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遇上兵》 第1章 第 1 章 第一章求娶 将军府内。 金家家主金莽,坐在自家正堂主位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下座口若悬河的张大人。 不由的和自己媳妇对视一眼,看到自己媳妇也是一脸的震惊后,心下稍安。 看吧,不是他听错了。 “等等,张大人,你把你那子侄夸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上无的,怎能舍得让他来娶我家那丫头。说吧,你那子侄到底是何人,有什么缺陷,还是身患何疾,还是命不久矣了?” 当我是好骗的呢? 就凭自家女儿现在在京中的各种传闻,自己听了都得哆嗦,还能有如此青年才俊来求娶她? 张大人闻言,一顿,有些不好开口。他那子侄确实如他所说那般,可这金将军眼光也是毒辣,一针见血,一下便猜中了其中原委。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知怎么开口啊!现下是能瞒不住了。 于是硬着头皮说道:“是我堂哥家的小儿子姓张,名明轩。” “啊!张明轩啊!唉,夫人,这名字我怎么这么耳熟?你帮我想想是在哪里听说过。”金莽看向金夫人说道。 金夫人倒是立即想起了此人,面色不虞。对上丈夫那求教的目光,暗示的向他眨眨眼睛,然后闭上了眼睛,最后又睁开了。 金莽看得一脸纳闷,“夫人这是咋的啦,可是眼睛抽筋了?为夫的给你吹吹?” 吹什么吹,这个憨货。 金夫人白了他一眼,只得附耳小声说道:“一考试就晕倒的那个,张家子。” 金莽听罢,自己嘀咕了两遍,琢磨着到底是哪一个。 等反映过来是谁,顿时站了起来,虎目一瞪,大声喊道:“是那个张病秧子!也敢娶老子女儿?我……唔唔……唔唔唔……” 接下来的话,被金夫人慌忙的捂住了。 虽未出口,但在场的人也猜得到必是难听至极之言。 张大人面色难堪,叹了口气,不怪金将军如此气愤,将心比心,换成他也是不能同意的。奈何堂嫂求到了家中,子侄又甚是可怜,才冒然前来。 无论金家女在外传言如何,二人身份上便不相配。 再怎么说那也是堂堂将军嫡女,这次又打了胜仗回来,功名在身,京中贵女都鲜有过之。而自家子侄虽是大家之子、才华横溢,却体弱多病,被身体所累,仍是一介白丁,无甚官职在身。何况如今这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两相对比,高下立分。 他瞄了眼坐在身侧的妇人,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他也尽力了。 那妇人见如此情形,便知小叔不打算再帮忙美言了。想到病入膏肓的儿子,哪里还在乎其他,起身,向金将军行了一大礼,道:“金将军恕罪,突然来访,实属无奈之举。家中小儿命薄,久病未愈,家里也是没有办法了。” 金莽被压下去的火气,听闻此言蹭的又窜了起来。 “你儿子命薄,管我女儿甚事!万一你儿子……嗯,那什么,那我女儿不成寡妇了吗?” 一个破病秧子,谁知道能活到几时。 女儿本就凶名在外,要是那病秧子没挨到大婚就去了,平白得了个克夫的名号,这辈子就真别想嫁人了。 “不会的,不会的。仙人说了,若能与您女儿成亲,或有一线生机!” “放屁!哪个王八羔子说的?怎的还赖上我家玉儿了?也不打听打听我金莽是何人!” 金将军那莽夫性格一出,虎目圆瞪,双手叉腰,十足十的吃人模样,吓得众人皆不再言语。 金夫人也不再阻拦丈夫,坐在椅子上揉着头叹气。 这可怎么办啊? 事已至此,不管此事成与不成,只要传出风声,女儿的名声会更加狼藉。 那妇人,也就是张明轩的母亲,本是想着将实情说出,请求金将军体谅一二,先把亲定下。 她其实也没想那么多,仙人说要娶个命硬、煞气重的女子,她理所当然的想到了极具传奇色彩的这位金小姐。心想着这金家的小姐名声如此,也是不好婚配的,兴许就能同意呢。 可没想到金将军竟是如此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她也是慌不择路,选了个条最难走的路。正犹豫是否该放弃,另寻它法时,门外传来了一声脆响,“爹,娘,我回来了!” 众人齐齐向堂门口望去。 只见来人身材虽纤瘦却挺拔,一袭淡紫色衣裙称得人神采奕奕,头发高束成一髻,容貌虽不似京中女儿般精致,但配上麦色的肌肤,难掩那飒爽英姿,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更加的让人移不开眼,无处不透露着健康与朝气。 