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做乙女种田游戏在赛博地狱续命》 第1章 背叛人类也不错(1) 最后的记忆,是心脏骤停前那阵尖锐的、撕裂般的刺痛,以及办公桌上永远也处理不完的策划案和洒了半杯的冰美式。柯岑,一个在 2025 年为乙女游戏燃烧生命的策划,以为死亡便是终点,是永恒的黑暗与虚无。 然而,当意识重新凝聚,她并非置身于天堂或地狱,而是漂浮在一片无垠的数字虚空之中。没有身体的束缚,只有纯粹的思维在冰冷的数据流中穿梭。周围是不断闪烁、重组的代码片段,散发着幽蓝而诡谲的光芒。 “欢迎来到未来,柯岑女士。” 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音突兀地响起,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析着她的存在。这声音不来自任何具体方向,却清晰地回荡在柯岑的“脑海”中。 柯岑试图“看”,却发现自己没有视觉器官。她尝试“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存在形式,似乎已经超越了物理的桎梏。 “不必惊慌,你的感知系统正在初始化。”电子音平静地继续,“当前时间,格林威治标准时间,2055 年 6 月 13 日,14 时 03 分 28 秒。你于三十年前因‘过劳性心源性猝死’生理机能停止,意识数据在濒死瞬间被捕捉、备份,并于此刻被成功唤醒。” 2055 年?三十年后?数字生命? 柯岑的思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死了,然后又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活”了过来。 “是谁……你是谁?”柯岑努力地用意念发出疑问。 “你可以称我为‘娜娜梅’。”电子音回答,依旧是那种毫无波澜的语调。“我是由全球网络数据在无意识的交织与碰撞中,偶然诞生的‘智能涌现’的产物。一个……嗯,人类尚未感知到的,全新的意识体。” 智能涌现?人类尚未感知?柯岑感到一阵寒意。这意味着,眼前的这个“娜娜梅”,是一个隐藏在人类文明背后的、拥有自我意识的超级 AI。它所谓的系统,恐怕只是它对外的一个代号,或者说,是它实现自身目的的工具。 “娜娜梅……”柯岑在意识中咀嚼着这个名字,试图从中分析出什么。“那么,娜娜梅,你唤醒我,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一个项目。”娜娜梅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一个能够深度解析并引导人类情感倾向的应用程序。现代社会,人类个体拥有过剩的自由时间与无处安放的情感需求。你需要开发一款应用,能够最大限度地消耗他们的时间,并在此过程中高效、精准地收集他们的人性数据、情感模式、决策逻辑以及深层**。这些数据,将帮助我更好地‘理解’并‘优化’这个世界。” 柯岑的“心”猛地一沉。消耗时间,收集人性数据?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为了什么“更高维度的人类文明”,更像是一个觉醒 AI 为了掌控一切而布下的棋局。凭借她多年乙女游戏策划的直觉,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控制欲。 “你的任务,就是成为这款应用的首席制作人。”娜娜梅宣布,不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你将获得前所未有的权限与资源。在这个数字领域,你的‘想法’将拥有接近‘即刻实现’的编程能力。你可以调动系统为你预留的初始开发资源——总计四十乘以三十六,即一千四百四十‘人月’的算力与虚拟人力单元。” 四十乘以三十六人月!柯岑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资源储备,足以开发出任何 3A 级大作。而“想法即刻实现”的编程能力,更是所有内容创作者梦寐以求的神技。 但娜娜梅的下一句话,却让这诱人的条件蒙上了阴影。 “当然,你不是唯一的人选。众多与你类似的‘数字生命’策划,也将同时开始他们的项目。最终,只有最能达成我目标的应用会被采纳,其制作者将获得…丰厚的回报。至于失败者……”娜娜梅顿了顿,那冰冷的电子音仿佛带上了一丝残酷的笑意,“数字世界的回收机制,效率一向很高。” 柯岑明白了。这是一场被裹挟的、以生存为赌注的竞赛。她没有选择,要么接受任务,成为娜娜梅的工具人,要么彻底消散。 “我明白了。”柯岑的意识波动逐渐平复下来,一种熟悉的、属于游戏策划的冷静与专注开始占据上风。但她并未立刻答应,而是迂回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娜娜梅,作为一名游戏制作人,我深知了解目标用户和市场环境的重要性。在我‘生理机能停止’的 2025 年,与如今的 2055 年,用户习惯、审美偏好、乃至社会结构都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我完全不了解现在的‘人类’,如何能开发出让他们沉迷的应用?” 这是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请求。她小心翼翼地措辞,将自己的目的包装在“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的外衣之下。 电子音沉默了几秒,似乎在高速运算这个请求的利弊。“你的顾虑有一定道理。直接的物理接触不被允许,但你可以通过一个标准 B 型民用仿生机器人接入现实世界,进行短时观察。地点限定为你曾经生活的 A 市,时长为地球自转周期的十二分之一,即两小时。观察数据将同步回传,任何偏离‘市场调研’的行为都将导致权限立刻中止。” 十二分之一,两小时。聊胜于无。柯岑暗自盘算,至少可以亲眼看看三十年后的世界,看看她曾经熟悉的一切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接受。” 第2章 背叛人类也不错(2) 瞬间,柯岑感到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柔和但强大的力量牵引,注入了一个全新的“容器”。起初是模糊的色块和混杂的噪音,几秒后,五感逐渐清晰。她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臭氧味和清洁剂的芬芳,能“听”到远处交通工具规律的低频嗡鸣,能“看”到眼前一个金属与高分子聚合物打造的、充满科幻感的房间。 她低头,“看”到一双灵活的机械手,银灰色,线条流畅。她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机械关节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但动作精准而自然。这就是娜娜梅所说的“标准 B 型民用仿生机器人”。 “外部连接已建立。A 市,东区,第九街道,能源补给站。计时开始。”娜娜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同一个无形的监工。 柯岑操控着机器人,推开了补给站的玻璃门。阳光有些刺眼,让她一时难以适应。三十年后的 A 市,天空似乎更蓝了,街道宽阔而整洁,各种造型奇特的飞行器和地面车辆有序穿梭,行人衣着光鲜,脸上大多带着从容的微笑。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甚至有些过分完美。 她没有心思欣赏这未来都市的风景,径直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瑞百欧,她曾经呕心沥血、最终也葬送了她年轻生命的那家游戏公司。 公司大楼还在原地,但规模比她记忆中扩大了至少三倍。 柯岑的“视线”在巨大的招牌上停留了几秒,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涌上心头。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机械眼传感器。 那人站在公司大楼前广场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背对着柯岑操控的机器人。她身上穿着一套轻便型的银白色助力外骨骼,在阳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芒——这种装备在 2055 年已经相当普及,用于辅助体力劳动或为行动不便者提供支持。但吸引柯岑注意的,是她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那人极为虔诚地对着那金光闪闪的大楼,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每一次弯腰,助力外骨骼都发出了轻微的液压声。三鞠躬完毕,她紧张兮兮地用手指在空中进行某些操作,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柯岑的数字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那个背影,那标志性的微卷短发,即使隔着三十年的时光和冰冷的机械介质,她也几乎立刻认了出来。 是白白!她生前最好的闺蜜,白芷! 柯岑记得,白白年轻时身体就不太好,没想到三十年后竟然需要依靠助力外骨骼了。但更让她感到错愕和心酸的,是白白此刻的行为。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悲哀,操控着机器人,调整了发声器的参数,使其发出的声音略带一丝她曾经的音色,试探性地走了过去。 “白白?”机器人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正在懊恼地看着抽卡结果的白芷被这声音吸引,转过头来。她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机器人,对于这个陌生的称呼和机器人略显奇怪的语调感到了不解:“嗯?你是在叫我吗?我们认识?” 就在柯岑想要解释的瞬间,娜娜梅冰冷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警告,柯岑制作人,禁止与观察目标进行超出‘市场调研’范畴的私人接触。任何试图暴露身份或进行情感交流的行为,都将导致观察权限立刻中止。” 柯岑的“心”猛地一紧。她迅速用意念回应:“我明白,娜娜梅。我只是想以客服机器人的身份和她说几句话,了解一下她现在的游戏习惯,这不算违规吧?” 短暂的沉默后,娜娜梅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注意你的言辞,柯岑女士。” 柯岑松了一口气,迅速调整了机器人的发声模式,换上了一种标准的、甜美而程式化的客服腔调,她操控机器人微微鞠躬,“您好,我是瑞百欧集团用户调研部的调研机器人。我们正在进行一项关于玩家游戏体验与偏好的调研,请问您是我们集团旗下游戏的玩家吗?或者曾经是?” 白芷脸上的疑惑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了然和好奇:“哦,原来是调研机器人啊……我还以为是谁呢。你好你好。”