遣散了我的骑士? 他得意洋洋的站起来,来到我身边俯视着我。 我听到他用暧昧亲昵的口吻说:“亲爱的芙洛蕾特小姐,就由我来护送你回城堡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咬牙瞪着他,“本来我应该在国王的军队中战斗的,而且我绝不会被人俘虏……” “我知道,你很了不起,我的小姐。” 他伸出手指捏住我的下颌,温和的对我说:“我毫不怀疑你会赢得胜利,事实上你已经赢得胜利了,你赢取了我的心,我请求你嫁给我,做我的伯爵夫人吧!”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格拉斯顿伯爵立即单膝跪地,全副武装在铠甲里的庞大身躯在我面前伏低,十分谦卑的执起我的手印下一吻。 那低醇性感的嗓音吐出爱语:“这次我什么奖赏也没要,我的美人,你就是我的奖赏!” “我从战场上下来就直奔这儿,我必须抓紧时机独占你,在其他人没有发现你的惊世之美前,我要让这无暇珠宝完全属于我,只有我格拉斯顿的劳伦斯才能做你的丈夫!” 他这番求婚的话说得气势十足,我有些昏头胀脑的,虽然先前我快气疯了,但理智仍提醒我他是一位真正的伯爵,而且在全部撒丁翰的贵族中,他们是有王室血统的最尊贵一级的大贵族,和我们威克森的乡下贵族有着天壤之别。 以前道格拉斯之流向我求婚时,我只是感觉到喜悦和自鸣得意,但眼下就连没见过几次面的格拉斯顿伯爵这样的大权贵都在我面前下跪求婚,一时间我的虚荣心获得了空前的满足。 “芙洛蕾特,我在等待你的回答。” 格拉斯顿伯爵噙着笑意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我。 自他那对碧蓝的眸子中,我看到自己娇艳的红唇微启着,露出贝齿,金红色秀发松散的披在脑后,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我愈发意识到自己和他的差距,他太过有经验了,他会怎么对我呢?也会像道格拉斯那样粗野吗? “我……我有点害怕……” “你怕什么?” 他似乎感觉很意外,也许我给他或者国王的印象是十分勇敢的,但那只是在比武中。我知道自己脱下骑士装,换上裙子的时候,就无法控制的变得软弱。 而且看他手臂上鼓起的肌肉,和我纤细的四肢形成鲜明对比,我怎能胜过他呢?来自一个真正男人的力量第一次令我感到畏惧。 我摇摇头,“我必须告诉你,格拉斯顿爵爷,我不喜欢男人的过分亲近,我会不知所措……” 伯爵愣了一下,他似乎头一次听到这种说辞。 “你是想要拒绝我吗?” 他的面孔阴沉下来,我以为他要发怒了,但是他唇边的笑意并没有逝去,只是双眼中的征服欲更盛了。 “做我的妻子让你不满意?” 他轻笑一声,循循善诱:“芙洛蕾特,你没去过王宫吧?你知道我们德维尔家族是怎么样的贵族吗?你不想冠上我的姓氏,让你的后代承袭我的头衔吗?我发誓会有很多女人梦想要我娶她们,但我从不会跪下向这样谦卑的恳求一位淑女同意,因为你的美貌和勇气彻底征服了我——” 他的语调转的更为黯哑,死死的盯着我:“我相信你不会错失良机的,吾爱,格拉斯顿伯爵夫人的头衔若是不能满足你,怕是只有王后的位置才能让你笑出声了。” 我深吸一口气,他完全击垮了我的神经,我怎会不识好歹到让他这么一个尊贵的大伯爵跪在地上这么久。 我连忙说:“我接受你的求婚,格拉斯顿爵爷。” 他满意的露出笑容,“这才是聪明的女孩儿。” 他站起身,一把将我揽在怀里,俯身就要吻我。 我连忙压住他的唇,随便找了一句话问他:“如果我不同意,你会怎么样?” “这里正好有张床,我会先让它成为事实。”他毫不顾忌的说道,果然他是从不接受失败的。 我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他,尽管我的确有些害怕,但无论是从身份地位还是领地财富,他都是冠绝全国的最佳夫婿,我父亲绝对会举双手赞成。 “可我现在还不想结婚……”我在他怀中嗫嚅。 “你十六岁了,芙洛蕾特,我妹妹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生子了。” 他的大手抚摸着我身体曲线,赞叹道:“你实在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我做梦也未想到自己这般走运,为乔治打个仗还能顺便捡个美女做老婆。” “如果国王不同意怎么办?”我抬头问他。 他的双眼闪着戏谑,“他巴不得我赶紧结婚呢,虽然他的确会嫉妒我,但谁让他已经有王后了。” “格拉斯顿……” “叫我劳伦斯。” 他的指腹摩挲着我的唇瓣,我浑身一抖,无法忍受这种亲昵,身体里有某个部位开始疼痛,不舒服起来。 “芙洛蕾特,你害怕我吗?”他察觉了我的退缩,有些不悦。 “我只是不习惯这样。” 此刻我感觉浑身就像针扎一样,被他这么抱着尚且能忍受,但他的手一开始,我就一阵恶寒,几欲挣脱他的铁臂。 格拉斯顿伯爵并没察觉我的异样,他以为我真的是害羞怯懦,于是松开了手靠在一边,柔声哄慰—— “也许是太快了点,我给你时间适应,吾爱。但我等不了多久,我立刻就去争取国王的同意,在我护送你回城堡之后我们就举行婚礼。” 然后他给了我炙热的一吻,我害怕他把舌头伸入嘴里就死咬着牙关不松。 他发觉了,却只是低笑一声,抚了一把我的秀发,在我耳边说:“你用不着那么紧张,吾爱,我会教你如何为我敞开身躯,体验到这其中的乐趣。” 我深深地打了个寒颤,“也许我并不想那么做……” “不想怎么做?和我做.爱?” 他几乎不能相信的说:“我还是头一次遇到像你这样拘谨的小处女,相信我,芙洛蕾特,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在我的床上化成一滩水。” 结束了同阿伦德尔的会战,国王凯旋回宫,他的部下各自领了奖赏,格拉斯顿伯爵什么也没要,趁机要求乔治三世赐我们婚姻。 本来我父亲威克森伯爵就是直接效忠国王的,每个封臣的婚事都必须经过上级领主的许可,也就是只有国王才能同意把我嫁给谁。 虽然我们桑塞恩家还算富庶,但领土面积不大,又不占据交通要塞,因此我也不算是炙手可热的女继承人。格拉斯顿伯爵本可以娶一位更加有权有势的贵族后代,甚至是公爵之女,但他本身已经什么都不缺了,由他去向国王要人,国王自然十分爽快的就成全了他的心愿。 国王对我们的婚事十分感兴趣,不仅因为格拉斯顿是他麾下重臣,而且我们这段小插曲只有我们三个人知晓,国王对他的部下兼朋友开玩笑说如果他没想要娶我,他会想方设法让我做他的情妇。 回到威克森后,我们很快就接到了王室敕令,指名要我嫁给第三代格拉斯顿伯爵劳伦斯?德维尔为妻。国王还赐予了王室封赏,并打算亲自驾临格拉斯顿参加我们的婚礼,同行的还有王后等一应王室成员。 舍了这么大脸岂敢有人违抗,父亲几乎是战战兢兢的接受了。 以往他总是对前来求婚的人挑三拣四,对满意的求婚者故意刁难,但在敕令面前,他自然没有多嘴的余地。这么多年没有去过宫廷,让他根本不知道以何面目面见新国王,于是赶紧召集裁缝们赶制参加婚礼的新衣,甚至破天荒的开始控制饮食了。 我们威克森城堡上上下下对这桩婚事都十分敬畏,生怕出了岔子,妲莉亚夫人得知消息后分外震惊,她一直不肯相信我就要嫁到格拉斯顿去了。 有一天她来找我谈心:“芙洛蕾特,你真的了解那个男人吗?” 我不安的摇头。 她继续说:“你要知道有些贵族领主对女人是十分严厉冷漠的,他们外表虽然光鲜,权大势大,却对感情极为吝啬。他们眼中只有国王,只有领土和权势,可不会像我们这里的普通乡绅那么宠爱你。而且大贵族最重视子嗣,如果你生不出男性继承人,就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怀孕生子的宿命,若是你想违抗,可能会被打得半死……” 我被她的话吓得反胃,因为她不幸言中了我最担心的事。格拉斯顿伯爵看上去就是不好惹的男人,如果他想教训我,我肯定无路可逃,再也不能像自家城堡里这般过得自由自在。 “我该怎么办?国王已经下令我必须嫁给他了,他绝对不会允许我悔婚的。” 妲莉亚夫人同情的望着我,握着我的手搓揉。 “我亲爱的孩子,事到如今你也只有面对了,恐怕我们一旦反悔,国王会大怒的。他已经对你父亲长期不到宫廷觐见十分不满了,所以你必须让他们满意。但是对于你自己,你一定要听取我的建议……” 删减版凑合看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格拉斯顿伯爵 第5章 爱的彷徨 与妲莉亚夫人的担忧不同,塞西莉却是相当羡慕,甚至嫉妒我能嫁给国王身边的重臣。 “我要是你,做梦都会乐得睡不着,插上翅膀只想飞到他身边。听说格拉斯顿爵爷可是个仪表堂堂的美男子,有数不清的贵妇争当他的情妇呢!你怎么会不小心被这样的大人物看上了?” 我掩藏起心中的不安,高傲的回答她:“这是我的宿命,他逼我非得嫁给他不可。” “他逼你?” 塞西莉不肯相信,斜眼瞪着我说:“像他那样的大人物还用得着屈就一个不情愿的女人吗?我想不通。” “谁说我不情愿的?他的地位和头衔都无懈可击,在我们这儿怎还能找到这样有权有势的人?但是他对我的**太强烈了,我简直无法面对那些逾越正常伦理道德的行为。就像妲莉亚说的那样,男人都是一个样,就连格拉斯顿这样地位的贵族也满脑子都是淫逸的想法。” 我一边抨击着,一边有些自鸣得意。 真是自相矛盾! 我大概只想要格拉斯顿伯爵夫人的地位,亦或者我其实不反感伯爵与我相伴在诸多场合。我们在外表上相当般配,只要不上床,不用满足他淫邪的口味,做他的妻子实在是相当理想的事。 塞西莉瞄着我的眼神暧昧中透着诡异,她笑得有些不能自抑,末了严肃的说: “我想你说的没错,很少有女人能像你这么看透世俗生活,像格拉斯顿伯爵那样的征服者肯定有不少女人。我猜如果你能抵住他的邪恶兴趣,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对这件事生厌,寻找其他女人泄欲,我们就乐得轻松了,你还能继续做一个光鲜的伯爵夫人。” 我僵笑了下,如果事情能这么发展委实最好了。但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每次被他的视线笼罩,被他的手掌抚摸的时候,我身体里掀起的躁动让我莫名的惊慌。 那并不像是道格拉斯和其他追求我的男人碰我时的感觉,并不是全然的愤怒和耻辱,我还感觉到心跳加剧,浑身异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当我问及妲莉亚夫人自己奇怪的感觉时,她皱起眉头,沉思良久对我说: “这是因为他比一般的贵族领主要更具侵犯性,他会让你陷入不安,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的。你必须记住,不要信任任何一个男人,他们只会从你这里掠夺,新婚之夜他甚至会满足于用你身体里流淌的鲜血涂抹他们秽乱的床单——” “你说什么?”我震惊的牙齿打颤。 妲莉亚夫人悲哀的望着我,“我原本不忍心告诉你,可是亲爱的,以你的身材来看,格拉斯顿伯爵那样成熟男人的体魄你是无法消受的,他那里的尺寸会超出你的想象。” 我一下子联想到女仆丽莎和马夫在一起时的情形,想起丽莎的痛不欲生。 双腿一阵瑟缩,我很了解自己的身体,有时候我会好奇的用手指试探,并为那里的紧窄和不适感到惊异。当妲莉亚夫人告诉我这个残暴的过程时,我认为这简直是酷刑。 妲莉亚夫人告诉我:“格拉斯顿伯爵就算是怎样外表光鲜的贵族,他的身体构造也和一般男人一样。而且他这样身经百战的骑士,又处于盛年,不用想也知道他会令女人痛不欲生。芙洛蕾特,你还是个处女,你知道女人第一次的经历会有多可怕吗?” “我不知道,会流血?”我已经害怕得不敢去听了。 妲莉亚夫人证实了我的猜测:“第一次尤为痛苦,想象一下你的身体干涩涨裂,几乎撑爆你最脆弱的神经,好像要硬生生把你的肠子扯断一样。在他野蛮的通过的身体穿梭时,会刺破你象征纯洁的,让你流血不止。疼痛只是微不足道的,从此他会把男人身上污秽的东西和堕落的种子播撒在里,你将永远无法清除,一辈子打下耻辱的烙印。” “天啊……这实在太可怕了,难道我无法阻止吗?” “婚姻要求女人顺从,你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你丈夫若是对你不感兴趣,你也许就会少受一些折磨,若是他贪恋你带给她的淫乐享受,他会不停的要求你履行妻子的职责,甚至让你一次次的承受生产之苦,直到你不幸死在产床上,或者因为多次生产后身体衰老,病痛缠身……” “我好想摆脱这种命运,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终于受不了痛哭起来。 从此我开始怨恨自己的命运,我发誓不能让他得逞,如果我必须嫁给一个男人,我绝不要自己陷入供人取乐的境地。 道格拉斯来看我时,脸上的表情甚为复杂,他说:“真没想到你会被格拉斯顿捷足先登,不过我早该想到国王身边的那一票权贵最擅长猎艳。” 当着他的面,我仍然必须装作自己很向往出嫁—— “父亲对这门婚事很满意,国王陛下也是。” 道格拉斯吃味的说:“嫁给一个德维尔是相当出风头的事,可是我得预先警告你,芙洛蕾特,你的未婚夫可是出了名的勇猛,特别是在冲锋陷阵的时候。” 他一语双关的暗示了对方的床上功夫了得,更加重了我的心头阴影,果然他是最深谙我弱点的。 “国王命令我出嫁,道格拉斯,我希望你能祝福我。”我中规中矩的说。 “你以为自己会获得幸福吗?我当然不愿看到你受伤,但你的心态根本不是个正常女人!” 他叹了口气,似乎想要挽救我,“芙洛蕾特,你自己最清楚你在害怕什么。做格拉斯顿伯爵夫人听上去倒是很吸引人,但你这样天生冷感且极端厌恶床笫之事的女人根本不适合婚姻。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上当了,到时候你想过他的怒火会有多盛吗?” 道格拉斯见我没反应,便摇了摇头离去了。 婚礼的准备工作十分迅速,在预定的日子到来前一周,格拉斯顿伯爵忽然驾临了威克森堡。 “我是来接我的新娘的。” 他对我父亲说明来意,看也不看妲莉亚母女一眼。 他的这种派头使人根本不敢质疑分毫,这里简直就像是他自己的领地一样,事实上在我们成婚后这里的确也要划入格拉斯顿的版图了。 他当着大家的面声称自己已经迫不及待见到我,我们必须在婚前多相处一段时间,增进了解,于是他直接就把我从城堡里带走了,不容任何人有意见。 那些琐碎的嫁妆筹备工作都交给了妲莉亚夫人和城堡里的其他人,他们会负责把我需要的东西准时送到格拉斯顿来,我以后都要住在那里。 我要学的东西很多,以往是妲莉亚夫人掌管威克森城堡,而我即将要有一片比威克森广大许多倍的领土需要管理。他的格拉斯顿堡比皇室行宫还要气派,经常招待国王等一大票宫中贵族,我即将成为他的女主人,想一想今后的生活,这种变化足够让我双膝发软。 从威克森出发,一路前往格拉斯顿的途中并没有任何压抑,甚至就像是郊游一般。 大部分行程是坐船,我坐在一艘白色漆着金边的帆船上,沿途观赏两岸的风景,那真是美极了。 劳伦斯,伯爵坚持我叫他的名字,他是如此贴心,完全不像在战场上那副傲慢尊贵的样子,就像个呵护备至的兄长一般对我关爱有加。 一路上好吃的好玩的一样没漏下,凡是遇到热闹的市镇,我们就会停船靠岸,上去观赏采购一番。 所有我看上的东西都毫不犹豫的被买下,各式的珠宝首饰,珍贵的香料和柔软的丝绸,做工精美的家具和稀奇的手工艺品,以及风景画和人物肖像……应有尽有,全部被他派人打包起来送到城堡里去。 我想到结婚后可以与这么多可爱的亲自挑选的东西作伴,未来的生活就像挣脱出乌云的艳阳天,越来越受人期待起来。 “芙洛蕾特,过来这里。” 在一处市集上,伯爵看到一个技艺非凡的画师在沿街为游人作肖像画,他慷慨的一掷千金,让画师为我做了一副凭栏远眺河流的倩影。 那画美极了,画师自称是他最得意之作,伯爵也相当满意,说这幅画虽然没有完全展现出我的美,但已经是他所见过最杰出的人物画,尤其是那上面的色调,夕阳余晖和我的金红色头发相映成辉,仿佛是仙女下凡一般。 “我要把它悬挂在我们的卧室中。” 伯爵吻着我的唇,听到他说我们的卧室,我又感到有些紧张。 他注视着我的反应,“如今你还是不习惯吗,芙洛蕾特?” 我依偎在他怀中,如今我已经不排斥他的拥抱,甚至觉得他身上的气息不再令人畏惧,只是想起妲莉亚所说的真相,我就会感觉到不安。 我竭力使自己忘却那些,绽开一抹最能蛊惑人心的甜蜜微笑,“我喜欢这一路上以来的一切,谢谢您,伯爵大人!” “叫我劳伦斯,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难道你还不想嫁给我吗?” 我趴在他胸前,作出少女的娇羞,“我当然想嫁给你,你对我真是好极了。” 他听了大喜过望,握紧了我的双手,“是吗?怎么个好法?” “你带我去了那么多地方,以往谁也不曾有耐心陪伴我,你是个真正的好人,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的。” 他有些诧异,“伤害你?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神闪烁不定。他见我犹豫,便愈发揽紧了我的腰身,迫使我看着他的眼眸—— “告诉我,吾爱,我不允许你藏起心事,更不允许你欺骗我。” 我嗫嚅着说:“我很早就曾听说,新婚之夜女人要遭受什么,我害怕那些即将到来的事……” 伯爵听了不禁愕然,“你是在说新婚之夜?” 他马上意识到我所恐惧的,但那并没有使他生气或者嘲笑我,反而是充满爱怜的望着我,捧着我的脸柔声说: “我明白了,亲爱的,你害怕**之痛对吗?我原本并没有奢望你一定会是个处女,若你不是,我也必会宠爱你,但能从你口中得知你的童贞将奉献给我,我实在是欣喜若狂。” 他愈发呵护着说:“我怎么会伤害你一丝一毫呢?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吾爱,别想那些事,放轻松,享受我们的爱情。我保证只要你敞开身心接纳我,那不会有一点痛苦,只会是无上的喜悦。” 我几乎要信以为真,可是当他迫使我和他紧密贴合的时候,我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 我挣扎起来,他胸腔溢出一连串笑声,好整以暇的放开我,脸上那得意的神情令我一时感觉受到了奚落。 “你只是在逗我,你实在太邪恶了!” “吾爱,你这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他一直看着我笑,双手掐腰站在甲板上,“我的小美人,迟早你会对我俯首称臣的。” 抵达格拉斯顿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又和好如初,甚至更加亲密。 我们共乘一匹马驶入城堡,距离婚礼只剩下三天了,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我还没有来得及适应新领地的生活,很快国王和王后就驾临了格拉斯顿。 乔治三世和他的安妮王后也是对新婚夫妇,他们看来相处的十分融洽,王后比国王还要大上三岁,是为庄重典雅的美人。 她对我十分亲切,还送了我一套首饰,并对我说: “亲爱的,你就像传闻中那么惊艳,难怪你能虏获劳伦斯的心,他可是一匹烈马,你要谨慎骑乘。” 我为她的大胆言语折服不已,同时羡慕她那种驾驭一切的女性独立之美,看起来王后一点都不烦恼和国王的婚姻生活。 我很想知道她是否也必须忍受房事之苦,但王后看起来容光焕发,肌肤光洁没有一丝暗沉,劳伦斯的妹妹黛德丽小姐告诉我王后刚怀上身孕,这让我十分羡慕。 “怀孕之后就可以不用同房了,难怪王后陛下看上去精力旺盛。”我自言自语道。 黛德丽听了不禁大为惊异:“芙洛蕾特,你不会以为国王会禁欲吧?不过是三个月身孕而已,一点也不妨碍夫妻同床之乐。” 我吃惊的张大嘴,“但那该会有多么痛苦……” “痛苦?我没听错吧?”黛德丽笑弯了腰。 “难道你看不出国王陛下深爱着安妮王后吗?他们刚结婚那阵子简直是如胶似漆。我偷偷告诉你,王后陛下在那件事上十分热情,总是大声呼喊出全部的喜悦,寝宫内人尽皆知,大家都羡慕乔治三世的勇猛,否则怎么会这么快就要有小王子了?” “你是说这种事竟然会让人享受?”我简直不敢相信。 黛德丽用奇异的眼神望着我,“你不会是从修女院里出来的吧?老天,我哥哥是怎么发现你这颗稀世珍珠的?你这样的绝世美人竟然如此不谙俗世之乐,这岂不是太浪费了上天赐予你的外在之美?” 说话间她笑得前仰后合,不一会儿又恢复认真道:“不过你这种难得一见的羞涩和保守说不定反倒更加激发男人的掠夺**,我一看见你就知道劳伦斯走运了,他就喜欢你这种发色和肤色的美女。他对女人的要求有多么苛刻你一定想象不出,以往他的那些情妇没有一个能长期占据他的注意力,多得是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偷偷告诉你,我哥哥比乔治三世还要精通此道,定然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黛德丽的话和妲莉亚告诉我的完全不同,我很惊异的发现宫廷中女人的做派和思想是我未曾见过的,我很想多和王后还有黛德丽聊几句,但她们都忙坏了,一切都是为了明天举行的婚礼。 王后只问了我几句:“听说你的母亲早已去世了,你身边的保姆们肯定告诉了你新婚之夜所要发生的事了吧?” 我想起妲莉亚说的话,她讲的不能再详细了,于是我点了头。 王后微笑着说:“那就好,要是你什么也不知道,过于慌张就无法取悦自己的丈夫了。我希望你们的婚姻能和谐美满,上帝为证,你们是多么相配的一对,我都有些嫉妒你了。” 第6章 新婚夜的悲剧 然后就是一应繁琐的沐浴、祷告,上床睡觉,天还未亮我就被唤起来梳妆打扮。 因为时间仓促,无法制作崭新的结婚礼服,黛德丽把伯爵母亲的结婚服取出来改了尺寸,并且让一群缝衣工日夜加以修饰,把大量的珍珠碎钻缝在衣服上。 我穿上宛若星光萦绕的白礼服长裙,披着仙雾一般的面纱,头戴珍珠花冠,在一众宫廷贵妇们的环伺下前往教堂。 一路上钟声此起彼伏,城内拥挤了无数前来观礼祝福的贵族和格拉斯顿当地的百姓。他们热烈的欢呼震耳欲聋,成堆的金币和鲜花洒向人群。 我的心砰砰直跳,感觉仿佛走在云端,我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如此盛大的场面,而这就是我的婚礼,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格拉斯顿伯爵劳伦斯德维尔已经站在圣坛前等着我,他穿戴如此华贵,英姿勃发,俊美的容颜仿佛天神一般。 我们跪在西萨恩大主教面前发下婚誓,他将戒指套在我手上,在一众王室成员的面前我们正式的结为了夫妻。 当他在众人面前吻我时,我看到他高贵的面容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喜悦之情。 我们没有时间交谈,紧接着就是酒宴和表演,德维尔家族的所有亲眷都来了,他们身份都很高贵,有的在教会任职,有的在宫中担任要职,还有一位远亲是位公爵。 结婚贺礼堆了一车又一车,宴席丰盛的程度令人咋舌,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盛事,一整天都感觉目不暇接,流水般在我面前晃过的每一位贵族看起来都比我们威克森的人要高贵许多。 “吾爱,你累了吗?”酒过三巡,我的丈夫劳伦斯寻着空隙低声问我。 我点点头,“我大概无法应付得了这么多人,我一点也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伯爵笑了起来,十分宠爱的说:“你不必关心他们的名字,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只有你的丈夫才是你该关心的。” 伯爵拍了拍手,一位飘飘若仙的长发吟游诗人走了进来,和着音乐开始唱诵新谱写的诗篇,我惊讶的发觉那竟然是关于我的。 诗人用高贵典雅不失激情的词语歌唱了我的美貌,赞颂了我宛如天上神祗般的德操,祝福了我与伯爵的婚姻美满幸福,多子多孙。 大家都热烈的鼓掌,交口称赞,人人都羡慕伯爵娶了这么一位稀世美女。 到了午夜宾客还意犹未尽的不愿散去,在国王的命令下,所有闹洞房的人都意兴阑珊的走了,因为伯爵向他要求许可在自己的婚礼上禁止这项风俗。 按照传统,我们会被这些人当众剥光扔到床上,在众人眼前结合才算正式成为夫妻,就连国王也不能免俗。但是我丈夫十分有独占欲,绝不能允许任何人看到我的身体,因此他坚定不移的撤消了这个步骤。 夜深人静之时,我被侍女服侍换上薄如蝉翼的轻纱睡缕坐在寝房中,那是格拉斯顿伯爵的主堡大寝室,也是历代领主的主卧室。 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毯,中央的四柱大床垂着重重天鹅绒帷幔,放下来就成了两个世界。 我抚着床柱,想象着他在继承爵位后便一个人睡在这张宽阔到极致的大床上的情形,他伟岸的身躯可以尽情伸展。这张床犹如海上的大船,可以搭载许多人,不知道他是否会和情妇们在这张床上翻滚。 劳伦斯进来时,他的双眼发亮,酒意氤氲在视线中,使得他看我的眼神炙热如火。 “我美丽的新娘……”他叹息着凝视我。 “你实在美得超乎我的想象,我好像娶了一位壁画中的仙女,我是何其幸运,告诉我这是真的吗?你真的已经完全属于我了?” 我轻笑一声,“我们已经结婚了,爵爷。” 他醒悟过来,“的确,你已经嫁给我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格拉斯顿伯爵夫人。” 他大跨步的走过来,一把将我捞起来抛到床上,沉重的身躯压到我身上。 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我肌肤上,他热情似火的说:“我已经等了很久了,芙洛蕾特,我的新娘,让我看看你完美的身体,让我再看一眼……” 他三下五除二把我剥了个精光,我惊叫着拼命遮掩自己,“不要,请你别这么对我……” 伯爵微微愣住,继而讪笑起来:“到了我们的新婚之夜你还如此害羞吗?我以为你等不及和我裸裎相对了,婚礼上你那眼神是那么楚楚动人,简直让我疯狂,我恨不得把大主教从圣坛上赶下来,好缩短我们的仪式。” 我惊呼一声,“你怎能这样亵渎这神圣的仪式?” “是的,我不应该,我强迫自己完成了结婚所有的程序,为了你,我的美人!你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向来不喜欢束缚,除了你,我绝不会向任何女人求婚!”他信誓旦旦的说,坐起来扯掉了自己的衣服。 当他雄壮的身躯完整的袒露出来时,我为自己看到的景象震惊,正如妲丽亚所担心的那样,那轮廓是如此狰狞吓人,仿佛被魔鬼诅咒过一般。 看到我目不转睛的望着那里,他扯出一个深具韵味的笑—— “怎么样,吾爱?你是否喜欢我这样?这可是你的幸福之源,女士,想象一下我征服你的情形……” “不,求你不要这么做……”我摇头,厌恶且恐惧的望着他。 “怎么?你还在紧张吗?” 他跨上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拖了过来,我拼命地挣扎,不惜用腿去蹬他的腰部,他有力的手臂一把抓住我的小腿,一个敏捷的动作就占据了要害。 我简直无法想象他看上去醉了的时候还能如此身手矫健。 他不悦的在我上方说:“你是在逃避新婚之夜吗?吾爱,你不喜欢我的身体,不喜欢我的碰触?” 他的神态依然如此自信,因此我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完全惊醒了:“是的,你是个充满淫.欲的人!可我无法抗拒嫁给你,因为你对我的**是那么的邪恶,你总想着对我做这些事才能彻底占有我!”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的身躯压着我,原本充斥着喜悦的神情渐渐冷凝下来,双眸暗沉的紧盯着我。 “要我说几遍你才会相信?我早就告诉你了,我讨厌男人对我过于亲密!因为我知道你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下流可耻的**!污秽不堪的思想!你们就像走兽一样白日宣淫,到处凌虐女人,而且制造了许多私生子……现在你还要用这种肮脏的事来亵渎我,这就是你宣称的爱吗?” “该死的……” 他忍无可忍的咒骂出来,按住我的双臂不自禁的加大力道:“告诉我这不是你真正的想法!芙洛蕾特!你该死的怎么敢如此跟我说话?我是你丈夫,我想占有你是天经地义的事!” “那就是你的卑鄙之处!你迫使我必须嫁给你,用金钱和地位蛊惑我!我以为你真的会爱我,可那都是假的!”我哭喊着,泪水夺眶而出。 他的力量太惊人了,我怎么会使自己陷入这种可悲的境地,完全就像是猛兽爪下的羔羊一般无助。 此刻,他充满暴力的躯体等待撕裂我的身体,而我完全无法反抗。我的身体紧绷如张满的弓,血液急速的奔流,激动的情绪致使我差点昏厥。 他双眸蕴含着鲜明的怒意,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我可以感觉到他下颌的绷紧,周身强劲的肌肉蕴藏着可怕的力量。 他忽然握拳重锤了一下床柱,四柱大床被他击得摇了起来。 我听到他宛如嘶吼的愤声:“这就是我等待的喜悦时刻?妈的,简直是荒诞至极!芙洛蕾特,你给我起来!” 他粗鲁的把我扯起来,一把将我拉到燃着明艳火光的壁炉处。 他把我推到光亮的地方,然后退开一步看着我覆盖着红色秀发的躯体,他似乎被我的美消解了一些怒气,带着一丝侥幸的问: “芙洛蕾特,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你是在故意气我吗?” 我摇摇头,抱住自己的躯体。 “求你不要这么对我,劳伦斯,我爱你,我信任你!” “你爱我,你信任我?”他大笑一声,像是听到虚假的妄语,讽刺的嘲弄:“你却不肯献身给我?” “除了这件事我不能。你是我的丈夫,我已经宣誓会服从你,难道这还不够吗?” “远远不够!我要的是你的人,他妈的不是你虚假的顺从!”他怒气勃发的吼道。 “如果你爱我,你就该保护我,不用这种肮脏的行为亵渎我……”我啜泣起来。 他惊愕的望着我,面色变得愈来愈诡异,过了好半晌,只听他低柔的嗓音念到: “你说什么是肮脏的?何为亵渎?” 我望着凌乱的大床说:“在这张床上做的所有事……你想让我流血,想用你丑陋的**亵渎我,那实在好恶心,是亵渎灵魂的行为!我痛恨这所有事,我知道女人会为此付出的代价,而你竟然迫不及待的要开始凌虐我,你想要带给我痛苦,这样你还自称爱我吗?” 他完全震惊了,“芙洛蕾特,你从哪里获得了这些想法?我简直不敢想象……” “你用不着知道,你们只知道占有和掠夺,从来不会真正为女人着想。幸好我戳穿了你们的阴谋!” 我铿锵有力的宣泄自己的恐惧:“男人历来欺骗女人顺从,好任他们为所欲为,让她们一次次承担生产之痛,直至丧命……我以为你真的崇拜我,赞美我,可是你竟也要把我推到这种火坑中!” 他盯着我抖如风中落叶的躯体,冷冷的说:“这就是你想的?吾爱,你害怕生产吗?” 我讨厌承认我害怕的事,虽然我的确对此畏惧如蛇蝎,但我没有忘记自己发下的誓言,不能让他抓住我的把柄。 我力求镇定的说:“我会完成那些应尽的责任。” 他猛地大笑了一声,“完成?你甚至害怕和我上床!” “为了责任我会去尽自己的义务!但是如果你怜惜我,就不会以宣泄和满足你下流的**来要求我做这种事,你会直接将你的种子撒在我身体里,快速的结束痛苦!”我几乎是尖叫的说了出来。 格拉斯顿伯爵的表情甚为复杂,但他却没有再暴怒了。 “好了!我明白你的想法了,耶稣基督,我简直不能想象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奇葩。”他喃喃道,然后是带着愤恨的盯着我: “为什么你生的这么妖艳惑众?你的头发、肌肤、眼睛……你的长腿……你身上每个部位都如此罪恶的迷人……为什么?老天给了你这些,却让你生就一副铁石般的心肠?我现在明白了,你就是诸神派来惩罚男人的!” 我忍不住笑出声,讽刺的说:“你说对了,爵爷,如果你一直想要做这种罪恶的事,诸神就会一直惩罚你!” 他气的浑身发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我惊叫着绕过去躲到床柱后方。 他见我这样就停住了脚步,诅咒着说:“该死的,我不会打你!虽然我真想把你抽个皮开肉绽,但看在上帝的份上,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压抑自己的愤怒,“芙洛蕾特,你竟然如此对我!你辜负了我对你的爱,你知不知道我从未对一个女人真正动情?我自以为爱上了你,不惜一切把你娶进来,但你却是个不正常的女人!” 他自嘲道:“我简直是个笑柄,我为了你做了一些我自认愚蠢的行动,我的军务政务如此繁忙,我却百忙之中陪着你从威克森一路游逛到格拉斯顿……我那么呵护疼宠柔情百倍的对你,难道我还不能打动你那冰冻的心吗?” “就是因为你这么做,才使我完全相信了你!”我喊叫着,泪珠像短线的珠子滑了下来。 “我是多么怀念那几天的事,你使我想要步入婚礼殿堂,可是我一直都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我祈求上帝使你清醒,使你真正的爱我的灵魂,而不是通过我的身体来宣泄下流的**……” “别再讲那个字!” 他狠狠的诅咒了一声,用死亡般的口吻一字一句的说:“我警告你,小姐,若是再让我听到你用下流无耻之类的字眼诅咒我们之间的事,我会恨不得掐死你!” 我惊惧的缩了一下。 他用厌恶的语调说:“我痛恨暴力,我从不对女人施暴,但是我告诉你,芙洛蕾特,你真是该死!你让我简直无法控制自己!你让我们双双下了地狱!” “是你自己的思想使你下了地狱!” 他狂怒的一脚踢翻了座椅和桌台,胸膛激烈的起伏,似乎接下来就要大动干戈。 我以为他会狠狠打我一顿,但是他没有扑上来抓我,而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的怒气完全平静下来。 “真是可悲的婚姻……” 他叹了口气,然后没有再看我一眼,径自踢开门走了出去。 我度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四周寂静的可怕,宾客似乎一下子都走光了,喜悦的气氛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寒冷和孤寂。 到了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他走了进来,双眸情绪复杂莫测,他已经穿戴整齐,恢复了整洁的贵族仪态。 我睁开疲惫的双眼,警戒的注视着他,他唇角略带讥诮,无言的望了我一会儿,然后抽出匕首快速的划破自己的手指,让血滴落到床单上。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有一个冲动使我想要感谢他,但随即却察觉到他眼中的恨意和讥嘲。 他盯着我慢声说:“你的贞洁——我收走了,夫人。尽管你这么不情愿,到死你也是我的人。” 第7章 针锋相对 没有人知道新婚的这一对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察觉到微妙的不和。 格拉斯顿伯爵从新婚的第二天起就不再踏入主卧室,但在其他人面前,他依旧做出一副完美的丈夫的姿态。 我们会一起在主餐厅用餐,简单的交谈几句,他会吻我的面颊,然后他就去书房处理所有的事务。 国王原本放了他三个月的假,但乔治三世一定想象不到我们没有迫不及待的就出去游玩,我们的感情从新婚之夜的争吵开始产生了裂痕,我们不在私下单独呆在一起,伯爵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处理他以往搁置的领地庄园事务。 白天他要么待在书房,要么就骑马去各地的产业巡视,经常不在家。 他将我介绍给所有的领地管理者,城堡管事波尔曼先生开始事事请示我,我也乐得对城堡里的大小事务提出意见。 譬如说修整宴会厅,扩充温室花房,酿制白葡萄酒等等,我都很感兴趣。但其他繁琐的家务事我则一概不予理会,连同波尔曼先生递来的账册和各类待办事项都被我推了回去。 我常对他说:“波尔曼先生,这些事情麻烦极了,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还是自己处理吧!” “但是爵爷让我交给您来管理,您是格拉斯顿伯爵夫人,按理所有的事情都该由您来掌管。”他很恭敬的对我说明情况。 我艰难的看了几本账册,由于过去几年我并没有上过一堂课,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我已经无法进行书写,甚至无法阅读。 看着波尔曼先生等待答复的表情,我很小心的掩饰住自己的弱点,告诉他我对管理领地的事情一概不感兴趣,他可以自行决定或者去请示伯爵。 波尔曼很是惊讶,“但爵爷的事务非常繁忙,过了这几个月,他可能就会去国王的宫廷参议政事,他并不常呆在城堡里。” “但以前你是如何处理的呢?” “我会将一些重要的事情写信通知他,一些琐事我则按照常规处理。” “那么现在就维持旧例好了,波尔曼,辛苦你了!”我笑眯眯的对他说。 我依旧保持着骑马的乐趣,格拉斯顿的马厩内良马如云,全都是马厩管理者沃顿先生从各地搜集来的,他很精通饲养技术,其中甚至有不少东方马。 清晨天不亮时我就骑马到附近的森林里奔驰,那种风一般自由的感觉胜过呆在城堡里那间憋闷的寝室。 我不得不说,自己一个人睡那张大床尽管安全,却有一种孤独冷寂的感觉。 格拉斯顿伯爵也有晨骑的习惯,有时我们会在山坡上相遇,他便过来向我问好。 “爵爷,早晨好。”我总是冲他露出甜美的笑容。 他用难以言喻的表情面对我,“晚上睡得可好,夫人?” 我扬起笑脸说:“很好,那张床十分柔软。”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是啊,的确是足够柔软,即使是两个人一起翻滚也绰绰有余。” 我恨自己总是能听懂他话中的性暗示,这代表我已经不单纯,不再思想纯洁了吗? 但他似乎故意如此,每句话都是一语双关。 后来我们经常一起骑马,他的骑术很好,总是游刃有余的跟在我身边。当我骑的太远的时候,他会勒令我回返。 格拉斯顿周围的风景十分壮阔,一大片森林环绕着城堡,林中动物奇多,经常有偷猎者擅入。 有一次他问我:“听说你喜欢打猎,是吗,芙洛蕾特?” 这是我最喜欢的活动之一,于是我愉快的告诉他:“在威克森我就时常去打猎,这是最有趣的活动。” 伯爵眯着眼看我:“除了骑马和打猎之外,你还喜欢什么?” “我还喜欢游泳,射箭!和杰罗姆做什么都很开心,我还会帮他一起打铁,锻造武器。” “你的兴趣真是别致。”他看着我,抿紧下唇。 “听波尔曼说你拒绝了你的职责?” “我的职责?”我讶异的望着他。 “是的,你是我娶回来的妻子,身为格拉斯顿伯爵夫人,你应该肩负起管理领地的职责,难道你以往的教育中没有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产业管理者吗?”他的声音透出些谴责。 我很不乐意的说:“我从没有学那些,为什么我要做个产业管理者?” “因为你是个女继承人,难道你父亲死后,你要把自己的领地交给别人来掌管吗?”他显然无法相信我平时并没有学任何东西。 按照惯例,所有的贵族女孩儿都该在出嫁前学会指导仆人做家务和帮助丈夫管理领地的所有知识,如果母亲没有过早去世,我也会被迫学习。 “这就是你娶我回来的目的,让我帮你管理城堡?可是有波尔曼就够了啊!” 闻听此言,伯爵的脸色十分难看。 “芙洛蕾特,你十六岁了,我可以容忍你暂时不履行妻子的义务,但是你以为除了为我诞育继承人,其他的你就不需要做了吗?” “你的意思是我总要做点什么,不能白吃白喝对吧?” 我与他针锋相对,“好的,那我选择前面的那一项,反正我早晚要履行这一职责!” 他阴沉的面容忽然划过一丝神采,“你说你愿意为我生子了?” 我深吸一口气,这一关我早晚要过,让一个位高权重的伯爵后继无人显然是不可能的,我宁可早点脱离这个苦海。 于是便点头,“我愿意,大人。” 他一把将我抱了起来,迫不及待的直奔主卧室,大步流星的姿态甚至惊吓了走道上的仆人。但更多的人眼中传递出的视线则是暧昧的,似乎他们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 进入那间奢华暗沉的寝房,伯爵将我放在床上,动作十分柔和。 然后他坐下来看着我,他不再冷酷的对我发出指责,而是微笑着说:“你想通了吗,芙洛蕾特?我不想强迫你,你真的愿意接纳我了?” 我颤抖着拥紧丝被,“我早晚都要给你一个继承人的,爵爷,我想你能快些结束,不会让我过于痛苦。” 过了好半晌,他轻嗤了一声,自嘲般的说:“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我们现在可以上床……” “你以为我想要这些?” 他冷冷的望着我,先前的喜悦一扫而空。 我看到他眼中的悲伤,他的话残忍无情:“拥抱你僵冷抗拒的身躯,看着你厌恶的泪水,我宁可付钱上一个ji女!” “你怎么能如此羞辱我?”我愤怒的拿起枕头摔到他身上。 他没有动,继续说出一句令我蒙羞的话:“听说你不识字,是吗?” 我呆住了,没想到自己这个丢人的秘密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 他继续望着我讥嘲:“你也不会说宫廷用语,不会跳任何一支宫廷舞,不会阅读书写,不会管理领地……你几乎不会时下任何一个女继承人应该学会的东西。你只会像个孩子一样东奔西跑的游玩,你双腿跨在马上像男人一样狂野的骑乘,你表现出的勇气和你的不成熟一样夸大,你真是一个怪胎!” 我受不了的惊喘一声,“你讨厌我,现在你看不起我了?” “我没有看不起你,但你欠账太多了!我听说你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怪不得你无人监管,任意行事,发展到今天你几乎什么都不会,什么责任感都没有。” 他十分鲜明的找出了问题的重点,凝视着我说:“尽管你很美,很吸引人,但空有其表而已,我被你骗了,还以为你是个绝代佳人,是个教养良好的淑女。” “我的确是淑女。”我面色惨白,语调颤抖。 他讥诮的说:“如果你是淑女,就不会诅咒你的丈夫,更不会把我们的新婚之夜毁于一旦。我老实和你说,你必须学会承担自己的职责,看在我爱你的份上,我会给你时间去适应,但早晚你必须成为我的人,我不能容忍你长期这么反抗我,恣意行事。” “如果我不听你的话,你是不是要把我赶出去?” 我张大眼睛,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如果被赶回威克森,那实在是丢脸极了,我大概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他看我哭了,皱起眉头道:“别再用你的泪水祈求别人的同情,芙洛蕾特,在我心中你曾是坚强勇敢的。” “我让你生厌了,配不起你的期待!是啊,我本来就没有渴望结婚,是你非要娶我的!我告诉过你我害怕那些事,我没有说谎!现在你要后悔也可以,我们可以离婚!” 我跳下床想要冲出去,他一把拉住我,将我扯进他怀里。 “离婚?你疯了吗?”他吼着,眸中聚敛起风暴。 死死盯着我说:“国王和主教为我们主持了婚礼,我们一辈子都只能在一起,你休想逃离我!” “可是你讨厌我!” “我从来没有过!” 他捧着我金红的秀发,发狂的吻一个个落下来,埋入我的发丝。 他紧紧拥住我,痴迷的呢喃:“我爱你身上的一切,即使是你的缺点,你不明白吗?我一定要拥有你,我绝不允许你从我身边逃走……” “对不起,劳伦斯……” 我有些崩溃了,他的感情是那么炽烈,那么直接奔放,我从来没有经历过。 没有一个人既欣赏我的优点又容忍我的缺点,我被他感动了,开始回吻他。 得到我的回应,他愈发激烈起来,他的唇狂野的吞噬我的唇,一遍遍说着:“我的妻子,我的爱……芙洛蕾特,把你交给我……” 他拼命的想要撬开我的嘴,最终他得逞了,他的气味一下子充溢了我的整个感官,口中的津液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实在是令人作呕。 我忍住咽部泛起的恶心适应了几秒,很快就受不了了,我咬了他。 尝到血腥的滋味时我睁大了眼,看到他近在咫尺邪恶的表情,他舔着唇边的鲜血,似乎一点也不为此愤怒。 “很好,你咬了我……”他双眸发亮,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报复欲。 紧接着他把我掀到床上...粗野的视线着魔一般盯着我,眼神中的赞叹溢于言表。 我在他有力的钳制下无法动弹分毫,只能任凭他胡作非为…… 湿凉和刺痒的感觉冲击着我的神经,我震惊的感受着这奇异的感觉,虽然思想上极端厌恶他的行为,但身体里却控制不住的升起压抑的激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蓬勃的冲出身体。 “不——你住手!”我惊喊着,再也不能忍受了,小腿狠踢他的腰部。 最后我好容易挣脱开,泪眼迷蒙的拢紧破碎的衣服,控诉道:“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你这个魔鬼……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这回他没有愤怒,反而是十分满足的狂笑起来,“我就是不安好心,夫人,我还想对你做更多邪恶的事,但今天我就先放过你,我说过会给你时间适应,早晚你都会心甘情愿的。” 他邪恶的用语使我愈发受到刺激,我指着他说:“你怎么能如此亵渎我?” “我亵渎你?”他冷笑着反驳:“我娶了你,芙洛蕾特,这根本不是亵渎!” 我关起房门洗了一遍又一遍澡,狠狠的搓掉他在我身上留下的气味,但却弄不掉那些吻痕,使我无比挫败。 晚餐时我穿着高领的长裙走到大厅里用餐,发觉只有他一个人坐在主位上。 他见到我用高高的皱领来掩饰那些可耻的痕迹,便绽出一抹邪笑,揶揄道: “我还以为你不下来了,为了让你自在一些,我斥退了那些侍臣。” 我冷哼一声,“犯下罪行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我要躲起来?” 他发出一连串低笑声,往后靠在高背椅上,聚精会神的打量我。 好整以暇的说:“我就是个魔鬼,我想对你犯的罪超乎你的想象,以后我会让你一件件尝试。” “你休想!” 我坐下来,仆人开始摆餐具,布置晚餐,我们依然在唇枪舌战。 “在我的城堡里,我就是国王,谁也不能反抗我,包括你在内。”他一边切牛肉一边轻松的说。 面前的美食到了嘴中都失去了滋味,我放下刀叉,以求饶的姿态说: “劳伦斯,亲爱的,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我已经嫁给了你,除了这里无处可去,为什么你不能好好对我?” 他动作停滞下来,我听到他低咒了一声,然后抬手挥退了所有服侍的仆人,起身走到我身边,把我拉了起来。 “吾爱,只要你不抗拒我,我们是多么幸福的一对。” 他叹了口气,将我拥入怀中。 “我也不想反抗你,但是劳伦斯……我害怕你的**,求你别逼我……” 他的胸膛起伏着,静默了好一会儿,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第8章 邪恶的礼物 “你们看起来过得很好。” 黛德丽小姐在宴席上凑过来同我交谈,她一直兴致勃勃的观察我们间的一举一动。 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劳伦斯自然对我是情意绵绵,他总是用宠爱的目光望着我,每一个节目都是向我致意,吟游诗人不停的奏乐向我献唱。 在场所有人都一定认为我是他的心头肉,许多贵妇们都用嫉妒的目光盯着我,同时隔着空气对我丈夫暗送秋波。 “他满足了我所有的愿望。” 我擎起酒杯向伯爵致意,他也向我回礼,喝光了杯中佳酿。 黛德丽眉眼间全是笑意,“我就知道你们是天作之合,我哥哥英武洒脱,你又那么美艳动人,你们的爱情一定会成就一段佳话。现在婚礼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你应该很快就有反应了吧?” “什么反应?”我尚迟钝了半拍。 黛德丽狐疑的看着我,“你不知道怀孕的反应吗?你们都结婚一个月了,我哥哥精力旺盛,想必是夜夜笙歌,我想你肯定已经开始犯恶心了才对。” 我这才反应过来,“没有,我的月信还是很准的。” “你没有怀孕?” 黛德丽惊讶的睁大眼,“哦,亲爱的,也许是我太心急了,我们都很想迎接格拉斯顿的新继承人,但是不必介怀,你迟早会有的。” 她笑眯眯的凑过来,在我耳边低语: “事实上劳伦斯也许并不希望让你这么快的受孕,他那么迷恋你的身体,肯定要多享受一阵子新婚的快乐,但是不久之后他去了宫廷你们见面机会就少了,在那之前你最好怀上才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如果让黛德丽小姐知道我们现在还未圆房,大概她会震惊到无以复加。 黛德丽小姐来拜访我们的日子里,格拉斯顿聚集了许多伯爵的侍臣,有几名男爵和从男爵带着他们的家眷一起来到主堡,我们举办了一次狩猎活动。 那几天真是快乐极了,伯爵很明显是要讨我开心。他的手下都是射猎好手,他们用猎犬将动物们驱赶出来,我穿着新裁制的翡翠天鹅绒骑马装,神气活现的骑着一匹良驹在林子里奔驰。 搭弓上箭,精准的射中猎物,大家都为我鼓掌叫好,让我一时出尽了风头。 除了为我举办宴会和狩猎会,伯爵还不断的送我礼物,那些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黄玉和珍珠,红蓝宝石的冠冕……让我目不暇接。 许多布料供应商和服饰设计师也被招到城堡来,我的衣柜很快就塞满了格式流行服装,黛德丽小姐见到后羡慕的说就连王后都没有那么奢华的行头,伯爵对我实在是慷慨的惊人。 一位著名的宫廷画师被请到城堡里来为我做肖像画,我穿着华贵典雅的礼服坐在日光室里,戴着伯爵家传的翡翠项链,那让我的绿眸愈发光艳照人。 画到一半的时候,伯爵走了进来,他站在旁边静静的观赏,我几乎被他火热的视线侵扰得坐不住了。 他走过来停在我身旁,“你的笑容实在是迷人极了,吾爱,你觉得快乐吗?” 我仰起头,绽开一抹幸福的微笑,“我很快乐,谢谢你,大人!” 那天晚上我收到他的新礼物时又是一阵兴奋,丝绒布面包裹着方方正正的硬物,我以为是风景画之类的,打开一看却发现是几本书。 “讨厌,他是在嘲讽我不会阅读吗?” 我对读书一点兴趣也没有,虽然城堡里有偌大的藏书室,我却从不喜欢走进去,仿佛一进去所有的书籍就在架子上对我发出嘲讽,讥笑我是个不识字的文盲。 但是令我惊讶的是,格拉斯顿伯爵虽然是驰骋疆场的骑士领主,却也是酷爱读书的人,他的藏书丰富程度令人意想不到,他还会在读过的书页上进行评注。 我看过他写的字,字体优雅整洁,很难想象是出自他这样雷厉风行的贵族之手。 我很想就把这两本书丢到床底下去,但我知道第二天他会询问我。他每天都很关心我的动向,这段时日他费了很大心力取悦我,若是这样忽视他的礼物一定会惹他生气,我可不想和他掀起战争了,我完全不能与他对抗。 于是我打开书,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不禁瞪大了眼,那里面没有文字,只有一幅幅图画,诱人犯罪的下流场景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我虽然听闻过有这样的春宫图,却从没有见识过,如今我可算看见了,这本书里全是各种邪恶场面,各种下流的姿势一应俱全。 我一边感到震惊,一边鬼使神差的翻完了整本书。第二本里有一个场景极为超越我的想象,我已经不敢再看下去,合上书籍,蜷曲在床上浑身发抖。 我感到内心罪恶极了,我竟然放任自己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场景尽收眼底,现在我的精神世界再也不纯净了,我已经被这些罪恶的思想沾染,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翻云覆雨的场面,我害怕的几乎夜不能寐。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我冲进伯爵的书房将那套罪恶书籍扔到他桌子上,满面羞耻的说:“你怎么能给我看这些……这些……” “这些春宫图你喜欢吗?我想你已经全看完了吧?”他放肆的笑道。 “我看完了。”我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他想要我堕落,但只是白费功夫,我告诉他:“就算你给我看这些,也别想让我和你变得一样!我不会受那些污秽行为的影响。” 他当着我的面打开画册,邪笑着浏览。 “吾爱,这可是价值千金的绘本,国王和萨沃里公爵都曾想高价收购,你却如此轻贱它们的价值,你看——” 他打开一页说:“这里面的技巧很多是从东方传来的,我确信你会喜欢被我这样对待……” “住口!”我捂住耳朵。 “我才不要听这些,你实在太邪恶了,不要忘了你可是一位堂堂的伯爵,国王身边的重臣,怎能做这些下流无耻的事?” 他笑得前仰后合,“我是伯爵怎么啦?国王和王后在寝宫里不照样做这些事?王后的叫声整个后宫都听得见,我该把你送去服侍她,你早晚会转过这股别扭劲!” “人不能毫无廉耻,劳伦斯!”我愤怒的喊叫。 他捶了一下桌子,抿紧薄唇,“廉耻与生育无益,芙洛蕾特,若是你不能从这种行为中体会到快感,你生下的孩子也不会健全。” 我惊呆了,“怎么可能……” “我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孕育在厌恶与我身体结合的女人身体内,你若要生我的孩子,就必须接纳我的全部。”他斩钉截铁的说。 此后,他时常送我一些带有象征意义的礼物,譬如说裸身的神祗雕像,带有夸张部位的土偶,还有从东方运来的玩偶……大多数做工精美,虽然象征着罪恶,我却舍不得丢,也不敢任意处置伯爵的礼物,便都交给侍女储存起来了。 这天午后我正在起居室里逗着鹦鹉:“波比,波比!” 鹦鹉哑着嗓音叫道:“肃静!肃静!国王驾到!” 我笑得花枝乱颤,它实在太可爱了,什么话一教就会,自从鹦鹉架搬进房内,我几乎都足不出户了。 这时侍女阿丽恩走进来说:“夫人,这是伯爵送给您的礼物。” “这次又是什么?”我正在兴头上,没注意到两名强壮的男仆搬着一个大件的东西跟进来。 阿丽恩说:“伯爵大人吩咐把这件摆在您的寝室内。” 我这才看到那是一组美轮美奂的屏风,每个面上都绘着色彩艳丽、栩栩如生的人物和动物图案,交织在典雅繁复的花纹中,许多地方还镶嵌着瑰丽的宝石、珐琅、翡翠,极尽奢华,我几乎被这件巧夺天工的工艺品迷住了。 阿丽恩什么时候出去的我竟然没有留意,直到炙热的气息撒在我的脖颈上,我才发觉伯爵不知何时已来到我身后,一声不响的观察着我。 “喜欢这件礼物吗?”低醇优美的嗓音犹如爱语在我耳边低喃。 我心花怒放的赞叹:“太喜欢了,简直是爱上了它。” “这是一件真正的艺术品,很高兴它赢得了你的喜爱。” 他执起我的手亲吻,我深吸一口气,每次他的唇落在我的月几月夫上,总是让我浑身窜起一阵骚动。 我想要抽回手,被他强硬的扣在唇边摩挲,他把我的手贴在自己的面上,深情的望着我。 “如果何时我也能赢得你的爱,夫人,我该多么欣喜若狂。” “劳伦斯,你早就赢得我的爱了啊。” “这是真的吗?” 我点点头,有些不敢与他炙热的视线相对。 “你是那么英俊高贵,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无法忽视国王身边最出众的骑士,你向我求婚时,我几乎不能相信。” “我还以为你并不想嫁给我。”他声音发涩,难言的盯着我。 “我爱你,劳伦斯,你对我是那么细心,世界上没有别人能这么爱我了。” 他紧拥着我,开始热情的吻我的脸,我的唇……他的舌头还想伸进来的时候我赶忙撇开头。 “不要抗拒我,芙洛蕾特……”他扳过我的脸,与我鼻尖相蹭。 “求你……放过我吧……今天不行……”我气息不稳的说。 “为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嘶哑,蕴含着狂热。 我害怕的瑟缩了起来,“你太心急了,我还没有适应呢……” “亲爱的,你还反感我的碰触吗?” 他的唇一直追寻着我的唇,就像蜜蜂叮着花蜜一样,不停在我脸上磨蹭。 “我不习惯,爵爷,我会受不了的。” 我已经不敢再用过激的语言去咒骂他,在见识过了他的脾气和意志力后,我知道一味的正面冲突只是徒劳无功。 “那么何时你才能习惯呢?” 他抬起头目光炯炯的注视着我,那双深不可测的蓝眸似乎散发着诱惑般的魔力,让我无所遁形。 “我不知道……爵爷,求你别逼我……” 我在他怀中虚弱的嘤咛,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让我觉得自己如此的脆弱无助,就像他说的,我早晚会瘫软,化成一滩水。 他忽然把我的发髻拆开,让一头绚烂丝滑的长发垂落腰际,他着迷的欣赏着这番美景,然后对我说:“到床上去,吾爱。” “不……” 我倒抽一口气,他要现在占有我吗?我的心情一下子紧张起来。 “听我的,夫人。”他的话语不容辩驳。 我微闭了下眼睛,“劳伦斯,我不能……今天不行,我……我身上不干净……” 无比羞耻的说出了自己的不方便,但他仿佛并没有意外。 “我知道,芙洛蕾特。”他的回答令我大吃一惊。 他看着我羞愧不安的表情,唇角勾起一丝淡笑。 “你身边的侍女十分了解你的身体状况,她们会把你的情况告诉我,我不会自讨没趣的,夫人。如果我要和你同床,会选个你方便的时候。” 我几乎想要从他身边逃开,长这么大从没有这么丢脸过,竟然和一个男人当面讨论我最私密的生理问题,即便伯爵是我的丈夫,但他实在过于男性化了。 我无比虚软的爬上床,他跟着走到大床边,然后视线转向那面屏风。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带着一种得逞的讥诮,我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犹如中了邪一般。 那面屏风朝向床的这一面完全不是童话般的场景,而是男男女女狂野作乐的画面,同样是镶嵌的富丽堂皇,精致绝伦,但内容却如此露骨。 我几乎惊呆了,没想到内部藏有这样的玄机,而我竟然欣喜的把它放到了自己的寝室内,还把这一面正对着大床,这简直就是他的阴谋,是他故意这么做的。 果然,他志得意满的说:“芙洛蕾特,我要你天天看着它,体会每个画面的含义,你的求知欲如此旺盛,对这件事也该好好学习才对。” 他双眸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将我的每一丝反应都细致入微的收入眼底。 “你太过分了,大人,请你立刻把它搬走!”我恼羞成怒的叫道。 他的胸膛震动着发出笑声,“你已经收下它了,夫人,记得吗?刚才你还不停的赞美这件艺术品,你声称你爱它。”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它的另一面是这样的,如此……如此……下流。” 我气得脸上发热,一想到仆人们都看到了屏风另一面的情景,我却不知情的把它摆在卧室里,我简直就要疯了。 那些爱嚼舌根的下人们该怎么想?他们会认为我是个多么不知廉耻的女人。 “芙洛蕾特,我不知道你会受这么大的刺激,啊……用不着这么激动吧?”他兀自在一旁调侃。 我气急败坏的扑上来抓住他脖颈的衣领,欲哭无泪:“我要疯了,大家都会认为我放荡不堪,每天只想着这种事……他们会嘲笑我的!” 伯爵却欣赏着我陷入狂乱的情绪,不紧不慢的说:“谁会嘲笑你?在我的领地中谁也没有那个胆量评论领主的私事,即便我们白日宣淫,他们也会装聋作哑。” “你胡说!” 他眯起眼冷声道:“我胡说?别忘了我是格拉斯顿伯爵,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的胆子倒是不小,一次次在我面前出言不逊!” 我惊喘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紧接着不敢再说话了。 虽然我们尚在新婚的蜜月期,但因为我坚持不与他同床,他的耐心已经逐渐耗尽,上一次因为我当面违抗他的命令,他便命人将我看守在房里禁足了三天。 那时候还没有波比陪伴我,三天不能外出简直要了我的命,于是我便不敢再用强硬的态度和他对峙,更不敢使用容易引发他怒气的词汇。 