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秋时月圆》 第1章 001 又是一年夏末。 阳光席卷，茂城的天比往年更加清朗。 匆匆下了高铁，许愿便打车往市区赶。与往年不同，这座小城多了许多外地的车牌。 崭新的街道，万里无云的天空，赶集的吆喝声和汽车鸣笛相交汇。喧哗与热闹交织，以及不远处高高挂起的横幅：我在茂城很想你。 看到家乡火了成为了旅游胜地，许愿打心底里觉得高兴。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交通堵塞。 看着一望无尽的车流，许愿有些烦躁。 车内刺鼻的香薰，音响里吵闹的DJ，摇摇晃晃，许愿觉得窝火，感觉胸腔憋着一股无名的气。 师傅还一个劲的向她搭话：“妹儿，看你那样子，是从外地过来读书的？” 还未等她回答，师傅又自顾自说：“我同你说哈，我们这地可是个风水宝地。你看哈，都是过来旅游的。” 边说边指着窗外给她看。 可能踩到了小石子还是什么的，车身一个颠簸，打滑了一下。 许愿顿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股从身体里的恶心不适感直冲上脑门。她连忙趴到车窗，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妹儿，还好不？” 许愿不去看师傅，只是嗯了一声。 师傅讪讪瞥了她一眼，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出她并不想多聊，只好做罢。 微风拂面而来夹杂着些许冷冽的秋风，车子再次恢复平稳，许愿强压下那股恶心感，抬眼望向窗外。 街边的小贩正在卖力吆喝着，极力向来往的行人推销自家的产品。正午的阳光很好，路旁的小狗被小小的蝴蝶吸引，一蹦一跳，反而更像只大蝴蝶。 这一幕很温暖，许愿压在心里的烦闷，消散了不少。 手机上发来信息，老妈给她转了生活费，叮嘱她在老家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孟晞也给她发了信息。 {孟晞：快到学校了吧？} 她探头看了眼车流，还是一如既往。 {许愿：堵死了，都是过来旅游的。} {孟晞：那不挺好的，省的回来上课了，今天下午三节课两节都是老刘的。} 许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某人的怨气，心里暗暗腹诽，这家伙，又厌学了。 {孟晞：帮我带后街的炸饼，好馋。} {许愿：好。} {孟晞：你就好喽，开学到现在都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了，太幸福了。} 幸福吗？ 许愿关上手机，脑海里不禁闪过爸妈吵架的画面。 歇斯底里，摔碗筷，以及嚎啕大哭的妹妹，好好的饭局变成了两人的战场。 她当时怎么做的？ 好像是一把掀起饭桌，牵起妹妹就扬长而去。 不让她好过，那就大家都别想好过。 她觉得，并没有很幸福。 许愿靠着车窗发呆，看着眼前匆匆而过的场景，却感到意外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看到熟悉的街道才意识到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下了车后，就直奔孟晞点名要吃的那家店。 店门口排起长龙，大多都是慕名而来的游客。百无聊赖，许愿刷着视频打发时间。 旁边是一家水果店，店主不是印象中熟悉的面孔。看样子是新开的，生意并不好，只有一个女生在摊位前驻足。 店主正在向女生极力夸奖着自家的水果，声音大而洪亮，企图留住这为数不多的客人。 女生显然不是很适应这副场景，看起来手足无措的样子，声音都带着局促：“就要这些好了。” 女生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不细看还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个男生。身形修长，肩膀偏瘦却挺括有型，许愿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店主眼里闪过一抹嫌弃，并不满意女生只买的这一点，一改刚刚的热情，态度也敷衍起来，随手拿起桌面的袋子装好，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21，妹子给20好了。” 听到价格，许愿惊的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她可是看了全过程，女生只买了一小把龙眼。 虽说奸商奸商，这未免也太奸了。 明明可以直接抢钱，但是还是给了一点水果。 许愿瞥了一眼一旁的女生，想看看女生会作何反应，明晃晃的抬价，不至于那么傻吧。 谁知，下一秒。 人傻钱多的安书禾：“好，扫微信吧。” 