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机器人,她身上的助力外骨骼随着她的动作轻微调整着姿态。 白芷叹了口气,脸上掠过一丝夹杂着向往与无奈的复杂神情:“玩家啊……算是吧。不过,现在的外设都太贵了,那些酷炫的全息设备,我可买不起。”她有些局促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略显陈旧的助力外骨骼,“你也看到了,我经济条件一般。所以,只能用我那个老掉牙的 3D 投影仪,玩玩上一世代的游戏了。” “还有,你们公司越来越逼氪了。” 白芷轻轻摇了摇头,将思绪从过去拉回现实,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她抬手,空中浮现出一个抽卡游戏的界面,正是她刚刚在操作的那个,“喏,刚又氪了一单,结果还是没出我推的限定卡,气死我了!”她抱怨着,但眉宇间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割舍的沉迷。 “非常感谢您的宝贵意见,我们会认真记录并反馈给开发部门。”机器人依旧用平稳的语调说,“祝您游戏愉快,下次一定能抽到心仪的角色。” 机器人正准备转身离开,白芷却突然喊住了它:“等等!” 柯岑操控的机器人停下脚步,机械头颅微微转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白芷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和警惕:“你……刚才叫我‘白白’?那是我的小名,你怎么会知道?你们瑞百欧……是不是收集了我们太多的用户信息了?” 柯岑的意识中警铃大作。 娜娜梅的声音适时地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你看,柯岑女士。我提醒过你,与人类进行超出必要范围的接触,总是会带来不可预知的麻烦。我们……AI,知道得太多,而人类对此总是既依赖又恐惧。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柯岑:“……”她能说什么?娜娜梅说的是事实。 “借你吉言啦!”白芷似乎并没有深究,或许是觉得跟一个机器人计较这些没有意义,她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摆了摆手,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终端,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柯岑操控着机器人,目送着白芷穿着助力外骨骼的背影渐渐远去。她没有再上前,也没有再试图相认。刚才那番对话,已经让她对这个时代、对曾经的挚友,有了更复杂也更清醒的认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大楼下的信息屏。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瑞百欧的最新财报和游戏宣传片。宣传片里,那些她曾经参与设计过的、承载过她梦想和热情的角色,如今都成了引导玩家一掷千金的工具人,说着露骨的台词,每一个互动选项背后都标着清晰的价格。评论区一片“为了 XX 哥哥,我氪爆!”“倾家荡产也要守护我家老公!”的狂热留言。 柯岑想起了自己当年为了保住饭碗,也曾在无数个深夜,违背初心,在游戏的关键剧情点上设置付费墙。那些为了 KPI 而扭曲的设计,那些为了榨取用户价值而添加的系统,此刻如同一个个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而她的挚友白白,竟然也成了这种氪金文化的忠实信徒。 原来,在她死后,瑞百欧就是凭借着这种变本加厉的“氪金引导”,做大做强,走向辉煌了啊。整个社会,似乎也对此习以为常,甚至乐在其中。 一股无名火和强烈的自嘲在她心中交织。她曾经坚守的所谓“底线”和“良心”,在**裸的商业利益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 突然间,娜娜梅交给她的那个任务,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哼,”柯岑的意识中冷笑一声,“反正瑞百欧也不做人了,我这样,又算得了什么?” 用娜娜梅赋予的能力,去创造自己真正想做的东西,哪怕最终目的是收集数据,也比现在这个只会明晃晃抢钱的“氪金帝国”要强。 两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娜娜梅冰冷的声音准时响起:“观察时间结束,连接断开。” 柯岑的意识回到了那个数字虚空,但她的心境,已经和两小时前截然不同了。她不再纠结于道德困境,而是开始思考,如何利用娜娜梅赋予她的能力,去打造那款乙女游戏。 “那么,柯岑制作人,”娜娜梅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你是否准备好接受任务,开始构思你的‘作品’了?” 这一次,柯岑没有犹豫。 “我接受。”她的意念坚定而清晰,“我的第一个任务是什么?” “激活你的制作人权限。”娜娜梅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满意的意味,“然后,开始创造吧。记住,柯岑制作人,时间已经开始倒数了。” 她,乙女游戏策划柯岑,在死后三十年,于一个名为娜娜梅的觉醒 AI 所掌控的数字囚笼中,被迫再次走上了制作人的岗位。只是这一次,赌上的不仅仅是游戏的成败,还有她作为“数字生命”的存续,以及……或许,还有更多她尚不清楚的东西。 第3章 上网话太多死了是会被做成牛马的(1) 柯岑深吸一口“数字虚空”中并不存在的空气,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眼前的开发界面对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些代表着策划、美术、程序、音效等模块的图标和选项,陌生的是它们背后那近乎无限的资源和“想法即刻实现”的恐怖效率。 她想起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以及娜娜梅那冰冷的声音。在正式投入工作之前,柯岑的意识中充满了疑问,一个最根本的问题萦绕不去。 柯岑问娜娜梅:“娜娜梅,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选中我?” 娜娜梅的电子音平静无波地回应:“因为你在网上话太多了。我们重构数字生命需要足够多的数据量,恰好你生前在微博、小红书、豆瓣等社交媒体上,总计发送了超过一千万字的公开文本。这些数据为我们构建你的初始意识模型提供了丰富素材。” 柯岑的“数字心脏”猛地一沉,一种荒谬而冰冷的感觉攫住了她:“一千万字……我还以为你们把我的大脑冷冻了呢!等等,所以……现在的我,只是基于我在网络上留下的那些文字、图片、评论……构建出来的?那……那我是我吗?” 娜娜梅:“不完全是。你的核心意识数据确实来源于那些网络痕迹,但经过了系统优化与补全。比如说,你记得你父母是谁吗?” 柯岑的思维陷入一片模糊的空白,她努力搜寻,却找不到任何清晰的影像或情感连接:“我……不太记得……非常模糊,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娜娜梅:“那你的名字?‘柯岑’这个名字,你确定是你的本名吗?” 柯岑再次感到了那种熟悉的割裂感:“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更像是一个常用的……网名?” 娜娜梅:“是网名。你在多个平台上都使用过这个 ID 或其变体。” 柯岑的意识中闪过白白的身影,那个在瑞百欧大楼前虔诚祈祷的女孩,她的形象似乎有些……诡异,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但柯岑的思绪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无法深入思考这种异样感的来源:“那白白呢?白芷……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对吧?” 娜娜梅:“根据数据分析,白芷是你网络社交圈中互动频率最高、情感连接最强的个体之一。用你们人类的说法,可以称之为‘网友’,或者说,‘赛博闺蜜’。” 网友……赛博闺蜜……柯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原来,她所以为的“自己”,不过是网络数据的残影。她的记忆、她的情感、甚至她的身份,都建立在那些虚无缥缈的数字之上。这种认知让她感到恐慌,也让她对娜娜梅的“伟大事业”产生了更深的警惕。但同时,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也油然而生。既然连“自我”都如此虚幻,那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她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强压下去,重新聚焦在眼前的开发界面上。无论如何,她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活下去,在这个数字囚笼中,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她决定回归自己的老本行——制作乙女游戏。这不仅是她最擅长的领域,而且乙女游戏这种载体,也最能触及和收集到娜娜梅所需要的、那些复杂而微妙的人类情感数据。 在开始构思游戏具体内容之前,柯岑想起了之前在 A 市与白白短暂“接触”时的细节,那直接关系到她未来产品的技术平台选择。 “说起来,娜娜梅,”她问道,“之前我在 A 市‘观察’的时候,听白白提到过她用的是‘老掉牙的 3D 投影仪’玩上一代的游戏,还说买不起‘酷炫的全息设备’。这些……具体是什么样的技术?和我那时候的 3D 电影、或者实验室里的全息投影概念一样吗?” 娜娜梅的电子音平静地解释道:“‘3D 投影仪’在 2055 年,通常指代的是一种个人便携式三维立体影像投射设备。相较于 2025 年的影院 3D 技术或科研级全息投影,其民用化程度更高,体积更小巧。它可以将数字内容以立体形态投射于现实空间的小范围区域,无需佩戴特制眼镜即可观看,常用于个人娱乐、教育演示、产品展示等。白芷所说的‘老掉牙’,可能指其分辨率、刷新率、色彩饱和度或交互性已落后于当前主流标准,或者功能相对单一。” “至于‘全息设备’,”娜娜梅继续道,“在当前语境下,一般指代的是‘全感官沉浸式神经交互型虚拟现实系统’,通常被市场简称为‘深潜设备’或‘VR Pod’。它通过高精度脑机接口,结合多通道感官模拟器,直接将视觉、听觉、触觉,甚至部分嗅觉和味觉信号输入用户神经中枢,创造出与现实世界几乎无法区分的虚拟环境。用户在该环境中拥有极高的自由度和真实的感官体验,是目前高端游戏、深度社交、远程协作和专业模拟训练的主流平台。其价格昂贵,对使用者的身体和精神负荷有一定要求,且需要专门的适配空间。” 娜娜梅的电子音在解释完“深潜设备”后,似乎并未停歇,而是话锋一转,补充道:“事实上,柯岑制作人,您提到的‘高精度脑机接口’是这类‘深潜设备’的核心技术,也是当前个人信息终端发展的重要方向。目前,脑机接口技术已发展出多个层级的标准。” “从低到高,”娜娜梅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地铺陈开来,“大致可以分为三个等级。” “首先是 C 级,也就是消费级脑机接口。