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小咸鱼,淡定翻身晒太阳》 第115 章 糕点很贵 加了奶条子的粉酥趁热吃能拉丝,拇指大小的荷花酥是飘在水上的。 绿色的茶饼上是开了红色茶花的。 宫里的糕点不仅好吃还耐看。 苏知鸢把茶饼装在荷包里,从椅子上滑下去。 “这个带回去给沉哥吃” 三盘糕点一碗热牛乳,井明德见她吃饱了压弯眉眼。笑着告诉苏知鸢。 “糕点不要钱,但是得把盘子洗干净了才能走。” 身后的宫女端了盆热水进来,放在苏知鸢面前。 看着一屋子的陌生人,苏知鸢仰头看着井明德的下巴,忽然有点害怕。 把糕点递过去“还给你” 吸吸刚吃饱的肚子,她要回去了!! 井明德打算今天教给苏知鸢一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吃的糕点。 苏知鸢拿着块白色的小帕子坐在凳子上搓盘子,眸子里蓄满了泪。 可又不敢哭,泪珠子挂在睫毛上晃动。 “嘎吱,嘎吱”小手和沾了水的盘子摩擦发出声音。 皂角捶的汁子会起泡,井明德瞅了她白嫩的小手滴了几滴花油进去。 吩咐身后的宫女“水冷了添热水” 别冻着手了。 … 躺在床上的封沉睁眼,坐起来在屋子找了一圈不见人。 穿上鞋子出去,台阶上放了几排整整齐齐的花。 “人呢?” 旁边的小公公低头不语。 阴鸷布满双眼,赤红色的眼尾显得疯狂“我让你看着的人呢?” 清缓的声音说着吓人的话“我会杀了你的” “你为什么不看好她!” 犹如地狱来的恶鬼,带着凉意爬上了小太监的背脊。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小公子饶命” “小公子饶命。” 宫里不能有利器,就连御膳房里面的菜刀,每一把都是记录在册的。 抬手把茶盏扫在地上,捡起碎片往小太监的肩膀上按。 黑色的眸子里翻滚着厉气,养在里面的疯兽奔腾而出。 “太皇太后,太后,长公主,,,”每说一个名字就按进去一个瓷片。 心地越发焦急,脑袋越是冷静。 也不知道她怕不怕!! 是不是挨了打! 直到封沉说了皇上两个字,小太监的眼睛里才有了异色。 丢掉手中的瓷片,封沉往养心殿跑。 推开守在门口的井明德闯了进去空洞的眸子阴恻恻的盯着正在处理奏折的唐祁。 “把她还给我”童音尚未转粗,成为少年,手上沾着的血迹却比少年的无畏莽劲儿还要可怕。 唐祁也没想到会在他手上见到血迹,瞳孔放大,抬高的声音。 站起来“你杀了人?” 眼底的疯兽尚未停歇,封沉走过去“把她还给我。” 唐祁冷了脸色“我不还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小小年纪就敢沾上人命。 “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我能让你屁股底下的皇位长出尖刺来” 声音抬的比唐祁还要高“舅舅教我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就是河里的水” 唐祁倒不记得他还教过他这样的东西。 可一个小屁孩怎么可能会动摇他屁股底下的皇位,简直天方夜谭。 一没兵,二没权。 拿什么?拿嘴巴! 还尖刺!怎么不长出刀子来。 看着桌子对面的封沉抿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子犯法以庶民同罪” “我看你是想去牢里吃一吃免费的饭了。”居然敢杀人。 唐祁把手上的奏折摔在桌子上“啪”带起细风扇在封沉脸上。 “我打算明天去南门跪一跪” 封沉一脸认真死死盯着唐祁的眼睛,不惧他的牢饭,更不惧唐祁的君威。 “封家掏空了家底帮你赈灾,我爹更是带着数十灾民给你开河道” “你觉得“妒君”怎么样?嫉妒封家的威望,妒忌封家得民心” “走狗烹,狡兔死,忘恩负义的妒君,你觉得我安排的怎么样?” 唐祁觉得不怎么样,明明是临时起意,怎么就像是提前准备过一样。 见他不说话,封沉继续说。 “这是下策舅舅” 扫过桌子上的砚台拿起来在自己沾血的手上比划 “你说我要是被你废了手再也不能拿起笔,我娘会怎么想,封家会怎么想 太后会不会和你离心。” 撩起眼皮癫狂的盯着唐祁“听说孤家寡人就是这么来的。 众叛亲离小心眼的嫉君” “这是中策” 唐祁都不敢想他这一砚台砸下去,安宁会不会和他同归于尽。 太后会不会和他决裂,封家会不会让他闻名天下。 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砚台。 “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要威胁我,可是你连消息都散不出去,又能拿我怎么办?” 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封沉冷轻嗤一声,像是在看傻子“儿子不是包子,孙子不是馒头,丢了人不会找?” 放缓了语气低语“舅舅你得保护好我呀!否则我拖着一身伤,站在浊河口上,作一首君妒赋” “让舅舅成为史上第一位妒君,那可怎么好。” 童声入耳,上中下策,让唐祁胸口起伏的厉害。 可小少年的声音却没有停下“你说我有没有机会坐一坐舅舅的位置。” 是不是他坐上了这个位置就没有人敢把知知偷走了。 “得人心者得天下,封家刚好现在有人心” 拿起旁边的玉玺高高举起,就要落在唐祁头上。 唐祁吓的躲开,嘴上还不饶人“就算你封家得了民心,可你没有军权” 封沉盯着唐祁似是宣战“亥时之前,你不把人给我送回来,你看我敢不敢造反。”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造反。 唐祁感觉挺新奇的。 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小屁孩。 两人左右手都连着亲缘,不管是从封毅算,还是和安宁算。血脉就交织在一起。 唐祁也没当回事。 封毅从屏风后面出来“你不是说养养就能好” 他那副样子看起来是好的样子吗?都要杀人了。 而且怎么感觉更疯了。 封毅盯唐祁,他用权术,谋术,兵法给那小子启蒙,给沉哥儿构建了一个大人的世界。 唐祁错开封毅的质问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安宁把人送到宫里来,他随身都带着,除了翻绿头牌,晚上两人都是躺一张床的。 上朝都偷偷把人藏在龙椅后面。 等他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晚了。 利益置换,平衡朝堂,牵制将军,后宫里一碗茶都是有讲究的。 让封沉看了个全,眼神越来越空洞。 封毅帮他构建世界,唐祁带他看世界。 谁也没有想到他会那么聪明,屁大点的小孩子不仅过目不忘,还过耳不忘。 普化寺的住持口中的慧星就这样毁在了两人手里。 第116 章 闯大祸了 封毅嘴上说着要和安宁再生一个,可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有数。 他根本不敢再生,因为他不会教孩子。 唐祁到现在都还记得封沉不知道从哪里扯开一根草拿着钓鱼的样子。 小小的一个站在桥上,他看了有趣“你这样能钓到鱼吗?” 草都没有碰到水。 “愿者上钩,草就在水上面,想吃它自然会跳起来 就像封家一样,舅舅应该把封家推上去,谁碰谁死 这样不是很好玩儿吗?” 血脉真是神奇,老爷子当时的想法和沉哥儿的想法诡异的重合在一起。 都看出了封家的困境,只不过老爷子想要退出去,沉哥儿想要推上去“玩” 唐祁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的眼神,黑色的眸子压着兴奋,不知道什么时候住进去一头野兽。 汗毛瞬间竖起。 唐祁蹲下身去“谁教你的” “那是你亲爷爷,封家里面住着你的亲人,偏差一步会死人的。” 唐祁尝试和他讲道理,可封沉却偏执的问他。 “为什么你们都可以玩,我不能” “为什么你看我像看怪物一样。” “我们不一样吗!” 他试图教他世间美好。 他却用抬起空洞的眸子告诉他。 