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重生农家奔小康》 第1章 第一章 黑莲花不幸殒命,农家郎有幸存活 柳清妤恢复意识的时候,依旧是满心不甘。她是死了,那样惨烈的车祸,狗渣男也无法幸存,有人陪葬的感觉,也不算太坏。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死人也会有意识的吗?她这是变成鬼魂了?还是死前的一点点回光返照? 柳清妤有意识了,却仍是昏昏沉沉朦朦胧胧的,只能听到耳边呜呜的哭声。她模模糊糊的想,果然传说的是对的,人在临死前会像走马灯一样回忆一生记忆深刻的事。 这不,就听到了来自唯一真心疼爱她的亲人的哭声,死去多年的血亲妈妈的哭声,好久远啊。但是,民间传说诚不欺我,让我临死前也能听到妈妈的声音,真是不错呢。 只是可惜,还没等她懂事孝顺妈妈,妈妈就过世了,而她,也被柳家收养了,如今,连她也要死了。 如果,如果妈妈还活着,该多好啊。 还没等她感叹完,就听“叮叮”一声响,“系统绑定成功,请宿主确认。” 柳清妤吓了一跳,什么东西?系统?什么绑定?是传说中的随身系统吗? 可那不是主角才有的待遇吗?我已经是人生的失败者,还能享受这待遇呢? “请宿主不要磨蹭,尽快绑定。” 柳清妤很无语,DEEPSEEK都出世了,这是什么破AI这么不智能,你不给绑定方式,我怎么绑定? “请宿主注意礼貌用语,无故吐槽系统,扣100信用分。” 阿妤只想骂人,还能扣分?绑定绑定,我绑定还不行嘛! “试用绑定成功,请宿主尽快为系统取名,否则试用绑定无效。” 可马上,胸口上沉甸甸的重量让她连呼吸都难受了起来。阿妤想让妈妈把那东西拿开,却怎么也张不开嘴。正努力间,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应该马上就死了才对啊,或者已经死了,怎么还能有这么强烈的身体感知能力? 难道她还没有死? 阿妤心中大喜,用力想睁开眼睛,还没等她成功,便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一个粗犷的男人就叫骂起来:“死贱妇!不舍得是吧?都要死了的了,再不舍得也该扔了!你还真想花钱给她买药啊!” 柳清妤一阵心慌,谁要死了?不会是在说我吧?我还活着呢,还有救,你要不救救试试呢?怎么就要扔了啊?万一我在野外自愈了,跑回来被人以为诈尸了呢,怪吓人的。 却听一个妇人的声音也立马接口劝道:“弟妹啊,二妞显然是没得救了,不趁着人家药铺老板收丫鬟送过去,你还真等二妞死了才甘心吗?人家是药铺,那都是有慈悲心的,二妞过去,人家会见死不救?还不是还一个好端端的二妞给你?到时候,又能身子好了,又能赚钱给你,有什么不好的?” 又一个苍老的声音苦口婆心的道:“老二家的,你可不要错了主意了。没听人家镇上人都说了吗?给富贵人家当丫鬟,那是吃好的喝好的,穿金戴银不在话下。二妞眼见没救了,不走这条路,你就看着她活生生这么死了才中意吗?” 床边正在哭的人也不哭了,只说道:“你们也别蒙我,我早听说了,镇上医馆收了死人过去开膛破肚,那是死都死的不安生。我不能让我二妞受这个罪!我的二妞分明是小病,生生被害成这样的。我家当家的和大郎三郎都不在,你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如今,不正是要害死了我二妞再害我,来图谋我家这房子吗?” 她一通说,一通哭着实是可怜,可旁边那几个劝她的反而看不见一般,只一心逼迫着让她卖孩子。 柳清妤心里盘算,这女人说话虽然有条例,但是声气弱,不像是个强势的人,恐怕弄不过这几个倒霉亲戚。若是这个二妞真是说的是自己,拿自己得赶紧想办法脱身才行。 不过,医馆收尸首做什么?莫不是······ 那妇人被逼的狠了,也被激出了凶性:“你们都别忙,如今要可着我们娘儿俩欺负,那就错了主意。我二妞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拼了这条命,也不让你们好过。” 那开头说话的男人一听这话,登时恼怒,抄起一条破板凳就要打过来,却被凹凸不平的土地面绊了一跤,歪歪斜斜的摔在地上,板凳也砸在了头上。 立马就有一个妇人赶上去喊:“当家的,你没事吧?” 阿妤早就听得火冒三丈,又心疼这被欺负的妇人,恨不得起来扇那几个人的脸,奈何身上实在没力气,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此时听了这人跌了丑,心里暗笑,这才是活该现世报呢! 哪知他这么笑呵呵的一乐,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一个妇人立马扑到床前呼喊:“二妞,二妞,你醒了?饿不饿?阿亲给你做好吃的。” 她身后人堆里一个妇人哼哼唧唧道:“什么命啊,还醒过来了!” 那苍老的声音别别扭扭的劝:“醒过来就好,不过这也看命,有她一口吃喝也就罢啦,什么好吃的,有没有的,不能给一个哥儿浪费。” 她这话里两个“个”“哥”连着说出来,柳清妤还以为她说话效仿公鸡打鸣儿呢,也没在意,以至于几天后发现自己异于常人之后,宛如一个晴天霹雳,比她车祸后重生更让她惊诧异常。 床边的“阿亲”看自己的小乖乖呆呆的看着众人,也不说话,也不笑了,心里忧愁,却不愿意当着屋里这几个人显露出来。回头道:“娘,大嫂二嫂,你们既然不是诚心来探望我家二妞的,就请回去吧。二嫂,刚才二哥不是跌了一跤吗?半天也不出声,你也不操心操心他。娘,你也照看照看二哥啊,别只让二嫂一个人顾着。” 柳清妤听了这话直点赞,好,说的好,指明了你们不诚心看病人,别想让我们给说好话,又挑拨了婆婆和二嫂的关系,看来自己的这位“阿亲”不是一个纯受欺负的角色,这就好,省得耽误了我这朵黑莲花的发挥! 黑莲花发奋要发挥! 等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天哪,她的系统,她难得享受到的主角待遇的随身系统,到底绑定没有啊? 系统你回来,我再也不吐槽你了,不要离我而去啊,你告诉我已经绑定上了,对吗?对的吧? 第2章 旧爱已去,新爱难得 烦人的亲戚终于走了,柳清妤因为还病着,精神不济,迷迷糊糊的想睡,又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敢放心睡去。 旁边一个温柔的声音开始哄她:“睡吧,睡吧,乖乖睡着了就不疼了。睡吧,睡吧。”口中还哼唱着不知名的歌曲。 柳清妤脑中昏昏沉沉的,抵抗不住那泛上来的困意,重又陷入了酣睡。 那妇人轻抚着自己小乖乖的头发,又怕把孩子弄醒,便停了手,又拉拉小被子,给小乖乖盖好,才擦擦泪走出了上屋。 说是上屋,也不过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屋子。 一间土房子,铺着去年才打的茅草卷,虽然跟青砖大瓦房没法比,但是也是一家人安身的所在,妇人打理的一贯细致。 出了屋子关上门,皂角刺围出来的院子里只有几堆柴草码的整整齐齐。 一眼扫过去,院子里空空落落,了无长物。不过只在西北角拿碎石块垒出来一个平台,上边放着一座黄泥糊出来的马蹄形状的灶台,此时也是烟火寂寥,底下的灶灰堆积,想来是孩子病的这几日忧愁太过,也不曾清理。 妇人看看日头,也快中午了,今天的中饭还没有着落,又想想屋里病着的孩子,外出未归的丈夫,心里直发愁。 无奈,咬咬牙,随手拿起一根草绳,把家里的柴草一顿扒拉,挑拣出粗壮结实的木柴来,结结实实的捆了一大捆,背在背上,往村东头去了。 