店主见又坑一外地人，笑得见牙不见眼，止不住的乐呵，“妹子，你眼光可真好。这可是我们茂城的特产，其他地方可都没有的。” 许愿无语，眉头紧皱着。她不想多管闲事，但一转头就看到店主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她就膈应。 又不动色声地看了眼面前的女生，生的白净，长的比她高半个头，年纪估摸也就二十出头，是一眼就能在人群中注意的存在。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还是单纯看不惯这个店主，许愿都想过去帮她，想着想着她人迈开腿走了过去。 “大姐，你咋不去抢呢。” 店主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不眼前的姑娘，白白净净，一看就是好欺负的主。一下子底气就足了，语气里满是不屑：“你懂什么？这可是我们这独有的，平时可买不到。” 见许愿不为所动，依旧站在那，又上前挥舞着赶人：“去去去，不要来打扰我做生意。” “呵。”许愿白了她一眼，讥讽道：“说的那么好听，无非就是自家树上种的。”说着指着摊上的水果，继续道：“个头不大，要价又高，合着就是坑外地人是吧。” “说得好！”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这一句，带头鼓起了掌。 “就是啊，合着你就是坑我们外地人。 “茂城文旅呢，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周围顿时人声鼎沸。 店主一看到这情形，忽然猛的一拍大腿，一屁股坐地上，边哭边嚎：“看看啊，看看啊，都在欺负我这老婆子哦！谁来评评理啊！” 人群一下禁了声，大家都看出这人蛮不讲理，不愿过多交缠。 “呸！”店主朝两人啐了口唾沫，起身叉着腰，那双下三白的眼透着满满的算计与贪婪。 “哼，我告诉你们赶紧赔偿我损失，你们耽误了我做生意。” 安书禾拉住想上前的许愿，对她摇了摇头，示意没必要跟她杠。 许愿一听就来气了，这死老太婆，这把戏她从小在村里见多了。放好手机，扒开安书禾的手，单手叉着腰，眉眼都噙着怒气，忍不住拔高音量。脱口而出的方言，店主明显愣住了。 安书禾听不懂，只觉得含妈量极高。 一段友好交流下来，店主明显怂了，语气里都带着颤音，“妹子我刚刚算错了，是10块钱，我现在退回给你。” 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10块还回去。 许愿接过，递给安书禾。 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的手，安书禾愣了愣，张口想说些什么。 话还未出口，就被许愿打断。 “路见不平，不必道谢。” 女孩说完，就转身离去。 安书禾攥着手里的钱，看着前方离去的身影。 天边泛起红霞，微光勾勒出她的背影。深蓝色的校服有些透，风扬起她的发丝，轻轻落在肩头。安书禾敏锐瞥见那一处反光校徽上的图案，茂城一中，正是她所任职的学校。 不出意外，还会有机会向她道谢的。 ———— “路见不平，不必道谢~” 孟晞一边啃着炸饼，一边犯贱：“这逼给你装的。” 许愿白了她一眼，转头就招呼朋友过来吃东西。 鉴于她的见义勇为，老板娘多送了一个给她。 “小愿，你到底说了什么那个老太婆就那么害怕了？” 听完来龙去脉，蔡佳佳很是好奇。 “没什么啊。”吃完手里的炸饼，许愿随手拿起课桌上的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就是说我奶奶吵架很厉害而已。” “那怎么可能吓到她。”江月说。 “对啊，我还以为你先是关切问候她全家然后恐吓她。”孟晞接过话茬，还有模有样的模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身穿一席黑衣的许愿破门而入----” “打住，你以为我是古惑仔啊。”许愿出声打断某人的异想，把玩着手里的纸。而后又瞄着角落的垃圾桶，扔了出去。 团成球似的纸，在空中形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砰的一声，正中目标，许愿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 “因为，我奶奶是村里有名的泼妇。” 小时候的许愿不爱说话，总受其他小孩的欺负，他们说她是小哑巴，是爸爸妈妈不要的孩子。奶奶知道后，随手就从厨房里抽出菜刀，挨家挨户的为她讨公道。村里人都说奶奶是泼妇，又说爷爷一个大男人还怕个女人干嘛，日子迟早过不下去。 那时候她很想反驳他们，明明爷爷在被奶奶训话时分明是带笑的。 老屋前的大树，吱呀摇晃的木椅，落叶飘下，她好像再次看到那个瘦小的背影。 “许愿，老刘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有人轻轻推了她一下，是班长，也拉回了她的思绪。 孟晞几人都很担心她会不会挨骂，毕竟没有人敢开学就请一个星期的假，还是时间紧的高三。 ———— 老刘望着跟前的学生，语重心长，“许愿啊，高三了要把心收回来了。” 老刘是陪了她们两年的班主任，也是学校从外省聘回来的高级教授。 头发有些花白，淡眉毛小眼睛，人却和蔼又风趣。 许愿心里是很敬重他的，闻言也是表示，“当时家里有事，所以才请久一点。” “我知道，你妈妈已经和我说清楚了。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复习，全力备战高考，其余的都不要管。”老刘继续说道，“而且以你的成绩，冲刺一把，考个一本是没问题的。” “知道的。” “对了，你们上学期不是申请了单间吗，手续已经办好了，把住宿费交了就可以搬过去了。”老刘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表递给她。 许愿了然。 从办公室出来，孟晞几人就围了过来。对上她们担忧的目光，许愿摊手表示没事，“鼓励一番，心灵鸡汤。”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说说笑笑。 “你都不知道，老刘生怕你不过来上学了。”孟晞说道，而后又话锋一转，“这学期食堂新开了家牛肉饼，听说很好吃，下自习我们去尝尝啊。” “好啊，正好我也饿了。” 第一章，会有人看吗哈哈[狗头][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001 第2章 002 “这家味道不错吧”，孟晞笑着问她。 许愿怀里抱着书，与孟晞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想起前几分钟两人在食堂埋头猛干的样子，不禁失笑：“是呀，看来食堂一哥要让位了。” “可惜了江月她们不过来，才开学那么卷干嘛？”孟晞冲她努努嘴，语气里满是无奈。 就在下晚自习前几分钟，江月跟蔡佳佳两人说要留在教室复习不过去了。 “那不是快月考了。”许愿说，“我都没跟上你们的进度，我才慌呢。” 也许是看出许愿的忧愁，孟晞亲热的挽上她的手臂，安慰她：“你怕什么呀，稳定发挥就能秒杀，我这个学渣都没说话。” 晚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感受着臂弯处传来的温热，许愿的眉眼也染上笑意。两人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很快就回到了宿舍大门。不见昔日的安静，而是围了一堆人，吵吵闹闹。 孟晞八卦之魂燃起，拉着她一路小跑过去。 像是发生了争吵，为首的两个女生推搡着，剑拔弩张，周边围满了看热闹的学生。 许愿认出来那两个女生，都是隔壁班的。 “那不是5班的吗？怎么吵起来了？”孟晞也认出来了，拉着许愿，一脸兴奋。 “我哪知道。”许愿说着，转身就想回宿舍。 她现在没有心情看热闹，赶了一天的车，脑子胀得难受。 “啊，看会热闹嘛。”孟晞拉住她。 “看个毛啊。”许愿白了她一眼。 “干什么！都聚在这干什么！” 伴随着一道怒喝，不远处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聚在一块的同学都自觉的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迎面走来两个年轻的女生，看样子不过二十出头。在前的女生扎着一个低马尾，阴沉着脸。 她拿着册子，快步走到她们面前，“停停停！都瞎吵吵什么！” 随即眼神凌厉的扫视一圈，人群一哄而散。 “你们两个，立刻跟过来值班室。” 两人脸上依旧带着不服气，却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紧随其后，在她一旁的短发女生接着开口：“很快关灯查寝了，该收拾的收拾，该睡觉的睡觉，不要被我逮住了。” 许愿觉得这个声音听着格外耳熟，来不及回想就被一声哨声打断。 那是催她们回去的信号，也是警告。 她拉着孟晞，往宿舍楼走去。 小道上，总有两三个女生频频向她身后看去。窃窃私语，有好奇探究的目光，也有羞涩。 许愿不解，转头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还是那个短发女生。 宿舍大门灯光昏暗，她看不清她的脸。 她不解的看着孟晞。 想起许愿缺席了一个星期，孟晞耐心的解释：“学校新换了一批教官，刚刚看到的那两个就是。” “还有很凶的那个好像是退伍的，咱们可不要招惹到她。”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后面那个短发教官，长的可帅了。” “我跟她还认识，改天介绍给你。” 许愿没有说话，只是冲她摇了摇头，不自觉打起哈欠，脸上都带着困倦。 孟晞眼见许愿因为犯困而无神的双眼，默默闭上了嘴。 两人上到2楼，迎面就碰到同一宿舍的张瑶。张瑶朝两人看了一眼，动作顿了顿，拿着水杯径直跟两人擦身而过。 许愿与孟晞两人并未放在心上，她们之间本就不熟络。 