爱权者应当让他饿着肚子爱,爱财者该是右手搂财右手学会沾赌 爱色者要送人家老娘躺花床才好玩儿。。 他们只是教他权术,他却从权术里面学会了玩弄人心。 情缘不顾,伦理不沾,情理不讲,道德没有。 把所有人当做可以玩弄的东西。 唐祁听的不寒而栗,当夜他就梦见着小子把太后送上了花船 朝堂上的臣子穿着打着布丁的官服,饿成干豆。 喘着粗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盯着睡在旁边的小崽子,他知道他闯大祸了。 … 给安宁封地不仅是为了让封家从京城挣脱出去,更是让封沉远离这一切。 他觉得离得远,也许养养就好了。 可他刚刚看沉哥儿那架势,明明是更疯了。 两人商量着把苏知鸢抱走,试试看沉哥儿好没好。 没想到效果堪忧。 封毅撇开头“你就等着他造反吧!” 造反了也是你活该,谁让他把他教成这个样子,封家被诛九族了也是他活该。 好好的三字经,千字文启蒙书不用,偏生他自己要作妖。 为了显得特别,用了这样的书。 唐祁抿嘴嗤笑一声“你还真信了他的话了,一个小孩子怎么造反” 封毅从架子上把舆图打开“你知道他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吗!” “平山,青州,琼州他有上九万亩土地” 封毅在舆图上指给他看。 唐祁震惊,刚喝进嘴里的茶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咳咳,他哪里来的土地”声音岔开飙的老音,都不足以显示他眸子里面的震荡。 封毅没有回答他反倒是指着平山后面的东夷,北狄 “你说他没有兵,这里就是他的兵”那小子手里握着海航带回来的泥巴根。 那东西高产,要不是他多嘴问了一句让周回去查,还真就让他躲过去了。 田里收的东西,既不入库,也不进仓,而是就地挖洞,藏了进去。 地面上修了柴房遮掩。 唐祁睨了对面说的激动的人一眼“你是不是挖河道把自己的脑子挖通了” “还是东夷北荒的人吃牛羊把脑子吃堵了,帮着你儿子造反” 越说越飘,他怀疑他是喝了酒来的。 封毅盯着唐祁的眸子恍神,其实沉哥儿的眉眼不像安宁,反倒是像他。 “出海时,沉哥儿带回来了一样东西,亩产四十旦,可食用,叶片遇土则活, 杆芽,根茎,沾水生根” 茶杯落在地毯上,带着茶水滚了一地。 惊骇,错愕,在唐祁脸上纠缠打结,反应过来后来激动的站起来。 “好,好,太好了”血液冲上脖子带动着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封毅却异常冷静开口嘲讽“你猜我为什么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为什么?”带着笑意的声音通透响亮,丝毫不见异常。 有了这东西,大夏将不再有饿死的人。 “因为沉哥儿完全没有避着人,他在地窖上修了柴房,一万斤老松木堆在里面 一点点的火星子就能把下面的东西闷熟” 老松木会出油脂,就算淋了雨也会烧起来,是林子里天然的火折子。 脸上闪过幸灾乐祸,扫过唐祁凝滞在脸上的笑容“他有用不完的多兵。” 这样的东西谁不想要呢! 封家现在得了人心,只要这个消息放出去,数不尽的人回扑上来做沉哥儿手上的刀。 联合外族也好,大夏的黎民百姓也罢,谁都不想饿着肚子。 要是运作的好,甚至朝堂上多的是人请唐祁退位。 擦干净皇位,请沉哥儿坐上去。 封毅转身离开,留下一个背影给唐祁“你就等着他造反吧!” 谁让他把他儿子教成这样的,这样的责任不该他一个人担着。 身后传来唐祁的叫骂声“井德明你这个狗东西,你还不快把人给我抱回去” 他怀疑封毅是故意的。 明知道沉哥儿手里有这样的东西,还让他去试探。 他是在报复! 报复他把他儿子教坏了,又不管,扔给他。 居然算计他! 背着手在殿里面来回踱步,脸上的兴奋散不开,大冬天的煎出一身汗。 “好小子,好小子”连赞几声,笑出声来。 高兴过后,又是沉默。 到底要怎么把那东西从沉哥儿手里要过来。 别到时候那小崽子一上劲儿把它闷熟了,谁也得不到。 封毅出海只能算是勘察,给舆图东北角外面落下最后一笔。 派人再次出海,鬼知道要几年才能准确的找到他说的那片地方。 封毅啊封毅! 当真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刚把人得罪死!!! … 闪动的烛火,蓝色的帘子,在苏知鸢大大的眼里都成了怪物。 从被子里探出去的脑袋,缩回去。。 她想沉哥儿了。 她不认识路,找不回去,她们让她睡觉,让她明天还洗盘子。 因为她刚刚吃了她们的饭。 她想阿娘了。 宫女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坨,视线落在被子上。 织金面,蚕丝稠里面装的是内务府的一等棉花,头上枕的是安神包。 脚边放着两个汤婆子,屋子里还摆着两个炭盆。 她以为苏知鸢睡着了,没有想到那小姑娘缩在被子里绷紧了心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直到井明德小跑着进来“快,把衣裳和鞋子给姑娘穿上” 屋子里的宫女见井明德满脸急色,赶忙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这可是皇上的御前总管大监,怠慢不得。 几人搭手匆匆给苏知鸢穿衣服。 苏知鸢盯着井明德“找沉哥儿” 小嘴拉直,一脸严肃。 就是他这个大坏蛋,说好吃了糕糕带她回去的。 却偷偷一个人跑掉,留她一人洗盘子。 井明德点头,接过身后的汤婆子放在苏知鸢怀里。 抱着人就跑,生怕慢了一点,头就掉了。 第117 章 大脑袋戳坏了 长乐宫里灯火通明。 苏知鸢小跑着进去,趴在床上瞅了一眼闭上眼睛的沉哥儿。 蹬掉脚上的橙色小柿子绣花鞋,躺到里面去。 紧紧抱着封沉的手臂,似乎觉得还不够翘脚压在封沉肚子上。 脸蛋子摊开放在小枕头上,抬眸才发现沉哥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去哪了?”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似是怕吓着她压低了声量。 苏知鸢松开抱在怀里的手臂,爬上去抱着封沉的脖子。 话还没有说出口,温热的眼泪就滚了下来。 “我把自己丢了”小声音贴在封沉脖子的皮肤上震动。 “呜~” “洗盘子”永远洗不干净的盘子。 她洗了七八九遍,好多遍都洗不干净。 两只手紧紧的抱着封沉的脖子,把脸蛋子往里面塞。 想要汲取一点安全感,她真的好怕。 抽噎的哭腔带动肩膀不停抖动。 哭到这里,像是想起荷花酥,爬起来从荷包里掏出糕饼压在封沉嘴皮上。 弯腰抱着封沉的脖子继续哭。 “呜~” 干荷叶磨成粉揉的酥皮,放在鼻子下面香味儿更浓。 黑色的眸子眸子满是幽深,抬手在她背上拍拍。 下半夜。 封沉转头看向睡着还不忘抽泣的小人儿,把她踢开的被子重新盖上去。 抬手点点她软软的脸颊。 他讨厌所有人,除了知知!! 滚烫的热意从指尖传来,封沉惊坐起,把手放在苏知鸢额头上。 “太医,” “太医,,去请太医” 声音里面的焦急带到了脸上来,抱着怀里滚烫的人一时手足无措。 梦里苏知鸢被大盘子追,小短腿怎么也跑不动。 “我不洗” “我不洗盘子”手上的小帕子沾在了手上,怎么也丢不出去。 “沉哥儿,盘子要打人了。” “盘子打人了。” 迷迷糊糊睁眼,发现手脚都被沉哥儿按住了。 她就说怎么跑不动。 翘起唇角“你按我干什么。” 她又不是过年杀的猪猪。 侧头去看被按住的手,手指长的细针扎在肉上。 浅色瞳孔瞬间放大,面带惊恐。呼吸断在了胸口,眼睁睁的看着针越扎越深。 仰头清楚的在封沉的眸子里看到,自己脑袋上密密麻麻的银针。 蓄在眸子里的水光凝结成珠子,不停在眼眶里晃动。 樱红的小嘴一瘪带着哭腔告诉封沉“他戳我脑袋” 王院首听着她的控诉,手上的针又落下去两根。 小儿惊热,长时间热症不退,容易变成傻子。 “沉哥儿,他把我脑袋戳坏了” 水光蒙住眸子,看不清封沉的脸,却精准的输出自己的委屈。 堵在封沉喉咙里,憋出一身汗。 王院首见时间差不多了,快速收针,见那小姑娘说话有趣。 “我何时用针戳你了,戳在哪了?” 他使的这套银针可是花大价钱打的,细如牛毛根本留不下伤口。 