柳清妤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早已黑了下来,屋里漆黑一片,只隐隐闻得到远处屋外飘来一阵诱人的香味。小鼻子细细一分辨,倒像是鸡蛋的鲜香味儿。 没错,柳清妤就是被这股鸡蛋香勾醒的,在柳家养尊处优多年,她什么时候体会过饥饿的感觉?这时候竟然被饿醒了。 好在她睡得久了,身上也积攒了一点力气,能坐起身来了。她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只想爬起来找吃的。 哪知才刚坐起来,便听到“吱呀”一声,也不知是什么响动。 随即,门开了,屋外的月光洒了进来,柳清妤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心下大吃一惊,不知来的到底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却见那人影走进前来,看到柳清妤坐了起来,发出惊喜的叫声:“乖乖宝,阿亲的小乖乖宝,你醒了?快躺下,不要动。”说着便把柳清妤抱在怀里一顿揉搓抚弄,到让柳清妤不自在起来。 她满心都是茫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身体却贪恋这人怀抱的温暖,嘴里也仿佛是被人控制了一般,又甜又糯的拉着长音说道:“阿亲,我饿。” 出口的声音下了自己一跳,这又软又嗲的声音是她发出来的? 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刚睡醒的癔症劲儿。 倒是那妇人一听乖乖宝说饿,心疼的不得了,拿出才炖好的鸡蛋,小心的吹了又吹,送到了乖乖宝的嘴边。 柳清妤很想保持用餐的仪态,却控制不住饥饿的身体,大口大口的吞吃着炖鸡蛋。 不一会儿,缺了口的粗瓷碗就见了底。妇人看着儿子眼巴巴的没吃饱的样子,拿着一把断成半截的铁勺子刮了又刮,把粗瓷碗底好一顿刮。 柳清妤看着这妇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听着铁勺刮碗的噪音,却没半点的不耐,只觉得的心里温软安乐,再不同于以前的烦躁感。 不过,大小姐习气还是让她在心里嫌弃这抠抠搜搜的做法。可嘴巴却不听话的大张着,恨不得立马吃到那稀碎的鸡蛋屑。 妇人把碗刮干净了,又把刮下来的碎鸡蛋花往孩子嘴里送。柳清妤嘴巴比心诚实的何止万倍,没半点嫌弃样儿,“啊呜”一口全吞进了肚子里。 这妇人让她想起了消逝在遥远记忆里的亲生母亲。远在她被柳家收养之前,更远在她被送进孤儿院之前,也远在······ 远在她的亲生父母去世之前。 原以为,那是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体会的感觉了。 可现在,有一个人陪在她的床前,给她捧着一碗不起眼的鸡蛋羹,这是何等样的幸福啊! 勉强算是吃了个饱,柳清妤正想重新躺下休息,却看见那人坐在床边不走,阿妤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叫了他什么?阿亲?这是什么称呼?自己和她是什么关系?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柳清妤一系列的问题得不到解决。 也许是吃饱了饭让她的大脑更有思考的余地,柳清妤脑中浮现出一些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果然,只有解决了温饱才有余力去思考存在性问题。 然后柳清妤才忽然意识到,我刚刚坐起来的时候怎么感觉视线不太对呢? “啊啊啊啊啊!” 妇人原本一脸慈和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重新躺下去,正要去帮他盖被子,结果才伸出手,就看到这孩子突然又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还伸出手放在眼睛前反复的看,然后发出尖锐的高腔爆鸣。 柳清妤看着自己又软又嫩的手,傻呆呆的“哇叽哇叽”抓了几下,当然,只能抓到一手空气。 所以,她这是? 变小了! 在妇人眼里,却是看见自己的孩子活动了一下手指,就受不了一般开始尖叫。 她着急忙慌的搂住柳清妤,轻轻拍着孩子的背:“二妞,你怎么了?还有哪里不得劲儿啊?啊?你告诉阿亲。是手指疼吗?” 柳清妤睡得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开始面对现实了。 她明明在那么严重的车祸中失去意识,怎么可能还活着。 即便是被抢救了过来,也应该是重伤在医院里被监护才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么一个穷酸简陋的地方,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看上去,像是在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 更怪异的是,她的身体竟然变小了,想想方才,她说话的声音,也是幼态的,手,也是软白棉花糖一样的。 还有身边的这个人,说着是自己的“阿亲”,“阿亲”是什么称呼,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里听过见过的称呼。 拼命的搜寻回忆,可惜她目前的身体实在年幼,她几乎搜寻不到有用的信息,几乎只有小孩子嬉戏玩闹的场景。 找不到有用的信息,可日子还得过下去。 柳清妤很清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的身体能感受到床的邦邦硬,也能感受到身边妇人身体的温软,更重要的是,环境的真实。 一间破破烂烂四壁透风的土屋子,房顶上清晰可见的稻草卷,房梁上斑斑点点的污渍。屋里的桌椅板凳都是崴着腿的,然后就是身下这张破床了。 这是一个跟她以往所知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一方天地,虽然陌生的厉害,但是好在,她还活着,活着就有明天,活着就有希望。 可这个家看上去实在贫寒的厉害,只靠着她自己和身边这位并不健壮的“阿亲”,她实在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柳清妤或许是认识到生活的现实,默默接受了自己从一个豪门千金大小姐到一介贫苦之家小孩儿的转变,正如她当年能够从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儿顺利适应豪门生活一样,她从来都认得清现实。 不过也因为认的太清,她看透的父母(养父母)在重新赢回亲生女儿后对她的厌烦,看透了未婚夫对她失去高贵身份后的厌弃。 她好不容易重新拾回的爱,却又一朝失去,那怪不得她偏执的拉着未婚夫鱼死网破。 而今,身边的这位对她温言软语“阿亲”,她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她也会同样的爱自己吗? “咕咕,咕咕”。 突兀的响声,柳清妤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转着脑袋四处寻找这声音的来处。 妇人却是尴尬的转了转身子,拿手掩着自己的肚子道:“乖乖宝,还想睡吗?