他见我眼眶泛红,低垂着头默不作声,便低笑一声抬起我的下颌。 “亲爱的,我要教导你最重要的一课,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一个男人,那只会激发他的征服欲。” 我张着委屈的大眼睛望着他,泪水盈满眼眶,几欲滑落,但我控制的很好,使我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打动了他,他终于打算放过我了。 伯爵站起身,俯视着我说:“好好休息吧!夫人,希望有一天你能真心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见他并不打算把它收回,我已经绝望了,反身扑在床上啜泣。 他听着我的动静,半天没有离开。 “我会做噩梦的……”我埋首在丝枕中控诉。 他轻笑一声,“噩梦总有一天会习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邪恶的礼物 第9章 信中秘密 从那天开始,我不得不每天用帷幔把屏风朝内的一侧遮盖起来才能入睡,那些可怕的画面折磨得我良心不安,白天我也不敢在房里呆了,只得天天往外跑。 格拉斯顿的人都知道年轻的伯爵夫人耐不住性子,每天大半时间都在城外度过。 我不仅痴迷骑马、打猎,还喜欢钓鱼,每天都玩到很晚才回来,特别是趁着伯爵外出巡视领地的时候,我更要在田野里疯上一整天。 波尔曼十分谨慎的告诉我伯爵希望我花一些时间学习些管理城堡的知识,如果我有意,波尔曼将聘请一些教习各类课程的老师来为我上课。 “大人认为您应该学习一些当前最流行的知识,除了管理领地的必备常识,您的宫廷用语也需要提高,阅读和书写是每一位贵族淑女应当好好练习的。” 他语重心长的劝说:“此外,您还应当学习一些宫中时下最流行的交际舞,因为您以后必然要陪伴伯爵大人入宫参加各种场合,不会宫廷舞势必会遭人耻笑……” 他洋洋洒洒的说教了一大篇,我哈欠连天的聆听着。 我历来讨厌上课,让我坐在椅子上长达几个小时简直是一场酷刑。 通常在室内呆上十分钟,我的心思就随着外面的鸟叫声飞到窗外了,连我父亲威克森伯爵都说芙洛蕾特天生就是个野丫头。 “波尔曼先生,我知道自己要学的很多,可是上课太无聊了。” “伯爵夫人,我保证请回来的老师都是十分风趣健谈的,他们不会让您承受冗长乏味的课程。”波尔曼十分睿智的说。 第一个文法和修辞老师来的时候,我正在房内逗波比玩。阿丽恩说我应该开始上课了,我百般不情愿,说让那位老师等一会儿,等我教会了波比说一句新的话就去上课。 这一等我就忘了这回事,等我从外面骑马回来,老师早就已经愤怒的告辞了。 接连几个老师都无可奈何的表示教不了我,波尔曼只好请示了伯爵。 劳伦斯脸色阴沉的可怕,他走进我的寝室,吩咐侍女统统出去,然后压抑着怒气说:“你太让我失望了,夫人!” 我噤声不语,波比却神气活现的嚷道:“滚出去!滚出去!女王万岁,女王万岁!” 伯爵瞪着这只鹦鹉,“好啊,你每天就是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浪费精力吧?你知不知道玩物丧志?看来我太宠爱你了!这该死的鸟今天就从你的房间里拿出去,以后我不准你再养宠物!” “你不能这么做!”我跳了起来,跑到鹦鹉笼前挡着。 “再说一遍?”他的声调愈发危险,整个人蓄势待发。 我冷哼一声,“它是我的鸟,你不能不经我允许就把它拿走!” 他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我,冷笑道:“夫人,也许你还记得自己的丈夫是格拉斯顿的伯爵,不要试图挑战我的权威,我希望你了解我是一个令出必行的领主。” “你太专.制了,大人!这样不会有人爱戴你的!” “我不需要人们爱戴我,只需要畏惧并服从我就可以了!” 说完,他就命令仆人们进来把鹦鹉笼子抬走,一点也不留余地。 我心碎的叫道:“求求你了,这是我唯一的伙伴——” 他置若罔闻,可怜的波比就这么被抬走了,留下我孤零零一个。 伯爵愈发恼恨的说:“一直该死的鸟竟让你如此迷恋,我想你永远也长不大!芙洛蕾特,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责任?你该爱的不是一只宠物,而是你的丈夫!长期以来你忽视漠视自己的职责,我已经无法忍受你的自由散漫,从今天起不准你再外出骑马,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室内上课!那些老师如果再对你不满,反映到我这里来,我一定会让你尝到教训。” “让我上课就已经是教训了。” “那么也许你想尝一下我的鞭子的味道!”他露出森冷的白牙,活像一只猛兽。 我不敢置信的摇头,“你要打我?” “必要时我会,你太不知好歹了!” “但是你说你爱我的。” “我爱你,但不会无限度的纵容你!” “好吧!我会乖乖上课的!” 他这才满意的点头,走过来抚弄了一把我的长发,那丝滑的触感和馨香的气息让他很是陶醉。 于是怒气渐消,声音放软:“吾爱,过一段时间我要回宫去,我的政务已搁置了许久,我不在的时候希望你能把所有的东西学好。” “波尔曼会把我的状况一五一十的写信给你对吗?”我不死心的问。 他微笑着说:“我期待你自己写信给我。” “我写信?” 那对我来说相当有难度,除了自己的名字,我几乎不知道其他单词该怎么拼。 “如果你学好了阅读,我会送你一本描述爱情的诗集,你应该多读一些正确的思想。”他如此告诫我。 “是的,你这么书写很正确,只是这里还有一个小错误——”巴默修士很和蔼的指出了我练习本上拼错的单词。 “哦,我真是太粗心了。”我脸红了。 巴默修士微笑着说:“这些小错误尚且可以容忍。要我说,您非常聪明,伯爵夫人,这我一点不夸张,您是我教过最聪明的学生,两周时间就可以写的这么好了,我想用不了一年您就可以通读所有书籍了。” 我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心花怒放的拍手:“真的吗?太好了!我还以为这些会很难。若不是你来教我,我发誓自己没兴趣学。” 事实上不只是巴默修士风趣的谈吐和渊博的知识使我着了迷,促使我学得如此认真的最大功臣应该是那些信件。 伯爵离开格拉斯顿前往宫廷去后,黛德丽小姐再次来拜访我,她小住了一段日子,我想她是听说了我不会读写特意来监督我的。 有一天她拿着几封信跑来对我说:“芙洛蕾特,你知道这些写什么吗?” 我只认得我丈夫劳伦斯的名字,自然知道那是写给他的。 “你从伯爵书房里拿出来的?他知道会很生气!” “这些信是我扣下来的,我们坚决不能让劳伦斯看见!” 黛德丽小姐把信放到我抽屉里。 “你一定要学会读写,然后自己看看里面写什么。我可告诉你,全都是关于格拉斯顿伯爵的,里面全是阴谋!” “全是阴谋?”我瞠目结舌。 黛德丽小姐得意洋洋的看着我,“没错!是针对伯爵的阴谋!你是他的妻子,也会牵连在里面,所以你必须得看看!” “那你快念给我啊!或者让波尔曼来念!” 我急死了,黛德丽却依旧镇定自若。 “不行,这些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事关贵族的**,你只能自己看。如果你不会阅读,也不能叫旁人帮你读,否则这个丑闻就会传扬出去,你自己看着办吧!”黛德丽小姐变相的刺激我。 我仔细翻了翻,发现那些书信字体娟秀,还散发着香水味,明显是女性写来的。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我这些一定是情信。 难道是伯爵的情妇写来的? 一想到伯爵怀里抱着其他女人,和别的女人谈情说爱,我的心里就像针扎一样。 黛德丽小姐观察着我的反应,对她造成的效果十分满意。 “赶快去上课吧!芙洛蕾特,你若是晚了一步,伯爵他可会被勾跑了!我发誓这个阴谋已经酝酿已久!” 于是从那天开始,这些书信的神秘内容就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不用波尔曼等侍臣的督促,我就自发刻苦的学了起来。 所有有关阅读书写的课程我都学的很认真,最后终于看懂了那些信。 有几封是一个叫做伊妮蒂的女人写来的,她的措辞很优雅,信写的十分伤怀,洋洋洒洒几大篇的情信坦陈了她对劳伦斯无比压抑的爱。 黛德丽小姐告诉我伊妮蒂曾是沃伦丁公爵夫人,是个富有得连王室都嫉妒的寡妇,她在萨弗勒王国境内也有领地,她丈夫沃伦丁公爵去世的时候她才不满二十岁,现在正是炙手可热的女继承人。 伊妮蒂是个标准的贵族淑女,容貌高贵,气度温婉,性情很柔顺,又多才多艺,想娶她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但是她一直深爱着格拉斯顿伯爵,梦想能嫁给劳伦斯,但受自身性格的影响,她从来不敢公开示爱。 黛德丽说劳伦斯曾十分赞赏她的才学,也有意从阿伦德尔的战场归来后就追求她,但他一见到我就立刻娶了我,伊妮蒂这才如梦初醒,给他写了许多热情洋溢的情信宣誓自己的爱,并邀请他去拜访她。 “真是厚颜无耻!” 我恼怒的把那些信撕了,一看到伊妮蒂优美的字迹,就让人联想起一双芊芊素手,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抚上我丈夫的胸膛,叫我妒火中烧。 黛德丽小姐兴致盎然的看着我宣泄怒气。 “只是撕毁这些信件一点用也不抵,沃伦丁公爵夫人可是宫中的常客,我相信他们肯定会在宫里私会。这几乎是撒丁翰王宫的风尚了,去年还有一位来自萨弗勒的贵族告诉我说,我们撒丁翰贵族在他们眼中简直是寡廉鲜耻,王宫就是个大妓.院,只要有钱,什么韵事都能公然在王室眼皮子底下安排妥当,哈哈!” 这些已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我想黛德丽小姐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虽然我厌恶男欢女爱的所有具体细节,但我知道周围人都无比的狂热,国王和王后更是如此。 国王就像一匹种马一样精力旺盛,据说他的那票侍臣也是充满了猎艳的兴致,我完全相信我丈夫是个中高手。 他一定也有几个情妇,上帝为证,他根本不需要刻意寻找,以劳伦斯那样出色的相貌体格,即便没有高贵的出身和地位,他也能吸引许多女人,这个沃伦丁公爵夫人简直是不顾尊严的自荐枕席。 不只是贵族仕女,还有一个叫做艾娃的妓.女也写信勾引伯爵,她可就全然罔顾礼仪教养,措辞低俗露骨,看得我勃然大怒。 “……我们拥抱在一起,一起在浪涛中航行……”我咬牙切齿的念出那些下流的词句,黛德丽小姐几乎笑翻了。 “该死的,这些女人该被送上绞刑架!” “用不着这么认真,她们也只能在信中意淫而已,全当是闺中怨妇的想象和宣泄。伯爵大人那么忙碌,哪儿有空理会她们?这些信都没拆过呢!劳伦斯在结婚前成天想的都是如何扩充他的领地,训练他的手下,这些女人全都是调剂品。以前我常拿写给伯爵的淫俗书信当市井小说看,还蛮有意思的!” 黛德丽以全然八卦的心态说着,但我就没那么轻松了。 我想起结婚前伯爵带我游览沿河市镇的柔情蜜意,就觉得无形中遭到了背叛。 我不能容忍他被夺走,即便是我不能允许他用那些不道德的方式碰触我,却也无法看着别的女人对他做这种事,或他对别的女人做这种事。 他是属于我的! 他是我的丈夫,我信赖和爱的人! 如果他用对我的方式对待其他女人,那我一定会心碎而死。 “我要去找这个叫艾娃的可耻贱妇,我要把她大卸八块!”我平静的说。 黛德丽小姐吓了一跳,她看出我是认真的,因为我没有尖叫,也没有诅咒,我已经动了杀意。 “芙洛蕾特,你不能去见那种女人,这会降低你自己的身份!” 我哗啦就把裙子脱了下来,从衣柜里找出许久不穿的长裤和衬衫,三下五除二的换上。扎好腰带,套上马靴,不顾黛德丽小姐的阻拦我就冲进了院子里。 在威克森堡的时候,当我的女仆人被马夫凌.辱了,我尚且恼怒的抽了他们一顿鞭子,现在我的丈夫遭到染指,我怎可能坐视不理。 我会一剑刺穿那个下流荡.妇的心脏,把她的尸体曝晒在太阳底下。 黛德丽小姐已经手足无措,她完全没见过我穿成男人的样子,用起武器来如此娴熟,她看我的眼神仿佛一下子不认识我了一样。 “芙洛蕾特,伯爵知道你杀了人,他会怒不可遏的,你会被关起来!”她好言相劝。 “那我就不杀她,但我会抽得她皮肉开花,不然这种无耻的行为会继续下去!” 我跨上马背,当我正准备冲出庭院的时候,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划破空气—— “芙洛蕾特小姐,真高兴看到你还是如此精神奕奕!” “杰罗姆?”我惊喜万分的叫道。 一时间胸中的闷气烟消云散,本来要做的事情全抛到了脑后。 后来从他口中我才知道是伯爵请他来的,伯爵先是派人去瞧了他的病,告诉他在威克森那种气候湿润的地方对他的肺病一点好处也没有,继而建议他到格拉斯顿来。 杰罗姆的武艺精湛,深受伯爵的赏识,虽然他现在身体大不如前,又酗酒,但伯爵还是十分看重他这个人才,邀请他到格拉斯顿执教。 这里气候舒适,环境宜人,他不但可以好好养病,还可以发挥自己的才干,为伯爵教导那些想要成为骑士的侍臣子嗣。 格拉斯顿比威克森还要富裕广大,能人辈出,这里的手工业和纺织业都十分发达,锻造冶金的行业也很受领主重视,杰罗姆在执教之余还可以借助许多便利继续从事他的武器设计。 “这番安排真是完美无缺!伯爵大人真英明!” 我开始夸赞劳伦斯的为人,几乎忘了他曾被我评价为色情狂,转而把他夸成了一个风度有加,品格高尚的真正的贵族领主。 杰罗姆对我的结论深表赞同。 “大人正是这样的为人,在他很年轻的时候我在一次骑士竞技中和他罩过面,他可真是少年英雄,虽然差点被我打下马来,但你知道,芙洛蕾特,能胜过我的人不多,从乔治二世到乔治三世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你丈夫真是杰出的骑士!除却他的身份地位,这个年纪的男人能有如此成就的可是凤毛麟角。” “那么你是要在这里定居下来了?” 我欣喜若狂,杰罗姆可以带给我无聊的生活许多的快乐啊! 杰罗姆那两撮小胡子愉快的翘起来,“只要您和大人不嫌弃,小姐,我自然是尽忠职守。” 第10章 书信诉衷情 虽然黛德丽小姐竭力阻止我去教训艾娃,我还是忍不住去看了她一眼。 她在距离格拉斯顿几十哩外的诺姆德湾,那里是过往船只的集散地,水手和富翁们的销金窟,戏院娼馆十分发达。 艾娃是一家戏院的名角,她二十八岁,有两个孩子,是个风韵十足的女强人。 戏院有她三分之一的份额,她总是赚的盆满钵满,据说她还花费巨资在王宫里包过房间,伪装成有身份的贵族夫人出席宫廷宴会,“结交”达官显贵。 “伯爵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 我坐在包厢里看她的演出,她嗓音倒是挺动听,身材娇小玲珑,脸上一颗装饰鲜明的贴面痣极其风骚,丰满的胸脯几乎完全要从领子里抖出来了。 台下的观众不停的吹口哨,甚至把金币扔到台上,就差塞进她胸脯里了。 黛德丽小姐掩嘴偷笑:“据说她深谙闺房之乐,国王也曾是她的入幕之宾。” 我轻蔑的说:“不就是一头母牛吗?虽然我不及她大,但我的胸脯较挺。” 黛德丽小姐甚为赞同,并且告诉我她的丈夫林顿男爵也喜欢挺立的,过大的胸脯会沉重得塌下来,反而没有美感。 戏还没结束我们就回城了,黛德丽说必须及时返回格拉斯顿,以免波尔曼将我们的行踪报告给伯爵,如果被他知道她带我来诺姆德湾,她可就惨了,以后别想再来格拉斯顿做客。 奇怪的是虽然我并没有觉得艾娃有什么了不起,回城堡后我却越来越忘不了她。我总是想着她那风骚妩媚的形影,婉转带着些微黯哑的嗓音,她的眼神和举止与普通女人相比显得那么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我还想要再去看一眼,黛德丽小姐已经走了,但我的方向感很好,自己去一点问题也没有。 当我准备动身时塞西莉却意外的跑来了,她还是在参加我婚礼的时候短暂的在这里呆过几天。 对格拉斯顿主城雄伟壮阔的构造和富丽堂皇的内部陈设她一度赞不绝口,说这正是她所梦想的一座真正的集固若金汤的防卫和浪漫的传说于一体的庞大建筑。能够成为这座城堡的主人实是三生有幸,就连乔治二世在位时大肆兴修的那座军事堡垒型的卡萨利行宫也无法与之媲美。 塞西莉谈起这些城堡的历史如数家珍,我一方面惊讶她的涉猎之广,一方面又不高兴她那种俨然半个主人的姿态。 她对这些事情竟然比我还要熟悉,波尔曼先生跟在身后不停的点头,连声称赞塞西莉讲的一点也没错,他很惊讶伯爵夫人的继姐妹如此的精通建筑史。 “塞西莉,看起来你很喜欢读书。” 我没注意到自己的语调里泛着酸味,塞西莉一直在她母亲妲莉亚的教导下勤奋苦读,这曾让我以为是下等人才不得不赖以为生的活计,但现在我才醒悟这些文字语言所表达的深刻内涵。 现在就连塞西莉都远超我之上了,和她交谈愈发显得我才智平平,可这竟是我自己选择的。 塞西莉望着我,笑得十分精明,“芙洛蕾特,你知道的,我别的也不会,就只会看看书而已。” 我审视着她的样子,塞西莉这半年倒是胖了不少,皮肤在精细的保养下总算没有继续黑下去,而且还很滋润光滑。 我曾经看到她母亲妲莉亚夫人用珍贵的牛奶为她沐浴,她们原本不该享受这样贵族化的生活,但我从未指责过。我不屑做这种事,如果菲拉里太太在的话,肯定是要痛骂她们的僭越。 “看起来我离开威克森后,你过得很不错?” “芙洛蕾特,没有你在的日子真是无聊透顶,我很怀念我们过去生活在一起的姐妹之情。” 塞西莉拉着我的手嘟囔,她那肉粉色的嘴唇极为丰厚,像极了那个叫艾娃的女人。 “是吗?父亲怎么样了?我听杰罗姆说他还是没打算娶你母亲。” 塞西莉脸色有一丝黯淡,叹了口气说:“妈妈总是尽心尽力的服侍爵爷,芙洛蕾特,你是知道的,妈妈她十分敬爱老爷,她会照顾他一辈子的。” “就算他不娶她吗?” 我很清楚父亲虽然天性风流,但极为重视门第,对我的婚姻对象尚且鸡蛋里挑骨头,更不消说他自己了,只怕他一辈子也不会给妲莉亚夫人名分。 塞西莉诚挚的说:“婚姻并不是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的必备条件,没有那些虚伪的头衔,母亲的爱更加可以表明她的内心。” 我不得不为之感动了,想想塞西莉一直在我的阴影中活着,却还如此乐观大度,不得不说妲莉亚夫人具备贵族一样的德操,把她的女儿教导的很好。 塞西莉就这么留了下来,虽然她并没有桑塞恩小姐名正言顺的身份,但因为和我自小情同姐妹,又接受了贵族式的教育,格拉斯顿的人都不敢小瞧他。 波尔曼先生从我这里证实了她的身份后就把她视作上宾,她和其他侍臣一样陪伴我在主厅用餐,我们出入皆伴在一起,就像亲姐妹一般。 有时候我们甚至一起睡在主卧房,在那张属于伯爵的大床上。 阿丽恩有一次忍不住提醒我说:“伯爵夫人,您是格拉斯顿的女主人,对待身份不如您的人应该保持距离。伯爵的寝室不应该让外人进入,就算是您的亲姐妹也是不妥当的。” 我想起有次塞西莉掀开帷幔看到屏风上的淫画时那副震惊的样子,彼时她双目圆睁,散发出异样的神采,声音压抑着兴奋: “芙洛蕾特,这实在太神奇了!竟然有这样的图画,我从未见过。” “快把它盖上!你难道不觉得罪恶吗?” 她看着我,诡异的笑了,“罪恶?啊……是的,某方面来说是该下地狱的……但从镶嵌手法和制作工艺来说实在是难得一见的艺术品。这是伯爵大人送给你的吗?” “他强迫我必须接受这件礼物,还迫使我必须摆在卧室里,我实在拿他没办法。” 塞西莉则眨着灵动的大眼,若有所思。她那神态让我极不舒服,仿佛是窥探到我心里最**的秘密,似乎让我当众丢了丑一样。 于是我就听从了阿丽恩的劝告,拒绝再让塞西莉和我同室而眠,另外给她配备了寝室。 塞西莉对我和伯爵之间的事十分感兴趣,总是起劲的刺探。 有一次她问我:“芙洛蕾特,你和大人到现在还没有同房吗?难道你还是个处女不成?” 我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但塞西莉是妲莉亚的女儿,我想也许是妲莉亚夫人关心我的状况才让她打探的。 于是我说:“我认为你母亲说的对,伯爵在那方面的**过于污秽下流,他和一般男人无二,要求我在床上满足他的种种无耻的行为,难以想象他平时却是一副道貌岸然的骑士风范。我自然没有遂他的心意,我不会选择那种堕落的生活,维持处女之身其实很好,不必承受痛苦和良心的谴责。” 说这些谴责劳伦斯的话如今已经有背我的想法,但我下意识的觉得只有这么说,妲莉亚才能放心。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塞西莉高兴的说道,“妈妈一直挂念你的身体,害怕你因为那些不愉快的事黯然伤神。” “谢谢你母亲的关心,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伯爵大人是个遵守骑士精神的人,他并没有强迫我,现在我很自由也很快乐。” “你每天都上课吗?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上课呢!” “因为我丈夫希望我写信给他。” “写信?”塞西莉脸上显露惊讶。 “他希望我在信中和他交流,把我的生活琐事都告诉他。真是奇怪,他的事务如此繁忙,却那么喜欢过问我的事情。波尔曼先生告诉我,即便是我每天吃了什么东西,上了几堂课,我在池塘里钓了一只鱼这样的琐事他也有兴趣知道,而且他还会在百忙中回信给我。他的字很漂亮,让我甘拜下风,你看——” 我抽出劳伦斯回给我的信给她看,那上面的字体并不似时下流行的花体字,而是带有古典式的大气书写方式,横勾铁划,力透纸背,一看就是属于男人的笔迹。 用语言文字和劳伦斯交流实在是一项崭新的体验,在纸上我们没有平时口头上的唇枪舌剑,他的言语规范有礼,不失风趣,而且为了照顾我的阅读功底,他通常写的简洁生动,不使用复杂的辞藻和长句。 在信中,他会赞扬我的进步,和我讨论一番我的生活内容。他鼓励我多阅读书写,并给我指出一些他认为合适我去读的书籍,也会和我交流一些格拉斯顿当地的风土人情。 譬如他会说让我抽空去拜访磨坊主的女儿莱丽思,那姑娘擅长调制香料,他确信我会对这种女性工艺感兴趣,我果然被这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他还赞扬我的好学和聪慧,说巴默修士来信表扬了我的功课,说我是个可造之材,这使我大受鼓舞。 虽然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水平还很薄弱,但以往在威克森的时候,家庭教师通常是板着脸训斥我的所有错误,我从未体验过这种成功的感觉,于是更加勤奋起来。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伯爵在书信中从未谈论任何淫.乱之事。以往我们私下相处时,他那种狂热的**和色情的措辞总是令我如坐针毡,但诉诸笔端时,他的感情却沉敛得如同平静的大海。 有时他也会在信中诉说对我的思念和爱意,赞美我的美丽,描述我的样貌、嘴唇、头发、身体…… 他用诗人般的修辞赞美我,使我心笙摇曳。 那些语言文字细细品读是如此的优雅,透过信笺我了解到他非同凡响的另一面,他不再是个粗野下流的武士,而是个风度翩翩的情人。 他拥有最理智的**和最虔诚的礼节,我深深为他着迷,几乎想要去王宫与他相会。 我知道自己已经通过这些信件的交流再一次爱上了他,我也在回信中告知他我的情感。 我曾写道:“在思想的境界,我们的心意相通,我是那么无可救药的坠入了你的情网,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有礼且节制的交汇我们的**,该是多么理想的婚姻。” 他则回信说:“我很欣慰你如此坦率的表达你对我的爱意,但是我亲爱的妻子,我所从你那里渴求的远远不止你的思想和灵魂。我希望向你证明,除了这些,夫妻间还有更完美的结合方式,总有一天你会体验到远远超出思维之外的狂喜。” 塞西莉的阅读速度很快,我要翻阅字典读上一整天的信她扫几眼就看完了,她无所遗漏的甚至是贪婪的看完了所有的信件,脸上变幻着叵测的神情。 “你真的爱上了自己的丈夫,芙洛蕾特?”她用怪异的语调问,目光中闪烁着难解的情绪。 我坦率的回答:“也许是的……我爱他,虽然我厌恶婚姻中必经的磨难,但我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他。” “可是爱情对贵族来讲就是笑话,你不会以为伯爵他只有你一个女人吧?” 对于这点,我自然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幸运,她的话让我想起了那两个和他通信的女人。 该死的!我真想把她们都除掉,尤其是我也开始沉溺于书信诉衷情之后,愈发不能容忍还有其他女人和他保持书信往来。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从不自我蒙蔽。他有许多情妇,可我相信他不会像与我写信那般情深意切了。”我试图给自己找点位置。 塞西莉嘲谑般说道:“这就是你的悲哀了!芙洛蕾特,尽管我们同岁,但显然你一直被保护的太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对于男人来说,纵情肉.欲远比谈情说爱重要,他在和你虚伪的陈情于纸上时,没准怀中抱着其他女人。他一边制造着私生子,一边用优雅的措辞赞美同你的爱情。这就是男人,他们热衷于□□而不是罗曼蒂克的精神之爱,这你该知道!他从你这里不能获得的,其他女人会心甘情愿的赐予他,那些下等女人等不及爬上他的床和他行苟且之事。” 塞西莉深吸一口气,怜悯的说:“不过这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我亲爱的姐姐,我不想伤害你,你的灵魂和精神世界原本如此安逸纯净,我只是害怕你付出了过多希冀,到头来却被真相玷污得苦不堪言。” 她的话再度使我陷入天人交战。 半晌后,我冷笑一声:“谢谢你的忠告,塞西莉,我会有分寸的。” 第11章 意外落水 “你看起来很烦躁,小姐。” 杰罗姆看着我用力的敲打手中的铁锭,将好好地模子几乎敲变了形,这才不忍的说道。 “是的,我恨不得把所有的烦恼铸成形,再狠狠的敲碎,可我办不到!”我满是汗水的说。 我已经很久没有跟杰罗姆一起做这些事了,我每天穿戴着华服珠宝,涂脂抹粉,矫揉造作,甚至妄想一个男人能回应我所有的感情。 现在我觉得一切都很可笑,是我在自不量力。 我脱下伯爵给我买的那些奢华的丝绸锻料的衣裙,摘下伯爵家传的贵重珠宝,套上粗糙的旧工作服,在工匠棚里挥汗如雨,感觉到了久违的痛快。 “如果你心情不好,为什么不出门打猎去呢?”杰罗姆建议。 我更加感到恼怒,“伯爵不让我碰他的马!” “这是真的吗?看上去他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杰罗姆眨眨眼,视线充满了揶揄。 “哦,他的确不小气,我相信他对待他的情妇们要大度很多,但他却不允许我出门,除了拜访磨坊主的女儿。沃顿先生对他言听计从,他说直到伯爵回格拉斯顿之前,我都不能单独骑马出去,还说这一带有偷猎者,我会遇到危险!”我气呼呼的拉起风箱把火力加大。 杰罗姆哈哈大笑起来,“我们的伯爵大人十分宠爱你,我想他是要独占你吧!我很清楚男人的心态,要是谁有幸娶了一个这么美的女人做老婆,肯定要老老实实的看在家里不准她出去抛头露面的。” “可是他的情妇分明很多,用不着占着我不放吧!” “你是他的唯一啊!姑娘,你不明白自己的价值吗?” 杰罗姆讲起许多年前的事,无非就是说他很早就认识格拉斯顿伯爵,那时候他还没继承爵位,和我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已经英俊得不像话,魔鬼般放荡不羁,宫廷里的女人们都在谈论他,许多姑娘想嫁他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可是他谁都没娶,他眼高于顶,非得是难得一见的倾世美女和大家闺秀不能虏获他的注意力。对男人来说,风流韵事多多益善,何况他这样出身地位的贵族。若他不是军事型的领主,我想他会更晚成婚,但结婚对格拉斯顿这样的男人来说必然出于真爱。” “这话讲起来很俗,但我了解他的某些想法,领土、财富、头衔、手下样样不缺,身边的女人必然是要精挑细选的。他能对你一见倾心,必然对你是钟爱非常,你是他最向往的女人类型,芙洛蕾特,你何必怀疑?”杰罗姆信誓旦旦的发表了一番高见。 我佯作不信,一旁忙里忙外的学徒笑嘻嘻的跑过来说:“我知道,爵爷最爱他的夫人了。” “你知道些什么!”我嗔怪。 这个叫皮拉德的小学徒十二三岁,从外乡来,鬼灵精怪的,一直跟着杰罗姆学冶炼技术。 “我听大人亲口说过呢!”他傻呵呵的笑说。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灰黑,对杰罗姆笑开了花,“他对你说过他爱我?” 杰罗姆咳了一声,“我只是个身份低微的普通骑士,爵爷怎么会和我交流他的想法?不过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问了我许多关于你的事。” “我的事?” “是关于你的兴趣爱好,他很感兴趣你从我这里学会的一些本领,和我谈了很久,实在让我受宠若惊。除了关于你的事,他也同我交流了一些关于武器设计方面的看法,就是基于这个原因我才离开威克森的,我相信他很有眼光和远见。” 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杰罗姆,伯爵的生日就快到了,我应该为他准备一样礼物,我现在有主意了。” 塞西莉一直在城堡里住了四个月,直到大雪纷飞。 伯爵来信说他即将返回格拉斯顿,我发现对于这个消息兴奋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塞西莉也同样感到欣喜若狂。 信差抵达城堡的时候,伯爵的军队已经遥遥在望。据说在头三天格拉斯顿的侍臣便率着各自的人马齐聚在边防要塞,他们迎接领主归来,并且进行了一番狩猎,此刻正满载猎物而归。 波尔曼这几天可忙坏了,每天都有骑兵驰入城堡传递信报,日期一再更改,最后确定在城堡里过冬的人数增至三倍,将近一百五十人。 虽然他们会带来丰厚的物资,但抵达这里的头几天势必要举行连番的宴会,必须提前准备好大量的食物。 这时我才体会到自己的无能,往常由女主人筹备的事务全压给了波尔曼和他的老婆,幸好塞西莉也熟悉这些筹备工作,她便丢下我去帮忙波尔曼太太,我则和杰罗姆继续蹲在工匠棚研究我们的兵器。 杰罗姆同格拉斯顿的铁匠及冶金专家商议了很久才确定下来方案,他们开发出一种崭新的冶炼锻造技术,用生铁掺入不同比例的杂质来炼出强度和韧性绝佳的精钢,这是一位从东方游历归来的专家带回的新型冶炼技术,在其他地方是绝无仅有的工艺。 有了新型的材质,再配合我设计的造型,一把稀有的宝剑雏形就诞生了。 我在工匠的指导下亲自熔炼锻打,反复敲击铁锭,把手都磨出血泡才勉强完工。 最后的作品差强人意,剑身轻便美观,结构合理,硬度超越其他的同类兵器,上面还饰有伯爵家族的纹章,我把他送给我的一颗红宝石镶嵌在剑柄上,并雕刻了一颗心形图案。 试剑的时候大家都很兴奋,事实证明这是把削金断玉的宝剑,如果在市面上出手,一定会为许多贵族竟逐其价。 大队人马抵达城堡的那天,庭院里乱成一团,塞西莉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等不及阿丽恩去取貂绒斗篷,就一个人奔到城门口观望。 山坡上的旗帜显露出来时,我的心情徒然升高,再也记不得往日的仇怨。 我抓过小厮牵来的一匹马,跨上去直奔出城门,沿途的士兵们都吓得赶紧让路。 我的骑术向来很好,但这次却忽视了当下的穿着,我身着柔软的毛料长裙跨骑在马上,狂风夹着冰粒掀起我的裙摆遮盖了马眼。 那匹马不是经过训练的战马,蹄铁也没有上好,在结着冰的地面上一跛一跛的。 前方队伍中有人释放了老鹰到河边捕猎,它冲着我们就飞了过来,马受惊的一通狂奔,我竭力的控制它,反倒使这可怜的家伙愈发惊恐,最终它把我抛了下来,扬蹄而去。 我滚进了河滩里,浮动的冰面差点将我吞噬,但我在这种危机时刻头脑却很清醒,我拼命撕开身上的衣服,以免被冻成冰。 我的游泳技术在这时候完全派不上用场,幸好在我冻死前被人拉了上去,并且火速的送回了城堡,原本喜悦浪漫的重逢场面以我变成落汤鸡告终。 格拉斯顿伯爵的脸上凝聚着地狱般的风暴,他一路上连吼带骂,所有人都吓得噤若寒蝉。 我一直在打哆嗦,死亡般的阴影依旧徘徊在潜意识中,但感受到他强有力的拥抱,我坚持着没有陷入昏迷。 “芙洛蕾特!你真是该死!” 他的诅咒声在我耳边回荡不绝,他的手劲如此凶狠,几乎要将我嵌进他的身体里去。 “芙洛蕾特……和我说话!吾爱……和我说些什么!不要昏迷……”他的声音急促而焦虑。 我缓缓睁开眼,再度看到他的样子我感觉很温馨。 他是我熟悉的人,是我的丈夫,我知道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这般保护我了。 “劳伦斯……你回来了……”我轻柔的呼唤他的名字。 他把我放在寝室的大床上,一边大声的命人把壁炉里的火生旺,一边握着我的手说:“吾爱,别怕!你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我当然不会有事,不过就是摔了一跤……” 我断断续续的笑出声,“我小时候时常摔跤,这算不得什么!我一点也不害怕,你记得吗……我还赢了赫福特勋爵……” “是的,你赢了!你一直都很勇敢!” 他反复的亲吻我的手,将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搓揉,那双好看的蓝眸中满是心疼。 “好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浑身愈发僵硬起来。 “芙洛蕾特,千万别睡过去,你等着……” 他起身吩咐仆人们拿进来几个炭盆,塞西莉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进来,在我床边哭喊着我的名字,一副我马上就要死了的样子。 伯爵声音冰冷的下令所有人都出去,包括塞西莉。 我实在很感谢他的明智,如果我真的即将死去,我可不希望被人看到这番凄惨无助的样子,尤其是塞西莉。 塞西莉哭求着要留下照顾我,被伯爵毫不留情的给轰了出去。然后他关上房门,走过来开始卸除衣物。 当我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他做了我最不能容忍的事,他把我们二人的衣服都剥光,拥抱住我。 肌肤熨帖在一起,他身上的热力源源不绝的传递过来,使我冰冻的血液又再度奔流不息。 “不要……你不能这么做……” 我无力的推拒,自然是如蚍蜉撼树般无用。 他牢牢的圈抱住我滚进被子里,唇贴在我耳际说: “为了救你的命,我只好先下地狱了,夫人,等你好了以后再来找我算账吧!” “我很强壮,用不着你这么做!” “感谢你强健的体魄!我还要感谢杰罗姆如此训练你,若你没有这么强壮,我现在就要失去你了……”他低喃着,带着让我心痛的柔情。 “劳伦斯,你害怕我死吗?” “比什么都害怕……”他沉声说。 我们就这样相拥着睡去了。 在床上躺了三天,我就又活蹦乱跳了,连伺候我衣不解带的阿丽恩都震惊于我这充满活力的生命。 劳伦斯本来一直守在我床边,晚上他还想要抱着我入睡,鉴于他是担心我的病情,我无法斥责他有不轨的思想和行为。 但除了头一晚,我恢复清醒后便无法再让他靠近我。 白天他就去招待他的侍臣和朋友,前厅的宴会一直热闹非凡。厨师制作了大量美味的烤肉和甜点,虽然我不能去赴宴,但每一样都送了一点到寝室来给我品尝。还有女乐师被派到外间为我演奏,有一个专说奇闻异事的旅行艺人把我逗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基本上宴席中有趣的事情我都没有错过,心里不免感谢伯爵的细心,他知道我耐不住寂寞,便不断的打发人上来给我解闷。 但是这些人自然是见不到我真面目的,天鹅绒大床上降下层层帷幔将我遮掩住,来表演的人也大多是女艺者。很快阿丽恩就告诉我大家都在私下传说伯爵对我的宠爱和占有欲过于强烈,竟然不许他的妻子示人。 这些关于格拉斯顿伯爵的传说自然是被添油加醋夸大到耸人听闻的地步,有一次从熟睡中醒来,听到外间侍女们的交谈,有人竟说伯爵在床上过于索求无度,累得我无法下床,还有人听说伯爵的求欢方式极为变态,使女人饱受折磨。 我简直是瞠目结舌,这几个新来的侍女并不了解我们的生活状态,却极为热衷八卦关于伯爵的事。 我还听到她们说塞西莉如何不顾脸面的死缠在伯爵身边,大家初始以为她是真正具有贵族血统的小姐,但后来发现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便愈发鄙视起来。 阿丽恩还跑来对我说塞西莉在我病的时候竟然不闻不问,反倒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每场宴会都不落下,公然巴着伯爵身侧的重要席位,俨然把自己当做此地的女主人。 我竟然没想到塞西莉如此崇拜我丈夫,她曾经多次提醒我小心伯爵的风流花心和邪恶**,现在她自己倒迫不及待的凑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意外落水 第12章 失窃的火铳图 第三天晚上我实在是不堪寂寞,我必须出去走走,于是我唤来侍女帮我梳妆打扮。 我穿着一袭暗金色绸裙,雪白的貂毛装饰在领子上,胸前镶着数颗红宝石,颈项上躺着伯爵送我的祖母绿项链,尽显尊荣华贵。 我偏爱绿色的珠宝首饰,那能显出我瞳孔的颜色。 阿丽恩将我的红色长发编了一个发辫,上面穿插着闪亮的钻.石冰花,使我的红发犹如夜空中的星星闪闪发光。 我漫步到大厅内,老远就闻听欢快的乐声和人声鼎沸的喧闹,心里不禁欢唱起来。 穿梭往来的仆佣自动为我让开一条路,两旁的人群都用惊艳的眼神注视着我,好些人在我出现时都禁不住停下了舞蹈,呆站在一旁。 我知道今天我的模样甚是美艳妖娆,我也让阿丽恩为我贴了一个贴面痣在眼角,使我精致完美的容颜更加妩媚。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也许只是不服输吧! 我不希望有任何女人的风头盖过我,即使在自己的城堡里。 我的丈夫格拉斯顿伯爵正坐在主位上,侧头和一位红衣主教交谈,虽然他的视线没有朝向我,却敏锐的察觉到我的到来。 他很快站起身,绕过层层侍臣向我走来。 我看到他眼中的激赏和惊艳之色,他穿着蓝黑色丝绒礼服,开缝处露出银色衬里,领口显得有些放荡不羁,露出棕色的肌肤。 他的面容如此英挺卓绝,身材比例完美,叫所有其他男人都相形失色。 当他跨步走过来的时候,我竟有些双膝发软,他伸出戴着数颗宝石戒指的大手,一把将我揽入怀中。 “我亲爱的夫人,你感觉好些了吗?” “如果再让我憋下去才会不好。”我诚实的说。 伯爵仰头大笑,他心情好极了,揽着我走入宴席。红衣主教十分有风度的让出了他的位置给我,坐到一旁。 接下来我开心的伴在我丈夫身旁享受宴会的乐趣,在他的允许下喝了几杯自家酿制的葡萄酒,使我的肌肤更增添了热度。 他不时的望着我的脸色,并靠近我低语:“你的脸蛋儿像熟透的苹果诱人采撷。” 在一众载歌载舞的欢闹中,我看到塞西莉也在跳舞的人群中,她那身衣装我看着很熟悉,很快就醒悟那是我从威克森带来的嫁妆之一。 她还偷戴了我的首饰,在一些格拉斯顿的侍臣面前搔首弄姿! 我有些轻蔑的观看着这出喜剧,她还蛮有意思的,自以为是宴会中的美女。 事实上她舞跳得的确不错,那些复杂的宫廷舞步连我都不会,她却十分谙熟。很多格拉斯顿的贵族把她当成了我的亲戚,还以为她也是个贵族,于是竞相追逐邀她共舞。 塞西莉十分投入,从开场跳到散场,简直是出尽了风头。 快到午夜的时候,我对伯爵悄悄说:“如果你能撇下这些人跟我走,我就展示给你一件特别的东西。” 他双眸发亮,嘴唇掀起一道笑痕,“当然,我亲爱的,什么事能比你更重要呢?” 他随即招来他的侍从塞德里克爵士,让他留下继续照料宾客,然后对主教告辞,挽着我的手悄然步出了宴会厅。 “你要给我看什么,吾爱?”他一边吻着我的手一边调笑。 我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回来,在前面领路,很快我们就走到了锻造区的工匠棚。 他一路上早就看出来了,在我身边说:“我们要趁夜观赏工匠们打铁吗?” 我笑着摇头,“我还没谢谢你把杰罗姆带回来呢,他可是个很能干的人。” “用不着感谢,是我重金聘请他来的,他也是我亟需的人才。” 我带着他来到放置宝剑的地方,对着那个黑色的匣子献宝般的说:“就在里面,保准叫你大吃一惊。”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他边笑边打开了盖子。 我们同时惊住了,他的表情凝结在面上,没等我说话,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面原本放置的东西不见了?” 我连忙点头,同时一股怒气充盈在胸腔内,咬牙切齿道:“竟然被偷走了?谁这么大胆,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这里面到底放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他无比惊讶。 我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平复了下情绪。 “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天啊!我简直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这里竟然有小偷!” 伯爵眸光微微一闪,口气怪异的说:“你送我的礼物?” “是啊,这是我头一次送你礼物。劳伦斯,你不晓得我做了多久,我的手都磨出血泡来了。”我愤恨不平的讲着。 他仿佛受到不小的冲击,“是你亲自做的?” 他拉过我的手仔细查看,随即神色复杂的凝视着我,喃喃道:“我从未想过你会这么做。” “这有什么稀奇的?你送了我许多礼物,我也该回馈你才对。” “仅仅是因为礼尚往来?” “不全是。” 我照实回答,“你把杰罗姆请到这里来让我很兴奋,碰巧你生日就要到了,我们一拍即合,决定设计一个绝佳的礼物。” “这把剑凝聚了最时兴的铸剑工艺,是从东方传来的技术,杰罗姆钻研很久了,我们试验了许多次才敲定了配方。这剑是我亲自设计的,杰罗姆也说做的棒极了,完全能匹配你的身份,而且绝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装饰品,我敢说你带到战场上去也能发挥出绝佳的效果。” 我叹了口气,为这个惊喜没能落成感到分外失落。 “我还把你送我的红宝石镶在剑柄上,那可昂贵极了,天啊……就这么被偷走了!” 他拉住我的手,翻过来亲吻我的手心,样子颇为激动。 我听到他用暗哑的嗓音低喃:“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胜过国王的任何奖赏。” “可是你并没有收到啊!” 他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盯着我,唇边的笑意深刻。 “已经在我的心里了。” 后来工匠棚里的人都被聚集到这里,大家听说宝剑丢失了尽皆大惊失色,明白所有人都将受到怀疑,尤其是杰罗姆,显得十分懊丧。 我知道他才初到格拉斯顿就被卷入这起事件势必不好受,他是一个忠诚的骑士,不应该遭受指责。 我说:“一定是外面的人干的,这几天城堡里的人太多了,难免不混入几个小偷。” 伯爵深表赞同,“的确是这样,贵族云集的场合偷窃盛行,这里的风气该好好治理一下了。” 他执起我的手说:“放心吧!吾爱,那把剑凝聚了你的心血,我一定会把它找回来的!” 第二天,我被一阵喋喋不休的吵闹声惊醒,发现鹦鹉笼已经搬回了寝室,波比正在侍女的逗弄下欢快的嚼舌根。 “大人说您的课业进步很快,让我们把鸟笼搬回来。”阿丽恩笑眯眯的说。 看到波比神气活现的踢着鸟腿,我开心极了,还以为波比早就进了厨房给厨子做下酒菜了呢。 这个冬天格拉斯顿的城堡十分热闹,伯爵的侍臣们几乎都来了,大家均是携家带口,城堡里几乎住不下。 每天都有一大堆贵妇小姐们簇拥着我,还有各家男爵和骑士们的子嗣也成群结队的。这里相当于格拉斯顿的小宫廷,我就是贵妇们的中心,而伯爵则是身份最高贵的领主,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实在让人兴奋。 有这么多骑士齐聚一堂,自然要开始比武竞技,在格拉斯顿的演武场上仆人们搭起看台,我和许多打扮入时的贵妇们坐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观看竞技赛。 我的丈夫格拉斯顿伯爵和他的堂兄弟艾萨辛伯爵举行了一次长.枪比斗,艾萨辛伯爵夫人就坐在我身边,从头到尾紧张的面如土色。 我很惊讶高大威猛粗壮如熊的艾萨辛伯爵会娶这样一个身材娇小好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儿为妻,她看起来完全不适应这种场合,快要晕倒了。 可惜这个时候黛德丽小姐却不在,否则她必然能好好安慰她,她一向如此热心肠。 “不用害怕,艾萨辛爵爷看上去是个好手。”我观察着他骑马的样子说。 “哦,伯爵夫人,我丈夫他会死的,格拉斯顿爵爷在国王的军队中可是无人能敌……”她啜泣着。 我感到无语,这种比赛的确会死人,但骑士们宁可死在竞技中也不肯落于人后,这是种光荣的死法。 对我来说,只要一握上长.枪,浑身便热血沸腾,哪里想得到死亡之类的身后事,只想着一冲到底,一击得胜的酣畅淋漓。 格拉斯顿伯爵骑马过来,推开面罩露出英俊非凡的棕色面容,在我的心动中将长矛稳稳的停靠在我身前,我便笑嘻嘻的解下手中备好的丝带给他系上。 按照惯例,骑士在决胜前会要求心爱的女人赐予他们贴身衣物,艾萨辛伯爵自然也向他的妻子要求了。 劳伦斯看着我露出一抹邪笑,“我要求贴身信物,夫人,把你的吊袜带给我。” 我倒吸一口气,脸色一僵。 他实在太罪恶了,但他就大喇喇等在那里,如果我不从,他肯定不会离开的。 我只好伸手进裙子里解下一根袜带给他,并且赏了他一记眼刀。 他愉快的说:“我会带着你的祝福——亦或诅咒,去取得胜利。” 他大笑着扬长而去。 我丝毫不像艾萨辛伯爵夫人那样害怕他死去,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死。 艾萨辛伯爵被撞落马下后,不死心的站了起来,于是我们又旁观了一次惊险万分的搏斗。 最终我丈夫击败了他的对手,场上欢声雷动,我一扭头看到艾萨辛伯爵夫人早就昏厥过去了。 在两位伯爵领主比斗之后,接下来竞技赛正式拉开帷幕,各家领主们鱼贯入场,按照事先决定好的顺序对决。 胜利者可以获得格拉斯顿伯爵赐予的丰厚奖赏,那些无名之辈还有希望借此扬名,获得骑士封授。 格拉斯顿伯爵回到我身边时,我对他说:“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只能在这里观战,我也想去尝试一回。” 他用危险的表情警告我:“休想。你是属于我的,我不准你去男人的场地出风头。” “那是因为你嫉妒我会得胜。”我洋洋自得的说。 他微眯了双眼,似笑非笑的道:“某方面来说你讲的没错,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不是国王,不知道该赏给你什么。” “你富可敌国,什么都有。” “也许吧,但有一样东西我还没得到。”他吻着我的手认真的说。 我浑身窜起一阵战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也许我让他等了太长时间了,如果我一直没有身孕传出,大家该会怎么想我? 我开始感到犹豫,我是不是应该顺从一次,满足他的愿望。 竞技赛开始没多久,就见伯爵的侍从塞德里克爵士过来对他耳语了几句,伯爵原本正常的神色忽的沉了下来,他扫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起身离开了。 我觉得不大对头,可又不能随他一起离开,便开始如坐针毡。 过了一会儿,阿丽恩来对我说塞西莉在帷幕后面等着要求见我,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 我赶紧走出去,塞西莉果然一脸焦急的站在那里。 “出什么事了?” “芙洛蕾特,我听说大人的领地内失窃了重要的机密。” 我眨眨眼,有些意外的说:“你也知道了?但不是什么机密,是我送给伯爵的礼物被偷了。” 塞西莉慌乱的摇头,“失窃的不止这个,还有伯爵大人手下的设计师研制火.枪的图纸。上帝!这些设计图的珍贵程度难以想象,这下糟了……” 我大吃一惊,失声道:“你说什么?” 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 我知道伯爵大人重金聘请的阿及萨火.枪工艺师一直在替他研制最新的火铳,毋宁说是替乔治三世研制的,这已经列属于王国机密了。 但设计图纸却赶在这时候失窃了,我本能的意识到这和我丢失的红宝石剑有着某种联系。 果然,塞西莉接着说:“最可怕的是,塞德里克爵士的手下经过调查,发现最后离开工匠棚的人是杰罗姆的学徒皮拉德——” “皮拉德?那个十二岁的孩子?”我惊叫,想起了那张总是嘻嘻傻笑的滚圆的脸。 塞西莉慌乱的点头,“是那孩子没错,好几个工匠都看到他携着一个包袱跑了出去。现在他不见了,塞德里克爵士带着人把整个城堡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杰罗姆爵士现在有口难辩,他已经被列为重要嫌犯关押起来了。” “我的天……” 我一下子头重脚轻,阿丽恩赶紧上前扶住我,连声说: “夫人……伯爵夫人,您怎么了?这些事和您没有关系,您可别胡思乱想啊!” “这怎么能和我们没有关系呢,我们都是威克森人,大人既然怀疑杰罗姆,肯定要怀疑我和芙洛蕾特的……”塞西莉哭喊着。 阿丽恩生气的驳斥:“你乱说什么,伯爵夫人怎么会受到怀疑?” “夫人不是天天去工匠棚和杰罗姆在一起吗?” 塞西莉的话声声指向重点,我感觉头脑更混乱了。 是吗?原来我也成了嫌疑犯? 塞西莉说的没错,我的确是难逃嫌疑,他们甚至有理由怀疑我嫁给伯爵也是个阴谋。 第13章 冬日阴谋 我冲进伯爵的议事厅时,他的心腹手下们都在。塞德里克爵士看到我闯进来,双眼闪过诧异,还没等他说话,我就指着这些人说——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和你们的领主谈!” 那些男爵骑士们都满脸怒容,有人不屑的发出冷哼,他们完全不肯听从我这个女人的话。 但这时伯爵却说:“我先和我夫人说几句话。” 于是大家这才起身离去。 “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我议事的时候闯进来,还越俎代庖呵斥我的手下?” 待所有人一走,伯爵怒声教训我。 我指着他说:“他们和你沆瀣一气,以为我们威克森人都是小偷不是吗?”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你抓了杰罗姆,你的手下诬赖他盗取火.枪图,你敢说你没有怀疑我们所有人?没有怀疑塞西莉或者是我都是叛国的尖细?”我一股脑把事实讲了出来。 他脸上惊怒交加。 “芙洛蕾特!”他吼出我的名字,“给我回你的寝室里呆着,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你敢禁我的足?”我冷笑一声,冲到他面前叫道—— “把杰罗姆关起来还不够,还要把我也关起来才行?那么塞西莉是不是也得看守起来?我给你个建议,劳伦斯!你何不把我们都关进地牢里,格拉斯顿的地牢建的那么结实,我们谁也跑不出去!” 他狠命的抓住我的双肩,用力将我抵在墙上,低下头说:“我劝你冷静一下,夫人,还有你这张该死的嘴,最好学会尊敬你的丈夫和你的领主!再让我听到你出言不逊,我绝不会有所姑息。” 我用力地推打他,声嘶力竭的说:“你现在就可以教训我!除非你把杰罗姆放出来,我不会任凭你们格拉斯顿的人对我们威克森的人出手!” “你也是格拉斯顿的人,夫人!”他怒声道。 “你已经嫁给了我,你就是格拉斯顿的人!” “但我不会对你们诬赖杰罗姆这件事坐视不管!他是我最尊敬的人!” “我没有诬赖他!” 伯爵掐着我的下颌逼我抬起头,我在他的手劲钳制下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的盯着他。 他的头发凌乱,眼神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他试图放缓语速告诉我:“我并未相信杰罗姆会背叛我,但我告诉你,芙洛蕾特,你再这么胡闹下去,你会把事情搞得更大。” “你……想……怎么……做?”我艰难的发出含混的声音。 他望着我,神色复杂,半晌才说: “我必须找到火.枪图,否则他就会被交给国王审判,那是唯一死刑。” 他松开了我,我剧烈的喘着气,不敢相信事情会走到那一步。 “你说什么?杰罗姆会……死?你刚才还说你相信他……” “但其他人不会,国王更不会!”他补充道,看着我一字一句说: “有人看见了他的学徒犯下罪行,一待我派出去的人抓到他——你最好祈祷他能被逮到——这件罪行就会落实。杰罗姆难逃罪责,如果火.枪图还在,我至少能留下他的命!” “不可以!这件事和他无关!他才不是叛徒!”我捂着嘴泪流满面。 上帝啊!杰罗姆从小看着我长大,手把手教导我,在我摔跤时总是他把我抱起来,总是他扶着我在马背上玩耍…… 他可是比我的亲生父亲还要亲的人! 没有人能理解杰罗姆,只有我知道! 伯爵没有显露出丝毫同情,但他的眼神中透出一种无奈和悲哀—— “我知道,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年幼的学徒无人指使去做这件事……” “那你们应该查出到底是谁指使的!” 他叹了口气,“芙洛蕾特,你不了解政治,无论谁指使的他,事情一旦败露最方便的一定是推到杰罗姆身上。我不用亲自审查这件罪案便可断定结果,所以那孩子如果抓回来我都不会去审他,我直接把他杀掉!” 这冷血无情的话让我如遭雷击。 “不……不能这样……” 他看到我神情错乱的样子,连忙扶住我,我听到他压抑的声调说:“芙洛蕾特,你的脸色白的吓人……” 以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觉得自己被抱起来送回了房间,然后是热毛巾和水…… 我一直恍恍惚惚的躺在床上,没有人来看望我,我放任自己沉浸在悲伤的混沌中。 大概是我从掉进冰冻的河里后身体一直虚弱,又遭受了这样的打击,我一下子发起病来。 烧得昏昏迷迷的时候,我感觉有个人抱着我,用唇渡给我温热的汤汁。 “吾爱……你不能这样绝望……你必须吃点东西……”他在我耳边不断的说道。 我不愿意醒来面对发生的残酷事情,很多时候,我看上去勇敢,其实这也许是一种逃避方式。 我始终不愿相信这世界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无论我怎样努力,我都无法保护我身边亲爱的人,杰罗姆是这样,母亲也是这样。 我在梦中回到了威克森,回到电闪雷鸣的威克森城堡庄园。 偌大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一个瘦骨嶙峋、满脸凹陷的病弱女人躺在苍白的床榻上,死神甚至懒得抽走她最后一口气。 当我年幼的身体站在她的床前,被死亡的降临击打得手足无措时,耳边隐约传来男女嬉闹的声音。 是父亲在和他的情妇们鬼混,即便我的母亲就要死了,他也不来看一眼。 我看着她断了最后一口气,她的嘴边淌着褐色的汤汁,渐渐凝固了。 仆人们走过来,有人将我手里的那碗药汤拿走,一个人给母亲的脸蒙上白布。 我呆呆的看着这些人忙碌,觉得全世界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听不到任何的响动。 从此我深深的畏惧死亡,我害怕疾病,害怕脆弱的身体和不由自己掌控的生活。 我在深沉的梦海里遨游,时而回到小时候捧着图画跑到母亲的病床前要求她为我讲故事的场景,时而不小心撞进父亲和情妇们鬼混的场景。 一会儿我扮成小厮混入狩猎队,却不慎掉入了猎人的陷阱,饿了三天三夜才被杰罗姆找到救了上来。 一会儿我回过头,看到不知哪里的窗户映着妲莉亚在训斥她女儿塞西莉,尽管严厉却让我无比羡慕。 我在心里说:如果我的母亲可以健康强壮的说话,我愿意被她那样训斥,我期待任何和她相伴的时间,哪怕是被惩罚。 最后我梦到在阴暗的牢笼里,一个犯人被拷打的不成样子,那是道格拉斯得意洋洋的带我参观他们家的地牢时不小心看到的行刑场面。 在我的梦里,那张犯人的脸却变成了杰罗姆的,他伸出残缺不全的手,凄惨的向我呼救…… 后来我怎么好起来的已经记不得了,这场大病害得我瘦了一大圈。 有一天我起来看到镜子中的人影苍白得像幽灵,眼窝深陷,使得眼睛显得更大,盈满了哀戚之色,就像我那临死前的母亲。 我抬起手指触摸自己的嘴唇,那丰润鲜红的色泽如今黯淡无光,死气沉沉的。 我拾起发梳拼命的梳起一头乱发,我的头发何时变得这么干燥蓬乱了? 我用力的扯着头发,弄断了好些发丝。 我心焦气躁的想到待会儿被塞西莉看见了肯定又要嘲笑我,要是被伯爵看到了更是丢脸,他一向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 忽然我想到杰罗姆,天啊!杰罗姆快要死了,而我却还在这里为失色的容颜忧愁,我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外面的侍女都在打瞌睡,我穿着睡袍赤着脚走出去,对波比说:“嘘,不能讲话!” 波比很听话的挪了挪脚,一点动静也没有发出来。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抓起羊毛斗篷跑出了房门。 并没有人看守我,我很轻易的溜了出去,并且小心翼翼的躲避过仆人和士兵的穿梭往来。 我在花园里蹲了一会儿,等到士兵们交接的时候我便趁机流进了地牢。 那里面冷极了,地面都结着冰,双脚早已没了知觉,我缩在羊皮斗篷里往最阴暗的地方走去,不久便看到前方透出火光。 两名守卫边喝酒边玩牌,其中一人说: “依我看,根本不用我们在这儿看守他,应该把他送交国王的军事法庭,他早就该死了!” “他可真是幸运!出了这么大一档子事,只让他失去一只右手,真是便宜他了!” 我心里如被重重擂了一拳,杰罗姆……他的手没了? 他是一个那么骁勇善战的骑士,如此天才的发明家,却被砍掉了右手! 这种偷窃的刑罚竟然用在我视为老师的杰罗姆身上,实在是太可耻了! “哦,老天!” 一名守卫发现我时,我已经率先拾起了他们搁在一旁的剑。 我指着他们俩说:“你们给我靠边站,否则我就给你们的心肝儿挪个位置!” “伯爵夫人,请您收回剑,否则我们只能不客气了!” 另一个人抽出尚别在腰间的长剑,对着我发出警告。 他使了一个眼色给旁边的人,那人立刻绕到我身后想要抓住我。 他们太小看我了,我一剑便穿透了那赤手空拳的人的肩膀,若不是我被冻僵了,他这条胳膊就会报废掉。 他惨叫着靠到墙上,喊道:“小心,她是来真的!” “靠边儿站!否则我杀了你!”我恶狠狠的持剑走过去。 另一名守卫龇牙吼道:“你该被好好教训一顿!” “先管好你的命再说吧!” 我一剑刺中了他的腿,他几乎不能置信我攻击速度如此快速精准,紧接着倒地哀号不止。 我看也不看的通过他们身侧,下到最里面。 适应了一会儿黑暗我才看清杰罗姆躺在一间牢房里,须发蓬乱,满身狼藉。 地上的碗里都是残渣剩饭,老鼠横行其中。 他的右手果然不见了,鲜血淋漓的骨肉暴露在空气中,没有人给他包扎,那里已经冻成了死肉。 我悲哀的叫道:“杰罗姆……” 跪在他牢门前哭泣起来。 过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看见我就惊叫:“芙洛蕾特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救你出去,这些该死的人……他们不能这么对你!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恨恨的说。 我用从守卫那里抢到的钥匙打开牢门,冲了进去,杰罗姆却不肯让我救他。 “你不能到这里来,小姐,你是伯爵夫人,你可不能牵连到这件事情里。我已经付出代价了,我不能让你再付出代价!” “这不是我们任何人应该付出的代价!”