手指在手臂上摸摸捏捏,苏知鸢找不到一点证据。 抬起下巴“沉哥儿看见了,你刚刚戳我脑袋” 脑袋,手臂到处都是针。 急需认同的苏知鸢从床上站起来,去拉封沉。 却没想到封沉转身就给她灌了一碗苦汁子,小脸瑟缩在一起。 “沉哥儿你看见没有,他用针戳我” 憋着气压着苦味儿,还不忘让封沉说句公道话。 封沉见她注意力都在王院首身上,松了一口气。 “看见了”一脸严肃看着王院首和苏知鸢站在一边同仇敌忾 王院首在屋坐了半个时辰,瞅了一眼坐在床上小嘴叭叭的小姑娘嘴角抽抽。 这小孩儿,一句坏蛋重复了七八遍,生怕他耳聋听不见。 穆然坐过去,把人吓的撅着屁股往里面爬。 王院首按着她挣扎的小手号脉,对着封沉点点头。 出去重新开了一副安神药递给身后的小太监。 “一个时辰后熬好端上来” 小儿惊热来的快,去的也快,一剂安神汤保证她一觉睡到天明。 苏知鸢趴在床上翘着脚,摆弄手指上的红绳,递过去让他翻。 “我们今晚不睡觉吗?”这也太好了吧! 封沉手指套进去,原模原样的让她翻。 直到小太监端来一碗黑乎乎冒着热气的药汁子。 “这是什么?”手上的红绳落在床上,见封沉背过身去。 苏知鸢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站起来凑过去。 封沉试了温度,见她脑袋凑过来抬手就灌了进去。 裹在舌头上的苦味儿,让她倍感熟悉。 来不及说话,小嘴里就多了颗糖。 封沉抬手把人压倒,被子盖上去吩咐门外的小太监 “熄灯” 小太监弯腰进来拿起银片把蜡烛压灭退出去。 苏知鸢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躺在了被窝里,眨巴几下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 刚刚不是在翻花绳吗? §(*???*)§ … 族地里。 封玖再次看到老爷子进宫,捏紧了帕子。 封莱不过是梗着脖子赖在老爷子门口,就能跟着一起进宫觐见太后。 而她在宫里内侍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她不出去,太后娘娘怎么知道她和哥哥的存在。 她哥哥可是这一辈里面唯一一个有功名的人。 和他们不一样。 “爹,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她还是喜欢城里六进的大宅子,比定州的郡主府还要气派。 封年这会儿比谁都焦急,一路折腾宋云溪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要是带着她进城,不是让人在笑话第二遍。 “在等等” 盯着外面沉思,总归是不会让宋云溪挺着肚子进城的。 寿康宫里。 老爷子见小姑姑一切都好,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封毅昨天晚上回去说他小姑奶奶很奇怪,有什么事怕是不会和小辈张口。 让他今天递牌子进宫看看。 牌子递进去,用了早膳太后的宫里的内侍就来接了。 封珺看见大侄子就想起她儿子,居然写信去撩拨她的侄孙子。 心虚得很。 老爷子见封莱坐不住“沉哥儿那小客人和封莱很是投缘,日日挨在一起玩耍” “这才两日没有见着就找得厉害。” 大晚上揣着手等在大门口,见封毅只带了安宁回来。 小脸都拉到地上去了。 不知道从哪知道他往宫里递了牌子,堵在他门口。 不带她就不让他出门。 “井明泉,带三小姐去长乐宫” 封莱没有告诉姑奶奶她从三小姐变成四小姐了。 封玖来了以后她就成了四小姐。 小跑着上去拍拍太后的手“好好的啊!” 她爹说了烦心事不能在姑奶奶耳朵边说,她记着嘞! 她觉得不喜欢封玖就是她最大的烦心事! 她欺负宜姐姐,还老是哭。 她看着心烦! 带着温度的小手落在手背上,倒是把太后的眼睛熏得绯红。 “好好好,你也好好的” 老爷子都没想到她这么会整这么一出,跟个小大人似的,眼底闪过欣慰。 调皮是调皮了点,心里却是装着人的。 第 118章 香不香 长乐宫门口。 苏知鸢捞起袖子露出里面白藕似的手臂,三根手指捻在一起在上面戳戳戳。 还把自己的圆乎的大脑袋伸过去给封莱看。 “他还戳我脑袋”示意封莱看她的脑袋。 封莱低头凑过去看看“我以前被戳过。” “戳过好多次”所以苏知鸢一说她就懂了。 浅色的眸子闪着崇拜的光,逆着光站的封莱整个人都在发光“你真厉害” 她戳一次都害怕! 封莱姐姐却戳过好多次!! 封莱在她崇拜的目光下,挺了挺了挺腰胸口开口。 “戳人的老爷爷是坏蛋” “坏蛋是老爷爷” …… 最后得出总结“长胡子的老爷爷都是坏蛋” 老爷子站在拐角处听的满头黑线。 逻辑不仅不自洽,还揪出个莫名其妙的共通点捏着。 就因为家里的府医和王院首有胡子所以都是坏蛋。 王院首站在旁边用余光悄悄打量老丞相的胡子。 坏就坏吧! 至少他坏是有理由! 带着提药箱的小太监进去给那小姑娘请脉。 封莱没有瞅见后面的老爷子,对着苏知鸢抬抬眉毛,示意她看太医的胡子。 咬着牙把苏知鸢推到石凳上去坐着,让王院首把脉。 把昨天晚上烤的鰇鱼丝从小莲花荷包里掏出来喂她嘴里。 “快吃”这小东西炭火灼过以后越嚼越香。 苏知鸢低头樱红小嘴儿衔着鰇鱼丝往嘴巴里送,尝着味儿的嘴角越翘越高,拉弯了眼角。 身后的老爷子用余光扫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井明德知道皇帝在里面。 转头看了一眼把完脉拉着封莱到处溜达的苏知鸢,皇上怕在和沉哥儿说什么秘话。 抱起封莱对着屋子颔首离开。 屋子里。 唐祁坐在软榻上往沉哥儿那边移。 “舅舅错怪你了,是舅舅不好”完全看不出昨天晚上两人的剑拔弩张。 恨不得把笑意涂在声音上“沉哥儿没有杀人,是舅舅冤枉你了” 那些瓷片都是避开要害的,挖出来上点药养养,就能好。 手掌落在封沉肩膀上拍拍“跟舅舅说,你想要什么!” 免死金牌,还是当亲王。 一整晚没有闭眼,脑子里都是那高产的粮种,刚下早朝早膳都没用就急急的找过来。 生怕这小子把消息递出去,把粮种焖熟了。 就算连夜把长乐宫围成铁通,他也不放心。 这小崽子精着呢! 见他不说话,揽着他的肩膀晃晃“舅给你道歉” 现在屋子里没有皇帝,只有舅甥。 “等你长大了,舅封你当亲王,当摄政王,当丞相”只要拿到粮种一切都好说。 而且长大以后的事谁知道。 反正屋子里只有两人。 盯着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的封沉,显然他不吃这一套。 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窗户外面那小姑娘跪在石凳上,捏着根笔写写画画。 小嘴念叨着“考状元” “知知考状元。” 唐祁挑眉,低头盯着怀里的人“这姑娘长的真有福气,一看就是当状元的料” “明天你带着到御书房去,我好好考考” 见怀里的木头人眼神终于动了,唐祁在心里松了口气。 哄了一大早上终于是猜中了他心思。 井德明见皇上笑着出来,赶紧跟上去,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双黑眸盯着他。 … 冬天的太阳不暖人,照在脸上暖不到心里。 井德明一瘸一拐的往长乐宫走。 青天白日的他居然被人拖到了墙根处打了一顿,床铺上堆满了被打碎的盘子。 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那群狗崽子,把他的屋子泼满了水,一屋子的物件就没一个是好的。 作为皇上的贴身大总管,谁敢这么整他,得罪了谁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更别说那堆了一床的盘子。 苏知鸢盯着门口人,歪着屁股进来,扭过头去,留给井明德一个后脑勺。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她是不会上当。 起身要往屋子里走! 井德明半跪在在地上,把人拉住。 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菊花糕递过去。 “我的小姑奶奶,赏脸吃口” “不要钱。” 紧接着又补了句“不让你洗盘子” 冬日里的菊花开的正肥,用水泡过去了苦味儿。 蒸过的糯米皮是透明的,层层叠叠把整朵菊花封在了里面。 胖乎的小手推开,撇过头要走。 「?▼ω▼?」 井德明扫了眼屋子里的动静,把人拉住。 从袖子里掏出根挂着粉色穗子的双生鱼玉佩“这个也给你玩儿” 两尾胖肚肥锦鲤成环形,推着的圆珠子还会动。 见她眼神儿落在他手臂上的拂尘上,犹豫片刻递过去。 “你喜欢这个!” 这事本来就是奉旨办的 可最后皇上都亲自在屋子里哄了小公子一早上,他觉得他就是被打死。 皇上也不会给他做主。 见那小胖子抱着东西进去,希望小公子把他当个屁放了。 … 抡圆的拂尘举过苏知鸢的头顶上绕个圈,把红山茶花从树顶上扫下来。 白雪塔,香妃茶,赤丹茶,红珍珠,,八盆山茶花无一幸免。 花房黄总管盯着她手里的拂尘心里有了计较。 小管拿竹禀,大管拿鹤纹,这镶金玉的四爪蟒纹可是宫里的独一份。 她就是把这拂尘扫脸上,他也得用笑脸去接。 苏知鸢把花捡起来递给封沉让他闻“香不香” 见封沉点头,拿着拂尘的小手抡的更圆了。 都铲下来,给沉哥儿闻闻!! 没了拂尘的井明德站在御书房外面,脸上不带一点笑意直直的盯着外面。 刚收拾好躺下,那群狗崽子蒙着脸就进来了。 衣服下面全是伤! 一晚上折腾他两次,现在除了皇上身边哪里都不安全。 只要一落单,鬼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人揍他。 明明是替皇上办事,最后遭殃的还是他。 第 119章 大气的字儿 隔天一大早。 洛神花煮的红鸡蛋,黄栀子煮的鹅蛋,苏木煮的橙鸭蛋。 天还没亮,封沉就拿着笔沾上颜料在上面画上花纹,最后在涂黑的鹌鹑蛋上写上状元蛋三个字。 浅色的眸子带着波动,惊奇的看着篮子里面五颜六色的蛋。 穿着白色的里衣,站在封沉旁边小声音拖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封沉确认 “状元蛋” 封沉弯腰把人抱到凳子上“吃了状元蛋考状元” 落在状元蛋上的眼神扯下来抬头放在封沉脸上。 “知知考状元!”重复封沉的话。 脑袋却仰起来狠狠的点头。 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大字不识。 怎么考状元! 封沉从篮子里拿起用金水描了福纹的红鸡蛋,在苏知鸢的眼皮子底下敲开。 放在苏知鸢嘴边“吃了状元蛋,考状元” 嘴里的那条舌头告诉苏知鸢这是鸡蛋味儿,可眼睛却告诉她是状元蛋。 推着封沉手里的鸡蛋送到他嘴边“尝尝” 封沉张嘴咬了一口“这状元蛋味道真不错”压着眼底的笑意给出评价。 苏知鸢抱着他的手腕送到自己嘴里“状元蛋儿?” 晃动的眸子闪过迷茫,指尖点点桌子上的红色蛋壳上的金纹。 指着黑色的鹌鹑蛋“吃黑的” 长的这么好看的状元蛋怎么一股鸡蛋一个味儿。 味觉和视觉发生冲突扭打在一起分不出胜负。 封沉磕开鹌鹑蛋递过去“尝尝” 苏知鸢盯着他手指上小小的鹌鹑蛋,抬头看看篮子里最大的鹅蛋。 大大小小的还不一样!! 直到封沉把人拉到御书房里面去,苏知鸢都还沉浸在五颜六色的状元蛋里面。 唐祁坐在龙椅上,这才有好好打量下面的小姑娘。 视线上下扫视,真是一个胖,肥,圆的,,, 说她胖吧,她长的唇红齿白, 沾个肥字边,又被那脸上的俏生生的梨涡盖下去 说她圆吧!她又顶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肥字不沾边,硕字算不上。 犹豫片刻吐出“长的一脸好福相” 余光扫过旁边的沉哥儿,见他没反应,是没夸在心坎上? “一看就是个当状元的好苗子” 见他那眼神有波动,唐祁继续夸“不仅长的钟灵毓秀,还有肱骨之臣的气度” 今天不从沉哥儿手里把种粮夸出来,谁都别出这个门。 直到苏知鸢捧着答卷上来,唐祁几次张嘴都没吐出一个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面前这人叫苏知鸢。 歪七扭八的横竖撇捺勉强斗成了苏知两个字。 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双手向上小手挨在一起做出翻页的动作。 嘴角抽抽。 一尺三的宣纸装得下天下所有读书人的抱负,却装不下苏知鸢三个字。 翻过面来。 一个鸢字竖着瘫软的趴在宣纸背面手脚分离,一时让唐祁分不清手和脚。 盯着面前的洗吸着肚子的略带羞涩紧张的小胖子,拉直了嘴角。 “这字儿,当真是大气” 苏知鸢认同的点点头,沉哥儿也经常这样说。 见她居然还好意思点头,唐祁错开视线。 提笔在苏知两个字下面补了个潦草的鸢字。 看着沉哥儿解释“不是字不好,是那告示只能贴一面。” 总不能管她叫苏知吧! 封个金花状元,换封沉手里的粮种不亏,甚至是划算。 拿起旁边的玉玺沾上红泥盖在苏知鸢三个字儿上。 “沉哥儿你那粮种,,” “什么粮种”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激动,一个平静冷沁。 唐祁脸上的笑意落下来抬眸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人“状元,,换那粮种” 声音越来越低到了后面直接消失,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小崽子。 “舅舅在说什么,不是你说知知有状元相,让她来考的吗?” “什么粮种,我听不懂!” 拿着玉玺的手一顿,唐祁重重的放进盒子里。 这玉玺都盖上去了,他说他听不懂。 脸皮盖骨,那是一点肉都没有,全是皮。 眸色渐深,盯着面前装傻的小崽子咬紧腮帮子,脸上重新铺上笑意。 显然一个状元之位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第 120章 狮子大张口 起身,弯腰把苏知鸢抱起按在旁边的软榻上,亲手给她倒了杯茶。 扭头示意封沉坐上来。 “舅舅知道,你从海上寻摸到了好东西” “一亩上等田,最好的粮种,也不过种出六担粮,还是收成最好的时候。” “一年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状元之位打不通,唐祁打算走走可怜的路子。 垂下眼皮,再抬起来里面已经带上了猩红。 瞄了对面的人一眼声音哽咽“要是有那亩产四十担的粮种,明年冬天百姓也能过一个好年。” “关我什么事”疏离的声音打碎唐祁的卖惨。 拿起桌子上的白瓷杯把里面的茶喝掉。 苏知鸢赶忙给他满上。 唐祁看了嘴角直抽抽,他说两句话的功夫,那小胖子已经给沉哥儿续了两杯茶水。 自己面前却空空如也。 拿起空杯子推过去示意她满上。 巴掌大的小壶沉哥儿喝了两杯,苏知鸢喝了一杯拎着壶把晃晃。 全部倒完也只有半杯。 盯着唐祁“没了” 推过去杯子被封沉用手背扫了回来。 茶水撒在唐祁手上。 抬眸,封沉眼神利的能把他脸上的肉刮下来。 得!这小胖子还使唤不得! 见他做势要抱着人走。 唐祁扑过去赶忙把人拉回来“唉,唉,吃葡萄,盘子里有葡萄” 抓起盘子里的葡萄放在苏知鸢手上,把人按在软榻上。 放在冰库的葡萄虽然没有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 但是在冬日里可不是一般人吃得上的东西。 砰,砰,砰,牙齿压在葡萄上破皮喷汁的声音,苏知鸢一口一个。 背着身子坐,唐祁坐在对面都能看到她鼓动的腮帮子。 和那坐在米缸上的肥鼠有九分相似。 回头,刚刚坐下的封沉再次起身做出要走的样子 唐祁气的闭眼吐出一口郁气。 得!不仅使唤不得,还不能看。 声音抬高“我让你走了吗!” 不自觉散出几分威严。 封沉不仅不怕,黑色的眸子里尽是挑衅“那你整死我啊!” 扬起的嘴角是对唐祁的嘲讽,就差说你不敢了。 旁边咀嚼的声音忽然停下,竖起小耳朵。 两只眼睛珠子往一个方向滚,呼吸都慢了下来。 小手背身翘起,着摸索几下才把手上的葡萄放在矮桌上。 怂着的肩膀和脖子上的软肉挤在一起,圆圆的一坨抱着自己小手 封沉看的稀罕,手指在鼓起的脸颊上点点,软乎的。 