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总想让我吃回头草》 第1章 第 1 章 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村里的小路上，昨晚刚下过一场雨，雨水的气息清新润肺，可惜六月初正是水溪村最热的时候。 大巴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跌跌撞撞，碾过碎石时发出沉闷的呻吟。 “温医生，不是说水溪村这边很热吗？”她把发绳咬在齿间，“这风吹得怪舒服的。”挺舒服的。” 前排座椅传来金属卡扣清脆的碰撞声，温文将墨镜收进眼镜盒，唇线冷漠，懒散道：“现在时间还早，等十点后太阳正式上班才叫热，到时候你就能体会到了。” 护士哦了一声继续望窗外，温文提醒道：“别看了，再检查一下装备，缺什么立刻报备，水溪村不是震源中心，但这儿房屋破旧，受伤的人不少。” 这话一出，不仅是小崔，车里其他人都跟着检查背包，这趟温医生是领队，在治病救人上，温医生很严格。 这次发生地震的地方离水溪村不近，水溪村只是受到了波及，水溪村从前穷，这些年得到政府开发，可房屋还未全部完成重建，大部分房屋都是经年失修破旧的土砖房禁不住震动，地震发生的时间还是半夜，所以伤亡还是有数可计的。 震源中心地的医疗人手不够，温文所在的上海人民医院派了医疗队过来帮忙。 “哎温医生你看着不像是第一次来啊，怎么好像对这里很熟一样？” 来这儿之前温文特意提醒他们要带晕车药和垃圾袋，防止路太颠簸晕车想吐。 果然大巴车驶入水溪村范围内后，山路一圈绕一圈，绕完后又开了段烂泥路，几个年轻的姑娘差点没吐晕过去。 温文睁开眼，漂亮的眼睫眨了两下，森林和密密麻麻的电线杆闪过，看得他眼花缭乱，心烦。 他懒懒道：“第一次来，只是看的资料比你们多，我这样的人，可能来这儿吗？” 众人认同，温医生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家境很好，别说这种农村，哪怕是小镇都不怎么去，部分新人愧疚自己果然还是没有温医生努力，以后得向他多学习。 进村的山路比预想中更崎岖，温文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未开发完的山体丛林，五年前五年后，这里变化很大。 到了水溪村口大巴车就开不进去了，他们只能徒步进去，在他们之前来这里的救援队一个晚上就搭上好了医疗帐篷，周围的废墟也都在清理当中。 这么偏的村子，救援队速度竟然比他们还快。 房屋塌的不多，温文只用肉眼都知道是哪几家的房子没了，他努力克制目光不往左边尽头方向看，可还是没忍住瞥了一眼。 村口有人来接他们，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救灾还穿得这么人模狗样。 每次哪里有什么大灾大难，总有一些企业老板要出来当好人买个好名声，有的捐点钱，有的就来灾区参与救援摆摆样子拍张照，这些事情温文这些年见多了。 而眼前这位不知道是哪位好心老总的秘书或员工。 温文忍下想骂人的话，和人握了个手后带着团队跟上，西装带他们径直去了最里面的一顶帐篷，和蔼地笑了一下，“这里就是你们的帐篷，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温文不是很想和他多话，点头示意后立刻展开工作，来的人逐一拿上装备进入工作状态，温文跟医院通电话报备情况后才背上包去对面帐篷。 帐篷里躺了三个人，两个老的，一个年轻的，看清左边床的人时，他一愣。 好家伙，来这里救的第一个人竟然是熟人。 还是以前差点害他过敏死了的人。 病床上，刘金宝又惊又喜，“温大哥！这么巧，昨天就听说今天有医疗队会来俺们村，没想到是你啊！” 他缺了半颗的门牙在空气里晃悠，这质朴又熟悉的乡村音调。 温文打开酒精和棉签袋，让他别乱动，先去给旁边两个老人消毒包扎，还好都是皮外伤，处理起来没那么麻烦。 他笑答道：“是啊，真巧。” 刚来水溪村那会儿他和刘金宝闹了点矛盾，后来他大人不计前嫌给刘金宝看病，为了感谢他加上道歉，刘金宝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花生汤圆给他。 他怕不吃这傻孩子会多想，明知花生过敏愣是硬扛着吃下去，晚上脸上就长满疹子狂拉肚子，然后那个人…… 温文停止回忆认真投入手上的工作。 