此人正是金将军的嫡女,金家的大小姐——金玉。她大步走到堂下,双手抱拳对金将军和将军夫人各施一礼。 “父亲,母亲,女儿回来了!” 金将军见此,气势收敛,表情就跟变魔术似得,瞬间笑成了一朵花。上前拍了拍金玉的肩膀,高声道:“哎呦喂,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让爹看看,你离家这么长时间瘦没瘦?” “女儿很好,劳烦爹担心了。” 父女说话间,金夫人也来到女儿身边,握着她的手,柔声说到:“玉儿,你前日传信回来,不是说还得两三日才能赶回来,怎的今日就到了,也没来的急去城门接你。” 金玉开口刚想开口,想起还有外人在,不便解释,于是转移了话头。她眨了眨眼睛,道:“娘,我许久未归,思念家里,便早了些。” 说罢,转身向堂中另外二位微微行了一礼,“不知家中有客,在下鲁莽,还望王二位见谅。” 张大人和张夫人都面色尴尬的还了一礼。 二人心中更是如万马奔腾般狂乱不已。 传言害人啊! 这金将军家的大小姐怎么会被传成那般不堪入目。 虎背熊腰呢?面貌无盐呢?粗鄙无礼呢? 他们此番前来真真是个错误。 张家二人悻悻告辞。 第2章 第 2 章 第二章回家 金府。 见没了外人在,金家大小姐,金小将军便不再有所顾忌,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中,一腿搭在扶手上,一腿上下的晃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金夫人又叹上气了。 刚刚见到女儿的高兴劲儿也没了。 她还想是女儿大了,终不像以往那样不学无术,一点女孩家的样子都没有。可谁想她不是改了以往的毛病,而是学会了装相。 “娘,你不要一脸的生无可恋。女儿这才回来呢!” 说着仰头灌下一口茶。 茶水因大力被喷溅出些许,溅湿了衣袍。金玉也不在意,随意的拿衣袖一擦,兵痞子的样子展现的淋漓尽致。 “乖女儿,不要理你娘。她就是这般性子,多愁善感的,不像咱们父子两,爷们家当刚强,有事从不往肚子里搁。” “就是。” 金玉非常赞同自家老爹的话。 金夫人不理会二人。听听说的都是什么话,女儿这样都是学的他。 “快跟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毕竟不好说,二人刻意压低了声音,细细说着原委。不料屏风处传来一声“咔哒”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了下来。 金将军和金玉父女二人也停下了交谈,和金夫人一齐望向了屏风处。 “是谁?还不赶快出来!”金将军大声呵斥道。 只见一道小小的身影,低着头捂着耳朵出来了。 三人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以为是哪家的探子混了进来。 “冠儿?你都长这么胖了?” 原本躲在屏风后偷听的金家小公子一听这话不干了。 “姐姐,你怎么这样?我明明是长高了,长壮了,才没有胖。” 金玉也不和他继续理论,从椅子上起来,来到金冠身边,一手抱起,还掂量了下,说道:“都赶上军营的一袋粮食沉了。” 那一袋粮食可有一石沉啊。 金冠被姐姐抱着有些不好意思。叫嚷道: “快放我下来,一个女孩子家,这样子成何体统!” “诶呦,才多长时间没见,你小子还给我谈上体统了?忘了挨揍的时候了?” 金冠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屁股。 “你……你不能再打我了,我已经八岁了。” “哦?那又怎么样?” “夫子说了,男女授受不亲。” “我呸!你是我弟弟,就算你八十岁了,我也照打不误!” 死去的记忆在金玉恶劣的言语中死灰复燃,那被打的红肿的屁股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感充斥着金冠的大脑。 他怕极了,挣扎着从金玉的身上下来,跑到了金夫人的怀里。 “娘亲,姐姐说要打我!” 金玉看着他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呲牙。 得!这姐弟两又开始了。 金夫人没好气的把小儿子往外推了推。 她才不管呢! 明知道惹怒姐姐的最终结果就是挨揍,还要去挑衅,打就打吧!反正玉儿也不会下重手。 