要不你在屋里好好躺着,阿亲出去干活。” 柳清妤转过头一瞬不动的盯着她,忽然从遥远的记忆力想起,这声音,这不就是肚子咕咕叫的声吗? 大小姐当久了,忘记了自己当初也受过苦,挨过饿。 “阿亲没吃饭吗?”柳清妤尽量不露破绽的顺着对方的称呼来,她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对这人有了亲近之心。 妇人慈祥的摸摸她的头,顺着她已经凌乱了的小辫子:“阿亲吃过了。” 柳清妤心里一酸,这具身体天然存在的对亲人的孺慕之情瞬间爆发:“阿亲骗人,阿亲很饿,阿亲肚子咕咕叫。” 妇人笑着想继续哄她,却不想自己的乖乖宝放声大哭起来,几乎哄不住。 柳清妤寄身一个孩童的身体,本就不大成熟的思想此刻竟便的更幼稚了。 她尽情的大哭大嚎,既是哭这位阿亲爱孩子而忍受了苦难,也是哭自己重新在此体会到的关爱。 她曾经死过,为离她而去的爱而死;如今她活了过来,那边要尽心尽力为这位爱着她的人好好活,活出一个样儿来。 至于她还是不是原来的“她”,她不在乎,为了这一刻的温情,为了这一刻感受到的爱,她要好好的做“阿亲”的孩子了。 妇人抱着她好一顿安抚,又要忙着给她擦泪,又怕散落下来的头发扎进她的眼睛难受,又顾及着她刚刚吃了鸡蛋羹怕哭狠了哕出来,忙着给她顺胸口。一时间慌手慌脚的,嘴里“哦哦哦哦”的哄劝着,像是哄一个被揣在怀里的小婴儿。 柳清妤虽然情绪激动,可还是听得清的。在她的记忆深处,她也是感受过来自亲生母亲这样的爱抚与哄逗的,这种感觉,她甚至没有在养母的身上感受过。 如今,她像是重新回到了失去已久的那个怀抱,这个人,这个“阿亲”,以后就是她的母亲,她的妈妈。 第3章 穷,真穷!饿到求系统。 一夜好眠。 她梦中似乎听见了落雨的声音,好在身边温热的怀抱隔绝了雨气的凉意。柳清妤像是重新回到妈妈的子宫里,听着羊水潺潺沥沥的轻响,睡的无比安心舒畅。 天亮时,她能感觉到一双手轻轻按摩抚慰了一遍的她的身体,然后身边的人退了出去。她尽管迷迷糊糊的,心里却很明白,这个人不会离开她,背弃她。真了个身,她继续睡了过去。 柳清妤醒来时,太阳光已经重新照进了屋子。或许是因为晴好的的天气让人心情舒畅,也或许是因为想通了心事想通,似乎连病弱的身体也好了许多。 柳清妤起床,想瞧瞧家里境况,看看所处何地。 可她的那阿亲听见屋子里的动静,慌忙进来,还掩上了屋门。 “二妞,你身体才好,可不能随便出去。昨晚上下了雨,外头凉气大呢。” 阿亲执意不许她外出,非让她卧床静养,柳清妤也不敢强求,害怕表现的太过,与这身子先前的性格相差太多,只好答应下来,看着那妇人出去了。 待院子里没了动静,柳清妤方悄悄下床,她拉拉门想出去,却发现门被反锁了,只好扒着门缝去瞧这院子里的光景。 小小一片黄土地,压瓷实了,就是一方院子了,可这家连院子都没多硬实,有些地方还有黄土包,显然是穷没什么余力来打理院子。 院墙是一圈荆棘和葛针围出来的,坚固不坚固的不清楚,防御力是满级了,除了挥着镰刀强势隔断,不然没法硬闯围墙。 比起围墙满满的攻击力,大门就太敷衍了,不过几块破烂的木板,两头钉在稍粗的两根木棍上,也就是大门了。 这家也是够穷的! 院子里却没那妇人的身影,想必是出去了。锁着的屋门,明显是这阿亲特意防着孩子出去呢。 柳清妤也没多想,可能是家长怕做活的时候孩子乱跑才锁门的。她也没怎么在意,回床上继续躺着了。 早饭虽然没得吃,但好在躺着并不消耗体力。 柳清妤原以为阿亲是在院子里做饭,还在安心的等,可等到快中午了,还是没一点要吃饭的意思。 柳清妤饿的心里发慌,这还等什么呢?找吃的啊。 可惜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不见有任何吃的东西。 柳清妤失望的坐回屋子中央那瘸着腿儿的板凳上,把脑袋支在同样瘸着腿儿的桌子上。 饿呀,真的饿。 仰天长叹,哪里有吃的啊。 谁知这一抬头,到让她发现了点东西。 屋梁上垂落下一根长长的粗麻绳,绑着一个小篮子。 那篮子悬在空中,虽然无风吹它,却在柳清妤眼前荡啊荡。 这样悬空的篮子,还能装的什么啊,必然是防止蛇虫鼠蚁跟人争着吃的食物啊。 柳清妤一下子振奋了精神,也不管什么让阿亲帮她拿了,先自力更生,能解此时的饿再说。 凳子的高度显然不够。柳清妤索性爬到桌子上去够那篮子,可桌子腿是瘸的,就怕有啥大动作把她给摔下来,她本来就大病初愈,一副虚弱的样子,可经不起再摔一跤了。 柳清妤眼珠子转的跟陀螺似的,试图在屋子里找到个能垫桌角的东西。 一边找一边在心里吐槽:这家人究竟是太穷还是太懒,连桌子腿儿折了都不找东西给补上的,补不了也就算了,怎么连垫个东西不让它晃都做不了啊。 终于是找到了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适合到柳清妤都怀疑那是故意留在屋里垫桌角的。 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扒拉到小篮子的结果却让他无比失望:篮子里只有一丁点儿干巴脆的窝头渣渣,看颜色,乌漆嘛黑;摸手感,硬的刺疼。别说吃了,就是喂狗都嫌寒碜。 可是费了这么大劲儿,体力已经消耗了,不吃说不过去啊。 而且柳清妤心里还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恐惧,在这个陌生的空间,陌生的环境,还被锁在屋里,对外界万事万物无知无觉,她是真的怕了被人遗弃在这里挨饿等死。 所以,吃吧。 什么过期不过期,变质不变质的,哪怕噎死,也得吃。 有了体力,才能为明天弄来好吃的东西。 柳清妤抱着篮子,梗着脖子把那窝窝头渣子给咽尽了。 满心里都是泪啊。倒也不是委屈出来的,都是被噎出来的。 经历那么严重的车祸还能活下来,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幸运了。吃食上苦点,并不觉得委屈,只要不挨饿,她啥都敢往嘴里弄。 院子里又有动静了。 柳清妤知道,她阿亲回来了。 柳清妤盯着那妇人窝在围墙下劈柴的背影,暗暗想,我总的想法子让这一家两个人吃得饱饭才行。 等等,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刚刚饿的最狠的时候,想来是把脑子也饿短路了,竟然没想起来。 她不是有系统吗? 哈哈,对呀,她可是有系统的天选之女,什么空间,什么灵泉,什么金手指,什么大光环,统统朝我猛烈的袭来吧! 柳清妤只觉得错过了数不尽的板鸭烧鸡烤鹅,她想念无比的八大菜系啊,她装逼无穷的法国菜啊,她唾弃不已的白人饭啊。 此时别说白人饭了,就是百家饭端上来她也不嫌弃。 可惜等了半响,一点动静都没有。 嗯? 所以并不是靠意念驱动联系自己的系统吗?那靠什么? 难不成是声控的? “系统?系统?”柳清妤不敢大声叫,只好偷偷念念,结果把她自己念烦了也没一点系统的影子。 恼的大叫一声:“系统,出来!” 许是因为这系统吃软不吃硬吧,她这么硬气的叫,人家也就是不出来呀! 柳清妤还想再叫,却听眼前的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吱扭扭的声音。 嗯?有回应! 不过,怎么是门呢? 莫非这系统化生为门了吗?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实体?可这门这么大,也没有随身携带的功能啊。 柳清妤正要为难以后怎么随身带自己这大门系统,马上听到门外有呼声。 “二妞,二妞?” 果然有回应!还知道叫自己名字。 