处理完两个老人他去刘金宝床边，“除了额头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肉眼看上去他身上只有额头有砸伤，这里仪器有限没法做完整的检查，只能先口头问。 结果刘金宝跟打了鸡血似的叫他让开，炫耀似的朝旁边挥手了一拳，下床蹦了两下，他本来就瘦，这一跳跟猴子似的。 “俺好得很！他们非得让躺着，地震的时候俺被晃醒了，抱着俺奶就跑，根本没受啥大伤，就是房子没了而已。” 温文没忍住笑，又让他躺下一边消毒一边耐心用刘金宝能听懂的话道：“脑袋被砸也很危险，有很多疾病就是被砸出来的，严重的还会死人哦。” 刘金宝登时跟乖宝宝一样躺得笔直，忐忑地问：“那...那俺不会死吧？” “好好躺着就不会，还有，倒也不必躺那么直，随意就好。” 温文看得直笑，五年不见，这小孩还是这德行，常常耿直得让人忍俊不禁。 刘金宝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很好笑，干笑了两声，又突然问：“哎哥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和医疗队一起的，怎么了？” 刘金宝奇怪的咦了一声，“没有，俺还以为你是和周哥一起来的，村里出事了，他肯定回来，还想着你也要来那肯定会和他说。” 温文动作一顿，镊子尖端在弯盘撞出清脆的"当啷"声。 当初死活不愿意跟他去上海的人，竟然舍得离开这个村子了?是和她搬去镇上了吧。 他若无其事道：“我和他五年没联系了，工作太忙。” 他动作快了几分，飞快收拾医疗箱和背包，处理完刘金宝的伤口便赶往下一个帐篷。 忙到下午，结束后他直接回帐篷休息。 一天没吃饭，天燥热，他想洗个澡，碍于环境他只能拿湿巾随意擦了几把脸，擦完后想去找点热水泡面。 小崔推开帐篷帘子进来，笑眯眯地说：“温医生别吃泡面了，救援队的人说晚上一起聚餐，当是互相认识认识，听说救援队里好多帅哥，造福造福我们这种单身小女孩吧，去吧去吧！” 小姑娘眨巴着圆滚的大眼睛，他如果拒绝了就是天大的罪恶。 粗略估计他们至少要在这里待上半个月，这段时间他们医疗队和救援队算是同事，见面吃个饭倒也正常。 温文点头，把泡面塞回包里，没忍住唠叨了几句，“长这么漂亮，也不差人追，就算遇到喜欢的也别上赶着，爱自己最重要。” 小崔今年大四，现在正实习，还是恋爱大于天的年纪，听到这话笑嘻嘻地说：“可是遇到喜欢的人不上赶着，说不定人家就跑了！” 小姑娘叮叮咚咚跑出去，温文咋舌叹果然还是太年轻。 他当年上赶着追周晟，结果人还不是跑了，所以爱人不如爱己。 晚上，西装革履的秘书来接他们，这次换了身轻便的运动服，看上去总算有了几分人气。 吃饭的地方定在了村里一户人家的庭院，村里的房子虽然又破又小，但院子是真的宽，他们一整个医疗队几十号人和救援队的人坐了好几桌都还绰绰有余。 在小崔感慨的时候，温文表情渐渐淡了下去。 早说是来这里聚餐，他肯定不会来。 温文说：“不好意思，你们吃吧，我胃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 本身就是自愿聚餐，温文来不来都没事，听到他不舒服大家都同意他去休息，然而救援队里的有个长相白嫩的年轻小伙道：“看温医生这细胳膊细腿的，今天累一天了肯定不舒服，去吧去吧。” 阴阳怪气，蠢蛋都听得出来。 眼神挑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仇。 温文不是大度量的人，这种毫无缘由的挤兑更让他生气，他怒笑道：“都是救人，我这双细胳膊救的人不比你少，爷爷在外面见血做手术的时候你还读书呢吧。” 救援队其他人惊了，看不出温医生长这么斯文，脾气却这么火爆？敢情白天救人和私底下是两个人！ 小崔和医疗队其他姑娘对视一眼，崇拜地望向温文，她们最爱看的就是温医生发脾气，虽然怕，但是他嘲讽人的样子真的很帅。 温文呵笑一声，他这些年沉稳了许多，不比几年前暴躁，可骨子里的脾气是一直在的，来这个狗地方吃饭他已经烦躁了，这人非往枪口上撞。 小伙气急，涨红了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说我！嫌贫爱富的娇气包！不好好在大医院里待着来这里装什么好人？又没人求着你来。” 温文表情瞬间变了，他舌头舔了舔后槽牙，二十七岁的年纪，就该打一架证明自己是个男人。 