我咬牙切齿硬拉起他来。 他喃喃的说:“这是一次阴谋……你永远无法找到他们。听我的……小姐,你快回去吧!你要是救我出去,我们就永无宁日了。” “难道让你在这里等死吗?” 我拼命的拉着他向外走,那两名守卫已经不见了,杰罗姆看到一地狼藉便明白过来。 “你快走吧!我们肯定逃不出去的!” 就在我们拉拉扯扯的时候,伯爵出现了。 他一脸寒霜,悄无声息的走进来,身边没有跟着任何手下,我知道是他刻意这么做,他不希望有其他人目睹眼前的背叛。 “芙洛蕾特,你想做什么?”他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濒临暴怒的边缘。 我持剑对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要救杰罗姆脱离你的魔掌!” “你再说一遍!”他怒吼了一声。 杰罗姆连忙在我身后说:“芙洛蕾特小姐,你不能忤逆你的丈夫。” “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他是一个魔鬼!”我指着他咒骂。 格拉斯顿伯爵没有暴跳如雷,他反而平静了下来,对我身后的杰罗姆说:“回地牢呆着,杰罗姆!” “是的,领主大人。”他乖乖的退了回去,我简直不能相信他的顺从。 “杰罗姆——” 我刚想追上去,伯爵大跨步朝我走了过来。 我连忙用剑挡在身前,“你再过来一步我就叫你后悔娶了我!” “我已经后悔了!”他冷笑一声,“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我比你更后悔!你这个满脑子淫.欲的恶棍!我竟然还为了你这种人亲手造剑,和杰罗姆一起讨你欢心,可是你竟然这样对我最信任的人!” “至于那把剑——”他冷漠的望着我说:“谁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过。” 我呼吸一窒,“你说什么?你觉得我在骗你?” “芙洛蕾特,这些事我会查个清楚的,现在跟我回房去,你快冻僵了。”他盯着我冻伤的双脚,皱紧眉头说。 “拔出你的剑来!”我怒吼道,“今天我要亲手了结我们之间的一切!”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抿紧下唇,双眸危险的眯起。 “意思是我要和你决斗!” “你想杀了我还是让我杀了你?” “都可以!我们让主来决定一切!” “该死的,你他妈脑子出问题了?”他破口大骂。 “我警告你,芙洛蕾特,别再进一步激怒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我就已经挺剑刺了出去,他也顾不得发怒,本能的抽剑挡住我的攻击。 我使出浑身的力气和绝学拼命朝他进攻,我从来没有和他比试过,这一次我的状态显然糟透了。 他有心快速结束这场争斗,出招又快又准,几下便利落的砍掉了我手里的剑,大手伸过来捞起我的腰,将我整个人扛在他肩上。 “你这个魔鬼……我要去大主教那里申诉,我要他判决我们的婚姻无效,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恶魔!” 我不停的挣扎嚎叫着,他忍无可忍给了我腹部一拳,随后我陷入了昏迷。 第14章 如梦似幻 “听说他们抓到了那个孩子?”我问塞西莉。 她悲哀的溢出泪水,“芙洛蕾特小姐,太惨了,他怎么傻到做这种事?他应该知道无论如何也逃不过搜捕的。” “后来怎么样了?” “他们把他杀了,东西一样没少,大人可算松了一口气。” “是吗,松了一口气,的确,这件事算是圆满结束了。”我凉凉的说。 塞西莉看着我淡定从容的样子,惊疑不定。 “芙洛蕾特,你怎么啦?自从那天你跑出去冻伤了脚,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你也该好了啊?” “我是好了,但我一直被禁足,不能出房门半步。” “大人没来看你吗?” 我摇摇头,继续缝手里的东西,我还是头一次静下心来做绣活儿,以往我对这种活计可谓深恶痛绝,可现在却发觉只有这样才能镇静下来。 我不想理外面发生的事,就算塞西莉来告诉我事情进展,我也毫无兴趣。 “伯爵大人真是冷血无情,他不信任杰罗姆也就算了,却还这么对你。你知道吗?杰罗姆被砍掉了右手,这比杀了他还残忍,这是惩治小偷的刑罚啊……”塞西莉不断的说着后续经过。 我对此表示沉默,阿丽恩曾私下告诉我那并不是伯爵授意而为。打从杰罗姆来到格拉斯顿,便有许多人不满他所受的优待,在这起叛国行为中他也并未被公开审判,因此对他持有敌意的骑士们便私下聚在一起砍掉了他的右手。 本来他们还想将他的眼睛刺瞎,塞德里克爵士及时出现制止了他们,但显然无法找出具体是谁动用了私刑。 在这一系列的变故中,我逐渐冷静了下来,醒悟到我最初的反抗和斗争是多么的幼稚无用。 我开始强迫自己镇定,每天就在寝室里呆着,我希望等待这件事情逐渐过去。 我知道信任已经在我们之间瓦解,我的婚姻已然名存实亡。也许当大家都冷静下来后,他会去主教面前提出撤销婚姻的请求,那样我们就都自由了。 对塞西莉的那些话我毫无反应,她失望的对我说:“芙洛蕾特,你一点也不关心杰罗姆吗?” “他怎么了?他不是好好的呆在地牢里吗?” “他要被逐出这里了,有些人竟然提议将他当做奴隶卖去东方做苦力,你能想象他们的残忍无情吗?” “杰罗姆留下一条命已是很幸运。”我云淡风轻的说。 塞西莉睁大眼睛,“你说什么?你就这么没有心肝儿吗?杰罗姆不是你的老师吗?” 我想起那天在地牢里和伯爵的争斗,我能做的已经都为他做了,现在我若是再想替谁出头,那就是害人害己。 可是我不消去对塞西莉讲明这些,她永远不会懂的。 “你是不想惹怒伯爵对吗?”塞西莉小心翼翼的问我。 我发出一声嗤笑,“是呀,我很怕他做出惩罚我们的事。塞西莉,你也要小心,你现在还在格拉斯顿的领地上,你就不怕自己也遭到审问?” 塞西莉吓得面如土色。 后来杰罗姆果然被放逐了,我想到再也见不到他,他还失去了一只手,便感到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我走到工匠棚,望着他曾经劳作的地方出神,几名小厮从我身边经过,很警惕的注意着我,那些工匠也都停下手中的活儿观望着。 我很快便明白过来他们是对我表示怀疑和不信任,毕竟我和这个威克森来的叛徒同属一家。 从那天开始,我走到哪里都有人看着,仿佛我是个不受欢迎的异乡人,我根本不是格拉斯顿伯爵夫人,而是阶下囚。 “今天我不想在房间里用餐,我要去大厅。”我对阿丽恩说。 阿丽恩面有难色,她踌躇了一会儿便说: “伯爵夫人,今天我们有客人来,大厅里有宴会,如果您要出席,应该先得到大人的许可。” 我乐得笑了一声,“哦?是什么人这么重要?” 她照实说:“是林顿男爵夫妇,还有沃伦丁公爵夫人,以及伯爵的几位主要侍臣都在。” 听到黛德丽小姐来了,我有一瞬时的欣喜,但随即意识到还有一位不受欢迎的访客。 “沃伦丁公爵夫人?”我抬眼看阿丽恩,她点点头。 我笑了起来,“那我就一定要出席了,为什么黛德丽小姐到格拉斯顿却不来看我?” 阿丽恩很无奈的说:“伯爵没有允许,他说您的病情需要静养,不希望有人打搅您,即便是他的妹妹。” 她说完后还小心翼翼的观察我,生怕我发怒。 我深吸一口气,露出明艳的笑容。 “他对我真是太好了!我静养了这么久,完全病好了!你去告知伯爵大人,我已经按捺不住寂寞想要出席晚宴了。” 阿丽恩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我已经自己动手穿戴整齐,戴上首饰。 望着镜中纤弱细瘦却艳光四射的人影,我的唇角不自禁的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想要这么轻易击垮我可没那么简单。 不一会儿有人走了进来,我从镜子里看到格拉斯顿伯爵身着晚宴服的身影,他显得冷静自持,仿佛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听说你病好了?”他淡淡的问道。 我转过身,当着他的面绽开一抹娇艳笑颜,就像往常听到什么喜事一般。 “是的,我全好了,你看,我多么健康!” 我在他身前转了一圈,我的月要比以前更细了,惟独丰润的酉禾月匈没有削减下来,幸好没损失掉我的魅力。 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眼中的情绪复杂莫测。 “你瘦了很多,芙洛蕾特,我希望你能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我已经很好了,我讨厌呆在房间里闷着,为什么有宴会也不叫我参加?难道我已经丑的不能见人了?” 我莲步轻移,来到他身畔,伸手抚摸他英挺的面容。 他抓住我的手,“亲爱的,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宴会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希望你在这种状态下强颜欢笑,你可以难过,可以痛哭流涕,可以尽情咒骂我。我给你时间宣泄愤怒,这是我能为你做的……” “别再这么道貌岸然的伪装下去了!”我笑着说,攀到他肩膀上轻声道: “你不是早就认为我疯了吗?你是在囚禁一个疯子吧?” 他无声的笑了,侧过身对我说:“随你怎么想吧!芙洛蕾特,我只要你好好呆在这里。如果你感觉寂寞,就和那只鸟说说话,我有空会来看你。” “为什么你不去请求撤销我们的婚姻呢?” 在他转身欲离去时,我冷冷的说出口。 他的背影一顿,沉声说:“你永远是格拉斯顿伯爵夫人,直到你死为止。” “事实上你才是一个疯子!”我对着他离去的身影斥道。 宴会上的食物很丰富,在伯爵走后,有几名仆人把厨师准备的佳肴端上来供我品尝。 还像往常一样,我人不到场也可以分享这些珍贵的美食,只是这种笼中鸟的日子让食物也显得没有了滋味。 我望着波比说:“你渴望自由吗?” 波比嚷道:“女王万岁!女王万岁!” “你真是一个愚蠢的小笨蛋!”我笑骂着,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昏昏沉沉中,我被燥热和瘙痒刺激得在床上翻来滚去,仿佛有千百只蚊虫在叮咬我的躯体。 阿丽恩听到我的口申口今连忙跑过来询问,我抓住她的手说:“我好难受,好热啊……” 阿丽恩用冰凉的手触摸我的额头,“伯爵夫人,您怎么了?” “我浑身都难受,痒得要命……阿丽恩,快找点凉水来……”我又又月退无意识的摩擦,情不自禁的录刂开睡袍的前襟。 阿丽恩脸红的要命,哎呀一声,匆匆的跑了出去。我等了很久她都没有把水盆端来,我从床上滚到地毯上,觉得浑身愈发燥热难当。 当我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门口有人影晃动时,就像遇到救星一样扑了过去。 “芙洛蕾特,你是怎么回事?”我听到伯爵的声音在质问我。 我已经完全无法把他当成自己的敌人了,他此刻看来一点也不可恨,而且充满了诱惑力。 一嗅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强烈男性气息的香味儿,我就情不自禁的溢出一声叹息。 “劳伦斯……劳伦斯……”我呼唤着他的名字,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主动挨过去磨蹭他的身体。 他抓住我的双臂,将我拉开一点,用力固定住我绵软的身躯,喉间溢出压抑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我,芙洛蕾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是故意的吗?” “我好热……劳伦斯,我难受极了……” 我已经无法思考了,他却看起来还一副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我忍不住开始解他的衣服,体内升起一股疯狂的谷欠望想要和他月几月夫相贴,似乎只有如此才能缓解我的痛苦。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完全疯了吗?”他的声音饱含怒意。 我狂乱的凑过去亲口勿他,“我快不行了……劳伦斯,为什么你不肯解救我?” 我见他无动于衷,就推开他,向外踉跄着走去。 “你想干什么?”他狠狠一把捞住我的月要,将我拦月要抱起,走向四柱大床。 我搂着他甜蜜的笑起来,“我知道你很爱我,劳伦斯,否则我该让谁来帮我解除痛苦?” “你想找谁来帮你?”他冷声将我放到床上。 我恍惚的望着他,头脑已经不会思考了,下意识便说:“哎……我想想啊,也许是道格拉斯吧!随便什么人都行……” 紧接着我的衣服被扌斯破了,他几下就将我的睡袍,然后也扯下自己的衣服,我听到他冷怒的声音吼道:“原来你宁可用这种方式达到目的?很好,我们好好地圆一次房,彼此不再相欠!” 他压上来,当他的月几月夫贴到我身上时,我便感觉无比的舒服,我柔顺的伸开手臂接纳他,“给我狂风暴雨……” 他几乎惊呆了,不可置信的呢喃:“这是你动情时的样子吗?我的红发美人,除非我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世间有这么迷人的模样,如此醉人的嗓音……” 我张着空洞无神的双眼,视线散乱的落在重重厚重的垂幔上,一时感觉这里不是真实的人间,这一定是个幻梦,在这个羞耻的梦中,他既专注又漫不经心的做着那副春宫图中最罪恶的场景。 “我亲爱的,你动情时的样子美得令人心痛,可是你却只有在这种状况下才肯向我展示你脆弱的美。”他叹息着,似是不满的说: “我知道当你醒来的时候会恨我这么对你,你从不肯让我接近你,碰你,像这样亵渎你。是了,你认为这是罪恶的,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被你深恶痛绝,是不是这样,我亲爱的夫人?” 我摇着头,“不……我爱你,劳伦斯!” “吾爱,说出你的请求,我要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你必须告诉我才行。” “我想让你……带给我快乐……” “像这样吗?” “不……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他漫不经心的诱哄着。 我只觉得无比罪恶,心中的祈求是那么难以言说,但最终我无法忍受这种痛苦,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他满意的溢出低笑,“我正是等待你这句话——” 他的眼神狂热,紧盯着我的脸,我的意识早已陷入混乱,只听他贴近的声音说:“吾爱,你真的不后悔吗?” “我爱你,劳伦斯,求你占有我!” 我看到他的视线交织着震惊和狂喜,“我终于得到你了,上帝!你终于属于我了!” 当我逐渐清醒时,感觉正被他扌包着,他面容紧绷,眼眸氤氲着谷欠念,却已经平静了不少。 “吾爱,你清醒了吗?”他低沉暗哑的声音问道,将我扌包过去,贴在我的耳垂上亲吻。 我虚弱的叹息,“我是怎么了……我做了什么?” “你已经忘了吗?”他在我耳边笑道,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讥诮。 我口申口今了一声,“不要……不要这样……” “现在要反抗已经晚了,你已失去童贞了,吾爱。”他在我耳边调侃,我却还没醒悟过来。 “你说什么?”我认真的望着他,思索着他话中的含义。 他充满深意的望着我,似乎带着某种歉意,“吾爱,我知道你会恨我,在那种情况下,就算你不恳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了。今晚是多么难忘,我一点也不后悔在此时占有你,你实在是美得让人难以忘怀……” 他又开始亲吻我,带着无比的怜惜之意。我一时感觉到某种哀伤,好像我最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在想什么?你还没有清醒吗?”他望着我呆呆的表情,难言的叹了口气。 “我……究竟怎么了……” 我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应该说我的思维好像被冻结了,无法思考,无法组织出有用的信息。 他低声说:“你很好,吾爱,你已经把自己献给了我。” 他掀开被褥,让我看到那刺目的红艳。我感觉到泪水流下了眼眶,一切是如此自然。 他见到此情此景,不禁更加恋爱的抱住我,在我耳边说:“芙洛蕾特,别伤心了,我会珍惜你的,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女人。” 然后他起身走到门口去唤仆人,很快的,当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条湿热的棉布。 他帮我清理了一身狼藉,把那染上血迹的床单抽走,然后他把我放平在床上,替我盖上被褥说:“好好睡一觉吧!今晚折腾的够多了。” 我拉着他的手说:“别走……我不想一个人……” 他深情的望着我,“你确定要我留下来?” 他的唇间依然流露出一丝嘲讽,似乎不相信这是出于我的本意。 我翻过身去躺着,坦露出大半个背,他在我身后低叹了一声,然后上了床和我躺在一起,我在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如梦似幻 第15章 新的生命 第二天一早,我睁开眼时,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崩溃了。 我清楚的记得昨晚的一切,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我宁可自己的记忆不那么清晰,好让我不必羞愤而死。 我醒来的时候,他早就已经醒了,在我上方看着我,表情是无比的晦暗复杂。 “想杀了我吗,夫人?”他噙着冷笑对我说。 我用帷幔遮住自己的身子,缩到远离他的床角,怒气翻涌在我心中,但却找不到任何词语来描述我的愤怒,以及他的无耻。 不,与其说是他的罪恶,不如说是我的放荡。是我主动引诱他的,我无法原谅自己竟然做出这种事! “现在躲不嫌晚了吗?”他嘲弄道,从床上坐了起来,精壮伟岸的胸肌袒露在我眼前,如此的刺眼。 他盯着我的神态,愈发得意的说:“用不着如此拘谨了,吾爱,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你其实生就是个热情似火的女人,我是不是曾对你说过,红发的女人天性奔放,昨晚我真切的体验到你的**,你是如此完美,如此香甜……” “住口!”我悲愤的瞪着他,“你这个淫.魔!” 他大喇喇的起身开始穿衣服,并将帷幔整个掀了起来,阳光射入屋内,令我无所遁形。 一条床单降到我身边,上面盛开的血之花艳丽得刺眼,他冷酷的声音传来:“在你的热情下,夫人,我们终于圆房了,现在我们这婚姻才算名至实归。” 我狂怒着把那床单扔开,跳下床奔到他面前,腿间的不适让我差点软倒。他想要扶我一把,我嫌恶的跳到一旁。 “格拉斯顿!”我叫着他的头衔,咬牙切齿的对他说:“我要立刻申请撤销婚姻!” 他眼神一厉,语调冰冷的说:“不可能!芙洛蕾特,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婚姻永远不可能撤销。” “你这个混蛋!你用诡计诱我**!” “那是你的诡计!你想用这种手段迷惑我,让我释放你自由不是吗?”他冷冷的说。 “我倒是很惊讶你会这么破釜沉舟,主动勾引我,想必你自己都不知道药性会这么强,让你丧失了理智吧?” “你说什么,什么药?”我不明所以的问道。 他愣了一下,“你真的不知道吗?你喝了春.药,主动向我献身。” “天啊……”我惊叫着软倒在地,“这不是真的……” 想起昨晚那瓶酒,我猛然意识到这其中的阴谋,抬起头愤恨的瞪着他,“是你派人给我服药的,是你!都是你做的!” 格拉斯顿伯爵整理好衣襟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略带同情的说:“如果你实在承受不住,可以把这些都推到我身上。不过芙洛蕾特,身为我的妻子你早晚应该和我同床,这也算不得什么损失,不是吗?何必如此伤神?” “你……” 我气得说不出话,眼泪不停的流了下来,想起昨晚的事我就无法接受自己的放荡行为。 “芙洛蕾特,别哭了,和我做.爱是件令你羞愤欲死的事吗?”他的声音透出怒意。 我抬起头,咬着唇说:“格拉斯顿爵爷,你这么诱骗我上床实在是对骑士精神的亵渎!你知道我多么洁身自好,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 “是!你是个大圣女!”他向我躬身致意,讽刺的重复。 “我原本想要和你圆房的,因为我有义务给你子嗣,可那是在这一系列悲剧发生之前。我原本以为自己爱上了你,我信任你不会违背我的意志,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哭泣着说。 “什么不可能了?” “我再也不可能爱你。”我坚定的说出口。 他冷冷的看着我,讥诮着说:“这不是很正常吗?贵族之间本就不流行夫妻之爱,多数夫妻甚至彼此漠视,现在我们只是回归到常态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 那天之后,我们彻底进入了敌对状态。 我恨他,一想到那天晚上的**我就想鞭笞自己。令我更加恐惧的是,当我夜夜睡在这张床上,眼前就浮现自己放荡的样子。 而我的身体竟然因为这些记忆而不自禁的悸动和空虚,我害怕的要命,我已经变得不是自己了。 黛德丽小姐来看我时,注意到我的食欲不振。 “芙洛蕾特,你怎么这么苍白?听说最近你都吃不下饭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无精打采的靠在躺椅上,虚弱的说:“我一点也不觉得饿,只是胃里很难受,也许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你的病还没好吗?你都休息了几个月了。”黛德丽狐疑的望着我。 “我哥哥也真是冷酷,新婚才不到一年就把你丢在这里,等他回来一定要让他好好看看你,瞧你这可怜样,真让人心疼。” 黛德丽小姐留下来照顾了我一段时日,她很快就发现我吃不下东西,还开始呕吐。她却大喜过望,帮我请来医生诊断,果然不出所料,我怀孕了。 “芙洛蕾特,这可是大喜事,我们德维尔家族终于要迎来继承人了!这事儿必须马上通知伯爵才行,他知道自己要当父亲了不晓得要多高兴!” 这件喜事冲淡了所有不快的事情,连我也渐渐走出了阴影。 这是我头一次感觉到人生的不同,我从不知道亲自孕育一个生命的滋味。原本我多么痛恨那天晚上的事,连带着诅咒这个嵌入我子宫内的新生命,但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我竟然感觉到一种淡淡的喜悦和欣慰。 这种感觉随着每一天清晨的醒来加深,在不断的孕吐中,我愈发惊异于身体的变化。我的心情从羞愤到忐忑不安再到好奇,最终我开始接纳自己的改变,从身体到心灵仿佛都焕然一新。 我知道自己即将拥有一个孩子,而他联结着我和那个男人的血脉,是我们共有的结晶,这一事实总是让我感到震惊。 生命的孕育是如此神奇,为此我翻阅了许多书籍,并且孜孜不倦的探索关于怀孕和生产的细节。 我发现并不像妲丽亚最初警告我的那样,完全充斥着血腥和痛苦,这只是一个伴随着风险的自然过程,是女性可以承受的。而且很多的市井书籍甚至宣称从夫妻圆房到孩子呱呱落地的一切过程都充满了快感,有些女人甚至热衷怀孕生产……这些惊世骇俗的言论使我久久不能平息。 巴默修士的知识尽管渊博,却不能为我解答过多涉及女性**的问题,于是他为我请来了修女院的海伦娜嬷嬷,她告诉了我许多关于怀孕的知识。 此外,黛德丽小姐也早就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她也很乐意分享孕育新生命的心得。 从这些人的口中,我了解到自己原先的想法是那么幼稚,且是神经质的。 黛德丽说:“母亲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当年幼的生命从你的腹中一点点成型,拥有了你所赋予他们的骨肉和灵魂,那是多么神圣美好的事。他们是永远属于你的,是你身体结出的精华,世间最优美的造物。” “我竟然不知道这个过程如此神奇,我以为是耻辱的,毕竟孩子是从□□的结合中被种在女人身体里的。”我叹息。 黛德丽嘲笑我的青涩,“你实在是太食古不化了,芙洛蕾特,夫妻间的一切都是最自然不过的。也许是我哥哥的**强烈到使你害怕,但相信我,多得是女人嫉妒你嫉妒得发狂。即便是你在那方面多有保守,但总不至于拒绝亲生骨肉的到来吧?怀孩子是最美好的过程,尤其是为你所爱的人孕育子嗣,他是你们爱情的结晶。” “爱情的结晶?” 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我的肆无忌惮和他粗野的抚触,我就感觉脸蛋儿发烫。 黛德丽根本不知道那是在怎样放荡的行为中诞生的,尽管她思想开放,我却无法正视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有伯爵对我做的事。 然而不可否认,孩子是我所想要的,我爱这个孩子。 “芙洛蕾特,难道你不爱我哥哥吗?”黛德丽几乎不能相信。 “不,我爱他。” 我在自己能够想清楚这个问题前就回答了出来,果断得令我自己都吃惊。 黛德丽很高兴的捏着我的手心,“那就是了,你们相爱,又青春正盛,孩子的到来只嫌晚不嫌早。” “嬷嬷,你是否能看出孩子是男是女?” 我询问海伦娜嬷嬷,她精通生产和医术,许多贵妇都会向她咨询。 她仔细的为我检查了一番,“你的身体状况很好,孕吐的反应又那么强烈,从你肚子隆起的形状,我瞧着八成是男孩儿。” 黛德丽欣喜若狂,“那肯定是了,嬷嬷的判断向来很准,我想伯爵他很快就会回来陪伴你并迎接他的继承人出生。” 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正是夏天日头最盛之时。我在垂挂曼陀罗花的庭院中漫步,阳光透过树影降下婆娑的光点,清风拂面,甚是沁人心扉。 半小时前,我听到前庭喧闹的动静,但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激动,想要立即奔出去迎接他。 我还在犹豫,伯爵走的时候我们已经连续一周没有说话,他甚至不来我房里看我,我们已经完全彼此漠视了。 那时候我还是如此仇视他,为了不在其他侍臣和下人面前针锋相对,我们尽量避免见面。 过了冬天,伯爵就去宫廷履职了,他走的时候还交代要对我严格看守。如果我想骑马出去,至少有一群侍从跟着,走到哪里都不自由,为此很长一段时间我痛恨他施加在我身上的专.制。 但现在我们已经四个月没见了,我的肚子里孕育了他的子嗣,他的种子在我身体里生根发芽,每天影响着我的思维和情绪。 我说不清楚究竟该继续恨他,还是该重新接纳他。 我在花园里坐下,享受着夏日玫瑰的馥郁之香,隔了一会儿,我听到脚步声,便站了起来,视线落在踏入庭院的马靴上。 格拉斯顿伯爵依旧英姿勃发,俊挺卓绝,当他伟岸的身躯侵入这静谧的花园时,整个庭院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他的脚步没有一丝迟滞的向我走来,两道锋利的视线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我。 我发觉他的表情是如此复杂,似乎带着喜悦,却又掺杂着讥嘲,还有一丝深沉压抑的**。 他在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审视着我,将我从头到脚好好看了一番,我确信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 我今天的装扮很随意,一条淡绿色的刺绣薄纱裙将我怀孕后略显丰腴的身形勾勒出来。我的曲线依然姣好,腰身还和少女一般纤细,肚子却浑圆起来,胸部更加饱满的撑在衣裙下,黛德丽说我这几日看来愈发诱人了。 我向他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屈下了膝,“爵爷。” 他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赶紧伸手搀扶起我,嗓音粗哑的说:“怎么向我行礼了?你是在刻意疏远我吗?” 我摇摇头,“我只是很高兴你回来了。” “你高兴?”他有些不信的重复,“我没听错吧?芙洛蕾特,你没去中庭迎接我,我以为你肯定是不想见我。” “那你还来这里找我?” 他深深地望着我,“我很想念你,即便你不想露面我也会来找你。” 我轻笑一声,“这里是你的城堡,我有什么地方可躲呢?” “你是没有地方可躲。”他低笑起来,将我一把抱起。 我惊呼一声,他却不由分说抱着我走到浮着莲叶的水池边,落座于布满花絮的雕像下。 “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抚摸着我的秀发,视线落在我身上,他的眸光随即转暗,眼底升腾起浓烈的谷欠望。 “你想做什么,爵爷?”我盯着他问。 他棕色的面容缓缓划开一抹荡人心魄的笑,牙齿衬得愈发白亮,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狼。 “我想亵渎你,夫人,但要经过你的允许。” 我的脸红了,“你太邪恶了,我不准……” 他未经我允许就吻了下来,我的身躯立刻僵直起来。 时至今日,我已经对自己的身体有所了解,知道那不是讨厌和排斥,而是一种追求快感的本能反应。尽管我力求思想和灵魂的纯洁,但却无法阻挡身体动物般的天性。 他说的没错,我是一个天生热情的女人,他轻易就可以凌驾我的意志,激起我的**。 “不要这样……爵爷……” 我推开他的脸,只是那力量是如此的微弱,反而成了一种欲拒还迎的邀请。 他注视着我酡红的脸蛋儿,笑容愈发邪恶,双眼闪烁着异彩。 “你真是美极了,即便我强迫自己离开这么久,依然无法忘怀这天使般的面孔。” “放我下来吧。”我请求。 他摇摇头,“在这里难得没有人打扰,让我再亲你一下。” 他的唇追寻着我的唇,缠吻了许久,强迫我和他交缠在一起,我很快便呼吸急促起来,最后羞怯的躲开。 “你不能再这么亵渎我了,我已经怀孕了。”我控诉他的贪婪和色谷欠。 他抬头热切的望着我,“我听说了,我一直事务缠身走不开,否则我肯定第一时间赶回来。” 他伸出大手罩住我还并不十分明显的腹部,带着一种难抑的骄傲和激动说:“你做到了!给了我一个孩子,我以你为傲,亲爱的!” “真的吗?”我露出明媚的笑脸。 我喜欢他夸赞我,一时竟忘记了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便拉起他的手开始和他分享我怀孕以来的感触。 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新奇,从早晨的孕吐,胃部的不适,到身体的种种变化,从最初的沮丧失眠到现在的心怀希冀……我巨细靡遗的描述自己所经历的,几乎忘了他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我已经把他当成我倾吐心事的对象了。 他一直耐心仔细的聆听着,时而还评论几句,并鼓励我说下去。 他的眼神让我充满了兴奋,不知不觉越说越多,最后十分惊讶于自己的改变。 望着他志得意满的神情,我渐渐降下愉快的音调,皱起眉头说:“你不该这么得意,这都是你的错,是你造成的结果。” “一个幸福的结果!”他纠正。 “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孩子,这是我没想到的。” “为什么?你以为我会痛恨他?” 他叹了口气,“毕竟你是那么痛恨我。” “我痛恨你是因为你强迫我。” “是的,你恨自己**于我。”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但嘴唇的线条依然坚定。 “但我不后悔那么做,如果你一直沉浸于少女般的生活,你永远无法跨出这一步,我们的婚姻将是永恒的悲剧。” “现在我还是不能原谅你当时的所作所为。”我固执的抿唇说,并在他眼前拉好衣襟,有些生气自己的胸部现在几乎无法完全掩盖起来。 他盯着我的动作看得目不转睛,唇边溢出讽刺的笑,“你还是没有多大改变,在这方面依旧放不开,我估计就算你生下孩子,你也依然会表现得像个矜持的处女。” “一次错误不能代表永远的堕落。” 我的眉宇间布满了仇怨,我该如何面对他的**呢?我知道自己不能反抗他,只能用语言来规劝。 我说:“我喜欢这个孩子,他是无罪的,虽然那过程是如此邪恶,但孩子不会记得这些……” 他忍俊不禁,“的确,他什么都不会记得。” “我会很爱他,我要好好把他生下来。”我说。 他望着我,良久才开口:“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已是不小的进步了,其他的我也并不强求。老实说对于你的改变我还是很震惊的,我原本以为回来要面对你的泪流满面,无休止的谩骂控诉,我还在担忧自己能否控制住不被你的行为激怒。现在我感觉很好,你依然肯接纳生活,甚至重新接纳我。” 他执起我的手亲吻,意犹未尽的望了我的胸脯一眼,讥诮的说:“让我们慢慢来吧,改变不是一朝一夕之间,等你生下孩子,我期待你能有不一样的想法。” “对于什么的想法?” “对于我们之间莫须有的‘罪恶’,我相信你会重新来审视这一切。”他信誓旦旦的说,我对此嗤之以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新的生命 第16章 出征仪式 劳伦斯这次从宫廷返回领地并不能呆很长时间,他告诉我,他最北面的领地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叛乱,阴谋从去年就开始酝酿。 有一位侍臣男爵被杀,他野心勃勃的亲戚占有了他封臣的城堡,继而吞并了附近的领土。 消息早就传到他耳朵里,格拉斯顿伯爵却因为公务缠身无法抽出时间处理这些烦心事,直到他把和阿伦德尔之间的战争事务以及一应后续问题替国王处理完,又解决了几起积压的赋税法案问题,才抽出空回身解决自己领地内的叛乱。 “你又要去打仗吗?” 我走进议事厅,看见他的侍从正把一大摞军事地形图搬出来,当着他的面摊开,另一边还有人在堆砌的沙盘上测量。 伯爵见我进来,面露不悦之色,“芙洛蕾特,你该呆在自己的房间内。” “哈!你别想再把我关起来,海伦娜嬷嬷说过了,我必须得四处走走才能使胎儿健康。” 我口中振振有词,眼里却一刻不能从沙盘上移开。 以往我最喜欢摆弄这些和作战相关的东西,杰罗姆教会了我如何布置阵地,他从父亲的地图专家那里学会了一些观测地形的本领。在威克森堡我们有一个小型的沙盘,我喜欢在上面排布泥塑的兵马模型胜过在象棋盘上挪动象牙棋子。 伯爵走过来揽住我的腰,“你可以到庭院里走走,这里头太乱了。” “不,我想在这里呆着。劳伦斯,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在一旁看着,我肯定不捣乱。”我嘟着嘴乞求。 他倒吸一口气,“你这是对我撒娇吗?” 我双臂揽住他的脖颈,俏皮的在他嘴上印下一吻。 室内响起几声窃笑,我看到那些侍从面露揶揄之色,瞬时感觉有些尴尬。似乎我自从怀孕以来比从前露骨了很多,要是刚出嫁那会儿我绝不会在外人面前与他显露丝毫亲密。 伯爵似乎对这个吻感到心满意足,他抬起我的下巴说:“只有一次,夫人,你最好别出声。” 于是我坐在一旁的软椅上旁观他们讨论军情,在伯爵的威严气势下,并没有人指责我的出位行径,他们只当我不存在,而我也乐得保持安静。 看了整整一下午,我发觉伯爵在军事上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洞悉力敏锐,观察细致入微,他的手下也训练有素,所有情报都组织的很好,不多时他们便讨论出了几个方案。 伯爵的侍从塞德里克爵士提着剑步履沉重的走进来说有几名侍臣已经集中在格拉斯顿的主堡大厅里了。 伯爵随即从沙盘上直起身,对大家说:“准备接见仪式。” 他们准备离开时才想起我来,劳伦斯对我说:“吾爱,你要跟随我一起吗?” 我顿时心花怒放的点头,手不由自主的放在小腹上。 他见了双眸溢出柔情,浅啄了下我的唇,便伸臂揽着我一同前往大厅。 城堡大厅修建的十分壮阔,拥有高高的穹顶和宽敞的空间。此刻格拉斯顿的侍臣男爵和骑士们分列在阶下,伯爵则像国王一般端坐在高高的靠背椅上。 他屈膝向前,手肘搭在右膝上,伸手给阶下跪伏的侍臣,他们轮流上前亲吻他右手戴的红宝石戒指,表明自己的忠心,宣誓为领主的军队奉献自己的义务。 我知道这是一种战前的准备仪式,作为格拉斯顿的领主,在扫清叛乱的同时,要借机威慑部下,确定所有人都凝聚在自己周围。 若是哪个人不肯前来参加效忠仪式,那势必就被列为亲近叛臣的敌对成员。 一个下午的时间,大厅里就挤满了人,各家男爵和从男爵携带他们的子嗣和手下骑士们从各地赶来,也有无封产的骑士自愿效忠在领主麾下,屋里头转瞬就人满为患。 角落长长的桌子上流水般的摆上食物,供来往人群食用。他们一边聚在一起高谈阔论,一边纵容猎狗到处狂吠着抢食,竟然还有人当场即兴比剑,并下注赌输赢。 我对这种沸反盈天的场面感到瞠目结舌,在我印象中,威克森堡从来不可能聚集这么多人,我父亲手下就一个从男爵帮忙驻守河间要塞,常年没有战事使得大部分士兵都解甲归田。 现在这里足足有几百号全副武装的骑士,他们上层的男爵领主们都是效忠我丈夫的封臣。我虽然知道格拉斯顿是个位高权重领土广袤的大封建领主,却从未当场目睹过这种集结全部封臣的场面,实在蔚为壮观,简直就是个小朝廷。而我丈夫和他身边最亲近的侍从们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仿佛这只是例行公事。 塞德里克爵士一一核对了名单上的封臣,确定所有人都在列,向伯爵说明了情况,伯爵满意的颔首。 他的目光扫过一干主要的家族之长,最后视线落在我身上,我愣了一下,难道他要我也跪下来效忠他吗? 如果他让我穿上骑士盔甲,我倒是很乐意跨上战马去厮杀一阵,但此刻纵使我闲得发慌也不能不顾及肚子里的孩子。 我已经被这小家伙给拴住了,不能再鲁莽行事。 劳伦斯用眼神示意我过来,他的表情很温和。我挪了两步来到他身旁,屈了下膝,十分温顺的说:“爵爷?” “吾爱,坐到我腿上来。”他的话使我当场惊呆,面红耳赤。 他望着我,唇角上翘,“怎么,人一多就害羞了?” “可这里是……” 我话音未落,他就将我拉到他膝上坐好,大厅里一时鸦雀无声了,仿佛这是个信号一般。 接下来,他拥着我对大厅所有人发话:“我相信你们都明白我召集诸位来此的目的,国王和我一样痛恨所有的背叛,即使对象是阿伦德尔大公爵,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用鲜血洗清耻辱。我的领土亦然,所有的叛乱均会被荡平,仁慈绝不会施与这些胆敢掀起内战的敌人。” 他的话语凝结着冷酷的杀意,听来却是令手下们热血沸腾,他们本就是好战的人,纷纷举起武器狂吼,誓要杀光所有叛徒。 然后伯爵揽紧我的腰,带着红宝石戒指的大手触及我微拢的小腹。他不顾我的羞怯,敞开膝头让所有人都看清我已怀有身孕,姿态狂傲的对阶下侍臣们说: “在我们出发扫荡叛臣的时候,相信我妻子将在我的城堡里享受安然的生产,为我诞下格拉斯顿的继承人,我毫不怀疑将会有两个胜利等着我们!” 大家对这个消息的反应是欢声雷动,我蓦的明白他是在向所有人昭告自己在出征前已拥有了继承人,即便他出现任何意外,格拉斯顿的领主之位也后继有人。 这无疑是为了稳定军心,让众人更加明白上帝是站在哪一边的。 这时塞德里克爵士做了一个手势,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女人被引领到阶前。 她上前亲吻了伯爵的手,态度十分恭顺谦卑,当她抬起头时,我看到那张年轻的脸上挂着无尽的哀伤。 伯爵向这女人颔首致意,然后对自己的侍臣们说:“蕾娜夫人是已故泰利恩男爵的遗孀,她年仅十九岁,她的儿子和丈夫均被杀死在城堡中,幸好她逃了出来。” 他环视四周,一字一句的说:“我现在告诉你们,杀死她亲人的凶手就是这次掀起叛乱的主谋。谁能够斩杀这个人,将他的头颅献到我面前,我就将蕾娜夫人赐给他为妻,连同泰利恩的爵位和封地并在一起。” 这句话无异于打破水面的石头,使所有人的脸上都罩上一层狂热。 蕾娜夫人如此年轻美丽,又失去了子嗣,谁娶了她就可以得到一切,财产、封地、头衔、女人,一样不缺。 这样平步青云升入贵族阶层的机会很可能一辈子也碰不到一次,无疑会让那些没有封产的骑士、甚至是一些贵族的无继承权的子嗣拼了性命也想争取到。 我转头趴在劳伦斯肩上,在他耳边低语:“你太无情了,她才刚死了丈夫,你却把她当做奖品来任意赏赐。” 他侧过头,嘴唇贴着我的脸说:“为她亡夫报仇的勇士必然能赢得她的心,反正我必须给她找一位丈夫,如此安排正是一举两得。” “你要当心她,夫人。”阿丽恩提醒我,“她根本就不应该被留在这里。” 我知道她指的是塞西莉,黛德丽小姐走后,她便适时的来这里找我,说是她母亲妲丽亚夫人知道我怀孕了特地派她来照顾我。 我正好有许多问题想与她讨论,便把她留下了,可是我的贴身侍女阿丽恩却对此颇有微词。 “我们一起长大的,塞西莉对我的一切都很熟悉。”我翻着一本书,漫不经心的说。 自从怀孕后我便不喜欢费神,更加不爱情绪激动。 阿丽恩那张丰腴红润的脸上浮现一抹忧虑,“夫人,她毕竟不是什么名正言顺的小姐,如果作为仆人,她就该归波尔曼太太管,现在她可是有些无法无天了。” “她怎么了?” 我想塞西莉是有些活泼好动了些,她经常邀我一起去骑马,天晓得我是多么心痒难耐。可伯爵临行前吩咐了坚决不允许我出城堡一步,所以我最多只能被马夫牵着在庭院里溜溜,因此特别羡慕塞西莉可以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她看起来比在威克森可舒坦多了,不用在妲丽亚夫人眼皮底下被敲打着用功,可以想干嘛就干嘛。 她和我一样对城堡饲养的名种马十分感兴趣,经常骑着去和格拉斯顿的侍臣们一起外出打猎,我相信她是想在这里找一个出身高贵的丈夫,可她容貌并不突出,又没有显赫的出身和嫁妆,大多数人也只是和她逢场作戏而已。 虽然我并未将她列为什么威胁,阿丽恩却不这么认为,她进一步暗示: “我发觉塞西莉小姐可是个有心眼儿的人,伯爵在这里的时候她就闻风而至。一开始林顿夫人(黛德丽小姐)拒绝让她进格拉斯顿,毕竟她不是您真正的亲戚,可林顿夫人一走,她就央求波尔曼先生让她进来了,这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我知道,波尔曼太太很喜欢她,冬天城堡里举行宴会的时候她可帮了大忙。” “虽然如此,但我觉得她的注意力不在那上面,而是在伯爵身上。” “她很崇拜我丈夫,我看得出来。”我冷笑了一声。 想起那时我和劳伦斯之间爆发的争执,心里就弥漫了一层阴影,我永远无法原谅他对杰罗姆所做的一切,但我也知道有些事是别无选择。 阿丽恩犹豫了一刻,直截了当的说:“塞西莉小姐想要做伯爵的情妇,我肯定她是抱着这想法到这儿来的。” 我瞪了她一眼,“这是你的看法?” “也是林顿夫人的看法。” 我合上书,看到镜子中映出眼睛下浓重的阴影,显得我的皮肤更苍白了,近来我时常睡不好,因此有些疲倦。 阿丽恩所说的事让我更加感到心烦了,女人的神经总是很敏感纤细,她们察觉的现象我也早有耳闻,可我从来不认为塞西莉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引起劳伦斯的注意。 她不过就是一只调皮的小虫子罢了,我要是和她认真就是自寻烦恼。 我们正在寝室内谈话时,塞西莉就兴冲冲跑了进来,对我说:“芙洛蕾特,马修爵士要教我射箭,你要不要来院子里一起看?” 她那俏生生的模样十分吸引人,蜜色的肌肤光滑饱满,整个人看上去精力充沛。一身新作的骑马装样式时髦又靓丽,衬得她显出几分贵族的姿态,我竟然感觉有些嫉妒她此刻的活力四射了。 我站起身,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夫人身体不好,不去了。”阿丽恩连忙替我说道。 塞西莉看也没看我一眼,娇笑着跑开了。 “她应该称呼您为伯爵夫人,这么直呼名字真是太鲁莽了!”阿丽恩不赞同的说。 “更别提她一点也不关心您,似乎这个城堡里她才是主人似的,波尔曼太太实在应该安排给她一些事情做才对。” 我在她的唠叨中显得更加烦躁了,“够了,阿丽恩!不要在我面前说她的事了,我想安静一会儿。” 第17章 驱逐 我在床上睡了不长时间就醒了,阿丽恩不在,我便唤来其他的侍女帮我穿好衣服。 一路穿过中庭来到后院的演武场,我看到许多人聚集在那里,场面显得十分热闹。虽然格拉斯顿伯爵出征后,这里的小朝廷也顷刻解散,但还有不少侍臣留在这里,特别是那些负责供应城堡日常物资的,他们经常和波尔曼先生打交道。 英武的马修爵士果然正在教塞西莉射箭,我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她精神完全不集中,根本没想好好学,每只箭都落在了箭靶外。 看到她那比平时娇俏百倍的打扮和不停冲男人撒娇的样子,我就感到好笑,她正拼命的吸引马修爵士的注意力,可马修只盯着她的胸部,丝毫不看她的脸。 我深知塞西莉要是想嫁给马修可不容易,这位年轻骑士出身贵族,眼高于顶,是伯爵手下一位封臣的儿子,因为竞技赛上负了腿伤才被留下来看护格拉斯顿主城,否则他就跟随伯爵去泰利恩平叛了。 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都是立功心切,马修被留下来显得颇为烦躁,但在我面前他则是殷勤备至。 我听说他就像匹暴躁的种马一样在城堡里四处留情,女人就是他的战场,从挤奶工到厨房女佣都是他的床伴,显然他也想把塞西莉加入自己的猎艳名单。 总之,要想降服这样一匹野马可不容易,我想就算我父亲娶了妲丽亚夫人,让塞西莉有个小姐的身份,马修也不会娶她的。 事后我单独招了马修爵士陪我散步,对他说:“先生,我很感谢你的陪伴,但希望你能离塞西莉远一些,无论是在威克森还是在这儿,她都相当于我的姐妹了。” 马修爵士修剪漂亮的小胡子翘了起来,微笑着说:“尊贵的夫人,我了解您的意思,但我知道她并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上等人。” “她母亲是我父亲的情妇。” “这看来是家传。”马修嗤笑一声,“她也想做伯爵的情妇。” “这事你也知道?”我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马修年轻的脸上写满了世故,“类似这样的女人多如牛毛,伯爵大人是贵族中的典范,再也没有比身为您的姐妹更方便接近大人的了。” 马修说起在伯爵离出发前,塞西莉就赶到格拉斯顿,她很清楚我和伯爵感情不睦,从不同房,现在我又怀孕了,伯爵想碰我也要有所顾忌,于是她就打扮的花枝招展在伯爵出入的书房和议事厅外闲晃,期待引起他的注意。 “可惜这位小姐并不是伯爵喜好的类型,但她亟于把自己送上权贵的床,就像王宫中的许多女人一样,大人军务繁忙无暇应付,就让我们这些侍臣帮忙打发。” “于是你就善尽职责了?” 事情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塞西莉实在是替威克森的人丢脸。 看到我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就说:“当然,考虑到她和您的关系非同一般,我并没有真正的诱拐过她,但我确信她并非处女。” “这你也能看出来?” 马修双眼含笑,“相信我吧!夫人,她并非您想象的那么纯真。不过对她这样身份的女人来说,留着童贞也没什么意义,她们通常都是以对某些事情的熟稔来为自己招来追求者。” “你刚才说塞西莉不是伯爵喜好的类型,那你对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想必十分清楚了?” 马修吻了吻我的手,十分恭敬的说:“这还用我说吗?夫人,自然就是您这样令人心醉神驰的美女了。灿如朝霞的秀发,凝脂般的雪肤花貌,还有您这双妖精般的碧眸,只要看一眼男人就会轻易虏获他们的心……” “谢谢你的恭维。” 马修捧着心做出虔诚的姿态,“这并非华而不实的溢美,是我发自内心所言。” 有了伯爵的前车之鉴,我对马修爵士这样风流倜傥的骑士十分忌惮,享受他们的恭维的确不错,但放任他们的淫逸则会让城堡里的空气都污浊不堪。 我不止一次看到伯爵手下的骑士在和年轻侍女调笑,然后相拥着走到暗处,如果我不时的留心侧耳倾听,就感觉整个城堡的墙壁似乎都透出男女压抑的喘息。 有一次我竟然在厨房附近的区域听到尖叫声,推开一扇仓库的门就看到一个和马修爵士一般的清秀男孩儿正骑在女佣人身上驰骋,看到我进来那男孩儿一点羞耻心也没有,只是微笑着起身冲我躬身行礼。 我很想效仿威克森时那样把这些淫逸偷情的人捆起来当众鞭打,但这里的士兵显然不会听从我的吩咐,尤其是负责驻守的马修爵士等一票侍臣自己也是始作俑者。只不过马修这样的贵族骑士尚且会谨慎的挑选地方,不会叫我不小心撞见。 我对波尔曼先生说:“这些年轻的种马必须被派到战场上去,不该留在这里祸害年轻女孩儿,我实在无法容忍这种淫逸之风。” 波尔曼对我所遵循的严格礼教深知肚明,他说:“也许有些人的确行事比较放纵,但这也是年轻男人的天性。” “天性如果不加约束会愈演愈烈。” 管事十分为难,“夫人,请您务必谅解,身为一个城堡管事我向来只同那些产业管理者和贸易商们打交道,像我这么一个文绉绉的人恐怕很难让一位贵族骑士听从我的话。” “如果不能规劝他们收敛行为,就把他们都派到伯爵身边去作战吧!”我建议。 “派去作战?可他们都是伯爵大人吩咐留在这里驻守的,我们无法干涉军务啊!”波尔曼惊叫。 “这里有什么好守的?格拉斯顿又没有叛乱发生,我确信如果这些人留在这里,我们将会有比叛乱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必须住到外面去!”我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说。 波尔曼闭了下眼睛,十分无奈的抱头呻.吟:“夫人,请您不要再给我添乱了!伯爵大人走后我一个人需要处理这么多事务,要是让我去和那帮狂野的战士打交道,我的脑袋都要战战兢兢了!” “那我就自己去说!” 我找到负责城堡防务的包瑟威爵士,他是个五大三粗的巨汉,衬得我这样身高的女人都显得娇小玲珑。而且他还蓄了一脸大胡子,双眼瞪得溜圆,哪个女人经过他身边都不敢多瞧一眼,他还经常把侍奉饮食的侍女吓得不敢动弹。 但我可没有那么胆小,我直接到他跟前开门见山的说:“包瑟威爵士,请你约束一下你的手下,尤其是那些年轻人,他们太放肆了,竟然到处在城堡里撒野。” 包瑟威声如洪钟的说:“谁在撒野?” 他扫视着一圈他身旁矗立的骑士们,马修爵士也在场,他冲我暧昧的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那一帮贵族子弟看上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根本不拿我的话当回事。 包瑟威转回身,对我喷着唾沫:“夫人,我保证他们没人敢在你面前不规矩!” 骑士们哄然大笑。 包瑟威像巨山一样几乎把我压垮了,我轻轻掀起唇角,站到他面前,云淡风轻的说: “从今天起你们都到主堡西侧的骑士塔去住,不得进入内庭。清晨你们最好出去打猎,如果你们充沛的精力不能为你们换来足够的猎物,你们会发现餐桌上的食物将会乏善可陈。” 包瑟威瞪圆了双眼,“你在驱逐我们?我们是守卫城堡的战士!” “当然不包括你,你是我们的老家臣了。” 我指着他身后的马修爵士等一众年轻骑士说:“这些精力过了头的男人们住在我的家里早晚要惹出乱子来!” 马修爵士正和百无聊赖的邓肯爵士谈笑风生,邓肯闻言说了一句:“哦,亲爱的夫人,您所说的乱子是那些姑娘们荡漾的春心吗?” 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马修爵士彬彬有礼的解释:“我已经向伯爵夫人承诺了,我绝不猎取塞西莉小姐的芳心,至于你们其他人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啊!甜美的塞西莉小姐!” 邓肯爵士露出一张迷人的笑脸,油腔滑调的道:“伯爵夫人,我也可以向您保证我绝无意和她发展什么风流韵事。但公平一点讲,很多乱子并不是出于我们本意惹出来的,而是小姐们过于热情,总是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而骑士精神赋予我们满足女士们的一切需求……” “太放肆了,你们这些天生的色情狂!”我愤怒的抽出鞭子狠狠的冲邓肯爵士招呼过去。 包瑟威眼疾手快的按住我,“你疯了吗?夫人,对伯爵的手下动武?” “我就是要教训一下这帮放纵的畜生!” 我一边吼着一边要冲过去,包瑟威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牢牢阻挡在身前。倒是那些年轻骑士们见我动怒都面面相觑,停止了谈笑,人人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这时候波尔曼先生匆匆赶了过来,他满脸汗水,见到我们剑拔弩张的样子就连忙打起圆场: “伯爵夫人已经跟我谈过了,现在我们的大多数物资都供应给前方平叛的军队,城堡里食物匮乏,所以不得不请诸位大人自行其便……” 我气喘吁吁的对包瑟威说:“你们都听到了!我最恨的就是淫逸的兽行,那会影响到我肚子里的孩子,也许你们还记得伯爵的继承人在我肚子里呢!如果你们还有些良知,就统统住到西边去,看守城墙才是你们的职责!” 第18章 陨落 “我听说你训斥了伯爵手下的骑士。”塞西莉震惊的问我。 我瞪了她一眼,“你知道我最痛恨什么事,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包括你那位马修。” 塞西莉脸红了,“你不该把他们都撵走,马修爵士正在教我射箭。” “他想教你的可不止这些吧?”我反唇相讥。 塞西莉躲闪着我的目光,一时没了往日的伶牙俐齿。 “芙洛蕾特,你最近太累了,怀孕很不舒服吧?” 塞西莉关切的注视着我隆起的腹部,已经快六个月了,的确像她说的那样,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巴默修士曾经来看过我,说我的情形不太好,他认为我是太缺乏运动了,鼓励我多出去走走。 原本我是想去修女院拜访海伦娜嬷嬷,让她帮我瞧瞧,但不知不觉我就开始感觉很疲乏,无力下床走动太久。 我甚至开始做恶梦,每次醒来都是一身的冷汗,手脚冰凉,脚也浮肿的厉害。 波尔曼太太十分着急,请了好几个医生来给我瞧病,可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他们开的乱七八糟的药什么作用也不起,甚至倒叫我拉起肚子来。 最近这几天我时常感觉心口疼,腹部有时候也会抽搐着阵痛,分泌物开始增多,有时呈现红褐色。波尔曼太太说这情况看着像是流产的征兆,因此她便嘱咐我必须卧床休息。 随着身体的每况愈下,我的脾气也开始越来越差,甚至变得神经兮兮,我总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在折磨我,我甚至梦见魔鬼将自己的肉胎塞进了我肚子里。 有几次我在尖叫中醒来,浑身开始抽搐,脸色白得吓人,把阿丽恩都惊住了。 从那以后,我甚至听到下人们在偷偷说我是受到诅咒了,我的孩子一定是保不住的。 我感到既恐慌又愤怒,我把那些惹我生气的骑士们都赶了出去,对下人们也是动辄发作,许多人都不敢到我的寝室来了,只有阿丽恩对我还是无微不至。 塞西莉见我如此难受,时常跑来安慰我,并且给我调制了一种蜜露可以缓解这种惊悸的感觉。 我服下以后果然可以安眠了,我十分感激有她的陪伴,因为她让我的情绪稳定了很多,阿丽恩也不再说她的不是,波尔曼太太更是全指望她了。 我有一次看到波尔曼太太划着十字嘟囔:“谢天谢地,总算有人能帮我应付夫人了,这差事简直叫人头痛。” 现在我就天天躺在床上发呆,塞西莉有时来给我读读书,她读的那些东西倒是和威克森那时候为我读的相似,都是一些关于矜持庄重的淑女过着无欲无求的生活,拒绝孟浪的男人追求的故事。 “为什么?塞西莉,你总是喜欢读这些,却反而和马修那些骑士们在一起厮混?”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 她尴尬的抬起眼,“芙洛蕾特,你千万不要把我做的事告诉妈妈,她会很生气的。她希望我们都做个高贵的淑女,但我不可能了,我和你不一样,你是伯爵夫人,我只是个私生女。” “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 我注意到她头一次用私生女来形容自己,颇觉惊讶。 塞西莉仿佛是说漏了嘴一样,惊慌的放下书,“别管这些了,芙洛蕾特,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她走后,阿丽恩捧着烛台进来,在我身边坐下,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奇怪的问:“怎么了?是不是伯爵派人回来了?” 最近我发疯般的想念他,尤其是在我身体状况不佳后,我开始渴望他,希望他就在我身边。哪怕是用那种我所不能容忍的亲密方式抱着我,即便是裸裎相对,我也求之若渴。 可是信报传递的速度十分缓慢,一个月里只有一封,还是关于前方战况的。 波尔曼先生给我看过,里面只简要的问了下我的身体状况,波尔曼对出征在外的伯爵自然是报喜不报忧。 阿丽恩望着我凄楚的神情,有些不忍心的摇摇头,“夫人,伯爵大人没有派人来。” “是吗?他是不是不想回来了,难道这该死的仗还没打完吗?” “快了!伯爵大人的军队无坚不摧,他们一定能很快平复叛乱返回城堡。” “我的头痛又犯了,阿丽恩,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她愣了一下,然后安慰我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亲爱的夫人,你的孩子好着呢,希望他出生的时候伯爵大人就能赶回来了。” “但愿如此,我实在是很想念他。”我喃喃道,竟然不知不觉流下了泪水。 阿丽恩体贴的帮我拭去,望着我担忧的说:“夫人,我很为您的状况担忧,那位塞西莉小姐实在是有些奇怪,我有一次看见她在翻阅您的信件,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我的信件?” 我觉得头疼的委实厉害,连阿丽恩话中的重点都搞不明白。 “她一定是想将我的状况告诉妲丽亚夫人,她们都很关心我。” “我看不像,自从您把伯爵的手下骑士赶到外城去住,她也时常跑出去,侍女们都说她太不安分了,公然和好几个男人打情骂俏……” “有时候她的确是令我失望……”我说,“可是我不能没有她,阿丽恩,她是和我一起从威克森来的,算是我的家人,如果我连她都赶出去了,我会更加感觉孤寂苦闷。” “但她行为总是鬼鬼祟祟的,我看见过她在写信,似乎是给她母亲,但从不叫人看,我瞧着肯定有问题。夫人,我们不应该任由她把这里的事情散播到外面去,即便是她母亲。我没见过那位妲丽亚夫人,虽然您说她很仁慈,但她不是格拉斯顿人,又是您父亲的情妇,我觉得被这种人知道您的身体状况并不好。” “谢谢你,阿丽恩,我知道你总是为我担心,但我实在没有精力管这些事了……” 我说话时一直感觉到头脑混沌,甚至开始耳鸣起来。 我捂住耳朵,朦胧中仿佛听到阿丽恩幽幽的叹息声,然后我便放任自己沉浸在睡梦中。 梦中我仿佛没有了这个孩子,身体十分轻快的走在路上,我时而奔跑时而跨着战马奔驰。 我的心一路欢唱,像甩脱了累赘一般直奔向我所期待的地方,终于我在那里发现了他。 他身披铮亮的铠甲,威风凛凛的骑在战马上,猩红色的披风随风摇摆。 他的长剑无比锋利,但赶不上我为他铸的那把剑,此刻那剑身上的血迹似乎还未抹去,使他整个人显得更加冷酷凛冽。 我欢欣雀跃的奔到他身旁,他的双眼像蓝色的冰块,毫无温度。 