柳清妤大喜,正要问问这系统以后有没有更便捷的联系方式,就听那声音道:“二妞,你往后退一退,阿亲要开门了,啊。” 这最末一声哄孩子的声调,妥妥是她那位阿亲的声音。 系统想给她当妈?所以幻化了她阿亲的声色? 倒要看看,这位可以实体化的系统到底是何等模样! 然后,她发现她那位阿亲推门进来了! 不是吧,真要给她当妈啊? “系统?” 柳清妤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如叫出接头暗号一样谨慎小心,希望这位阿亲可以告诉自己她就是自己的随身系统。 可惜阿亲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什么洗?什么桶?”夫人满脸诧异,“乖乖宝啊,咱家水桶破了,糊起来用着的,不能洗呢。” 柳清妤没听明白这话啥意思,水桶破了,糊起来用着,破了还能用?不怕漏水吗? 没等她想明白,又听那位阿亲问她:“二妞跟谁说话呢?阿亲听见有声音,以为你叫我呢?是哪里又不得劲儿了?” 所以,这真是她阿亲,不是系统幻化出来的? 柳清妤说不清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失望。 从情感上讲,她希望身边有慈爱的母亲来关爱她,有爱的亲人的陪伴是她一直渴望的。而且这个二妞的身体明显是个孩童,正是需要成年人抚养的时候;但是理智上,她又明白,一个贫苦艰难的家庭根本比不上一个万能的系统提供给她的帮助大,能有获得金手指和主角光环的机会,她当然希望争取。 毕竟她过去一世的人生,简直是照着辜负被抛弃的标准剧本来的,她也想有把握自己人生的机会,享受一把主角待遇。 可是眼前妇人殷切的目光让她无法沉浸在这种想象里。 柳清妤迅速从幻想里回过神,所以,她根本就没有什么随身系统吧?都是身体虚弱时做梦梦到的幻像吧? 或许是她脸上的失望太过明显,妇人像是看出来了她的心思:“二妞啊,是不是不开心?咱们家穷,连你这个小孩儿都吃不饱饭,阿亲会想办法的。” 柳清妤听得出这话里的愧疚之意,可她没有劝慰,只是道:“阿亲很饿吧?” 她走了一上午,回来也没说给孩子弄点吃的,想必是真的没法子了。 妇人面上有些吃惊,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孩子能说出这么贴心的话来。 更让她吃惊的在后面呢。 “阿亲,你别做活了。我们去山坡上找找吃的吧。” 正房屋门斜对着的,就是一片碧翠的青山,与其在屋里空坐挨饿,不如上山找找吃食,指不定来个山货野果的,也好饱腹。 妇人脸上的惊讶慢慢敛起,开口却有担忧:“二妞啊,阿亲要是去了,你一个人在家······” 柳清妤明白,这是担心她一个在家不安全呢。 嗯?不对,她上午没出去吗? “阿亲上午出去是时候,我一个人在家不是也没事嘛。”小小一点试探,不为过吧。 妇人笑道:“上午我在后院拢地呢,怕你睡着,有人偷偷来把你偷走。所以锁了门。二妞醒过来见不着我,吓坏了吧?” 看来昨天奶奶娘娘们要卖孩子的事把她吓住了,所以矫枉过正,把孩子锁在了屋里。 “我不怕。我还要和阿亲一起出去呢。”她截住了妇人担心她身体的话,“阿亲放心,我已经都好了,可以出门的。” 说罢,跨过门槛,从妇人身旁出去,在院子里拿上一个编织粗糙的箩头篮,向妇人道:“阿亲,我们快去吧,下了雨山货最多了,我们早点去,多拾一点。” 第4章 没办法,打野吧 一夜雨过,土路难免泥泞,草鞋踏进滑溜的泥里,一走一步一出溜。 大人扯着小孩儿的手,重了怕拽疼了他,轻了又怕这孩子一个不小心打了滑摔个屁股蹲儿。 柳清妤身体虽小,心志并不小,实在不习惯被人这么抓着手走路,却又不忍伤他一片爱儿之心,便想了个托词道:“阿亲,咱们这么走太慢了,到了山上,还不饿死了?我人小腿快,让我先去前头跑起来呗——这么拉着手才是不好走呢。” 妇人惯来是纵容他的,听了这话,松了手,还是免不了嘱咐道:“那你可得小心,这地上可滑的很。” 两人小心翼翼的往山坡上爬,柳清妤抬头看看山势,暗自吐了一口气。好在只是挑了最平缓的一处小土坡那怕,不然真不容易怕的动,这身体还是太虚弱了。 妇人寻路一处凸在地上的青石,拽了几片大叶子放上去,让自己娃儿坐。 柳清妤看了一眼,满是嫌弃,怕树叶的津液染脏了衣裳。 可是转念一想,身上这破麻衣好像也没什么脏不脏净不净的区别,也就坐下了。 妇人四处看看周围的树木,轻叹了一口气。 柳清妤敏感的捕捉到了。 “阿亲,怎么了?” 妇人摸摸娃儿的头,抬起头忧愁的望望山坡,摇了摇头。 柳清妤毕竟不是个真小孩儿,而是芯子里有正常成年人思想的假小孩儿,认真看了看妇人的脸色,也就明白了。 这山坡多半是土石,树木杂草,早被村里砍柴禾的、割猪草的人搜刮净了,没了树木青草的滋养,这山上哪有什么可吃的东西。 什么蘑菇木耳一类的山货,那是正经山林里的产出,这种地方只怕难有。 可是他们母女两个人弱力薄,爬那树深林密的大山,不说没那份体力,真要碰到了什么山林野兽,即便是一头野猪,那也应付不来啊。 柳清妤望望周围林立的大山,心里也不免跟着叹息,再看看身下这贫瘠的土坡,坐拥这等丰饶的大山,不说靠山吃山,怎么能进山捡漏的机会都把握不住呢。 她正低头的功夫,却见屁股坐着的石头底下有几样绿茸茸黏糊糊的东西,团团挤在一起,看着怪恶心的。 柳清妤嫌弃的不行,即便是现在这衣服破破烂烂不值钱不好看没什么设计感,甚至还可能是捡了别人的穿的,但是沾着那东西也嫌弃脏啊。 她因为嫌弃的狠了,不自觉的反而又多看了几眼,脑子里忽然灵光乍闪。 这东西,好像很小的时候在乡下见过,可多年的富贵生活早让她忘了这是什么了。 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耳边又传来阿亲的叹气声。 柳清妤忙喊:“阿亲,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我老觉得眼熟的很。” 妇人一步跨过来,低头去看柳清妤指着的东西。 那石头因半埋在地上,却又格外广大,距地又高,想来平日里也为北侧的土地遮了不少阳光。 因此石头北侧的土地比别处多了些绿草丛,雨后**的,哪怕今日被太阳晒过,也还润润没干透。 山野地气旺盛,就只借着这么一点雨气,土地便有产出。 “地曲连儿!是地曲连儿啊!”妇人惊喜的大喊,难得才上了山就有收获。 柳清妤听见拿东西的名字,心里也喜之无极,更多的却是惊讶不已。 “原来是叫地曲连儿啊!” 都想起来了,有了这一个引子,童年里的回忆竟也不觉得忘得有那么干净。 她小时候还真见过这种东西,那时候外婆告诉她,这东西就叫地曲连儿。 只是没想到一朝穿越至此,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再见这个东西,听到的竟然还是这个名字。 柳清妤忽然想到,原来古今世界竟然能这么奇妙。 千百年前的古人见着这东西是可吃的,生在地上团团连连,给取了个“地曲连儿”的名字,一直流传到了千百年后,人们在雨后见到它,叫的还是那个名儿,怀的还是见它可吃而感到喜悦的心。 一份得了食物的心情,千百年前与千百年后的人,竟然是一样的。 妇人顾不得看自己娃儿发呆的样子,早蹲下身去捡地上的地曲连儿,碰到沾了沙土多的,又想甩甩擞擞,又怕抖落了好的地方,因此这活儿干的十分小心翼翼,从地上拾取的时候动作十分细微,生怕多沾了沙土回去不好处理。 柳清妤看着石头后边成片成片的地曲连儿连绵了好几米远,一时也收了感叹,喜悦起来,起码下顿饭有了着落,这些东西让两个人填一填肚子应该是没问题的。 妇人手掌大,拾取的动作再小心,终究不免因为一回抓的多而多沾了碎石头。 柳清妤看着她十分细心的去吹底部沾的末子,心里头不知怎么忽然心痛起来,立马滑下石头,往妇人身旁一蹲。