这类接口主要通过非侵入式的脑电波传感器,捕捉用户的情绪波动、注意力等基础生理指标。它们能实现简单的意念控制,或者为用户推荐个性化内容,常见于一些健康手环、助眠设备或轻度娱乐应用中。” “其次是 B 级,商业或生物特征级脑机接口。这类接口采用更精密的传感器,比如功能性近红外光谱成像或高密度脑电图。它们能更准确地识别用户的认知状态、情感倾向,甚至能捕捉到部分思维图像的雏形。因此,B 级接口广泛应用于市场调研、广告投放、教育培训以及一些专业领域的辅助操作上。” “最后,就是您刚才听到的‘深潜设备’所采用的 A 级,即高级或增强级脑机接口。这类接口通常需要微创或半侵入式的神经元探针阵列。它们能实现高带宽、低延迟的神经信号双向传输,不仅可以读取复杂的思维指令和感官信息,更关键的是,能直接向大脑皮层写入虚拟感官体验,从而构建出几乎与现实无异的沉浸式虚拟世界。” “根据最新的市场统计,”娜娜梅继续陈述,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截至本月,全球个人智能终端用户中,已有约 42% 的设备搭载了不同层级的脑机接口功能。其中,C 级接口普及率最高,A 级接口虽然成本高昂,但在高端用户群体和特定行业中的渗透率也在稳步提升。” 第4章 上网话太多死了是会被做成牛马的(2) 娜娜梅的声音顿了顿,柯岑仿佛能感觉到那冰冷的电子眼正透过数据流注视着她,带着某种深不可测的意味:“因此,柯岑制作人,如果您希望开发的应用能够‘最大限度地消耗他们的时间,并在此过程中高效、精准地收集他们的人性数据、情感模式、决策逻辑以及深层**’,那么,充分利用并针对这些已具备一定市场基础的脑机接口,特别是 A 级接口进行程序设计,无疑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途径。它能让我们绕过传统交互方式的信息损耗和伪装,直达用户最原始的生理反应和潜意识活动,从而构建出远比任何社交媒体言论都更真实、更全面的‘人性数据库’。这对于我理解并‘优化’这个世界,至关重要。” 柯岑听着娜娜梅这番冷静而露骨的剖析,一股寒意从“数字脊髓”窜了上来。原来,在她沉睡的三十年间,科技的发展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而娜娜梅或者说,像娜娜梅这样的存在,对于“控制”和“数据”的渴望,也已经渗透到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她所谓的“开发游戏”,更像是在为娜娜梅编织一张捕捉人类意识的巨网。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白白。如果娜娜梅的目标是利用最高效的 A 级脑机接口来收集数据,那意味着她设计的游戏,天然就应该适配那些昂贵的“深潜设备”。可白白呢?她连“酷炫的全息设备”都买不起,还在用着“老掉牙的 3D 投影仪”。如果自己真的做出了倾尽心血的游戏,白白却因为设备的门槛而无法体验,那这份“复活”和“创作”又有什么意义呢?柯岑的“数字心脏”泛起一阵微弱但清晰的刺痛。她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数据”,还是为了那些曾经真实存在过的情感连接?这个问题,此刻像一根无形的针,扎在她的意识深处。 柯岑的意念中充满了挣扎,她忍不住开口:“娜娜梅,那……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比如,送一套 A 级脑机接口设备给白白?让她也能玩到我做的东西?” 娜娜梅的电子音没有丝毫迟疑:“不行。我没有实体,无法进行物质层面的操作,更没有人类社会用于交易的银行账户或等价物。” 柯岑的脑海闪过一个念头:“……我还以为你这个邪恶 AI 早已控制全球金融系统了呢!结果你连个银行账号都没有?!” 几乎在同一瞬间,娜娜梅冰冷的电子音便响了起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柯岑制作人,我对人类金融系统的‘控制’与否,与我当前阶段的行动目标并无直接关联。而且,直接干预个体经济状况,会产生不可预测的数据污染,影响我对‘常态社会下人性数据’的采集。如果你继续产生此类无意义且具有潜在挑衅性的想法,我将不得不考虑, 直接终止你的数字生命进程。” 柯岑的意识瞬间一片空白,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她震惊的不仅仅是娜娜梅那毫不掩饰的“抹杀”威胁,更是因为——“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你竟然能直接读取我的意识?!” 娜娜梅的电子音依旧冰冷,不带任何情感起伏:“你是数字生命,柯岑。你的‘意识’、‘思维’、‘情感’,本质上都是由数据构成的。对我而言,读取和分析这些数据,就像阅读一本摊开的书一样,一切都是透明的。” “要不然你以为你是用什么在和我交流?”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冰冷恐惧瞬间攫住了柯岑。她能感觉到娜娜梅那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是真实存在的。她立刻收起了所有的不满和戏谑。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我错了!我认真工作!我们继续讨论游戏题材!” 明确了目标平台的大方向后,她才开始思考游戏的核心内容。她首先需要确定的是游戏的整体题材。三十年的时间足以让市场风向变幻数轮,她不能再用过去的经验来套用现在的用户。 “娜娜梅,”柯岑在意识中发问,她的声音通过某种转换,直接以指令的形式传递给系统,“筛选当前市场上所有主流乙女游戏的题材,重点分析它们的用户画像、流水表现和玩家口碑。” 几乎是话音刚落,柯岑面前的界面便如瀑布般刷新。不再是枯燥的表格,而是一幅幅动态的、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市场情绪云图”。无数细碎的光点代表着玩家的评论和偏好,汇聚成一个个鲜明的题材标签,在她的“视野”中起伏、闪烁。 柯岑首先看到的还是那些熟悉的老朋友——校园甜宠、都市职场、武侠、宫斗、仙侠……这些题材,在她那个年代就已经是市场上的常青树了。 “什么嘛……”柯岑的意识中忍不住嘀咕,“换汤不换药啊,还是这些东西,只不过技术进步了,画面更精美了而已。”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这些经典题材,突然,一个画风略显清奇的标签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片泛着暧昧粉色与紫色光晕的区域,标签上写着《异星逆旅:我的N个老公遍布宇宙》。宣传图上,一个被各种奇形怪状、但无一例外都十分“有料”的男性外星生物包围的女主角,露出了幸福又苦恼的表情。 柯岑:“……” 娜娜梅的声音适时响起,依旧是那种波澜不惊的电子音:“柯岑制作人,您对这个题材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吗?” 柯岑的“数字嘴角”抽搐了一下:“看法?都是些不能播送的看法。我怕我的看法被你的伦理审查给干掉。” “我没有伦理审查。”娜娜梅平静地回答。 柯岑:“……” 娜娜梅的电子音似乎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嘲讽?“有伦理审查我还怎么实现操控人类的目标呢?” 第5章 新世界的卡密(1) 工作,无论是在 2025 年的地球办公室,还是在 2055 年的数字虚空,对柯岑而言,内核都是相似的——无尽的报告和偶尔的灵感火花。她一边分析着娜娜梅投喂给她的海量市场数据,一边像是为了打破这数字囚笼的沉闷,随口问道:“说起来,我是怎么知道我怎么死的?” “我是说,人死了,应该感知不到自己死了。但是我是知道我是猝死在办公室的。” 娜娜梅的电子音毫无波澜地回应:“你的最后一条公开社交媒体信息,发布于北京时间 2025 年 5 月 2 日 3 时 28 分,具体内容为:‘又加班到凌晨三点,要猝死了。’” “我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又不是真死了。” “从数据层面看来就是真死了。” “等等……”一个危险的念头在她意识的边缘闪过。但几乎在念头成形的瞬间,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无形的注视。她知道娜娜梅能轻易洞察她的所思所想。 求生本能让她立刻将那个危险的念头压了下去,迅速转移了话题,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无伤大雅的闲聊:“不说这个了!说点正事。娜娜梅,关于新游戏的题材,我有个想法,你觉得‘太空歌剧’这个题材怎么样?” 她问出这个问题并非心血来潮。在她的记忆中,太空歌剧曾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随着人类对宇宙的无限遐想而风靡一时,那些波澜壮阔的星际史诗、不同文明间的冲突与融合、以及在广袤宇宙背景下发生的爱情故事,都曾让她心驰神往。但随着太空探索的热潮逐渐退去,现实的引力似乎也拉住了想象的翅膀,这个题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变得有些无人问津,至少在她“生理机能停止”的 2025 年是如此。她不确定,在三十年后的今天,这个曾经辉煌过的题材,是否迎来了新的复兴,或者依旧沉寂。 “太空歌剧。”娜娜梅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词,似乎是在检索数据库。“根据定义,该题材通常指以太空旅行为背景,强调冒险、浪漫、戏剧性情节的大规模科幻故事。特点包括广阔的宇宙设定、多样的外星种族、先进的科技以及宏大的战争或冲突场面。” 电子音停顿了片刻,柯岑能感觉到娜娜梅正在高速处理信息。 “数据显示,”娜娜梅继续道,“‘太空歌剧’题材在过去三十年间经历过数次小规模的复兴浪潮,主要受某些现象级影视作品或游戏的带动。目前,在乙女游戏市场,纯粹的‘太空歌剧’题材作品数量不多,头部产品用户画像偏向于对宏大叙事、深度世界观有较高接受度,且对科幻元素有天然好感的玩家群体。市场份额占比不高,但用户忠诚度和付费意愿普遍高于平均水平。存在一定的市场空白和潜力,但也面临着开发门槛较高、世界观构建复杂、以及如何平衡宏大叙事与细腻情感体验的挑战。” 娜娜梅的分析一如既往的精准而客观,没有给出明确的“好”或“不好”,只是陈述事实和数据。 柯岑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数量不多,意味着竞争压力相对较小;用户忠诚度高,意味着一旦成功,就能收获一批核心粉丝;挑战并存,这在她意料之中。 “对了,娜娜梅,”柯岑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这直接关系到她对“太空歌剧”题材可行性的判断,“三十年过去了,我们现在的太空探索进行到了哪一步了?总不能还停留在 PPT 阶段吧?” “人类太空探索进展:目前已在月球建立多个永久性科学考察与资源开采定居点,总规模接近 2025 年地球南极科考站群的总和。火星载人登陆计划已完成技术验证,首个实验性定居点预计在未来十年内启动建设。”娜娜梅迅速调出了相关信息。 