苏知鸢眼神示意旁边的封沉,耳的朵过来一下。 气声传秘一股子葡萄味儿“我们走吧!” 她不吃葡萄了,沉哥儿舅舅都要整死沉哥儿了。 对着封沉伸出双手,软榻太高她下不去。 唐祁盯着桌子上的葡萄太阳穴直跳,呼吸粗了几分。 他是因为这几颗葡萄要整死沉哥儿吗! “来人,来人” 奶皮酥,甜脆饼,红枣团子沾蜂蜜,勉强把人留住。 见把她的嘴堵住,他能有机会说话了“沉哥儿,,” “沉哥儿” 却怎么也叫不动对面拿着小帕子给苏知鸢擦嘴儿的人 他养他那么久,也没见这小子给他端过一杯茶。 看的人眼睛疼。 压着声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煦些“沉哥儿” 像是被打扰了,终是不耐烦,封沉终于抬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丢过去。 一个多余眼神都没有。 唐祁从桌子上捡起来打开。 声音惊诧“你怎么不去抢” 一株一金,定的时间还是明年。 那东西叶片沾水都能生根,一年以后那得长多少出多少株。 他怎么不把国库搬家里去。 “你不买有的是人买”东夷北荒产牛羊,却种不出谷物。 声音低缓“造几个富可敌国的富商也行,就是不知道舅舅怕不怕麻烦” 低头把帕子铺在苏知鸢腿上,接脆饼渣子。 抬头盯着气的打颤的唐祁。 “因为是舅舅,所以舅舅可以先选” 完全不提桌子上封状元的圣旨,好像真是因为是亲舅舅所以给他先选的模样。 封沉手上的底牌实在太诱人,唐祁实在不敢强硬。 一万斤的老松木一点火星子就能把下面的东西焖熟。 “我是你舅舅”这狮子口张的也太大了。 “这价格是不是太,,”话还没讲完,手里的纸就被捏住。 “舅舅觉得贵可以少买点,买不完可以留给东和夷北荒” 唐祁语塞,怎么可能留给他们。 盯着他那黑色的眸子“那舅舅分三次给你” 只要拿到东西他就赖账。 封沉手指用力,两人握着的纸被撕开个口子。 唐祁心里一紧手上松了点力道“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九万亩田地,他几辈子也吃不完。 “那舅舅你为什么要当皇帝”淡漠的声音甩在唐祁脸上。 纸张撕开的声音在空气里异常清晰。 唐祁按住他的手腕。 四十旦和六旦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样一想也,,不是不可以。 完全不是因为他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坐在龙椅上,沾着墨汁的笔几经思量最终落了下去。 整个大夏都是他的,,,这钱也算是他的。 这样一想,堵在气管里的石头松开了点。 抬头却见软榻上的人盯着桌子上的玉玺。 很明显,他刚刚写的唐祁两个字份量还不够。 他不信他! 沾着红泥的玉玺重重盖上去,这小子心眼子多着呢! 封沉接过来扫过上面的红色大印放在苏知鸢手里。 …… 两人刚走。 钦点状元的圣旨就由昭告了天下,贡院门口贴着苏知鸢写的字。 三年一次的科考,上面还贴着前年前三甲的文章。 苏知鸢三个字刷上浆糊压在了上面。 内阁大臣,户部尚书,御史台,顾丞相,,, 御书房里,唐祁挨个数过去,能来的都来了。 “请皇上三思,那孩童怎可上朝堂”还封了个正三品的金花状元。 前所未闻,大夏就没有这么个官职。 而且还是个女童。 “请皇上三思,朝堂乃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怎能让那孩童用来玩闹” 几个内阁大臣对视一眼,皆是不认同,一副皇上不收回成命他们就去太和殿静坐。 孩童上朝,这不是开玩笑吗! 简直是把朝堂上众人的脸放在地上踩。 唐祁坐在龙椅欣赏够了,看那要死谏的人迈出去了才开口。 “封家发现了亩产四十担的粮种” 一句话让众人心头一震,死谏的人愣住,盯着扔在地上的官帽。 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捡起来戴上。 户部尚书扶着旁边的刑部士郎,胸口咚咚跳。 四,四十旦,脑子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啪啪,江南肥地也就才一亩六旦左右。 这这这,,,他要发啦! 呸!是皇上要发啦! 这封家居然只要了一个状元位,还是给一个外姓女童。 就差直接说,我不会造反了,让天下人看到他封家的忠心。 一样的结果,可是换了一个一视角,女童封官成了封家表忠心的意思。 前段时间刚得了民心,现在手里又握着这样的东西。 谁能放心! 户部尚书最先反应过来大喊“皇上圣明” 几岁孩童上朝能干什么! 几个老阁老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么大的功劳就给了个小童金花状元。 在众人看到一株一金的字样更是满意,钱货两期不牵扯其他。 没有一人觉得一株一金贵,这可是亩产四十担的粮种。 第121 章 打马游街。 瞅见下面那群人因为不用封赏封家笑的开心。 一叶一杆都可独活,那小子可是有九万亩田。 一年以后鬼知道要付多少金子。 也不知道到了明年这时候他们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封家是被他们压下去了,可沉哥儿一个人起来了。 船翘两头,他们把轻的压下去,抬起了一座大山还不自知。 … 农穿粗衣,商穿稠,官穿锻袍阳光底下会反光。 贴在肚子上的红色官服被白玉腰带束缚住。 按照规矩应该让半寸的腰封,因为苏知鸢的身高怕她看不见路贴在了肚子上。 穿着黑色官靴子,小脚走外八,挺胸抬头肘不动。 定在腰侧半寸,手臂带起大袖微微晃动。 头戴官帽看前方,挺出去的肚子一步一颤,小脸严肃。 井明德在前面带路,余光悄悄打量落后他半步的苏知鸢。 也不知是谁教她的状元四方步,那模样看的喜人。 不过两刻钟过去了,两人才还耗在南门。 吸进去的肚子吐出来,沉哥儿说状元要走状元步。 可她累了。 井明德走了两步没听见动静,回头好家伙。 这活祖宗坐在了地上。 “我的小祖宗喔,快起来!” 前面还有个鲤华门,那可是科考前三甲才能走的地方。 士农工商,农工商和那士字儿可是隔着厚厚的一道门。 走过那道门才算是真正的鲤鱼跃龙门。 “坐坐啊”苏知鸢仰头拍拍旁边,示意井明德也过来坐坐。 黑色的官帽攀附着金花,和往年全黑的状元帽不同。 井明德可是不敢坐,皇上和百官都在太和门等着呢! 盯着她眼里的认真把人拉起来“皇上等着呢!” … 太和殿里。 唐祁带着百官左等右等迟迟不见苏知鸢出现。 眼神示意下面的太监去看看。 井明德带着还能走丢不成。 小半个时辰苏知鸢终于出现在了太和殿外面。 唐祁瞅她那肚子倒是像为官三十载的模样。 轻笑出声!! 那小短腿走的还是四方步,半天不见进殿看的人着急。 转头,藏在龙椅后面的封沉正阴恻恻的盯着他。 脸上的笑意瞬间收回去。 不笑行了吧! 苏知鸢跪在太和殿下面,井明德站在旁边念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赐良臣,,,,福运加身,望瑞泽大夏,封正三品金花状元” 前年的状元郎还只是从六品小士郎在翰林院整理史书呢! 这金花状元的官职直接一下拉倒了顶。 苏知鸢跪在地上双手举起来接过圣旨,转身小腿一步一颠又要走回去。 打马游街,绕着京城走一圈在到南门来谢恩才算结束。 状元爷该有的章程,一个都没有少,唐祁都给她安排上。 就怕身后的小崽子不满意,折腾他。 出了南门苏知鸢仰头看着面前的大马眨巴着大眼睛。 压压胸口的大红花后腿半步。 井明德也也犯了难,这打马游街的马都是养在皇家马场的汗血宝马。 金花状元摔下来怎么办!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看着呢! 哒哒哒马蹄踩在石砖上发出声音。,封沉从旁边牵出一条小马驹。 看着刚出生三五月的样子。 苏知鸢走过去拉着封沉的袖子看着井明德。 指着小马驹“这个好” 她喜欢小的。 第 122章 防着沉哥儿 小马驹脖子上绑着大朵红花,额头上的红花更是加了金线银丝精致得很。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娘娘戴的。 