金将军也不做声,等了半天,看金玉暂时没有动手的打算,对着还想往金夫人怀里钻的金冠道:“好了,好了!不许再闹了!” 外带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 金冠接受到信号,不敢再闹了。 又对着金玉说道:“女儿啊,先回房收拾一下,一会出来吃饭。爹这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金玉毫不在意父子之间的小动作。 应了一声,出门,领着一直等在外面的金石回了卧房。 金石不仅仅是她的随侍,更是一起上过战场、度过生死的姐妹。 金石和她同吃同住,自然住在一屋。 金石哪哪都好,就是太守规矩了。 一直以不肯逾矩,恪守身为奴婢的本分。给她准备的隔间也不住,就只住在她房间的小榻上。 此刻,房间只剩他们二人,金石毫无表情的脸上不由的染上了担忧。 “小姐,你的伤怎么样了?” “无碍。” “为何不告诉老爷?”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莫要多嘴,省得他们担心。” “是!” 听金玉如此交代,尽管金石心里不赞成,也不再多言。 沐浴之后,金玉反倒是觉得有些累了,多日赶路的疲乏涌现出来。 趴在床上,身着亵裤和小衣,乌黑顺直的长发自然地垂落在身后,挡住了背后狰狞的伤口。 金石换好了衣裳,坐到床边,把她的长发撩到一旁, “我给小姐换药。” “嗯,好,别忘了把换下来的布条烧了。” “是。” 看着久久没有愈合的伤口,金石又想到了她们回来的那天。 二人是经过大将军的允许,偷偷回来的。 谁知半路还是遇袭了。那些人的刀直奔小姐冲去,小姐看情形不妙,让她先走,她怕拖累小姐,只得先走。 等小姐依着记号找过来的时候,已经趴在马背上失去了意识。 好不容易用带着的伤药养了几日,趁我去买药时偷偷跑去洗澡,又不慎碰到了伤口,导致伤口发脓,这几日才见好! 想到这,金石又说道: “小姐,你说你怎么就把小衣给丢了呢?这要是被人给捡走了可不得了!” “咳咳!” 怎么又提起这茬,这么多天了还没忘? “兴许是掉到河里了!再说就是捡到了,也不知道是谁的,怕什么!” “也是!小姐也莫嫌我多嘴,这夫人还不知道此时呢,要是知道了,还不得……” “停停停!小石,我求求你,说就说,稍微注意点手下的力度行不行?” 她没被金玉烦死,也快被她弄得疼死了。 一开始还温柔,怎么越说话,手上的劲越大呢! 小石,我还是喜欢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你。 第3章 第 3 章 第三章密谈 金玉晚饭吃的很是开怀,且不说边关环境贫苦,就说赶路这几日也是风餐露宿的,能吃得上一口热乎的就不错了,哪里能吃上这些大鱼大肉。 怪不得金冠那小子胖了呢! 真应该也把他送到边关待一段时间。 金玉不知在她大快朵颐的时候,她吐槽的金冠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姐,你几天没吃饭了?” 金玉没搭理他。 等咽下嘴里的饭菜,才说道:“你能几天不吃饭?” “不能啊!可爹爹说你可惨了,会经常吃不上饭的!” 金玉想了想,虽然老爹说的有些夸张,但在粮草没及时补足的情况下,确实会有些时日是吃不饱的。 “有时候吧!” “啊?那姐姐你多吃一点,我把最喜欢吃的鸡腿给你。” 说着就把盘子其中一只鸡腿夹给了她。 金玉挑了挑眉, “好吧,那我可吃了!” “你吃吧!我不馋!” 金冠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却还是忍不住盯着金玉碗中的鸡腿,吞了吞口水。 金玉恶趣味的在金冠的注视下慢慢的吃完了。问道: “不是还有一只鸡腿?这么想吃为什么不吃?” “哦!爹爹和娘只允许我吃一个鸡腿,那个不是我的。” “哦?也是,反正少吃一个鸡腿你也不会变瘦。” 金冠又听到金玉暗喻他胖,不乐意了,刚要闹,被金玉的下一句话给哄好了! “不白吃你的鸡腿,我给你带回了一把上好的弓箭,一会儿我让金石给你送去。” “真的?”金玉眼睛瞪得溜圆。 “真的。上面还镶了宝石。” “太好了!” 这对金冠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因着一时高兴又多添了一碗饭。 金玉啧啧出声,“真能吃啊!” 金夫人看着默默不语一心只干饭的金将军,和摞在父女二人两侧的高高饭碗,又看看自己还未吃完的第一碗米饭,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话应该由她来说吧! 