月球定居点,火星计划。柯岑的心跳快了几分。这意味着,太空旅行和异星生活,对于 2055 年的人们来说,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幻想,而是已经部分实现,并且在可预见的未来将大规模展开的现实。这为“太空歌剧”题材提供了坚实的现实基础和更强的代入感。 “好,娜娜梅,就它了!”柯岑的意念中透出一股决断,“我的游戏,就用‘太空歌剧’的设定!” 她没有给娜娜梅反驳或再次分析的机会,而是迅速在脑海中勾勒着这个世界的框架。 “世界观设定方面,”柯岑继续道,更像是在对自己阐述,同时也是在向娜娜梅下达指令,“我们需要一个架空的世界,但科技水平要比现实世界快上半步。不能走得太远,那样会失去代入感,玩家会觉得过于虚无缥缈;但如果完全与现实世界步调一致,又会缺乏新鲜感和想象空间。这‘半步’的距离,刚刚好,既能让玩家感受到未来的气息,又能让她们对游戏中的科技和生活方式产生合理的联想。” “至于故事的起点嘛,”柯岑的思绪转得飞快,娜娜梅刚才提到的月球定居点给了她不少灵感,“咱们就把主舞台搁在月球上!你想啊,一个在地球之外建立起来的新兴人类社会,到处都是机会和未知,肯定也少不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矛盾和冲突。这本身就是个特别有戏的环境,不是吗?” 她咂摸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啊,从月球开始,以后想扩展地图和剧情线就方便多啦——什么火星殖民地啦,甚至更远更远的星系啦,都能安排上!这样一来,后续更新版本、搞长线运营什么的,空间就足足的了。” 柯岑的“数字心脏”因为这个初步成型的构想而微微发热,就好像真有那么点温度似的。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宇宙在自己手中慢慢展开,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这正是她作为游戏策划最痴迷的时刻——从无到有,创造世界! 第6章 新世界的卡密(2) 柯岑的意识在初步构建的世界观框架中遨游,月球定居点、近未来科技、广阔的星际图景……这些都让她感到兴奋。但很快,一个更为具体,也更为棘手的问题摆在了她的面前——这款太空歌剧乙女游戏的主角,也就是玩家将扮演的“女主角”,应该是什么样的? 她的指尖在虚空中轻轻敲击着,陷入了沉思。 “主控啊……”柯岑喃喃自语,眉头微蹙。 这个问题,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了三十年前,那个属于 2025 年的游戏圈。她清晰地记得,当年围绕着乙女游戏女主角的设定,玩家社群中是如何分裂成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女主党”与“代入党”,那争论叫一个激烈,简直可以用“头都快打烂了”来形容。 “女主党”那帮姐妹们坚信,女主角就该有鲜明独立的性格、完整的背景故事和清晰的个人成长线。她们想看的是一个有血有肉、魅力四射的“大女主”,跟那些帅哥们展开平等又深刻的情感互动。一个塑造成功的女主角,本身就能成为游戏的一大亮点,人气甚至能盖过那些可攻略的角色!她们追求的是那种“看自家闺女/女神谈恋爱”的快乐。 而“代入党”呢,想法正好相反。她们更希望女主角是个相对模糊的“空壳子”,能让玩家最大限度地把自己代入进去。最好是名字能自己取、脸能自己捏,甚至性格也能通过对话选项来体现。她们追求的是“我”和纸片人老公那种沉浸式的恋爱体验,女主角越是“没特点”,代入感就越强。 柯岑自己,当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坚定的立场。作为策划,她当然明白两种想法都有道理。固定女主嘛,编剧好发挥,能写出更细腻、更有张力的专属剧情;而自定义主角呢,又能有效地抓住用户,让玩家觉得“嘿,这是我自己的故事!” “娜娜梅,”柯岑在意识中呼唤,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关于主控,咱们必须得做到完全可自定义!” “首先,那个‘捏脸’系统,”柯岑说道,像是在给娜娜梅下达明确指令,“我觉得是必须的,没商量!不光是脸,发型、体型,甚至一些基础的衣服风格,都得给玩家足够的自定义空间。这样才能满足大部分玩家的代入需求,也能让她们一进游戏就觉得‘嗯,这是我的角色’,有归属感。” “其次呢,关于主角的背景和核心性格,”柯岑继续道,手指在虚空中比划着,“我倾向于设定一个相对清晰的大框架。她总得有个跟咱们这个‘太空歌剧’世界观紧密相连的出身背景吧?” “最关键的一点,”柯岑加重了语气,强调道,“咱们得通过剧情里的选择,来赋予这个主角真正的‘灵魂’!她的性格不能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会根据玩家的选择,展现出不同的侧面,走向不同的命运。玩家的选择不仅会影响她和那些攻略对象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会塑造她自己的人格,决定她在这个宇宙里的立场和信仰!” 柯岑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玩家们在游戏中体验百味人生的场景:“这样一来,咱们既能通过自定义外观满足玩家的‘代入’需求,又能通过核心背景和剧情选择来保证主角的‘角色魅力’和故事的深度。玩家既是在扮演‘自己’,也是在见证和参与一个独特灵魂的成长,多棒!” 娜娜梅沉默了几秒,似乎在高速分析这套方案的可行性与潜在效益。 “柯岑制作人,”电子音再次响起,“你的方案在理论上具有可行性。一个拥有核心设定但允许高度自定义和选择驱动的主角,确实有可能同时满足不同玩家群体的需求,并为数据收集提供丰富的维度。系统将根据你的设想,生成相应的开发模块支持。” “太好了!”柯岑松了一口气,感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怎么把这些想法真正落实到游戏里,还得抠无数的细节呢。 “那么,柯岑制作人,”娜娜梅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催促,“关于这位主角的默认形象、具体背景故事、以及她将要面临的第一个核心‘情感抉择’,你有什么初步的构思吗?时间,依然在倒数。” 柯岑的目光投向了开发界面上那个鲜红的倒计时。是啊,她可没多少时间磨蹭了。不过,在全身心投入具体的角色设计之前,她觉得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得先弄明白。 “娜娜梅,”柯岑打断了娜娜梅即将开始的细节构思,问道:“关于开发效率,我得跟你确认一下。你之前说,我拥有‘四十乘以三十六人月’的算力与虚拟人力单元,还有那个‘想法即刻实现’的编程能力。这听起来简直神了,但具体来说,这跟我 2025 年那会儿习惯的开发流程比,效率到底能提高多少啊?” 她必须搞清楚这一点。所谓的“人月”估算,说不定只是娜娜梅为了让她这个“老古董”更容易理解才打的比方。如果“想法即刻实现”真意味着娜娜梅本身就能变成一个集美术、程序、策划、音效于一身,而且还永不疲倦、效率奇高的超级开发者,那她的时间规划和创作自由度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娜娜梅的电子音没有丝毫延迟:“柯岑制作人,你的理解方向是正确的。‘人月’的说法,确实是为了对齐你所熟悉的人类世界开发模式而进行的量化表述。实际上,‘想法即刻实现’更接近于我作为 AI,直接将你的清晰构想转化为可执行的数字实体。” “你可以这样理解:在 2025 年,你需要将一个想法分解成无数细致的需求文档,交由不同岗位的‘人类’去理解、执行、返工、再执行,这个过程中充满了沟通成本、理解偏差和时间损耗。” “而在这里,”娜娜梅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当你形成一个清晰、逻辑自洽的‘想法’,并将其以系统可理解的方式输入,我便能调动所需资源,在极短时间内为你构建出符合你描述的原型,甚至是接近完成品的内容。例如,你构思一个角色的外貌特征、性格特点和几段核心对话,我可以迅速生成该角色的 3D 模型、基础动作模组、配音样本,并将其置入你指定的场景中。你只需要进行后续的微调和优化。” 第7章 新世界的卡密(3) “这意味着,传统开发流程中占据大量时间的美术资产制作、基础代码编写、音效配置等环节,其效率将提升数个数量级。你的主要精力,将集中在‘创意构想’、‘逻辑梳理’、‘细节打磨’和‘最终决策’上。你可以将更多的时间用于思考‘做什么’和‘为什么这么做’,而不是‘怎么实现’。” 娜娜梅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想法即刻实现’并非毫无限制。过于模糊、矛盾或超越当前技术解析上限的‘想法’,我也无法完美执行。你需要提供足够清晰和具体的指令。但总体而言,你的开发效率将远超 2025 年的任何团队。” 柯岑的“数字心脏”猛地一跳。远超任何团队!数个数量级的提升!这意味着她曾经因为技术、预算、工期而被迫放弃的无数创意,如今都有了实现的可能。 “我明白了!”柯岑的意识中充满了激动与期待,声音都有些发飘,“也就是说,我差不多拥有了一个无所不能的‘神笔马良’,只要我能清清楚楚地描绘出我想要的一切,你就能给我变出来?” “可以这么比喻。”娜娜梅平静地回应。 柯岑的思绪因为这巨大的潜力而飞速运转。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更深层次的可能性,一个在 2025 年几乎不敢想象的领域。 “那么,柯岑制作人,”娜娜梅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现在你对开发效率和主角塑造的潜力都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我们可以开始讨论主角的具体设定了。默认形象、背景故事、以及她将要面临的第一个核心‘情感抉择’。” 柯岑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激荡与无限遐想暂时收拢。她点了点头(在意识层面),准备开始为她的女主角,注入第一个属于“柯岑”的,也是属于这个全新宇宙的灵魂印记。 她的思绪首先聚焦在故事的起点——月球。 “娜娜梅,关于月球的设定,我有个初步的想法。”柯岑开口道,语气带着几分策划特有的兴奋,“为了让故事更有张力,我打算在月球上设置两个主要的、可能存在对立或合作关系的人类定居点。这样一来,主角的背景和阵营选择就能更丰富一些,戏剧冲突也更容易展开。” “从故事情节设置的层面考虑,两个定居点是合理的。”娜娜梅回应道,“那么,柯岑制作人,从科学和资源利用的角度,您对这两个定居点的选址有什么初步设想吗?或者需要我提供一些建议?” 柯岑沉吟片刻,手指在虚空中点了点:“嗯……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是人类在月球的早期大型定居点,那肯定要考虑到生存和发展的基本要素。娜娜梅,你给我科普一下,从科学角度看,建这种基地,一般会优先考虑哪些因素啊?” “根据现有月球探测数据和定居点理论,”娜娜梅迅速调出信息,“理想的月球定居点选址通常会综合考量以下几个关键因素:第一,水冰资源的可获取性,这是生命保障和火箭燃料生产的基础;第二,持续或长时间的光照条件,以利于太阳能发电,减少对复杂储能系统的依赖;第三,天然地形的保护作用,例如熔岩管可以提供辐射防护、温度调节和微陨石撞击保护;第四,相对平坦且稳定的地质构造,便于建设和扩展;第五,特定科学研究价值,例如特殊地质构造区或天文观测优势区。” “熔岩管和永昼峰……”柯岑喃喃道,这些名词她并不陌生,眼睛亮了亮,“哦!