眼看局面要恶化，救援队其他人赶忙跟着劝，两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呛了起来，不光是别人，温文自己也想不通。 素不相识哪来这么多敌意？还娇气包？上一次这么叫他的人已经被他踹了，踹的当天还哭着求他收回分手的话。 娇气包....算了，小屁孩一个！ 温文正欲转身离下坡离开，身体怦然僵住。 浓黑的眉眼，硬朗的轮廓曲线。 水溪村是他老家，在这里遇到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说初恋只适合存在于梦里，现实一见必然是秃头或者发福，可是这个人的相貌，越看越迷人。 身材更结实了，皮肤白了点，是因为他女朋友喜欢皮肤白的吧。 温文怎么也迈不动步子，心底下起瓢泼大雨，电闪雷鸣，闪电轰隆劈在身上，不见伤口，却又疼又想呕，可他没让任何人知道，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 视线缠绵交织在一处，仿佛呼吸也贴在了一起，直到有人起身拉眼前的人坐下他才醒过神。 身后寒暄话语不断，他像个局外人，一如五年前在病房里，他一个人面对周晟一家人的热闹一样，他们其乐融融，病床上的老人红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这个同性恋。 他被排挤，被抛弃，周晟无动于衷。 温文头疼的要裂开，胃在肚子里翻滚涌动，一股呛鼻的热流上窜刺激喉管发痒，他哇的干呕一声。 “温医生，你是不是胃太难受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再来。”小崔担忧地跑上来问。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向后挥手，“没事，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好好玩。” 温文沿着矮坡走下去，步子发虚，突然脚下一滑直溜溜地滚了下去。 靠！又是这样！ 周晟家出去有个小斜坡，斜坡上坑坑洼洼的，楼梯不像楼梯，倒像是铺上水泥后不小心被人乱踩出来的几个印子，印子凹凸不一，不留神真的很容易踩滑。 当年来这儿也是这样摔了一跤，今天又来了一次。 “温医生你没事吧！” “温医生！” 等菜的几桌人纷纷跑来扶他，浩浩荡荡好几十个人，尤其是那个人也来了扶他。 温文羞得想死，心里憋屈，连忙撑着地站起来，“我没事！” 最后他还是没回成帐篷，这一摔让他们很担心温文一个人回去出事，强行把他留下由于其他医生检查了一通，确定没大碍后把人按在饭桌上吃饭。 好死不死，还把他排在了周晟对面。 要是这些人知道对面是他的前前任，不得吓死？ 适应了想吐的感觉后温文没那么难受了。 从见面开始周晟好像就没有很在意他这个前男友，认真和朋友说话聊天，对视那一刻也只是讶异了几秒。 水溪村灾情总体来说不严重，除了几家房子塌了和重伤十几位老人，其他土地和人都完好无损，所以今天这顿晚饭的菜都还算不错，都是这里的人自己种的。 温文没胃口，伸长筷子想随便夹一个菜嚼着打发时间，谁知筷子刚伸出去就被另一双筷子拦住了，他抬起头，筷子的主人把他要夹的菜夹走了。 “你胃不舒服，少吃这个。” 温柔又关切的声音，是周晟。 他们重逢后说的第一句话。 温文这才发现他随意夹的是一盘干辣椒炒西兰花，他还非吃不可了！ 像是示威一样，温文扫了眼桌子，抓起旁边的辣酱罐，叽里咕噜一顿倒，暗红酱料在米粒间堆出小山形状，直到辛辣刺痛从鼻腔直冲天灵盖。 周晟起身离开。 小崔逮到机会，问：“温医生，那不是你屏保上那个前男友？” 温文喉咙还辣着，一听这话淡定地掏出手机假装看工作资料，“认错了，他是只煤球精。” “好吧，我白开心了，还以为能看旧爱重逢。” 周晟回来了，再回来时递了一碗温水在他面前，是水溪村的井水。 水溪村穷，水却不错，甘甜可口，温文第一次喝的时候觉得脏很嫌弃，后来一连灌了几大碗，还因为凉的喝多了半夜肚子疼。 温文把水推到一边，没有喝的意思，过了几秒钟实在辣的忍不住，端起碗喝了满满一口，“我喝的井水，是大自然给的，跟你没关系。” 周晟低低地应道：“我知道的，不够我再去拿。” 几桌人都忙着吃饭聊天，没有人发现他们两人奇怪的较劲。 一个当地村民说：“对了，你们晚上睡觉多盖床被子，别看白天热，晚上挺冷的，也别开窗透气，蚊虫蛇蚁的很多，做好防护，要是没带防虫的找我要哈。” 说话的村民是水溪村新来的扶贫干部高朗，挺年轻的，白天打过照面。 