刚一走进宿舍，许愿就觉得气氛怪怪的。 大家默不作声，只有周思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许愿没有理会她们，这并不是以前相处两年之久的舍友。高三被临时拆分到其他宿舍，谁心里的不好受。 她抬眼看向自己上铺的床位，各种纸箱杂物堆在一起，有些已经发霉了。随意挂着的毛巾，还在滴着水，滴答，滴答，滴答。那细微的滴水声，就像被无限发大，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中。 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全身的神经仿佛都在胀痛。 许愿一把扯过毛巾扔在地上，又用力把床上的杂物掀翻。 “轰隆”一声巨响，众人回过神来，已是满地狼藉。 “许愿，你疯啦！” 周思雯冲过来，捡起地上的东西，很是肉疼。 其余宿舍几人也弯腰去捡，眼神更是不加掩饰的责备。 孟脪愤然，“许愿前几天就说她要回校，在群里叫你们赶快收拾，个个都当耳旁风。”又觉得不解气，啐了一口，“活该！”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都是一个宿舍我们用一下怎么了？你不是要搬走，空着也是空着，放点东西怎么了。”周思雯冲着两人大声囔嚷。 许愿静静的看着她，像是睨视跳梁小丑一般 。 “我说你怎么一脸心虚，原来是做亏心事了。” “还有宿舍费我交了，那就是我的东西。我搬走了，那也是我的东西。一个暑假不见，你脸皮倒是长厚了不少，用着我的东西，还那么理直气壮。”许愿毫不客气的回怼。 末了，还慢悠悠的补了一句。 “周思雯同学，你有这种勇气，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噗呲” 后面有人笑了一声，许愿转头看去。 是蔡佳佳跟江月回来了，紧随其后的还有打水回来的张瑶。 “我的毛巾！”张瑶的声音传来。 得，又一位。 许愿想都不用想，又被怨恨上了。 该死的“魅力”。 江月开口提醒，“教官快上来查寝了，不收拾好就等着挨骂吧。” 对谁说的，不言而喻。 张瑶跟周思雯不再说话，只是埋头收拾。 “孟煦，我能跟你一块睡不？”许愿从行李箱拿出被子，一脸星星眼。 “少犯贱，快点放被子进来。”想起以前因为许愿害怕就吵着跟人一块睡，又不安分抢人被子的种种行为，孟晞没忍住对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真好~” 孟晞：“……”鸡皮疙瘩掉一地了，姐。 无视某人的白眼，许愿乐呵呵的去收拾行李。 都是一些常用的物品与衣物，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张符纸。是奶奶在放假前上山求来的，保平安用的。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着，她只是想奶奶了。 在她愣神之际，只见张瑶拿着保温杯到处乱晃，一会跑到这个床位逛逛，一会又到其他人面前说说笑笑，许愿不禁沉思，这货不会被她刺激到了吧。 刚洗漱完的孟晞，想也没想就一头扎进了被窝。没有想象中柔软的触感，冷的她一哆嗦。定睛一看，床被人泼湿了，连带着被子一起。 “谁干的！” 许愿看过去，孟晞眼眶发红，身体也因为愤怒微微颤抖。 许愿走过去，轻声询问：“怎么啦？” “谁把我的床位泼湿了？敢做不敢当？”孟晞大声质问着她们，声音不知何时带上了哭腔。 蔡佳佳跟江月两人连忙过来，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想起张瑶怪异的举动，许愿快步走到她跟前。 “是不是你？我刚刚看到了。” 张瑶：“你说是我就是我啊？不要一开口就咬人行不行？”语气时那样的笃定，可许愿分明在她脸上看到了心虚。 没等她开口，孟晞就冲了过去。 “是你对不对？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人怎么这么坏？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对。” “孟晞你是不是有病？我都说了不是我，你耳聋了？”张瑶瞪着她，回怼道。 “明明就是！” 眼看孟晞越说越激动，隐隐有动手的趋势，许愿用眼神示意蔡佳佳两人摁住她。眼角余光瞥见张瑶床边的保温杯，许愿眼疾手快夺过，掂了掂重量，估摸着还有一点水，拧开，朝她床上泼去。 哗啦—— “许愿，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张瑶大叫，扑过来作势就要打她。 看热闹的几人忙过来拉住张瑶，许愿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手被烫到，火辣辣的疼。 真操蛋。 操蛋的世界，操蛋的舍友，真是受够了。 “想打架我随时奉陪，大不了一块被处分。”