他扫视着我的腹部,以倨傲的姿态质问:“我的孩子到哪里去了,夫人?” 我吓了一跳,“劳伦斯,我来看你,你不高兴吗?” “看我?你是来坦陈罪过的吧?我错信了你,以为你会替我生下孩子,事实上你痛恨孕育我的骨肉,你以此为耻!” “不,不是这样……”我惊叫。 他愈发怀恨般的紧盯我,“你堕掉了我的孩子对不对?你孑然一身跑来这里告诉我你得胜了,你杀了我的孩子,你彻底击垮了我!” “不——劳伦斯——” 我如坠冰窖,他伸手狠狠的掐住我的肩头,几乎将我从马背上扯到地上。 随后他抽出了鞭子,满面凶光。 我惊恐万分,想要自他身旁逃开,却泥足深陷,抽身不得。 我大汗淋漓的醒过来,发现屋里有许多人影在晃动,周围的环境异常杂乱。 波尔曼太太的声音在其中穿插:“快点……快去请医生来——” “我……我到底怎么了?” 我伸出双手,阿丽恩赶忙靠了过来,她握住我的温度叫我惊觉自己是如此冰冷。 “夫人,请您支持住,医生马上就来了。” “我怎么了?” 我感觉下身一阵阵的抽搐和剧痛,但已经无力去叫喊了。 “你要生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我耳旁说。 我如同遇到了救星,是黛德丽小姐,她终于回来了。 “芙洛蕾特,你要用力,把孩子生下来,兴许我们能保住他。”黛德丽焦急的嘱咐我。 我的心在下坠,我想不起自己已经怀了身孕多久了,但显然还不足月。 现在我却要把他生下来,这不是要他的性命吗? 我想起梦中的情景,顿觉浑身血液都要凝结了。 “不——我要保住他,我不能生下来!”我歇斯底里的挣扎。 许多只手将我按住,下身一阵阵的撕裂感将我的神智扯得四分五裂。 我疯狂的喊叫,伴随着侍女们的惊叫和哭泣,房间里开始弥漫起血腥味。 我拼命想要留住肚子里的孩子,但最终我只感觉什么东西伴随着热流滑出了体外,随之而来的空虚让我体验到了人世中最悲伤的感觉。 我曾经在一本书上读到一句话:人生中没有不能承受的疾苦,当所有的苦难过去,就是幸福的开始。 我现在很欣慰我学会了阅读,可以感受这些睿智的文字,这些教会了我怎么面对自己人生中最痛苦的磨难。 我以为我会死去,但现在我依然活得好好地。 我怀孕六个月的时候产下了一个死胎,黛德丽怕我太伤心不肯告诉我是男是女,她只嘱咐我要好好卧床休息。 我每天必须喝下一大堆汤药,此外不能做任何事。没有人来看我,就连波尔曼太太也没再踏入我的卧房。 我偷听到侍女们的谈话,说我产下的那个孩子有问题,她们不敢说的太详细,仿佛讨论具体细节就会受到诅咒一般。 塞西莉也似乎消失无踪了,我让阿丽恩找她来,阿丽恩却轻蔑的告诉我她早就离开了,在我早产那一天,林顿夫人一赶到她就自动消失了。 “她害怕林顿夫人斥责她,在格拉斯顿她是个不受欢迎的人,想必她有自知之明。” “但她走了,我该怎么办?我一个朋友也没有……”我悲哀的说。 林顿夫人协助波尔曼先生料理了一些城堡中的事务,她每天都来看我,对我说泰利恩的战事已经停歇了,伯爵的军队已经平定了领地内所有的叛乱,他花了很长时间确立新的秩序,并监督新男爵的继位,现在他很快就要动身回城了。 我开始紧张起来,“黛德丽,我的事他都知道了吗?” 黛德丽慈悲的对我说:“伯爵都知道了,我们定期写信到前方,所有事情伯爵了如指掌。放心吧!芙洛蕾特,他并没有说什么,重要的是我们已取得胜利。” “那是他的胜利,而我失败了,我失去了他的孩子,他会很生气的!”我忐忑不安的说。 黛德丽摸摸我的脸,宽慰道:“也许一时生气在所难免,但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前方的事情杂乱不堪已够他忙的,他不会过于关注这件事。你和我哥哥都还年轻,等你恢复健康以后,你们可以再有孩子。” 我摇摇头,想起这孩子是怎么得来的,我就感到一阵悲哀。 现在我有一种冲动,为了补救我的罪过,我很想再要一个孩子,为此我宁可主动和他上床,但又感到这样的自己很可鄙,我只是在利用他而已。 “芙洛蕾特,芙洛蕾特……你怎么了?”黛德丽见我哭了,不禁慌张起来。 “我很害怕……黛德丽,我好害怕……”我喃喃着。 她连忙抱住我,“亲爱的,流产是很自然的事,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多得是女人无法生下孩子,转年就又怀上了。你还这么年轻,你肯定会有孩子的。” “我害怕……劳伦斯他不再爱我了……”我说出心中最恐惧的答案。 在梦中,他那样愤怒的斥责我,我震惊的发现这个孩子将带走所有的幸福,黛德丽不会明白这是我和劳伦斯之间唯一的情感维系。 “他怎么会不爱你呢?你失去孩子他也会很心疼的,亲爱的,你不该对自己失去信心。” 黛德丽轻轻的梳理我的头发,软言相劝:“你会好起来的,你才十七岁,那么年轻,又那么美丽,流产这种事不算什么。我哥哥身体强健,很快就会让你再度怀孕……” 第19章 猜忌之心 漫长的等待咬啮着我的心,最后伯爵终于回来了,可是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沃伦丁公爵夫人伊妮蒂。 直到最后一刻我才了解在泰利恩所发生的事。由于我们的情报被敌人窃取,格拉斯顿的军队在那一带的山谷中遭遇了伏击,死伤过半,就连伯爵本人也负了伤,那次失利使伯爵的后续军事行动一时陷于被动。 我们的敌人达西特是个精于算计的阴谋家,他的人马并不多,却利用地形巧妙的迂回偷袭,而他的背后还有阿伦德尔的人在支持他。 达西特用恐怖手段镇压敌人,他把擒获的俘虏关在泰利恩城堡的地牢里残忍的折磨,就算格拉斯顿伯爵提出多么高昂的赎金也拒绝释放人质。 一旦强行攻城,各个家族的重要人质就会被他威胁用投石器摔死,使得军队投鼠忌器,战事陷入胶着,士兵的士气大受挫败。 后来,他们开始建造针对泰利恩城堡的大型攻城器械,有一个名叫皮艾鲁的机械专家被派到战地来协助大家,他正是效忠沃伦丁公爵夫人的。 公爵夫人得悉阿伦德尔大公的军队正开赴泰利恩准备支援达西特,她便率着自己的私人武装前来报信,两军汇合后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合力击退了阿伦德尔的援军。达西特趁乱弃城而逃,泰利恩城这才归顺了伯爵的统治。 如果没有沃伦丁公爵夫人的帮助,格拉斯顿的军队必将遭受更多挫败,这点毋庸置疑。因此伊妮蒂受到了伯爵侍臣们的热情拥戴,一路跟随他们返回了格拉斯顿主城。 林顿夫人黛德丽和波尔曼先生都早已接到了消息,但他们谁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我,黛德丽自然是希望我无忧无虑早日把身体养好,因此她直到最后一刻才说出实情。 “芙洛蕾特,我们都知道公爵夫人对伯爵的爱慕之情,但这在宫廷中是常有的事,重要的是你才是他的妻子,你千万不要对她显露出丝毫不友善,那只会令你的日子更加难过。” 黛德丽十分同情的劝诫我,她似乎认为我肯定会受不了打击,在承受丧子之痛后,还要眼睁睁看着丈夫带别的女人回来炫耀胜利。 我告诉自己,这是属于他们的胜利,也许伊妮蒂终于在伯爵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但我就会因此而一蹶不振吗? 我微微笑了起来,对黛德丽轻柔的说:“你太小瞧我了,亲爱的,我是格拉斯顿伯爵夫人,我是这里的女主人,我自然会对她显示出应有的礼仪。何况她帮助了我丈夫,我怎能因这肤浅的争风吃醋破坏了德维尔家族的尊荣?” 黛德丽舒了一口气,同时赞赏的轻拍我的手,“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芙洛蕾特,你总算是长大了。” 大军抵达城堡的那一天,我让侍女们将我打扮得光艳四射。翡翠绿的薄绸裙上用金银丝线绣着繁复的花团,开低的领口上缝着红宝石和珍珠,坦露出的□□雪艳逼人,凝脂般的玉臂掩映在半透明的金色轻纱灯笼袖中。 阿丽恩将我的红发抹了一层层橄榄油,使之看上去光亮丝滑犹如锻面,高高的堆砌在头顶,美轮美奂的发型上穿插着钻石插针发饰,烛火下灿若星辰。 我对着镜子审视我自己,发觉记忆中我从没有这么明艳动人过。虽然一个小时前我还像个卧床不起的病人,容色枯槁,胸前瘦得能看出肋骨,但经过细腻的休整我成功的粉饰一新,现在谁也不会相信我是个失去孩子的悲伤母亲。 镜子映照着我鲜红如血的嘴唇和浓重的眼影下妖媚的双眸,还有那颗性感的贴面痣装饰在我的眼睑下,十分性感撩人。我相信这足以使任何人相信我没有被灾难击垮,我依然活得有声有色。 黛德丽见到我的样子几乎惊呆了,“哦……亲爱的,你……你看起来实在是完美极了,你拥有堪比王后的气势。” 她衷心的为我感到高兴,我知道原本她以为我会躲在寝室里暗暗饮泣,她并不了解我,越是当敌人耀武扬威时我则越要挺身而出,我绝不会做个缩头乌龟的。 我走到大厅时,伯爵和他的侍臣们已经聚集在那里了,还有那些一度被我驱逐到骑士塔的留守骑士们也在一起。他们谈笑风声,就像出发前那般热闹。 我一眼便在人群中辨认出伯爵的身影,他依然如同记忆中那么英挺,从战场归来的他显得更加狂放洒脱,讲话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迷人的磁性。 那位传闻中的沃伦丁夫人就在他身边陪伴着他,那是一个娇小迷人的女子,象牙色的肌肤,身材凹凸有致,唇角总是保持着一丝笑意,眼神看上去十分善解人意。 我注意到在伯爵同他的手下们交谈时,她总是一瞬不瞬的仔细倾听,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眷恋和憧憬,仿佛在她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完美的神祗,是叫她付出一切都愿意的。 我内心的一角在崩塌,我不愿相信在我失去我们的孩子后,劳伦斯竟然没有给我捎来只言片语,而他返回城堡的第一天宁愿陪在公爵夫人的身旁也不到主塔寝室来探望我。 我犹记得上一次他回城的时候迫不及待的踱步到花园来见我的情形,即便我不理他,公然与他作对,他也肯放下身段屈就我。 我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他心中宠爱的小女孩儿,他会永远的爱我,珍视我。但这次我不确定了,我看到了他的改变,他也可以把我放在一边不闻不问。 他有足够的冷酷可以击垮我的意志,但即便这样,我也不能怯懦不前,这只会更遭人耻笑。 我挺直胸膛,心里的怨恨和悲痛都化为了力气,促使我迈动虚弱无力的双腿向那群人走去。 周围的侍臣们自动分成了两列,给我让开一条路。 伯爵很快就感受到这边的骚动,他抬起眼来,冰冷的蓝眸一下子攫住了我的身影,那两道威严的眉峰立即扭在了一起。 我用自认为最优雅的脚步来到他身前,娇艳的脸蛋儿绽开明媚甜腻的笑容,笑得我快连自己都不认得了。 “爵爷,恭迎您凯旋。”我俯下身子行礼。 他伸臂接住了我,紧接着将我圈入怀中。感受到他身上炙热强烈的男性气息,我差点晕倒。 他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倾略性,曾经叫我如此不安,但现在我却巴不得他再侵犯我一次。 只听他用不赞同的声音说道:“芙洛蕾特,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我不能来?难道你不希望我来迎接你吗?”我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双眸微眯,唇角绷起一道坚硬的线条,“你身体不好,应该躺在寝室里好好休息,我会去看你的。” “我好得很,爵爷,你看我像是有病的样子吗?”我轻笑道,眼波流转,缓缓扫过公爵夫人。 她看起来经历了日晒雨淋,自然比不过我此刻的盛装打扮,但她身上有一种毫无矫饰的自然之美,坦率真诚。 她深爱着伯爵,我看到那双动人的琥珀色眼眸时便如此断定。 “是吗?我以为你必然是遭受到相当大的打击,我亲爱的夫人,看来是我想错了,你看上去好得很。” 伯爵讥诮的声音显得很是无情,他冷冷的扫了我一眼,松开了揽着我腰的手臂。 他转头去看公爵夫人的眼神却叫我嫉妒的充满了柔情。 他低头对伊妮蒂说:“夫人,感谢你造访格拉斯顿,你带来的不仅是胜利,还有值得钦佩的女性勇气。” “只要是你需要的,劳伦斯,我永远会是你坚强的后盾。”公爵夫人慷慨的笑道,周围的侍臣都露出钦佩的目光。 他们赢了! 我在心里诅咒,他们已连成一气! 公爵夫人显得比我高贵许多,即便她此刻风尘仆仆,没有精心修饰打扮,却也比我胜出万分。 但我并不后悔出现在这里,我告诉自己,我绝不会在这群人面前展示我的脆弱。 当大家都在庆祝胜利时,我不会让自己躺在床上做一个病人,就算公爵夫人占了先机,我也不能让自己甘于人后。 我挽着伯爵的手臂,将自己柔若无骨的身躯偎向他—— “劳伦斯,看到你得胜归来我实在太高兴了,我们已经许久未曾团聚,也许你想私下告诉我一些有关这次征战的荣耀之事。” 他看也未看我一眼,对公爵夫人说:“我需要和我夫人谈谈,请原谅我的失陪。” 公爵夫人体谅的低下头,她的眼角余光瞥向我,我确信我从中看到了同情和怜悯,心里顿时升起了一把火。 伯爵抓着我的手臂将我拉离人群,一路绕过大厅走入庭院。 越到人少的地方他的劲力就愈发加大,痛得我轻呼出声,但他却置若罔闻,径直拉着我步上石砌的甬道旋梯,直至走入主寝室中,他才将我一把甩开。 这时,我看到他脸上写着狂怒,我浑身不自主的哆嗦起来,我的那个梦仿佛应验了,他是回来惩罚我的。 “这是什么意思,夫人?”他瞪着我,声音充满了怒意。 “你打扮得花枝招展,妩媚动人,是在庆祝我得胜归来,还是庆祝你终于甩脱了自己的麻烦?” “我的麻烦?”我的嘴唇一阵哆嗦,还未领会他话中的意思。 他大声诅咒了一句,指着我吼道: “我竟不知你的谎言如此动人,把我也彻底蒙骗了!我还以为你多么喜欢这个孩子,真心想要生下他,结果是我一去了战场,你就迫不及待想把他从肚子里弄掉!” “劳伦斯!”我惊喊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天知道我有多么痛苦,我爱我的孩子!我多么想生下他……” “省省吧,亲爱的夫人!”他讽刺的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在镇压叛乱的时候分身乏术就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吗?我很清楚你的状况,芙洛蕾特!” “自我走后你也用不着表演了,每一天你都表现得如此晦暗阴沉,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你有多么厌恶怀孕的状况。你痛恨这个孩子!他使你做恶梦,使你寝食难安,甚至表现得像个疯子!许多人都说你看上去像遭受了诅咒,是的,你自己想必也如此,你觉得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凌.辱了你才使你怀上孩子,你巴不得使他堕掉,这才是你真实的想法!” 我震惊得睁大眼,好半天无法发出声音,而那在他看来几乎是默认了。 他冷笑一声,继续指控:“芙洛蕾特,看看你,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找不出一丝哀悼。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哪怕装装样子……哈,我真是愚蠢透顶,为何我会娶你这样工于心计,天使面孔、魔鬼心肠的人?” “你说什么?”我浑身发抖,歇斯底里的叫道:“不准你这么诋毁我!” 他厌恶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上前扯住他的外袍,“你站住,劳伦斯!把话说清楚,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 我开始感觉到害怕,我从未面临过这种境地,声音不自觉的放低,近乎于哀求。 我跪到了他的脚边,华丽的礼服层层叠叠的摊开在地上,像是充满了谎言的海洋。 他转身俯视着我,脸上挂着轻蔑的怒意。 “放开我,夫人,我还没有打算同你离婚,也许这是你担心的!” “你以为我在乎这些吗?”我禁不住哽咽了。 谁也不知道我此刻的想法,我从不害怕被人冤枉、陷害,哪怕是抛弃,但我不能忍受他对我的指控。 我多么想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告诉他我是多么喜爱我们的孩子,哪怕我们之间尚存在着矛盾,我也从未有过一丝想要伤害孩子的想法。 可是,我悲哀的发现他已不会去听了。 他浑身被冰冷的愤怒和怀疑裹挟,我知道他已不会相信我说的任何话,而在这种时刻求饶只会显得更加愚蠢。 他听到我的回答,唇边缓缓勾起一丝冷笑。 “是了,你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夫人,你从未在乎过我们的婚姻,在乎我对你的感情。” “哪怕我在乎,你也不会相信了,劳伦斯……”我感觉自己的喉咙是如此肿胀,很困难才能吐出一句话。 伯爵看着我眼中的泪水,无动于衷。 “现在你又何必煞费苦心的作出哀戚之色?” 他的手抚摸着我精心修饰的面孔,那像一副美艳绝伦的面具,丝滑的粉底掩盖了我的悲哀和胆怯,以至于他找不到一丝想要寻找的。 笼子里的鹦鹉恰在此时唱起了歌:“女王万岁!女王万岁!” 伯爵发出一声嗤笑,低下头来讥诮道:“是的,我的女王!我骄傲冷酷的美人,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你不需要我,也不需要任何人,从今往后,我不希望你出现在我面前!” 我尖叫了一声,拭去泪水,愤怒的说:“你要把那个妓.女带进来吗?” 他用力掐住了我的下巴,面容绷紧,咬牙切齿的盯着我说: “最好管住你的嘴!芙洛蕾特,叫我看,你那蛇蝎心肠就连妓.女也是比不上的!” 第20章 笼中鸟 房间里发出一声巨响,在伯爵走后,我守着一地的碎片呆坐着,那精美的从东方运来的瓷瓶碎得连影子都找不见了。 那是我最喜爱的,可是……是我亲手打破它的吗?就好像我和劳伦斯的婚姻。 阿丽恩走进来时,难掩震惊的捂住嘴巴,“哦……我的上帝……” 她哽咽着过来抱住我,喃喃道:“亲爱的夫人,别伤心,可别太难过了……来,我扶你上床躺会儿吧!今天对你来说肯定是不容易。” “阿丽恩……”我叹息了一声,缓缓笑了起来,“什么时候了,我好像忘记时间了。” 不知不觉我的腿都已经麻木了。 阿丽恩难过的红了眼圈,“我会把晚饭送到你房里来的,夫人,现在请先上床躺着吧!” 我摇了摇头,费力的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 “究竟是什么时候了?快告诉我!” 最后一句话我用尽了全部力气,声音大得吓了她一跳。 “晚宴开始了,夫人,但是伯爵大人说您状况不好需要休息……” 她是多么聪明,很快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挣开她,没有走向卧房,而是来到梳妆台前坐下。 在她震惊的表情下,我十分镇定自若的笑道:“过来,阿丽恩,帮我重新梳妆打扮,我可不能错过这么盛大的场合。” 当我出现在宴会厅时,那里已经是挨挨挤挤,人声鼎沸。 偌大的空间全是伯爵的手下侍臣,长长的桌子上流水般的上满各色菜肴,仆佣们忙碌的穿梭往来,乐师们在二楼廊台上卖力的奏着乐曲,整个场面十分热闹。 忽然一阵赞叹声如海浪般潮涌而来,人群中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争相仰起了脖颈向宴会厅的中心望去。 这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到来,即便是身旁传菜的侍童。 我被人墙挡住什么也看不见,但仿佛内心知道那会是怎样一番情形,我想要推开身边的人,却被一道身影挡住了。 马修爵士站在我面前,恭敬有礼的说:“尊贵的夫人,我恐怕这儿太拥挤了,小心被人冲撞了,现在请让我护送您回寝室吧!” 他的脸上分明挂着同情,我冷笑了一声,“我不需要,马修,给我让开!” “您需要休息,伯爵夫人。” 我微微踉跄了一步,被他及时扶住,他搀扶着我走了出去,半是强硬的。 我知道自己无法反抗,如果我丈夫不希望我出现在大宴会厅内,多得是他的手下等着把我架走,我并不想太难看。 出了宴会厅,马修便松开手,对我躬身行礼—— “我很抱歉,夫人,其实我私心觉得您应该明白眼下这种情形对您很不利。” “你是在报复我将你们都赶到外城去?” 他笑了,“被您驱使是我等的荣幸,夫人,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大人已回城,芙洛蕾特,请容许我这么称呼你一次——” 他俯身到我耳边,低声说:“我是在帮你,难道你想和自己的丈夫渐行渐远吗?” 我深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我明白,也许我太自负了,我选错了时机——” 我的步伐有些不稳,差点摔倒,但我拒绝了他的搀扶。 “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您的侍女呢?” “马修,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好吧!” 马修爵士沉吟了一刻,临走时对我说了一句:“伯爵夫人,您要小心身边的人,某些谣言正是从您身边散播的。” 我扶着墙踏上了二楼的廊台,站在乐师们的身后,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大厅狂欢的人群,那中间正是我丈夫格拉斯顿伯爵在挽着伊妮蒂加入舞者的行列。 他们跳的是如此热情洋溢,我看到了伯爵脸上毫不掩饰的大笑,他的动作既狂野又奔放,甚至堪称煽情,而和他共舞的伊妮蒂幸福的快要晕倒了。 我的眼睛模糊了,我已经尝不出嫉妒的滋味,我只是默默的转过身,僵硬的走下了楼梯,完成我黯然低调的退场。 “呕——” 我再次吐了出来,激烈的喘息声惊动了阿丽恩,她吓得脸色苍白,不停拍我的背。 “夫人,您怎么了?” “拿走这些,我吃不下。” 我看也不看那些丰盛的菜肴,只觉得满腹的恶心。 已经第三天了,我吃不下任何东西,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黛德丽小姐闻风而至,看到我枯瘦惨白的脸颊,不禁大吃一惊。 “我的上帝,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那天我明明看你——” 我惨笑一下,“我可以让自己再度美丽起来,可这一点意义都没有……” “亲爱的,我知道这对你的打击有多大!” 黛德丽握住我的手,同情的说:“别怪我哥哥,他是个男人,你不能指望他事事迁就你。” “黛德丽……我想要离开这儿……” 我转过脸去,无视了她的一脸震惊,只听见阿丽恩发出了一声惊喘,黛德丽小姐也呆住了。 “你在说什么?芙洛蕾特,你知道自己如今已是格拉斯顿伯爵夫人吗?” “这个头衔对我已没有任何意义。” “失去孩子并不意味着你失去了所有!”黛德丽有些激动。 我转过脸,淡淡一笑。 “在这儿我过得不快乐,我不想做一个笼中的波比,那比杀了我还难受。这儿没有我留恋的……” 黛德丽抓紧我的手,“芙洛蕾特,你太与世隔绝了,我必须告诉你,格拉斯顿几乎成了流言的摇篮,如果你走出去就会发现有多少针对你的猜度和敌意,你打算置若罔闻吗?” 我认真的望着她,缓缓开口:“黛德丽,我一直不知道我究竟生下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黛德丽一愣,望了我良久,她和阿丽恩对视了一眼,显然她们都知道。 黛德丽似乎下定了决心,对我说道:“你诞下了一个男孩儿,芙洛蕾特,我不打算再瞒你了,你必须承受这个事实,你生下的那个孩子是个残缺不全的——畸胎。” 我揪紧了床单,一直以来侍女们隐隐约约的议论和忌惮的表情得到了证实,从我流产开始,大家看我的目光就隐含敌意和畏惧。回想怀孕那段时间的状况,我愈发觉得我的精神曾濒临崩溃,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黛德丽是位内心坚定地母亲般的女性,她安慰我说:“亲爱的,你千万别受到流言的影响,也许魔鬼曾不小心碰了你,但他已经匆匆离去了,他从不会只盯着一个受害者,眼下不幸已经过去,只要我们振作起精神就会有希望。” “希望是什么?”我从床上努力的撑起身子,依靠在阿丽恩怀里,自嘲般的笑。 “你还年轻,只要养好身体,一定会有孩子的。”黛德丽抓住我的手给我打气。 “如果我不能再生育了呢?”我喃喃,这话把她们吓了一跳。 “不可能……哦,不……不会这样糟糕的。”黛德丽在胸口划着十字。 “谢谢你们这么……爱我,如果我不会再有孩子,我就必须得离开这里。”我感觉自己的双眼甚至失去了焦点,只是茫然的盯着大床顶上厚重沉寂的帷幔。 我甚至有种感觉,它们接下来就会如释重负的坠落下来,宣告我的尘埃落定的命运。 从那天起,阿丽恩每天就寝前都跪在烛台边为我祈祷,我相信黛德丽也在这么做。我从内心里感激她们,我知道她们并不是只关心格拉斯顿这个头衔之下会不会有继承人,而是她们真的不忍心看我这么自暴自弃。 可是,很长时间我都无法凝聚起精力来,我总是有气无力,昏昏沉沉,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 我需要沉浸在梦里,在梦里我一直在小时候的诸个场景里徘徊。梦里的我十分自由,尽管某些场景很令人伤心,譬如母亲死亡的那间屋子,我那堆着被家庭教师毁坏的玩具木头士兵的小阁楼,那只躺着游猎时因为将我甩下来而被处死的小马尸体的马厩…… 童年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它们很少有欢乐,甚至储满了令人绝望的伤痛,然而我却固执的在梦里一遍遍造访它们,一次次感受那种凄然无助。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这种奇怪的毛病,我喜欢用伤痛来治疗伤痛,似乎我醒来以后会更加渴望在阳光下骑猎,感受到我比梦中更自由的奔跑。 鸟笼里的鹦鹉可不像我这般丧气,波比每天都精神抖擞的用红艳艳的嘴唇精心梳理自己的羽毛,在笼架上小碎步的溜着腿。 但时间一长,就连鹦鹉原本欢快的叫声也越来越意兴阑珊,仿佛被我的卧室里愁云惨雾的气氛感染。我没有心情逗她玩,阿丽恩更不再有精力教她说话,波比似乎也生病了一般。 有一天,我终于对阿丽恩说:“把波比放了吧!” 阿丽恩犹豫了一下,“可是让她去哪儿呢?找不到吃的她该怎么办?” 这句话把我难住了,我想的不只是鹦鹉,阿丽恩这话似乎也在映衬我,我不也同这只倒霉的鸟一样被囚禁在这里吗? 就连黛德丽小姐想带我出去散散心都不被允许,我的寝室周围时刻有侍卫把守监管,我不能骑马也不能到庭院里去散步,只有阿丽恩才能自由出入我的寝室,为我侍奉饮食和更衣。 波尔曼总管总是毕恭毕敬的告诉我,我需要静养,如果我离开了这个房间,再出现什么意外,所有人都要倒霉。 了解到这个事实我其实并不吃惊,我知道格拉斯顿伯爵的为人,他爱我时可以无所顾忌,不爱我的时候就会破釜沉舟。 如今他允许我呆在主塔寝室里衣食无忧的静养已算仁慈了,毕竟这时代很多男人只把婚姻当做猎取财富和子嗣的工具,一旦达成目标就会将他们的妻子束之高阁,锁进高塔不允许她们出来。 我甚至还听说有的贵族夫人在乡间忽然暴病而亡,或者从楼梯上摔下来扭断了脖子,死的莫名其妙。而她们的丈夫几乎立刻就会再娶进来一个年轻娇妻,得到更多的财产和地位。 正像黛德丽说的那样,格拉斯顿伯爵年富力强,又是宫廷的宠儿,娶我对他算不得有任何好处。 从我这里他连一样想要的都没有得到,此刻离婚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他会另娶一位身体健康、貌美又富有,且能满足他强烈的索求的女继承人,譬如说那位沃伦丁公爵夫人就是最佳人选,我甚至觉得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取我而代之成为格拉斯顿的新女主人。 我看着阿丽恩日夜为我祷告,为她的诚信感到怜悯,也许是我从小就没有多少虔诚的信仰,我从不觉得祷告有什么用,我也不相信魔鬼的所谓诅咒和宽赦。 无论魔鬼在不在我身旁,我都无动于衷。 黛德丽曾为我突然变得“世故”起来大惊失色,她一直敦促我向伯爵哀求乞怜,主动示弱,并寻找机会再度博得他的恩宠。 按照黛德丽的想法,我把劳伦斯重新拐到床上来并不是件难事,只要我肯那么做,不多时就能再怀上身孕。 只要我为他生下一个男孩儿,我就可以永远高枕无忧了。 但我是那么了解我丈夫,他是个骄傲而冷酷的男人,当我主动向他乞怜,他也许会怜悯我,可是他却绝不会忘了我的背叛,忘了我曾拒绝他的索求。 这笔账如今一股脑的算在了我身上,黛德丽根本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她想象不到劳伦斯的心里有多么恨我。 他的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了,现如今我越是矫揉造作,曲意逢迎,非但不能得到任何好处,恐怕会让他彻底生厌,甚至可能一怒之下将我赶到修道院去。 渐渐地,黛德丽也很少来看我,阿丽恩说她的行动受到限制,她丈夫林顿男爵很忌讳她和我在一起,因为我已经是一个不祥的征兆,有时候我甚至能感觉到守卫在附近的士兵眼里的畏惧。 大家好,很高兴你们看到这里,说明你们真的喜欢这个故事。 虽然这本书里的男主角会有些大男子主义,不过处于中世纪时代,这是完全正常的,封建的男权社会作为丈夫甚至有对妻子生杀予夺的权力。有的时候,正是这种力量强弱的对比,反而能成就很多浪漫悱恻的故事,因为拥有了力量就显得责任十分重要和珍贵,西方古代的骑士精神正是要求真正的强者要对敌人英勇无畏,对妇孺彬彬有礼。 没有骑士精神,就不会有浪漫的爱情主义,所以,我的这些中世纪奇情故事基本是围绕这个要义展开的,希望晋江的读者们能和我一样真心喜欢这些小故事。 《婚姻之罪》此书经过修改,力求情节精炼,对白简单明了,其核心是探讨婚姻中的夫妻之爱。因为本书没有获得签约,所以更新无法十分给力,一般周末更新,一周1-2次。 衷心感谢大家的支持!祝你们阅读愉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笼中鸟 第21章 孤立生活 我让阿丽恩把波比脚上的链子取了下来,把它的笼架放到了庭院里去,每天都在近旁放上谷粒,越来越远,分散到院子的各个角落里去,它渐渐就离开架子开始飞远了,直到有一天它彻底的无影无踪。 我听到以后十分开心,对阿丽恩说:“你看,只要它肯适应外面的世界,即便是笼中鸟也可以展翅飞翔。” 阿丽恩捂脸啜泣,“可是夫人你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啊?” 我盯着她,忽然说:“阿丽恩,我想到外面去走走。” 她猛然抬起头,“你真的想要出去?” “你觉得我会做违心的事吗?” “但是……”她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去把波尔曼找来,我来和他说。” 波尔曼总管进来的时候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当他听到我说要出门的时候,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厌烦,好像我又给他找了麻烦。 “伯爵大人说了——” “如果我不能去庭院里走走,我觉得我就会出现你所说的那种‘意外’。”我昂起头,视线坚定的锁住他。 波尔曼呆愣了一下,他好像已经习惯这几个月我病恹恹任人摆布的样子。虽然我现在依然苍白清瘦,但我的眼神并不好欺负,他那种傲慢仆人的姿态终于收了起来。 “好吧!但不能走远,侍卫会随时跟在后面,我希望您了解,格拉斯顿的荣辱都系在您的身上呢……” “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格拉斯顿的荣辱与我何干?”之后我在庭院里漫步时,忍不住问阿丽恩。 阿丽恩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许他们觉得那个魔鬼的畸胎是您……” 我睁大眼睛,“我与魔鬼媾和的产物?” 我几乎不敢相信迷信会演绎到这种地步。 阿丽恩蹙紧眉头,似乎也心有余悸—— “您没有看到那个不幸死去的胎儿,它把大家吓了一跳,如果黛德丽小姐事先有经验,我们会想办法不让服侍的人看到。” “他……我的那个孩子真的很可怕吗?”我捂住胸口,□□起来。 阿丽恩扶住我,“别再想了,夫人,都过去了。” “你得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样?或者你们把他埋在哪里了?” “没有下葬……”阿丽恩哭出了声,她紧张的说:“我本来想瞒着你的,黛德丽小姐不让我告诉您——” “到底是怎么处理的?”我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差点昏倒。 但是我努力的站住了,在她的扶持下赶紧来到近旁池塘边的石凳上坐下来。如果我显出什么异样,那些跟在后面的士兵就会要求把我带回房间里,在那样阴暗的地方,我恐怕更没有勇气去获知事实。 阿丽恩兀自叹息着不肯说,我坚持她说出事实,她才告诉我我产下来的孩子模样太过可怕,把仆人们吓坏了,流言一瞬间传遍了整个格拉斯顿城。 人们惊悚不已,甚至还有添油加醋的消息传到了国王的宫廷,指控我为女巫,在格拉斯顿兴风作浪,产下魔鬼的胎儿。 在这种情况下,死胎无法得到神父的正常祈祷安葬,他被放在一个盒子里烧成了灰,洒在畜栏里的牛粪上,格拉斯顿的人相信畜生粪便可以使魔鬼无法卷土重来。 而那个畸形的胎儿,阿丽恩说,她们经过辨认,确实是个男孩儿。 “伯爵也知道这些事吗?”我听到自己细弱蚊蝇的声音,我几乎不敢想这可怕的流言传到劳伦斯耳朵里时是怎样一番情形。 阿丽恩绞着手指,面色青白交加,“黛德丽小姐害怕在伯爵回城之前谣言愈演愈烈,和波尔曼总管以及负责防卫的包瑟威爵士制定了一些措施……” 接下来她告诉我,诸位留守的人都是精明中干的人物,也十分知晓其中利害。前有军事行动的失利,后有继承人的夭亡,如果领主回城前谣言甚嚣尘上,势必触怒伯爵,使他大发雷霆。 于是,在黛德丽小姐的授意下,波尔曼总管开始对整个城堡的仆人群体进行了清查。严控各种偷窃、贪惰、淫逸行为,不允许聚众窃窃私语,男仆和女仆不能私自共处一室,不准许传递任何包含文字的书籍信笺乃至纸条。 城堡内每个仆人的房间都被彻底搜查,一旦发现赃物或者不该出现的物品,就被押到临时法庭上审理制裁,哪怕是私藏一块厨房里的黄油面包也将遭到鞭刑。 仆人们的作息和工作时间也被严加管控,所有人从起床开始一直劳作到上床睡觉,不允许任何人偷懒耍滑,一时间整个城堡上下都屏住了呼吸。 包瑟威爵士也在市镇内开展了清查行动,驱逐了许多妓|女和乞讨流浪者,酒馆旅舍每日都有士兵巡逻,一切有关流言的话题都不能提及,否则即刻会被抓捕。 出入格拉斯顿主城的每一位商旅人员也都受到严格盘问和登记,并规定了允许滞留时间,超期则将被驱逐。 在一系列整肃行动后,人们传播流言八卦的热情明显冷却了下来,诸多娱乐活动也都被勒令停止,这一切禁止令倒是极大程度的限制了谣言的传播和演绎程度,只不过也给整个格拉斯顿笼罩了一层阴影。 直到领主回城的时候,波尔曼必须如实向他汇报自己管理期间的所有事情,他当然不愿意报告任何坏消息,虽然他避重就轻的描述了这一系列事件,并以为自己已经处理妥当了,但仍然引发了伯爵的暴怒。 显然波尔曼不可能使所有的仆人都忠于自己,尽管他已经管理这座城堡十几年。伯爵回城后,不断有各种消息通过各种人传递到他的耳朵里,波尔曼几乎战战兢兢的在伯爵的书房里立了一整天,大汗淋漓险些没昏倒。 伯爵对谣言的反应是十分暴烈的,他不仅怒斥黛德丽小姐和波尔曼等人竟敢私做主张火化了胎儿,并火速纠集人手搜查城堡里的谣言根源,在没有确证的情况下抓捕了几个疑似始作俑者和传播过流言的人,不顾他们的乞求直接拖上绞刑架吊死。 他甚至还上书到西萨恩大主教那里去痛斥他辖区内的主教和神父诋毁他子嗣的行为,要求教廷即刻撤换辖区内的神职人员。 后来,他下令放火焚烧了那座牲畜棚,在废墟上垒起一座石头墓穴,把神父架来强令主持了葬礼。 “伯爵大人给他起了名字——约瑟夫,约瑟夫劳伦斯德维尔,他已经正式承认这是他的第一个子嗣。”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这一切都是在我被封闭在主塔的那几个月中发生的,我竟然完全都不知晓。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理解劳伦斯的行为,他既仁慈又残忍,我从没想过在他如此恨我的时候,依旧承认了那个孩子,并且给了他体面的葬礼。但是他又是如此残忍,他宁可独自面对愤怒和痛苦,却死死的将我隔绝在孤立的境地。 他是在惩罚我们两个吗?或者,他在惩罚我。 我的孩子,从降临到我身体内之后,下场竟然如此悲惨。这是否昭示着我和劳伦斯的婚姻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诅咒? “夫人,别再想这些事情了,我们必须保护好你。” “劳伦斯……伯爵他现在在哪里呢?”听到这一切骇人听闻的事后,我一时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 我想要见他,不能再忍受被隔离在外的这种绝望。 “夫人,伯爵大人现在不在主城,他现在很少回来。”阿丽恩如实的告诉我。 这是我神智稳定后,头一次问起伯爵的去向,想到这里我都觉得有些荒诞。自从那次他把我拖回主塔寝室大吵了一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接触了,连只言片语都没有传递过。 只有波尔曼告知我如今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听到阿丽恩述说的情况,我现下也明白他为何对我如此忌惮,甚至怀恨在心。 从阿丽恩口中,我得知从我被软禁那天起,城堡里照常举行着庆祝胜利的宴会,一连热闹了七天。而在前厅欢宴热闹的气氛下,伯爵依然有条不紊的宣泄自己的愤怒,每天都有人被处死,前面却依然酒酣耳热,歌舞升平。 难以想象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阿丽恩说她躲在暗地里看到伯爵那几天的喜怒无常,他前脚不动声色的处死下人,后脚就搂着公爵夫人在宴会厅里纵情豪饮。 他还带着她在附近的森林里狩猎,冷酷血腥的屠戮了一大堆猎物,那几天格拉斯顿的庆功宴简直是场饕餮盛宴,各种珍馐美味看得人眼都绿了。 听到这一切我愈发痛不欲生,他整个人都仿佛变了,我痛苦的想到他虽然极为骄傲自负,平日却不喜欢铺张浪费和过度纵欲,但那段时间必定是痛苦使他性情大变,他把对我的愤怒都宣泄在杀戮和纵欲上了。 “从那之后,伯爵大人甚少回格拉斯顿,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宫里。只有两次他回了城堡,有一次你因为过于虚弱陷入昏迷,我忙着照顾你走不开。另一次听说大人回来时,我抓紧时机溜了出去求见他,但被他的侍从塞德里克爵士挡住了。”阿丽恩惋惜的说。 “塞德里克爵士说大人不想见我,他说夫人您的情况波尔曼总管会汇报给伯爵大人,要我以后不得擅离主塔,否则我也会被从这里驱逐出去。” “阿丽恩,谢谢你这么尽忠职守。”我认真的凝视着她说。 “夫人,这都是我该做的,我只希望您能好起来啊!” “我一定会好起来的,为了你们这些关心我的人我也应该这么做!”我坚定地说。 闻言,阿丽恩瞪大了眼睛,激动地跪在了我面前,仿佛看到了曙光一般。 “夫人……您,您真的恢复信心了?这实在太好了!我相信这世界上没有您做不到的事!” 她把我扶进了屋,士兵们看到我们在规定时间内折返似乎松了一口气,有个人立刻离开想必是去禀报波尔曼了。 我苦笑了一下,如今这种境地并不使我感到委屈,只要我想到同样痛苦不堪的伯爵,我就不觉得眼下有任何不满。 我必须尽快恢复健康,我要从这里走出去。 从那天开始,我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白天我安静的在寝房里看书写字,一边复习以往巴默修士教导我的课程,一边尽量自己进行开拓性的阅读。 除了阅读书籍,我还在柔软的羊毛毯上伸展活动自己的四肢,默默地练习剑法动作。 不知不觉我的食量渐增,在稳定的情绪下我可以吃下越来越多的食物,不再习惯性呕吐。我欣喜的感觉到虚弱无力的肢体渐渐强壮起来,头晕目眩的情况越来越少。 对着镜子,我看到自己那凹陷下去的双颊渐渐的被时间填满,一点点饱满起来,那惨白绝望的面色一丝丝染上红润的生机。 在阿丽恩的帮助下,我每天晚上都坚持泡浴,下肢的酸痛一去不复返,恶露早已排净,我的月信也开始稳定了。 大概一个半月后,我几乎完全恢复了体力,整个人焕然一新。我急切的写信给黛德丽小姐,请她来看望我。 黛德丽果然不负众望,她亲自去修女院请来海伦娜嬷嬷为我诊断,事关格拉斯顿的兴衰,就连波尔曼也不敢阻挠她。 帷帐下,海伦娜嬷嬷慈爱的注视着我,她为我做了全身检查,对黛德丽说: “显而易见,伯爵夫人的身体正在好转,依我看只需要注意营养均衡和适当的活动,恢复到过去的状态指日可待。另外,流产对她的身体造成的影响已经基本痊愈了,我看不出有什么原因阻止下一个孩子的诞生。” 闻言,黛德丽心花怒放,“噢!上帝!这实在太好了!”她热烈的拥抱我和阿丽恩。 “为你们所做的努力而由衷的表示感谢。”我几乎是流着泪说。 “只要你身体健康,一切皆有可能!”黛德丽拍着我的手兴奋地安慰。 “当然,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身体健康。”海伦娜嬷嬷笑着点头。 当修女嬷嬷走了以后,黛德丽迫不及待的准备写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的哥哥,我赶紧拦阻了她—— “先不要声张,我还在恢复中,待我好了以后我想亲自告诉他。” 黛德丽表示理解,叹了口气:“哎!你能好起来实在是不容易,我本来以为你会一直这样消沉下去。你知道吗?在你静养的这段时间,外面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有时候我都替你提心吊胆……” “都是些什么事?”我笑意吟吟的望着她。 黛德丽瞪了阿丽恩一眼,阿丽恩知趣的走出了房间,她便正色道: “因为你的状况太差了,再加上我哥哥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我根本不能接近你,如果我又擅自跑来替你做主,劳伦斯一定不会轻饶我,所以我不得不避开一段时间。但是你放心,我一直关注着你的情况,还有伯爵的情况我也一直有所了解。” 在晋江西方文如此孤冷的情况下坚持更新真是一场自我修行,难道大家从小不喜欢看公主王子的故事吗?我还以为西方浪漫是很容易被接受的。希望大家能多给我留言,告诉我你们的感想,鞭策我继续更新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孤立生活 第22章 计划 我内心砰砰直跳,知道黛德丽小姐在这个家族中长大,一定有一些伯爵身边的耳目可以得到劳伦斯的消息,于是按捺着激动,尽量表现得神色如常——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你一定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我可以承受任何后果。” 黛德丽小姐随后便向我描述了她所探听到的事情—— 在那几天连番的庆祝之后,伯爵开始迷上了沃伦丁公爵夫人伊妮蒂,他一度对她表现得既热情又慷慨。也许是碍于我的缘故,宴会之后他就带着公爵夫人离开城堡,在他的其他领地里四处巡游,狂欢作乐,到处逛戏院下赌场,泛湖游猎。 伯爵还购置了豪宅送给公爵夫人,表面上甜言蜜语让她在那里等他,转眼却和宫中的年轻贵妇打的火热。 伊妮蒂不肯相信他的所作所为,在那所豪宅里等了他很久,正当她伤心欲绝打算回自己领地去时,伯爵却又再度出现在她面前,还带了一票宫廷里的权贵朋友。 那些宫中贵胄当着伯爵的面轮流向她献殷勤,大胆求爱,甚至还为了她设置赌局,她却不肯动摇,每天夜里都向格拉斯顿伯爵倾诉自己的衷肠。 但伯爵对她的态度却暧昧莫测,摇摆不定,时而一副坠入情网般的深情款款,时而却又狂浪不羁,戏谑挑逗。无论她怎么剖白自己的忠贞情意,伯爵都好像听不到心里去,总不肯真心应承。 这样经过了一段时间,伊妮蒂大概是实在受不了若即若离的痛苦关系,主动离开了伯爵。 伯爵并没有加以阻拦,他甚至没有收回送她的所有东西,包括那栋庄园豪宅。伊妮蒂前脚一离开,伯爵就在自己下辖的地方贵族的女儿中挑选了一个陪伴自己,和一票儿宫廷贵戚们四处寻欢作乐。 据说事情传到伊妮蒂耳朵里,公爵夫人立刻就病了,她曾经派人送信给伯爵,即使是黛德丽小姐的眼线也不可能打听出来信上写的是什么。 黛德丽估计应该是伊妮蒂后悔了,她看出伯爵目前无意离婚另择他偶,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不论他如何热情以对,都不过是暂时的调剂品。 以公爵夫人的高傲,她自然是受不了被一直当做情妇对待的,但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这个男人的毒之后,为时已晚。比起身为情妇,伊妮蒂更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身边再有其他女人。 因此黛德丽猜测那封信的内容大概是伊妮蒂终于肯放下身段,向伯爵求宠,就算以情妇的身份她也要牢牢守在格拉斯顿伯爵身边。 “他如何回复?”我喃喃道,已经不知道自己内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我竟然没出息的开始同情伊妮蒂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这股奇怪情绪的源头,只是把我置身于公爵夫人的位置时,竟然为这种痛苦感到心悸。那必定是撕心裂肺般的滋味,我几乎不能想象劳伦斯竟会这么对一个爱他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用了不少心机,她也帮过他,他不可能伤害她,甚至还回馈了她大笔资产。但劳伦斯却也有本事让一个女人为自己陷到如此之深却又无望的青欲地狱中。 对公爵夫人来说,她的人生似乎只剩下了痛苦,她也许以为自己抛弃了尊严自荐枕席就可以霸占住他,可是我却很清楚,她永远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得到劳伦斯德维尔这个男人。 他实在太冷酷无情了,不,这么说也不公平,他曾经把自己的一腔烈火般的感情倾注在我身上,是我使他彻底绝望,撕裂所有情|欲幻想。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才是那个始作俑者,是我毁了劳伦斯。 我把格拉斯顿伯爵变成了一个没有心肠的猎艳狂魔,任何女人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她们永远不会得到他的心。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复。”黛德丽无奈的摊手,“我的那个眼线再没有给我传来消息,可能被我哥哥发现了。” 她轻描淡写的终结了一个眼线的命运,却带着几分得意地说:“不过我想来想去,我哥哥是不会再接受伊妮蒂的。” “他其实不想伤害公爵夫人。”我平静的看着她说。 伊妮蒂是个如此美艳性感的女人,还对劳伦斯奋不顾身,忠贞若此,若说一个男人能抗拒这样的诱惑,我是不相信的。 只是我也十分清楚伯爵此刻没有任何心情去爱任何一个女人,他也许可以容忍自己享受坦白的□□之欢,追逐嬉闹的青欲游戏,却不会真正把自己的心掏出来。 劳伦斯不是个大恶人,他不会真正伤害帮过他的女人,更不会去为难一个女子。他给了公爵夫人财富,陪她享受情人的欢乐,就算是给予她想要的回报了,他也许只能给那么多。 公爵夫人即便想要不计代价的待在他身边,劳伦斯也不会允许的,因为他知道伊妮蒂最终会垮掉。 爱的越深,越是疯狂,她的结局就会愈加惨烈。 劳伦斯如果有一丝理智也不会纵容这种局面继续下去,于是他果断的收手了,我不必看他们的信件往来也能料到事情的结果如何。 黛德丽那双漂亮的榛色眼珠转了转,笑道:“看来你真的很了解我哥哥了。这是个好兆头,毕竟你们的婚姻不是普通的政治联姻,你是他自己追求来的妻子,如果你们能够深入的了解彼此,总有一天心结会解开的。” “你倒是对我很有信心。”我莞尔一笑。 我承认黛德丽的消息真的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得知劳伦斯没有和我离婚的打算,我隐隐松了一口气。 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如果现在被打发去了修道院,那真是只能余生对着圣象哭泣哀叹了。 但我也不可能像黛德丽那样充满了希冀,黛德丽根本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没脸向她说发生在我们之间的纠葛。 以我的人生经验,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曾觉得恨他,可到头来却觉得我有很多对不起他的地方。 分不清谁对谁错,我们之间的一切犹如一团乱麻,我早晚要把它理清楚,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的沉沦下去。 黛德丽伸手拢过我的脸,仔细的看着我,哄慰着说: “我亲爱的小姑娘,你用不着着急,就像海伦娜嬷嬷说的那样,得把自己身体养好。女人最重要的是生下继承人,我看不出你这么精致柔弱的美人儿会有哪个男人不想疼宠。等你养胖了身体,我哥哥的怒气估计也消了,他怎么忍得住不碰你?” 窗外阳光和煦,我心头却乌云密布,黛德丽的微笑和鼓舞都不能驱散这片乌云。我太了解劳伦斯了,他爱的疯狂执着,恨起来必然是滔天烈焰,睚眦必报。 眼下他还没有报复我,只是把我软禁起来而已,可是如果我什么也不做,我肯定我们不会回到从前那样。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怎样的命运,只是无法安然在格拉斯顿的城堡里蹲守下去。 黛德丽走后,我照常修养身体,认真学习,努力锻炼。复活节到来之前,我已经精神抖擞,如同刚从娘胎里生出来那样。 “马修爵士给的这个配方真是很管用。” 阿丽恩一边赞叹着,一边帮我仔细的刮除覆盖在脸上的一层由各种植物、花朵和蜂蜜牛奶调和成的浆膜,然后服侍我从浴盆里走出来。 “最好的保持肌肤活力的方法是补充各种营养和充足的睡眠。” 我微笑的面对镜中那张细腻如瓷、光泽焕发的瑰丽容颜,“当然,再加一些更细致的肌肤护理自然是锦上添花。” 我可是花了一笔重金让阿丽恩一路打点,跑出去找到马修爵士。我需要一个能够自由出入城堡帮我的人,黛德丽作为已婚贵族妇女虽然在很多事情上有发言权,但她也不可能把我从塔里释放出来。 马修是我眼下最重要的信息和物资来源,起初我希望他带信给伯爵,虽然我当时还未考虑清楚我该怎么陈词以打动他的铁石心肠。 马修很快就让阿丽恩带来消息,他的答复让我心里一沉。马修说伯爵身边美女如云,他正乐不思蜀,眼下叫他想起格拉斯顿这座愁云惨雾的城堡里还关着一个不幸的面黄肌瘦、情绪失常的病人,不正是惹他晦气、火上浇油的不智之举吗? 我当时气得差点把信撕了,可是阿丽恩又对我说,马修爵士提供了另一个办法。他认识为伯爵的代理人波尔曼采办物资的一些供应商,他们手里有不少东方来的滋养肌肤、调理身体的植物药物配方,价格昂贵但效果很好,只是他不可能从伯爵手里或者波尔曼手里筹集资金采买。 当时我差点要笑出声,钱能够解决的问题自然不是问题,我当然知道马修不会自掏腰包挽救我,我也不可能去跟波尔曼申请。 现在我被软禁在格拉斯顿虽然衣食无忧,但没有任何可动用的财产,我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顺着伯爵的安排接掌城堡的财务管理,以至于落入现在这个进退维谷之窘境。 然而幸运的是,我这间寝室里还放着一些出嫁时得到的礼物。 我和阿丽恩一通翻找,找到一个盛满各种地方铸造的幸运祈福金币的小箱子,这本是婚礼时各地领主送来的贺礼。 我让阿丽恩把箱子里的金币一点点的带出去拿给了马修,换来了很多有用的物资,黛德丽也会定期派人送来小产后的营养品和滋补品。 不得不说,通过马修买来的东方养颜品效果最为显著,原本我那苍白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晦暗无光的肌肤也变得白净细腻,重新焕发出光泽。两颊渐渐饱满丰润,染上淡淡一层晚霞般的粉色余晖,生动而瑰丽。 只是,这药膏好归好,配方就花了一大笔钱,那里面包含的成分更都是些珍贵稀缺的物品,只有从东方来的特殊物品供应商人手里才能买到。 马修虽然可以替我找那些商人采买,但必须预先付出一大笔定金,我那一小箱金币很快捉襟见肘。 就着昏暗的烛火映照,我仔细的梳洗一番,换上干净的羊毛衬衣和皮裤长靴,把我的头发仔细的扎起来束到脑后。 阿丽恩小心的服侍着我,她至今担心我会忽然再病倒,她可是费了很大劲把我从形销骨立中养回来的,我自然知道她的忧虑。 我拍拍她的手说:“放心吧!我现在体力充沛,能和一个壮男人搏斗上一小时。” 阿丽恩噗嗤一声笑了,她又想到什么,蹙起了眉头,“马修爵士真的不会骗我们吗?” “骗我们他有什么好处?” 我把空荡荡的钱箱倒给她看,证实了我们此刻确实分文不剩了。 马修爵士表面上风度翩翩,但却是个擅长赚钱的生意人。骑士的那些传统道德似乎对他毫无束缚,他正在抓紧时机敲我的竹杠。 当然,我乐意被他敲,和他做生意,总好过和波尔曼这样严丝合缝履行禁闭令的领主爪牙打交道。 按马修的方案,我必须先恢复体力和容貌,才能和那帮围绕在伯爵身边的女人“争宠”,他可不会为了一个苟延残喘的病人去牺牲自己的前途惹怒伯爵,如果要他提供帮助,我除了付钱,还要提升竞争实力。 我很不喜欢争宠这样的计划,但我渴望自由,我知道除了伯爵,谁也不可能把我从塔里解放出去。 精明的马修爵士自然知道我被困在塔里时肯定什么都乐于答应他,他的那些配方和美容品几乎搜刮走了我的所有财产。 当我什么都不剩的时候,阿丽恩带回来马修的另一个计划,我可以暂时逃离格拉斯顿,想办法筹措资金。 “马修说的对,钱对我们太重要了,真是惊讶以前我竟然对这些不屑一顾。” 我想起妲莉亚如何精心的教导塞西莉管账,就咬牙切齿的明白她的用心都在哪里了。 难以想象我一直以来傻到这种程度,不知道掌控领地财务的重要性。 这些天通过我手里流失掉的金币委实让我大开了眼界,钱可以让我从病人变成美人,还可以让那些忌惮敌视的看守们放松警惕,并替我传递信息…… 这几乎是一下子敲醒了我,我必须拥有更多的钱才行! 一想到妲莉亚垄断了威克森那么长久的经济运营,我就感到焦虑不安。她的确不必着急和我那个酒鬼父亲结婚,只要在账务上细心经营,想办法把钱塞进自己口袋里就行了! 她不但自己会这么做,还会把一切都教给塞西莉,这样就解释了她为什么一方面对我的教育放任自流,一方面却又严厉逼迫塞西莉学习一切知识。她的这番打算真是深谋远虑,可笑的是我竟然直到现在才想明白。 如果不是我如今陷入这么绝望的境地,我也许一辈子都会沉浸在她们二人的谎言和精心编织的安逸美梦里;如果不是马修的高昂索价,我也不会从衣食无忧的蚕茧里苏醒过来。 所以说,马修的市侩非但没让我生气,我还要感谢他给我指明了方向。 眼下虽然我不可能笼络住波尔曼,却可以想办法回到威克森去。我要看看妲莉亚究竟给自己谋取了多少好处,现在没有什么理由阻止我回去对父亲发出警告—— 他必须警惕这个女人,威克森的财产都是属于我的! 亲爱的读者们,请大家帮忙多多推荐本文呦!本文虽然无法签约但会一直更新下去,目测不会超过50万。这可比大部分小说短多了,结局指日可待。希望你们喜欢这个故事,炸弹营养液一切都不需要,只需要你们的留言和推荐~多多益善呦~ 这个版本依然是hexie版,有些地方真是改的一言难尽,完整版我大概是永远无法拿给你们看老,请见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计划 第23章 托马斯·塞缪尔 推开破釜酒吧的门,一片震耳欲聋的喧闹声倾泻出来。 门口有几个坦胸露乳的酒馆娼|妓朝我的方向转过来,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我已经竭力低调了,但阿丽恩给我准备的御寒斗篷却是貂绒的,即便拆掉了白色滚边和宝石饰物,在这破酒巷里还是颇为扎眼。 两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娼妓一个冲我掀起裙子露出茂密的棕色丛林,一个则哗啦一下把上衣扒了下来,双手捧着胸部拉扯摇晃着。 如果是以前的我看到这幅市井庸俗之态,只怕是得当场命令士兵将她们鞭笞一顿再驱逐出这里。现在我则见怪不怪,拉低了帽檐,摆了个拒绝的手势,快步从她们身边绕了过去。 “我找‘鼬鼠’,他在这里吗?”我压低声音靠在柜台前对忙碌的老板说。 那个满脸胡渣,眼神涣散的大肚汉回过身来,打了个酒嗝,凑过来喷出一大口熏臭的酒气——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特别大,不过淹没在嘈杂的酒馆中还不至于特别惊天动地,但也吓了我一跳。 我犹豫了一下,再次说:“我说‘鼬鼠’在这里吗?” “什么玩意?老鼠?你找老鼠?” 他瞪着一幅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大概觉得我疯了,嘟囔着:“我这里可没有烤老鼠肉,你想吃这个就得自己抓——” 我的拳头狠捶了一下桌台,正想招呼到他醉醺醺的脸上去,一只斜刺里突然伸出来的手臂快如闪电地把我按住了。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打扮得像庄稼汉的十六七岁青年靠在我身边,平庸的棕黑脸孔开心地咧开嘴笑着。 “你就是‘鼬鼠’?” 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名,也不想知道,这个代号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情报人员,他们有很多这样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给领主服务的间谍,而威克森城镇里的这间酒馆就是一个消息集散点。 鼬鼠冲我点头致意,摸了摸鼻子,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太规矩。 “没想到你是个女人。”鼬鼠的声音属于还未变声的少年,有点尖尖的。 我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并未否认,看来情报人员的观察力都比较敏锐,不过鼬鼠应该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马修爵士让我通过你找一个人。” 鼬鼠点点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麦酒,“我可以再来一杯吗?” 我给他要了一杯辣味金酒,他喝得两眼放光,高兴地说:“你看上去真阔,小姐。” “如果今天晚上我找不到我要的人,我就让你把喝下去的都吐出来。”我弹了一下悬在腰间的剑柄。 鼬鼠吃吃地笑了,似乎以为那不过只是唬人的,“一个女人独自出来走动太危险了,不如你雇我和你一起行动——” “不可能。”我果断地拒绝了他。 马修给我透露的这家情报酒馆和间谍组织已经够让我如芒刺在背了,我是绝不可能把这些情报贩子引到我自己的家里去。 大概是马修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鼬鼠不敢对我有任何不轨。