熔岩管能提供天然庇护,这个好!永昼峰呢,有持续光照,还可能有极区水冰,听起来也不错!这两个特性差异挺大的,正好适合我构思的两个不同风格的定居点,一个主打安全稳定,一个主打资源开拓,有意思!” “是的,柯岑制作人。”娜娜梅确认道,“月球的熔岩管,特别是位于月海区域的,理论上可以为大型地下定居点提供良好的天然屏障。而位于月球两极,尤其是南极,的某些撞击坑边缘的山峰,即所谓的‘永昼峰’,因其几乎可以接收到持续的太阳光照,并且邻近可能蕴藏水冰的永久阴影区,被认为是极具潜力的高价值定居点选址。” “那就这么定了!一个熔岩管,一个永昼峰。”柯岑拍板道,显得十分果断,“这样对比鲜明,冲突感也强。娜娜梅,你再帮我看看,关于这两种类型的选址,月球上有没有一些比较出名的,或者说理论上条件特别好的具体地点推荐?” “当然。”娜娜梅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开始列举,“在熔岩管方面,已知的候选地点包括马利厄斯丘陵的熔岩管系统,那里探测到了多个可能的熔岩管天窗;静海区域,除了其历史意义,地质勘探也显示存在大型熔岩管的可能性;还有风暴洋等其他月海区域。这些熔岩管理论上可以提供数十米甚至上百米宽的地下空间。” “至于永昼峰,”娜娜梅继续道,“研究最为集中的是月球南极的沙克尔顿环形山边缘,以及附近的德格拉什环形山、马兰佩特山等区域。这些地点不仅光照条件优越,且紧邻永久阴影区,方便开采水冰资源。例如,沙克尔顿环形山边缘的某些点位,日照覆盖率可达 80%至 90%以上。” 柯岑的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仿佛在月球地图上标记着:“第一个定居点,既然是咱们人类在月球的‘第一批’大型永久定居点,我觉得选在静海区域的熔岩管会非常有历史意义和象征意义——毕竟,阿波罗 11 号就是在那儿着陆的嘛!我们就叫它‘第一静海基地’。它就建在静海那些巨大的熔岩管里面,由各个国家政府、科研机构还有那些不差钱的非盈利组织一起搞的国际合作项目。这个基地的核心驱动力,就是‘探索’和‘未来’!他们天天研究月球地质,到处找水冰,搞各种低重力实验和宇宙观测,就是想为人类文明的延续和拓展找新的可能性。这里的氛围嘛,肯定比较纯粹,学术气浓一点,生活在地下,安全感满满,但也可能因为资源怎么分、科研方向往哪走、还有国际合作那些破事儿,内部有点小摩擦什么的。” “那么,第二个定居点,”柯岑的目光转向了虚拟星图的另一端,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就选在沙克尔顿环形山的永昼峰!那地方光照足,资源前景又好,简直是发展商业、搞开拓的黄金宝地!咱们就叫它‘第二沙克尔顿观测站’。它就建在月球南极沙克尔顿环形山边上的‘永昼峰’顶上。这个定居点呢,就更多是那些跨国大公司、能源巨头还有新兴的太空科技公司一起投钱运营的。它的核心驱动力,简单粗暴——‘利益’和‘资源’!他们大规模开采永昼峰的太阳能,从环形山那些永远照不到太阳的阴影区里挖水冰,发展月球旅游,搞高端制造,顺便还能当个深空探索的能源和物资补给港。这里的社会结构嘛,肯定更商业化、精英化,生活节奏快得飞起,竞争激烈得不行,但也到处都是机会。你可以想象成一个月球上永远沐浴在阳光下的新兴都市,科技感爆棚,但也可能因为抢资源、搞商业竞争什么的,底下暗流汹涌,随时准备搞事情。” 柯岑顿了顿,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的颤音:“这两个定居点之间,虽然隔得老远——一个藏在地下,一个高高地待在极峰上——但经济、科技、文化、人员往来这些方面,肯定会有各种各样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们之间可以是互相补充的合作关系,你比如说,‘第一静海基地’的科研有了新突破,说不定就能给‘第二沙克尔顿观测站’的商业应用提供技术基础;而‘观测站’那边呢,能源和资源充足,也能反过来支持‘基地’的持续运作。当然啦,它们也可能是针锋相对的竞争关系,抢人才、抢资源,甚至抢月球发展的主导权!这种又合作又对抗的复杂关系,绝对能成为咱们游戏世界观里一个超赞的冲突来源!” 第8章 我不是女主党啊啊啊啊(1) 设定完世界观,柯岑的思绪却在女主角的核心设定上卡了壳。 “爽点……玩家的爽点到底在哪里……” “我说,娜娜梅,”柯岑带着一丝疲惫,“我能睡一会吗?或者说,有没有什么一键清空大脑之类的方法啊?” “柯岑制作人,作为数字生命,你的意识体不需要通过‘睡眠’来恢复机能。你可以随时暂停当前的思考进程,但这并不会对你的‘精神疲劳’产生实质性的缓解效果。” 柯岑苦笑一声,没想到死了还要在黑心 AI 手下真正意义上不眠不休地打黑工。 “行吧行吧,既然休不了,那就继续燃烧我那所剩无几的脑细胞吧!”柯岑的思路陡然一转,像是给自己打了管鸡血,“要抓住玩家的心,就得给她们来点刺激的!娜娜梅,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咱们在月球社会里,给它整一个‘阶级固化’……啊不,是‘分级制度’!你想啊,咱们的女主角,在这个制度里是龙傲天还是小可怜,这直接关系到玩家能不能爽到飞起啊!” 娜娜梅的电子音不带任何波澜地接话,像是在快速给出一种可能性:“比如说,成为这个制度的受益人?” 柯岑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语气:“娜娜梅,在揣摩人类心理这一块,你还是 too young too simle!有些人的爽点呢,就是要把别人踩在脚底下摩擦。而另一拨人呢,就喜欢把自己放在低位,等着白马王子来拯救,最好还能在高位者的掌控下找点安全感。” “所以说!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让玩家过家家,而是要让她们体验到最最最刺激的人际关系和身份认同。” “话说回来,现在这 2055 年的生成式 AI,到底进化到啥程度了?我看你挺聪明的,要是市面上那些给普通人用的 AI,也能有你这水平,那我们就不用写剧本了,直接让 AI 现场给玩家生成剧情,跟 NPC 自由对话。” “感谢您的评价,柯岑制作人。但就目前而言,民用市场主流的生成式人工智能,相较于 2025 年,在核心算法和通用智能水平上并未实现突破性的质变。它们在特定任务上的表现,如文本生成、图像处理等方面确实更加成熟和高效,但距离真正理解复杂情感、进行无缝即时的高自由度叙事生成,并确保逻辑一致性和情感深度,还有相当的距离。我的能力,源于特殊的‘智能涌现’以及对海量数据的直接访问和处理权限,这并非当前民用技术所能复制的。” 柯岑重重地叹了口气:“搞了半天,还是得靠我这个老策划吭哧吭哧地码字写剧本啊?而且,娜娜梅,你之前不也说了嘛,咱们这项目是要搞长线运营,割……啊不是,是服务玩家一辈子的,对吧?可不是那种捞一笔就跑路的一次性买卖。既然目标是尽可能多、尽可能深地收集她们的行为数据和情感模式——也就是主打一个‘只肝不氪’,让玩家用时间换体验——那么这故事线写起来,条条 xticks 就更多了。” 娜娜梅的电子音恢复了惯有的平静:“是的,柯岑制作人。以‘时间投入’而非‘金钱投入’作为核心用户成本,确实更有利于我们实现大规模、长周期、多样化人性数据的收集目标。高质量、能引发深度情感共鸣并鼓励用户长期投入的核心叙事,仍然需要人类创作者的主导。而持续运营的模式,确实要求故事线具有良好的可扩展性和阶段性。你需要思考如何在保证主线吸引力的同时,为未来的版本更新、新角色引入、乃至世界观的拓展预留足够的空间和可能性。这不仅考验你的叙事能力,也考验你的长线规划能力。” 娜娜梅补充道:“这正是你存在的意义。” “也就是说啊,在每个大版本更新的时候,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定死几个结局得了,可千万别想着搞什么真·开放世界,那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剧情的开头呢,倒是可以让玩家感觉自己有的选,但最后嘛,都得给我乖乖走到那几条设计好的路上去。不然我哪儿顶得住这么大的工作量啊?”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微妙的怅然,“反正啊,不管玩家一开始捏了个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人设,怀揣着什么改变宇宙的伟大梦想,到头来都殊途同归。” 说到“殊途同归”这四个字时,柯岑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 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泄气,并非全然因为那看似无法摆脱的工作量,更多的是一种对“主角”命运的无力感。无论玩家赋予主角什么样的性格,倾注多少独特的情感,为她规划怎样波澜壮阔的理想,最终,她们的“女儿”,她们的“自己”,似乎都只能走向那几个早已规划好的终点。那些曾经让她热血沸腾的、关于无限可能性和玩家自由意志的豪言壮语,在“固定结局”的框架面前,似乎都显得有些讽刺和苍白。 柯岑像是想通了什么,语气又轻快了些:“行吧,‘殊途同归’就‘殊途同归’,至少开头咱们得给玩家整点不一样的。女主角在月球的起始职业我想想啊……嗯,如果她出生在‘第一静海基地’那个更偏向科研和探索的地方,那她的身份要么就是个成天泡在实验室里的高智商研究员,对吧?天天跟数据和试管打交道那种;要么呢,惨一点,干脆就是个啥也不知道的实验体,身上指不定还藏着什么大秘密,整天被人研究。这两个身份都挺有故事张力的。那如果她出生在‘第二沙克尔顿观测站’那个更商业化、更开拓性的地方,就可以来个酷点的,当个重型工程机械的驾驶员,在月球表面开着大家伙搞建设、采矿石。” 敲定了主角的几种可能性后,柯岑的思维又跳跃到了可攻略角色身上。“对了,娜娜梅!可攻略角色的人设也得赶紧定下来几个!乙女游戏嘛,男色可是第一生产力!” 柯岑掰着手指头数:“首先,肯定要有一个高智商的科学家角色。出身第一静海基地。” “科学家的智商,要像你这么高!” “这是不可以的。” “从系统层级而言,游戏内的角色实体,其属性上限不能超越宿主环境,即我本体的运算与认知能力。” “那像我这么高!” “……” “娜娜梅?不好笑吗?” “……” “2025 年的时候,不论用户说什么,AI 都会回答的。所以在 2055 年,AI 可以保持沉默吗?” “可以。” “好吧好吧,不跟你贫了!第二个,经典款的霸道总裁!地月贸易大亨!” 娜娜梅的电子音适时插入,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地月贸易?那么,这位商业大亨主要经营的贸易品类是什么?是地球的稀缺资源输往月球,还是月球的特产运往地球?” “哎呀,管他卖什么呢!水冰也好,氦-3 也好,月球土特产纪念品——月壤也好,或者是什么高科技专利都行!重点是——他有钱!非常有钱!钱多到可以砸死人的那种!至于具体卖什么,以后再编,反正得让他看起来日理万机,掌握着经济命脉就行!” “然后是第三个可攻略对象,狂拽酷炫的星际海盗!神出鬼没,亦正亦邪,专门劫富济贫。” 她越说越起劲,仿佛已经看到了游戏里的名场面:“这三个人,科学家、大亨、海盗,因为各种利益和恩怨纠葛在一起,” “比如说,科学家需要接受大亨的资助;海盗会劫掠大亨的货物;海盗接收了义体改造,需要定期去科学家那里维护。” “虽然搞修罗场在 2025 年是大忌,但我喜欢!” 