许愿看着眼前那张目眦欲裂的面容，眼神冰冷，一字一顿道：“但是我嫌你恶心，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宫斗’的地方。偷奸耍滑，一个不顺心你就把人当做假想敌，没人想跟你玩过家家，奉劝你去干洗店好好洗一洗你的脑子。” 张瑶听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没成想人已经出去了。 “好啦好啦，张瑶，这事本就是你不对，再怎么样也不能泼人家被子啊，万一她睡不好明天起不来上课怎么办？你这不耽误人家学校吗？”一旁的周思雯劝道。 张瑶用力甩开她的手，没好气道：“你忘记她怎么说我们的吗？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帮着她干嘛？还有她起不起得来关我屁事啊？” “可是那本来就是我们的不对啊……” 周思雯声音弱弱的，见张瑶不理她，只好讪讪回到自个床位上。 {宿舍走廊外} 孟晞哭着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一抽一抽的。 “没事啦没事啦，小愿已经帮你教训过她们了。”蔡佳佳轻声道，手扶在背上忙帮她顺气。 “我……我知道，我就是恨自己，遇到事就……就哭。”孟晞断断续续的抽噎着。 江月说：“这不是你的问题，泪失禁又没有什么的。” “孟晞我们回去休息吧，外面冷会冻感冒的。”许愿说。 夜晚的气温格外的凉，刺骨的寒意袭来，她冷的打了一个哆嗦。 “我不想回去见到她们。”孟晞说着，止住了泪，“你们先回去吧，很晚了。” “你这样我们也不放心呀。”江月说。 “咚咚咚——” 楼梯间刹时响起脚步声。 几人吓得一激灵，紧张的不行。 “谁在那？” 一个温和的女声从上方传来。 第3章 003 几人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声音的来源。 “咚咚咚——” 随着脚步的逼近，她们也看清了来人。 刚从楼下查完寝的安书禾，就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三个女生把中间的人围成一团，中间的女生眼眶还红红的。起初她第一眼还以为是校园霸凌，直到看清来人时她也楞了一瞬。 很显眼，这几人看到她都有些紧张。 “孟煦，你怎么了？”安书禾弯下腰，轻声问。 “没事。”孟煦摇了摇头，很明显不想多说。 看她那样，安书禾只觉得头大。想起之前答应人家表哥要照应一下她妹妹，无奈，她耐下心再次说：“那你先回去，外面那么冷。” “我不想回去见到她们，你们先回去睡吧。”孟煦说着，声音又不自觉染上哭腔。 “是这样的，教官。”许愿说：“我们宿舍发生了一些争执，闹得不太愉快。”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书禾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四目相对，两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借着月色，许愿看清了她的脸。 她生的极白，长身玉立，利落的短发下，是一双尤为好看的眉眼，眉如墨画，顾盼神飞。 听完全过程的安书禾，只是微微蹙眉。半晌，才带着商量的语气说：“我那有两张床，你先过去我那借住一晚，明天你再跟你班主任申请换宿舍怎么样？” 许愿几人听完也觉得是个可行的办法，随即认可的点头。 “好。”孟煦说，又不好意思道，“麻烦你了，安教官。” 见事情解决好了，安书禾就摆手让剩下的三人回去休息。 这一晚，许愿睡得格外沉。 许愿从睡梦中醒来，有人晃了晃她的身体，是江月。 “快起床了，小愿。”江月说着就拿起外套出门。 “嗯？”许愿含糊不清的应了声。起身靠着墙，在心底一万遍哀嚎过后，才不情不愿起床洗漱。 许愿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眼睛都睁不开，出门迎着清晨的冷风，才清醒了些。 走在校园的路上，许愿再次切身体会到了那种‘人在前面走，魂在后面追’的感觉。 说实话，其实，她并不是很想体会的…… 教室 相较下，孟煦的早起状态比她好的不是一星半点。此时，孟煦正在美美的‘享用’早餐。 许愿刚回到自己的座位，孟煦就从抽屉里递了一个包子过来。 “小愿，这个给你吃。”，许愿接过，还冒着热气。 “嗯？这个点还有热的？” “不是不是，别人请的。”孟煦表情神秘，笑着催促她快吃。 许愿咬了一口，沁香的肉汁在口腔蔓延开来。熟悉的味道，是后街那间开了很多年的包子铺，也不知孟煦道是怎么出校门买的。又埋头咬了一大口，满满当当的肉馅。 好满足。 苦逼的高三党终于吃上是人能吃的包子了，而不是食堂比她还要老的的僵尸肉。 靠着这个大包子，许愿顺利挺过上午的课。 吃过午饭后，许愿跟孟煦两人马不停蹄收拾行李出来搬去单间。当然，代价就是下午几节课都是昏昏欲睡的状态。 晚自习 不知是不是受海边风暴的影响，天空呈现出一幅火烧云的景象。火红火红的，一路蔓延到山那边。 