嘴里的话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阿亲,我来帮你吧!” 妇人看他一眼,慈和一笑,顾不上说话,只是细细的教柳清妤怎么小心的捡,怎么避开有太多碎草屑的地方。 两人忙忙碌碌蹲了半晌,总算把这一片地上的地曲连儿捡了个干净。 低头悄悄装了大半篓的收获,两张笑脸相对而望,都高兴的不行。 柳清妤正体会儿着自己第一次亲自劳动的成果,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咕咕”“咕咕”的叫声,声音连绵而悠长,一个“扑棱棱”的身影疏忽而起,用力忽扇着飞到山坡下草丛林不见了。 那乍然而响的叫声没吓着柳清妤,毕竟是山里,有什么鸟叫声也是寻常。 可是“扑棱棱”的忽扇声大的似乎就响在耳边,僻静的山坡山忽然响起这怪异的声音,把柳清妤吓了一跳。 虽然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一定是某种鸟类挥着翅膀飞远的声音,可备不住真的来的太突然。 妇人看见自己娃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激灵,猛然抬头张望,早把他搂在怀里哄着:“二妞不怕,不怕啊!这是野鸡飞走了。” 原来是野鸡啊,还以为是什么高端的野生鸟类呢! 话说,这野鸡是不就是“雉”啊,不学无术如她,也还记得吕雉这个大名儿,当年读书的时候还奇怪,怎么父母给孩子取了这么个名字,叫野鸡!不是说吕家也是名门望族的嘛,取名儿真够不讲究的。哪家小门小户的也没给自己家闺女叫野鸡的。 她正漫无边际的发散思维,忽然又是一个灵光袭来。 等等,野鸡! 那可是鸟类啊,那可是野鸡啊! 转头去看自己阿亲,果然在安慰了受惊的孩子后也反应了过来,正一脸喜色的看着方才野鸡发出叫声的地方。 柳清妤乐的笑出了声儿,一把抓住她阿亲的手:“阿亲,我看清楚位置了,我们快去吧!” 母子两个心有灵犀,都想到了一处。 那可是野鸡啊,有了野鸡,还怕没有野鸡蛋吗? 有了野鸡蛋,还怕不能配着地曲连儿一起做个菜出来吗? 要知道,地曲连儿不过是真菌一类,营养有限,不过勉强填一填肚子,能不能饱腹还是两说呢! 但是野鸡蛋可算是正儿八经的荤食了,弄个菜出来,也是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一句,“这是荤菜”! 正经可以补充营养物质,再不济,一点蛋白质总能有的吧! 柳清妤可不会去想什么野鸡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啊,什么不能伤害啊的。 上辈子鱼翅熊掌也不是没有吃过,那还不都是保护动物吗? 可还不是照样有人用了形形色色的门路搞了来,为的不过是一句“尝鲜罢了”,其实还不是为了彰显一个与众不同的尊贵。 而今她是正经为了过日子活命的,可不是贪图一口新鲜。在她心里,救急活命的重要性可比什么保护野生动物重要多了。 况且这又不是现代社会,各种动物死的都濒临灭绝了。不是有古诗说了嘛,“兔从狗窦入,鸡从梁上飞”,野鸡都侵略进荒宅了 就这么一忽儿,被方才的叫声惊起来的野鸡多的“呼呼啦啦”的乱飞。 这会儿的山上野生动物泛滥的她阿亲都不敢上去,只能来这么个土坡上找吃的。 可见这会儿的动物很不需要保护,说不定过几天村里还得阻止打老虎杀野猪的活动,好保护村民性命呢。 柳清妤想了一通,十分心安理得的指了指方才野鸡窜起来的位置。 “阿亲,就是那儿,咱们快去捡野鸡蛋吧!”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这么确定,但是恍惚记得,野鸡飞起来的地方,一般也就是野鸡的窝了。 妇人笑道:“准没错儿,我又看了好几处,都是刚才野鸡飞起来的地方,怎么一个一个去摸,也能攒下几天的吃食了。” 虽说是山坡,有些地方的坡度也是不小,妇人对柳清妤道了一句:“这圪疄太陡了,你在这里等着阿亲,我去捡了野鸡蛋就回来。” 柳清妤可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这陌生的野地里待着。 “阿亲,我一个人害怕。” 妇人有些为难,她怕孩子被圪疄上的野枣树圪针给伤了。 柳清妤多机灵的一个人啊,噔噔噔的跑到一处平缓的地儿。 “阿亲,咱们从这里上吧,这里路好走。” 大人面对圪疄,虽然觉得有点陡,可稍一施力能上去,也就不乐得费腿脚找别处走。小孩子没那个力,找捷径也是自然而然的。 妇人看着自家孩子聪明,乐乐呵呵的带着柳清妤上了圪疄,去草丛里找寻野鸡窝了。 柳清妤也低着头拨弄开草丛,往里找有干草的地方。 野鸡也不蠢,这一点一定跟飞鸟一样,搭我也是要用干草的,湿草哪有干草的保温性能好啊。 母子两个一通搜寻,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顺着草窝里几根明显不是这地方自然枯萎的干草去找,看到了野鸡搭建的规规整整的鸡窝。 里头四平八稳的躺着十几颗椭圆乎乎的野鸡蛋,端端正正,玲珑可爱。 柳清妤正想伸手去捡。 妇人却阻住了她的手摇摇头:“天生万物,都有灵性,不可下手太狠了。” 第5章 呼啦啦都是野鸡蛋 柳清妤听见自己阿亲说出这么天真的话,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这都什么时候了,人都快要饿死了,还想着别伤害野鸡蛋,那刚才干嘛费劲儿爬上来啊。 柳清妤刚想卖卖惨,抬起自己的胳膊,想说自己都被野枣树圪针勾出伤了,得弄点野鸡蛋补补。 又听妇人道:“咱们好歹给它们妈妈留几颗,也好让它孵蛋度日。” 哎呀卧倒妈呀,原来是让捡啊,还以为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大发善心呢。 柳清妤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她阿亲说的有理。只是不防她这阿亲这等心善,自己天天饿肚子度日,还惦记着野鸡的母子情。 他们捡了大半,给野鸡留了几颗鸡蛋,还注意着没触手碰着留下的那几颗,生怕野鸡闻到上边有生人味儿。 妇人拧着眉头:“也不知野鸡回来还认不认这几颗蛋,过几日咱们再来,它要不认了,咱们拾走,要还认,咱们也安心。” 说罢,两人又去找其他几处野鸡窝。 柳清妤看着妇人在前方不断搜寻的身影,暗想:难道心好的人就只能过这样贫苦的日子,连捡个野味儿还惦记了飞禽走兽畜生们如何过下去,难道就没有什么能改善生活的法子吗? 正想的出身,忽然眼前闪过一股亮光,脑子里曾经出现过的声音再次跳了出来。 “恭喜宿主激活系统,171117知识系统为您服务。” 听着耳边啵泠泠响着的电子音,柳清妤却殊无喜色。 “早干什么去了?我忍饥挨饿的时候你去哪了?现在跳出来,你有什么用?不要当我是小白痴,知识知识,也就是什么都提供不了的系统了,那还不是废物一个,对我有什么帮助?” 系统嬉皮笑脸的,一点不在乎柳清妤脸上阴沉沉的黑云。 “哎呀,别这么严肃嘛!是你自己没有激活系统的,有什么事儿我可不就帮不上忙嘛!这须怪不得我啊。” 还须,还怪不得,你还给我咬文嚼字! 柳清妤气的不轻,这个系统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没帮上忙,以后大致也难有帮得上忙的时候,这样的系统,不如没有,以后就让它自己逼叨去,只管不理它就是了。 她抬脚就要去追自己阿亲。