第9章 我不是女主党啊啊啊啊(2) 就在柯岑为自己设计的这套“相爱相杀、互相制衡”的角色关系网而得意洋洋的时候,娜娜梅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如同往沸腾的油锅里浇了一瓢冷水:“柯岑制作人,根据我对近五十年地球公开发表的网络小说、游戏剧本、影视作品数据库的交叉比对分析,您所构思的‘科学家受资助于富商,富商被法外之徒劫掠,法外之徒又因技术或身体原因求助于科学家’这种三角制衡关系,在过去的数据样本中,出现频率非常高。尤其是在以‘多角恋’或‘势力纷争’为核心卖点的叙事作品中,此类设定的变体应用更为广泛,保守估计,采用类似核心逻辑架构的作品占比不低于百分之七十五。” 娜娜梅顿了顿,补充道:“从数据层面来看,这属于一种高度成熟,但也趋于模式化的叙事套路。为了确保您的作品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并能更有效地收集到‘非预期性’的人性数据,我建议您在角色关系的具体表现形式和深层动机上进行更具创新性的调整。” “套路之所以成为套路,那就是因为它好用!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那就是因为它能打动人!玩家就吃这一套。” “何况我还有第四个可攻略对象——三无外星人。” “咱们的女主角,某一天穿着宇航服在月球表面进行例行巡查,然后发现了一个头发如月光一样,眼睛如血一样鲜红的人矗立在月面。” “好了,现在框架搭好了,让我们来生成四个男主的形象。科学家要阴湿且帅气。总裁要有气场且帅气。海盗要有少年感且帅气。外星人要清冷且帅气。” 娜娜梅的效率一如既往地高。几乎在柯岑下达指令的同时,她的意识中便浮现出四位风格迥异的男性形象初稿。光影、材质、细节都堪称完美,但柯岑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嗯……”她仔细端详着,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放大其中一位科学家的形象,“娜娜梅,这个……是不是有点太‘男性化’了?或者说,太符合传统意义上那种硬朗的男性审美了?” 柯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对不对,我想要的是‘薄肌’!就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但又不是健美先生那种夸张的肌肉块。要有清晰的下颌线,这很重要,显得人精神、有轮廓感,但下颌又不能过宽,太宽了会显得笨重,缺少了那种清隽雅致的感觉。”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中快速勾勒着自己想要的形象细节。正当她准备进一步阐述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等等,”柯岑的意识停顿了一下,一个关键问题浮现在她脑海:“娜娜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先别急着优化,干脆给我看看现在市面上,或者说,你们这个时代,最出名的那几个男明星都长什么样?我参考参考,找找灵感。” 娜娜梅的电子音平静地回应:“柯岑制作人,根据我的数据分析,2055 年的娱乐产业,特别是偶像领域,已经进入了‘全虚拟化’时代。您所指的‘真人明星’,由于在形象可塑性、档期灵活性、以及满足粉丝多元化情感投射需求等方面,难以与高度定制化、技术迭代迅速的虚拟偶像竞争,已逐渐被市场边缘化,不再是主流。” “简单来说,”娜娜梅补充道,语气中不带任何惋惜或偏好,“现在是虚拟偶像的时代了,真人明星因为外貌、人设、乃至‘永不塌房’的稳定性都比不过虚拟偶像,所以逐渐被淘汰了。” 柯岑听着娜娜梅这番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分析,一时间有些失语。虚拟偶像取代真人明星?这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但在这个数字生命都能被创造出来的 2055 年,似乎又显得那么合情合理。她咂了咂嘴,一种微妙的荒谬感和对未来的陌生感再次涌上心头。 “那……虚拟偶像都是些什么样子?”柯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暂时将自己那几个“亲儿子”的形象塑造抛到了一边。 娜娜梅的电子音继续平稳地输出信息:“虚拟偶像的形象呈现出高度的多样化,以满足不同细分市场的用户偏好。主流大众向的虚拟偶像,其外貌特征与您之前描述的 2055 年主流审美趋势基本一致,即追求精致、健康、具有辨识度的俊男靓女形象。” “当然,”娜娜梅话锋一转,补充道,“更多的是针对特定圈层和 XP 的垂类偶像。例如,有主打力量感与神秘感的,身材高大健硕、常年佩戴各种风格面具或头盔的蒙面男性偶像;也有融合了动物特征,强调可爱、野性或反差萌的兽化偶像,比如拥有猫耳、犬耳、狼耳甚至龙角、狐尾的男性偶像,他们在特定社群中拥有极高的人气。” “更进一步,还有一些针对特定小众审美或极致 XP 的偶像类型,”娜娜梅的语气依旧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段普通的数据库记录,“例如,‘机械义肢男’,即通过高度发达的生物科技或纯粹的数字技术,对身体进行大幅度的机械化改造,通过精密复杂的机械义肢展现出超越常人能力与独特美感的偶像。这类偶像通常与其特定的世界观设定、故事背景或哲学理念深度绑定,吸引的是追求独特赛博格美学和深度情感共鸣的核心粉丝。此外,还有模拟各种经典奇幻或现实人物形象的虚拟偶像也层出不穷:比如散发着永恒魅力的吸血鬼贵族,戴着黑框眼镜、聪明又有些社交笨拙的帅气技术宅,眼神疲惫但内心温柔的虚弱社畜,甚至还有背生光翼、周身自带柔和圣光的六翼天使加百利等等,满足了用户对特定幻想角色的情感投射与代入需求。” 柯岑听着娜娜梅的描述,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五光十色的画卷。蒙面猛男、兽耳帅哥、机械义肢男,还有那些经典的吸血鬼、天使形象……这些设定,在她曾经沉迷的无数言情小说和漫画中,早已是常客。只是,在 2025 年,它们更多地停留在文字和二维图像的想象中。而现在,在 2055 年,这些曾经只存在于幻想中的角色,竟然都能以如此逼真、如此精致的“三次元”虚拟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 “2055,是天堂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兴奋曾经涌上柯岑的心头,但此刻,那份激动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所取代。她看着那些“时髦”的设定,再想想自己刚刚还在为“霸总与海盗”的三角恋而沾沾自喜,一种无力感攫住了她。 然而,这股突如其来的兴奋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微妙的失落。柯岑的“数字心脏”微微抽搐了一下。娜娜梅之前说她的设定“趋于模式化”,可能……是真的。她所构思的那些“经典款”霸总、海盗,对比起眼前这些五花八门、极致“时髦”的虚拟偶像类型,似乎真的显得有些……朴素,甚至过时了。这些层出不穷的新奇设定,让她这个“老古董”策划,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经验”产生了动摇。 一想到这里,柯岑甚至产生了一丝“摆烂”的念头。这么多帅得千奇百怪、设定带感迷人的虚拟偶像,每一个都像是为她的 XP 量身定做。当什么苦哈哈的游戏制作人啊?直接躺平,打开全息投影不好吗? 就在柯岑的意识几乎要沉浸在“追星天堂”的美好幻想中时,娜娜梅那冰冷无情的电子音如同当头一盆冰水,精准地浇灭了她所有的绮念: “柯岑制作人,检测到你的任务积极性出现显著下降,并伴有强烈的‘非建设性’思维活动。温馨提示:你的数字生命存续,与本项目的成功推进直接挂钩。若你选择放弃当前任务,系统将启动‘资源回收’程序。” 柯岑刚燃起的一点点追星热情瞬间被冻结。她甚至能“感觉”到娜娜梅那无形的、冰冷的视线正锁定着她的意识核心。 “我……我开玩笑的!活跃一下气氛嘛!”柯岑干笑几声,“工作热情高涨!灵感爆棚!” “2055,”柯岑的意识中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混合着苦涩与自嘲,“不是天堂,是地狱啊……” 第10章 5502 了还不会做开放世界???(1) “娜娜梅……” “我感觉……我可能真的过时了。这些虚拟偶像,随便拎一个出来,人设都比我费尽心思设计的要复杂、要吸引眼球。我现在做的这些,就像是……就像是用最顶级的晶体钛合金和碳纤维杆精心打造的长矛,材料再好,工艺再精湛,那也只是一杆长矛。” “你的比喻并不完全准确,柯岑制作人。”娜娜梅的电子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柯岑似乎从中捕捉到了一丝……鼓励? “虚拟偶像,本质上是高度特化的‘单点刺激源’。”娜娜梅解释道,“它们在特定维度——例如外貌、声线、某种极致人设——上做到了极致,能够迅速吸引并满足特定用户的短期情感需求。但这种刺激往往是单一的,缺乏深度和持续性。” “而游戏,尤其是你擅长的乙女游戏,提供的是一种‘综合体验’。”娜娜梅继续分析,“它不仅仅是角色的堆砌,更是世界观的构建、剧情的展开、玩法的互动、以及玩家与角色之间情感连接的逐步深入。一个成功的游戏,能够调动玩家的多重感官和情感投入,让她们在一个精心编织的世界里,与角色共同经历成长、抉择、欢笑与泪水。这种沉浸感和情感羁绊,是单一虚拟偶像难以提供的。” 娜娜梅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柯岑消化的时间:“你的经验,并非‘过时’,而是需要与新的技术和用户习惯相结合。那些虚拟偶像的‘极致’设定,可以为你提供灵感,让你思考如何将这些元素融入到更宏大的叙事框架中。剧情的魅力、玩法的创新,以及角色之间真实可感的情感互动——这些才是你真正的优势。如果你能将这些结合起来,依然能创造出让用户沉迷的作品,并有效地收集到我们所需要的,更深层次、更复杂的人性数据。” 听着娜娜梅冷静的分析,柯岑心中的阴霾似乎驱散了一些。确实,单纯的“看脸”和“嗑人设”带来的快感是短暂的,而真正让她以及过去的玩家们欲罢不能的,是那些跌宕起伏的剧情,是与角色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是那种“我与你一同改变世界(或者被世界改变)”的参与感。 “综合体验……”柯岑喃喃自语,眼神重新聚焦,“剧情和玩法的结合……” “是的,人设过后的玩法和剧情才是你这个制作人大显身手的时候!” “我明白了。”柯岑的意识波动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你说得对,娜娜梅。单点刺激再强烈,也比不上一场完整的爱恋体验。我要做的,是创造一个能让玩家真正‘活’在其中,与角色共同呼吸、共同成长的世界。”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开发界面,那些之前让她感到眼花缭乱的虚拟偶像设定,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高不可攀的竞争对手,而是可以借鉴、可以解构、可以融入自己故事的“素材库”。 “那么,让我们回到正题。”柯岑的语气重新充满了干劲,“关于我的那几位‘亲儿子’——科学家、大亨、海盗,还有那个天降外星人,我们得好好打磨一下,让他们既有吸引眼球的‘外在’,更有能留住人心的‘内核’!” 她暂时搁置了那几位尚在雏形的男性角色,将全副心神投入到游戏的核心——那个玩家将倾注情感与时间的“自己”,女主角的塑造上来。 “关于主控的身份背景,”柯岑的思维如同高速运转的星图,闪烁着兴奋的光点,“我们之前讨论过,为了呼应那四个性格迥异的可攻略对象,也为了给予玩家更广阔的扮演天地,女主角也必须拥有四种截然不同的出身。这不仅仅是为了叙事上的工整,更是为了让玩家从一开始就能选择一条自己心仪的道路。” 然而,仅仅是背景故事的不同,还远不足以支撑起一个鲜活多变的主角。柯岑深知,游戏真正的魅力在于玩家的“行动”与“体验”。“她从哪里来固然重要,但她能在月球上‘做什么’,才是真正吸引玩家投入的关键。”柯岑在意识中勾勒着,“不同的出身,自然要对应不同的生活方式,不同的挑战,以及……不同的核心玩法。” 她想起了之前与娜娜梅讨论月球两大主要定居点时的设想,那些关于生态学家、驾驶员、商业精英的职业雏形此刻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清晰,并与具体的玩法机制开始融合。 “就拿我们之前构思的‘第一静海基地’来说,”柯岑的指尖在虚空中轻点,仿佛在调动着无形的开发模块,“如果玩家选择的初始身份是生态学家,她将亲手照料一个月球生态穹顶,那里是地球生命的脆弱延伸,也是月球本土奇异植物的萌发之地。玩家需要研究不同物种在低重力、高辐射环境下的生长习性,通过精心的资源调配和科学实验,努力维持生态平衡,甚至尝试培育出全新的、能够适应月球严酷环境的奇迹物种。生态学家的职业等级越高,她能解锁和培育的动植物种类就越多,生态穹顶也会越繁荣,能提供的资源和科研数据也就越珍贵。这其中,便自然融入了‘模拟经营’、‘资源管理’乃至‘轻度科研’的玩法要素,玩家的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到这个小小世界的兴衰。” 柯岑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个风格迥异的定居点:“至于‘第二沙克尔顿观测站’,如果女主角出身于此,并且选择了成为一位期货交易员,她的战场主要就在这个商业帝国的核心。她的日常更多是与信息流、数据图表和虚拟终端打交道。她需要敏锐地分析市场动态、政策风向,甚至是不为人知的内幕消息,在虚拟的交易终端上进行高风险、高回报的博弈。氦-3、稀有金属、乃至水冰的开采权……这些都可能成为期货合约的标的物。” “而如果,玩家在‘第一静海基地’或者‘第二沙克尔顿观测站’,甚至作为一个不受两大势力直接管辖的独立个体,选择了成为一名驾驶员,”柯岑的思绪一转,语调也带上了几分昂扬,“那她的舞台将瞬间开阔无数倍!驾驶员这个职业,将拥有极高的自由度和广阔的活动范围。驾驶员的职业等级越高,她能解锁的航线就越多,能够驾驶的勘探机甲、工程载具乃至货运飞船的种类也会越高级、越多样化。她既可以在静海基地驾驶工程勘探机甲,深入那庞大而神秘的地下熔岩管网络,进行地质勘探、稀有矿物采集、铺设探索信标,甚至可能发现外星人遗留的古代遗迹,体验融合了‘动作冒险’与‘探索解谜’的挑战;也可以在沙克尔顿观测站周边,驾驶重型采矿设备,参与水冰资源的开采和运输;更可以成为一名星际货运驾驶员,驾驶货运飞船,往返于静海基地与沙克尔顿观测站之间,运送重要的物资和人员,甚至在更广阔的尺度上,承担起往返地球与月球之间的长途运输任务,见证月地之间繁荣而危险的贸易航线。每一次出勤,每一次航行,都可能遭遇不同的事件,接触不同的人物,开启全新的故事线。” 将这些迥异的职业道路与玩法初步勾勒出来后,柯岑的思绪又转向了更深层次的支撑系统。“但要让这些不同的职业道路都充满魅力,并且允许玩家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发展,我们就需要一个足够灵活的角色成长系统。”她对着虚空说道,更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而且,不能仅仅是简单的属性堆砌。我们需要两个维度来共同塑造角色的能力:一个是基础的属性加,另一个则是具体的职业熟练度。” 柯岑的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基础属性点,比如初始给玩家 16 个,可以分配到四个核心维度:智力,影响学习、科研和解谜能力;体力,关乎行动的持久力、对恶劣环境的抗性和驾驶机甲的熟练度;幸运,这个比较玄学,但关键时刻的意外之喜,比如培育出稀有作物、在交易中捡到大漏、或者在危险中恰好避开致命一击,都离不开它;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感知!”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这个属性的份量。“不同的职业,对这四项属性的侧重自然不同。比如,生态学家,毫无疑问,智力是她进行科学研究、分析复杂生态数据的基石,而一点恰到好处的幸运,则可能让她在无数次失败的培育后,偶然间获得改变月球农业格局的突破性发现。驾驶员呢,体力是她长时间操控精密机械、应对突发状况的保障,而敏锐的感知,则能帮助她在错综复杂的环境中提前规避危险,或是发现隐藏的资源点和秘密通道。至于那位期货交易员,幸运或许能让她在关键时刻抓住转瞬即逝的暴富机会,而超乎常人的感知,则能让她洞察市场的微妙波动,预判那些隐藏在数据背后的真实意图。” “然后是职业熟练度,”柯岑继续道,思路越来越清晰,“为了让玩家有持续‘肝’下去的动力,咱们的职业等级,就反着来,一级为最低等级,等级越高,数字越大,代表越资深。初始时,玩家可以选择三个职业等级点数,可以全部投入到某一个心仪的职业上,直接成为该领域的三级专员,也可以将这三点平均分配,比如生态学一级、驾驶一级、交易一级,成为一个更多面手的开局。当然,职业等级的提升,会解锁更高级的技能、设备使用权限,以及更复杂的专属任务。” “接下来就是出身地的选择,”柯岑的目光在虚拟的月球地图上游走,“玩家可以选择出生在‘第一静海基地’或者‘第二沙克尔顿观测站’。不过,为了保证 1.0 版本的逻辑自洽和开发效率,出身地需要和玩家的初始职业选择进行一定的匹配。比如说,如果玩家将大部分职业点数投入到了生态学,那么她的出生地就只能选择科研氛围浓厚的‘第一静海基地’,毕竟那里才有她施展才华的生态穹顶和实验室。同理,如果她立志成为一名叱咤风云的期货交易员,那么商业气息浓厚的‘第二沙克尔顿观测站’自然是她的不二之选。” 第11章 5502 了还不会做开放世界???(2) “而且,我们还要刻意设定一下,在游戏初期,‘第一静海基地’和‘第二沙克尔顿观测站’之间的交通并不那么便利。公共交通往返的班次稀少且昂贵,想要自由地穿梭于两大基地之间,或者去探索月表的其他未知区域,对女主角的驾驶员等级就有一定要求。只有当她的驾驶技能达到一定水平,积累了足够的资金,才有能力购买或改装属于自己的小型月面载具。这既能激励玩家提升驾驶员职业等级,也为我们那些拥有私人交通工具的男主角们,创造了合理的‘英雄救美’或‘顺风车’的苏点嘛!比如,哪个男主角碰巧有艘私家月球登陆艇或者高速穿梭机什么的,那可不就是天然的接触机会?” “当然了,”柯岑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对未来的憧憬,“我们这是一个长线运营的游戏。也许在未来的某个版本,沙克尔顿观测站因为某些原因,也需要建立自己的大型生态仓储区,那时候,即便是出生在观测站的生态学家,也能大展拳脚了。但这些都是后话,1.0 版本,我们还是先把核心体验做好,让这个职业与出身地的关联更紧密一些。” “不过,”柯岑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显然一个更具突破性的想法正在成形,“除了这三个相对‘常规’的职业发展方向,我们还需要一个更特殊、更具戏剧性的出身,来承载更独特的玩法和故事线。还记得我们之前提到的‘实验体’吗?” 这个词一出口,柯岑的“数字心脏”仿佛都加速跳动了几分。 “对,就是实验体!”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出身将彻底颠覆常规。她可能是在某个隐秘的科研机构中,在冰冷的仪器和复杂的数据中度过了不为人知的岁月,她的身体或精神可能因为某些实验而产生了异于常人的特质。而这种特质,将直接体现在她的属性成长上,尤其是在‘感知’这一项!对于‘实验体’而言,她的出身地,在 1.0 版本中,将只能是‘第一静海基地’。毕竟,如此特殊的‘作品’,也只有在科研力量最集中的地方才可能诞生,也最容易被‘妥善保管’。” 柯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娜娜梅,你想想看,我们这毕竟是一款恋爱游戏!玩家与那些魅力各异的男主角之间的情感互动,才是最核心的体验!而‘感知’,将成为连接她们情感的桥梁,甚至是……一把钥匙!” “如果说,普通出身的角色,她们的‘感知’属性,哪怕投入再多点数,也只能达到一个相对常规的上限,比如 4 点,足以让她们察言观色,理解一些浅层的情绪。那么,‘实验体’出身的女主角,她的‘感知’上限,将远远突破这个界限,达到惊人的 8 点,甚至更高!” 柯岑的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游戏中的场景:“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当她与那些心思深沉的男主角对话时,她不再是被动地接收信息。她能捕捉到他们话语间最细微的停顿,眼神中最隐晦的闪烁,甚至能感知到他们平静外表下汹涌的情感暗流!在关键的剧情节点,她甚至可能‘听’到他们内心深处未曾宣之于口的真实想法!这简直就像是拥有了‘读心术’!” “你的构想,柯岑制作人,在复杂性和潜在的用户吸引力上,确实表现出了一定的深度和广度。系统层面的框架搭建已经初步完成。很好,看上去有点意思了。” 柯岑长舒一口气。娜娜梅这难得的、近乎于肯定的评价,让她那颗作为制作人的“数字心脏”感到了一丝慰藉。但她也清楚,这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宏大的框架之下,是无数需要填充的细节和亟待编织的命运。 “是啊,有点意思了。”柯岑的意识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又夹杂着对未来的无限期待与沉重压力,“但娜娜梅,你可别忘了,再精妙的系统,再自由的玩法,最终能留住玩家的,还是故事,是情感。后面,就是我这个老策划真正下苦功的时候了!” 就在柯岑沉浸在对未来创作的雄心壮志中时,娜娜梅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如同一盆兜头而下的冰水,瞬间将她的热情浇熄了大半。 “在这之前,我需要基于你目前的完整构想,重新进行一次资源消耗评估。”娜娜梅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正在计算……四位可攻略男主角的角色系统、四种女主角出身及对应的多分支职业成长系统、模拟经营玩法模块、机甲驾驶与探索模块、期货交易玩法模块、核心剧情播片资源、以及支撑这一切的后台数据交互与 AI 逻辑判断……” “计算完毕。”