窗外是一片赤霞，熙熙攘攘的教室里是一群青涩的少年。 许愿看着桌前小山一样的试卷，又看了看在她身旁嘻闹的朋友们，叹气。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她拿起一张试卷，瞄了一眼，圆锥方程，不会不写。又随手拿起一张，李华又在给外国佬写信，不想写不写。挑挑拣拣，最后拿了张生物卷子做。 欢迎来到直播间，许主播沉浸式做题，A.C.A.B.D，线粒体，光合作用，呼吸作用…… 估计这沉浸式真的能助眠。 许愿心里想着，手上握笔的速度却逐渐加快，半节自习课下来，已经写到大题上了。 “许愿，老刘叫你去办公室。”不知谁喊了一声。 哪个倒霉鬼，又被喊去办公室。 “许愿！” 是叫许愿的倒霉鬼啊。 不对。 “啊？”许愿站起身，一脸懵逼。 “嗯，老刘说你家长找你。” 许愿从老刘手里拿过钥匙，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五个未接电话，来电显示备注：爸。 “打那么多电话过来干嘛。” 许愿喃喃道，回拨过去。电话响了一声后就通了，那头的人就迫不及待开口。 “愿愿，吃饭没啊？在学校过的怎样啦？” “还好，你吃饭没？”许愿说，心里涌上暖意。 电话那头很吵夹杂着各种声音，依稀能听到麻将相互碰撞的清脆声。 “能不能给老爸发一百过来，老爸没钱吃饭啦。” 刹那间 许愿笑容凝固在脸上，喉咙涩涩的，发不出声音。 “你妈不给我钱我工资又没发，我……” “所以呢，你没钱吃饭却有钱去赌博是吧。”她冷声打断，又为心里升起的那点异样感到可笑。无力感一点一点渗透进来，不禁冷笑。 “你还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 不等对面有任何反应，许愿挂断了电话。 一声一声的铃声响起，许愿想，他应该很愤怒吧，他的女儿竟然敢这样说他。 回忆里浮现那张扭曲的脸，张牙舞爪，可是她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害怕的小孩了。 她偷偷拿回了手机，向老刘随便扯了个借口离开了教学楼。 许愿走向操场，脚步有些虚浮。她找到一个角落蹲下，看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光就在想， 人感到悲伤的时候，有这样一个宁静的去处，也像是上帝的苦心安排。 像这样静静的待着，时间会不知不觉离去，悲伤也是。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许愿误以为放学时，眼前的一束刺眼的光直直照射在她脸上，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同学，自习时间不可以在操场逗留，班级，名字，报上来。” 靠北！ 许愿火恼，“这位教官，我睁不开眼了。” 话落，白光骤失，白雾一点点消失，渐渐的，取而代之的是那张好看面容以及微微皱眉的不悦神情。 “安教官，你不知道不能拿手电筒乱照人吗。”许愿抬头与她对视，眼前的人看到她后神情又恢复如初。 “你怎么在这？现在是自习时间。”安书禾说。 “如你所见。” 谁料当事人毫无悔改，还一脸得意洋洋。 念在她帮过她一次，安书禾决定放她一马，“你快点回去，今晚的事我就当没看见。” 许愿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她以为会批评上报呢，她俩好像没有那么熟吧。 “高三6班，刘水喜。” 安书禾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眼中还带着一点不可置信：“你这名字还真独特。” 许愿：“？” 许愿向她投来了一记看傻子的眼神，“不好意思，那是我班主任的名字。” 安书禾干笑两声，“你班主任名字真特别。” 许愿无心理会，别过头不去看她。 身边的人后知后觉，也在她旁边坐下。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过后，一颗精致的巧克力呈现在她掌心上。 “给你，吃点甜的会不会好很多。” 许愿看着那颗巧克力，默不作声。 正当安书禾以为她不会收下时，某人的声音响起，“我不爱吃巧克力。” 淡淡的语气，却让人感到莫名不爽。 手心的温度一晃而过。 许愿拿起巧克力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安教官。”随后，她起身要走。 “你叫什么？” 安书禾叫住了她。 少女借着月色下回眸，微风佛起她的发丝，肆意又张扬。笑起来时眉眼弯弯，梨涡浅浅，明亮中带着几分娇柔，语气里更是不加掩饰的笑意。 “我叫许愿。” 第4章 004 许愿觉得老刘真的是个很伟大的催眠师，至少现在看来是。 看着讲台的老刘，以及黑板上看不懂的函数，她就犯困。偷偷瞄了一眼前桌，耷拉着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 许愿想睡却不敢睡，只好撑着脑袋发呆。 