出了酒馆,他带着我在城里七拐八绕,最后找到一家中心广场附近的私人律师事务所。 一个叫做托马斯塞缪尔的律师正在等着我,谢天谢地这是个看起来正派得有些拘谨的中年男人,我很庆幸终于可以摆脱那个滑得要命的鼬鼠。 鼬鼠走了以后,托马斯律师请我坐下来,开门见山地说:“您好,伯爵夫人,很荣幸为您服务。” 我知道律师必须是个可靠的人,否则我也不可能让他帮我调查城堡的财务状况了,马修这一步安排的还算妥当。 我伸出手让托马斯吻了一下,“我坐了一天一夜的船,很累,但是我想先了解一下情况。” “事实上,伯爵大人的某个代理人也在调查您父亲的财务状况。” 律师说出了一个名字,我印象里似乎是有这个人。 格拉斯顿伯爵的代理人有好几个,除了波尔曼统管格拉斯顿主城的一切事务之外,伯爵在全国各地,乃至国外都有不少产业,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管事,律师说的这个代理人正是负责伯爵在撒丁翰的一些附属产业的。 在我结婚的时候,威克森伯爵的一部分领地税收和产业盈利就是作为我的嫁妆归属到伯爵名下的,所以他的代理人每年都会过问这部分账目。 按照国王的律法,只有合法婚姻诞生的男性继承人才能继承威克森伯爵的头衔和全部领地财产。 在我母亲去世的五年内,父亲一直没有再娶,除了我,威克森伯爵没有合法的男性继承人。如果他现在去世,威克森伯爵的头衔和大部分产业就收归王室所有,剩下的按照结婚时的契约归属格拉斯顿伯爵。 但父亲的年纪却还没有老到不能结婚生子的程度,如果他今后又再婚生了儿子,头衔和财产就会继续继承下去。 不过,这显然并不是我们乐意的情况,即便现在威克森的全部领地财产并不能归我所有,我猜测如果父亲在没有继承人的情况下去世,格拉斯顿伯爵肯定会设法和王室谈判,让这块领地完整地划到他自己的掌控中来,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眼下,威克森的大部分财务收支应该还是处在妲莉亚的管辖下,我可不相信我那个终日浑浑噩噩的酒鬼父亲有兴趣爬起来看账目,和产业管理人逐一讨论羊毛销售、葡萄酒酿造以及佃户农舍的整修等一些列劳命伤神的事。 因此,有伯爵的代理人过问是个好现象,正好可以从中打探些情况。 托马斯塞缪尔似乎有些渠道拿到这部分账目,他把几本册子拿给我看,我翻了翻,完全看不出所以然,干脆说:“告诉我结论。” “账目没有问题,坦率地说,威克森的财政状况还算不错,伯爵的代理人对此表示满意。但是他私下和我交流过一次意见,说起威克森伯爵似乎在赌博游戏中欠了大笔债务……” “赌博?” 我仿佛被当头敲了一闷棍,父亲常年呆在那个乡下城堡里,不喜欢设宴款待宾客,也不喜欢四处拜访朋友,他哪里有机会赌博呢? 赌博最风靡的地方应该是王宫吧? 再说以他那种小气抠门的性格,一旦赌输了,肯定夙夜难寐。 他也不是那种赌红了眼会为了赢回本而不顾一切赌到倾家荡产的赌徒,他懦弱又斤斤计较,我怀疑他会迷上这种游戏。 托马斯似乎清楚我在怀疑什么,“您父亲不大出门,但是他的情妇妲莉亚夫人近来热衷款待宾客。据说她与宫中的一些贵妇有往来,认识了一些达官显贵,他们把王宫中最时髦的赌博游戏带到了威克森城堡,威克森爵爷经常和他们饮酒狂欢。其中有位很风流的贵妇经常出入威克森堡,深得老爵爷的喜爱,我们听说他甚至有迎娶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赌债基本上是这位贵妇挥霍的结果吧?”我咬牙切齿地说。 托马斯摊开手,“我们是这么怀疑,不过债务自然是算在老爵爷的账上,由妲莉亚夫人负责偿还。虽然伯爵的代理人查阅了一些这部分账目,但这些毕竟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事情的紧要程度也还不到上报到伯爵那里的程度。” “究竟欠了多少赌债?”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对旁人来说,妲莉亚夫人也许只是个普通的女管家或者情妇,但我知道她的心机有多深,恐怕这个洞已经挖的很大了。 “我们无法确定具体数额,事实上,相比于格拉斯顿伯爵所拥有的庞大资产,威克森这块领地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伯爵的代理人要管理的产业太多,目前并没有太多兴趣关心威克森伯爵自己的财产,只要这地方不发生动乱就可以了。” “那么属于我的那部分财产也属于那位代理人管理吧?我是否可以动用?” 托马斯很无情地摇了摇头,“按照国王的律法规定,您的产业在伯爵的管辖下,您要想管理那些资产,必须向产业代理人出示伯爵的亲笔授权。” “妈的,你的意思是我分文没有!” 托马斯眨眨眼,装作没听到我粗鲁的脏话,“我只是听说您有兴趣了解下威克森的财务状况和您自己的产业情况,这些账目我想能替我回答问题了。” 我心里燃起一股熊熊怒火,天晓得我这次瞒天过海地跑出来有多不容易。我一走,阿丽恩就必须每天守在那里,见机行事,防止外人进入我的寝室,就连黛德丽小姐都必须瞒着。 如果我此趟劳心劳力,却空手而归,那不啻于告诉马修我是块扶不起来的烂泥,那样我就烂死在格拉斯顿好了。 何况这一切都是妲莉亚捣的鬼,妲莉亚对我布局已久,正在收获的时节,我已经看到她决心蛀空我的领地,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那个什么风流贵妇肯定是妲莉亚的搭档,或者根本不是什么贵妇,只为了迷昏我父亲的头,方便她们俩一搭一唱地转移走威克森的财富,真是明目张胆! “我必须回威克森去把这事情弄明白。”我对律师说,“你看我有没有办法把剩下的财产弄到手?” 托马斯愣了一下,“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夫人。” 我低咒一声,“虽然我现在不具有全部的财产继承权,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把我们的财富攫走啊!托马斯,我就当一回我自己家的绿林好汉你看怎么样?” 闻言,律师惊得跳了起来,“夫人……您,您打算抢劫自己的城堡?” “有什么不可以?”我挑起眉毛,也站了起来。 不慌不忙抽出剑套里的长剑,锐利的锋芒在寒夜里仿佛震得烛火都跳了跳。 托马斯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头上渗出汗水。 “这实在太鲁莽了,我不能让您这么做……” “那是我的钱,托马斯,我可不能允许别人把它抢走,何况在这个地方赌博并不合法。你说说,我是对我父亲好言相劝,让他不再迷恋那个坑他钱的女骗子来得快,还是我先把她们抢个精光来得快?” “我……我觉得您父亲不大容易说服……”托马斯诚实地说,“但是这太危险了,我不能坐视您如此莽撞行事。” “你放心吧!律师,威克森城堡可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还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它。”我放回剑,坐下来敲着桌面盘算。 “托马斯,你为什么替马修做事?” 托马斯塞缪尔老实巴交地说:“事实上我在这个行业没有什么名气,准确的说我的声望不足以让我替大贵族们管理财产。但是我有一些独有的渠道可以经营一些珍稀独特的商品,这些线路穿过辽阔的海洋和广袤的沙漠延伸到东方,一些较有风险的航道往往能带来很好的收益,可是这必须具有一些冒险精神。马修爵士的一些资产就是交给我来打理的,他并不介意我向您透露这些情况。” “你的意思是诸如珍稀的香料、药材、武器等等都可以通过你来购买?”我按捺不住欣喜,手不由得紧紧攥住了桌沿。 “是的。”托马斯的神情依然显得有些拘谨,“我经营的是一些不太稳妥的生意,大部分撒丁翰的贵族们不见得喜欢,只有马修爵士这样眼光独到的人敢在我这里投资。” “我倒是很喜欢,我决定把我的财产也交给你来管理,也就是说我打算雇佣你!” 我拍了拍桌子,脑子里已经开始宵想跨越大海的满载奇珍异宝的商船从东方驶来的壮观景象。 托马斯咳了一声,“可是眼下您没有能动用的资产啊!恕我直言,伯爵夫人,伯爵大人的产业管理人都是十分精明能干的业界翘楚,他们可以把您的资产打理得比我好多了。” “我没说那些财产,我说的是我马上要到手的那部分。” 我盯着托马斯,认真地问:“如果我把大笔金钱寄存在你这里,你一定会替我保密的吧?” 托马斯的脸涨红了,“我的生命就是盖在契约上的印鉴,但是我要竭力劝阻您这么冒险行事——” 我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嘘了一声,“托马斯,你作为律师只要签订契约,遵守契约就可以了,其他的不必过问。如果我的行踪被你泄露了,即便是传到马修的耳朵里,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托马斯倒吸了一口气,我摘下帽子,露出明艳的笑脸,“还有一点,虽然我和我丈夫有一些小龃龉,但我还是很受宠爱的,任何人想在我丈夫的面前打小报告,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点,我毫不怀疑……”托马斯塞缪尔似乎呆忡地望着我的脸。 第24章 暗中窥视 潮湿滑腻的石砌甬道异常窄陡,我手脚并用地在黑暗中爬行,脚上拴着一个大口袋,里面装着五六天的生活物资。 这个黑暗的甬道入口开在威克森城堡外墙西北角下的一处河道里,必须先潜入河中,从桥下黑黢黢的闸道里游进去,爬到一处布满烂泥的空隙才能发现这个小闸门。 我的游泳技术很好,游了五分钟就进去了,白天在镇上我事先购买了一个能扎得很紧的皮口袋,装在里面的生活物资丝毫没有弄湿。 那个小闸门上的锁是开的,最近一次出入还是我不满十岁的那年。 这条通向城内的密道入口是我让杰罗姆陪我一起凿砌出来的,除了我,只有杰罗姆一个人知道。 闸门打开后,就是阴暗潮湿的甬道,一路蜿蜒上行,因为是设计给儿童时期的我爬行,空间窄小到了极致,爬起来十分不容易,好几次我几乎给卡得不能动弹。 最后我好容易爬出了这条甬道,进入了内城的密道,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我终于回家了。 一些军事防御型城堡总是会在城内修筑错综复杂的暗道密室,用来逃生和屠戮敌人使用。威克森城堡也不例外,只是密道群并不十分复杂,大部分都是祖先时代修筑的,且很多入口都被封堵了。 小的时候我为了躲过家庭教师的管束偷偷跑出去玩,才央求杰罗姆暗中替我修了这么一条,却没想到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终于进了城堡后,我把身上的湿衣裤脱下来丢在一边,换上皮口袋里的干净衣服,又点起一盏光线微弱的油灯,然后扛着生活物资开始沿着密道在城堡里行走。 我首先来到城堡大厅,墙内的密道建筑在高处,这一段十分宽敞,是用来埋伏弓兵,对闯入大厅的敌人释放暗箭的,因此墙壁上开满了屠孔。 此刻正是傍晚降临,透过孔隙传来热闹的音乐和嬉闹声。 我往下一瞧,看到整个大厅里正在载歌载舞,长桌上堆满了丰盛的食物,几个小丑嬉闹着表演滑稽戏,一个舞娘穿着露出肚皮的金色舞衣激烈地摆动着腰肢。 贵族们坐在高台上推杯换盏,交头接耳。我父亲陷在领主的靠背椅里,眼神呆滞,嘴角挂着酒渍,他看上去比我结婚前还胖了一圈。 在他身旁,一个美艳妖娆的黑发贵妇正冲他露出迷人的笑,低敞的胸襟掩不住波涛汹涌,我心想这大概就是那位风流贵妇了吧! 其他在座的贵族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但看其中都是些衣着华丽,举止轻浮的酒色之徒,显然没有值得注意的人。 我找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妲莉亚母女的存在,等了一会儿,看着威克森伯爵百无聊赖地伸手在那女人衣襟里掏摸,便不耐心看下去,转而走向另一条密道。 我一连查看了几个房间,都没有看到值得注意的人,直到来到母亲的卧室,一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让我瞪大了眼。 妲莉亚和平时告诫我的温良矜持形象大相径庭,两个人像动物般在我母亲的床上,把铺着丝质床单的大床搅乱得一片狼藉。 我怒得恨不得冲进去给他们二人每人一剑,尤其是在我看清和妲莉亚暗通款曲的竟然是威克森城堡的守卫骑士长瓦克利。 他们的声音不绝于耳,我一直忍到二人完事,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 只听瓦克利一改战斗时的浪言秽语,热切地对妲莉亚说:“甜心,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箱金币?” 妲莉亚懒懒纵欲的老脸上浮动着明显的皱纹,她已经下垂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皮肤也开始松弛肥腻,瓦克利却一点也不嫌弃,一双手不停忙活着。 “重一点,瓦克利,我可不是什么淑女,你这样我可快活不起来。” 瓦克利更加卖力地服务。 妲莉亚舒服地称赞:“瓦克利,你得再来一回,我需要你强壮的滋润,哈哈,那个痴肥懒惰的老头子根本不懂得如何满足女人。” “爵爷可比不上你精力充沛。”瓦克利嘿嘿笑着,一边卖力地取悦这个老妖妇。 他是个日日勤加锻炼的骑士,手臂结实有力,妲莉亚很快就瘫软成泥。 旁观了整个粗野的过程,我震撼得不能自已,想象不出妲莉亚曾经在我面前装得犹如高贵的修女,私底下却如此秽乱。 我更加无法置信自己看得时间一长,竟浑身产生一股异样的感觉。 我应该离开窥孔不去看这出庸俗戏码,但不知为何却鬼使神差从头看到了尾。 他们二人乐此不疲地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各种苟且姿势让我大开眼界。 我一直没有回避,妲莉亚在我脑海里塑造的圣洁形象土崩瓦解,她对婚姻和男女情事的教诲完全和她的行为背道而驰。 事到如今,我再也不会被那套贵族就该和平民百姓的要求不同的谎言所骗,追逐享乐是人性的根本,贵族更加如此。 我清醒的意识到妲莉亚在我脑子里根植的那些信念完全是邪恶的谎言。 她自己不仅深谙此事的快活,且与多个男人勾连,可谓如狼似虎,百无禁忌。 我又想起妲莉亚百般暗示我房事有多么痛苦和罪恶,会让女人如何受尽折磨、流血而亡……就恼怒得浑身发抖。 事实上这非但不痛苦,她还享受得很! 天啊!过去许多年我一直被她拙劣的谎言蒙骗,使我无知幼稚到了极点,我的婚姻差点毁于一旦。 眼观妲莉亚在床上不知羞耻的仪态和动物性的表现,再想想我的新婚之夜,我就觉得自己宛如一个笑柄。 怪不得妲莉亚总是派她的女儿塞西莉跑来格拉斯顿刺探我和劳伦斯的婚姻生活,塞西莉还乐此不疲地打探我和伯爵的床笫之事,我竟以为她是来帮我捍卫信仰,防止我堕落的,其实她们母女俩是在搜罗我的笑话,竭力离间我和劳伦斯的夫妻感情。 这种恶毒如今真正叫我不寒而栗,只有我知道妲莉亚毁了我什么宝贵的东西。 普通的继母也许会苛待继子女,不给他们饭吃,体罚他们,可妲莉亚没有应有的城堡女主人的地位,自然不能对我这样做,于是她就在我的思想观念里下手荼毒。 她把我改造成了一个可笑的圣女,是的,就像伯爵讽刺我时说的那样,我现在才明白我的表现有多么荒诞离谱,我自己都不能相信劳伦斯竟能容忍我那么久。 我又看了一会儿,这对狗男女依旧在继续厮磨,瓦克利对妲莉亚所做的事,让我越看越感觉羞耻不安,奇怪的罪恶感和快感竞相追逐着,让我久久不能停止窥视这幕场景。 愤恨之余,我竟然在内心一角回想着我和伯爵在一起时的情形,如今以眼前这二人的表现相对照,伯爵在床上对我做的事简直堪称唯美浪漫至极了,完全不是我辱骂他的那般下流。 如果劳伦斯也这般粗暴的对我…… 我深吸一口气,甩脱了脑海里的绮丽幻想,我竟然在黑暗的城堡密道里意淫起格拉斯顿伯爵来,实在是太颠覆了。 卧室内,瓦克利反复取悦着妲莉亚,把她当作女皇一般服侍,殷勤之余,还不忘问道:“老爷真的有一箱金币藏在城堡密室里?” 密室?我心里突地一跳,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妲莉亚叹息一声,看着埋头在她身前的男人,爱怜地说:“那当然,否则我何必守在这里这么久,我倒是惊讶你在威克森呆了十几年了,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我就是个粗人。”瓦克利用牙扯了一下,“威克森老爷不爱活动,我问过他的贴身侍从,从来没发现他有进出过城堡里的密道。” “那些密道你都很熟悉吧?” “那当然,我可是负责城堡布防的守卫长,可是我都检查了很多遍了,这些密道并不复杂,也没有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 妲莉亚拍拍他的脸,“但事实上你还是没找对地方,威克森伯爵藏起来的恐怕不止一箱金币,否则他不事生产,还能无休止的挥霍下去?” “你是说他一直暗中使用他自己的金库?” 妲莉亚在攀上云端的余晕中眯起眼,慵懒地说:“我看见过他从城堡里拿出巨额金钱,我怀疑他还有其他的秘密产业在领地之外,这些账目从来不会交到我手上。相比之下,这些羊毛、粮食、葡萄酒之类的营生赚的钱不值一提。”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刚开始以为妲莉亚是在拿这些钓瓦克利的胃口,但妲莉亚却说得有板有眼,且神情很认真,我不由大为疑惑。 父亲有秘密的金库和其他产业?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不论是我母亲还是菲拉里太太,没有一个人知晓这些。 如果他藏起了巨额财产,他打算给谁继承? 这些事若我母亲知道,我肯定她不会在临终前隐瞒我,但是以她和父亲冰冷的夫妻关系,妲莉亚都不知道的事母亲恐怕就更不会知道了。 瓦克利明显被带动了,“该死的,我还以为我们穷得叮当响,威克森老爷干嘛要这样做?” 妲莉亚冷笑一声,“他是个吝啬鬼,不但床上不肯动弹,要女人去骑他那颗小豆苗,还一毛不拔。我这么多年,就靠着这些狗屁羊毛营生,能攒几个钱?” “爵爷是打死也不会把他的真正财富显露出来的,但我敢说这城堡里肯定有他的秘密金库。如果我们找到那箱藏起来的钱,一半都是你的,到时候你就不必在这里辛苦守城了。” 瓦克利对财富的饥渴使他双眼冒出红光,“这几天你让那位莉丝夫人多挥霍一些,我在密道里盯紧爵爷的行踪,看他到底在哪里藏钱。” “真是辛苦莉丝了——”妲莉亚哈哈笑起来,“威克森老爷可不好伺候,要不是她在贝尔加欠了一大笔钱,怕她丈夫找她算账,也不会跟我到这里卖力表演。亲爱的,我想你得再来一回——” “这么快就又痒了?”瓦克利对她的不知餍足似乎有些反感。 妲莉亚可不管他愿不愿意,像个女王命令奴仆一般吩咐他按照自己的要求取悦她。 我像看百科全书一般观察着他们的动作,妲莉亚要求的那些姿势难度很高,特别消耗男人体力,但为了财富瓦克利却很认命地咬牙认真办事,我差点感觉自己不认识他了。 后面我逐渐听不下去妲莉亚的叫喊,只觉浑身异样如同火炽,黑暗中我抹了一把汗,感觉自己就快疯了。 知道瓦克利会再度搜查密道,我不得不万分小心。还好幼年在密道里游戏时,我已经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瓦克利虽然是守备队长,谙熟城堡防卫地图,但他不是威克森家族的继承人,总有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杰罗姆是我祖父的侍从,他曾经给我一张威克森堡的建筑地图,里面标注了所有密道走向。 我记得他曾指着图中一个房间说:“你知道这是哪里吗?如果你能在城堡里找出这个房间来,我就教你如何炼铸刀具。” 这个游戏我不眠不休地玩了三天,却始终没有找到,最后杰罗姆才带我来到那个秘密的房间。 它藏在一个转角处的尽头,狭窄的暗道里左侧有一处凹向内侧的墙壁,只有三四步的距离便戛然而止。 没有朝向任何一个可窥视的房间,这堵墙上填满了石料,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功能,就像未完成的工程一样,但是谁也没想到它的机关不在墙上,而在脚下。 墙根右数第三块砖是可以打开的,里面藏着一个把手,用力一扳,右面的前壁就向内挤开一条缝隙,这道缝十分狭窄,稍微胖一些的人根本挤不进去。 “除了我,十年间肯定没有人到过这儿……”我捂着鼻子防止吸进从头顶上抖落下来的尘土。 这个房间里藏着一些武器,角落里放着一张床和桌子,看起来可以作为一个居室使用。 石屋的顶部和城堡里的密道一样都设有通风的空隙,使藏在这里的人不至于窒息而死,我刚进去时,还有老鼠惊慌地顺着空隙爬走。 这间屋子就是十足的用来藏身用的,通常是在城堡被攻陷,又来不及逃出去的时候暂时躲在里面。 每个城堡几乎都有这样的密室,但通常除了领主本人,不会有太多人知晓。 我看着预先准备的生活物资,心想我最多只能在这里躲六天。 原本我想找到妲莉亚的账本和她收纳金钱的地方,但看来我太天真了,妲莉亚常年为父亲维持这个规模不大的产业,非但赚不了多少,恐怕还煞费苦心。 原来她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那些不起眼的羊毛、粮食利润,而是父亲的隐匿财产,料想那笔财富一定比威克森领地的所有税收和利润要多很多,才会让妲莉亚甘心在这里苦心经营七八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暗中窥视 第25章 惊变 朦胧中,我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夹杂着武器碰撞的铿锵声。 我的睡意一瞬间烟消云散,一骨碌从黑暗中爬起来。 侧耳倾听,外面的石道里有许多人在穿梭,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把人手布置好,不能让吉尔斯托的人活着出去!” 我浑身一震,说话的是瓦克利,威克森的守备队长。 从他的话中我猛然意识到事情不妙,他正在暗道里埋伏弓兵,准备下杀手。 而他准备屠戮的人却是我父亲唯一的侍臣,吉尔斯托男爵,我记得我结婚前他才刚承袭老吉尔斯托的爵位,并宣誓对我父亲效忠。 吉尔斯托平时驻守在河间堡,没有战事的时候他负责管理我们三分之一的佃户,为什么吉尔斯托男爵会这时候来到威克森? 来不及细想,不论是什么原因,瓦克利显然打算将他带来的人在主城内一网打尽。 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却没有办法出去阻止他们,我很清楚如果现在显身,连我自己都可能会被置于险境。 隔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似乎消弭了。 我想起我躲藏的这个地方非但不会被发现,而且距离骑士大厅还有一段距离,瓦克利只会把人埋伏在大厅周围的屠孔附近,那就代表我附近的通道上暂时不会有人。 我瞅准时机从暗道里潜出来,手握短剑在黑暗里摸索,谨慎地避开可能有人的地段。 我必须抓紧时机找到父亲,问他为什么要让瓦克利杀吉尔斯托的人,这么大的动静我不相信父亲会全然不知情。 当我找到通往领主寝室的暗门时,我小心翼翼地聆听里面的动静。 门外是与主寝室连通的祈祷间,此刻悄无声息没有任何人在,于是我便撬开暗扣闯了进去。 旁边的寝室里传来咳嗽的声音,我听到妲莉亚耐着心在劝说:“爵爷,我看您是喝多了,别担心,我会给您请最好的医生来看看,您的腿总不至于就这么废掉。” “你骗我!是你们合起伙来把我弄成这样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鬼主意?”父亲恶声恶气地在床上咆哮。 “大人,您这么说可就不公平了,这七年来我对您的忠心可不是一朝一夕。没有我,威克森早就败落了。”妲莉亚苦口婆心地描述自己的功绩。 “废话少说,我才不会娶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不论是你还是你那个□□彐朋友,你听明白了吗?”威克森伯爵得意洋洋地嚷道。 妲莉亚竟然毫不着恼,反而笑眯眯地安慰他:“我的爵爷大人,您这话都说了多少年了。我身份微贱,只想好好地服侍您,就算您不娶我,我也不会离开您的。” “妲莉亚,别白费心了,我就这么点钱,你是知道的!我的财产都交给你打理了。你把吉尔斯托喊来也没用,他穷得一个士兵都招募不起。”威克森伯爵自嘲般地干笑几声。 房间里又传来他喝酒的声音。 妲莉亚冷哼一声,语调渐渐森冷:“吉尔斯托倒是很忠心,听说您病了就马上来探望。不过您是知道的,自从杰罗姆被驱逐以后,瓦克利担负了全部城防任务,他有责任护卫您的安全。吉尔斯托到底是来探望您的,还是趁机反叛就不好说了。总之,请您不必担心,瓦克利会随时替您清除叛徒。” 我心里一惊,听她的意思,早就和瓦克利预谋好了。 我简直不敢想象他们竟然如此大胆,谋夺财产也就罢了,竟敢公然在主城谋害领主侍臣。 想必吉尔斯托也是听到什么风声,前来威克森堡查看,却没想到会遭遇毒手。 他们既然已经破釜沉舟到这种地步,父亲几乎是命在旦夕。 房内,威克森伯爵咳了好几声,冷笑着说:“除了瓦克利,你给自己睡出几个情夫?你这身老肉也够卖力的,光你一个喂不饱我的士兵吧?塞西莉那丫头在哪儿呢?我还没尝过她的味儿呢!” “你这个老东西——”妲莉亚打翻了酒杯,啪啪几巴掌扇到威克森伯爵脸上,恶狠狠道:“快把你藏起来的财产告诉我,你再不说就只能到地狱里去和恶魔说了!” “怎么?你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来了?”威克森伯爵扭曲的笑声传来,“妲莉亚,你们母女俩表演了这么多年,累坏了吧?可惜我没有其他财产,让你白忙活一场,真是遗憾啊哈哈——” 我竟然从父亲的笑声里听出一种病态的满足,他好像就等着这一刻,即便是此刻躺在床上不能反抗,他却一点也不害怕妲莉亚对他施暴。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谎话?”妲莉亚不甘心地说:“你有,你一直有!就在这个城堡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有个私生子在贝尔加吧?你死了以后,我们会把他找出来,好好地慢慢地折磨他……” “哦,对了,还有你的宝贝女儿,甜美迷人的芙洛蕾特,你一定很开心我把她教成了一个蠢货,她在格拉斯顿的表现人尽皆知,用不了多久格拉斯顿伯爵肯定就会把她赶到修道院去。现在这里的一切我们拿不到,但我们最终会得到你藏起来的那些东西。” 我听得怒不可遏,差点就控制不住冲进去一剑结果了这个女表子。 只听父亲慢条斯理地说:“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妲莉亚,我真是小看你了……” “怎么,想通了吗?还是你主动交代比较好,否则我就只好把这座城堡拆了,掘地三尺,我不信找不到!” “妲莉亚,这么多年,怎么你一点也不了解我?”威克森伯爵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我没有合法的继承人,我死了以后,这里的一切都归王室和格拉斯顿伯爵所有。” “幸好芙洛蕾特聪明得给自己找了个好丈夫,格拉斯顿的劳伦斯以血债血偿闻名,所以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才不管你怎么去把国王和格拉斯顿的领土掘地三尺,相信你自有报应。” “至于我的私生子,田间地头有的是,你把他们杀光我也无所谓,你知道我从不吝惜播种,也毫不在乎收成。” “你这个冷血的老畜生。”妲莉亚忍不住嘲讽。 伯爵放声大笑,“对了,你那个朋友莉丝夫人,真是让我很爽快!说不定她再让我骑几次,兴许我就想起你所谓的那些财产来了……” “妲莉亚——”瓦克利忽然走进来说:“吉尔斯托的人已经进了前厅,我们得下去招呼那票儿人。” “我晚上再来看您,爵爷,希望您到时候能想起什么来,不然您恐怕就不能舒服地躺在床上了。” 妲莉亚说完和瓦克利走出了伯爵的寝室。 我再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里间的门。 “父亲,真没想到您会让自己落入这般田地。”我走进了伯爵的寝室。 威克森伯爵看到我出现时,猛然一蹬腿从床上坐了起来,反倒把我吓了一跳。 “父亲您——” 威克森伯爵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动弹不得的样子,非但如此,他的动作还灵活得很。 “芙洛蕾特,你见鬼的怎么从里面溜出来的?” 父亲好像撞鬼了一般,他从床上滚下来,哆嗦着满身肥肉走过来审视着我。 我竟然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了焦虑。 “您没有得病?”我狐疑地看着他。 父亲两条苍白的小腿从亚麻长袍下面露出来,稳稳地支撑着肥壮的身躯,看上去一点事没有。 他听我这么问,似乎马上明白了什么,露出仿似孩子般顽劣的笑,阴沉沉说:“你肯定是躲在暗道里听见的吧?不错,你还不像你母亲那样蠢得不可救药。妲莉亚这个贱妇派那个叫莉丝的女表子下毒害我,这帮傻瓜以为我会任凭摆布喝下毒酒,我才不会上当呢!” “原来是这样。” 如今我听到妲莉亚做什么都不觉得吃惊了,如果我不来,父亲在她手上是死定了,只是哪一种死法的问题。 只是叫我吃惊的是,父亲一反常态的不懦弱了,他竟然一点都不畏惧死亡,反而好像乐在其中一样。 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时至今日我竟发觉自己恐怕一点儿都不了解他。 “那您是装的?”我又问。 父亲得意地摇头晃脑,“不这么做,她们怎么会露出真面目来?” “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芙洛蕾特,你瞧瞧,妲莉亚这个贱妇表演了这么多年,终于耗不下去了!你有没有看见她那急不可耐的样子,还以为这么简单就能让我上套,真是蠢得可怜……” “父亲——”我打断他的自娱自乐,无比失落地说:“您怎么能为这种事沾沾自喜?威克森是您的领地,现在这里都快被毁了,吉尔斯托被他们骗来,他们已经在暗道里布置了弓兵打算把您的侍臣杀个精光。他可是您唯一的侍臣,您还有心情在这里自导自演吗?” 威克森伯爵浑浊的眼球懒懒地瞥向我,“我有什么办法?吉尔斯托自己闲得发慌找上门来,谁让他来的不是时候,死了活该……” “父亲!”我怒叫一声,“您昏头了吗?他是忠于您的!” “我不需要忠臣侍奉!我从不叫他们来看我!” 威克森伯爵一屁股沉进床里,肥胖的肚子层层迭起,没有妲莉亚的精心护理,他整个人看上去邋遢窝囊不已,还散发出一股熏臭的味道。 可是他毫不在意,他破罐子破摔惯了。 “芙洛蕾特——”他厌烦地说:“你从哪里跑进来的就从哪里赶快溜出去,我不想在我的城堡里看见你。” “打从你出生我就不喜欢你这个蠢丫头,你和你母亲一样呆头呆脑,不解风情,就连那个格拉斯顿的小子也腻歪你了吧?你要是不想被送到修道院去就赶紧回你丈夫的领地去好好讨他欢心!” “我会回去的,在我解决这里的事之后。”我狠狠地说。 “你他妈的想怎么干?”父亲破口大骂,“你这个蠢丫头以为自己能干些什么好事?这是我自己的游戏,你别来给我添乱!” “父亲,到这个时候了,您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吗?既然您现在能动的话,赶紧跟我从密道里逃出去再说!” 威克森伯爵气得手舞足蹈,“我才不逃,我是威克森的伯爵,我就要死在自己的城堡里!自己的床上!我告诉你这个蠢丫头,我就是喜欢这么干,你再不给我滚回去,我就让瓦克利把你丢进地牢。” 我倒吸一口气,简直不能相信他会如此疯狂,“瓦克利已经背叛您了,这您不是不知道!” “叛徒,小人,荡|妇?这有什么稀奇的,这就是我的人生。”伯爵轻蔑地唾弃,“既然他们要玩这种游戏,我就一起玩,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我本就一无所有,乖乖,你不会以为我藏了什么财产吧?” “我没钱!没有继承人!没有荣誉和信仰!这是我唯一的娱乐,我才不走,我就在这里玩到死!” 他说完,努力把自己肥胖的身躯挪到床上去,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的心里说不清是麻木还是哀痛,喃喃道:“身为威克森的领主,您当真一点荣誉感也没有吗?就能看着您唯一的侍臣死在自己的城堡里?” “荣誉算什么狗屁?为了这种无聊的东西,吉尔斯托不还得把命搭在那帮蠢渣手里?”父亲冷笑。 我二话不说,转身走进密道。 怀着冷冽的情绪回到密室,我在那一堆物品中翻找需要的东西,利用剩余的物资按照以前杰罗姆教导的方法开始制作发烟筒。 我不能贸然在城堡里现身,妲莉亚一定会让人把我捉起来,我也没时间溜出去通知吉尔斯托了,于是我只好冒一次险。 夜幕降临,城堡里的大厅果然传出了意料中的厮杀声,瓦克利把弓兵埋伏在那条宽敞的暗道里,透过屠孔进行扫射,就连那些城堡里的宾客也一起遭到屠戮。 我听到动静时,迅速从躲藏的暗室里出来,轻车熟路来到那条暗道的入口,对着里面的士兵释放了发烟筒。 一瞬间暗道内浓烟弥漫,一片凄厉的叫喊,士兵们以为着火了,一个个丢盔卸甲奔逃出暗道,大厅里武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听上去战况激烈。 解决了弓兵,我再一次顺着暗道来到父亲的寝室内。 我只能帮吉尔斯托到这个地步了,阻挠了弓兵的伏击,吉尔斯托至少可以从大厅里脱身,至于他能不能逃出城堡只能自求多福。 现在我必须把父亲从这里救走,我打定主意,就算他怎么喝骂也得强行把他弄走。 可是当我再次进入祈祷间时,却听到父亲的寝室内多了一道娇柔甜腻的嗓音—— “爵爷,我又输了一笔钱呢,您说我该怎么办啊?”莉丝夫人缠在威克森伯爵身上厮磨。 伯爵很享受这出戏,声音里透着病态的快乐,“莉丝,你想要什么只管和妲莉亚说,她会替我满足你的所有要求。莉丝,把你多汁的小屁月殳抬一抬,我还没进去呢……” 莉丝磨人地吟叫,“爵爷,是您说我可以在您的城堡里任意挥霍的,妲莉亚说这回她可没钱了,您的财产不会才这么点吧?您可是威克森的伯爵,艾克夏郡的大领主,我才不信您会把所有钱都给妲莉亚掌管。” “莉丝,呼呼……其实我早就把藏钱的地方告诉妲莉亚了,难道她没有分给你吗?”伯爵喘息着说:“我瘫痪在床不能行动,除了妲莉亚,我还能信任谁呢?” 莉丝猛地怒叫一声,“妲莉亚她骗我?爵爷……您真的告诉她了?” “莉丝,你骑得快一点,我还没爽到呢!” 我想堵住耳朵不去听这出肮脏的戏码,却没法不去留意外面的动静。 隔了一会儿,两个人的喘息声渐渐平缓,只听莉丝余怒未消:“妲莉亚她真的得到了您的全部财产吗?” “你说呢?莉丝,真遗憾你被骗了,现在我真的一无所有了……” 莉丝停顿了一会儿,忽然冷声说:“你骗我,威克森伯爵,妲莉亚要是拿到了钱,她还费劲对那几个士兵下手吗?只怕她早就卷铺盖走人了。快告诉我钱在哪儿?” “哈哈哈,可爱的莉丝夫人,你怎么就这么耐不住性子呢?”威克森伯爵快乐地说:“你可比妲莉亚差远了,她为了得到我的钱,可是忍气吞声装了七八年呢!” “你这头肮脏的肥猪!”莉丝怒骂道:“看来让你瘫在床上一点也不痛快,我要把你这根脏臭的软肉割掉,看你还怎么快活——” 我听到她的话时,想也未想上前一脚踢开了门,同时却听到空气里爆出一声咽在喉咙里的压抑惨叫,入目所及令我大惊失色。 父亲赤衤果的肥壮身躯从床上一跃而起,敏捷地拔出暗藏的短刃捅进了莉丝白皙纤细的脖颈。 主动脉断口处血流如瀑,莉丝几乎是立刻就没了气。 “哼——该死的贱人,凭你这点破伎俩就他妈以为能放倒我?” 威克森伯爵一脚踹开了她的尸体,把染血的床单胡乱给自己擦了擦扔在上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惊变 第26章 暗杀之机 我惊呆了,父亲瞪了我一眼,“过来帮我清理干净,别站在那里傻看!” 把尸体挪到祈祷间,擦干净血迹,我忍不住说:“现在我们赶紧逃走吧!” “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父亲执拗地坐在床上。 我简直要气昏头,“妲莉亚会杀了您的!” “芙洛蕾特——”父亲盯着我的眼神十分诡异,他第一次用不带戏谑的口吻说:“我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我是死也不会离开我自己的城堡的。不过你看起来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以前你就是只被宠坏的小老鼠,早晚掉到蜜罐子里淹死,没想到你还能爬上来,啧啧,真是有意思!”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不知道吉尔斯托有没有逃出去,他们结束战斗就会回来对付您的!” “哈!我会害怕他们折磨我?我有毒|药,要死还不容易?”父亲给我看他捏在手心里的一个极细小的刺针,上面涂着某种黑色的物质。 我捂住嘴,“您疯了……” “芙洛蕾特,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父亲似乎下了个决心,起身走向祈祷间。 我跟着他来到放着尸体的地方,他指着那尊雕铸在壁龛里的小型基督像说:“把那个东西用力按压,往右转三圈,再往左挪开,有一个洞,里面就是我全部的财产。” 我听呆了,“您在说什么?” “你不是在暗道里听到了吗?那个婊|子在这里耗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些,他们还以为能在暗道里找到呢!我会那么傻藏到人尽皆知的地方?”伯爵不屑地形容。 “这是真的?您还有其他财产?”我猛然想到一件事,“那您还有个私生子?” “我有私生子不是秘密,芙洛蕾特,你以为我只能在婚姻内生孩子吗?” 父亲说的当然没错,我知道在威克森的乡间就有他的两个私生子,他们都养在佃户家里,父亲从不过问,当他们根本不存在。 可是对于这个私生子,我隐隐觉得显然是不一样的。 果然,父亲接着说:“罗恩是你的哥哥,他在贝尔加念律师,我不知道他最近跑到哪里去了,那孩子喜欢惹是生非。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把这笔钱交给他,我不放心我委托的那个人,罗恩的身份不该被走漏的。如果我死在这里,知道这些财产的只有我那个代理人,他会来这里取走雕像下的东西,可是现在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履行诺言。所以,我亲爱的女儿,我只能把我最后的秘密交托给你了,虽然我极不情愿。” 我吞咽了一下,难受地说:“为什么您要这么做?如果您活着,不去招来这些人,我也用不着知道这些秘密……” “蠢丫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父亲怒吼了一声,“你也是听到风声以为我有庞大财产的吧?告诉你,我是有,而且还是一笔惊人的财富,搞不好国王都没有我富有呢!哈哈哈——” “既然您这么有钱,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地拿出来休整自己的领地,让佃户们过上好日子?”我忍不住问道。 威克森伯爵的面孔忽然扭曲起来,一种似有若无的痛苦笼罩在他的眼神,他捂着因为纵欲而苍白浮肿的脸,喃喃道:“我不能,我不能让这些东西见到光,它们会带来诅咒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是您的财产吧?”我隐隐觉得不安,父亲究竟背后藏了多少秘密,他竟然能留到临死那刻才说。 “你胡说什么?既然藏在我的城堡里,它就是我的!”威克森伯爵坚定不移地说,“为了守着它,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些财宝都是属于我的!财宝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永远不会离开它!” 他说完跪在基督像前,虔诚地划了个十字,默默地祈祷了几句,我很怀疑神会眷顾他并不真诚的心灵。 “罗恩又是怎么回事?他是您结婚前生的吗?” 其他的私生子都比我小,而且父亲的态度也十分冷漠,惟独这个罗恩不一样。甚至为了他,父亲留下不知道多么庞大的财产,一想到这儿我就感觉很不舒服。 威克森伯爵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他喃喃说:“这是我和玛丽唯一的孩子,我本来是要娶她的,可是我却不得不娶你的母亲。为了藏起这笔财产,玛丽被我害死了,所以我得为罗恩铺好路。这笔钱你一定要交给他,听清楚了吗?” 我很想反驳他,凭什么我要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私生子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他视死如归的心,我就难以开口打击他,毕竟在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显露过一丝胆量。 我点了点头,“我会尽力。” 可是我没想到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父亲回到寝室里就自杀了,一点也没有留恋自己的生命。 我根本顾不上他的那笔秘密财产,我甚至没来得及逃出城堡就被捉住了。 “塔西斯男爵,我很欢迎你到威克森堡来做客,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我站在大厅里,对那个噙着冷酷笑意的年轻男人说。 骑士大厅杯盘狼藉、血流成河,到处都是砍烂的尸块,有宾客的、仆人的、士兵的,甚至还有女人孩子。 吉尔斯托的运气很不好,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我现在才知道塔西斯男爵早就和妲莉亚勾结到了一起,他哄骗吉尔斯托一起带着人进城,虽然我清理掉了埋伏的弓|弩射手,但塔西斯一直在吉尔斯托旁边,关键时刻出手制服了他。 而我返回暗道的时候被已经埋伏在那里的妲莉亚的人捉住,带到了大厅。 吉尔斯托男爵浑身浴血,壮硕的身躯被锁链牢牢捆住压在地上,他带来的人全被杀光了,此刻大厅里都是塔西斯男爵的人和剩余的瓦克利手下士兵。 塔西斯男爵看到我时喜出望外,“我的美人,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儿——” “这是我的家,是你不请自入!”我冷冷说。 场面有些难堪,虽然瓦克利背叛了父亲,但他的手下士兵却不肯听从塔西斯的指示,他们见我被绑住,纷纷怒目而视。 瓦克利这时穿越众人走了过来,他看见我时大吃一惊,“芙洛蕾特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瓦克利,快点把我放了!难道你不怕我父亲找你问罪?”我奋力挣扎。 瓦克利大跨步过来,从塔西斯的人手里把我抢过来,对男爵说:“我们不能伤害小姐,她是格拉斯顿伯爵夫人。” 这时,他低头用沉痛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小姐,您父亲刚才自杀了,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我差点当场昏厥,虽然我走的时候父亲的样子十分古怪,但我万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了我。 塔西斯男爵走过来,清秀红润的面上露出赤|裸裸的色|欲,他一反曾经追求我时的彬彬有礼,垂涎轻佻地说:“芙洛蕾特,我为你感到难过,没想到威克森伯爵竟然如此懦弱,甘愿把他的女儿交给敌人蹂|躏。” 塔西斯男爵的士兵们纷纷讪笑出声,威克森的兵士们则面色灰败。 他们并不能真正把我看做领主继承人,父亲一死他们就树倒猢狲散,成了一盘散沙,再也没有了斗志。 瓦克利把我身上捆缚的绳索解开,一双强健的手臂将我紧紧揽在怀中,温声呵护:“小姐,请让我护送你离开这里吧!” “我能上哪里去?”我咬牙瞪着他,“是你们杀死了我父亲!你这个该死的叛徒!” 瓦克利面色僵直,手臂肌肉绷紧,塔西斯男爵惬意地笑道:“你不能把芙洛蕾特带走,她是属于我的。” “你说什么?”瓦克利怒吼,“你敢亵渎她?” “她是我的战利品。”塔西斯男爵话音未落,他的手下们就手持武器威逼上来。 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塔西斯,你真的敢动我吗?别忘了我丈夫是格拉斯顿的伯爵,他脾气不怎么好,睚眦必报。” 塔西斯面上微微一滞,却很快显出强硬之色,“瓦克利,把芙洛蕾特交给我。” “你想动她一下,威克森的人就会拼命!”瓦克利沉声说。 地上的吉尔斯托一直将耳朵贴在地面上,这时猛然贲起吼道:“塔西斯,你完了!你逃不出去的,不信你就去城墙上看看!” 塔西斯男爵还未回过神来,妲莉亚带着几名士兵急匆匆赶过来,脸色阴暗凝重,气急败坏地说:“是谁走漏了风声?你们这些蠢货!” “你他妈骂谁?”塔西斯正憋着一肚子气,立即上前揪住了妲莉亚的头发,凶神恶煞的样子把她唬得脸色发白。 “男爵大人——”他的士兵这时赶紧说出实情:“城外聚集了艾克夏郡首卡维尔伯爵的军队,他们要求我们立即打开城门入城查看!” 闻言,塔西斯男爵眼珠都瞪圆了。 “臭婆娘!谁让你把老威克森弄死的?”塔西斯忍无可忍扯着妲莉亚咆哮,“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我会惹上大麻烦!” “我怎么知道他会自杀?”妲莉亚被扯得披头散发,如疯子般歇斯底里:“他不光骗了我,他还杀死了莉丝!” “那你也死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全都是你们狗咬狗!”塔西斯说着就要拔剑刺向妲莉亚,却被威克森的士兵出手拦住。 瓦克利这时插入:“塔西斯,除非你能把我们全都灭口,否则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塔西斯呸了口唾沫,却不敢上前和瓦克利动手,遂转身恶狠狠踹了地上的吉尔斯托一脚,“是你通知的郡首?我明明杀死了你全部的人!” 吉尔斯托痛快地吐出一口血沫,轻蔑笑道:“就算我们都被你杀光了,你也逃不出去,塔西斯!你以为我会轻信你吗?来这里之前我就放出风声了,不把你引进来,我还不好意思劳动郡首出兵呢!” “操|你妈的——”终于明白自己已是瓮中之鳖的塔西斯勃然大怒,一声令下,数名士兵对吉尔斯托拳打脚踢。 我尖叫了一声,不顾瓦克利地阻拦,拼命挣脱他的怀抱,扑上去一拳打在士兵身上,狂叫道:“你们敢打我的侍臣,我不会放过你们!有本事就把我也杀了,我丈夫会为我血洗威克森!” 我疯狂的举动震慑了所有人,一时间没有士兵敢上前了,他们毕竟忌惮我的身份。 如果我不是格拉斯顿伯爵夫人,只是威克森伯爵小姐,那我今日也许只有被强|暴和灭口的命运了。 我小心地护住鲜血淋漓不省人事的吉尔斯托,狠瞪着塔西斯男爵,“现在你们投降还来得及,别让事情无法收场!” 妲莉亚血红的双眼凝视着我,表情扭曲,“芙洛蕾特,你太不乖巧了,你父亲尸骨未寒,你却还护着吉尔斯托这个叛臣?” 我一愣神,她继续用恶毒的语言编造扭曲事实:“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天真的小丫头!吉尔斯托分明是假装前来效忠,趁机弑主反叛,在你父亲的城堡里大开杀戒,多亏塔西斯男爵及时到场镇压了叛乱,全歼了吉尔斯托等一众叛军。” “你以为卡维尔伯爵大人会相信这番谎言?别忘了是吉尔斯托请大人来的!”我怒叫。 “是的,卡维尔伯爵能替你主持公正的前提是他活着进入威克森!”妲莉亚阴森森地说。 她的话一出口,在场众人脸色丕变,瓦克利按捺不住震惊,语调颤抖:“妲莉亚……你是说——” “打开城门,我们要给卡维尔伯爵大人的军队一个热烈的欢迎仪式!”塔西斯男爵反应迅速地狂笑。 “你们都疯了!”我不可置信地摇头,“卡维尔伯爵是艾克夏的郡首,你们怎么敢袭击他的军队?” “哦,甜心,你别忘了这座堡垒有多么适合布置暗杀。”塔西斯双眸杀意盎然,伸手捋了下我的下巴。 我浑身恶寒,塔西斯男爵的话犹如丧钟敲响在我的脑海。 他们完全丧尽了天良,竟敢铤而走险制造更大规模的杀戮? 可是,令我胆寒的是,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威克森城堡是远近闻名的防御型军事堡垒,前任伯爵就为它的这番构造煞费苦心,如今它完全符合父亲心目中不可突破的“监牢”形态,能够让他安心地被关在里面,隔绝外面的一切进攻。 城堡的外墙并非固若金汤,也没有耗费巨资建筑高阔雄伟的卫戍塔群进行镇守,但堡内机关却纵横交错、阴冷残虐。 杰罗姆作为曾经的守备队长还曾进行了诸多机关改良,把这座城堡铸成名副其实的暗杀者牢笼。那些机关虽久没有使用,恢复起来却一点也不困难。 从外堡入口处阴窄狭长的桥头堡,到曲折盘绕在山脊上的高阔石廊甬道,及至骑士大厅,一路上四壁和顶部尽皆暗设了无数的屠孔、鳞次栉比的箭楼和杀戮机关。 绵延几公里的入城通道呈开放式布局,全无死角地暴露在高处的箭塔屠杀范围下。只要在沿途一应关键位置上布置弓兵,就可对入城的军队实施轻松的压倒性屠杀。 即便是多么强大的军队,也难以抵挡这种占尽优势位置的杀戮。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我嘶哑着嗓音叫道,“威克森不是你们用来屠杀无辜性命的坟场!” “芙洛蕾特,醒醒吧!我天真的小姑娘,你以为我们会任由你左右战局?”妲莉亚同情般地嗤笑,她似乎为自己能想出这样一条两全其美的毒计得意不已。 而这回,就连瓦克利都不再出声反对,他和妲莉亚原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塔西斯男爵深知除非全灭卡维尔伯爵的军队,否则自己一众人等毫无生还希望,于是立刻发布了命令,威克森的留守士兵全部归结到他的统帅之下,谁若是心生二意,立刻当场虐杀。 连更三章,明天还有一章。 大家还记得塔西斯男爵吗?请参看第2-3章。 卡维尔伯爵又是谁呢?答案是追求过女主的道格拉斯帅锅的老爸,请参看第3章开头。 郡首就是一个郡的最高行政长官,首领大贵族,我应该说的没错吧? 我们的女主虽然这几章要吃些苦头,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女主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朝着小富婆的道路狂奔而去。 男主下章登场,当当当当! 再一次呼吁,请大家支持我的科幻文,谢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暗杀之机 第27章 风雨欲来 经过一夜的厮杀,城堡内的宾客全部被屠戮殆尽,他们身上的财物也悉数被塔西斯带来的人洗劫干净。 一些尚且忠贞不肯与瓦克利为伍或向塔西斯低头的老骑士们也在混战中被砍死,剩下的人全部归顺了塔西斯男爵统领。 他们组成了一支五六十人的“守城”军队,打算将卡维尔伯爵的部众放入主城内,诱骗先锋部队一路进入骑士大厅,然后封闭厅门,将后面的大军截断在石廊道内,再通过城堡大厅的暗道屠孔、石廊道周围的暗壁和箭塔的箭孔对卡维尔的军队展开屠杀。 由于吉尔斯托已经被打成重伤昏迷,瓦克利就担当了诱敌者,他和塔西斯男爵一起走上了桥头堡,我也被塔西斯身边的两个侍从骑士拖了上去。 我一直试图表现得弱不禁风,可该死的妲莉亚却一目了然,对那两名壮汉说:“留神点,我们的伯爵夫人其实很能打呢!她可不像表面上那么乖巧,你们在暗道里不就差点着了她的道?” 两个男人一听,虽然不大相信,却加重了手下力道,扭得我手臂差点断掉。 我恨恨地说:“妲莉亚,是你派人在暗道里埋伏的吧!” “当然,和我斗你还太嫩了,小姑娘。”她讥讽,“对威克森堡,你不一定比我更熟悉。我不知道你这鬼丫头怎么突然跑了回来,你要是不帮吉尔斯托,我还抓不到你呢!也算你自投罗网,别怪我无情,亲爱的,这都是老爷欠我的,我得从你身上找回来。” 我冷笑,“你恐怕早就把威克森堡翻了个底朝天吧?可惜就算我父亲死了,你也找不到你想要的。” 妲莉亚眯起眼睛,“怪不得你偷偷溜回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你们父女俩肯定见过面了吧?老爷和你说过什么没有?”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我轻笑一声,傲慢地昂起头。 妲莉亚斜了一眼,其中一名早就用眼神觊觎我身体的骑士猛地把我拽入怀中,低头狠狠吮住我的唇,粗野蛮横地在众多人面前狂吻起来。 我怒不可遏地挣扎,他很快放开了我,头顶的石阶上传来塔西斯男爵冰凉的声音—— “伯爵夫人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但你们别忘了她是属于我的,等我享受完了才轮到你们。” 我可以感受到周围男人们眼中肆虐的欲|望,弥漫的血腥味和即将到来的杀戮让他们每个人都兴奋异常,就连威克森的几名士兵看我的眼神也变了。 我浑身的血液冰凉,却见妲莉亚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小丫头,你最好放老实点,这里可没有人能护着你了!”妲莉亚在我耳边出声告诫。 我强制自己镇定下来,话锋一转:“亲爱的塞西莉在哪里呢?为什么没有陪在你身边?” “怎么,现在你开始想念她了?”妲莉亚笑眯眯地说,“塞西莉不是被你驱逐出了格拉斯顿吗,亲爱的小伯爵夫人?这么快就忘了你对我女儿干的好事了?” “我从没有驱逐过她,不过我很好奇她这么机灵为什么没有参与你宏大的计划。” 我恨得牙痒,塞西莉这个惹祸精一直是抱着破坏我婚姻的目的跑到格拉斯顿来的吧?若说她不是受到眼前这个女巫的指使,我打死都不信。幸好黛德丽和阿丽恩早就对她提起了警惕,否则真不知道她还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塞西莉拥有比你光明得多的前程,亲爱的,何必替她操心呢?” 妲莉亚冰凉的手抚上我的面颊,摩挲了几下,皮笑肉不笑地说:“塞西莉可是很担心你呢!格拉斯顿的劳伦斯不好伺候吧?我的小可怜,那么年轻就流产,你以后还能生的出来?” 我身上起了一圈鸡皮疙瘩,感觉不寒而栗,“既然你深信格拉斯顿伯爵厌弃我了,怎么不敢把我杀掉?” “你是老爷临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又是他的继承人,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妲莉亚笃信地看着我,“不把真相说出来,即便我以前再疼你,也阻止不了塔西斯对你施虐。亲爱的芙洛雷特,为什么你现在一点也不听我的话了呢?乖乖地把东西拿出来,我保证会让这里的每个男人好好疼你。” 我大笑一声,“妲莉亚,一直以来你都很疼我呢!感谢你的谆谆教诲,我丈夫非常珍视我的贞洁,可惜塞西莉怎么就没被教导得像个正经闺秀,否则她也不至于被格拉斯顿的骑士们蹂|躏了。” 妲莉亚伸出粗老的骨节分明的手狠狠捏住我的下颌,力道大得让我蹙起眉头,“可惜格拉斯顿伯爵头上即将绿云罩顶,既然你这张小嘴如此不老实,我不得不让这里每个男人替你好好捅捅,保证疼得你这张小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的污言秽语令我恶心透顶,看着我的表情,妲莉亚那张欲盖弥彰的脸彻底被粗野疯狂笼罩—— “听好了!等我们解决了卡维尔的人,就轮到你了!到时候你不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就让这些士兵们替那位伯爵大人好好疼疼他年幼无知的小夫人吧!她们可都等不及了,你这道貌岸然满嘴谎言的小婊|子,你以为自己能一直那么走运吗?塔西斯可不会看着你的脸蛋儿就手软,也别指望瓦克利会救你,他也想干你想得发疯呢!小骚|货,这次给你补上来不及教导你的大人们的知识,可别贪多,我还想看你能流出多少水呢哈哈哈——” 听到妲莉亚的淫|笑,我克制不住地张口就要咬她,却被身后的骑士一把举起,一只粗野的手袭了上来。 我歇斯底里地尖叫,妲莉亚则哈哈大笑。 “把我的小美人带过来,要是我再把她留在你们手里,我看她一根骨头也剩不下来。”塔西斯男爵终于下了命令,于是我被他的手下提了上去。 塔西斯男爵看起来苍白瘦削,手臂上却力气十足,他的盔甲上还染着我家臣的血,但此刻他在甲胄外面套上一件披风就将先前的杀戮痕迹完全遮了起来。 男爵对我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手臂狠狠箍住我的腰,凑到我耳边说:“芙洛蕾特,看来上帝还是眷顾我的,你就算嫁给一个德维尔,到头来不还是落在我手上?” 我心中羞愤难当,但无论是愤怒还是恐惧都对眼前的情形毫无用处。我拼命抑制住自己激烈的情绪,心里盘算着必须想办法扭转形势,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强迫自己作出无动于衷的表情,“塔西斯,用不着让卡维尔伯爵进城,就算你占尽地利,也不可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掉一个伯爵的军队。” “哦?我的小美人有什么退敌策略?说来听听!”塔西斯似乎将眼前的紧迫形势完全置之度外,他的一双手在我身上暧昧地来回抚摸。 我忍着作呕的冲动,凑近他说:“吉尔斯托只是一个小小的家臣,单凭他只言片语怎么可能令卡维尔伯爵劳师动众?想必你也很熟悉贵族领土法吧?” 我说的贵族领土法中包含重要的一条法令,即当没有男性继承人的贵族领土被叛臣占据时,任何撒丁翰王国内的领主或骑士都有义务出兵平乱。但凡谁有本事将这片领土打下来,杀死叛臣,这片领土就至少有一半是属于他的,另一半属于国王,但通常情况国王会将这片领土完全赐予胜利者,以获得他的忠诚。 塔西斯绷紧嘴巴,好半天才说:“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就是卡维尔伯爵已经确认威克森的家臣反叛,他是想来分一杯羹的?” 我赶紧点头,暗中制止了他在我身上揩油的动作,循循善诱:“吉尔斯托是来诛杀想要谋夺财产的妲莉亚和背叛领主的瓦克利,却把你也卷了进来,可现在就算是城外的卡维尔伯爵也无法确定我父亲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他一定要入城查看。但是卡维尔伯爵不是个傻瓜,你想只凭威克森城堡的地利优势全歼他的军队风险实在太大了,一旦他有所察觉,包围了这座城堡,那我们谁都无法从这里脱身了。” “难得你这么为我着想,亲爱的夫人,你有办法让卡维尔伯爵退兵吗?”塔西斯笑眯眯地说。 我心里一沉,他听起来一点也不相信我,但我依然说:“只要你让我换一身衣服,我们一起走上城门,卡维尔伯爵自然就相信这里什么异动都没有。” “他难道不会认为是我挟持了你这个著名的美人?还是你以为你的老情人道格拉斯肯定跟着他父亲一起来了,见你落到我手中就会不顾一切的开始攻城?”塔西斯男爵说着竟伸出舌头在我脸上舔了一口。 我别过脸去,冷冷说:“随你怎么想,塔西斯,战争历来没有万无一失的计策,无论瓦克利或者你前去交涉,都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将这里叛乱的事实不证自明。” 我没有说明的一点是,道格拉斯他们一旦见到我,就绝不会轻举妄动,因为他们无法确定格拉斯顿伯爵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即便他们此刻知道我丈夫的动向,也不会冒险动他的妻子。 塔西斯男爵面色阴沉下来,眼眸中的色|欲消退了一大半,他伸臂一捞把我整个人悬空抱起来,顺着城门上的墙道走向桥头堡。 