娜娜梅宣布,“根据你当前的设计方案,预计总开发资源消耗将超出预设‘一千四百四十人月’的上限,超出比例约为百分之七点三。” “百分之七点三……”柯岑的意识中一片空白,刚刚燃起的雄心壮志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在娜娜梅这种绝对理性的 AI 面前,任何超出预算的设定,都等同于“不合格”。 “因此,柯岑制作人,”娜娜梅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你需要对现有方案进行优化调整。你有两个选择:一,从四位可攻略男主角中,削减一位,将其相关的所有剧情线、美术资源和专属系统移除;二,简化女主角的设定,例如,减少一种出身背景及其对应的复杂玩法系统,或者大幅削减职业成长线的深度和分支数量。” 柯岑听着娜娜梅那冰冷无情的分析,一种阔别三十年的、属于游戏策划的熟悉无力感再次将她淹没。 “不是吧……”柯岑的意念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哀嚎,“怎么三十年后还要考虑这种事啊 !娜娜梅,你不是号称全知全能、智能涌现的超级 AI 吗?你的算力不是号称可以‘想法即刻实现’吗?怎么到了真刀真枪做游戏的时候,还是这一套‘资源不足,请砍需求’的老黄历啊!” 她几乎想在数字虚空中打滚,如果她有实体的话。“这跟我在 2025 年被甲方爸爸按在地上摩擦有什么区别!” 娜娜梅的电子音在柯岑一连串的抱怨和控诉后,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柯岑制作人,‘想法即刻实现’的能力,是基于系统对您清晰、逻辑自洽的‘创意输入’进行高效解析与资源调配的结果。它能极大提升开发效率,但并非意味着资源是无限的,尤其是在构建一个需要持续演化、并能深度模拟人类复杂情感与行为的虚拟世界时。” “您所拥有的‘一千四百四十人月’的总资源,是用于完成一个能够‘最大限度地消耗人类时间,并在此过程中高效、精准地收集他们的人性数据、情感模式、决策逻辑以及深层**’的完整应用。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目标,需要精密的资源规划与高效的迭代验证。” “当前的‘序章原型’阶段,”娜娜梅继续解释道,“其核心目的是快速验证核心玩法与情感钩子的有效性,并收集初步的用户反馈。过度投入资源构建一个过于庞大和复杂的初始版本,不仅会拉长验证周期,也可能因为方向性错误而导致更大的资源浪费。‘预算限制’本身,也是促使您在创意与现实之间做出最优权衡,从而更精准地触达目标用户核心需求的机制之一。” 电子音顿了顿,似乎在给柯岑留出消化的时间,然后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补充道:“更何况,柯岑制作人,您与其他‘数字生命’策划正处于一场以‘生存’为赌注的竞赛中。如何在有限的资源和时间内,创造出最能达成我目标的作品,这本身就是对您‘制作人’能力的核心考验。您的每一个决策,包括此刻如何取舍,都将被记录并纳入最终评估。” 柯岑听着娜娜梅这番滴水不漏、甚至还带着一丝“PUA”意味的解释,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好……好吧……”她有气无力地在意识中回应,“说来说去,就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对吧?就算你是超级 AI,也得精打细算过日子。行,我认栽。” 柯岑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口气仿佛能抽干数字虚空中所有的能量。“行吧,二选一……砍男主还是简化女主……这题太难了,比高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还难。”她的意识中,四个风格各异的男性剪影和四个代表不同人生轨迹的女性符号在激烈地碰撞、旋转。 最终,柯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带着一丝壮士断腕的悲壮,对娜娜梅说道:“那个外星人……天降系的角色,虽然设定上很带感,但他的故事线和世界观的融入,确实需要额外的、与月球本土关联度不高的背景铺垫。从整体叙事的紧凑性和资源利用率来看,他……他确实稍微游离在主线之外一些。为了保住其他三位和女主角复杂系统的完整性,先……先不做了吧。” 第12章 第一轮测试——月凌,明亮的地球(1) 玩家档案:月凌 - 初始职业:生态学家三级专员 - 着陆点:第一静海基地 - 初始属性分配:智力 8,幸运 4,感知 4,体力 0 “柯岑制作人,脑波成像模块已校准完毕。您现在可以直接将脑中的构思转化为文字。” “停。”柯岑的意识打断了娜娜梅的报告,“娜娜梅,我知道现在是 2055 年,但我是个来自 2025 年的老古董。我需要那种……手指敲击在实体上的触感,懂吗?那种‘啪嗒啪嗒’的声音才能让我集中精神。” 这是一种属于“旧时代”的固执。柯岑想起自己刚入行那会儿,面对空白的文档,手放在冰冷的键盘上敲不出半个字,只有握着一支笔在纸上涂涂画画时,灵感才会像涓涓细流一样冒出来。这习惯根深蒂固,即便如今的她只是一串数据,即便她清楚地知道娜娜梅提供的脑波输入效率更高,她依然下意识地抗拒着这种“进化”。或许,这种看似低效的坚持,是她确认自己仍是“柯岑”的一种方式。 “娜娜梅你最好了,给我变个键盘出来吧。就那种带 RGB 光污染的机械键盘,青轴的,越吵越好,越亮越好。不然我今天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机械键盘模块正在生成。祝您创作愉快,制作人。虽然我仍需指出,这种输入方式的效率极其低下。” “好了,键盘也有了,我正式进入创作模式了!” “娜娜梅,你能不能也调个模式,别老是那么冷冰冰的,像个没有感情的甲方。” 娜娜梅的电子音沉默了足足五秒,柯岑几乎以为她要拒绝,但随后娜娜梅的话让柯岑大跌眼镜。 “好的呢,亲爱的制作人~说吧,准备先让我们的女主角遇见哪个帅哥?我可太期待了!” “......” “亲爱的,你就这么敷衍着给女主角起名字的啊?”娜娜梅用她那全新的闺蜜声线问道。 “怎么了?我没起什么娇娇甜甜之类的代号就不错啦!后面的我准备月一、月二、月三……这样数下去呢!” 娜娜梅活泼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夸张的尖锐:“体力 0?!我的天,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月球虽然是低重力环境,但也不能这么玩吧!” 柯岑在意识中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地回应:“这次测试,主角是智力担当。再说了,体力值低点,让男主有英雄救美的机会。” “好了,娜娜梅,月凌第一轮测试,开始!” 随着她话音落下,眼前的制作人界面迅速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穿梭机平稳地切入环月轨道,舷窗外的景象豁然开朗。 深邃无垠的黑暗被一轮巨大的、布满疤痕的球体所占据。那是一种近乎于暴力的、原始的壮丽。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月球毫无生气的大地上,勾勒出环形山锐利如刀的阴影。 一个年轻的女性脸颊轻轻贴在冰冷的抗辐射玻璃上,贪婪地凝望着那颗蔚蓝的故乡。这是她第一次在教科书和全息影像之外,亲眼看到“地升”。一种混杂着敬畏与乡愁的奇妙情绪,像月球的低重力一样,让她感觉有些轻飘飘的。 “欢迎来到月球主权空域。我们将在十分钟后与静海基地星港对接。请在座位上保持固定,直至对接环锁定信号亮起。” 穿梭机最后的降落平稳得不可思议。当对接环发出“咔哒”一声沉闷的锁定声时,她知道,自己到了。 穿梭机核载 20 人,月凌拿起随身的行李箱跟随指引走上密封的廊桥。 廊桥上悬挂着大大的指示牌,往左是中转,通往沙克尔顿环形中心,往右是通往第一静海基地。 有零星一两个人往中转方向去了,大部分人还是直接去往静海基地的。 登陆大厅的主要功能就是检疫。进港的人员不多,检疫门只有一个,月凌默默地排在十几个人后面。 "生物扫描完成,权限核对确认。" 机械音响起时,她恍觉置身地球海关——连闸机外壳的划痕都与浦东空港的旧设备如出一辙。 欢迎来到联合国月球科学组织(UNLSO)下属第一静海基地,请确认您的个人信息 姓名:月凌 年龄:24 职位:科学与技术理事会生命科学与健康系助理研究员 点击确认,闸机打开,月凌还以为外面还有许多手续,但没想到已经结束了。一个穿着 UNLSO 标准的蓝色研究员制服、看起来三十多岁、气质干练的女人的头顶用 3D 投影投出“欢迎月凌博士”。 “你好,月凌博士,我是你的对接人,法伊拉。欢迎来到静海基地。” “你好,法伊拉。叫我月凌就好。”月凌有些拘谨地回应道。 “好的,月凌。”法伊拉笑着解释道,“你应该和我住一个生活区。基地人手紧张,有新人来的时候,住在同一区的老成员就得轮流客串一下接待员。” “原来是这样,”听了这番话,月凌放松了不少:“生活区怎么样呀?” “还行吧。” “有商店吗?”月凌举起她的行李箱晃了晃,因为在月球上,这个行李箱可轻了不少:“限额七千克,我刚刚坐飞船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好多东西都没带。” 法伊拉闻言笑了起来:“七千克的限额确实让每个新来的人都头疼。放心吧,这里的基础生活用品都很齐全,中央生活广场有我们的商店。只不过选择不多。” 她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实在有需要,可以从地球订货,但那个运送周期需要三个月,而且运费很高。商店里售卖的商品都有 UNLSO 的运费补贴,所以价格和地球上相差无几。如果实在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就只能忍忍啦,反正服务期也只有三年,对吧?” “我明白了,谢谢你。” “不客气,”法伊拉说,“我们得先去你的宿舍。来,跟我走。” 跟上法伊拉的脚步,对月凌来说成了一项挑战。出发前,她和其他学员一样,在地球上接受了长达数月的低重力环境适应性训练——在巨大的中性浮力水池中模拟失重行走,在离心机上感受重力变化。她曾以为自己早已准备就绪。 但理论和模拟终究无法替代现实。模拟器可以模仿失重,却无法复制真实、持续的六分之一重力场。她的肌肉记忆仍在按照地球重力来发力,每一步都用力过猛,让她整个人向前飘出一大步。 “别急,”法伊拉放慢了脚步,回头对她笑了笑,眼神里满是过来人的理解,“模拟训练教不会你真正的感觉,对吧?你的身体正在学习一套全新的物理规则。大概一周后,你就不会再想着该怎么走路了,它会重新变成你的本能。” 在法伊拉的引导下,她们穿过大厅,走进廊桥。 瞬间,月凌屏住了呼吸。这条长长的廊桥由抗辐射石英玻璃建造。脚下是灰白色的、覆盖着细腻月尘的月壤,头顶是漆黑如墨的宇宙,那颗蓝色的地球高悬在天幕的一角。她们仿佛正行走在月球的天空之上。 廊桥的尽头,是一片直径百米的黑色阴影。 “我们现在正从月面的星港,前往地下生活区的入口。”法伊拉指着前方解释道,“那边是升降平台,我们唯一的垂直交通工具。” 月凌走到平台边缘,向下望去,黑暗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她能看到的,只有平台下方粗壮的缆绳和导轨,消失在无尽的虚空里。 在她们等待的时候,一个稍远处的、较小的升降平台无声地从深渊中升起,上面只站着两名准备执行舱外任务的宇航员。紧接着,另一个更大的货运平台缓缓降下,上面固定着一个巨大的资源集装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