小崔一来就看上这下乡扶贫的干部了，一听连忙搭话，“您放心，温医生来之前就给我们说了，花露水什么的都备好了。” 年轻妹妹主动说话，高朗脸红了，“是吗？那温医生挺厉害，一看就是很能吃苦的人，对这些这么懂。” 小崔得意道：“那当然，想当年咱们温医生可是独自一个人去英国留学的人物！懂得可多了，我们科室的人都很佩服他，年纪轻轻履历就那么漂亮。” “温医生你还去过英国啊！我老板很喜欢英国，我去面试的时候，老板说什么都没问我，就听说我去过英国当交换生后问了我好多英国的事情，后来跟着他我才知道他真的很喜欢英国！” 说话的是之前接他们的那个西装员工，温文还未说话，只听他继续说：“老板，温医生比我厉害，您想问什么问他估计更好！” 第2章 第 2 章 温文这才知道西装员工的老板是周晟，几年不见周晟居然都当老板了，当年死活不肯跟他去上海，交了女朋友后倒是肯出去拼了，果然还是不够爱。 被叫老板的人露出一个谈不上开心的笑，看了一眼温文，“温医生这么忙，哪里会有时间和我聊这些，而且我问这些，只是想看看业务能不能拓展到英国去而已。” 这个眼神...有故事。 在场的男人想，这俩人以前不会是情敌吧，要不就是欠钱了，女孩们则好奇地打量他们，这两个人，有点配，该不会互相暗恋吧。 这趟跟着周晟来救灾的公司员工只有王秘书一个，王秘书生性单纯，惊讶道：“老板，咱们公司业务还能去英国啊！这么厉害吗！” 周晟一滞，招呼着大家吃菜，几人才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别人安静了，温文的心却没有。 不是真的要拓展业务到英国，那为什么这么关注英国…… 饭后大家各自散去，温文都准备回帐篷了，结果被高朗叫住。 “温医生，帐篷条件差，您胃不舒服，刚又摔了，你要是不介意要不今晚就睡在这儿，周晟家就他一个，其他人都搬到上海去了，很方便的。” 胃疼是吹牛逼的，他吐纯粹是看到周晟就犯恶心。 温文骑虎难下，他哪知道随便扯的一个借口能带来这种效果，“不了吧，我也不好搞特殊，大家能睡我也能睡。” 这位干部到底还是刚毕业来这儿的大学生，看不懂事，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他拒绝的意思，他偏以为温文是真的不好意思搞特殊。 “您这趟是领队，您身体要是垮了那还得了，没人会说您的，刚才说您那个，周晟已经骂他了，明天他就回上海，放心吧！” 高朗拍拍胸脯，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骂他？” “嗯，他是周晟弟弟，兄弟两人关系可好了。” 弟弟？ 当初和周晟在一起的时候可没听说他还有个弟弟，不是独生子吗？瞒着他的事情可真多。 干部积极，铁了心要照顾好他，温文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一路被他领到房间，门太矮，他先一步低头钻了进去，潮湿又干闷，房梁上悬挂了竹篮和腊肉。 周晟在上海，家人也搬去了上海，怎么这里看着像经常有人住的样子。 他一个人坐在窄小的木床上，坐上去的时候发出吱呀的声音。 还是那么不牢靠，他想起他和周晟曾经在这张床上抵死缠绵，床也会吱吱呀呀响个不停，第二天周晟小姨问他们房间里是不是进耗子了。 当时他羞得想死，低头把问题推给周晟，哪周晟说：“确实有耗子，叫得很大声，很吵人，我拿棍子打了很久。” 温文当时怎么做的来着？哦，想起来了，他好像气得说要让周晟连着三天不能睡床，把人赶到地上打地铺去了。 结果到了半夜床又开始响了，年少初尝情.欲滋味就好像定了终生，死都要缠绵在一起死。 他笑了一声，却在听到敲门声时戛然而止。 “进。” 周晟抱着松软的被褥站在门槛处，表情终于不是刚才在饭桌上那样自得，略显局促，“...给你加床被子，这里冷。” 这才是温文熟悉的周晟的样子。 没了其他人做遮掩，温文此刻也没坦荡到哪里去，生硬道：“...放下吧。” 加好被子后该走的人却没走，就那么站在矮小的门前，高大的身躯和这矮房子反差感拉满。 温文胃疼又犯了，他坐远了点。 见状，周晟浓密的睫下神情晦暗不明，他滚动喉结，“刚才没机会问，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声音挺着像是要哭一样。 温文脱口而出，“我过得很好，还谈了个英国华裔的男朋友，他对我很好，细心，能包容我，还有钱，我买几百块几千块的零食不会骂我娇气。” 