饭后,金玉跟着金将军进了书房。 金将军径直走到博古架前,转动了其中一个花瓶,“咔哒”一声一扇暗门打开,父女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暗室里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二人纷纷落座。 金将军生动的表情不复存在,神情肃穆,俨然像换了一个人。 “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不是跟您说了吗?” “那番说辞拿来糊弄你娘和弟弟还行,休想瞒过我。”金将军看着金玉仍然吊儿郎当的样子,继续说道: “是不是受伤了?为何那些人放任统领全军的将军不 管,非得追杀你这个小将?” 不知金将军猜才对了哪点,金玉眼神瞬间慌乱,故作镇 定的梗着脖子道:“我没有!” “没有什么?是没有受伤,还是没有冲动行事!” “那怎么能叫冲动行事!我是谋划好了的!” 声音在金将军越来越寒冷的目光中渐渐变轻。 “我一直谨记爹的教诲不出头,不逞强,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我带着一小队人马烧了对方的粮仓。” “被人发现了?” “是!不过我负责断后,并没有人受伤。” “可是你被人记恨上了!” 金玉毫不在意。 “哦!那没办法!” 金将军恨不得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他一边在 这不大的暗室中踱着步,一边发愁道: “金家世代忠良,保家卫国,却也是抵不过天子的猜忌。 内忧尚未解决,外患又招惹来,这可如何是好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说的倒是轻巧。” “大不了我不再出战,在京谋个闲职不就行了,等着金冠长大再说。” “你甘心?” “您都甘心,我又有什么不甘心的?” 金玉眼珠转了转,又说: “再说我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成亲有了子嗣也好早点培养下一代不是?” “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啊?还成亲呢?新郎在哪呢?” “就今天那个不就是吗?” “张家?” “对啊!” “不对,你怎么知道?” “来之前,我去给金冠送弓箭了,他告诉我的。” 金冠的原话是: “ 姐姐,你的名声如今在京中堪比那护家的恶犬,吓人得很,怎地还有人敢来提亲?” 金玉当即毫不犹豫地赏了他两拳。 “啥?合着那小兔崽子听了那么久墙角!” “嗯!” “别听他瞎说,那张家的是个病秧子,快不行,来求取你是为了冲喜的。” “那不正好,我也用他来挡挡灾。” “女儿啊!他真不是良配,如果你嫁过去,他死了,你就不好另嫁他人了!” “一劳永逸。我再不用嫁了,甚好!” “油盐不进。” 金玉却坐直身体,正色道: “爹,假设我不自己挑选一门亲事,等大军还朝,我便没得选了。与其这般,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金将军垂头丧气的坐下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 “爹宽心,比起嫁给一个混账纨绔,柔弱的书生是个很好的归宿。” 第4章 第 4 章 第四章夜探 是夜,二更。 一道身影灵活的穿梭在大街小巷的阴暗处,很快来到了张府墙外。 来人脚尖轻点,翻墙入内。 此人正是难掩心中好奇,什么样的人家竟敢娶她,因此跑来人家的金玉。 金玉在不大的二进院子理状若无人的逛了一圈。才在内院找到了一间飘着药香的屋子进去,直奔她今晚的目标,张家公子,张明轩。 越过守在门外已然入睡的仆侍,金玉见到了“闻名”京城的病秧子。 男子躺在床上,盖着略显厚实的绸被,面容平静,不知睡着了,还是昏迷着,明显苍白的面容不容人忽视,一眼望去,就像个时日不多的。 金玉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的看了半天,就总结出一条,就…挺好看一人。 