红绸铺马鞍,脚凳刻金花。 看来小公子早有准备。 走在前面的八人穿着红衣罗鼓开道,小马驹两侧跟着四个内侍举着托盘。 里面放着皇上赏赐的文房四宝,和玉如意。 让百姓瞻仰! 身后是礼部准备的红色官衔牌写着,金榜题名,状元及第。 最后面跟着封沉准备的人,用筐子抬着喜钱,喜饼。 …… 三年一次的科考,这才过去了一年。突然冒出个状元爷来。 这还是大夏立国以来的头一遭。 而且还是因为长的福运加身,简直是闻所未闻。 站在两边的百姓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这金花状元到底长了个什么模样。 哐哐哐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苏知鸢抱拳对着两侧的百姓拱手。 小马摇晃,嫩生生的小脸跟着颤动,翘起的嘴角挂着明晃晃的喜色。 浅色眸子里装了一汪湖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硬是盖过了官帽上金花的光芒。 酒楼窗户边封莱抱着一串小香包站在凳子只等苏知鸢过来撒下去。 状元游街,本来应该香花满天飞的,可这大冬天的实在找不到几朵花。 封莱准备了一大堆绣着花的香包。 “知知妹妹。” “知知妹妹看这里”声音撕破喉咙,恨不得所有人知道下面的状元爷是她的知知妹妹。 封玥站在旁边炸的耳朵疼。 屋子里安宁听见喧闹声起身吩咐身后的芳嬷嬷“去添两筐喜钱” 活落对面的祝雅跟着开口“用四小姐的名字给金花状元添两筐喜钱。” 封莱和苏家小姐一向要好。 见两人都添了喜钱,赵云也不想单单落下三房“我们也沾沾喜气儿” 腰上绑着红绸的家丁很快抬着铜板跟在了队伍后面跟着撒。 街上挤满了捡钱的百姓和孩子。 这可是状元爷撒的喜钱,沾的是文曲星福运。 白米糍裹上红纸带着重量,打在封文脸上。 这是封沉准备特地准备大块的喜糕。 一下又一下,鼻子,嘴巴,胸口,封文盯着对面的人咬紧了腮帮子。 黑色的眸子挑起戏谑,挑衅的动作不带停歇。 封文握着的拳头指节泛白,他敢保证封沉听到了他对苏知鸢说的话。 阴阳颠倒,男女不分。 可就是这样一个姑娘考上了金花状元,而他连一个府试都过不了。 他在嘲讽他! 封年指挥着家丁把封家族老添的喜钱搬过去,回头就看沉哥儿给文哥儿丢喜糕。 笑着吩咐身后的人“快捡起来” 文哥儿以后是走科举的,沾沾状元爷的喜气说不定以后也能考个状元回来。 见封年弯腰去捡,封沉盯着封文扯开嘴角。 眉眼尽是挑衅,示意他去看趴在地捡喜糕的封年。 见父亲捧着喜糕一脸高兴的递给他。 封文气喘的厉害,抬手拍开,转身就走。 封年盯着他的背影愣住,要去追,却被封沉叫住。 “三叔,把这篮子里的喜糕带回去” 这筐喜糕本来就是给他准备的,就算刚刚没有遇见,他也会单独让人给他送过去。 封年看了一眼篮子里的大块喜糕,只觉得心里舒服。 看来沉哥儿也知道,家里也就只有文哥儿有读书的天赋。 楼上。 封毅顺着封家族长的视线看过去,一身黑色锦袍的沉哥儿牵着马走在旁边。 领口上翻出来的那一抹红和苏知鸢官服上的红色一模一样。 仔细看还能在上面找到金花的暗纹。 封家族长盯着那牵马的少年,眼底闪过惊喜。 他把一个小姑娘推到了朝堂上,没有借助任何力量。 自古以来前浪推后浪,可翻遍整个封家也找不出来一个可以和他并肩的人。 拍拍封毅的肩膀“你当真是给封家生了个好儿子” 本来已经打消的念头再次浮起来。 封三爷站在窗口看着满脸激动的大哥,脸上也不自觉带出两分欣赏。 “沉哥儿确实不错” 要不是封徽不让家里的几个小的去考,说不定封家还真能出一个少年天才。 功课不仅扎实,单是那份心计就能让人忽略他的年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老狐狸出山了。 既然这一代不走科举,不沾朝堂,以后接他大哥的族长之位也是使得的。 圣旨一下来,他大哥激动的茶盏都握不住了。 封家有此子,能得昌盛两百年。 两人连番夸赞,就连老爷子都听出了族长的意思。 他们想让沉哥儿以后接手封家。 打量了一眼坐在旁边迟迟不接话的封毅“小孩子那有什么定性,等等看吧!” 封毅哪里是不想接话呀! 他是不敢! 他怕沉哥儿当上族长以后把封家族人都整死。 族长盯着封徽一噎“还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想让他以后长大了去种地” 封家这群小辈不会再入士,请封世子那能安稳多久。 朝堂上没有人,这群老的去了,他守在定州那才叫孤城难立。 而且别人不知道,封徽能不知道! 外人只知封家是百年世家,却不知道封家立世比大夏还要早。 百姓都知浞河借水,灾民吃空了一个百年世家,可那点东西不值封家一个边角。 只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的。 “看什么看,我就觉得挺合适” 这等手段,当得起一个封家族长。 只要大夏还在,浞河借水这点名气够用了。 封毅在心里附议,一株一金,封家明年就会出现一个富可敌国的人了。 还种地! 他种地,沉哥儿都不会去种地。 老爷子瞅了一眼还不接话的封毅开口“年纪还小,在看看吧!” … 深夜。 老爷子把封毅单独叫到了书房里。 把封家的来历讲给封毅听“你是怎么想的。” 饶是进了内阁的封毅也张大了嘴巴,比大夏还要立世早。 大夏立朝六百年,还得往上数几个朝代,那积累下来的金银是该是何等的富贵。 “这么多东西他们藏在哪了!” 老爷子瞥他一眼冷声呵斥“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除了族长谁也不知道。 要不是朝堂需要人,族长打算推他入仕,他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或者说,如果不是族长看上了沉哥儿,让他透露给封毅他这辈子也不会知道。 封毅抿嘴! 那就更不能让封沉知道了,如果他当上族长不是弄死封家人。 把东西往怀里搂! 就是把整个封家当做钱袋子。 他们不应该让沉哥儿当族长,应该防着他。 他们只看到了沉哥儿的谋算,手段,却没有看到这些东西,他全使在了自家人身上。 除了苏知鸢,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对手。 第 123章 上朝!帛板不禁摔 “他年纪还小,等等看” 在养养说不定就学好了呢! 老爷子睨他一眼,总觉得这人不对劲儿。 他刚知道的时候是兴奋的,然后是害怕,恐惧,怕在朝堂上护不住封家。 盯着封毅眼睛微眯,眼神犀利“你在心虚什么?” 他养大的孩子,他还是了解的。 面上镇定,呼吸却比刚刚轻了几分,小心翼翼给自己套上了“正常反应”的皮。 让他想到了沉哥儿和他对弈的模样。 天生就会玩弄人心的小家伙!! 封毅确实心虚,如果让族长知道沉哥儿是他教坏的。 族长不会把他除族吧! 眼神微眯,眸子里尽是危险和犀利,封毅对上老爷子的眼神尽管心虚的厉害。 可还是压住呼吸稳住! 静默的屋子只剩闪烁的烛光打在两人身上。 直到门口传来李忠的声音“老爷,郡主屋子里的芳嬷嬷来请三爷回去用饭” 手里还提着东院送来的老鸽汤。 安宁郡主这段时间都泡在厨房里研究补汤药食,就连来京城的路上也亲自动手烹食。 就为了给三爷补身体。 屋子里封毅在心里松了口气,转头开口应声“就来” 急急起身看向坐在软榻上的父亲“沉哥儿还小,不懂责任二字,等几年再说。” 他看族长身体极好,在活三十年不成问题。 老爷子盯着封毅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尝了口老三媳妇儿亲手炖的天麻老鸽汤,眉头拧紧。 天麻是天麻,老鸽是是老鸽,伸手推开,这大补的汤还是让老三来吃吧! … 卯时,天还没有亮开。 苏知鸢一大早就起来准备,穿上红色的官服,摸摸胸口上踩着祥云的鹤。 小脸上都是兴奋! 六七品穿青色,八九品穿绿色,四五品穿紫,二三品穿红。 这是她第一天上朝,做什么都新奇。 站在床上,任由封沉给她扣扣子,戴官帽。 手上还握着一块软酪往嘴里塞。 殷红的小嘴儿囫囵吐出几个字“我说什么” 浅色的眸子印着给她穿衣服的封沉。