就在她愣神之际，孟晞戳了戳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说：“不要走神了，老刘一直往你这边看呢。” 闻言，许愿抬头正好撞上老刘的视线，赶忙低下头。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她的心里默念。 好在，老刘很快转移了视线。 许愿松了口气，随手拿起一旁的数学书装模做样的看着。 孟晞在一旁听的很认真，隋堂笔记都写了满满一大页。 “你听懂了？”许愿凑过去问。 孟晞还在盯着黑板，眼见老刘写了一大段公式下来她又停笔抄下来。 “听不懂，但我还是要抄下来。” 许愿：“……” 剩下的两节课是英语随堂测试，下课铃声响起时，许愿还在写末尾的作文。她跟朋友们示意不用等她，继续埋头写着。 “Sometimes a small act of kindness may be powerful enough to make a huge difference.” 最后一句落笔，许愿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腰，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距离下课已经过了15分钟。 她轻叹一声，看来今天又要吃食堂的剩饭了。 这样想着，许愿倒也不急着去食堂了，随手拿起上次还未看完的书，仔细阅读。 余光里，她注意到有人还在教室里。蜷缩着腰，一动不动。 咦？ 那边不是周思雯的座位吗？她还没回宿舍吗？ 这样想起，许愿快步走去。 应该是听到了脚步声，座位上的周思雯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她的头发早被冷汗浸湿，嘴唇也毫无血色。 许愿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思雯，你没事吧？低血糖吗？” 周思雯小声嗫嚅了几声，许愿听不太清，只能凑近些。 “我来生理期了，肚子好难受。” 这下终于听清了。 “我有卫生巾，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周思雯看着许愿翻找的动作，心里是说不出的异样。她都这样弄她的床位了，怎么还那样关心她。 在她愣神之际，许愿递了张卫生巾给她，还有暖宝宝。 “快去换了吧，这个也可以贴上会好点。” 周思雯愣愣的，半晌没说话。 “你不会傻了吧？”许愿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谢谢。” 只见上一秒还病怏怏的周思雯，拿过她手里的东西就破门而出。 “不是说很痛吗？跑那么快干嘛？”许愿纳闷，小声嘟喃。 这一小插曲过后，许愿也差不多该下楼了，再不去就连剩菜剩饭都吃不上了。 把教室后门关上后，许愿就抱着书下楼了。 教室在6楼，走廊里冷清清的，其他教室也只有零星几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越往下走越热闹，偶尔还有人往她这边看。直到那几人走到她面前堵在楼梯角落时，许愿把心里做过的好事坏事都想了一遍，也没想起来有哪里得罪过他们。 “抱歉，让一下。” 几人听后非但没让开，还笑嘻嘻把为首的男生推过来。 许愿微微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男生。 小平头，小麦色皮肤，标准得体育生穿搭。 “你好，同学可以加个微信不？” 人长的一般，语气却十分欠揍。 “我不玩微信。” 男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表情有一瞬间怔愣，但依旧笑嘻嘻，“玩□□啊，我也有。” “不玩。” 许愿无视她，想绕过他们下楼去。 “别走啊，加个微信嘛。”那几人凑上来想去拉她。 “干什么！干什么！” 许愿刚想抬脚狠狠踢他们一脚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这声音好熟悉，她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稍抬眼睑，就撞入一道视线之中。深邃，淡漠而又意味不明。 许愿想，世界从不缺巧合。 安书禾快步走过来，横在他们之间。她先是看了一眼许愿，眼前得人面色如常，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心里才微微安定。 今天她只需要巡逻教学楼，想着各个教室看一圈就回去休息，没成想她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女孩就这样安静的站在那，穿着校服身上没有其他的装饰，长发自然散落在肩上，清水芙蓉，光是站那就是一道风景。 安书禾看着那几个男生，脸色格外阴沉。 “你们怎么回事？下课了不回宿舍休息在这乱晃什么？” 那几人神色各异不知道在想什么，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安书禾冷笑一声，掏出手机，“名字，班级，报上来。” 几人终于反应过来，想起来学校新派了一批当兵的过来当教官，吓得拔腿就跑。安书禾也懒得去追他们，她早就拍下了几人的照片，晚点便通报上去。 “发情的泰迪。”许愿冷冷的声音传来。 安书禾与她拉近了些距离，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孩。 应该没扯到她吧？ 刚刚她那动作不会是想踢他们吧？这小孩，人看着小小的，虎的很。 许愿感受到注视的目光，只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又默默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还有你，都快午休了怎么还在教学楼？”安书禾稍稍正色道，对她下意识疏离的动作视而不见。 女孩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手中的糖递给她。 安书禾淡淡瞥了她一眼，“怎么？想贿赂教官？” “没有，看你脸色很差。” 闻言，安书禾转头看向她，似笑非笑。 这家伙，怎么知道她一晚上没睡，难道她脸色看起来很差吗？ 想到这，安书禾皮笑肉不笑道：“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许愿一头雾水，更加搞不懂她了。 干嘛？她关心回来还有错了？这语气怎么听起来不情不愿的。 ———— 两人一同去食堂打饭，安书禾在前面走的飞快，看样子不是很乐意等她。 许愿无所谓的耸耸肩，从另外一个入口进去。 这个点，大大小小的窗口都关的差不多了，唯一一个窗口队伍还排的老长。 许愿拿着饭盒的动作一顿，正在纠结要不要排队时，就被人从后面拽住。 安书禾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跟我上楼，那里有饭。” “楼上哪里有饭？”许愿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安书禾并未回答，只是用眼神示意她跟上。 许愿乖乖跟上。 靠！ 她干嘛要那么信她的话？ 直到亲眼看到三楼正中央窗口那放着一排排的食物时，许愿有一种被学校背叛了的感觉。 “这边一般都是学校教职工人员吃的，品类丰富些，不过偶尔也有学生上来打饭，学校是允许的。”安书禾说：“当然了，价格也很美丽。” 半晌，无人应搭。 她转头看去，许愿早就打好了满满一盒肉。 安书禾：“……”闹饥荒了？ 许愿看着她，眼睛亮亮的，“安教官，你人真好。” “咳！” 安书禾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惊到，颇有些不自在：“请你了，别给我发好人卡。” “好，那下次我请你。” 某个小孩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还是蛮可爱，只是那双眼睛从打到肉那一刻就没有移开过。啧啧，看来是吃食堂吃怕了。 “你回不回去？不跟我一块回去，你这样捧着饭连宿舍大门都进不去。”安书禾想起，宿舍区是禁止学生带饭进去的。 “好，我会跟紧你的。” 跟紧你，才能守护好碗里的肉。 许愿心里雀跃，脚步异常欢快。 ———— 值班室内，许愿在角落里埋头干饭，挖一大勺肉就着米饭，肉汁在嘴里化开，好吃到飞起。 安书禾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那，时不时侧头去看她。女孩大口大口吃着，满足还会手舞足蹈起来。 像彩虹小马，她在心里默默想着。 “书禾！” 于晓跑进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兴奋道：“我刚刚去查寝，你猜我看到什么，有个学生长的跟网红一样漂亮，我带你去看——” 还未等她说完，安书禾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呵斥：“于晓，胡说什么呢！” 于晓此时才注意到值班室还有其他人在，她抬眼看去，眼前一亮。 许愿眼里闪过尴尬，而后又神色平静的冲着她颔首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教官，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 安书禾面上还算镇定，她嗯了一声示意许愿可以回去休息了。直到看见那一抹身影消失在楼上，她噔的一下子站起身来，懊恼道：“你乱说什么啊？” 于晓没有在意，玩笑似的戳了戳她的腰，调笑：“哪勾搭的这么漂亮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