看着挺顺眼的,她也说不上来,和她常见的男子不同,他要白一些,瘦一些,也没有熏人的汗臭味,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沁人的药香。 也不知是药吃多了,还是被药腌入了味。 金玉又开始打量他放在被子上的手,手指莹白细长,骨节分明,像是能写出一手好字的样子。 嗯?这手里怎么还攥着什么东西? 金玉凑上去仔细查看,白色的绸料,还绣了兰花,难道是帕子? 兰花的样式和配色还挺熟悉的,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哪里呢? 哦!想起来了! 金石嫌弃自己的小衣太过素净,在每个衣角处都绣上了一朵兰花,说这样好看。 这不是帕子,难道是自己的小衣? 他是那天落水的人? 怪不得,刚刚瞧着有些熟悉,还以为曾经碰见过。 时间倒回到几日前。 金玉受伤后敷了几天特制的金疮药,见她活动不成问题, 金石便放心的出去采买些伤药和干粮。虽说暂避的居所离上京也就几日的路程,但金石担心要是赶路回京,她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再裂开,硬是磨着她养上几日才行。 金玉趁着金石不在,偷偷在附近找到一池清泉,脱掉外衫和中衣,鱼儿一样徜徉在水里,洗掉一身的污秽。 在军中她也常常这样做,只是这次没有金石守在一旁。 就在她快要洗完时,听闻岸边传来脚步声,顾不得其他,一头扎进水中,等待来人离去。 等了半天,没等到人离去不说,等来个和她一样,一头扎进了水里的人,不同的是,那人不会游泳。 浮浮沉沉了几次,也不知呼救,手脚并用的扑腾着,没一会就沉了下去。 金玉实在没眼看,过去把他拖上了岸。 才拖上岸,没等把人拍醒,就听远处传来呼喊的寻人声,金玉忙游回早先下水的位置,胡乱的披上衣裳,跑了。 她真以为小衣是在慌乱中被水冲走了,没想到是被这人给拽了去。 救他的时候不是已经昏了吗? 金玉不再想这个她想不通的事。 但是她知道这个东西不应该留在他这里,更不应该被他攥在手里。 她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拽住露出的那一角,一点点的往外拽,床上的人像是感知了什么,蓦地收拢了手指攥紧了那物。 金玉不敢再有动作。 等了半晌,待床上的人呼吸又平缓下来,她干起了正事。 抬手搭上男子的脉,脉象举止无力,安之空虚,迟大而软,典型的虚脉之症。 身体底子是差了点,但也不是没有医治的办法。 只是想要寿终正寝就有些难了! 那她牺牲的可有些大啊! 金玉有些头痛的想着,或许……不如……换一个夫君呢? 也不是非他不可! 一声不甚响亮的锣声响起,随即隐约传来打更人的喊话声:“三更已到,平安无事!” 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也惊动了床上人。 金玉暗道一声“不好”,迅速闪身,隐匿到了床侧的角落里。 张明轩被铜锣声惊醒,恍惚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而逝,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 不禁苦笑道:“如今眼睛也不甚清明了!” 清润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暗哑。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流逝,没有任何办法的痛苦,真是令人绝望。 每天看着母亲为他担忧,每天都在绝望中等待那一刻的来临,这样毫无希望的日子他已经历了许多年。 不想母亲再为他徒劳,也不想再连累一个无辜的人。 紧了紧手中的物什,他已经愧对一位姑娘了。 “何必救我呢!命该如此。” 低低的呢喃回荡在寂静的房间中,清晰的落入金玉的耳中。 此后,那人就那样静静地靠在床头,坐了许久也未发一言。 天边放亮,才窸窸窣窣的睡下。 站得脚都麻了的金玉,一直等到他睡熟,才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从阴暗处走出来。 盯着床上的人,缓了好一会儿,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5章 第 5 章 第五章婚事 寂静黑沉的夜晚,阴云遮住了月光,路上不见一丝亮光。道路上忽地传来一声咒骂:“屁的命!