瓦克利见到我们,皱眉不悦道:“把伯爵夫人放下来,塔西斯,你答应我先不动她的!” “她自己可按捺不住。”塔西斯说着将我放到城门的石砖地上。 透过堞垛,我已经看到城外道格拉斯家的旗帜,他果然也来了!此刻威克森的城门前聚集了至少五六百人的军队,军备完整,完全可以实施武力攻城,看来卡维尔伯爵对威克森是势在必得。 我掩不住心中的震惊,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自杀,如今就连郡守恐怕都听到了威克森藏有惊人财富的传言了!卡维尔伯爵是个刻板吝啬的领主,但却很贪婪,他怎么会放过嘴边上的一块肥肉呢? 我甚至觉得,就算妲莉亚和瓦克利不联手将我父亲控制起来,郡守也会想办法找机会占领这座城堡,然后像妲莉亚他们那样把城里翻个底朝天。 虽然我还不知道父亲究竟藏了多么惊人的数字在里面,但传言肯定将它夸大到足以引来周围领主们的垂涎觊觎了。 塔西斯既然已经铤而走险,身为艾克夏最大领主的卡维尔伯爵岂有不分一杯羹的道理? 卡维尔伯爵和他的两个儿子道格拉斯、西菲尔都全副武装骑在马上,他们身后的骑士侍从们个个披挂齐全,武器锋芒毕露,毫不掩饰那种强取豪夺的意图。 瓦克利命令士兵放下吊桥,道格拉斯骑马走了过来,高声对城门上的守军说:“你们看清楚是谁来了吗?怎么还不把城门大开,让郡守的军队入城视察?威克森伯爵怎么拖了这么久还不来迎接我们?” 瓦克利上前喊话:“道格拉斯爵士,我的领主威克森伯爵身体不舒服,不能招待你们这么多人,请你们回去吧!” 道格拉斯哈哈大笑,“我们大老远过来,不给我们的将士慰劳一番就赶我们走?” “你想怎么样?”瓦克利问道。 “让威克森伯爵出城迎接,我父亲身为本郡之首,绝对不可能巡视此地过城门不入。正午之前见不到伯爵本人,我们就视同威克森被叛臣占领,威克森伯爵已经蒙难,等待你们的就是必死无疑。” 道格拉斯绝口不提吉尔斯托,似乎早就把他当做死人了。 我似乎可以想象吉尔斯托是怎么恳求卡维尔伯爵派人前往威克森探查,连镇里的律师都知道威克森的混乱,身为郡守的卡维尔伯爵怎么会留意不到这里的暗潮涌动? 但卡维尔却按兵不动,让吉尔斯托自己带人入城,等他遭遇毒手引发叛乱后再出兵封城,他们利用了吉尔斯托来坐实妲莉亚等人的叛变行为,坐收渔翁之利。 我内心翻涌着矛盾的波涛,卡维尔伯爵一家全都不是什么好鸟,他们来势汹汹,开不开城门,我的城堡只是被不同的人占据而已。 我心里笃定绝不能把威克森城交到卡维尔等人手中,但城内有妲莉亚和塔西斯,更是虎狼环饲,他们虽然不至于立刻杀了我,但一番侮辱是免不了的。 我必须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或者利用眼前的局势平衡住城堡内外的军事力量,保证自己暂时的安全。 无论如何,现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任何卡维尔家族的人死于威克森城内的暗杀机关,否则必会引发更大规模的血腥报复。 瓦克利听见道格拉斯张狂的话语,恼怒地用剑指着他说:“这里是威克森伯爵的领地,任何人无权携带军队通过城门。如果郡守大人一定要入城查看,就请你们撇开军队单独入城,我保证各位均能获得本城领主的热情款待。” 塔西斯已经让妲莉亚取来我的衣服,他把一条裙子和披风扔到我身上,对我说:“换衣服,甜心。” 我看着四周毫无遮蔽的空间,男爵和他的侍从骑士正虎视眈眈,一咬牙,我当着他们的面脱下了上衣和裤子,在众人毫不避讳的眼热中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裙子,把头发整理了一下。 既然他们要看就看好了,我心里盘算,要不了多久恐怕他们就会变成刀下亡魂了! 等我收拾好了,塔西斯把我拉过去,低头说:“那么就请你善用你那张甜蜜的小嘴,让你的老情人一家赶紧退兵!不要自作聪明,亲爱的,如果你说出什么让我不满意的话,我就将你剥光从这里扔下去。” 妲莉亚已经爬上了城门,她忍不住要冲过骑士的封锁,恶狠狠地冲我喊道:“塔西斯,你以为这个小贱|人会说出什么对你有利的话?卡维尔不会退兵的!” “给我闭嘴,你这个老婊|子——”塔西斯毫不客气地一剑刺了过去,剑尖穿透了妲莉亚的左肩,她张口就要嚎叫,被塔西斯的骑士牢牢捂住嘴巴。 呜呜的惨呼声从指缝里漏出来听上去古怪滑稽,妲莉亚再也威风不起来了,汨汨流血的伤口无人理会,塔西斯的人按着她不准她动弹和发出任何声音,疼得她一张老脸都扭曲了。 我忽然心里升起一股快感,知道塔西斯是在取悦我,果然,塔西斯接着说:“不用怕,我的美人,放心大胆的去和道格拉斯聊聊,我就在你身边保护你!” 说着,他姿态强硬地拥着我走过去。 我低估了自己啰嗦的本事,这章还是写不到男主,我尽力让伯爵大人快点回归。 我最近的脑子真的很钝啊,情节写的支离破碎,签不了约让我都快没激情了,大家凑合看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风雨欲来 第28章 反抗 道格拉斯一看见我露面,惊得下巴没当场掉下来,一时完全说不出话,倒是他的兄弟西菲尔打量着我们喊道:“格拉斯顿伯爵夫人?您怎么在这里?您的丈夫不在城内吧?” “卡维尔家的人,你们听好了——”我大声朝着城外的人喊道:“我是格拉斯顿伯爵夫人,威克森伯爵的继承人,我来这里探望我父亲,今天实在不方便招待诸位撒丁翰英勇的领主骑士们,请你们离开我父亲的领土吧!不然我实在不能相信你们到这里来的意图——” “芙洛蕾特,你是不是和塔西斯在一起?”道格拉斯忍不住喊道。 “塔西斯男爵是我的保护者。”我说,“我知道你们的过节,所以道格拉斯爵士,我实在不希望你此刻入城。” 塔西斯男爵洋洋自得地站在我身边,居高临下地说道:“道格拉斯,伯爵夫人可是你的老相识了,睁大眼好好瞧清楚,你总不会连威克森伯爵的女儿也认不出了吧?” 道格拉斯面色僵硬,他转身和他的兄弟说了几句话,复又高声喊道:“芙洛蕾特,你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吗?” 闻言,我手心一紧,隔着老远的距离,仿佛感觉到他眼神里泄露出的征服欲。道格拉斯是谁,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把到嘴的鸭子便宜留给塔西斯等人。 心照不宣地,他的弟弟西菲尔像是闲聊般说了起来:“……道格拉斯,我笃定格拉斯顿不在城里,父亲的一名侍臣不久前捎来宫里的消息,格拉斯顿的劳伦斯正陪同国王陛下南巡查克顿诸郡,陛下的御驾就停在艾因河畔王室猎苑那一带呢!试想乔治王怎么可能离得开他的左右手?” “这是真的吗?”道格拉斯佯作惊讶,却扬高声调说给城门上诸人听:“怎么格拉斯顿这样的风流人物竟会把他娇媚迷人的小夫人独自扔在威克森这偏僻地方?” 塔西斯暗咒一声,掐了我的手臂一下,低声在我耳边说:“告诉他们威克森伯爵身体不适,你是来探病的!如果他们想进来看望老伯爵,我们竭诚欢迎。” 我看了他一眼,显然道格拉斯和西菲尔两兄弟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傲慢姿态已经彻底激怒了他,或者在看到城外聚集的大军后,塔西斯不得不心生畏惧,他决定铤而走险,利用城堡的机关除去卡维尔的两个继承人。 我背脊掠过寒意,威克森堡一向远离宫廷政治生活,我们久未使用那些杀人陷阱,但小时候我可是见过那些机关的威力,就算是眼前这能征善战的两兄弟,只要进了城堡大门,也肯定会命丧此处。 “道格拉斯,我丈夫很快就会到这里来接我,用不着你们献殷勤了,先生们,请你们尽速撤离!” 我再次发出逐客令,心里祈祷他们快点撤走,我宁可独自和塔西斯周旋,也不想让我的城堡背上血债。 但卡维尔家的两兄弟难缠得很,道格拉斯闻声大笑,雪亮的眼睛盯着我,不怀好意地说:“我的美人儿,你这么生硬地赶我们走,大家伙儿可都要伤心了!咱们可都是一个郡的乡邻,怎么你宁可便宜塔西斯,倒让我们这些熟客吃闭门羹?” 他弟弟西菲尔人虽然年轻,但狡猾的舌头一点也不逊于他哥哥,随即添油加醋道:“尊贵的伯爵夫人,这可不是本郡的待客之道啊!还是您有什么‘难言之隐’?啧啧……要是您丈夫格拉斯顿伯爵知道他的新婚夫人竟然背着他在自家城堡里幽会其他男人,以伯爵大人的个性,我怕您会引火烧身啊——” “你胡说!”我惊惧不已,未想到西菲尔甚至比道格拉斯言语更大胆放肆。 他们不会真的给劳伦斯传信歪曲我的所作所为吧? 那我就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芙洛蕾特,要不你就乖乖出来,证明你不需要塔西斯的保护——”道格拉斯懒洋洋地说,“要么我们就不得不帮助格拉斯顿维护他的名誉,替他赶走他妻子身边不受欢迎的保护者!” 他说着抽出了剑,宽大的剑刃反射着明亮的阳光,气势迫人。 塔西斯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狠狠瞪了我一眼,阴森地说:“现在用你那甜蜜的小嘴把他们招呼进来,夫人,不然我就在这里强|暴你,反正你丈夫来了我也活不成对吧?” “我宁可被你强|暴,也不会让你在我家里屠杀贵族继承人——”我话音未落,塔西斯就强行将我搂进怀里,当着城下众人的面,激烈地用嘴吞噬了我的唇瓣,吻得我喘不过气来。 道格拉斯当下按捺不住,狂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塔西斯!竟敢玷污伯爵夫人的名誉!我们卡维尔的骑士们以捍卫正义和荣誉而战,岂能容忍你这种邪恶无耻的行径?” “骑士们!格拉斯顿伯爵夫人已被侵略者挟持,威克森城危在旦夕,我们路过此地是上帝的旨意,让我们铲奸除恶,拯救无辜的人民!”西菲尔立即在城下扬声大喊,开始战争动员—— “集结军队,攻破威克森城,拯救伯爵夫人!” “开始攻城,拯救伯爵夫人——”骑士们纷纷亮出武器,狂吼着吹响了战争号角。 我脚下一软,没想到进攻自家城堡的战争竟然以捍卫我的名义开始了。 塔西斯狂笑起来,他将我粗鲁地扔给他的手下,拔出剑来,“芙洛蕾特,今天我就用这帮你的拥护者的鲜血洗刷你家的地板吧!” 当我看着城门大开时,我的脑子里嗡嗡作响,我根本想不到才一眨眼的功夫瓦克利就发动了另一场乱局,他的手下亲自打开了威克森的城门,主动向卡维尔的军队投降。 “卡维尔伯爵大人,我们是威克森的守军!瓦克利背叛了领主,他们挟持了伯爵夫人,封锁了主堡骑士大厅。但我们不耻与他们为伍,请您一定要拯救伯爵夫人,杀死叛军!”我听到一个瓦克利的手下骑士愤怒激昂地说道,他的声音让我想起正是先前归入塔西斯统领的威克森守军之一。 我瞬间意识到这是瓦克利安排的杀戮序幕,因为我的劝离失败,他们立刻开始了第二条计划。 现在显然不可能再用循循善诱的方式引诱卡维尔的军队入城,而塔西斯的人手也根本不可能守住城墙上的箭雨和攻城塔的进攻,这主动投降的戏码肯定是故意安排的诱敌之策。 当我听到城下传来的声音时,卡维尔的先锋军队已经冲进了城堡大门。他们当然不可能对敞开的城门显露一丝疑虑,能不费一兵一卒突破城防对士兵的士气显然是极大的鼓舞。 他们潮水般源源不绝地冲入了城堡的外庭,顿时,城墙下涌满了暴躁的战马嘶鸣和杂乱的人声。 “威克森伯爵在哪里?”我听到卡维尔伯爵声势如雷的吼声。 “老伯爵大人已经被叛臣瓦克利杀死了,吉尔斯托大人也死于叛乱,敌人已经逃入主塔骑士大厅——”瓦克利的手下高声喊道。 “向骑士大厅开路!”道格拉斯剑锋一指,迫不及待地扫荡一切。 “所有人听令!不许掠夺城内的任何财产,全歼威克森的守军,搜出伯爵夫人!”道格拉斯的侍从高声发布战争号令。 我耳听得这些,心急如焚,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此刻,我正被两个强壮的士兵挟持进城墙内的暗道,瓦克利显然已经把这里的隐秘线路布局图交到了塔西斯手中,通过无所不在的窥孔,墙内的人随时都可以观察到外面的动向。 我心里隐隐知晓塔西斯和瓦克利一定已经去了各自的埋伏点坚守,眼下这些人如果去了骑士大厅,只怕还不到那里,路上就会被箭塔上布置的弓兵射死一大半。 正当卡维尔的骑兵们摩拳擦掌准备出击时,却听一道年轻的声音打断了道格拉斯的指令,对卡维尔伯爵说:“父亲大人,先不要轻举妄动!” “西菲尔,你有什么看法?”卡维尔伯爵很信赖他幼子的判断力,当下示意暴躁的部下们安静下来。 “我们进来的如此轻松,可见威克森并没有真正像样的守备力量,这证实了之前的判断,只怕这里刚刚才发生了叛乱,死了不少人。” “这不正是我们占领此地的最佳机会?”道格拉斯不满地说,听声音他已经急不可耐了,塔西斯对我做的事显然刺激到了他。 “西菲尔,别告诉我你害怕中了埋伏,塔西斯和瓦克利就算是联手,也没有能耐做出真正的反扑,他们恐怕正从暗道里撤离这里呢!”道格拉斯不屑地说。 “不,我不相信这个人的话,他们不会在骑士大厅!”西菲尔说完,果断命令手下将献出城门的几人擒住,随着一声惨叫,他们当场卸下了诱敌者的一条臂膀。 紧接着,卡维尔伯爵又喝令余下的部队停止进城。 “快说,他们逃到哪里去了?”卡维尔的骑士将那几名投降者挨个儿断手断脚,凶残地实施拷问。 见到卡维尔家的几个男人并没有这么快就上当,我内心里却丝毫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尤其是看到曾经是威克森的守备士兵在残酷的折磨下挣扎哀嚎,我的神经犹如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蚀。 我咬紧牙关扫视着两名押着我的男人,他们聚精会神地在窥孔里观察情形,见到这一幕,其中一人给了另一人一道眼色,那名武士便转身离开了暗道。 “你们想要干什么?”我惊疑不定地问余下的一人,他是塔西斯身边一个资历较老的骑士。 对方冷漠地瞥了我一眼,“伯爵夫人,你最好保持安静,到了晚上,这里的一切都会结束,我再带你离开这里。” 我倒吸一口气,看来他们组织的暗杀计划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一定还留了其他手准备。 “带我去找塔西斯,我……我想到城内有一条可以逃出去的暗道,我们不必守在这里和这些卡维尔的人拼个你死我活——”我试图劝说这人,但这名看押我的骑士明显不是之前那些满脑子色|欲的人,他对我的话无动于衷,唇角还露出一丝鄙视。 “听我说——”我依然不死心道:“卡维尔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你们不可能杀死他们的,如果现在逃走……呀啊——” 我的痛呼淹没在看押者的手心里,他一手死死掐着我的后脖颈,一手捂住我的嘴巴,让我痛得喘不过气。 “伯爵夫人,稍安勿躁,我希望你知道我只是在服从命令。”看押者阴阴地在我耳边说。 我被迫沉默下来,眼睁睁看着外面那几名瓦克利的手下被折磨得气若游丝,才从其中一人的嘴中吐出了叛乱者藏匿的真实地点——西北城区的军械库。 军械库所在的指挥塔占据城内的制高点位置,在物理防区上和外城墙仅有一道塔桥相连,随时可以同外城进行隔断,变成独立的军事区域。 那里不但经由灵活多变的密道与内城的数座箭楼和卫戍塔相连,库区内还存放着制备好的规模庞大的武器和箭矢,以及大量用于战争储备的铁锭,方便战乱时期加速产出武器防具。 从战略意义来说,那是每个城堡的必攻之地。就算城内被敌军占领,只要守城将领占据着军械库,就可以随时组织力量反扑,并可以以少胜多。 “看来塔西斯是要和我们拼命了,算他还有点胆量!”道格拉斯大声讥嘲,显然没有把这种残余抵抗放在眼里。 “前往军械库,包围指挥塔!”卡维尔伯爵满意地下令,声音透出对胜利的志在必得。 我本来以为他们要趁着卡维尔军队入城的间隙,伺机逃出城门,但西菲尔十分精明狡猾,他只让三分之一的军队入城,剩余三分之二的武装力量牢牢把守着吊桥,连一只鸟也飞不出威克森的城堡大门。 看押我的塔西斯骑士用布袋套住我的脑袋,扛着我在密道里穿行,“别乱动,女人,我很快就会把你放到指定地点,到时候就任凭你发挥啦——” 我听到他嗓子眼里溢出的古怪嘶哑的笑声,胃部难受地翻涌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痛苦滋味。 父亲被妲莉亚和瓦克利联手害死,他们不但引狼入室,还导致威克森城堡被外来军事力量占据。在我动身潜入自己的城堡时,我绝未料到会面临如此剧烈的变故,可形势根本不给我反应和悲戚的时间,很快,我的城堡里又要上演血腥的一幕,就连我自己恐怕也难逃一劫。 我必须从这里逃出去! 我手心里暗藏的钢针终于磨破了绳索,我猛地挣开双手,闪电般夺取骑士腰间的剑柄,狠狠扎向他肋间。 骑士猝不及防,虽然他身子灵活的歪向旁边闪躲,终究被我刺到了腰部,粘稠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湿了我一手。 那人咽下喉咙中的惨叫,黑暗中猛烈地向我袭来,我一落地就快速地扯掉头套,这当口反应慢了一步,被敌人一拳打飞出去。 黑暗中传来咒骂声,我飞快地反应过来,虽然这一拳痛得我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但却拉开了我们的距离。 武器掉落的声音给了敌人信号,我逮住时机敏捷地一滚,凭借先前的响声准确无误地摸到剑柄,在他冲过来的那一刻,躺在地上利用角度竖起剑锋,借着敌人扑上来的力道狠狠把剑锋贯入他的胸膛。 那人虽然战斗手法熟练,却并未把我这个女人放在眼里,他似乎难以置信我能在黑暗中仅凭声音就捡起武器,临死前似乎圆睁着双眼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哼,沉重的身躯随即压在我身上静止不动了。 接下来的一分钟,我不断回想着杰罗姆训练我的情形—— 幸好他曾让我在黑暗中练习听声辩位,把他丢在地上的所有东西以最快的时间找到并捡起来,对于年幼的我那只是一种好玩的游戏,直到今天我才由衷感激他的未雨绸缪,我怎会想到有朝一日这会恰好救了我的命呢? 我痛苦地大口喘息,脑袋里像灌了铅一样,一时间根本站不起来。 过了好半晌,我从死人胸前的口袋里摸到了一块硬面包、腌制的肉条和灌满水的水袋,看来塔西斯还给每个手下配发了独自行动的口粮。 我狼吞虎咽起来,我的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点,如果不是求生的意志支撑着我,眼下我早已昏死过去。 吃完东西,我想了又想,放弃了水袋,几乎是爬着从死人身下拖出身体。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一个好消息:我已经通过签约了,《重生女王之路》雀屏中选,虽然是用于签约的定制文,但我也会好好写的,希望大家也支持我的这篇文。其余暂时不更新的坑删掉了一些,《逆行生长》、《婚姻之罪》依旧会持续更新。 因为假期的缘故,修改签约授权恐怕要半个月之后了,这期间我主要更新《重生女王之路》,因为其他几篇的字数都已经到了V线,可收藏依然远远不到。希望大家能多给我贡献这几篇文的收藏,300收藏是基准线,不然没法顺利入V,入V后我会加快更新。 在这里诉个苦,我相当于在全职写作,查资料和思考剧情几乎占据了我大部分时段,因此我需要写作事业能持续下去。 《婚姻之罪》的这几章有很多的战斗可能会稍嫌枯燥,**部分应该是集中在中东王国,是的,女主角的大笔财富会逐渐浮出水面,相信我这个系列的很多文大家已经有印象了,撒丁翰王国映射的法国(虽然有点不大像),萨弗勒映射的英国。可能我主要还是模仿的英国的贵族制度,因为比较熟练,本书后期将集中在类似十字军东征的历史下,提前剧透一个哈哈。 当然,所有的书都是有未删节版的,如果顺利开通订购,我会给全订阅的人发布完全版,谢谢大家的支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反抗 第29章 死亡之城 周围没有窥孔透出的光线,显然是在一段完全封闭的密道中,我从每隔几米就修筑的墙洞里摸出储备的打火石,我点亮了死人身上的一块衣料,四下里一瞧很快就弄明白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这里是通往西墙塔的夹道,我把武器从尸体身上拔|出来握在手里,忍着干渴朝着塔楼的方向走。 不一会儿,浓重的血腥味传来,我心脏紧缩,摸索着推开一道暗门,只见一地尸体堆叠在墙道里,浸着鲜血的盔甲和乱刺般的箭矢交织出一片惨景。 濒死的呻|吟和挣扎的惨呼不绝于耳,我差点体力不支晕倒,眼前死去的士兵绝大部分都是卡尔维伯爵家的,也有威克森的守军。 “伯……伯爵夫人……”一个士兵在穿体而过的长剑下喘着粗气,“快逃……逃……”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才发觉那是铁匠的儿子,城内为数不多的一些工匠也被塔西斯和瓦克利征用为士兵来这里送死。 他还是个孩子,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喘了几下,眼神无力地咽了气,我的呼吸几乎冻结了。 虽然我极力想要阻止这一切,可他们已经中了埋伏,一眼看去,墙道里堆积的尸体少说也有上百具,汨汨的鲜血自我脚边汇聚成一条血河,流淌进排水孔中,眼前的景象就像是地狱。 虽然我一向妄称勇敢,却其实从没见过真正战争的场面,即使是那次乔治三世讨伐阿伦德尔大公的战争,我也是安然在船里度过的。从我记事开始,威克森城堡就没有沾染过血腥。 我惊惧万分,卡维尔家的人不会都死了吧? 我转身钻进密道,继续沿着暗道向前走,可是很快左方就爆发出激烈的武器撞击声和杀戮声。 “西菲尔,把暗道里的伏兵全部解决掉,打通出口!”我听到道格拉斯的怒吼声。 一处墙壁暗道被打开,光线涌了进来,埋藏在里面的伏兵立刻遭遇了凶残的报复,纷纷死于道格拉斯及其手下骑士的剑下。 不好!他们发现了密道的入口! 一旦道格拉斯的人进来往深处搜索就会发现我,我必须立刻躲入另一条与此隔离开的密道才行。 我正准备朝右边撤退,斜刺里却突然劈过来一道劲风。 “往哪儿逃?你们这群胆小卑劣的暗杀者!”西菲尔不知何时闯入了我近前的石廊道。 我惊叫一声,往后一躲,避开了他迅猛地攻击。 西菲尔听到我的叫声,猛地一愣,头盔下的眼缝露出不可思议地目光。 “伯爵夫人?”他喃喃道。 “不要过来!”我举起染血的剑,盯着他恶狠狠地说。 他看着我一身鲜血,目光变得愈加锋利,声音也冷了下来:“你杀了我们的人吗?夫人?” “是又怎么样?”我昂起头,“你们本来就是入侵者,就算全在这里死光也不足惜,谁让你们不听我的劝告?” “我们是来救你的。”西菲尔狡辩道,往前踏出了一步,“现在放下武器,夫人,乖乖跟我走,就算你杀了我们的人,我也不会动你一下,我保证。” “鬼才相信!”我的剑使劲往前刺了一下,娴熟的动作显然令他吃了一惊,于是他再也不敢小看我了。 “看来你真的就和道格拉斯说的一样,小伯爵夫人,真没想到撒丁翰的贵妇中有你这样谙熟武器的女人。”西菲尔喉中溢出一声冷笑,“但是你觉得自己可以胜过我吗?还是你想来硬的?让我击倒你,把你从这里人事不省地拖出去,那可不大雅观呢!” “你这伶牙俐齿的恶棍——”我忍不住骂道,“别忘了我是格拉斯顿伯爵夫人,如果你对我的身份还有一丝顾忌,你们就该立刻撤离出我的城堡!” “这是不可能的!”西菲尔冰冷的声音透过盔甲传来,“塔西斯和瓦克利杀死了我们许多人,虽然他们很多都是雇佣兵,但我们得付出佣金,为了捍卫你的安危,驱逐威克森的叛臣,我们可是付出了相当代价,绝不能就此打道回府,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我当你们是一群强盗!”我吼道,“你们和塔西斯都是一丘之貉,在我家里大开杀戒,血洗城堡……你们还杀了我的士兵,抢夺我的财产,不怕引来我丈夫的愤怒吗?” “至于你丈夫格拉斯顿伯爵,他现在鞭长莫及——”西菲尔手持重剑压迫着我的攻势,一步步朝我逼迫而来。 我只能不断的后退,并焦急地盘算我该如何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打开第二条密道。 “我们很快就能清理掉这些躲藏在暗处的懦夫,控制这座城,等你丈夫率军赶到的时候,他或许得从我们手里把你赎出去。” “你——”我愤怒地挺剑刺了出去,西菲尔一手握着浸着油的火把,一手持剑同我在暗道里周旋,姿态却十分游刃有余。 耳听得后方越来越多的卡维尔的士兵聚集过来,我心里愈发着急,手下不由变换出杰罗姆曾教导我的一套又快又狠地剑招,招招直刺板甲衔接缝隙的要害之处。 西菲尔挡了几下,往后退开几步,他把明亮的火光划过身前,照亮了我的面容。西菲尔停止了进攻,端详了一刻,忍不住说:“芙洛蕾特,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你想干什么?” 西菲尔叹了口气,“放弃抵抗吧!芙洛蕾特,我实在不想伤害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你也逃不出去,我手中有不少威克森的俘虏,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不能从他们口中得到这座城堡里的暗道布局?” “你要……继续折磨我的士兵吗?”我想起在城门前看到的那一幕,不禁浑身发冷。 西菲尔年轻英俊,有一头天使般漂亮的金铜色头发,但他比道格拉斯可要难搞多了,他甚至可以端着和蔼的笑容做这残忍的一切。 “是的,必要的话。”西菲尔冷酷地对我说,“我们需要控制你的城堡,夫人,我毫不避讳地说,在你丈夫赶来前,一切必须就绪。” “难道你们不怕格拉斯顿的报复吗?我丈夫可是心狠手辣!”我试图恐吓他,可是又想到这无济于事,劳伦斯好像还从来没活活肢解过士兵,西菲尔比他的手段可要狠毒多了。 西菲尔摘下了头盔,露出那张女士们看了一定会迷失一阵的容颜,他看上去并没比我大多少,双眼流露出的视线可要世故很多。 “我想你要记住一点,亲爱的夫人,我们可不是发起叛乱的那一方,你的城堡里早就暗藏了无数杀机,这点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不知道塔西斯是如何把你虏来的,但我们不能冒险放走你,在抓到叛乱分子之前,你应该投靠我的保护——” 他说到这里嘴角上翘,似乎是调侃地问我:“难不成你更喜欢做塔西斯的俘虏,被他那样当众凌|辱?” 想起城墙上那一幕,我就愤怒地气血上涌,“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们分明知道我是被胁迫的,可你该死地竟然在众人面前污蔑我的清白!” “我诚挚地向你道歉——”西菲尔按下剑柄,竟然彬彬有礼地冲我俯首致意,似乎毫不担心我会趁他低头时给他的脖颈来一剑。 他抬起头,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宣称:“我保证,芙洛蕾特,你若是放弃无畏的抵抗,纳入我的保护中,我自然会守护你的清白,绝不让任何人玷污你。” 我冷笑一声,“你的保护?为什么不是你哥哥的保护?” 西菲尔讪笑了一下,“芙洛蕾特,你从前就一直不喜欢我,我能问问为什么吗?道格拉斯是你家里的常客,但你似乎不喜欢我来找你?” “那是当然的。”我冷冷地斜昵他,“我不喜欢一个男人长着女人一样漂亮的金发,你到我家来会让我嫉妒的。” 如果我告诉他,其实我是讨厌他小时候那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岂不是恭维了他?西菲尔跟着道格拉斯来拜访我父亲那次,他才只有11岁,他和活蹦乱跳血气方刚的兄长可大不相同,他秀气得像个女人,比我还要安静,总是在暗地里观察审视着这座城堡,以及城堡里的人,不像道格拉斯不是在宴会上拼酒,就是骚扰城堡里的女佣。 “你跑到我们家地牢里来干什么?”我犹自记得在大厅的宴会酒酣耳热之际不见了这个金发小男孩儿,一时兴起发起的搜寻,却没想到西菲尔一个人撇开侍从骑士们溜到了威克森的地牢。 那个有着白皙的脸孔和蓝色大眼睛的天使般的小男孩儿对着我说:“我想看看行刑的场面,据说威克森的地牢有很多各式各样的拷问刑具。” 西菲尔哈哈大笑,“但是在我眼中,你才是最美的,亲爱的芙洛蕾特。” 旧时的形影和眼前高大的金发男人重合到一起,我又嗅到了那种令我不舒服的味道。 “或许你把道格拉斯请来做说客,我会服软呢!” 我试图支走他,我身后的通道在他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已经快到了终点。 西菲尔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却说:“这是你的地盘,如果我一眨眼,你恐怕就要像个幽灵一般消失了,那我可舍不得,好容易才发现你这条金鱼,不管怎样都得搂进网里。” “那你就来试试吧!”我的脚在刚才同他扯皮的时候,不停地摸索周围的地砖,终于让我发现了活动的地方。 我朝着机关石狠狠一踏,紧接着听到近前墙壁上有两块石砖自动向前弹出,我用剑柄撞上其中一块,石廊道顶部立刻射下箭矢,西菲尔早有准备,一边向后退一边用剑挡下铁矢。 等我撞向第二块凸石的时候,他以为依然会落下矢雨,本能地向后退避,可这次却豁然在我身后打开了一道暗门。 我立即闪身躲了进去,并合上了石板门,把西菲尔隔在了外侧夹道中。 门板内侧是一条石砌甬道,通往连接生活区的走廊,此刻一个人都没有。我一路跑到了厨房,推开门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堆放着食物的案台下横七竖八躺着脸色发青的佣人。 角落里有人发出微弱的呛咳声,我赶紧迈过去,扶起一个尚未断气的女佣。她的身上粘满了呕吐的秽物,脸色看起来活像僵尸。 “小姐……咳咳……”女佣人依然记得我,“我要死了……救救我……” “这是怎么回事?”我痛心疾首地抱着她绵软的身体,这里并没有多少生面孔,许多人都是我在出嫁前就熟悉的旧仆,可现在这座城堡就像遭遇了瘟疫一样。 对了!肯定是这样! 我的牙关忍不住颤抖,想起父亲临别前嘀咕地一句:“聪明的话,别喝这里的水,已经被弄脏了。” “您是什么意思?” 父亲却诡异地哼笑,搓着手里的那根毒针不发一言,我当时兴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不会在自己的城堡水井里投毒吧? 可如今这个可怕的预感应验了,父亲他真的这么做了!难怪他在我离开后就选择了自杀,因为他知道自己已布置好了末路,他要整个城堡与他陪葬,特别是背叛他的那些人。 用这个方法,即使卡维尔的军队不来劫城,整个城堡的人也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光。 “小姐,我……我好难受……”怀中的年轻女佣人鼻孔流出鲜血,双眼无神,呢喃着:“我要死了……我不想死……求求您……” “嘘……你不会死……”我轻摇着她柔声哄慰,让她渐冷的柔软躯体紧贴着我,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你不会死的,只是睡一觉,你太累了,你需要休息……” “能见到您真高兴,我们大家……都一直盼望着您能再……回来呢……”女佣人死前露出欣慰的笑容。 呕吐物和死尸的味道充斥在周围,直到此刻,我真正体会到死亡降临在这座城了。 我闭上眼睛,隔了半晌,腹中的解渴却让我不得不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城内的水源一定被污染了,我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努力下到冰窖内,抬出一块冰块,敲碎了装在皮囊中,使它渐渐化成水。 激烈搏斗挥洒的汗水和一天一夜没有饮水带来的干渴,让我迫不及待地喝下刚溶解出的一点点冰水,立刻冻得如同肠子也结了冰。 我呻|吟着靠到墙壁上,腹内绞痛如刀。 上帝啊!求求你拯救威克森城吧! 劳伦斯……你究竟在哪里? 我不能克制地疯狂地想念他,如果我死在自己的家里,这并不是多么悲惨的事,但我多么希望能在最后一刻重新见到他,至少告诉他我是爱他的! 脚步声传入阴暗的仓库内,瓦克利焦急的神情在搜寻到我时骤然激动起来,“伯爵夫人!感谢上帝,您还毫发无损!” “站住!别过来!你这个叛徒!”我立刻挣扎着拾起了剑。 瓦克利痛心疾首地说:“在这个危急时刻,恳求你别怀疑我的忠诚,伯爵夫人,我愿意为你肝脑涂地,请你快点跟我离开这里吧!我一定会保护你出去的!” “塔西斯在哪里?我要杀了他!”我气喘吁吁地倚着墙站起来。 “不知道,我们的人被杀乱了套,鬼知道他在哪里,或许已经被卡维尔的人杀光了。”瓦克利走过来毫不犹豫地背起我,我注意到他也是一身来不及清理的血污,右手腕上还有裂开的血肉模糊的伤口,看来瓦克利手边果然没剩下一个人。 “你要带我走出威克森吗?”我轻声说:“外面全是卡维尔的人,我们插翅难飞,不如投降……” 瓦克利身形一滞,“我不能让你去做卡维尔的人质,小姐,请您支撑一下,等您丈夫来这里解决一切吧!” “你是黔驴技穷了吗?”我狠狠掐了他的脖颈一下,“现在你才想到求援?先前你们不是妄想尽数屠戮掉所有卡维尔的军队吗?” “那个西菲尔——”瓦克利背着我咬牙切齿地说,“他狡猾得像个狐狸,我们的藏身之处很快就被他发现了,他们攻入了密道,我们被迫撤离——” “瓦克利——”我打断他,“告诉我妲莉亚在哪里。” 事到如今,死的死,亡的亡,一天一夜之间,威克森成了座死城,我已经不关心其他了,我只要手刃那些给我的城堡带来灾难的罪魁祸首。 瓦克利把我放下来,凝固着血污的脸孔显得十分凶恶,“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要杀了那个贱人!快告诉我她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上前歇斯底里地揪着他的脖子吼道。 “别告诉我你爱上了那个婊|子!你这个无耻之徒——”我疯狂地摇撼着眼前这壮硕的男人。 “我不能告诉你!”瓦克利大吼,在我扭曲的怒容中,他终于说出事实:“妲莉亚怀了我的孩子,所以我必须把她放走……” “你——”我忽然怒极反笑,“你这个蠢材,你真以为她会怀孕,还是你的孩子?” 瓦克利低头说:“是的,我不怀疑,即使我死在这里,我也必须让她走。” 我瞪着他说:“瓦克利,我会活下来,我一定会找到妲莉亚,然后杀死她,祈祷别让我在她生产前找到吧!” 亲爱的筒子们,我回来了。 本周这本书连更三天,然后是《重生女王之路》,谢谢大家的支持! 不要怨恨我写的啰嗦,最近听一个可爱的读者说她不喜欢看这些无聊的战争场面,哈哈,我倒是一直喜欢这种铁与血,战争与美女的搭配,就像特洛伊那样。本来我还想写得更直白,但考虑到这毕竟是本罗曼史,还是不要那么残忍了。 你们期待的男主很快就要登场了,最后收场的人当然是女主老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死亡之城 第30章 西菲尔 瓦克利抵死不说出妲莉亚的去向,我只得改由逼问他塞西莉在哪儿。 “我也不清楚。”瓦克利的声音听上去很沉闷,我知道他曾追求过塞西莉,可塞西莉有一种与她的身份并不相配的骄矜,否则也不会专门跑到格拉斯顿和那里的贵族骑士打情骂俏了。 “瓦克利,事到如今你以为我会放过她们吗?你知道她们对我做的事!” 我咬牙切齿地回想着过去塞西莉是如何对我巴结奉承,巧言令色转移我的注意力,又暗地里偷偷学习那些本该由我掌握的贵族继承人的学识。妲莉亚一直紧锣密鼓地准备将她的女儿调|教成受上层阶级青睐的仕女,而我则是她毁灭和玩弄的玩偶。 如果让我发现塞西莉的行踪,我虽然不至于冲上去一剑结果了她,但我想我会很乐意一点点揭穿她的真面目。如果那时候她已经有了某个落入圈套的未婚夫,那就更方便了,我会让她得尝到梦想破灭的滋味儿。 “我并不知道。”瓦克利低下头,“塞西莉有自己的梦想,她拥有上帝赐予她的天赋——” “天赋?”我大笑起来,忍不住一剑刺入他脸侧的石缝中,“你是指那些她逾越等级窃取来的所谓才学?那就是天大的笑柄,一个下等女佣也配学作贵族仕女?” 我的嘲讽似乎打击了瓦克利的自尊,他抬起头眯眼瞪我,压低嗓音说:“伯爵夫人,虽然在你眼中我们都是下等人,但塞西莉不同,她又聪明又漂亮,有资格去追求她的梦想!难道身份地位高贵如你,竟会嫉妒自己儿时的玩伴?” “是威克森的荡|妇和叛臣。”我纠正。 “她与我们的事无关!”瓦克利忍不住嘶吼,“没错,我是背叛了你父亲威克森伯爵,那就由我来偿还这一切!”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妲莉亚才是主谋!”我缓缓地看着他,“别激动,瓦克利,我有眼睛,自己会看。打从你们在我母亲的那张大床上恬不知耻地媾和时,我就知道你连妲莉亚的一根小指头也扳不过……” 瓦克利的眼珠突出得有些吓人,他震惊了一刻,才喃喃道:“你在暗道里看到的?你是什么时候混进了威克森城堡?” “这你用不着管。”我轻蔑地扫视他一眼,“你就是一条妲莉亚养的狗,杰罗姆一不在了,你就失去了斗志,竟然跪在一个荡|妇身下讨好卖乖,为了一点点金币,你就企图毒害领主,勾结外敌杀死他的侍臣——” “我并没想害死老伯爵……”瓦克利叹了口气,整个身形顷颓下来,“我是想要拥有更多的钱,我们是威克森的骑士,芙洛蕾特,可是我们有尊严吗?爵爷宁可花天酒地,也不愿多付给我们一枚银币整顿装备。若不是我偷偷地卖掉一些军械库的库存,威克森城连常备军都无法维持。不断会有人走掉,招募来的又都是新手,如果我们也有卡维尔家的那些身经百战的职业武士佣兵,我们会被他们轻易的攻进来吗?塔西斯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控制住我们。” 这话让我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我无法忽视这几天亲眼所见的实情,即使是塔西斯的手下也都武装精良,不但作战经验丰富,且都装配有铸造精良的剑盾、战斧,或威力强大的十字|弩,行动起来又快又猛。相比之下,威克森的士兵过于年轻,既体格脆弱,又缺乏实战技术。 “所以你就搞上妲莉亚?”我轻叹,瓦克利真心爱慕的应该是塞西莉,他和妲莉亚上床也许真是为了这个现实原因。 这实在太讽刺了,父亲的财产收支全部由妲莉亚掌控,连瓦克利也得靠跟她睡觉来获取经费。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他狠狠一捶墙壁,狭窄的甬道里灯火明灭,在他脸上投下一大片看不清的阴影。 我知道这些事实极大的挫伤了他的尊严,瓦克利也曾是一个勇猛正直的骑士,不然杰罗姆也不会挑选他作为自己的继任者了。 “我明白,我父亲的确是个混蛋。”我毫无保留地承认。 瓦克利眉头一跳,似乎想不到我能这么公开地诋毁自己的父亲。 “如果他现在还有一口气,我会亲手把他丢进护城河,我发誓绝不留情。”我平静地说。 父亲竟然派人在井水里投毒,他只是为了对妲莉亚一伙儿人施加报复,就拉着威克森所有受苦受难的臣民陪葬,他所做的事败坏了先祖的荣耀,让我们颜面扫地,我甚至不敢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瓦克利,你渴吗?”我并没有直接告诉他井水有毒这件事,大部分生活用水都是取自地窖里的一口水井,但从厨房里死去仆佣的症状来看,倒不像是喝了有毒的水毒发身亡,反而像是某种流行性疫病在城里蔓延。 果然,瓦克利的脸色阴晴不定,“我不渴,小姐,我只是有点累。” “你觉得肚子疼?”我想起最后一个死去的女佣人不停地呕吐,以及抽搐发青的面容,心里愈发想不通父亲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但惟独肯定的是,除了冰块溶解出来的净水和以往酿造的酒浆,其他的水都绝不能碰。 瓦克利强撑着说:“我没有受伤,芙洛蕾特小姐,现在让我把你护送出去吧!趁着他们还没有攻入主塔。” 我瞄了他一眼,内心涌上阴霾,我竟然不是很恨瓦克利的背叛了,因为就连我也不敢对他和盘托出父亲所犯的罪孽。 他不配当一个领主,又怎么能苛求他的手下向他尽忠? “瓦克利,我们得先救出吉尔斯托。”我知道眼前这名壮汉已经在劫难逃,他们显然都已喝光了分配的水袋,那就是他们最后的惩罚。 瓦克利随时可能倒在我面前,我对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不想再去追究。 城堡的地牢就建筑在军械库所在的指挥塔延伸入地下的部分,而我当初潜入城堡的时候也是经过了那附近的一条暗道,所以我们必须再次返回那充斥着敌人的区域。 我和瓦克利小心翼翼地潜行在狭窄低矮的甬道内,时不时听到附近进行搜索的卡维尔的士兵,他们中等级较高的骑士不断发出号令—— “仔细搜查,敌人一定就躲藏在这些墙壁后面的某处!” 他们使用手中的火把贴近墙壁,观察从隐藏的孔隙里漏出的风,可是虽然被他们发现了很多开在墙壁上的屠孔,却一时难以找到打开暗道的机关。 入夜时分,搜索工作停滞下来,一些通往指挥塔的甬道派驻了防守的士兵,他们三三两两在附近巡视,警惕性已经不像白天激战时那么高。 我喝了一口融化的冰水,在黑暗中站起身,却看到瓦克利的背佝偻着,脸色极度吓人。 “你病了,瓦克利……”我有点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瓦克利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豆大的汗珠,咬牙甩着头:“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从密道里逃出去……” 我看着他艰难地动作,制止了他,“省点力气吧!瓦克利,后面我才真正需要你,你总不能边拉肚子边战斗吧?” 我悄悄打开了暗门,走到外面的通道里,两名巡逻的士兵立刻发现了我,他们举起火把照亮空间,看清我是谁时脸上无不面露异色。 “伯爵夫人?” “是格拉斯顿伯爵夫人!我们发现了她!” 士兵们似乎欣喜若狂,我猜他们的主人肯定对所有手下宣布先找到我的人可以领取奖赏。 “是的,我就是威克森伯爵的女儿格拉斯顿伯爵夫人,我需要见你们的领主,现在就带我去吧!” 我已经换下了染血的长裙,穿上一件干净的女佣衣裙,金红色长发被我编成长辫子垂在身后,虽然装扮简陋,却无损我的贵族仪容。 士兵上前想要检查我的状态,我佯装脚踝受伤弯下了腰,“哎呀!我的脚疼死了,一步也走不动了,你们最好把我背起来……” 一名身体强壮的士兵见我如此弱不禁风,便打消了警惕,他把武器丢给另一个矮个子士兵,上前搓着手垂涎道:“夫人,把手伸给我!你看起来可真娇小……” 他的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刺穿了,士兵瞠目结舌地捂着血如泉涌的喉咙颓然倒地。我在那个矮个子愣神的一刹那,闪电般捡起地上的剑一下刺入了他的腹部。 瓦克利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又帮我补了一刀,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瘫在地上倚靠着墙壁说:“我也感染了疫病,小姐,你必须快点逃出去,城里爆发了传染病……” “我知道。”我悲哀地回答,“如果卡维尔伯爵和他的两个儿子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他们也就不会再留恋这座城堡。” “不,不要让他们知道……”瓦克利捂着胸口艰难地说:“让他们死在这里,这是他们应得的。” “恐怕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摇摇头,毕竟西菲尔狡猾得要命,只要有一个威克森的俘虏非正常死在他手里,他的症状就会引起注意。 “瓦克利,现在你还来得及告诉我妲莉亚究竟去了哪里。”我不死心地问道,“或许她也感染了你得的这种病,已经死在半途中了。” 瓦克利的眼神流露出绝望,他机械地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我感觉既讽刺又有些同情,毕竟像他这类的武士从来没有多少虔诚的信仰。 “我不知道……”瓦克利气若游丝,“她……她为某个高贵的大人物工作,但我不知道他是谁,她爱那位大人,她会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我提起瓦克利的衣领,凑近说:“你说的是真的?你还知道什么?塞西莉在哪里?快告诉我!” “塞西莉……”他灰白的嘴唇最后蠕动了一下,就失去了声响。 我撕开他的衣襟,看到他的腹部和颈侧都胀起了黑色的肿块,不觉倒抽一口凉气,这病症发作的太快了,顷刻间就杀死了一个强壮的战士。 瓦克利死后,我只好自己一个人穿越了连通主塔的甬道,借着对地形的了如指掌,我又相继杀死了几名猝不及防的巡守士兵,成功潜入了指挥塔内的暗道,破晓时分我终于进入了指挥塔内的一间地图室。 在这里我找到了十字|弩和地牢的备用钥匙,正在我翻找绳梯的时候,一瞥眼却看到桌上的一张地图上有着崭新的涂写痕迹。 凑近一看我不禁屏住呼吸,这是威克森城堡的布防图,那上面新作出的标记分明是白天遭到破坏的暗道位置以及由此推测出的周围密道的布局。 “我真该佩服你的机警,夫人。”西菲尔神不知鬼不觉地自我身后现了身,他原来一直藏身在地图室一角武器架的后面,我竟毫无所觉。 我猛地转过身,手中的十字|弩正对着他,“这是你设下的圈套?在我自己的城堡!” “别紧张。”西菲尔微笑着摇头,“我只是在这里静静地等待你,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经过这里。” “为什么?” “你不是想救自己那忠诚的侍臣吉尔斯托吗?”他叹了口气,“别忘了你的人都落在了我手中,我当然知道你对吉尔斯特的安危十分顾念,至少你会来确定他的生死吧?” “既然被你发现了,我只好丢下他自己逃了。”我咬住唇瓣,不甘示弱地举着弓|弩向后退开。 “别闹了!芙洛蕾特,你想在这里丧命吗?”西菲尔温柔的面孔忽然罩上一层阴影,“你的那些骑士自从被我俘虏后就一个接一个的死了,你难道也想步他们的后尘?” “你是什么意思?” “城内正在蔓延瘟疫,你的手下全都感染疫病死了,我很少见到发作这么迅速的病症,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不堪折磨才死的,直到我俘虏了一个没受伤的士兵。” 一个念头迅速地掠过脑际,我径直说:“是的,我也得了那种怪病,靠近我就会传染给你!现在你们可以从我的城堡滚出去了,再不走等着死神来收割你们的人头吗?” “别这么大动肝火,我可以祛除你体内的疫病,芙洛蕾特,相信我好吗?”西菲尔看着我的眼神很温柔,他的话让我震惊得无以复加。 “你说什么?你可以治疗疫病?我不相信!”我死死地盯着西菲尔,却不敢放松警惕。 “我曾参加过讨伐异教徒的东征,这种病在东方是可以被治愈的,我有一个军医可以调配对症的药剂。芙洛蕾特,你该感谢我在此刻回来,不然整座城堡的人都会死绝,包括你在内。” 我深吸一口气,“那就把药剂给我,然后撤出威克森,我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西菲尔喉中溢出一声轻嗤,“你真的这么天真吗?小伯爵夫人,你以为可以跟我讨价还价?在真正的战场上你的城堡早已沦陷,你则是战利品,亲爱的,我如果毫无骑士精神,现在就可以不顾你的反抗掠夺你的贞操。” 我脸上一热,想到西菲尔小时候瘦弱得像只细长的鸭子,我竟从未把他放在眼里,可从东方战场上回来的他已经长得和道格拉斯一般高大了。虽然没有兄长那样壮硕的肌肉,西菲尔的体格看上去也相当强壮,绝不是我能匹敌的。 我冷哼一声,“我最看不起满脑子下流**的男人,我还以为你会有所不同,至少不像道格拉斯那样浪荡。” 闻言他竟然笑了起来,“你很讨厌道格拉斯?我哥哥向你求婚的时候你就是这般拒绝他的?” 我撅起嘴唇,娇嗔道:“那当然,他的无耻淫|欲时刻写在脸上,真令我作呕!” 我摆出一张厌恶的面孔,心里却暗自得意,西菲尔看上去完全相信了我的话,他一定也从道格拉斯那里听说了我对男欢女爱的排斥,视我为奇葩。 果然他的注意力有所松动,站立的姿态也不那么紧绷了,于是我继续添油加醋地形容:“我最反感你们这些男人无处不在的粗野**,为什么你们不能像个真正的英雄那样对女士彬彬有礼呢?强迫女人可没多少乐趣!” “那是当然,如果你能对我和颜悦色一点,我发誓不会用你所厌恶的方式染指你。”西菲尔有所保留地说。 我心里一惊,“你……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不想呆在这里,和你们呆在一起我害怕,西菲尔,你就不能放我走吗?” “很遗憾不能。”西菲尔完全不为所动,“在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前,我必须把你留在这里,为此我会不择手段。” “你想要什么?”恐惧盈满了我的内心,难道他打算折磨我吗?也让我断手断脚? 西菲尔温柔地说:“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你并不是被塔西斯虏到这里来的,从你的一名士兵嘴里,我听说你是在叛乱发生时才现身的。你不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回到自己的城堡并不是因为你想阻止这里的反叛吧?要是他们提前走漏了风声,来的就是格拉斯顿伯爵了,你会在这里恐怕只有一个原因——夺走威克森伯爵隐藏起来的东西,据为己有,甚至就连格拉斯顿也对此毫不知情。” 我感觉自己连动都不能动,西菲尔太可怕了,心细如发,三言两语就推测出了事实,“我……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藏起来的东西?你不会是听信了一些荒诞的谣言吧?” “恰恰相反。”西菲尔目光闪烁着奇异的神采,“不是我听信了谣言,我才是始作俑者。” “你说什么?” 西菲尔微笑着说:“是我散布了那个谣言,不然为什么你的手下会这么迫不及待铤而走险?” 收藏~~~收藏~~~跪求收藏(づ ̄3 ̄)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西菲尔 第31章 杀戮陷阱 西菲尔的话让我背后直冒冷汗,这不可能是真的。 “你在撒谎,妲莉亚她早就知道……”我屏住了呼吸,看着他脸上那种诡谲的神情,不禁联想到一个事实:“难道妲莉亚是因为听到这个谣言,才仓促发动叛乱?可她以前就一直知道这个秘密啊!” 我想起几天前在密道里偷听到妲莉亚与瓦克利说的话,她一直在暗中调查城堡内储藏宝物的密室。虽然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个密室,东西就藏在祈祷间圣像座下的机关内,可她显然已经对此深信不疑,甚至苦心经营寻找了很久。 而西菲尔是最近才回到撒丁翰的吧?这根本对不上,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西菲尔又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呢? “妲莉亚很聪明,她当然可以觉察出威克森伯爵隐匿财产的蛛丝马迹,但她想不到的是这个秘密并不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对我们来说,妲莉亚发动这次叛乱功不可没。”西菲尔好整以暇地解释,“她一听到我撒布的谣言,就知道自己该抓紧了,不能被其他人抢得先机。” 这回我才明白过来,一直紧张那笔秘密财产的妲莉亚怎么会把自己的发现传扬出去,所以谣言只可能是其他人散布的,为的是给妲莉亚施加压力,让她自揭底牌,然后卡维尔家的这几头狼才好以“拯救”、“平乱”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冲进我家里来谋夺财产。 “你打得算盘真够精明的!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我警惕十足地盯着西菲尔,他却笑得很是惬意。 “西菲尔,你的地图研究的如何了?”话正说到紧要关头,门却被一把推开了,道格拉斯大跨步走进来,他的视线一瞥见我,表情又惊又喜。 “芙洛蕾特?你这个小丫头还真能折腾!到底还是被西菲尔给算准了,我还以为你会躲进女佣住的地方或者谷仓里,害我找了一大圈……”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过来逮我。 我把蓄势待发的弩|箭对准他的脸时,他倏地眯起眼,吼道:“你是犯什么傻?以为能用那玩意在我身上戳个洞?” “小心点,道格拉斯,这只野猫的爪子可是锋利的狠,虽然我的确不觉得她那把问题重重的弩机能对你怎么样。”西菲尔咧嘴笑道。 我仿佛慢了半拍,在这两兄弟互相揶揄对视的表情中,我才终于明白过来。 该死的!西菲尔早就把地图室里储备的武器做了手脚,这把十字|弩的发射部件被锁住了,根本打不开。 “你是故意的!”我愤怒地把没用的武器摔在地上。 “如果你选择刀剑,我很乐意与你继续白天在城墙上没决出的胜负。”西菲尔微笑着说,他的意思是他早料到我会图省事选择最有杀伤力最保险的十字|弩来防身,于是只在这类武器上动了手脚。 “做为一个女人,你应该安分守己一些!”道格拉斯冷哼一声,“怎么你嫁给一个德维尔后,竟然没被收拾得乖巧顺从,反而更像只暴躁的野猫!” “我丈夫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恶狠狠地叫道。 “那也要他能重新占据这座城堡。”道格拉斯哈哈大笑,“作为本郡之首,我们有义务在你家发生叛乱的时候,帮你平定局势。老实讲,你得感谢我们,女士,不然你早就被塔西斯操出野种来了,到时候格拉斯顿的脸该往哪儿搁?” 我双眼炙热得仿佛能喷出火来,胸膛激烈地起伏,仿佛喘不过气。 道格拉斯的污言秽语比西菲尔冷酷的话语更有杀伤力,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对我施加凌|辱,我如今就好像是被他剥光了一般,这兄弟俩都是一窝最野心勃勃最无耻的野狼。 “你们——”我指着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反击:“你们也配和我丈夫相提并论?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赶到这里把你们杀光,就算他没有献上你们这些入侵者的人头,我也会让你们身首分家,用你们肮脏的血肉去喂老鹰……” 道格拉斯吹了声口哨,“闭上你的小嘴!我可不喜欢这么狠的女人,西菲尔,你确定自己能搞定这满身怒火的美人儿吗?” “她不是按照我预期的来这里了?” “哈哈!你小子还真有两下,不费吹灰之力就抓到这只难缠的小猫。但你别忘了,西菲尔,芙洛蕾特一直都是属于我的,从她出生我就是看着她长大的。” 西菲尔露出一个天使般的笑脸,“当然,作为兄弟,我们向来分享一切,在格拉斯顿的劳伦斯赶到这里之前,我会把她制服,我们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如果你们敢强|暴一个贵妇,你们会遭天谴!”我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卷了刃的剑,即使现在我没法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出手,但只要有一点机会,我很愿意扑上去挖出道格拉斯或者西菲尔的眼珠。 道格拉斯瞄着我的眼光翻涌着赤|裸裸的欲念,他不怀好意地说:“芙洛蕾特,事到如今你还要做个可笑的圣徒吗?你的婚姻生活想必极其乏味吧?听说你前不久才流产,格拉斯顿有什么好的,让你饱受生产之苦?跟着我们俩你会更快活——” “住口!”我怒喝一声。 道格拉斯逼近了一步,恬不知耻地说:“我的姑娘,既然你都嫁人了,也知道男女那档子事是怎么一回事了,何必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眼下你的城堡里一团乱,劝你还是乖乖听话,顺服一些,我保证你不会吃一点苦。” “你以为我会背叛我丈夫?”我嘲弄他:“不知廉耻的人永远都活得像一只自大傲慢的野兽,那就是你——道格拉斯,就算你躺到棺材里你也是不会变的,主怜悯你那可怜的猪脑,你不配做个骑士!” 道格拉斯不怒反笑,“你以为那高贵的格拉斯顿伯爵大人会操心你口中的礼义廉耻?西菲尔,看来我们的小美人一点也不知道德维尔大人这几个月在国王身边都干了什么!他骑过的宫廷贵妇怕是都数不清了!可怜的小伯爵夫人,我们实在不忍心伤害你的自尊,你失去了孩子,你丈夫却可能在宫中为他自己制造了无数私生子……” “你撒谎……我……我绝不相信……”我掩面失声,很没出息地拖出哭腔,虽然我极力克制自己,却再也忍不住令泪水纷纷滚落下来。 见此情形,这两个骑士才都沉默下来,道格拉斯低咒了一声没再说话,过了半晌,西菲尔才开口:“看来你失算了,道格拉斯,她可能真的爱上了自己的丈夫,我无法相信她会因为敌视□□欢愉而仇恨格拉斯顿。” “我不信。”道格拉斯阴鸷地盯着我,“她只是假惺惺地抗拒**,而不是真的爱那个德维尔。芙洛蕾特,你是傻了吗?你只是个天真的威克森乡下姑娘,你做不了风流世故的宫廷贵妇,你也匹配不了德维尔家那贪婪狡诈的权贵之血,在格拉斯顿的城堡里你还呆的不够惨吗?就连杰罗姆也被砍断一只手驱逐走了吧?你还指望德维尔大人会不顾一切离开国王的宫廷前来救你?” “他会来的,他会来救我……我们共有威克森的领土,劳伦斯不会放过你们窃取的一切。”我抹着眼泪倔强地说,我才不要听信他们歪曲劳伦斯的谎言,道格拉斯不过是为了我拒绝他的求婚而施加报复。 道格拉斯朝天摊手,西菲尔则阴恻恻地说:“不幸的是,你在这里的事恐怕无人知晓,这里的人几乎都死光了,芙洛蕾特,你以为谁会从这里逃出去给你丈夫报信呢?他不会知道你在我们手中,至于失陷的领地,这是封邑散落各处的贵族们的家常便饭,叛乱时刻发生,就连国王的领土也有许多处于侵占状态没被收回。眼下格拉斯顿伯爵政务繁忙,你以为他真的会不惜代价,为了你这块小小的利润微薄的领土聚集大军,和我们卡维尔家干上一场令彼此损伤惨重的硬仗吗?这对我们都没好处!” 道格拉斯接着说:“事实如此,芙洛蕾特,你不是男人,我担保作为撒丁翰等级最高的一级领主,德维尔他肯定深谙骑士制度下的法度,领土归征服者所有。一旦见到我们占据此地,说不定他会直接放弃这块麻烦的地方,象征性地索要一些补偿就罢手,反正威克森伯爵没有儿子。” 他们的话让我如坠冰窖,但我依然不信劳伦斯会就这么将我扔在这里,我知道阿丽恩、马修爵士一定会将我的行踪告诉伯爵的,他会狂怒地率军前来荡平这里,他不会允许我就这么逃离他的手掌心。 “既然我被遗弃了,你们打算拿我怎么办?”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先生们,我可以用那间密室换取我的自由吗?” 此话一出,他们尽皆面露诧异,西菲尔迫不及待地问:“你知道密室在哪里?” 道格拉斯则狐疑地转头看着西菲尔:“什么密室?她在说什么?” “看来你也不是无所不知啊!道格拉斯!”我嘲笑道,唇瓣上咸湿的泪痕令我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西菲尔瞥了他哥哥一眼,“我听说威克森城堡里有一间最早建造的密室,应该至少有150年,它的位置很不确定,地图室最古老的布防图都没有显示出来,我认为那些失落的财富很大概率就收藏在里面。” “原来是这样。”道格拉斯的注意力完全从我身上转移了,“难道那些财富是真的存在的?我还以为这只是你游说父亲的借口。” “当然千真万确,如果不在那里,就肯定藏在城堡之外的地方了,但从威克森伯爵从不轻易踏出他的城堡一步来看,那些财富一定就藏在城内。” “算你们猜准了!”我冷笑一声,“在我的城堡里的确有那么一间密室,只有领主的继承人才知晓。” 我转身打开了进来时的那道暗门,对他们说:“我现在就带你们去那间密室,但有没有宝藏可就不一定了,顺便告诉你们,这条路上布满了机关,如果你们发生了什么意外,可千万别算在我头上,或者你们会害怕得根本不敢跟上来。” 我故意发出愉快的笑声,闪身进入了密道,身后隐隐传来卡维尔兄弟不满的对话,但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他们也进入了密道,开始沿着我走过的方向探索。 