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封沉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问他上朝她要说什么话! “不用说” 苏知鸢扯扯下巴上的软肉点头。 上朝的第一关不是皇上,也不是朝臣,是大殿上伸手够不着的门槛。 象牙帛板夹在胳肢窝里,弯着腿,小腿一蹬跳起来,伸手够不到门槛。 更不要说爬上去! 顾丞相站在一侧上仰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从后面伸手拎着她后颈上的衣服,把人提起来放进大殿。 双脚落地,苏知鸢回头翘起嘴角声音里满是惊喜“谢谢啊!” 同为红色官袍,二品的顾丞相比苏知鸢身上的红色深一些。 “皇上驾到”高亢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唐祁,看到跪在顾相后面的小胖子嘴角抽抽。 人人的埋头叩首,只有她抬起头来偷看。 “平身” 按照惯例井明德开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吏部侍郎盛卓站出来跪在地上。 “户部主事段廷德行有亏,宠妾灭妻”说着就把准备好的奏折举过头顶。 作为顶头上司户部尚书,搭着眼皮没有要保段廷的意思。 这人本就不是他户部的中流砥柱,还在大殿上和几个亲王一起参安宁郡主。 安宁郡主和封家是功臣,那他就是大夏的罪臣。 三天两头的都有人参他,一点不奇怪。 唐祁扫过井明德送上来的奏折给出结果“户部主事段廷德行又亏,革职。” 抬头苏知鸢已经偏着身子站在了跪在地上的盛卓旁边。 龇着小白牙,樱红的的嘴角翘起,抬手指着龙椅后面俏生生的吐出一句“沉哥儿” 迈着小短腿就往冲着唐祁去了。 她看到沉哥儿了,就藏在沉哥儿舅舅的椅子后面。 井明德吓的魂都飞起,把人抱回去,小声告诉她不能说话站着不能动。 苏知鸢抱着帛板点头回应“不动,不动。” 视线却一直落在龙椅上。 她刚刚在哪里看到沉哥儿了。 耳朵边萦绕着一句又一句的臣有启奏,从右边耳朵进去,左边耳朵出来。 一点都没有在她脑子里停歇的意思。 手上的帛板渐渐歪斜,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可连起来就乱七八糟让人头昏。 隔天卯时同样的时间。 苏知鸢再次站在朝堂上,一手握着一截帛板,企图让它自己长好。 唐祁坐在龙椅上嘴角抽抽,昨天才发给她,今天就断成了两截儿。 “怎么断的” 这事往大了说是藐视皇威,说小了也是要挨板子的。 苏知鸢看看手上的帛板,仰头看看龙椅上的人,小手一甩。 雕着祥云,天地君师的半截儿帛板重重摔在地上。 “就这样碎的”两截儿变三截,脸上透露着认真。 刚刚她翻大殿门槛的时候拿着在地上杵了杵,没拿稳,掉下来就断了。 唐祁脸色黑的厉害,还从没有有人在敢在朝堂上挑衅他。 扫过那群言官,众人齐齐低头。 在没有拿到粮种之前,金花状元的地位仅次于皇上。 苏知鸢见沉哥儿他舅不看她,以为他没看见,把另一只手上的帛板也甩在大殿上。 “就是这样碎的” 整个大殿静默了片刻,唐祁直接大声开口“退朝。” 起身离开。 … 寒风夹杂着细雨。 屋子里封沉坐在软榻上,翻烤小炉子上的柿饼,干枣,核桃和花生。 旁边还有一壶正在咕嘟咕嘟冒泡的甜牛乳。整个屋子都被染的香香甜甜。 封沉坐在唐祁对面,见他几次盯着坐在旁边吃柿饼的小人儿。 封沉开口拉回他的视线“舅舅有事?” 唐祁不信,这苏家小姑娘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他不知道! 封沉根本就不给他告状的机会继续开口“舅舅是在忧心粮种的事。” 唐祁眼中的揶揄收拢,换上了正色“怎么说?” 把壶里的牛乳倒进杯子里凉着,封沉抬眸“舅舅在想把粮种交给谁?” 黑色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唐祁“交给谁你都不放心” 交给谁他都不敢赌,这样的诱惑谁握在手里,谁就有和他叫板的底气。 被说中的唐祁扫过对面双手捧着柿饼认真嚼的小姑娘。 沉哥儿为了不让他提那朝堂上的事,也是花心思了。 “那你说交给谁?” 如果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他就不追究苏知鸢的责了。 半靠在软榻上眯着眼睛盯着端着牛乳喂的小崽子。 心里吐槽跟个奶嬷嬷似的。 第124 章 答谢宴 加了玫瑰露的牛乳比加蜂蜜的甜,抱着封沉要离开的手苏知鸢压着多喝了两口。 “交给一人,不如交给天下人” “舅舅怕他们造反,那就让天下人都当你的眼睛替你盯着他们。” 唐祁坐起身来“怎么说?” “金花状元天赐之人,带神粮问世惠泽大夏百姓,拟旨昭告天下。 东南西北各地驻军,调出人马助状元郎散福泽” 每股势力都参与,百姓在下面盯着,谁要是有异动谁就是整个大夏的罪人。 人人都想当皇帝,可谁都怕当遗臭万年的皇帝。 不说有没有异心,事关温饱百姓比谁都着急。 一双眼睛可能看不住,可整个大夏的百姓一起看,还怕看不住! 黑色的眸子下翻滚着幽暗和阴毒 “舅舅可以一边制造他们造反的证据 一边看着他们颤着肝抖着胆办事,向你表忠心多好玩儿” 一边试探,一边享受他们的忠心。这就是唐祁教他的平衡术。 “沉哥儿”唐祁大声呵斥,打断他的话。 前面的话很好,交给天下人去看,阳谋。 可后面的话太毒辣,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想的东西。 他可以拉着整个朝堂的人陪着苏家小姑娘玩儿,可不能把整个朝堂给他玩儿。 人家最多就摔一个帛板,他是冲着所有人命去的。 谁经得住他这样玩儿。 好好的人都能被他逼疯!!! 两人对视,空气里只剩下火炉子里碳燃烧的声音。 唐祁移开视线盯着旁边的苏知鸢“苏爱卿说句话” 想让她说句话缓解一下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苏爱卿!” “苏爱卿!”逐渐抬高了声量也不见对面的苏知鸢说句话。 也许是目光太过灼热,剥花生没苏知鸢抬头视线在对面游移。 最终落在站在旁边的井明德身上。 “苏爱卿叫你呢!” 她叫苏知鸢,旁边的是沉哥儿,开口的是沉哥儿舅舅。 屋子里就只有四个人,苏爱卿当然就是站在旁边的那位。 没想到他和她一样,都姓苏。 唐祁气的闭上了眼睛,是他忘了,他的苏爱卿不仅年纪小还是个文盲。 睁眼起身甩袖离开!! 苏知鸢站起来趴在封沉耳朵边悄悄告诉他“苏爱卿耳朵不好使” 刚刚沉哥儿舅舅那么大声,炸的她耳朵疼。 可苏爱卿就站在旁边愣是没听见。 封沉视线落在她莹白的小耳朵上声音低沉“好使” 抬起的手指还没有碰到那圆润的耳珠上,苏知鸢已经退开。 手指头上夹着剥好的花生递过去。 卤水煮过的花生放在炉子上烤干,不仅香脆还有股特殊的卤香 封沉伸手,苏知鸢后移。 眸子里的水光闪动,苏知鸢盯着封沉的眼睛递过去。 在封沉要拿的时候又躲开。 眉头微皱,不管是甜瓜,还是糖豆,甜糕一模一样的动作沉哥儿都会上当。 “沉哥儿你不是傻子吧!” 狐疑的目光已经有了肯定! 小脸上有了愁绪! 拿着花生的封沉手一顿,抬头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叹气的小人儿! 片刻忽然偏过头,压在眼底的笑意倾泻而出,没有声却笑的热烈。 站在窗边的唐祁恨不得进去扒拉开她的眼皮让她看清楚到底谁是傻的。 苏知鸢从荷包里抠出一个漆黑的状元蛋。 在桌子上磕磕,扒了皮在炉子上用筷子扒拉几下。 戳起来送到封沉嘴边“快吃” 也不知道状元蛋吃了能不能变聪明。 天气寒冷,放了好些天的鹌鹑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封沉知道她有多宝贝她的这颗状元蛋。 虽然她没说过,可他知道这是带给她阿娘的。 从筷子上拔下来,吃的无比珍贵。 苏知鸢抱着他的脑袋,耳朵贴在封沉额头上听听,小声嘟囔“里面长聪明没有!” 随着呼吸的起伏,圆润的肚子挠挠封沉的下巴。 