要是信命的话,老子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惊跑了躲在房檐上打盹的小猫。 翌日一早,金玉神采奕奕的起床,在花园中练拳,碰到了顶着两只熊猫眼的金将军。 “爹,你昨天晚上被娘揍了?” “没有,你娘这么温柔的一个人,真么可能舍得打我?” 金玉:您说这话违不违心? 金玉一脸不相信的。 金将军被金玉看的有些不自在,解释道: “我就是睡不着,烦着你娘了,她为了让我睡得好……” “嗯!接着说。” 我看你怎么编。 “非得揭你爹的短啊?” 金将军没好气的瞪她。 “还不是你!” “您可别扯上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一想到你要嫁那么个病秧子心里就难受,一难受就想揍人,我是不可能碰你娘一根手指头的!” “然后?” “就让你娘揍我了。” 金玉在心中给金将军竖了个大拇指:您是真强啊! 现实中她停下动作,拍了拍金将军的肩膀。 “爹,别难过了,女儿马上就成亲了,你应该开心。” “你真要和他成亲?” 金将军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嗯,我去看过了,一时半刻死不了。” 想到张明轩那张清秀的脸,又添了一句, “长得也不错,选个日子定下来吧!” “啊?你什么时候见过?” “昨天。” “哦,昨天。什么?昨天?晚上?” 金将军陡然拔高了音量。 “你……你……” “我都要嫁他,去见见还不行?” 金将军:好像是这么个理。 就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玉儿啊!咱们也不至于这么着急,非要半夜去见他啊!” “您都说了,他就快不行,我能不着急吗?” 金将军:我竟无言以对。 “那你就非他不嫁了?爹给你寻个好的不行?” 金玉镇定自若道: “行啊!你去吧爹!我等着。” 金将军噎住了。 以女儿的名声,短时间内找个好人家着实有些困难,长时间的话……希望也不大啊! 金将军挣扎道: “他真的还有救?” “有!” 金玉肯定的答道。 “不过,咱家祖传的内功心法和延年益寿的方子得给我誊一份出来。” 金将军忙捂住胸口, “这可使不得啊!玉儿啊,换一个吧!” “你光说可不中,倒是把人找来啊!” 金将军:…… 他还是忍痛割爱吧!这个简单点。 咬咬牙, “好!不过,只得给他一人用。” “知道了!别人哪用得着啊!” 三日后。 大军入城,长街上的百姓们主动站在两侧迎接他们。 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把以往的伤痛和数日的辛苦抛之脑后。 金玉混在其中,骑着一匹枣红色战马。那马膘肥体壮,毛色油亮,把她不算强壮的身躯衬得格外引人注目。 金石紧跟在她左右,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其实她心里紧张的要命,小姐伤势未愈,唯恐再生事端,漏了端倪。 好在,平安进了皇城。 殿内。 吴将军以及几位小将齐齐向天子行了礼。 天子不吝啬夸赞,把几人的功绩如数家珍般细细讲了半晌。 金玉忍住打哈气的冲动,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她听困了。 天未亮便赶到京郊与大军回合,又行了半日,她滴水未进,不止困了,还又渴又饿。 忍不住抱怨一声:皇家就是规矩多。 好不容易等到天子讲完,又开始封赏,左右不过些身外物,金玉不是很在意。 这上战场上拼命的,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要是缴了好物什,哪里管的了那么多,都是见者有份。 当然要是东西过多,或者过于珍贵就会带回来些,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所以金玉真看不上这点子东西。 只想快点受赏,回家吃顿饱饭,睡个好觉。 然而,往往事与愿违。 天子突然话锋一转,与她来了谈兴。 “金小将军,你此番可是立了大功,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与朕说,不管是东海的珍珠、珊瑚,还是北地的狐裘、鹿皮,你尽管说!” “谢圣上厚爱。臣愧不敢当,能为圣上效劳是我等荣幸。” 金玉停顿一瞬,再次开口, “微臣确有一事,斗胆肯求皇上宏恩,请一位太医为臣的未婚夫看诊。” “哦?快与朕说说是谁这么有福气娶了咱们的巾帼英雄?