即使有地图,也并不可能知道全部的暗杀机关。我的耳膜一直在激烈地震荡,我要杀了他们吗?利用城堡里的陷阱? 可是就连我自己也记不得所有的陷阱布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密道里摸索,从第三个岔路开始,我就进入了一条密布着机关陷阱的甬道,身后不断传来西菲尔提醒道格拉斯注意别踩中机关的声音。 “芙洛蕾特,你这个狡猾的小妖精跑到哪里去了?如果你想杀了我们,应该当着我的面下手,这样我和西菲尔才更容易上当不是吗?”道格拉斯不断在密道里喊话。 我的注意力稍一分神,脚下的石块不知不觉陷了下去,我差点被一排从石缝里穿刺出的铁刺扎成马蜂窝。 我惊喘一声,还好我早就在杰罗姆的训练下养成习惯,一听到铁刺划出石缝的摩擦声,就闪电般弯下腰。 “我听到你的声音了,芙洛蕾特……”道格拉斯的声音似乎近在咫尺,我吓了一跳,连忙绕过铁刺,朝前跑去。 猛地撞在一个坚硬的身躯上,我被一个强壮的男人如同老鹰抓兔子般箍进怀中,西菲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芙洛蕾特,你不要命了?这里都是陷阱,快点返回去!” “你害怕了?”我在他的怀中挣扎,“难道你不想进入那间密室?” “先别提密室,我要告诉你一件让你失望的事——”他贴着我的耳朵说:“你知道塔西斯在哪儿吗?” 我闻言毛骨悚然,“你们没有杀死他吗?”我以为他理所当然的被连同这里的守军一切剿灭了。 西菲尔深吸一口气,“忘了和你说了,把指挥塔上上下下搜索了一整遍都没抓到塔西斯,但我刚才发现这附近陷阱的开关全部都被打开了,我想这肯定不是你最近做的调整吧?” 我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塔西斯一定就躲藏在我所说的那间密室里! 事实上那根本就不是藏宝室,而只是个久未使用的避难室,就是因为周围的机关太多太复杂,历代领主都选择将它封闭起来。 “不好,我们快回去!”我刚说出这句话,就听见从某个方向传来的破空声。 西菲尔痛呼一声,肩膀被箭矢贯穿,铁尖直直擦过了我的脸颊。 我尖叫一声,他的手臂随即松开把我推了出去,我本能地奔向前面的暗道,几道箭矢在身后追击,被西菲尔奋力挡住,然后我听到激烈的武器碰撞声。 “塔西斯,你这四处躲藏的狗总算露出尾巴了!” “下地狱去吧!”塔西斯在身后恶狠狠地咒骂。 趁他们交战的当口,我跑到角落的壁龛里找到浸着油的火把,点燃照亮黑暗的空间。 当我返回去时,他们还在殊死搏斗,我的手按在冰冷的石壁上,借着火把的光线很快找到了做出标记的石头。 我对他们说:“请你们住手!立刻马上!” 塔西斯面目狰狞地冲我吼道:“等我结果了他,我再处理你!” 西菲尔则狠狠压住塔西斯的长剑,背对着我说:“芙洛蕾特,快去找道格拉斯!”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请你们听清楚,现在由我对二位入侵者做出宣判,既然你们难分难舍,就一起结伴儿去地狱里决斗吧!再见了——” 说完,我一狠心把机关石狠力推了进去,咔啦啦的机关运转声从脚下传来,地面仿佛往下陷了一点,我满意地看到这两人脸上同时浮现的恐惧,他们二话不说奋力向我所在的方位飞扑过来。 只不过一切太晚了,西菲尔最先被塌落的石板卷了下去,塔西斯以夸张的姿态跃起,却依然无法弥补脚下的距离,他用尽浑身的力气把自己悬在了深坑边缘。 我来到他跟前,看到下面的惨烈景象时,心脏不由得悸动不已。 这个古老的陷阱我还从未使用过,三米深的坑底密密麻麻竖立着尖锐的铁刺,火光划过,我隐约看到西菲尔鲜血淋漓的躯体毫无声息地被数个铁刺穿透,他连一声呻|吟也没有。 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心脏砰砰直跳,如果道格拉斯知道我杀了他的弟弟,他一定会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但这总比冒险让塔西斯胜出再来杀我要好。 我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腕,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错,我恨他们,入侵者都该死!这是他们应有的下场! “你这个贱人——”塔西斯声嘶力竭地咆哮,他显然正准备爬上来,他的手指不停地剥落着边缘的碎石。 我垂下火把照到他扭曲的面容上,“塔西斯,这都是你咎由自取,你以为我会让你重获生机吗?把西菲尔一个人留在下面岂不是太孤单了,你就下去陪他吧!很高兴你欣赏我这座暗杀城堡的陷阱,就由你亲自品尝它的滋味吧!” 说着我毫不留情地把火焰按到他鲜血淋漓的手上,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男爵的身躯终于滚落下阴冷残虐的千刃坑。 好了这期更新共计15000字终于完成了o(╯□╰)o 感谢大家的留言支持,让我很受鼓舞~~~ 老实说最近一直有点不在状态,这本书到现在写的也让我不太满意,和以前的水平还是有差别吧!话说晋江居然屏蔽了许多武器名词,类似长|枪、弓|弩之类的,连火|枪也不准写。。。。 西菲尔死了吗?留待下回分解,塔西斯是肯定死透了,谁让我不喜欢他。 下一章,男主立马就出来了,我保证,不过留待下期更新再见面~~ 收藏!呼唤收藏!! ———————————— 为了不影响阅读,还是要普及一点,男主全名叫:劳伦斯·德维尔(未简化只用了两个名字),劳伦斯是名,德维尔是姓,就是家族名。男主的头衔是: 格拉斯顿伯爵。头衔通常采用地名,例如牛津伯爵,威尔士公爵,代表所获封地在哪里。 这就是说,最简单的情况下,一个人也有三个对应的名,用哪个称呼他都行,一般称呼贵族领主习惯直接叫头衔,就是用格拉斯顿来称呼男主,国王一般都会这么叫自己的封臣,如果某些家族很有名气,就也会经常叫他们的家族名来称呼。 是不是很晕?这是西方文绕不过去的问题,所以为了方便读者阅读,我一般只有重要角色才匹配名 姓 头衔的全套组合,很多其他角色就要么名字要么头衔只有一个名对应,请不要诟病这种不规范的形式,西方名真的很繁琐,我已经给你们略去了中间名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杀戮陷阱 第32章 黑暗的祈愿 “你在看什么,西菲尔?” 我走到黑洞洞的悬崖边,对站在边缘的金发男孩儿问道。 他转过惨白的脸来,蓝色眼眸中弥漫着哀愁,他指着坑底沐浴着鲜血的铁荆棘说:“我在看那些挣扎哀嚎的死人。” “死人不能嚎叫,也不能挣扎。”我朝下面看去,深不见底的坑穴似乎连通着地狱冥府,从那底下吹上来的阵阵刺骨冰风仿佛能使人的灵魂结冻。 “不,你仔细听听,他们正在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他说着说着喉咙里溢出古怪的叹息,我侧过脸,却见他湛蓝的眼眸碎裂成一片灰暗,眼角竟然留下了汨汨血痕。 “上帝!你已经死了……”我恐惧地呢喃,想要从他身边退开,却发现脚下的土地生出了铁刺荆棘,如同拥有生命般蜿蜒着爬上我的膝盖。 与此同时,我竟真的仿佛听见了来自黑暗的坑穴内无数死亡般的凄惨哀嚎,他们的声音纠缠在一起不断重复着我的名字,令人心惊胆裂。 “听到了吗?芙洛蕾特,他们正在呼喊着你……”西菲尔的眼睛不见了,眼眶被从头颅里伸出的铁刺穿透,他的喉咙也被密密麻麻的荆棘撕裂,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 剧痛犹如拷问灵魂的鞭子紧紧贴敷着我的身体,那根根尖锐锋利的铁刺残忍地扎入我的血肉,深入我的骨髓。它们在我凄厉的哀嚎中就像一个个鬼魂从那数不清的伤口中钻入了我的身体,在我体内疯狂地生长,直至将我整个人穿透。 “劳伦斯,救救我——”我下意识地叫喊起来,然而环视四周,我却早已被铁荆棘拉入了地底深处。 在我身旁是无数铁刺和利刃交织成的汪洋,高高擎起的铁尖上密布着死者的骸骨与蠕动挣扎的腐尸。 我扭过头,看到不远处西菲尔千疮百孔的尸体挂在一根铁矛上,他仿佛正在冲我微笑,我神魂俱碎,恐惧的哀嚎终于吞没在从我的喉咙中生长出的铁刺里。 “不要——不要——”我挣扎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坠落感和坚硬的撞击触感惊醒了我,原来这一切都是噩梦。 我从黑暗中惊醒,发现自己依然完好无损地身在避难室中,只不过眼前的安全并不能抵消梦中的恐惧,我控制不住地大口喘息,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 我还活着!我并没有死! 四天,还是五天前……我早就没有时间的概念了,总之,那天我利用威克森城堡内古老的陷阱机关一举除掉了两名危险的入侵者,然后躲进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这间避难室里。 接下来……一切都静止了。 我在被遗忘的黑暗中等待未知的结局。 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我如蚁噬心,脑子里反复回忆着那场惊心动魄的屠杀。说是屠杀一点不为过,我杀死了那两个人,卡维尔伯爵的幼子西菲尔,还有塔西斯男爵,他们在激斗中被我暗算,掉入了千刃坑。 那道陷阱毫无创意,却效率十足,那两人都必死无疑,我没有留下来耀武扬威的时间,连他们的遗言也顾不得聆听我就躲进了密室。 余下的时间就只有祈祷,我知道道格拉斯不会放过我的,他会仔细地搜索整座城堡把我找出来。但那只是白费心机,我讽刺地笑着,这间避难室只有我知道如何开启,就连杰罗姆也不知晓,否则塔西斯也就不会徘徊在外面不得其门而入了。 避难室里什么都没有,这里面也没有第二条通向城堡外面的道路。 我从厨房里携带的那点腌肉面包都早已消耗完,水也喝干了,如果我走出避难室,等待我的就是死亡,呆在这里,似乎也只有死路一条,只不过是安静的死去,变成一具无人知晓的尸体。 我呆坐在黑暗中,这几天我一直不得安宁,噩梦纠缠着我。 我不后悔杀死那两个人,如果那时候我心慈手软,等待我的就是更悲惨的结局,要么落入塔西斯之手,被他强|暴后凄惨地死去,要么被卡维尔兄弟俘虏,被他们轮流羞辱玩弄,那样我宁可死。 能够手刃敌人我其实十分愉快,我冷笑,不断告诉自己不需要躲在这里瑟瑟发抖,即使我被黑暗和死亡包围,我也不会害怕西菲尔来找我报仇。 他已经死透了,死人翻不出什么花样。 至于道格拉斯,亲弟弟的死必然会激起他的愤怒,但遗憾的是除非他肯把整座城拆了,否则别说是我的人,我的尸体他也是见不到的。一想到这个残酷的事实会怎样消磨挫败他的斗志,就使我兴奋异常,我喜欢看到侵略者受此报复。 身体的饥渴愈加折磨着我的意志,我知道我已经放弃希望了,劳伦斯他永远不会知道我在哪里,他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在脑海里想象着,也许他会拨冗来到这座城堡询问我的下落。 当他看到这里已经被卡维尔的军队占据时,他会咒骂自己晚了一步,但他不会浪费一兵一卒再发动一次艰难的攻城战,毕竟瓦克利的人开城诱敌时完全没有进行任何抵抗,城墙的防御措施完好无损,坚固如初,攻克它对格拉斯顿的军队来说也绝非易事。 接下来,他会派人和卡维尔伯爵谈判,对卡维尔来说,我的这座城堡虽然并不大,但却和他的领地毗邻,占据此地相当于打通了他前往河间地繁荣的贸易港口的交通要道,他们当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难道劳伦斯会甘心付出一大笔金钱作为劳动他们替自己“平叛”的代价吗?还是接受贵族领土法的规定将威克森的领主权利归于卡维尔家? 不,劳伦斯不会放弃一寸自己的领土的,发生在王国遥远边境的泰利恩的叛乱都被他千里迢迢地赶过去剿平了,何况近在咫尺的威克森。但那前提是我还没有死,如果我死在这里,他就无权以继任领主的身份控制威克森城,他必须和占领者谈判,就算国王前来仲裁,也只能承认卡维尔伯爵的实际控制力。 如果我能从这里逃出去,向国王说明这里发生的可耻的阴谋……我摇摇头,甩掉头脑里这个荒谬的想法,身为一个女人,我说的话怎么可能比这些掌握着军队的领主们更有分量? 何况威克森确实发生了叛乱,他们会把一切都算在瓦克利和塔西斯的头上,卡维尔家的兄弟会被当做威克森的拯救者名正言顺的拥有这片领土。 格拉斯顿伯爵只能扼腕叹息,为了伸张他的权力,劳伦斯肯定会要求进入城内寻找我的下落,道格拉斯会怎么说呢? 我有些神经兮兮地笑起来,道格拉斯一定会告诉我丈夫我已经死了,死在自己城堡的机关里,就像他那千疮百孔的弟弟一样,都是这场贪婪的领土之争的牺牲品。 格拉斯顿伯爵将会丧失借由婚姻控制这里的权力,他也许可以凭着交涉获得一定的补偿,然后携着自己的军队不甘心地返回格拉斯顿。过不久就会有人献上新的年轻美女,宫中贵妇接踵而至地想要嫁给他,格拉斯顿伯爵夫人的位置绝不会空悬很久。 婚姻不过是一场权力和金钱的交易! 我既没能给劳伦斯带来他梦寐以求的继承人,也没有给他带来实际的权益,留在我记忆中的只剩下最后的那场争吵,他甩开我狂怒着离我而去的背影,以及他拥着风流美艳的公爵夫人共舞的情景。 我想不出他会怀着怎样的心情来这里探寻我的下落,得知我的死讯,他会不会终于松了一口气。 终于……这个罪孽的婚姻在这里落幕了! 不久我就会在这间谁也找不到的暗室里孤独地死去,带着这座城堡里唯一的秘密。 也许这样更好,至少我不会被哪个冷血狂傲的侵略者凌|辱,我的死会寂静而有尊严。 我拿起被丢在角落里的卷了刃的剑,想想我还可以自己结束自己的性命,不必在这里继续虚耗,那样是不是更痛快一些? 突然,我想起劳伦斯那狂热炽烈的话—— 我到死也是他的人! 虽然我心甘情愿地要把我的心和灵魂献给他,可他一直执着追求地却是我的身体,是我孕育地他的血脉。 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他会无比惆怅和不满吧? 也许我应该从这里光明正大地走出去,然后在道格拉斯面前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我的尸体就能回到劳伦斯手中了,至少能安抚他空洞的心灵吧? 就在我的思绪于无边无际的死寂和黑暗中快要陷入狂乱时,外面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甚至压过了我的胡思乱想。 “芙洛蕾特……芙洛蕾特……吾爱……你在这里吗?” 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到地上,哆哆嗦嗦的手指爬上脸颊,难掩震惊地按住颤动的唇。 虽然我的喉咙快要冒烟了,但依然克制不住地溢出一声嘶哑的呻吟—— 是劳伦斯! 上帝!我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吗? 我在心里祈祷,这不是另一次对我施加的精神折磨,劳伦斯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城堡最深处密布陷阱机关的军事防御区里? 他怎么会绕过那些陷阱,找到我所躲藏的这处夹在墙壁缝隙中就连老鼠也察觉不到的狭小闭室? 一定是我的幻觉,我太渴望见到他了! 为了压制我的这种疯狂的渴望,这几天我一直在用更绝望的理性来说服自己。劳伦斯会满足于从道格拉斯口中得到的我的死讯,他怎么会为了找寻一具可能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深入这里寻觅? “劳伦斯……为什么你会来这里?停止吧!不要再靠近我,这一定是一个可怕的噩梦……”快要干涸的泪水冲刷着我脸上凝结成块的血污泥泞,让我的脸刺痒干裂。 我害怕一旦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或者我忍不住打开了那道门,这幻觉中熟悉悦耳的声音就会不复存在。 “芙洛蕾特……你在哪儿?回答我?”低沉醇厚的声音穿过冰冷的石壁飘进来,击打着我的耳膜,那声音是如此清晰,我想怀疑都困难。 真的是他!他找到我了! 我扑过去拼命按住墙壁上的锁扣,耳朵死死贴在缝隙上探听。 外面的甬道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格拉斯顿伯爵劳伦斯德维尔那不容错辩的充满威严的声音—— “我亲爱的夫人,如果你真的躲在这附近,就请你勇敢的现身吧!我不是来向你复仇的。芙洛蕾特,我绝不相信你死了,你休想用死亡来逃避我,你听到了吗?” 格拉斯顿伯爵的声音没有丝毫紊乱,他不疾不徐地在四周踱步,谨慎留意着不触动机关。他仿佛十分确定我还活着,用带有鲜明怒意的声音继续询问—— “你打算继续当一只躲起来的老鼠吗?我知道这里有十分隐蔽的藏身之处,但那里面没有充足的生存物资,你是想要把自己困死在里面吗?还是你不敢面对我,你听到我来了反而继续躲在里面?” “不……我不是要躲避你……”我困难地吐出泣语。 伯爵的耳朵何等灵敏,他立即狂喜地喊道:“芙洛蕾特?是你吗?你在哪儿?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劳伦斯……真的是你?是你来救我了?”我的眼泪汹涌如潮。 伯爵的声音几乎近在咫尺,“是我……亲爱的,别害怕,你可以出来了,一切已经结束,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伤害你了,我保证!” “劳伦斯……”我靠在墙壁上虚弱地叹息,“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已经死了?他们没有告诉你我死了吗?你到这里来,也许只能找到一具尸体……” “尸体?”他不可置信地嗤笑,“你对自己如此没有自信吗?吾爱,你的勇气到哪里去了?这么一丁点小磨难就把你吓破胆了吗?我绝不相信你会用死亡来逃避我,如果你不出来,我早晚也会把你找到,你难道忘了我说过的话?无论生与死,你都永远是我的妻子,就算是尸体,我也会把你带回格拉斯顿。相信我,我说到做到!” 我感到窒息的紧迫,下意识便说:“我属于威克森,我从来就不属于你,劳伦斯,你可以就当我死了……在这墙壁后面的人早已不存在在世上,和你说话的人也只是鬼魂而已。” 等了一会儿,黑暗中突兀地传来他放肆的笑声,“听到你这番话我就知道你还好得很,亲爱的,你绝不会就这么死去的——”他的口吻坚定不移,“我了解你,你永远不会向敌人屈服,你做到了,亲爱的,我向你致敬!你所做的一切证明了你的勇气,拥有这样勇气的人是不会轻易选择死亡的。” “劳伦斯……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我痛苦压抑地诉说着:“我杀了很多人,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即使有你在也不能改变事实,我不想看到在我自小长大的家里再染上血腥了,我受够了!” “我知道,我知道……芙洛蕾特。”他的声音少见的温柔,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轻语:“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相信我一次,你不会再遭遇更多的磨难,从这里勇敢的走出来吧!回到我身边,我保证有我格拉斯顿的劳伦斯在,没有人敢碰你一根汗毛。” 我忍无可忍地捂住耳朵叫道:“不,你不知道我杀了——” 啪嗒一声,避难室的门被打开了,劳伦斯高大的身影闪现在我眼前,还没等我看清他的表情,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猛地带进怀中,狠狠压在坚硬如铁的胸膛上。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你这个该受惩罚的逃犯!”他狠狠地咬住了我的耳垂,在我耳边吐出炙热的气息。 随后的记忆完全中断了,由于饥饿和脱水,我还来不及体会重逢的喜悦或者担忧他的惩罚,就在他怀中陷入了昏迷。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我躺在自己儿时住的那间闺房中,柔软的天鹅绒大床抚慰着我酸痛的神经,温暖和煦的阳光透过高高的尖窗射进来,洒在刺绣精美的织锦床帏上。 我蜷缩在舒适的被褥中,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在熟睡时就被清洗干净,换上了一套舒适的亚麻睡裙,原本干裂的嘴唇也有被水滋润过的痕迹。 此刻,壁炉里的火焰跳跃在干燥崭新的柴堆上,房内空无一人。 我睁开眼后将室内的一切尽收眼底,心里是止不住的惊讶,这里的一切都熟悉到使人心悸,如果不是身体残留的疼痛提醒我发生过什么,我几乎要以为我回到了幼时的情景中。 而我的母亲和菲拉里太太很快就会走进来,一边训斥我的顽劣一边温柔的呵护着我。 门很快就在我的预期中打开了,但是进来的不是母亲和菲拉里太太,正是我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 他穿戴得干净整洁,那张几乎半年没有相见的面容愈发俊美到令人屏息,我竟然一时看呆了。 叫我惊讶的是,他的身上非但没有一丝战斗留下的伤痕,甚至不见一丁点疲惫和狂躁,倒像是刚从王宫的宴会归来,他精神抖擞,行动间优雅从容。 我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各种狂乱的设想都落了空,格拉斯顿伯爵的情绪丝毫没有因为这起叛乱而受到影响,难道他已经控制了这座城堡了吗? 伯爵一进来就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见我已经醒了,他露出一个宽和的笑,好像在我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争吵和冷战,似乎他还依然爱着我,愿意呵护我。 只是……我从他的表情中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思念,这种亲切的姿态仿佛只是他为了消除我的焦虑故意装出来的。 想起昏迷前他说的那句话,一种焦虑在我的神经中蔓延开来。 我刚想从床上溜下来,他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动作,随即说道:“躺着别动,你还没恢复体力呢!” “劳伦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凝望着他那叫人心碎的面容,他是如此令人心动,尤其是在这个地方。 我是多么想立刻投入他宽阔紧实的怀抱,抱住他的头颅与他狠狠的热吻,我渴望他钢铁般的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腰,将我揉碎在他的怀里,疯狂地想要听他呼唤我的名字,哪怕是带着恨意的。 可是他那平静和煦的神情却愈发叫我不安,他并没有原谅我,他只是不允许我逃离他。 伯爵一瞬不瞬地望着我,将我脸上各种挣扎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低笑出声:“怎么,难道你不想见到自己的丈夫?” 他大步来到我床前,姿态从容地落座在我身侧的床畔,仔仔细细地审视着我,“你瘦了,吾爱,这次叛乱看来叫你吃了不少苦头,如果我能早点发现这里的阴谋,你也不至于落入这种境地……” 伯爵说着执起我的一只手亲吻起来,烫热的嘴唇压在,一阵战栗使我禁不住蜷起了脚尖。 我蹙紧眉头,口申口今:“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爵爷,我还以为自己会死……” 他的大手收紧,包裹住我的小手,微微用力,不赞同地对我说:“别轻易说死这个字,记得我们结婚前,一个克卢安女巫不是为你算过命?她说过你会长命百岁,就让我们相信她比主看得更远吧!” 男主回归~~~ 这期榜单轮空了,既然没有榜单,就以存稿为主吧!更新规律暂时无法预测,因为大家一直呼吁想看后面的,我就把男主先请回来了,所谓夫妻床头吵床尾和嘛,很多矛盾都是和**交织在一起,接下来让我们期待男女主的关系突破第一部的那种别扭压抑,走向真正成熟的夫妻之间的感情吧! ———————————————————— 话说,不止一个人问过我为什么使用第一人称,很多人都说不喜欢看第一人称,相信我,在全部都是西方人物的言情小说中,使用第三人称的代入感绝对不如第一人称。唯一不太方便的是第一人称的故事进展必须全部是从主角视角触发,但作为罗曼史来说,这不是无形中更加身临其境吗?也许你们看过《蝴蝶梦》或《长腿叔叔》,我十分喜欢这种带着神秘色彩的浪漫故事,特别是哥特风格的小说。 希望你们能从我的拙作中找到丁点快乐,虽然这个故事略略有点压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黑暗的祈愿 第33章 对话 我望着他,从那深沉的视线中找不到一点狂乱的渴望,我失望地缩入被子,“你就不怕我活那么久会阻碍到你?” 伯爵眉峰一扬,“芙洛蕾特,你那张小脑袋里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撇下国王,调了禁卫部队亲自跑来这里救你,你以为自己的生命是那么无足轻重的吗?你真的知道格拉斯顿伯爵夫人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还没为你生下继承人,我失败了,伯爵大人——”我赌气地说:“我不但让你在子嗣上失望,我还偷偷地跑出你为我设置的牢笼,差点被叛臣杀死在这里,我真是格拉斯顿的灾难,是你永恒的烦恼。” 在我一连串的自我谴责中,他的笑容逐渐扩大,“你的确是我的烦恼,夫人,我真想不到你能干出这么无法无天的事!” 他说着一把掀开被褥,把我从床上拖了起来。猝不及防落入他的怀中,我忍不住惊喘出声:“你要惩罚我吗?” “你害怕吗?”他把我锁进他的怀里,紧盯着我,唇畔勾起一个邪恶的笑,“在你逃出格拉斯顿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事情会坏到哪一步,你的城堡一直都处在叛乱的边缘,嗅到明显的阴谋你却还自投罗网,我真该把你痛打一顿看押在塔楼里。” 我垂下头,“这件事……都是我自己自作主张,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你不会已经把阿丽恩关押起来了吧?” “现在你还能想到为自己的侍女求情?”他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来让我的所有表情都无所遁形。 “芙洛蕾特,如果你受到任何伤害,你觉得我会轻饶那些帮助你逃出城堡的人吗?”他在我耳边撂下威胁,我知道他是在警告我,杜绝我下次再有逃跑的念头,可是我一点也不甘心就这样失去自由。 “我只是实话实说,我趁阿丽恩不注意跑出来的,这事和她无关。如果你想惩罚那几个被我收买的士兵,我乐意得很。” 他冷笑一声,“士兵只要勤加更换就可以了,你总不可能富有到买通格拉斯顿所有的士兵。” 我愣了半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除了马修和阿丽恩,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我的目的地是威克森城。我本来打算调查妲莉亚的账目,好在其中找到漏洞,并为自己攫取一笔财富,但我怎能料想到今日的局面? 可劳伦斯又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我的行踪,并赶来救我呢? 伯爵深沉的视线笼罩着我,从他那迷人的声调中说出的话却让我脸蛋发烫,“亲爱的,在你我成婚的时候,威克森就不只是你自己的领地了,难道我会放任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有我所不知道的事?” “那个破釜酒馆也有人为你提供消息?”我立刻就明白过来,那里作为附近村镇的来往消息集散地,自然是最合适安插眼线的地方。 劳伦斯爱抚着我的脸,低声说:“打从你一露面,就被盯上了,多的是人跑来向我兜售格拉斯顿伯爵夫人的消息,我还要对他们论功行赏,怪只怪我的夫人太迷人了,即便你打扮成男人的样子也还是太招眼。” 我叹了口气,“我再也不做这样愚蠢的事了,我还以为没人会认得出来……” 伯爵的手指略微用力,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现在你是不是该老实的告诉我,你千辛万苦乔装打扮跑回这里,究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我几乎不敢看他如炬的目光,但他的手掌却牢牢托着我的下颌,迫使我无处可躲。与他对我说话的那种温和腔调不同,伯爵的视线十分锐利,带着几分冷淡的疏离,让人一眼觉察不出他的情绪。 “我……”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难道能把我缺钱的窘境据实已告吗? 那样就实在是太丢人了,我怎么敢告诉他我是来打劫自家城堡的,却正好撞上威克森的叛乱危机,甚至还差点丢了性命。 “芙洛蕾特,别对我撒谎,你知道如果你有所隐瞒,就不只是被禁足在寝室里了。”伯爵的声音十分温柔动听,但话语中的威胁却显而易见。 正当我内心无比挣扎时,门口响起动静,一阵吵杂伴随着脚步声踏了进来,当我见到未及通报就闯进来的高大人影时,顿时就忘记了眼前的焦虑。 道格拉斯大喇喇靠在门口,看到被伯爵抱在怀中的我时,脸上兴起了一种莫名古怪的表情。 “芙洛蕾特,我要向你道喜了,真是劫后余生啊!” 我震惊得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在颤抖,劳伦斯感觉到我的异样,他似乎对我的反应心知肚明,愈发伸臂搂紧我,将我的脸贴近他的胸膛,哄慰道:“别怕,吾爱,你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安全。” “我没有怕……”我嘴硬地说,但视线一角克制不住地瞥向门口的道格拉斯。 我根本没想到在格拉斯顿伯爵的势力范围内依然会让我见到卡维尔家的恶棍,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喘息急促起来。 他们竟然没有被击退,道格拉斯一直呆在威克森! 我简直不敢想象眼前荒诞的事实,可是我的嘴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块石头,叫我说不出话来。 我不敢看道格拉斯脸上的表情,但却拼命地想透过余光觉察出他脸上写了些什么。 他的眼睛没有血红如一只复仇的野狼,道格拉斯看上去一点也不愤怒。 他不是应该扑上来结果我的性命吗? 在我亲手除去他的手足之后,他怎么还能姿态如此轻松自在地出现在我的闺房里,泰然自若地同我们说话? 害怕面对眼前诡异的情形,我下意识地蜷缩进伯爵怀中。 见状,道格拉斯嘲讽般地冲我说:“芙洛蕾特,你多大了?当着其他男人的面,赖在床上和你丈夫卿卿我我不嫌难看?” 我完全傻住了,只听格拉斯顿伯爵云淡风轻地说:“想必你知道旁观别人夫妻卧室叙谈是件相当自讨没趣的事?” 他转过头,对道格拉斯射去锐利的视线,“在我和自己的夫人谈话时,就连城堡里的一只苍蝇也不能在场窃听,勋爵阁下,希望你清楚这一点。” 道格拉斯放肆地笑起来,“你的占有欲还真是名不虚传,格拉斯顿,可惜我早就是这里的常客了,芙洛蕾特的这间闺房又不止我一个人来过——” 他说着转向我,戏谑着说:“亲爱的,我没说错吧?上回还是你让我在这里向你诉衷肠的,虽然你的规矩真挺多的。我可是很好奇德维尔大人这样勇猛又俾睨众生的人是怎么低下高傲的头颅,俯就你那别具特色的闺房情趣的……” “够了!”我忍不住截住他的话,心里愈发狂乱起来。 感觉到劳伦斯搂住我的手臂愈发用力,我的身体僵硬起来,道格拉斯的话听在伯爵耳朵里会产生什么效果不言而喻。天晓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够紧张的了,如今劳伦斯会怎么看我? 道格拉斯的表情渐渐变了,我听到伯爵在我耳边急迫地问话,只是我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还以为他是听信了道格拉斯的一番挑拨对我动怒,等到我终于弄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我才意识到我差点又昏了过去。 我的胃部一阵阵抽搐,泛起恶心的感觉,整个人就好像在海上漂浮了整整一周一样虚浮无力。 “亲爱的,你得吃点东西,你已经快虚脱了。”伯爵把我放回床上,盖上被子,起身去招来侍从替我准备饮食。 “阿丽恩……”我艰难地躺在床上吐息。 醒来以后,我根本没有一秒钟的时间可以获得安宁,更没有半刻喘息的时机。 我抓住了伯爵的衣袖,当着道格拉斯的面,就如同他是我的一根救命稻草。 伯爵怜悯地看着我,“吾爱,你得振作起来,阿丽恩可是被你留在了格拉斯顿啊!难道你连这也不记得了?” “真是遗憾——”道格拉斯说道:“我们也想给你找个贴身伺候的侍女,但你的城堡里正在闹瘟疫呢!芙洛蕾特,或许你自己也曾看到,你的那些仆人无论男女都死绝了。” 格拉斯顿伯爵怒声说:“在我妻子还没恢复健康的时候,或许你可以减少对她的刺激,别忘了你弟弟也还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呢!” 闻言我如遭雷击,竟然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抱着伯爵的手臂失声道:“你说什么?西菲尔他还活着?” 未等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道格拉斯已经先一步质疑:“你以为他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这不可能,西菲尔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我坐在床上瑟瑟发抖,嗓音嘶哑,无论道格拉斯问我什么,我都只是喃喃重复着这几句话。 最后,道格拉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伯爵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他重新伸出手臂将我整个人圈进他的怀里,那炙热的体温熨帖着我冰冷的躯体,熟悉的男性气息充盈着我的感官,让我绷紧的神经一点点松缓下来。 他不停地在我耳边哄慰:“别害怕,吾爱,你看看你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以往你可是最有精神的那一类女人,谁也别想让你轻易屈服。怎么如今你竟然吓成这个样子?什么事让你如此紧张?” 我的嘴唇颤抖着语不成声:“西菲尔……他真的还活着?” “当然,为什么你认为他死了?”伯爵柔声问。 我仰头,空洞的眼睛努力聚焦,想要看清他的表情,但他的神情是那么复杂难解,竟让我一点也分辨不出他在想什么。 “芙洛蕾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揽紧我,低头贴着我的耳畔说:“吾爱,你是不是曾想除掉西菲尔?” “不!是他们罪有应得!”我脱口而出。 “他们?”伯爵重复了一遍,望着我的目光愈发紧迫,“包括塔西斯?这两个人都是你下的手吗?我亲爱的夫人。” 我屏住呼吸,此刻房中除了劳伦斯没有其他人,我当然是信任他的,这份巨大的心理压力如今我一个人是再也承受不了了,尤其是醒来见到道格拉斯之后,我几近崩溃。 “是我做的,我本来想杀了他们……”我彻底承认了自己心中最害怕的事。 在这里的叛乱之前,我从来没有杀过人,虽然我总是无比自豪自己的剑术和马上竞技的本领,但那些都只是纸上谈兵,我从没想过我会真的让一些人在我手中丧生,更别说是贵族领主了。 伯爵听了我的话,却没有我意料中的震惊和恼怒,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说:“为什么你总爱铤而走险,吾爱?塔西斯曾经□□你吗?” 我拼命地摇头,伯爵抱着我说:“芙洛蕾特,你不用在我面前苛责自己,真有那样的事发生,受到谴责的人也不是你。” “塔西斯曾想这么做,他的手下各个都野蛮凶狠,我杀了他们其中一个……” 还没等我说完这句话,他就用双手捧住我的脸,手掌的力道几乎令我窒息。 “你杀了他的人?你是用陷阱还是搏斗?”他危险地眯起双眸,语调森然。 当我把事情的经过简要描述给他后,他看我的眼神可怕极了。比起道格拉斯,似乎伯爵更想要杀了我。 但接下来他并没有对我施加任何指责和惩罚,他紧紧地将我拥进他坚硬如石的胸怀,似乎想将我嵌进他的身体里。 “上帝,我简直不敢想象世界上有你这样胆大妄为的女人,你不要命了吗?芙洛蕾特,那是一个体力优越你百倍的男人,一个受过训练的武士,他可以轻易地杀死你!”他喃喃道,他的肌肉一直处在蓄势待发的紧绷状态,我知道是我的话激起了他的怒意,只是这种怒意原来并不是指向我。 “事情太突然了,我必须阻止他们在我的城堡里暗算卡维尔家的人。”我实事求是地说,“如果我不逃脱他的控制,相信我的下场比死也好不了多少。” “不,死亡才是不能忍受的终结。”他直视着我说:“不管你将忍受什么痛苦,我都要求你珍惜自己的性命,我只要你活着——” “如果我被塔西斯强|暴了呢?或者更悲惨的,我也许会被他们轮|奸。”事到如今,我却可以平静地说出自己曾经险些遭遇的命运。 伯爵凝视着我,嗓音喑哑:“这就是你不愿意投降的原因?” “我从不投降。”我简洁直白地说。 他用难以言喻的目光审视着我,半晌,他的愤怒仿佛消弭于无形,只剩下眉目间残存的震惊和无奈。 他艰难地开口:“我收回以前对你说过的话,我曾以为你完全不具备贵族的教养,但我错的离谱!要知道你所做的事就连很多贵族男人都是做不到的,我怎么能把你当做普通的妇孺来看待?真是难以想象,你其实比其他的贵妇更懂得何为贵族,你生就拥有反抗一切侵略的精神和意志。” 他的话没有半分讽刺,但我却感觉不到他在赞美我,我恍然明白我们的想法有多么错位。 “劳伦斯,你难道希望我投降侵略者吗?” “作为一个女人,你是该那么做。”他叹息,“如果黛德丽遇到你这种境况,她也会顺从,无论是塔西斯,还是卡维尔家的人,他们都可以轻易地控制这片领地,顽抗只会让你送命。” “如果我被强|暴了,你不会感到丢脸至极吗?” 他捏着我的手臂,声音带出一丝怒意,“难道我更乐意给你收尸吗?亲爱的,无论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怎样激烈的争执,你都应该相信我会来救你。我原以为你会投降入侵者,这样你至少性命无忧。”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先顺从塔西斯的折磨,然后再委身给卡维尔兄弟?”我震惊地看着他,在我的意识中,这种可能从未有过,我怎么也不会容忍任何一个男人对我施加凌|辱。 伯爵闭上眼睛,似乎我说出的话对他是一种拷问,半晌,他冷酷地说:“我宁愿你这么做,夫人,如果有一天你面临这样的情形,我希望你不要再反抗。因为——” 他看着我的脸,深沉地说:“比起你的贞操,我更看重你的生命。” 感谢大家的支持,特别是浅葱、bb、youshaohua等筒子们的地雷款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对话 第34章 冰冷的欲望 “看到你能恢复健康,我很欣慰,伯爵夫人。” 西菲尔面色苍白如纸,躺在床上气息虚弱的他依然努力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仿佛是一个落难的天使一般。 我的心弦一直绷得紧紧地,不知道他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起初我根本不能相信他能从那可怕的杀戮陷阱里活过来,但直到亲眼所见我才不得不相信事实。 当着格拉斯顿伯爵和卡维尔伯爵父子的面,我自然只能装作并不是我把他推下坑底的。 我端着虚假的笑,佯作关切地问:“西菲尔,真不幸让你遭受那么严重的伤,我的这座城堡里有许多看不见的可怕机关,就算是城堡主一不小心也会着了道。” “我的伤不碍事。”西菲尔避重就轻地回答,“伯爵夫人,这几日躲在避难室里真是辛苦你了,我一直坚信你还好端端活着,毕竟像你这样坚强不屈的女性世所罕见。” 道格拉斯在一旁讪笑,“的确是这样,要不是我弟弟坚持你还活着,我们早就放弃搜索那一带区域了。威克森堡占地虽不广阔,但要想在机关密布的地方找一个躲起来的人可还真不容易。” 他着重突出了那个躲字,眼神流露出嘲笑的目光,分明在讥讽我胆小如鼠的行径。 我很想当面问问西菲尔为什么不说出我陷害他的事实。劳伦斯已经私下告诉我他在跌落千刃坑后被救的经过,在中东打过几年仗的西菲尔深谙躲避陷阱的本事。他在感觉到地面塌陷的同时就做好了准备,用手里的剑刺进坑壁缓冲下落之势,同时扭转身体避免被利刃刺进要害。结果他虽然大面积被利器贯穿,却险险保住了性命。 道格拉斯在七拐八绕的暗道中迷失了方向,等他找到西菲尔时,一旁的塔西斯早已断气,而西菲尔在恢复意识后宣称他们是在交战中不小心踩中了机关掉落陷阱。 “在那种情况下,身为一个女人能做的只能是躲进避难室。”我轻叹,以一副柔弱之姿倚靠在自己的丈夫身边。 卡维尔伯爵年逾五十,他可不像一般的年轻人那么好糊弄,他一直用锋利的视线紧盯着我,仿佛他已经看破了我就是害他儿子到这种地步的凶手。 但他并没有证据,并且以身份地位来讲,虽然卡维尔和格拉斯顿都拥有伯爵头衔,但卡维尔伯爵只是地方小贵族首领,完全不能与享有封建大诸侯身份的德维尔家族相提并论。 他只得忍气吞声,讥诮道:“我还以为老威克森的丫头有多么勇敢,夫人,如果你能多些勇气和责任感,在确定塔西斯已经死了后,你不是应该尽快向我们通报陷阱的位置吗?” 我一边在心里暗骂他,一边乖顺地说:“我为自己的胆怯感到羞愧,那时候我已经六神无主了。” 劳伦斯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这是事先安排好的,劳伦斯尽管位高权重,却不能任意驱逐地方贵族的军队。我们不得不把这些引入室内的狼群招待好,起码要让他们的怒气消散掉。 塔西斯男爵和瓦克利等人都已经在叛乱中丧生,但他们给卡维尔的军队造成的重创也令他们恼怒非常,此时针锋相对绝没有好果子吃,我只能用忍耐和暂时的低头换取局面的稳定。 道格拉斯似乎分外不能忍受我这装模作样的姿态,他看了眼浑身都是血洞的西菲尔,咬着牙说:“只有你熟悉密道的布局,也只有你毫发未损……真想不出你究竟害怕什么,塔西斯可不见得真会杀了你,幸好我带着地图及时找到了出事地点,如果再晚了一步,伯爵夫人,我弟弟可能就去见上帝了。”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我在心里暗忖,可只能低下头懊悔地说:“很抱歉,我当时吓坏了,塔西斯差点杀了我,我只顾着逃命,根本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 这番谎言如今我说起来竟毫无羞耻感,只是偶尔对上西菲尔充满深意的视线,却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在场只有我、西菲尔和劳伦斯三个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劳伦斯严令我不准说出事实,西菲尔则早就替我圆了谎。 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他心知肚明我是千真万确只想置他于死地,但他见我的时候眸中却了无恨意,仿佛我想杀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劳伦斯淡定从容地对卡维尔父子说:“感谢你们铲除了我妻子领地内的叛乱,只可惜叛徒并没能死于公开审判。” 虽然我在心里诅咒卡维尔家的人,但仍不得不默许他们成为威克森的“拯救者”。 在我养病的那几日,得知西菲尔的一名谙熟药物的军医彻底调查了城堡里的病死者,令我震惊的是,这起表面看上去是流行性疫病的灾祸竟然完全没有阻挡从中东来的军医的视野。 他们很快得出结论,城堡里的水源被带有致病根源的动物尸体污染,这是人为扩散的病毒。至于是哪一个人做出这丧心病狂的行径,自然是没办法调查出来。 只有我自己心知肚明,我甚至庆幸父亲的罪行没被揭露出来,不然不只是我们桑塞恩家族的声誉将遭到毁灭打击,还会连累到格拉斯顿伯爵。 父亲所做的事,就连劳伦斯我也不敢吐露,我害怕来自伯爵的鄙视和痛恨。在撒丁翰,下毒无疑是最卑鄙懦弱的行径,毒害自己的臣民更是匪夷所思的罪恶。 而父亲之所以这么做,却完全是为了掩盖那笔不义之财,我现在甚至想把那基督像下的财富彻底毁去,也不想让它重现于世。 但因为这次的叛乱,威克森隐藏着神秘财宝的消息不胫而走,现在不只是卡维尔家,就连国王的弟弟萨沃里公爵都闻风而至,声称代表国王前来视察。 “听说你的城堡藏有异教徒的宝藏,这是真的吗?”年仅17岁的年轻公爵兴致勃勃地在晚宴上问道。 为了招待萨沃里公爵、拉维利伯爵等一票儿宫中贵族,并安抚卡维尔家,威克森的宴会十分丰盛,我们又从附近的村镇招来新的仆人,尽管这些人还缺乏训练,但这些王公贵族本就不是为了享受宴会而来。 萨沃里公爵视察了整座城堡后,又去探望了依然在主塔寝室内养伤的西菲尔,他非但没对伤者遭遇的险难心有余悸,反而对威克森城内重重暗杀机关表示出极大的兴趣。 随行的还有拉维利伯爵,一位年富力强野心勃勃的大骑士领主,他们都对我的城堡展示出浓厚的兴趣。 在公爵的提议下,我不得不贡献出指挥塔一带的机关暗阵,心里很明白他们只是打着研究机关好改进自家城堡的名头,实际上是想找出那些可能藏有宝藏的密室。 但他们只能是白费心机。 我一点也不吝于把全部的机关图贡献给他们,一方面是因为我并不为这些陷阱机关引以为豪,城堡的历史实在是太长了,经过数代领主的改造,几乎没有一个继任的领主能自信掌握全部的机关,又怎么可能让外人窥到全貌? 另一方面,真正的宝藏与这些陷阱机关毫无干系,它就藏在十分浅显的地方,是这些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纵然他们把这些机关都研究烂了,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公爵大人,您也听说了那些谣传吗?”我在宴会上与年轻的公爵推杯换盏,故作惊讶地说:“想必您知道我的那些不安分的家臣就是听信了这些谣言才发动的叛乱。” 我当然不期待凭这短短几句话就能让萨沃里公爵打消寻宝的念头,他依然坚持道:“谣言不会总是空穴来风,不然塔西斯不是做了冤死鬼吗?哈哈,你说是不是,拉维利?” 拉维利伯爵双眼紧盯着我,笑说:“依我看,塔西斯的目标未必全是那不见天日的财宝,在这座城里,分明有更胜于珠宝的美色。伯爵夫人,听说塔西斯曾在城池之上与你热情的拥吻,能够死在美人身畔的浴血战斗中,怎么看都叫我等羡慕啊!” 我被他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幸好格拉斯顿伯爵一直在与西萨恩大主教密切交谈,并没有听到拉维利的大胆调侃。 萨沃里公爵哈哈大笑,“看来我们真不该相信宫中那些流言蜚语,格拉斯顿伯爵夫人怎么看都不是会与魔鬼缔结契约的人。” 我呼吸一窒,他说的分明是在我流产时被盛传的流言,时至今日我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我装出深受打击的样子,掩面哀泣:“如果不是这些可怕的言论,我也不至于足不出户,没有及时察觉到威克森领地内的叛乱。” 萨沃里公爵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早就有人盯上了你的城堡了。” 拉维利伯爵但笑不语,公爵继续说道:“夫人,你对自己城堡里的密室都了如指掌吗?” “很遗憾,公爵殿下,我只是个女人,所知有限。如果你们真的想调查那些谣传,就只能亲自研究那些地图了。”我中规中矩地说。 拉维利这时开口道:“伯爵夫人,据说您的祖辈曾在东方带回过异教徒的财产,那些染着魔鬼使徒之鲜血的财富一定受到了诅咒,没有上帝的赐福洗礼,它们即便存在也会令拥有者下场悲惨吧!” 我心里暗自冷笑,他们真是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难道威克森所遭受的厄运还不嫌多吗?我已经不会害怕任何所谓魔鬼的诅咒了。 萨沃里公爵也义正词严道:“确实如此,此地发生的一系列叛乱和瘟疫都是侧面的印证,特别是你父亲的死,伯爵夫人,我们深表惋惜。如果老伯爵还在,他一定会迫不及待的请主教大人为那受诅咒的财富进行洗礼。可惜他竟然惨遭自己的家臣屠戮,实在是令人愤慨。” 关于父亲的死,我并不想发表任何看法,虽然他其实是自杀的,但所有知悉真相的人都不在了,包括吉尔斯托也死于疫病,于是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被自己的家臣杀死的。 在宴会上我尽可能表现得美丽温顺,弱不禁风,犹如一朵娇弱的花。只有卡维尔兄弟知道我的真面目,道格拉斯就不时地逮住机会举起酒杯隔桌向我致意,眼神中尽是戏谑之意,仿佛在说我的戏演得真好。 到了晚上我把那服侍我更衣的笨手笨脚的新侍女斥退,自己跳进浴盆里清洗身体,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侍女紧张生涩的声音响起来,被来人低沉的嗓音斥退。 我还没来得及跨出来披上衣服,门就被推开了,格拉斯顿伯爵的身躯携着冷风步入寝室内。 我正cslt的站在浴盆里,热气蒸腾着敏感的肌肤泛出红嫩的色泽,他幽暗的眸光将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却不急着发话。 我的呼吸仿佛凝滞了,这样ysbg任他旁观的情形在以往必然会带给我羞愤恼怒的感觉,但此刻我好像忘记了这一点,竟然任凭他看了好久。 格拉斯顿伯爵的视线逡巡着我洁白润莹的裸|躯,定在我遮住丰胸的双手上,眯眼叹道:“你的身体依然这般完美,亲爱的夫人,我该庆幸叛乱没有在你身上留下一丝伤痕。” 我的身躯一阵战栗,本能地屈身坐进水中,“我还没有洗完呢,爵爷大人。” 他看着我裸|露在水面上的肩头,点了点头,“需要我叫侍女进来吗?” 我摇摇头,“那些新来的下人远不如阿丽恩,还是我自己来吧!” 事实上我不想说明的是,这些从附近村镇叫来的妇女对如今的威克森有着一种畏惧,她们中有些人的亲戚乃至丈夫就是曾在城堡里做工的,我可不想被她们那哀泣愁怨的目光所侵扰。 但我又不能去对负责这些事务的塞德里克爵士表示怨言,毕竟眼下我没有一个家臣,没有任何能力控制自己的领地。 伯爵低醇的嗓音在我头顶上响起:“看来你是希望我伸出援手?” 我倒吸一口气,他丝毫没有给我**的打算,反而脱掉了披风,坐到了浴盆边缘。 浮在水面上的酥|胸雪润丰盈,正好映入他的眼帘,我看见伯爵的眸色深如汪洋,唇角线条抿紧。 我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在我们冷战了大半年后,是该冰释前嫌了。作为格拉斯顿的领主夫人,同领主本人生出嫌隙越久麻烦越大,无论是灵魂还是□□的隔阂,对我都是极为不利的。 但如今我从他的眼里却再也看不到任何对我的怜惜和宠爱,他只是因为本能而对眼前的情形产生**。 我甚至想如果换成沃伦丁公爵夫人伊妮蒂光着身子在他眼前,也必然能让他感到兴奋,何况他已经很久没碰我了。 “在格拉斯顿,我差点一病不起……”我幽幽说道。 并未看到他的表情,只听伯爵轻哼了一声,“你是在抱怨我对你照顾不周?” 体会到他话中的无情,我禁不住闭上双眼,那天我刚醒来时他所说的话犹然在耳,但我不得不提醒自己,只是在生死之交他才会对我显出重视。 格拉斯顿伯爵看重的是我的生命,是我未履行的伯爵夫人的职责。 除此之外,他依然没有消除对我的恨意,对我所遭遇的这些,除了生与死,其他的他一概不关心,甚至我的病弱在他眼中也是一种对我背叛他的惩罚。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回到威克森吗?”我鼓起勇气抬头仰望着他。 伯爵的双眼微微眯起,似乎对我敢直面他略显惊讶,但他依然耐心地说:“是为了对我软禁你表示抗议?” 我摇摇头,“因为我实在无法面对自己凄惨的样子,我不仅身体虚弱,情绪也濒临崩溃,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渐渐恢复过来。但我却发现身为一个贵妇,陷入没钱的窘境是会让自己的境况更加糟糕。” 闻言,伯爵不可置信地说:“你是在告诉我你缺钱,夫人?” 我瞄了他一眼,“我穷得只剩下一箱金币了,幸好还可以用来贿赂你那些更贫穷的士兵。” “别找这种借口。”伯爵不耐烦地说,“波尔曼不是死人,你想要什么只管和他说。” “我相信波尔曼已经学会不相信我说的任何话。”我无奈地形容,“当我发现我所有的财产都处在伯爵大人您的控制下,而我又不可能再出现在您眼前,我当然只能把主意打到我自己的城堡里。” 我并没有把马修这条线索供认出来,因为我发现伯爵暂时还没有怀疑到他身边的人身上,这就表示今后我还可以和马修爵士进行暗中合作。 伯爵凝视着我,唇畔勾起一丝讥嘲,“好吧!我承认这是我的疏忽,你在格拉斯顿的日子的确很不好过,但这也不是你逃走的理由。” “难道你希望我在那里继续枯萎?”我反问,“或者等着你回来和我解除婚姻?” 听到我最后一句话,他的眼神变得危险无比,“解除婚姻,这是你想要的吗?我亲爱的夫人?” 我莞尔一笑,转而说:“只要能让您感到自由和快乐,我听说爵爷大人最近在宫中结识了不少红颜知己,想必她们中任何一人都很乐于满足您的**——” 哗啦的水声中,伯爵闪电般出手擒住了我的手臂,将我从浴盆里拽了出来。 伴随着我的惊喘,他恼怒地在我耳边说:“看来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那你更该记得我在和你结婚时所发下的誓言。我们到死都是夫妻,芙洛蕾特,你趁早打消离婚的念头,基督教的夫妻有义务相伴到坟墓里去,相信你了解你欠我的不只是满足我的**……”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刻,我们都能感觉到隐藏在双方视线下的痛苦和折磨,为我们那甫一出世就悲惨死去的孩子,至今我都不敢去回想最后那天可怕的争吵。 我捂着嘴哽咽道:“我真希望难产而死的人是我,而不是我的孩子……” 听到这些,他没有勃然大怒,在见到我汹涌的眼泪时,他眸中的怒火渐渐平息,语调艰涩:“说这些太晚了,夫人……” 他似乎对我的泪水显得很不耐,不欲谈论那令我们都想回避的问题。 他松开我,找出一条浴巾把我几下擦干,然后伸臂一捞,把我整个人抱进怀中。 察觉到他想要做什么,我本能地抗拒:“我现在没有心情做这些,劳伦斯。” 他瞪了我一眼,“你有拒绝的权利吗?你以为我来你房间是问你如何同萨沃里等人谈笑风生的?” “那你应该想一想,你在同那些贵妇们打情骂俏时,我还被关在阴暗的寝室里独自饮泣。”我抗辩。 他冷笑了一声,箍着我腰的力道加重,让我忍不住蹙起眉,他俯身在我耳边说:“如果你害怕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了私生子,你该做的不是把我往外推,而是快点偿还你欠我的子嗣。” “现在我不想同你zuo爱。”我直截了当地对他说。 “你的意思是你再次拒绝我的索求?”他咧开一个阴森的笑,“别告诉我你不舒服,我已经等得够久了,即使你在叛乱中受到惊吓,也早就痊愈了,夫人,我警告你,别再找让我生厌的理由!” 我简直想象不到他如今会在房上这般强硬,我红着脸说:“我只是没有这个心情,或许明天……” “不,就今天。”他不由分说将我横抱着放上床,然后压了上来。 我用手推拒着他坚硬的胸膛,“劳伦斯,请你告诉我,你不是单纯只为了得到子嗣才同我做x。” “z爱?”他讥诮着说:“这么放|荡的词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少见。” 他俯下身,并没有亲吻我的唇,而是 我感觉到他泄愤般的撕咬,疼痛中听到他的嘲笑:“你说的很对,夫人,我需要你给我继承人,现在我忍受和你这个圣徒同床是我还不想绝嗣。” 我愤怒地扭开身子,“别的女人照样可以给你孩子,无论是谁给你生的,我都承认是你的继承人,但请你不要再为了这个可笑的理由碰我。” 我的挣扎在他强悍的力量下不值一提,他很快捉住我的手臂压在身侧 带着惩罚的吻在我肆虐,他得意地宣称:“不,我的子嗣必须诞生在你腹中,芙洛蕾特,你向我证明了你不但拥有迷人的美貌,还有过人的勇气和体魄……我不会放过你的,夫人,我们的婚姻会一如既往。就算你如何抗拒,我也要你替我一个接一个的生下后代,相信你所出的骨血必然超出我的预期。” 明天后天继续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浅聪、九废同学的地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冰冷的** 第36章 瘟疫公爵 这天的大部分时光我都没有出屋,我享受了一个白天的热水澡,这在目前的城堡中实在是种奢侈。早餐也令我心花怒放,有香喷喷的松饼、煎鱼和蘑菇浓汤,侍女还端上来盛在银盘里的新鲜水果供我享用。 仿佛又回到了盛宠时的格拉斯顿,我一边填饱自己的肚子,一边暗嘲伯爵真的很慷慨。威克森现在时运不济,人手不足,生活物资全是塞德里克爵士指派供应商调配来的,在这个时候生活品质依旧不打折扣多亏我嫁了一个有钱贵族,为格拉斯顿伯爵孕育子嗣还真是回报丰厚的工作。 吃饱喝足后,我又睡了一个午觉,觉得这样足不出户窝在温暖的壁炉前足以忘却所有烦恼,真希望我的人生就这样慵懒地蹉跎掉。 可惜命运总是不肯满足人的贪婪。 我正在炉火边打盹,就听见门外塞德里克爵士留下照料我需求的侍童在大声讲话,那个出身不低的男孩儿显然有些恃宠而骄,对来者不假辞色,我很快听到门板被撞击的闷响,道格拉斯霸道地推门闯了进来。 “伯爵夫人,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了。”侍童捂着流血的鼻子跟进来抱怨,指着道格拉斯毫不客气地说:“勋爵阁下显然忘记对身份高贵的女士应有的礼节。” “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道格拉斯出声威胁。 “菲利普,你先出去吧!”我温声安抚他,侍童是德维尔的家臣之子,自然沾带着那种大贵族代理人的傲慢气度。 菲利普很不屑地跑了出去,却没在门口停留,我想他肯定是去通知塞德里克爵士去了,格拉斯顿的人是相当排外的,对卡维尔家的人尤其警惕。 “芙洛蕾特,怎么你身边净是这些盯梢的黏皮糖,你还是我记忆中那个自由不羁的女人吗?”道格拉斯环视室内的陈设,讽刺道。 “你闯入我的寝室就是为了嘲笑我吗?” 我披上一件厚重的裘皮外套,对他说:“现在我不是未出嫁之时,想必你应该有此常识,一个男人怎么能擅自闯入已婚女人的寝室,你实在太欠缺修养了!” 道格拉斯紧盯着我,“怕我玷污你的名誉?要是德维尔没及时赶到这里,你早就躺在我身下呻|吟了吧?” “你真是下流无耻。”我忍不住骂道。 道格拉斯哈哈大笑,“在你眼中有不无耻不下流的男人吗?和你睡到一张床上的德维尔大人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不令你的道德蒙羞吗?我真好奇你是怎么度过这一个个羞耻的夜晚的……” “你住口——”我捂住耳朵不想再听,指着门口说:“我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别这么急着撇清关系,芙洛蕾特。”