封沉一顿,脑袋彻底靠在她软软的肚子上,脖子泄了力。 忽然变重的脑袋,苏知鸢差点抱不住软绵的声音回答刚刚自己提的问题。 “你脑袋里面长聪明了”变重了。 … 隔天卯时。 唐祁视线扫过顾相身后的位置。 码头的工人无故缺席叫旷工,这朝堂上他还是第一次见旷朝的。 下朝后。 井明德去了趟长乐宫小声禀报“小公子带着金花状元出宫了。” 垂着头,藏在帽子里的眼睛闪过一丝窃喜。 小公子走了,他不用一直跟在御前,可以回去睡觉了。 唐祁放下茶盏,当年把那崽子养在身边怕他想家给了他自由出入皇宫的特权。 走了也好! 省的气他! 井明德低头继续汇报“御膳房的人来说,小公子提了八个食盒走” 其中就有皇上最爱吃的八珍糕还有今天中午要吃的牛肉锅子。 “八个食盒!办一桌小席面都够了,他吃得完吗!”唐祁笑骂 …… 早早收到请帖的封莱已经准备上了。 她特地换了新做的衣服,水蓝色蝴蝶袖襦裙,肩膀上绑了粉色小兰花大氅。 对着镜子照照! 她们昨天刚回城,知知妹妹今天就回来了,晚上还请他们吃饭。 夜晚树影晃动,旁边架起高高的灯笼,京城的封府比定州的封府要大很多。 桌子上摆着咕噜咕噜冒热气的牛肉锅子,旁边还放着封沉从定州带过来的甜瓜。 八珍糕放了人参,山药,茯苓是咸口糕点她们不是很爱吃。 换成了府里酸甜的玉露团,蒸过的白米糍透明,里面包的什么果子酱一眼就能猜中。 封沉见她喜欢吃红色山樱桃的又给她夹了一个。 苏知鸢坐在主位上,很明显这是她的答谢宴。 坐在席面上的人都状元游街给她添过喜钱的人。 大人添喜钱,孩子吃宴席!! 小孩和小孩玩儿! 封毅路过园子,又退了回来,抬起树枝一眼看见坐在席面上的儿子。 走过去! 刚刚还嬉闹的宴席因为有了大人的闯入,瞬间静默。 封毅扫过桌子上的酒壶微微挑眉,拿起来闻闻。 甜水儿! 还挺会整! 本来应该走的,可看见他们紧张的模样,起了逗弄的心思,一屁股坐在了封莱旁边。 拿起桌子上的甜瓜“接着玩儿!不用管我。” 扫过铜锅上的御制图案,好家伙!!! 在看看手里的甜瓜! 那么大一车甜瓜一路从定州到京城除了苏家小姑娘吃,封沉谁也没送过。 他就没有见过那么抠的人,请客摆宴,居然去御膳房提饭。 手里的甜瓜差点拿不稳,他怎么不把御膳房搬回来。 办场小宴,合着是一分钱不出!! 转头,却见封莱双手举着小盘子“二叔甜瓜种子吐这里。” 明年还要种嘞! 第124 章 我知道你是谁! 盯着封莱认真的小脸。 微微移动脑袋,举着的盘子跟着移动。 偏头嘴里的甜瓜种子吐在另一边。 封莱小嘴抿紧,握紧的拳头高高举起,和起身的封毅擦肩而过。 封毅也就逗逗他们,没打算多呆,环视一圈扫过主位旁边的儿子吩咐身后的周回 “让厨房给她们添几个菜,再让人多烧几个碳盆” 大冬天的也不嫌冻得慌。 向前两步躲过封莱偷袭的拳头。 走走停停,抬头看见东院上挂的辞忧院三个大字。 转头看向捏着拳头喘着粗气的侄女。 他就没有见过这么倔犟的小姑娘,为了打他一下,横穿大半个园子。 跟着他追了一路!! 站着不动任由她的拳头落在他的腿上“二叔你就是个坏蛋” “明年种的甜瓜一定不给你吃”恶狠狠的的吐出两句话。 撇头转身离开。 头上坠着的穗子碰在一起,叮当响,在黑夜里诉说他刚刚的行为有多可恶。 封毅盯着那片黑暗挑眉! 叮叮当当响的封莱从黑暗里面露头。 大呵“二叔你还敢笑” 握着的拳头从黑暗处走出来,拉住封毅的袖子仰头“二叔你送我回去。” 漆黑的,她有一点点害怕! 封毅看着她身后提着灯笼慢两人一步的丫鬟婆子。 垂眸声音揶揄“甜瓜不给我吃!” 封莱垂头小手拍拍封毅的手背,看不清神色垂头“大人不要那么计较” “四小姐,,” 婆子和封莱的声音同时响起,封莱眼睛一亮,话音拐弯“真是一个计较的大人” 拳头重重锤在封毅腿上,转身就跑。 “就不给你吃!!” …… 满地银霜铺地砖,厚实的云层正在酝酿一场大雪,却迟迟没有落下。 早上的寒风随意撒点冰晶挂在树枝上,提示出门的人多穿件衣服。 老爷子,老太太一大早带着封年一家登上了赵家门。 冒着热气的茶汤桌子上,本该暖身白芷却觉得浑身冰凉。 一群人热络寒暄对跪在地上的封年和她视而不见。 这样的忽视让她觉得屈辱! 坐在自家母亲身边的赵云几次红了眼睛都侧过身去擦干净。 赵家老夫人看的心疼忍不住率先发难“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领” “封家当真是好家风,也不怕脏了祖宗的眼睛。” “我赵家虽然不显,可也是清白人家,如今让我的女儿怎么做人” 脏的,臭的,四个字像是巴掌把白芷打的身形晃晃。 “我也是清白人家,夫人怎可侮辱人。”声音颤抖夹杂着委屈 跪在地上的白芷直视赵家老夫人,想要为自己争得一丝清白。 赵老夫人看着白芷那副姿态,冷笑一声伸手。 身后的婆子立马递过来一碟纸“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上了花船,哪里还有清白身。 封年当年确实把白芷的卖身契买了回来,还想办法去牙行消了底。 可那么多双眼睛,不是没有人看见。 她得了消息立马派人去江南“好好看看吧!” 厚厚的纸张摔在白芷脸上。 这里面不仅有她家邻里看见她被拉上花船的证词。 还有花船妈妈,同船姑娘,伺候过她的小丫头。 时间,地点一应俱全。 真当她没有办法!拿不住她的把柄! “我家好好的姑娘去了你封家,生儿育女,伺候公婆, 你封家何故找个青楼女子来侮辱我儿啊!” 哭腔带着质问,对面的封老太太只能连连对着老亲家道歉。 “这个王八羔子,没有礼义廉耻,亲家打死了也不为过,我是没脸替他求情了。” 活了四十三岁的老太太,这辈子都没有那么丢脸过。 封年见跪在旁边的白芷面色惨白的厉害“男子自古以来三妻四妾,红袖添香,乃风雅之事 妇者多妒,可是沾了七出之条” 芸儿为他生了一双儿女,文哥儿不仅是江南有名的小才子。 还年纪小小就已经考上童生。 赵家大公子见他还用七出之条威胁怒极反笑 “红袖添香,京城自当以封家三爷为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喜欢养人妾,人子,美事,天大的美事” 张冠李戴,替人养美妾,养儿子。他还好意思把自己列为红袖添香。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是一回事,当着面说又是另一回事。 面色涨红,气血上涌,余光瞥见老爷子老太太,却见他们没有开口维护他的意思。 高墙内宅断一人生路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封年就像碰到了软钉子。 怎么也不成事! 他都怀疑靖王府安插了人手在他院子里,身边的人换了几茬都没用。 老太太看着脸色青黑的儿子恨不得把一头把脑袋埋进砖缝里。 赵老爷子见差不多给赵云递了个眼神“去把姑爷扶起来。” 封家如今势大是事实,浞河借水后更是名声响彻整个大夏。 如今是封家老爷子当家轮不到封年说话。 棠哥儿在等几年也就能长成,封年好不好他女儿都有倚仗。 日子始终还要过的! 赵云亲手把封年扶起来给封老爷子老太太铺了台阶。 理亏在先,封家老丞相老太太也能厚待云儿两分。 … 暖阳冲破云层,为下面的人带来一点暖意。 碧玉牡丹八宝项圈,青玉双镯刚好配额头上没有一丝杂质的孔雀石水滴花钿。 让人一眼抓住下面亮晶晶的浅色眸子。 老爷子一大早带着三房去了赵家,封钧也带着大房两个小的陪着祝雅回娘家。 封毅用了早膳带着一家来了长公主府。 南红镶凤尾,口衔金丝玉,长公主头上的凤冠比安宁郡主头上的多了两尾。 是象征着皇家的九尾凤。 眼神扫过女儿女婿,莫名其妙的脑子里浮现出大侄子的身影。 好好的夫妻莫名多了一个人。 不敢再看把眼神落在了苏知鸢身上。 “这是金花状元吧!长的真有福气” 取下腰上的小如意坠子递给身后的嬷嬷“拿去玩儿” 双瞳剪水藏着光,面白拌粉,唇点红。 虽然圆润却是小孩子该有的香软。 眼睛能看见的香软可不一般。 双手交叠放在右侧,小模样学着大人行礼“谢长公主” 沉哥儿说当了状元就是大人了,她现在就是大人。 她知道这个人是谁! 是沉哥儿阿娘的娘,她们头上都顶着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