说实话,在这么一个孤立无援的古代,她可不觉得一个并不怎么把自己放在心上的系统能比自己的亲人更在乎自己的死活。 指不定这系统就指着自己给它做什么任务,这个人不行了换下一个。冷冰冰毫无人性的电子系统而已,能有什么救危济困的善心。 她绝不会认为一个连野鸡蛋都不好意思多拿的、斥退想卖了自己娃的婆母的人会待自己的娃不好。 即使这个家再穷,也比见死不救的系统强。 可只是一句话,柳清妤就停下了脚步。 “你难道不想用知识奔小康过上顿顿大鱼大肉的生活了?” 想,真的很想! 不仅想自己顿顿大鱼大肉吃香的喝辣的,还要带着家人一起过好日子。 柳清妤怀疑的问:“你有能过好日子的法子?” 系统回答的理直气壮:“没有!” 没有废什么话! 柳清妤翻个白眼,不抱希望的走了。 系统还没发现自己的宿主已经没有了听它胡扯的耐心,还在得意洋洋一通逼叨。 “法子是没有的,但是知识是完备的。你想在这里从田里刨食,可不得依仗我的知识。有了知识,还能种不好田、卖不了钱、富不起来吗?” 这话确实有道理,但是柳清妤还惦记着它这几天眼睁睁见死不救的仇。 “话说的好听,你这知识来的可真是时候,我跟我阿亲都快饿死了你才跳出来,跳出来了我也没见你提供什么知识,不过在这里逼叨废话逼叨的不少。” 系统大感冤枉:“哎呀,真不是我不帮忙,本来你就没激活系统嘛,我可怎么出得来呢?” 柳清妤更是不解:“你说激活激活,说了好几遍了,可也没提一句到底怎么激活的啊?法子是什么,你不说我怎么激活?” 系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充愣:“我没说吗?我真的没说?我以为你这么强悍呢好几天不屑于激活。” 柳清妤怀疑它在讽刺自己。 可这家伙接下来的话让她觉得这系统真就是个傻的。 “你不知道怎么激活,你拾那地曲连儿做什么?” 柳清妤被它气了个仰倒。 “我跟我阿亲都快饿死了,快饿死了你看不到吗?再不出来找吃的你就去找下一个宿主去吧!” 等等,柳清妤不可置信道:“你别告诉我,捡地曲连儿就是激活的法子吧?那要是最近十天半个月不下雨,再极端一点,三五个月不下雨,这地上长不出来地曲连儿,你就这么瞪眼看着我饿死是吗?” 系统觉得这人不讲道理。 “哎呀,不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会干那种事,你弄错了。不是说捡地曲连儿是激活的方式,而是说,你需要有一次亲自发现食材获得食材的劳动才能激活系统。” 柳清妤听的一愣,亲自发现食材获取食材?亲自劳动?这系统还能把任务升华的这么高的吗? “我可不是那种有求必应的没节操系统,我们可是很讲究方式方法的。” 柳清妤冷不丁的刺打它一句:“哦,你们这系统还挺**和谐社会的哦。” 都搞什么系统了还讲究什么多劳多得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这系统可不是那种不劳而获大开金手指的那种。我们讲究的就是系统和人和谐相处,不能冷不丁的冒出来大自然所没有的东西,那不符合物产守恒定律。自然界也没有那么多的灵气供你一个人使啊,再说这东西玄玄乎乎的,有没有还两说呢,哪能薅过来专供你一个啊,这里的老百姓、万物生灵就不是生命啦?” 柳清妤不耐烦的打断它滔滔不绝的逼叨:“也就是说,你不能给我提供任何有用的物质帮助。” 171117被她噎的差点没翻个跟头——要是它有实体的话。 “不能不劳而获,这是我们的准则。我们不能和现实世界产生任何物质上的接触,当然不能给你提供什么物质帮助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你得这么想啊,知识就是力量,你有了知识才能知道山上什么能吃不是?才能知道怎么种地不是?才能知道怎么捕捉猎物改善伙食不是?” 满满的诱拐口吻,但是柳清妤是真的听进去了,不过—— “所以你真的看得到我们家里没有粮食只好忍饥挨饿不得不上山搞吃的可你还是冷眼旁观!” 这可真是躲不过去的罪名了。 “那是因为你确实没有激活我嘛!” 还有脸委委屈屈表无辜! 柳清妤懒得搭理它,目下搞到了吃的,接下来看它的表现吧。 小小一个系统,还想拿捏了本小姐啦,想得到挺美! 前方传来他阿亲唤“二妞”的声音,柳清妤利索的扔下系统走了。 呃,好像也不能说是扔下,毕竟这系统随人嘛,说是单方面的置之不理更青恰当一些。 柳清妤赶了过去,见萝头篮里又多了十几个野鸡蛋,心头也是一阵欢喜。 又顺着阿亲指的方向,两人分头行动,柳清妤也收获了一窝野鸡蛋,一边兜着衣襟一边捡,心里头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跟系统的对话不用真的发出什么声音,不然给阿亲听见,她还不得以为自己中了邪了。 抿嘴一笑,加快了拾取的速度。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依赖这个才见面了两天的妇人,在乎她、关心她,这是她期盼已久却求而不得的亲人,对她有着发自内心的天然关爱,无关什么满足有女儿的心里期望、什么对亲生女儿的执着,是毫无算计的、真诚的爱护。 至于究竟是对着这副身体的还是对着她的,柳清妤不想去分辨的那么清楚,她就在这副身体里,是对着这副身体的还是对着她的,何必分的太清了呢?她只需要安心享受了也就是了。 两人忙忙碌碌,最终的收格外喜人,层层野鸡蛋把萝头篮装了满,柳清妤都想上前去帮她阿亲一起抬着篮子走了。 把妇人喜的又笑又叹:“你小小一个人儿,能有多大力气,还是阿亲来吧。你小心着点下坡,防着跌跤。这圪疄上着好上,下着最容易滑到了。” 柳清妤听着妇人絮絮叨叨叮嘱个不停,一时间也没了话。 真挺奇怪的,她最烦这种没营养的话反反复复的提了,可从这阿亲嘴里说出来的话,她就是觉得听不烦。 顺着下山的路,柳清妤看见妇人又顺手揪了好几把野草。 柳清妤心里不解:“阿亲,这也能吃的吗?” 也真不怪她疑惑,那野草真就是随手揪的,虽说是揪的顶上最嫩的部位吧,可这野草看着路边随处都是,不像是能吃的样子。 哪知她阿亲一边揪的更起劲儿了,一边还一层层的往萝头篮上铺。 “当然能吃了,这春上时候这猪尾巴草最嫩了,尤其是刚下了雨以后的,水嫩嫩的一点渣滓都没有,不管是凉拌了吃还是蒸熟了吃,都下饭的很!” 柳清妤挑挑眉毛,她觉得阿亲倒也不至于在这事情上撒什么慌,但是这么严谨的排列在萝头篮上,显而易见不只是为了吃它,反倒像是—— 哦!倒像是围着遮挡篮子里头的东西! 果然,随着又一把猪尾巴草铺盖上去,整个篮子里的野鸡蛋被遮蔽的严严实实。若是不掀起来看,是决计看不出来里头有其他东西的。 只是柳清妤想不明白,即便是俗话说了财不外露,可这么几个野鸡蛋,也值得这么费力去防人的? 第6章 大撒泼 顺着下山的路,柳清妤看见妇人又顺手揪了好几把野草。 柳清妤心里不解:“阿亲,这也能吃的吗?” 也真不怪她疑惑,那野草真就是随手揪的,虽说是揪的顶上最嫩的部位吧,可这野草看着路边随处都是,不像是能吃的样子。 哪知她阿亲一边揪的更起劲儿了,一边还一层层的往萝头篮上铺。 “当然能吃了,这春上时候这猪尾巴草最嫩了,尤其是刚下了雨以后的,水嫩嫩的一点渣滓都没有,不管是凉拌了吃还是蒸熟了吃,都下饭的很!” 柳清妤挑挑眉毛,她觉得阿亲倒也不至于在这事情上撒什么慌,但是这么严谨的排列在萝头篮上,显而易见不只是为了吃它,反倒像是—— 哦!倒像是围着遮挡篮子里头的东西! 果然,随着又一把猪尾巴草铺盖上去,整个篮子里的野鸡蛋被遮蔽的严严实实。若是不掀起来看,是决计看不出来里头有其他东西的。 只是柳清妤想不明白,即便是俗话说了财不外露,可这么几个野鸡蛋,也值得这么费力去防人的? 