受了何伤,偏偏要太医看诊?” “回圣上,是张侍郎家的子侄,张明轩。” “张明轩?” 圣上显然没有听过此人的名讳。 一旁的胡公公小声的提醒道:“一个病秧子。” 天子随即了然的点点头。 “这有何难,等一会下了朝,便去太医院寻李院判吧!” 金玉肉眼可见的开心。 “谢圣上恩典。” 虽然金玉讨了赏,但圣上还是赏了她十颗东珠,三批布料,外带一个李院判,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坐上金将军派来的马车径直向张府驶去。 第6章 第 6 章 第六章看诊 门子通报后,张母亲自来迎,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媳与其他名门闺秀不同,但头一次见身着战甲,满身肃杀之气的金玉,还是被震撼到。 这是她未来的儿媳? 她有点相信大师的话了! “夫人安好!” 金玉见张母怔怔的看着她,未言一语,出口打破尴尬。 张母缓过神来,先向李院判行了礼。 没想到金玉当真请了太医来,还是个院判。 张母言笑晏晏地对着金玉道: “这是金小将军吧!这英姿,是我们张府高攀了!” 张母真心地说道。 二人客气的样子,完全收入李院判眼里。 官场上浮浮沉沉这么多年,能坐上院判的位置,除了医术过人,也必定是心思玲珑之人。 圣上派他来,怎可能只是简单的问诊,他得留意着这里的一切,没准一回宫,就得被叫去问话。 几人一同进了府内,金玉没有跟去后院,留在前厅喝茶。 张母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强求,有心想让二人见上一面,万一就挡住了煞气呢? 厅里没了旁人,金玉顿时弯了挺直的脊背,像没骨头似的瘫坐在椅子里,头靠在椅背上。 “金石,你帮我看着点,我睡会儿!” “好的小姐!” 金石俯身小声地问道: “小姐,您真不去见见张公子吗?” 金玉脑子已经有些混沌了,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小声嘟囔了句: “天天都能看到,有什么好见的!” 因为声音实在太小,还含混不清,金石没有听清楚 。 贴心的换到椅子的另一侧站好,挡住门口的视线。 下一瞬,轻轻地鼾声响起。 看着顷刻间入睡的小姐,金石不由疑惑:她和小姐是同一时间就寝的啊!怎么小姐就这么困呢!照常理来讲,小姐的体力一向比她好啊? 金玉要是知道金石的想法,一定会翻个白眼给她! 连着几日夜里跑出去给人输送内力,今日又起那么早,她几乎是一夜未睡好吗! 能不累不困吗? 能告诉你吗? …… 这厢,李院判把了半天的脉,把完左手,把右手,面露怀疑之色。 仔细察看张明轩的脸色后,又观了舌苔。 一套望、切后,没了下文。 独自在那一会儿摇头,一会捋胡子,作深思状。 张母紧张的额头都挂了细汗。 张明轩早对自己的身体不抱什么希望了,以为李院判是不知如何开口,他平静地说道: “李院判不妨直言,我与家母早已心中有数。” 李院判听他这么说还有些意外, “你如何知晓?” “这有何难猜,终究结果都一样。” “哼!你既有治病的法子何苦劳烦老夫跑这一趟。” “什么?轩儿这病还能好?” 张母急切的问道: “现在不是有在好转吗?就按照现在的方子调理几个月就没事了。你们不是说心里有数吗?那大夫没告诉你们?” 母子面面相觑。 这跟他们想象地不一样啊! 张母回想,前些时日轩儿高烧不退,请了郎中来说药石无罔,让另请高明,她找了大师,一心扑在婚事上。 几日前确实是退了烧,但人没什么精神,以为是回光返照了,才急忙将婚期定在了十日后。 不是不想再提前了,只是也要有一定的时间来筹办婚事。 十日是最快的时间了。 要是可能,她觉得金玉一回来就举行婚事是最好的。 也就吃着平日里的补药,就好了? 二人在疑问中齐齐摇头。 “也罢,终是能病愈的。就是底子太差,之后得小心将养着。” 李院判顿了顿又说: “听闻公子婚期将至,莫要怪老夫多言,以你这病躯娶一房正妻足以,有幸或许得有一两个儿女。要是贪了欢,本就气血两亏,再失了精血,可就不好说喽!” 可怜哦!年纪轻轻身体这般差。 李院判遗憾自己医术不精,延长不了他的寿数。 “也切记莫生气动怒。” “是,是。我都记住了!有劳李院判!” 直到一行人离开,张静轩都没缓过神来,那个女子救了他一命,他以为今生没了报答她的机会,既然病情已然好了,就不能因此再连累一个无辜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