道格拉斯好整以暇地说:“我并没有想把你怎么样,亲爱的,纵使格拉斯顿不来这里,你以为我会让你难过吗?” “你是想说你在侵占了我的城堡后,不会第一时间强报我?”我讥讽。 道格拉斯无奈地摇头,“我要是想强报你,为什么不趁着你还没嫁人之前?那样你这个小圣徒岂不是我的囊中之物?”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我恨恨地说。 他的眼神十分炙热,“芙洛蕾特,我们认识的时间比德维尔那家伙长多了,本来我以为你迟早会接受我,可怎么也没想到会被格拉斯顿的劳伦斯横插一脚。但我可不觉得你会真的爱上他。” 说到这里,他飞快地瞥了眼大床,似乎想窥探那上面是否凌乱得足以证明什么。 我冷笑一声,“可是我真的很爱我的丈夫,我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 道格拉斯嗤笑一声,“我承认,在摆弄女人这种事上,我这个乡绅可比不上王宫的宠儿德维尔大人那么深谙女□□祉,但是芙洛蕾特,你确定自己嫁到格拉斯顿的日子真的好过吗?” 我的心犹如被雷击中,听上去道格拉斯可不傻,他肯定探听到许多我在格拉斯顿的生活。的确,此前我和劳伦斯的感情一直处在破裂的边缘,甚至回到威克森之前我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听到你流产的时候,亲爱的,我真恨不得打到格拉斯顿的老巢去——”道格拉斯兀自说着,“现在你总应该体会到这些宫廷权贵们的冷血无情了吧?你为他失去一个孩子,但他只是需要你偿还更多。我亲爱的姑娘,以前你总是自由自在地在乡间奔驰,狩猎动物,现在你却只能窝在炉火边,被一个不懂事的侍童守着,等德维尔大人回来睡你,制造更多的孩子。这样的日子真是你想要的吗?” 我想起劳伦斯昨晚抱我上床时撂下的残酷话语,一时语塞,道格拉斯见我这般情状,露出得意的表情。 “芙洛蕾特,婚姻历来充满了不幸与忍耐,与显贵的婚姻更是如履薄冰,这点我在你结婚之前就曾警告过你。” “是的,你那时是曾说过。”我深吸一口气,“婚姻绝不是快乐的摇篮,我早就体会到了,但也不全然是忍耐。我爱格拉斯顿伯爵,我爱我的丈夫,道格拉斯,我不期待别人能了解,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 道格拉斯不信地冷哼:“爱?你爱的是他干尼时的快感吧!” “你就不能闭上你那张臭嘴?”我冲动地喊道,脸上**辣的。 他凝视着我,缓慢地说:“看来你已经深谙其中滋味了,德维尔教会了你很多快乐,不是吗?真是令人嫉妒啊!能把你这只迷途的小羊羔引回快乐的**花园。” “是的,在那件事上我的确感觉很快乐。”我故意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受,并适时做出不胜娇羞的神态。 道格拉斯低咒了一声,脸上不甘与失落交相映照,我感觉有种报复的快感,他这样做只是自讨没趣,他是在嫉妒劳伦斯比他各方面更胜一筹。 “有朝一日,芙洛蕾特——”他噙着不怀好意的意味说道:“你要是发现格拉斯顿伯爵夫人的头衔不是那么好戴的,修道院是你最好的去处。”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我狐疑地看着他。 道格拉斯欲言又止,但他话锋一转:“很抱歉我打搅了你午后的休憩时光,但料想我们在府上叨扰不了多久了,我不得不请求你去探望一下我弟弟。” “西菲尔?他不是在养伤吗?”我踌躇着,这段时间我一直避免看到他。 道格拉斯咬紧牙关,“难道你害怕一个卧病在床的伤患吗?夫人,你原该去探望他,若不是西菲尔挡住了塔西斯,你会这么顺利地逃走吗?” “我当然会去看他。”我赶忙说,阻止他再继续鞭笞我的良心。 事实上,我害怕见西菲尔是我根本不敢面对我下手杀他时的那一幕。但道格拉斯显然是不容拒绝的,于是侍童仰着盈满怒气的面孔跟在我身后,来到西菲尔养伤的卧房。 我进去时,道格拉斯并没有跟进来,似乎他是特意留给我们独处的机会,这让我更加紧张了。 “芙洛蕾特,你看上去精神很好。”西菲尔靠在床上姿态闲适地望着我,他身上的绷带已经看不见斑斑血迹了,他的愈合能力真的很令人吃惊。 现在他只是略显苍白消瘦,完全看不出曾濒临死亡。 “听说你想见我?”我不情愿地同他说道。 西菲尔咧嘴一笑,“你好像很怕来见我?我没有在你的陷阱里划破脸吧?”他故意伸手摸了摸长满金色胡髯的下颌。 他的动作看在我眼里完全就是在讽刺我,我再也受不了了,用确定不会被门外人听到的音量说:“我原本期待的可不是你在陷阱里划破脸。” 西菲尔天使般的容颜上毫无痛恨和愤怒,他一派祥和地笑着,“是啊,我相当清楚,你是想要了我的命,夫人。” “你以为我害怕你说出真相?”我不断地给自己壮胆,现在可不是我被他们包围在指挥塔里无路可退的时候了,我有劳伦斯的保护,我也从没对他隐瞒过我所做的。 西菲尔摇了摇头,摊开双手,“芙洛蕾特,我不是来追讨你的,但我想知道,如果我真的丧生坑底,你会不会良心难安?” 我咬牙切齿地说:“为了侵略者的死?我不至于那么懦弱。” “那你何必不敢来见我?”他耸了耸肩,“你开启了陷阱,我也掉下去了,我应该偿还了对你的侵犯吧?” 我一时哑口无言,他认真地望着我,“如果你想杀我第二次,必须有充足的理由。夫人,我承认在作战时任何不谨慎和错信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我因此负伤是理所当然,所以我从没有把这些怪在你头上的意思。” 他的慷慨陈词完全击溃了我的心理防线,我痛苦地说:“我恨你们在威克森所做的一切,你们和塔西斯没有什么不同,他该死,你也是。西菲尔,我绝不后悔曾想杀你。” “我知道。”他坦诚地说,“但是你必须承认,落在塔西斯手里你才真正生不如死。” 我有点喘不过气,拒绝回忆那时可怕的记忆,但西菲尔似乎说中了事实,落在卡维尔兄弟手中只是丧失掉尊严,并不会带给我更多的痛苦。 “或许我不该把你和塔西斯一并处理掉。”我艰涩地说。 西菲尔双眼含笑,“当时这么做一劳永逸不是吗?我很佩服你在关键时刻的果决,对入侵者下得了狠手也十分不易,多数女性只会顺从强者吧?而你却差点要了我的命。从此以后,我对你有了全新的认识,夫人,我深切的了解到你是不容强迫分毫的。” “西菲尔,为什么你们一定要侵占我的城堡?”我忍不住说出心里最大的疑惑,“你究竟想从威克森得到什么?是那笔隐藏起来的财宝吗?” 当萨沃里公爵等人在四处调查城堡机关时,道格拉斯的人并没有跟着,他们好像根本无意加入寻找秘密宝藏的队伍,或者是不想当着公爵的面去找。 西菲尔的眼神澄澈如泉水,看起来丝毫没有隐瞒,“你的城堡对我们来说处在很有利的军事位置。”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但我们更想要的是河间地的要塞。” “吉尔斯托戍守的地方?”我默念,忽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吉尔斯托并不是死于疫病吧?” “重要的是他已经死了。”西菲尔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一直不觉得凭我们的力量可以控制这两个地方。对格拉斯顿伯爵来说,把主堡置于他的管辖下,河间地交给我们作为付出军事行动的代偿应该不难接受。” 我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关于异教徒宝藏的事?” 西菲尔面上的笑容扩大,“在我回答你这个我问题之前,希望你先回答我的一个疑问,关于城内短暂爆发的疫病,你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污染源是井水对吗?” 我屏住呼吸,深知这时候再找理由搪塞也没有意义,西菲尔早就看穿了,“我的确知道。”我有所保留地说,紧接着问他:“该你回答了。” 西菲尔哑然失笑,“你不告诉我你是如何锁定污染源头的吗?” “我一次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我冷冷地说。 他摇了摇头,“真是个固执的丫头,这个问题其实事关你的安危,芙洛蕾特,你听说过瘟疫公爵吗?” “什么瘟疫公爵?”我感觉身体里不知道哪个部位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这个名字听上去如此陌生,但绝不会带给人一丝好的预感。 西菲尔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似乎是确定不会有人这时候进来,才正色道:“在阿及萨附近的中东领主贵族中,有这么一位传说中不祥的公国之主,他的领土面积并不算大,但军事力量不容小觑。此外,他的行动还很神秘,外人很少见到这位领主的真面目。据说他幼年时身染怪病,导致脸部产生了畸形,常年佩戴面具,从不以真容示人。但他最闻名的是身携不祥的诅咒,他的城堡曾爆发可怕的疾病,据说所有的生命都被死神收割走,只有领主本人活了下来。从那以后,他所到之处就会掀起瘟疫,也是这个原因,周围的领主从不敢侵扰他的领地,甚至竭力躲远。” “这和威克森发生的事有什么关系?”我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西菲尔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我不是很确定,但我听说过瘟疫公爵用相同的方法使他的敌对之城爆发疫病,就像是在你的城堡里播撒的灾祸之种一样。” 我瞪大了双眼,气息有些紊乱,“你的那个从中东来的军医查出了什么?” 西菲尔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说出的话让我胆战心惊:“是威克森伯爵本人在他的城堡里散布感染源的吧?伯爵夫人,你在老伯爵死之前曾见过他一面,我想他一定竭力避免你感染到致病物。” “你这个指控实在太严重了。”我忍不住说。 “别担心,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西菲尔似乎诚心安抚我,“你的秘密在我这里全部都很安全。” “你好像自以为知道很多。” “只要想一想你是老伯爵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又是他的唯一继承人,事实就全都摆在眼前。”西菲尔轻笑,“威克森伯爵之所以破釜沉舟在自己的领地散布疫病,是因为他再也无法信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了,在他眼中,每个人都是想要攫取他手中秘密宝藏的人,可是对老伯爵来说,宁可死也不能忍受被人抢走财宝。那些宝藏的数额一定非常令人震惊,也许你到现在还没有勇气亲自查看一下对吧?” 我眯起眼来死死地盯着他,柔声说:“我真希望你死在了那下面。” 西菲尔哈哈大笑,“放轻松,芙洛蕾特,或许一开始我是有兴趣一窥老伯爵的遗产,但现在我打算放弃了。原因无他,沾上了瘟疫公爵,就绝没有可以偷生的下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瘟疫公爵 第37章 半枚金币 “你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的。”西菲尔调转了话题,“五年前我曾经在一次小规模的游击战中被俘虏到穆|斯林的监狱,在那里我听一个濒死的异教徒囚犯讲述过一段传奇经历。大约在四十多年前阿维纳滨海区域发生了一次大地震,震后在那附近的某一座小岛上露出了一直隐藏在海面下的天然洞穴,恰巧有一艘三人驾驶的商船搁浅在那座岛上,他们发现了海盗隐藏于这个古老洞穴里的一笔庞大财富。他们立下誓言一起瓜分这些财宝,但其中一个人却背弃了誓约,他用巧妙的计谋把另外两个朋友困在一起官司中,趁着这个时机独自返回岛上运走了全部的财宝。凭借这笔财富他后来娶到了一位在中东实力强横的艾塔伯克(相当于太傅、总兵)的女儿,拥有了一块十分富庶的领地。但他的好运到此为止了,被他背叛的两个朋友终于找到了他,并且改扮成仆人混进宅邸杀死了睡梦中的他和他的妻子,抢走了他年幼的儿子。其中一个人被艾塔伯克的军队抓到处以极刑,另一个人则带着他的年幼的继承人销声匿迹。” 我听得有些入迷,一时竟忘了他是为什么讲这个故事,只是继续问道:“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一定有后文吧?” “当然,艾塔伯克一直在寻找他流落在外的孙子,但直到去世也没有任何踪迹,他向苏丹明志,他的领地将一直等待他的后嗣归来。” “在狱中那个讲述故事的人难道就是他的后嗣吗?”我猜测。 “他可没这么好的运气。”西菲尔摇了摇头,“事情的转折十分讽刺,出身穆|斯林的艾塔伯克之孙后来却流落到中近东的修士会中,成了一名献身上帝的对穆|斯林作战的圣殿骑士。” “上帝……”我惊呼出声。 “告诉我这故事的异教徒就是曾跟随他的一名仆人,那孩子被圣殿骑士团的团长所救,抚养长大,传授武艺和信仰,他后来无法回到自小生长的家园中去。他向苏丹说明他已是基督教骑士,他所继承的艾塔伯克的领地也将归属于圣殿骑士团。苏丹不能挽回他的信仰,绝不同意出让领土给基督徒,他派出勇士与之决斗。艾塔伯克之孙勇猛无比,一连杀死了苏丹的三位勇士,苏丹不得不做出了让步,但是他只同意把领地授予圣殿骑士团之外的继承者,艾塔伯克之孙可以让他的后代——一名非宗教骑士继承艾塔伯克的领地。” “但圣殿骑士是不能结婚的修士啊!”我忍不住说。 “苏丹的目的便是让其知难而退,但艾塔伯克之孙当着他的面,将他胸前佩戴的浸了主人鲜血的金币一分为二,半枚交给苏丹,发誓在他死后,持有另外半枚金币的人就是遗产的继承者。这枚金币就是当初他的父亲在岛上得到的发迹之财中遗留的一个,饰有海怪的古老纹章,曾由艾塔伯克的女儿在其子幼年时给他玩耍使用,却跟随了主人一生。这个故事就叫做‘染血的半枚金币’。” 西菲尔见我完全沉浸在这个故事中,表情十分惬意,“你一定想知道这个故事和威克森的秘密有什么关联吧?” “是啊,后来如何了?那位命运坎坷的圣殿骑士选择了什么样的继承人?”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后情。 西菲尔继续说道:“那位骑士一直没有回到自己的家园,但他一直在保护那块领地,与觊觎它的穆|斯林领主战斗。后来他就是死于一次作战中,他的仆人也被俘虏,我因此才知道这段完整的内情。可是据说他的主人死时并没有佩戴那半枚金币,知道这个故事的穆|斯林领主将他的尸体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进行了解剖也没有找到。他的仆人告诉我事实上他的主人因为身负重伤,在作战前就选择了自己的继承人,但这人是谁就不得而知。这个异教徒一连在穆|斯林的监狱里关押了十几年,我见到他时他已经行将就木,很快就在我面前死了。我后来被交付赎金释放了出来,我在中近东十字军国家的最后几年一直在寻找这个继承者,后来我打听到将近二十年前有一批离开圣地的人中,有一名修士留下的手记记录了这段历史,声称他将返回十字军的国家替一名圣殿骑士寻找继承他遗愿的人。” 他停顿了一刻,对我说:“芙洛蕾特,我的嗓子都快冒烟了,可以把水递给我吗?” 我早就被这故事吸引了全副注意力,一时搁置了对他的警戒,赶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催促他继续讲下去。 “那位狱中的异教徒曾在死前告诉我——”西菲尔忽然话锋一转,“知道这个故事的人都认为‘染血的半枚金币’身负了主人的厄运和血腥诅咒,艾塔伯克的领地后来数次陷入纷争中,没有一个领主可以永远得到它,他们都在战斗中死去。那片领地依旧在等待‘半枚金币’的主人,当地人觉得只有骑士选定的真正的继承人才能担起这沉重的命运,拥有那受诅咒的遗产。这种想法很快就在这名修士身上得到了印证,他仅仅是持有那半枚金币,替他人寻找继承者,就在途中被残忍地杀死。” “天啊,连神职人员都敢下手?” “我推测那名修士一定是在途中不慎泄露了口风,他死后金币不知所踪。但我发现,同时期跟随他从中近东返回的贵族领主中,有两人也遭遇了意外,夫人,你还记得你的伯父——老伯爵的兄长艾德蒙吗?”他说到这里便用双眼观察着我的表情。 我完全愣住了,“我的伯父?我记得父亲说他身染重病英年早逝。” “但据我所知,他其实是失踪了。”西菲尔揭露事实。 我吃了一惊,他竟然会了解的这么详细。我在小时候就知道父母感情不和,我母亲原本是我父亲的哥哥艾德蒙的未婚妻,威克森的爵位本应由艾德蒙继承,但据说他在某天晚上出门与人决斗,就此杳无音信。 我的祖父对外宣称他患病死去,但我们都知道他的棺椁是空的,母亲被迫嫁给了我父亲,她一直都相信艾德蒙没死。 我小的时候,她有时做噩梦醒来独自哭泣,我听到她对菲拉里太太说她相信艾德蒙会回来的,她因此在生下我后屡屡拒绝父亲的求欢,最后郁郁而终。 “难道你发现了关于艾德蒙的线索?”我觉得这事情越来越离奇,听到这里竟让我背后的汗毛根根竖立起来。 西菲尔摇头,“这事情过去了接近二十年,就和你我的年龄差不多长,很多线索都湮灭了。但我知道和修士同一批返回撒丁翰的那两个贵族中,有一个死在了王宫偏僻的一隅,他是被杀的,这起无头悬案当时在贝尔加十分著名,还被搬上了戏院。另外一个在事发时也是王宫的常客,但他也在不久之后神秘失踪了,他的行李据说还在他所租用的王宫寝室内,就像艾德蒙的失踪一样,有一位王宫的旧仆说他曾在一个大雨夜看到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你的意思是他们相约决斗,然后一起死在了外面?” “这就不得而知了。”西菲尔微笑道,“总之,我想威克森老伯爵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从这些模糊的线索,我推测那位死在王宫里的贵族有可能是被另一个人杀死的,目的是抢夺落入他手里的半枚金币,但这件事碰巧被艾德蒙发现,或者艾德蒙本人也参与了谋杀,其后他们二人也死于争执这半枚金币,最后金币的归属是令谁也想不到的软弱无能的老威克森伯爵。” “我觉得这实在是荒谬绝伦。”我冷哼一声,“我父亲终其一生甚至不舍得踏出他的领地半步,就算他从艾德蒙那里得到了半枚金币又怎么样,异教徒的领地远在天边,他不会得到半分财产。” “我并没有讲完。”西菲尔抗议了一句,“事实上,我发现那位失踪的贵族曾带回不少异教徒的财宝,最近我派人沿着这条线索打探,发现了很有趣的事实。他的那些财宝跟随货船运回撒丁翰时,曾经储存在港口的一家犹太人开的银行里。那里的办事员告诉我,他绝不相信这些财产的主人已经死了,因为这二十年来,一直有人凭借当初留下的信物前来提取钱物,于是我贿赂了办事员人,让他告诉我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他给了我罗恩这个名字。” “罗恩?”我惊叫,脸上已经藏不住震惊。 西菲尔满意地将我的表情尽收眼底,“看来你很清楚这个罗恩是谁。” “他是我父亲的私生子。”我不得不承认,我断定西菲尔早就知道了。 果然,他点了点头,“很高兴我们之间不再有秘密,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夫人,虽然这些只是我的推测,我并没有证据,不过我相信对于下一步应该怎么去求证,你比我更清楚。” 我当然很清楚,通过西菲尔所说的这些,我能够基本猜出事情的大概。罗恩肯定是在钱不够花的时候向父亲索要,再由他的那个神秘的代理人给予他提取一定数额的许可。没想到这些钱其实并不是来自半枚金币,而是那个为了争夺金币的倒霉的撒丁翰贵族。 父亲一定参与了艾德蒙和那位贵族的争斗,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使自己坐收了渔翁之利,控制了那笔不义之财。 “你为了揭穿真相,得到那笔异教徒的财富才故意散布这个传闻的?”我皱眉问他。 西菲尔双眼含笑,“我就是想看看威克森伯爵会对这个传闻做出什么反应,但事情的结果更加出乎我的意料。” “还有什么事情你没有说出来?对了,关于瘟疫公爵又是怎么回事?”我忽然想起他先前提到的这个不祥的人物。 “这就是我想必须提醒你的地方。”西菲尔的脸色难得严肃起来,“那位和艾德蒙一起失踪的贵族并不是个能征善战的骑士,他在东征时是如何聚敛了巨额财富始终是个迷。我一开始以为是通过半枚金币,但时间对不上,他早在得到金币之前就拥有了那些财富。现在我有个怀疑,也许他其实是替某个人保管那些财产,或者说他是窃取了比他更有权势的人的财富,譬如说——” “瘟疫公爵?”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 我已经拼凑出了事情最可怕的一环,如果西菲尔告诉我的无误,那个和艾德蒙一起失踪的贵族有可能真的是瘟疫公爵的手下,我父亲通过他知道了如何制造毒|药和传染源,他把这当成自己最后的护身符。 西菲尔沉默了下来,我们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芙洛蕾特,我没想过这件事会牵连如此广泛,由半枚金币引出,终结于瘟疫公爵,你的城堡真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但显然事情不会到这里就结束,只要这笔财富还没有浮出水面,瘟疫之神的双手早晚都会伸向这里,我有预感。” “你的意思是我最后也会卷入其中莫名其妙地死掉。”我无力地呢喃。 只听他叹了口气,“芙洛蕾特,你不是还有一位值得依靠的丈夫吗?” “你让我把这件事对格拉斯顿伯爵和盘托出?”我不敢置信,“如果那样的话,我首先就会身败名裂,伯爵会知道我父亲如何使用瘟疫公爵的手法杀死了他全部的臣民。” 西菲尔无可奈何地摊开手,“但总比你被黑暗中的一双手扼死要好。” 我死死地盯着他,咬紧牙关说:“不,我并不知道那笔财富隐藏在哪里,你不是说异教徒的财宝储存在犹太人的银行吗?既然我父亲已经死了,那他的代理人就没有办法动那笔财产了,就让它永远的留在那里吧!” “你觉得瘟疫公爵会和你一样让历史就此尘封吗?”他嗤笑一声,“关于这位人物你不如去问问你的丈夫,我想总是替国王处理外交事务的德维尔大人一定对此知之甚详,中近东的十字军王国没人不视其为棘手的麻烦人物。” “那就让这个疫神去为之操心去吧!我保证会袖手旁观,绝不会像我父亲那样对不属于我的哪怕是半枚金币动心。”我斩钉截铁地宣称。 “总之,我提醒你了。”西菲尔接着说,“我劝你好好回想一下你父亲是否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坐等疫神找上门,不如主动出击。别的不说,单就瘟疫公爵的手下有可能死在威克森伯爵之手,就很难不招致报复了,更遑论这么多年下来,不知道你们这个家族已经开销了多少属于瘟疫公爵的财富。” 我冷笑了一声,“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西菲尔,你还是专心养病吧!你要是那么担心某个身在遥远东方的病秧子的报复,何不快点离开我的城堡,躲得越远越好。” 西菲尔微笑着向我致意,“我会的,同时祝你好运,芙洛蕾特。” 除了西菲尔揭开地令人不安的谜底,那天还发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大事。 格拉斯顿伯爵同他的手下返回城堡时,带回了一具尸体,是妲莉亚的。 “本来我们不想让夫人受惊,但伯爵大人说请您务必去确认一下尸体。”塞德里克爵士十分严肃地对我说。 我当然不可能拖延,立刻就来到陈尸的地方,劳伦斯正和前来凑热闹的萨沃里公爵等人交谈。 公爵一看见我苍白的面色,以为我是被死人惊扰到,连忙说:“快把尸体盖起来,我们怎么能让女士看到这脏污不堪的一幕。” “我夫人有必要确认此人的身份。”劳伦斯说着过来牵我的手。 “为什么你要杀死她?”我气喘吁吁地质问伯爵:“她知道许多关键的事!” “杀她的人不是我们。”塞德里克爵士在一旁解释,“我们在距离威克森三十哩的一家旅馆内发现她的尸体,她已陈尸数天。” 伯爵冷冷地看着我,“显然我们之间还欠缺信任感。” 我很抱歉地对他低下头,眼角瞥向放置在一旁石桌上的尸首,虽然尸体已经僵硬腐烂,但只看一眼我就确定那是妲莉亚。 我一直为她侥幸逃脱耿耿于怀,虽然我知道她在外面的日子不会好过,伯爵的人一直都在威克森领地内四处搜索她的行踪,但我万万没想到她最后会死在城堡之外。 什么人杀了她?我看见她腹部深深的被刺穿的裂口,显然她是被人谋杀的。虽然我毫不同情她的结局,但她背后的很多秘密却不得而知了。 她也是瘟疫公爵的手下吗?她是不是接受了某人的指令才来接近我父亲的?我记得瓦克利死前曾说过她为某个大人物工作,这个大人物是否就是瘟疫公爵呢? 但如今我只能在心里猜测,我甚至一度觉得也许她的死对我来说是一种幸运,如果她被伯爵的人生擒,再加以拷问,难保她不会吐露我父亲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错,她就是我父亲的情妇妲莉亚,也是她一手策划了叛乱行动。”我对劳伦斯承认。 “这个女人还真是蛇蝎心肠,老威克森的眼光可真不怎么好啊!”萨沃里公爵以猎奇的口吻说道。 “事到如今,全部的叛臣都已被诛杀,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了。”格拉斯顿伯爵做出结论。 “我很好奇她是被什么人杀死的,难道诸位不想知道真相吗?”拉维利伯爵禁不住说道。 对此萨沃里公爵表示毫无兴趣,他厌恶地撇开尸体,准备继续他的寻宝行动。 我听说这两天公爵的手下发现了几处隐蔽的小密室,里面堆放着陈旧的武器装备和设计图稿,还有一个密室里出现了一具不知名的骸骨。虽然连宝藏的影子也没瞧见,但公爵一直对这些新发现保持着兴趣,他坚信没多久就能被他找到储存宝物的密室了。 吃晚饭时我没有到大厅里去,我什么胃口都没有,妲莉亚的尸体一直在我脑海里晃来晃去,就连伯爵走进来时我都没有发觉。 “你在想什么如此出神?”他一反常态的心情不错,也没有追究我之前对他的不敬。 “今天你没有听我的忠告,你去见了西菲尔?” 我深吸一口气,“我总得去安抚卡维尔兄弟的情绪,毕竟是我害他到这种地步。” “西菲尔威胁你了?”劳伦斯走过来揽住我的肩膀,语调洋溢着危险的意味,我觉得这段时间他对卡维尔家的忍耐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我摇摇头,“并没有,我们已经达成一致,谁也不再提他受伤的事。” “哦?”劳伦斯很是意外,“卡维尔家的狼竟然如此宽宏大量?” “劳伦斯,我的头好疼,我一点也不想再同这些人打交道了。”我呻|吟。 他搂住我的月要,让我半靠在他怀里,俯身在我耳边亲昵地说:“你能这么想很好,我以后绝不会允许卡维尔家的人再踏进这里半步。” 我望着他,知道他依旧介怀道格拉斯那些挑拨的话语,连忙说:“劳伦斯,我从来就没有对道格拉斯和西菲尔产生过半点情愫,不然我也不会对西菲尔痛下杀手了。” 闻言,他似是很满意,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这很让我欣慰,夫人,不过从此之后我但愿你的脑子里能想一些温馨的情景,譬如说为我们即将拥有的后代着想。” 说着,他将我整个人圈进他的铁臂,低头吻上我的唇瓣,霸道的唇舌不容拒绝地侵入口中掠夺我的呼吸。 这个吻几乎令我喘不过气来,直到我差点晕厥在他怀里,他才放过我,在我头顶上说:“早点休息,夫人,今天你看样子很累。” “晚上你不过来了吗?”我试探了一句。 他擎起我的下颌,“我没听错吧?你是在邀请我?” 我感觉脸蛋儿发烫,躲避着他探究的视线,喃喃道:“我今天想早点就寝。” 他低笑:“说实在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这次你领地内的叛乱,好像把你之前的别扭不懂事给扭转了。” 他扌无扌莫着我的手,凑到唇边吻了吻,“我很满意你昨天晚上的表现,夫人,我期待你今后每次都能这么顺服——” “但我并不喜欢你为了生育子嗣才那么对我。”我说完这句话就猛然意识到自己所表达的意思与平日的想法有多么背道而驰。 听上去好像我在主动要求非生育之外的x爱一样,我不禁为自己的言论脸红心跳,羞愧不已。我是被西菲尔的话搅得神智错乱了吗?竟然当着他的面落下这种y乱的口实,今后我还怎么在他面前立足? 他却为我的话既惊讶又感到亢奋,伯爵俊美的面容露出一个狂野的笑,嗓音低醇迷人:“看来你是真的食髓知味了,我亲爱的夫人,你不再觉得我是在足柔躏你了?” “我……我没有……”我简直找不到任何话接续。 他发出愉快的笑声,伸手一捞将我抱了起来,“上帝为证,我们能走到今天多不容易,芙洛蕾特。” 他无比认真地凝视着我,“看来我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我要你的身体完全的为我敞开,吾爱,不只是为了播撒我的种子,我希望你同样感受到那种狂喜。我要你每时每刻为我颤抖,忘情的呼喊出你全部的喜悦。” 那天晚上他没有来同我zuo爱,一直等到夜半,当我确定伯爵不会出现在我的寝室时,我穿好衣服溜出了房门。 侍童窝在角落里睡得正熟,我蹑手蹑脚地打开一道暗门走了进去,通过暗道我畅通无阻地抵达了主塔之上父亲的寝室。 在那间静谧的祈祷间内,我终于下定决心扭动了一直以来默默注视着历代领主的基督圣像。 随后,我呼出一口气。 在打开的暗格内,我看到了一袋沉甸甸的金币,还有一个雕刻着纹章的饰有黄金的腰带扣,似乎是用来充当印章的。 我把它们全部拿了出来,这时,我听到了清脆的响声。 我低头一看,在地板中央躺着一枚略略发乌的半枚金币。 借用了一下十字军东征的历史,其他的部分都是虚构的,大家看着玩就好~~~ 本期榜单更新全部结束,这次真有点多啊 呼唤收藏、收藏、收藏~~~最近涨得好慢,我都快气馁了,真的写得不太好看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半枚金币 第39章 侍女的秘密 “莫普拉,你的化妆技术真不错。”我对着镜子仔细地看了又看,十分满意地夸赞新来的女仆人。 莫普拉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笑容,在她白里透红的脸蛋上印着两个娇俏的酒窝,一双棕色的大眼闪耀着灵活的光芒。 她差不多19岁年纪,是塞德里克爵士派人从另一个镇子上招募来的,因为之前从附近找来的村姑要么木讷呆笨,要么粗鄙又长舌,在这种精细的贴身事务上完全派不上用场。 莫普拉来自一个手工业繁荣的市镇,举止还算看得过去。 起初我觉得她的神态有点灵敏世故,加上还颇有姿色,就不太想留下她。但架不住这姑娘的手艺十分精湛,不但精通各种造型美观的贵妇发髻,还有一手熟练的化妆技巧,竟让我舍不得放掉。 要是不论生疏远近,她可比阿丽恩还要管用。 “就是这姑娘的眼神总是到处飘来飘去……”我对劳伦斯暗示自己的担忧,还特别注意了一下有这姑娘在的时候,伯爵是什么反应。 他的确专注地瞄了她几眼,然后对我说:“我的手下里有得是单身汉,你害怕他们分不过来吗?” 我当时甚为惊愕,半晌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开玩笑。 莫普拉听他这么说,红着脸低下头,她的反应可骗不了人,一见到劳伦斯她就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爱慕之情。这姑娘倒也有点本钱,她身段窈窕丰|满,尤其是一双雪白的大|胸脯十分引人遐思,我毫不怀疑她会带给男人怎样的享受。 伯爵仿佛闻到了我的醋味儿,低头对我笑道:“你可以挑个不那么机灵的,之前那个笨手笨脚的不就挺好?” “不,我需要莫普拉。”我明知道她的风流世故,最后还是把她留了下来。 莫普拉在我面前表现得比较乖巧,我知道她其实是在压抑自己的本性,我见过她在厨房里和下人们高声谈笑,毫不掩饰地卖弄风情。毋庸置疑,她对格拉斯顿的骑士们具有非凡的吸引力,现在威克森城里缺少年轻女仆,暂时驻守在这里的男人都十分饥|渴。 但莫普拉是个聪明的姑娘,她从没轻易敞开自己的怀抱。 “莫普拉,你是不是想在伯爵的手下里挑一个结婚对象?”我审视了一遍我精致的妆容,决定奖赏她。 她闻言吃了一惊,“不,夫人……我没有这么自不量力。” “自不量力?”我抬眼看她,“以你的天资,我觉得替你找一个骑士做丈夫并不难。你是不是看上了塞德里克爵士的某个侍从?或者伯爵身边的?” “没……没有……”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啊——”我轻笑一声,“难道你喜欢的是大主教身边的骑士?我要提醒你,他们可是发过誓终身侍奉上帝的宗教骑士。” “我才不要结婚!”莫普拉捂住嘴巴,瞪圆了眼睛,然后她小声说:“请原谅我的无礼,夫人,我其实只想多赚点钱,我谁都不喜欢。” “这是真的?”我有些意外,她竟然对骑士阶层的男人毫不动心,换成其它出身底层的女人只会拼命地抓住机会嫁一个有前途的丈夫,而有哪个男人比得上侍奉贵族领主的家臣呢? 莫普拉攥起拳头,灵活的眸子在眼眶里转了一下,“其实我在自己的家乡那里有个未婚夫,我只是出来赚些钱……” “你的未婚夫也是骑士吗?”我忍不住八卦。 她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他就是个普通的学徒。我一点也不想嫁给一个骑士,夫人,我害怕他们会打老婆。” 我笑得前仰后合,“这真是我听过的最直接的理由,不过你很有远见,有些骑士的确很粗鲁。” “而且他们也容易战死。”莫普拉见我并没生气,接着说出自己的看法:“至于那些出身高贵的老爷们,我肯定是只有替他们暖床的份,我可不想怀上私生子。” 我点点头,并不意外她的确头脑十分聪敏,这从她的手艺就能看得出来。 但莫普拉还有一点并未坦白,她的赚钱技巧绝不只有梳头和化妆,还有偷窃。 我在一次午睡的间隙亲眼看到她溜进隔壁的房间,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了我收藏那袋金币的地方,她蹑手蹑脚地观察着我是否睡熟,然后毫无愧意地顺走了其中的一半金币。 我有些意外她没有全部卷走,后来我假装在大厅里陪伴伯爵接待他的代理人,中途返回去,正好撞见她和侍童在衣物间里z爱。 年轻的侍童在她诱人的体上疯狂地,发出野兽一般激动的声音,完全不像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 我一脚踢开门,菲利普吓了一跳,闪电般从侍女身上跳起来,仓促地捂着自己的关键部位,声音有些发抖:“伯爵夫人……您怎么回来了?” 我轻声说:“菲利普,格拉斯顿的男人都像你这么早熟吗?” 他脸红了,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羞耻,似乎他只是觉得自己目前的样子有些不雅观。 “夫人,是他胁迫我的。”莫普拉一边穿衣服一边申诉。 菲利普也飞快地套上裤子,白净的脸上显出一丝挫败,“是这婊|子自己耐不住寂寞……” “菲利普,我讨厌听到脏字。”我警告。 他马上把话吞了下去,却依然意犹未尽地盯着女仆诱人的半|裸躯体,直到莫普拉完全把衣服穿好。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菲利普不是个天真的小男孩儿,有次我还发现他暗中偷看我洗澡,他只是在我面前表现得乖巧虔诚,就像个天使一样。 “菲利普,你是不是发现了莫普拉的秘密?”我故意问他。 两个人在我面前都露出震惊的表情,菲利普连声否认:“我只是想体验一次,夫人,我发誓……我已经是个男人了,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做?” 这回他倒和从前的天真无邪完全两样,我在心里暗笑,不过我并不厌恶他的装腔作势,从菲利普抵挡道格拉斯的架势就看得出他十分机灵,且深谙世故。否则塞德里克爵士也不会把他安排在我身边,名为保护我,实际上也替他们看着我的行动。 现在我的确不能把他当成一个“无知”的男孩儿了,我想起刚才瞥见的一幕,他的某个部位令人意外的发育良好。 我叹了口气,“菲利普,你还是老实交代吧!莫普拉连伯爵的骑士都看不上,怎么会让你骑上身?你是怎么威胁她的?” “我……我没有……”他涨红了脸,瞪了一眼莫普拉,“是她自愿的,我是德维尔的家臣,她幻想可以嫁给我摆脱下等人的身份,是不是?”他看向莫普拉。 莫普拉并未反驳,“夫人,我是自愿的。” “真令我惊讶——”我冷冷地瞪视着他们,口气严厉地说:“你们倒还结成了攻守同盟,以为我是傻瓜吗?菲利普,你发现莫普拉偷窃金币,威胁要将她告发对吧?所以我的女仆才不得不喂饱你这只满脑淫|欲的小狗!” 菲利普哑口无言,白皙稚嫩的脸庞上青红交加。 而莫普拉则害怕地跌坐在地上,仰起脸来求饶:“夫人,我只是一时好奇,以为那袋金币是城堡里的宝藏,公爵殿下之前不是派了许多人寻找吗?我还以为是我足够幸运——” “要真是这样,你干嘛不全部拿走呢?”我冷笑,又看了看面孔呆滞的侍童,“菲利普,你还有什么话说?” 菲利普垂头丧气地狡辩:“我不应该袒护这个女人。” “以前我的仆人在我眼皮底下媾|和的时候,我会把他们打个半死——”我故意吓唬他们,盯着菲利普苍白的面色低语:“当然,你是德维尔的家臣,我不方便出手,这会给我带来麻烦。不过让一个总想偷看我沐浴的年轻色狼守在我的寝室周围绝不是好主意,尤其是他还明目张胆地干了我的女仆。” 菲利普一听这话彻底失了颜色,“夫人,我……” “别狡辩,菲利普,我并没有生气。”我微笑着摇头,“但是我会把你的所作所为忠实地汇报给塞德里克爵士,让他做出处理,毕竟你们德维尔家的侍臣高贵无比,我的鞭子可招呼不起。” 菲利普二话不说俯下身就要吻我的脚,“尊贵的夫人,请您饶恕我吧!我绝对不敢轻薄您,我发誓!我是爱慕您的美丽,从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我就深深地为您着迷……” “哦,菲利普,这种甜言蜜语我从小到大就听过无数遍了。这并不能让我感动。”我无动于衷。 在这两人陷入不知所措时,我对菲利普说:“你先到门外去,我要和莫普拉好好谈谈,看看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不轨行为。” 菲利普脸涨成猪肝色,僵硬地走了出去。 “夫人,我可以把那些金币都还给您,我一个都没有花出去,请您原谅我吧!”她依旧跪在我面前哀求。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莫普拉,你知道偷窃领主的金钱,要被砍掉一只手吗?” 她吓得面如土色,差点晕厥过去。 我同情地说:“你那么心灵手巧,要是失去了这只美妙的手可怎么办呢?那样你就很难赚到钱了吧?哪怕是用偷的。” “夫人……夫人……求您了,我再也不敢了……”她泣不成声。 “你还对我撒谎,说你不想嫁给一名骑士,可是刚才我看你分明享受得很,好像你也不是特别反感我的侍童对你干的事。” “我就是个满口谎言的荡|妇。”莫普拉迫不及待地承认。 我点了点头,“很好,这样倒够坦诚,不过我很好奇你真的喜欢那种小男孩儿吗?菲利普是长得不错,但他还没成年呢!” 莫普拉呆住,我继续调侃:“我不介意你在我眼皮底下和某个男人做那档子事,但不能是侍童,你听明白了吗?” 我其实也很诧异自己没有鞭打她的欲|望,要是过去我早就恨不得把她抽个皮开肉绽了。但现在我却对自己窥见的那幕艳景兴起了一种奇异的兴趣,莫普拉成熟的肉|体和侍童生猛青涩的冲撞交织在一起,那场景好像并不会令我厌恶,反而带来某种莫名的兴奋。 只是菲利普他还太年轻了,他的角色相当碍眼,换成一个强悍有力的成年男人我会觉得比较顺理成章,也懒得去管。 莫普拉根本没想到我会对她网开一面,一时感激涕零,“夫人,您不会砍掉我的手吧?我发誓我什么都能做……” “砍掉你的手?”我轻笑,“我还没有那么血腥残忍,但是为了保守你的秘密,我的确得让你替我做几件事。在此之前,你必须发誓一辈子效忠于我,就连魔鬼的诱惑也不能让你心生背叛。” 她闻言立刻赌咒发誓了一番,又主动坦白金币被她藏在自己的床下,她马上就全数上交。 我温柔地俯视她,“亲爱的,不必这么着急。现在你去把剩下的那些金币也找出来——” 莫普拉闻言一愣,却不得不听从我的吩咐去了隔壁房间。当她战战兢兢地回到我身边时,果然拿着那袋我从祈祷间的暗格里找到的金币。 我看了那个袋子一眼,本能地不想碰触它。 我对她说:“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带着这些金币去镇上的破釜酒馆找一个叫做鼬鼠的男人——” 我把盖着蜡封的纸卷放在圆形瘦长的信筒里,交给她,再次叮嘱:“顺着这名线人,你会见到一个叫做托马斯.塞缪尔的职业律师,他应该早就了解这里的情况了,我确定他会一直呆在那里等我的消息。” “夫人,我一定把所有的金币都交给他。”莫普拉坚定地许诺。 “不。”我摇摇头,“那些被你拿走的金币全部归你了。” 莫普拉闻言瞠目结舌,我快速地说:“如果那个叫鼬鼠的男人不老实,你可以用剩余的一些金币贿赂他,或者满足他的某些要求,你明白吧?我要让你做的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你得机灵地避过伯爵的手下,我不希望从我这里发出的信息落到其他人手里。” 莫普拉红着脸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把您的任务妥善完成。” 当天晚上她就混出了城堡,我知道那几个站岗的格拉斯顿的骑士绝对经不住她的攻势,莫普拉只消一个香吻,就能骗过无数忠诚的心。 至于菲利普,我当然不能惩罚一个德维尔的家臣,但我却可以利用他对我的爱慕和对女人的好奇牵制住他。 我把他叫来让他面对着炉火背诵圣经,在他的耳边说:“菲利普,我相信今后你不会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要是塞德里克爵士依旧对我的状况了如指掌,甚至连我一天上厕所的次数都知道,那我就不得不想起你这些偷窥的癖好。你知道我丈夫的独占欲有多么惊人,若是伯爵大人发现我在履行妻子义务的时候,门缝里有双好奇的眼睛,你猜猜他会有多么恼怒!” 菲利普哆嗦了一下,念错了一句,我捏着他俊秀的脸说:“上次我记得伯爵大人亲口告诉我,要是有人看到我衣不蔽体的样子,他会下令剜出那双眼珠。” 我满意地看到菲利普吓白了脸,从此以后,我相信他一定会保守莫普拉的秘密,包括那袋金币。 这段日子由于我一直被置于严密的监管下,身边又没有可以自由出入的家臣,我毫无办法联络到托马斯.塞缪尔。事实上在我来威克森之前,我就已经授权他管理我的财产,当然不是指伯爵交给我的。 自从劳伦斯听到我抱怨缺钱后,他就意识到我在财务上的窘境,立刻对管理他资产的代理人发出命令,授权我可以动用规定的一笔财产。虽说现在我可以随我喜好购买一切奢侈品,账单全部由他来支付,但这种慷慨是有局限的,我手里依旧不可能留有现成的金币。 我的全部现金就只有在暗格里找到的为数不多的金币,我猜那是父亲派人定期取来花用的,取钱的地方必然是西菲尔对我说起的那个犹太人银行。 从他对我道出实情后,我就愈发紧张不安。我思来想去,我并不知道那笔财富究竟有多么巨大,但想来一定超过人的想象。 如果就那么放在那里不管,我不认为可以安全的置身事外。父亲已经死了,那个神秘的代理人也没有任何线索,如果西菲尔能调查到那个银行,那位可怕的叫做瘟疫公爵的中东领主为什么不可以呢? 如果他们找到了那笔财富,又守株待兔抓到了代理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威克森来,那么迟早事情会败露,我有可能会丧命。 这并不是最可怕的,父亲或者他的兄弟艾德蒙曾经参与的事情我虽然并不知情,但却肯定那一定是不可告人的罪恶。我必须竭力掩藏这笔财富,避免为威克森引来报复,更要避免我的家族因这起丑闻而身败名裂。 想到父亲所做的事就让我害怕得发抖,我因此如芒刺在背,甚至夜不能寐,直到卡维尔的人离开我的城堡,临走时我依然不敢正视西菲尔意味深长的笑。 虽然他发誓会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但这种滋味比被抖搂出来更可怕。 我要想办法把那笔财富转移走,我必须联系到托马斯.塞缪尔,此刻我能信任的只有他对我发下的誓言。 缺字的地方自己想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侍女的秘密 第41章 归来的莫普拉 “劳伦斯,我的母亲在我还没完全长大时就去世了……”当我在他说出这句话时,原本呼吸渐渐粗重的伯爵大人瞬时停止了动作。 “芙洛蕾特,你总要在关键时刻浇灭我的兴头?”他抚弄了一把我的头发,从他略显不满的神情我就知道他以为我在故意逃避,但一夜疯狂地宣泄掉自己的谷欠望之后,伯爵的耐心明显增加了不少。 他掀开薄被,精壮的胸膛靠在我身侧。这幅谈话的姿态似乎是眼下给我最大的尊重了,我不得不好好珍惜。 我支起月要身,双月退间的虚软让我觉得好像是在一夜征战中不停地吃败仗,但沮丧之余却又深觉自己的虚弱,不自觉的我就想要祈求他的怜宠。 我把卷曲浓密的长发拨拢在胸前,遮住又又峰,凑过去贴上他的月匈膛。伯爵眉峰一挑,肌肉结实的手臂顺势将我揽了过来,粗粝的手指毫不客气地伸进我的头发中握住一方绵软。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月退间带上了湿意,他却做出一个邀请的姿态:“说吧,我亲爱的夫人,这次你又想讨论什么?” 我不理会他口吻中的讥嘲,径自说:“妲莉亚——就是我的继母,你应该知道……她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荡|妇。” 他微微一愣,似乎想不到我话题转折的方向。 “据我所知,她不是威克森伯爵夫人。”他评论道。 他的表情显示他对这种出身低贱、行为不检又野心勃勃的女人毫无兴趣,可是我决心必须说出妲莉亚对我做的事。 “当然,我父亲绝不会娶她的。”我继续说:“但他既胆小又懦弱,整个威克森后来几乎都落入妲莉亚手中,就连我也被她掌控了。” 我极力想把一切罪责都归咎于妲莉亚,但说这番话时,我心里又有些打鼓,生怕被他看出什么。 伯爵的神情依然带着几分欢爱过后的慵懒,他的注意力并不若平时那么集中,拍了拍我的背说:“这个女人有虐待过你吗?” 他勾起我的下巴,眸中有了一丝怜悯,他大概能想到我幼年丧母后,沦落在继母手中的继子女都会有些什么待遇吧! 我摇摇头,“这里还不存在能骑在我头上的人。” 似乎是想到我平时无比热衷比武竞技,伯爵低笑一声,“的确,这我相信。” “可不得不说,我深受妲莉亚的影响,特别是在男女之事上。”我终于把那番话讲了出来。 提到这个,伯爵的表情不出意料马上就冷了下来。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深怕他误会什么,赶忙说:“妲莉亚她自己是个荡|妇,可荒诞的是,她却想把我塑造成另一个极端……” 我终于能集中心神把过去妲莉亚对我的刻意误导讲了出来,这次伯爵并没有中途发怒,他听得意外地认真。 当然,我想,这件事不仅影响到我,也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伯爵自然不可能再忽视。 在我讲述时,他下月复的肌肉开始绷紧,我能感觉到床单下彼此相贴的双月退传来的触感。 他的身体因为某种怒意而坚硬如石,就像是武器淬染上杀意一般。 他的眼神有一刻飘向不知何处,却立刻收回落到我身上,目光炙热若火却又含着冷冷杀意。 我的心跳加剧,对他说话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爵爷,您……是不是后悔娶了我?” 如果他娶了一个受正常教育长大的贵族之女,就不会有之后那一系列精神和□□上的折磨了吧? 我想答案是肯定的,在威克森这起叛乱之前,我虽然已经察觉到自己和寻常女人的不同,但此时此地,我深深为自己感觉到耻辱。 只有在亲眼目睹妲莉亚的所作所为后,我才能彻底认清她那虚伪面具下恶魔般的面孔,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究竟被改造成怎样一个白痴和奇葩般的存在。 我和格拉斯顿伯爵的婚姻的确是彻头彻尾的悲剧,是被妲莉亚蓄意谋划的。 我至今犹记得她在得知我要嫁给一个地位尊贵的姓德维尔的男人时,她所袒露出的震惊和嫉恨。她把自己的恶意伪装得很好,那些婚姻的规劝和教导全部为了引起我对男人的恐惧和敌意。 她成功了,她使我们两人的婚姻开始于不幸的对抗,她几乎差点就毁了我。 我本来以为伯爵听到这些会怒不可遏,深觉自己被欺骗上当,但他看着我的眼神却流露出一丝怜惜。 他的确是愤怒,一个姓德维尔,手握财富和权势地位的男人竟然受到一个乡下粗鄙妇人的愚弄,他怎么可能不震怒呢? 但劳伦斯在愤怒之余,却并没有把他的情绪发泄出来。 他的手穿过我的头发掌控住我的脖颈,迫使我看向他,嗓音缓慢且低哑:“所以你是被故意教导成了个不谙男女之事的修女?” 我点了点头,“我母亲去世的早,对我她是无能为力。妲莉亚掌管了这里的一切,父亲没有能力干涉她,她当然不敢责罚我或者让我饿肚子。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继母,这里的仆人也都会保护我,她想苛待我也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她就把手伸向了旁人看不见的地方……” “她是怎么对你的?”他的手划过我的胸前,轻轻捏住我的下颌。 我握住他粗粝的大手,感觉获得了支持,讲起了我和妲莉亚母女在一起的生活情形。 “现在我想她是很聪明的,她不让我学习,却转而拼命教导她自己的女儿塞西莉。所有贵族女继承人应该学会的东西我都没有,表面上她在纵容我,其实是她知道我将来总有一天会深受其害。就连婚姻教育也是,我不知道其它母亲会如何教导女儿的新婚之夜,但我得到的全是恐惧和仇恨——” “她教了你什么?”他听到这些的神情毋宁说是震惊,不如说是荒诞到让他都有些不能置信的地步。 我看着他神情莫测的脸,讲了妲莉亚平时加剧我婚姻恐惧的一些小事,还有她带我去看深受难产和梅毒之祸折磨的悲惨女人下场之事。 伯爵怒极反笑,“上帝为证,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真是匪夷所思。她为何如此的恨你们?” 我答不上来,绝不能让伯爵知道妲莉亚在这里的真正目的,“一定是因为父亲不想娶她,她爱威克森伯爵,想做一个荣宠的伯爵夫人,或者父亲能带她跻身宫廷贵族之列……总之,她的**得不到满足。” 我有一种鲜明的感觉,伯爵并没信我的这番剖析,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异样,但最终他没有发表任何质疑。 他抚摸着我的脸转移了话题:“你不说这些我也看得出来,你在结婚之前没得到任何教导,但凡你有个母亲能教你如何侍奉自己的丈夫,我们的新婚之夜就不会那般收场。” 我噎了一下,“你知道?可你那么愤怒……” “我承认我急切了一些。”伯爵眼中的谷欠望十分,他拨开我月匈前的长发,感受到那里的凉意我本能地退缩,他却不允许,执意将那丰扌廷暴露在自己眼前。 “我本想亲自教导你夫妻相处之道,现在看来是我太大意了,你非但没有得到足够的教导,反而被扭曲了。”伯爵的样子有几分不甘,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个女人倘若还活着,我定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眼里的狠绝令我不寒而栗,毫不怀疑妲莉亚如果活着落入了他手中,一定会被剥皮刮骨,下场惨绝人寰。这虽然一定程度让我心底里有一丝复仇的畅快,但又令我感到畏惧。 如果他知道我所掩藏的更大的秘密,会不会也对我恨之入骨? 莫普拉在我们这番谈话后的第二天早上溜回了城堡,眼角眉梢透着得意,很忠心地对我汇报了情况。 托马斯·塞缪尔果然还在原地等着我,消息灵通的他早就知晓威克森发生的一切,他让鼬鼠几次溜到城堡附近来探听消息,他们一度差点以为我死了。托马斯还算有良心,他自觉对我负有一定责任,并没有立刻离去,一直在镇上停留到等来我丈夫的军队。 我看到他写给我的信后,深觉黎明的曙光已经透出了黑暗的夜幕。托马斯是个很谨慎的人,他用钱打点了鼬鼠这个狡猾贪婪的情报分子。 “那个男人真是胃口奇大,不好满足。”莫普拉抱怨了几句,但悄悄告诉我他们已经把他搞定了,他不会把我们接头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马修。 我看着她脸带媚态,禁不住问:“你是用什么满足的他?” 莫普拉愣了一下,遂咯咯笑道:“您想歪了,他是想占我便宜,别说我看不上他,塞缪尔先生也不会同意的。” 隔了好半晌我才明白过来,莫普拉这效率委实太高了,她可一点也没浪费这次外出的时机,不只把鼬鼠搞定了,还把托马斯·塞缪尔给一起装入囊中。 “他决定娶我。”莫普拉打开随身口袋给我看律师给她的订婚戒指,眼中全是对塞缪尔先生的崇拜仰慕。 我想了又想,觉得莫普拉和其他女人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对婚姻对象的选择。就我所见,不管是在威克森这种乡下地方,还是格拉斯顿主城,女人们都甘心前仆后继委身给权贵阶层。再不济也是贵族侍从或者有领土的骑士,她们当然大部分都只能充当情|妇的角色。 婚姻对莫普拉这类出身低微的女人来说实在有些鸡肋,这年头即便是身无恒产的骑士、侍从,也都是削尖了脑袋想要跻身权力阶层。娶个妆奁丰厚的女继承人是首选,有土地的领主遗孀不管多丑都有大把男人挤破了头争夺,其实男人才是最擅长利用婚姻让自己一夜升值的。 如果塞西莉也有莫普拉的美貌,她的野心就不止停留在格拉斯顿了。在我把莫普拉放在身边服侍之后,我不是没留意过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包括劳伦斯自己在内。我甚至动了歪心思,想着如果哪天我满足不了伯爵的谷欠火,就能方便地把她祭出去替我挡一挡。 但莫普拉却没有走捷径给自己弄个权贵情妇这种吸金行当的心思,她一来就表明自己对领主身边的人没兴趣,包括我丈夫在内。她和我最初一样大字不识,靠着心灵手“巧”给自己积攒身家,却十分崇拜有文化和一技之长的世俗职业。 “律师有什么好的呢?”我想起托马斯这个人看上去可不年轻了,总得有四十岁,保养的还算不错,但头发却有点稀疏。 我不觉得这样的男人能让一个年轻的美女动心。 莫普拉却真心真意地夸了他一番,她在镇上那几天一直帮助塞缪尔先生整理各种文件,亲眼目睹了他是如何工作的。他替很多人管理秘密私产,其中竟还有一些宫中颇有名望的贵妇人。莫普拉记性非常好,给我说起来时我都吃了一惊,更觉得托马斯这个人是真人不露相。 “哦,夫人,他真是太有本事了,您知道吗?他在贝尔加国王学院念过书,还为国王的财务顾问做过助手,这世界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我崇拜他。”莫普拉滔滔不绝地说,向我坦陈这是她所能想象到的最中意的婚姻对象。 我不得不佩服她善用女人的武器,她不仅把我的事办的十分漂亮,还为自己谋了一个好出路。 她怎么会想到这样经济实惠的婚姻路线呢?换做其它女人,恐怕一早就满足于和身体强壮的骑士们在城堡的各种隐秘角落里滚来滚去,赚取廉价的金币和生理快感了。 “恭喜你,就快是律师的妻子了。”我称赞了一句。 莫普拉收敛了一下春风得意的表情,对我说:“我还想长期为您做事呢!伯爵夫人。” “当然,在这件事上我必须仰赖你和托马斯取得联系。”我有点惋惜她的那个把柄现在可能捏不牢了,莫普拉要是嫁给那个律师,随时都能脱离我的掌握,我倒有点小看了她。 结果莫普拉摇摇头,咬住唇低声说:“夫人,我真的很感谢您给我的机会,我……我想一直为您服务。” 我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会有很多自己的事去忙。” 譬如说借着律师的身家把自己装扮成有钱妇人混到贵妇群里去,说不定还能受到宫廷的青睐。 莫普拉的兴趣果然是异于常人,她对吸引更有名望地位的男人的注意毫无兴趣,也不想往宫里头挤,“我和托马斯商量过了,我应该在您身边帮您打理更多私人事务。” 我深吸一口气,托马斯·塞缪尔在信里告诉我,犹太人银行的事需要进一步调查,但首先我们必须找到我的那个异母哥哥罗恩。从西菲尔口中得来的信息让我一直觉得这个罗恩不靠谱的可能性极大,他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卷入了怎样危险的境地。 在这个关口,我自然需要莫普拉的协助调查很多事情,她已经是知情人,并且宣誓效忠于我。 “我可以充当你们的联络人,托马斯把与他有合作的那些情报贩子都告诉我了,包括那只鼬鼠,我知道怎么和他们打交道,您接下来肯定需要我。”莫普拉认真地说,还向我保证:“您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对忠心耿耿。” 我想了想自己在条约上许诺给托马斯的那部分丰厚的佣金,对莫普拉说:“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又不能给你更多的钱,或者一个贵族老爷。” 莫普拉“嗤”了一声,“瞧您说的,我要一个对我吆五喝六的贵族老爷干什么?贵妇人的生活对我来说也没诱惑力,我这种粗人可不想去王宫里觐见什么王后,在宫里染个梅|毒回来……” 她的话把我逗得大笑不止,惊动了门外值守的菲利普,他走进来好奇地看着我们,说:“伯爵夫人,您需要我吗?” 其实他是想借着由头拐莫普拉出去,这少年眼里满溢着欲|火,看我的女仆人的视线都是赤|裸裸的。 莫普拉丝毫没有躲闪,似笑非笑地挺起胸脯,把他的眼都看直了。 “我不需要你,菲利普,我看你该去洗个冷水澡了。”我冷哼一声。 等他走出去,莫普拉才说:“即便是您贵为伯爵夫人,也处在您丈夫的管辖统治之下,我为您感到遗憾,您应该有更多自己的空间。” 我吃了一惊,“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你在诱使我反抗自己的丈夫?” “不是。”莫普拉叹了口气,“伯爵大人太过于威严可怕,他压得您透不过气不是吗?” 我惊异于她的心思敏锐,还敢说实话,多了几分兴趣,问她:“可你不觉得伯爵他年轻又英俊,还是国王面前的宠臣,权势逼人,我本就该服从他,以他为荣?” “这话是没错。”莫普拉哼了一声,“有权有势的贵族老爷很多,幸亏德维尔大人是个有风度的美男子,不然您可就有罪受了。这些男人们的**无穷无尽,您这样难得一见的美人在婚姻中会有多么不幸,我可是见识过的。” “哦?我会怎么不幸?” 看我一点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她就更来了劲头—— “美人往往死于产床上。”她瞄了一眼我的脸色,看我有点发愣,继续道:“这可不是吓唬您,我知道有些贵妇长得漂亮,她们的丈夫总会索求无度,致使这些年轻的妻子们无休止的怀孕生产,直到身体衰竭。要是相貌平淡无奇,甚至有些丑陋的妇人,丈夫们完成生育男嗣的任务后就巴不得换个女人寻欢作乐了。” “至于您——”她同情地望着我,“伯爵大人对您的谷欠望不用我多说了,您想必十分烦恼,但身为妻子又不能拒绝丈夫行使权利。我看……德维尔大人身体强健,是一头勇猛的雄狮,又正直盛年,您这样下去会愈加虚弱。” “你要帮我分担伯爵的精力吗?”我打趣道。 莫普拉脸一红,立刻说:“您又嘲笑我了,我可绝不会睡到哪个骑士的床上去,他们粗野的谷欠望有什么能让我们得到快乐的呢?男人们都太自以为是了!” 我叹息:“你的这些观点真是有趣,你从哪里得到这些想法的?” “生活会教会你很多。”莫普拉说,“虽然您不能反抗您的丈夫,但可以有些别的计划。” “你指的什么?” “您应该去贝尔加。”莫普拉大胆地说:“或许是王后的宫廷,好好经营您的财产和社交事务,慢慢脱离您丈夫的掌控。” 我睁大眼,“真看不出你是个一字不识的女仆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归来的莫普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