妇人铺满了猪尾巴草,犹觉得不足,又去掐了几样别的草尖尖过来往上铺,直把一个萝头篮狠狠装的两头翘着草拱起来两弯彩虹一般才作罢。 柳清妤看的嘴角直抽抽:“阿亲,你只管往萝头篮里塞,现在手都插不进篮子的把儿的吧?” 一语提醒了妇人,又忙抽出来几把草塞到柳清妤怀里。 “是不能塞的太满,别把野鸡蛋都压破了。二妞啊,这些你抱着,遇见了人就说饿得很了,阿亲带你掐野菜吃。” 柳清妤听得糊涂了:“这也是野菜?”她还以为这就是随手掐的野草用来给篮子做伪装的呢。 妇人笑呵呵的教他:“可不是野菜是什么?鬼圪针芽儿还是难得的清热降火活血解毒的野菜呢!村里人少有不吃它的。” 柳清妤点了点头,猪尾巴草,鬼圪针芽儿,她记住了。 那个系统不说是知识类型的吗?回去就问问它知不知这两样儿,看它到底有没有用。 若是有用也还罢了,以后还能叫出来用一用;要是用不着,以后单方面屏蔽了它,什么任务也别想让我替它完成。 反正自己在这个小小农家待的挺开心,虽说穷一点吧,可情是真的,这不比锦绣堆里的虚情假意好一万倍? 才踏上村口的土路没多久,就碰上了村里的熟人打招呼。 “大强家的,进山啦?”——“哎,是,去转转。” “大强媳妇儿这是掐野菜去啦?”——“哎,弄一口吃的去。” 柳清妤听在耳中,又不由自主挑了挑眉。 这些人虽然嘴上说的蛮热情的,临走时的眼神却骗不了人,分明带着嘲弄和不屑。 甚至有个人故作惊讶的问了一句——“噫,怎么吃这个?这东西还会吃的呀?” 弄的自己阿亲尴尬的回应——“是啊,尝着吃嘛。” 那人还故作关心的样子说个没完:“也不能太仔细了,小孩子还是得吃点好的。你家大强带着仨孩子在外头做活,可不能再说挣不回一口吃的了吧——村里谁家跟你似的不舍得给孩子吃口带油水的。” 柳清妤看着自己阿亲拙于言词被人明里暗里奚落着,仰着头做出一派天真的模样,笑嘻嘻道:“婶子太好心了,真是太懂我家的不容易。 婶子家里这么有钱,这么愿意给娃子们吃有油水的,你也看看我啊。我这么小,没吃过几口有油水的,婶子给我吃些呗?省得这么操心的惦记我没吃过有油水的。 婶子放心,你给我的我一定吃的欢天喜地的,一丁点儿都不浪费!婶子要是怕我吃不好,我现在就跟婶子回家去吃,一定吃的满嘴流油,让婶子看的高兴!” 那人被这小孩子话噎的不清,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匆匆说了一句:“真是没大没小!” 妇人也急忙拉住柳清妤:“瞎说什么,那是我婶子,你怎么也得叫一声奶奶的。” 柳清妤偷偷翻一个白眼:“阿亲,可不兴骂人的哦,什么奶奶的爷爷的,多不好听啊。” 柳清妤心里不高兴了,怎么还有这样窝囊的人,就算是她阿亲她也得说,被人挤怼成那样了,孩子帮着回几句嘴,她不说感到欣慰吧,竟然还嫌弃自己孩子说了不该说的话。 妇人也在生气,不过生气的点不在于别的,是气自己的孩子竟然口口声声吆喝着要让人家给他饭吃。 这是什么行为啊,这跟要饭有什么两样? 他们家就是再穷,骨气是不能丢的,他这几日忍饥挨饿也没去求任何人,为的什么,为的就是不丢一份尊严骨气。 可自己的孩子大庭广众之下的就能甩出什么“给我吃点有油水的”这种话,他是虐待孩子了?有好的还不是尽着他吃? 怎么就养出来这么没骨气瞎说话的孩子! 柳清妤气倔倔的往前走。 妇人在后跟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副倔强样儿,心里头打定了主意,不教育是不行的,今天一定得让他明白这世间的道理。 才拐进自己门口的那条街,不防迎头碰上了一个熟人来。 柳清妤被那尖锐的叫声吓了一跳。 “呦,这不是老三家的么?跟你阿亲去哪儿了?” 柳清妤正一肚子气,她又舍不得冲自己的阿亲发泄,此时听见这话,再抬头一看。 嗬!这不是那天迷迷糊糊里有着一面之缘的二婶儿嘛。 那天她还病的挺虚弱的,也没精神和这位二婶儿一较高下,现在人都跑到眼前逞威风了,那还能饶过她? 柳清妤舔舔牙齿,开始蓄力。 “原来是二婶儿啊。二婶儿这是闲着没事儿,又准备撺掇着谁家卖闺女呢? 哎,对了。上回撺掇着我奶奶你婆婆六百文钱卖掉我,你能分几个钱来着? 哎,别说分不着给你的,要真分不着你能那么上心跟着瞎忙活? 二婶儿肯定是急着用钱才干这种缺德事儿吧?可这么跟别人分能分着几个钱啊? 我给二婶儿出个好主意,二婶儿把你自己个儿的女儿卖了吧!又能自己做主,又能拿了全部的钱,不用跟别人分着来,这多好——” 一番话说的他二婶儿脸上红红白白,几番要出言打断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的胡说八道,却插不进去话,只能瞪着眼看这死丫头连珠炮一样的到处“突突突”,还故意扬着声音好嚷嚷的让人都听见,气的他伸了手就要去揪这好侄儿的嘴。 哪知柳清妤“咄咄咄”的出了这一场气,给跟在他后边的自家阿亲听了个正着。 奈何萝头篮沉重,她实在走不快,遥遥听见孩子跟人吵闹,心里发急,终于赶了上来。 见着他二婶儿说上说不过,马上就要上手打自己的孩子了,慌忙上手隔档住,不让他碰到自己的孩子。 柳清妤也是个机灵鬼儿,看见她阿亲来了,把小小的身子往那柳条编的箩头篮儿底下一钻,故意不往阿亲身后躲,反而躲到篮子后头去了。 他二婶儿还想去扭娃儿的胳膊,被箩头篮儿里头满满当当的鬼圪针芽儿挡了视线。要绕过去,偏那箩头篮儿还大,他想绕过去得走大圈,气的直喘气。厌烦的看一眼跟前这老实的屁都不敢多放的妇人,竟然因为他坏了自己的好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睛滴溜溜一转,看他扛着东西的笨重样而,伸手就想推他。 柳清妤初见他那次就看不惯满眼都是算计的模样,这次见面又见着他一脸的精明外露的样子,此时躲在后头盯着这人,看弄不过自己的伶俐劲儿,还想伸手推自己阿亲,早顾不得脏净,从箩头篮儿底下钻过去,抱着那位二婶儿的腿就是猛咬,一边啃还一边大喊:“这肉真好吃啊!这肉可太好吃了!” 反正这里穷乡僻壤的没几个人,尽情发疯吧,才不用在乎什么名声的呢,还是保住自己家一篮子的食物要紧。要是被他推翻了,打破了野鸡蛋,那才是做了冤枉鬼呢! 柳清妤这么仗着年纪小一通撒泼,到招惹了不少人围观。 那位二婶儿也是奇怪,她自己寻事欺负人的时候拉的下脸开口,这时候弄不过别人了也知道要脸了了,冲着柳清妤一通叫骂,又对着妯娌一通喝骂。 妇人只黑着脸拉着孩子回家了,也不理他。 柳清妤心里惦记着别把自家篮子里的一堆吃的搞坏了,被阿亲一拉胳膊,也就顺势跟着走。 反正她刚才没吃亏,让人骂几句就骂几句,她在这儿地方撒泼也撒过了,不在乎这几句气急败坏的叫骂。 几个闲人围着看了一会儿,见骂阵一方撤退了,眼前这位还是不依不饶的,反而劝她消停些,别欺负人欺负的太过了,倒把二婶儿气了个仰倒。 第7章 红眼病 妇人回了家,第一件事也不是去照看吃食,反而关上了门,拉着柳清妤一通黑脸,把个柳清妤看的莫名其妙。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样不懂事了!那是你的长辈,是村里的族人,见人说话怎么都这么满嘴刀子似的往外头刺?你还知不知道什么事礼数教养?” 妇人一通说,柳清妤只有满不在乎的,命都要饿没了,还得听别人的嘲讽,拼着饿死前骂他们一顿出出气,也比受着窝囊气饿肚子强吧! 可这话她不好对妇人说,她这位阿亲,一看就是逆来顺受惯了的,你跟说这些反抗霸凌的话纯属浪费口水,这年代一口干净的水都是稀罕的,她可不惜的浪费。 于是乖乖巧巧的卖好道:“阿亲,我知道了。这不是上山累了嘛,那人说话还每一句好听的,我都不想搭理他们的,可听着拿话太刺人,我也刺了回去。” 看阿亲还要说教,忙认错道:“阿亲放心,我以后再不这样了,人家讲礼数知进退,我也讲礼数有教养,你好我好大家好,阿亲说好不好?” 到底是自己的亲孩子,妇人被哄的高兴起来,哪里分辨的出她话里的漏洞。 别人有礼了她才讲礼,那以后要是再碰到找事儿的人,她还冲上去撒泼打滚去! 柳清妤实在是想赶紧吃得上午饭,扶着阿亲的胳膊殷殷勤勤的说:“阿亲,你不是说这野菜都能吃的吗?那地曲连儿上尽是沙土,咱们是不是赶紧去洗干净去啊?” 妇人这才想起了正事。 柳清妤可太有眼力见儿了,忙上前就要帮她阿亲提篮子。 可她小小一个人儿哪有那个本是扛得起一家子的嚼用,因此卖力了半天,小小的身躯也没挪动那满载而归的篮子分毫。 妇人看的又好气又好笑。气这孩子在外头毫不顾忌教养名声,一通乱闹;笑这孩子倒也贴心知意,很知道替自己这个做阿亲的分担。 “好了,阿亲不生你的气了。你也省省力气,这哪是你一个小人儿能干的活!” 说罢使劲儿又把篮子挎在腰间,出了屋子顺着一条蜿蜒小路往屋后走。 柳清妤还没明白,张口就问:“阿亲,这地曲连儿肯定不好洗,咱们得找有小河的地方。”比如村口那条小河还挺不错的。 妇人奇怪的扭了一下头,也没力气回头看他,只道:“咱们屋后就有水,不用跑那么远。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净说傻话了?” 这话说的柳清妤心头打了一个冷颤,这才发觉自己漏了馅了,忙闭口不言,决定少说少出错。 不过,她这位阿亲家教还是挺严格的嘛,要不是被自己一通哄,指不定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呢。可是人善被人欺的道理还是得尽快的交给阿亲知道,对付恶人,不能一味退让。那除了让恶人得寸进尺之外,绝无半点好处。 她这边厢想着怎么把道理顺理成章的给阿亲教明白,那边她阿亲还想着是不是教育方式不对,教的小孩子变成了撒泼的无赖了。 一条小路上,一前一后一长一幼都想着怎么怎么教育对方了,全没顾着带好工具。 转到屋后,果然不远处一条清澈的浅溪穿过一片竹林潺潺而来,溪水中到处卧着巨大的鹅卵石,可撑数人体重。 妇人踏着石头到了一处水势平缓之处,柳清妤忙忙的跟了上去。 蹲下身来看,这里水流缓慢,但是深浅恰好用来洗菜,妇人转头看了他一眼,诧异道:“二妞,你没把箩筐带来啊?” 柳清妤差点一个趄趔掉到水里去。 什么箩筐啊? 妇人自然看得出他脸上的茫然,一边动手把篮子里的菜往石头上放一边道:“那你帮阿亲看着这些菜,阿亲回去拿筐子。” 柳清妤低头一瞧,也是哦,地曲连儿都是散碎的黏糊糊,往水里一放可不都散落了嘛,那还能容易捞起来啊。可不得放在框子里托着底,然后才好又能洗干净又不至于都散尽水里的。 拿筐子是必须的,但是妇人看看自己娃儿的小身板儿,还是亲自跑一趟,给娃儿一点清闲活吧。 看点东西还是会的。 柳清妤乐呵呵的点点头,看着阿亲提着只剩下野鸡蛋的篮子回去了。 “哎,阿亲,野鸡蛋也得洗洗啊,不然上头沾着鸡屎鸡毛,没法下锅吃啊。” 妇人伸手点点他的头:“这东西不能洗,洗了容易坏。” 一句话把柳清妤吓得不轻。 那不管是煮着吃还是打开了煎着吃,那都不怎么卫生的吧? 妇人也不理他,径自提着篮子回去了。 柳清妤一边想着回去继续劝劝阿亲,一边又顾忌着答应了阿亲要看东西的。 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了这么不卫生的吃法。 站起身要回去,又想着,不行,答应了要看着野菜的。 然后耳边又跳出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大叫,一把野草有什么好看的,谁会偷野草吗? 柳清妤蹲蹲起起了几回,一个人默默在这山前溪后纠结。 才没一会儿,她就想明白了自己这股子纠结的症结在哪里。 不过是一个过去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一时之间发不下尊贵的身段在这青山绿水畔讨生活罢了。 可是肚子是自己的,性命更是得重在当下。自己已经来了这个地方,再没有说因为前世死的悲愤冲动,有了一个再活一世的机会,所以这辈子就要拿着身段不去弯腰,宁可随随便便饿死便罢了的。 活着的机会也许就着一次了。正是因为死过一次,所以她才比别人更明白即使这么艰难的活着也是很难得、很珍贵的。 所以她就要扎根在这片绿水旁了,她就要扎根在这个家了。 她要活! 努力的活! 努力更富有的活! 所以其实,阿亲说的还是要顾着些脸面教养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是吧? 所以以后,阿亲的说教还是可以偶尔听听的,对吧? 但是讲卫生这件事,尤其是在吃食上讲卫生这件事,没得商量,自己是不可能妥协的。 柳清妤还盘算着一会儿回去偷偷拿了野鸡蛋来洗呢。 妇人左手挎着个陶瓷罐子,右手拿着两个箩筐顶在头上,小心踏过了石头过来。 柳清妤慌忙伸手去接那罐子。 妇人把身子一扭,避过了他的手,交代道:“二妞往后让一让,让阿亲把这箩筐先放下。” 柳清妤照做了。 妇人头上发力,手上顺势一甩,两个筐子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并排紧紧挨着落在了水面上。 溅起的水花飞舞起来,柳清妤觉得比她看到过的什么音乐喷泉美多了。 也是这个时刻,柳清妤才意识到,也许自己的阿亲,确实是干农家活的好手,只是因为没有家资,兴不起来势头。 说白了,就是缺乏启动资金,就算技术在强,也体现不出价值来。 柳清妤看着阿亲弯下腰把陶罐放在了一边,又顺势捧起地曲连儿一捧捧放在箩筐上晃晃悠悠的熟练清洗,明白自己的当务之急是是找到合适的家庭项目搞发展,才好带着家庭脱贫致富。 眼看着阿亲已经忙起来了,柳清妤也不能闲着,小心的走到陶罐旁边低头去看,才发现里头是十来个野鸡蛋。 有门儿! 柳清妤正惊喜于她阿亲终于愿意听听自己的意见洗洗野鸡蛋再吃了,耳边便传来他阿亲笑呵呵的声音。 “知道我们家二妞爱干净,怕煮了蛋吃到鸡毛鸡屎,又怕打蛋壳的时候鸡毛鸡屎掉进了锅里。阿亲记着呢,会给你好好洗洗的。” 柳清妤被阿亲这一口一句的鸡毛鸡屎说的直犯恶心,“哕”的一声干呕,埋怨道:“阿亲,你说的太恶心了,这还怎么吃的下去啊!” 妇人故意逗他,一脸的夸张到出奇的惊讶:“恶心的都吃不下饭啦?那可不又省出一顿饭来!看来是拿的多了。不行,蛋这东西洗洗怕是会进水的,可就更容易坏了。我得放回去几个!” 柳清妤哪能听不出这是逗自己玩呢,也乐得和阿亲逗趣,故意着急道:“那可不行,总共才十几个,这么一点荤腥,都不够吃的,可不能放回去!” 那还真是,几天没见肉味儿了,吃个野鸡蛋还得顾着这呀那的,可不敢再有波折了。 柳清妤瞅瞅石头上的猪尾巴草和鬼圪针芽儿,低下声音道:“阿亲,这真是野菜呀?真能吃?不是你拿来当遮盖的东西?” 妇人闻言,抬头看看自己最疼爱的小孩子,问:“怎么这么说呢?” 柳清妤晃晃小脑袋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刚刚从村里过,见识了咱们村里人的嘴脸,谁还能看不明白吗?不就是怕他们看咱捡了一篮子的野鸡蛋眼红作弄人,才弄些野菜做遮挡。” 这恐怕才更符合人性一点儿。 虽不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样的恶心话,但是一个穷惯了的人家忽然兴起了别人没想到的过日子法,还能沾着蛋类吃,只怕是不能让人心里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