他是被他妈妈扔到水溪村的。 他执着考医师资格证，他妈希望他考公，于是温文一不做二不休报完名参加了实践技能考试，离第二轮考试还有三个月的时候收拾好行李跑到肖千辉家，准备暂避风头考完再回家。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妈发现了，直接让保镖连人带行李箱给他打包到没网交通不便的水溪村，安排到了周晟家，因为周晟小姨在他家当过保姆。 不仅没收了他的身份证和手机，还有银行卡和现金，等考试时间过了才会来接他回上海。 他自然是怨气冲天，又不习惯村里的饮食，于是逮到去镇上的机会吃了顿火锅，买了几百块的零食，惹来周晟好一顿训斥。 “温文，如果东西你真的很需要，再贵我都会买，可是这么多东西，你买回去后能吃完吗？还有刚才你吃火锅，点了那么多菜没有一盘是吃完的，说白了就是浪费。” 他当时气得发昏，“先不说这钱只是我给你借的，我莫名其妙被送到这个鬼地方已经很火大了，除了忍着根本不能对你们发脾气，买点东西哄哄自己怎么了？” 当然，后来周晟给他买了，再后来他才知道那时候周晟一个月做工最多只能赚七八百，他就让周晟开三轮送他去镇上一一退货。 不过这不影响他现在想拿这件事啐周晟。 看见周晟垮下去的神情，温文承认，他爽了，可心里泛起了一股细细密密的痛。 “...那你怎么会来这儿？” 温文想呕吐的感觉更甚，烦道：“医院安排的就来了，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周晟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是啊，肯定是因为工作了，这里又穷又脏的，你怎么可能会愿意再来吃苦受罪，况且......” 他没说下去，背身开门声音恢复如常，“要洗澡吗？我给你烧水。” 和前任见面的坏处就是这样，因为从前留下的回忆太多，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掀起回忆的汪洋。 这里没有浴室，一个塑料大盆和一个木勺放到卧室，平常摆在角落，洗澡的时候拿出来，再用烧水壶烧上一壶水倒进去。 一般情况下一壶水加点凉水就够了，可他不够，所以以前洗澡的时候他在卧室，周晟就负责在外面烧好水拎进来，接着出去继续烧水拎进屋。 一开始的时候两人互相讨厌，周晟是咬着牙去烧的水，后来他们都生出了别的心思，一恋爱周晟就跟只小狗一样，黏人又可爱。 所以再洗澡的时候难免会发生一些美妙的事情。 现在水溪村在开发，设施齐全，只是一场地震搞下来，周晟家的旁边那间明显崭新的房间热水器不能用了。 温文很想拒绝，奈何白天热出了一身汗，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见他没吭声，周晟出去烧水了。 十五分钟后周晟拎着热水进来，还多拿了两个开水瓶，周晟帮他摆好大盆灌上热水，道：“洗完全部扔到外面，明天我会收拾。” 周晟走了，望着多出来的几个开水瓶，温文所想的尴尬场面没有出现，有女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样，知道避嫌了。 洗完澡他躺在床上，白天累了一天本该一沾床就睡着，也许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温文睡不着。 他的公司怎么就开在了上海呢？还有饭桌上的关心，刚才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有女朋友了，他真的会自作多情的以为周晟后悔了。 好烦....这个傻逼。 温文披上外套开门赏月，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只好学学李白看月亮思考人生。 结果思考人生的好像不止他一个在，穿的衣服还是吃饭那套运动服，看来没去睡觉。 还好他开门的声音小，周晟好像没发现他。 温文在犹豫要不要说话，结果下一刻他呆在了原地，不远处院子里的男人在夜晚的凉风里缓缓蹲下，像受了委屈。 风吹过周晟的上衣，勾勒出男人紧致的后背肌肉。 不一会儿他听到了一阵低低的声音，很低很低，若不是风声恰好在此刻停止，他恐怕这辈子都无缘得听周晟的哭声。 恋爱前周晟骂他娇气包，恋爱后温文叫他爱哭包，五年后，他不娇气了，周晟还是爱哭。 “哭坟呢？” 面前人身形立刻一僵，回过头来脸上一片正常，院子里仅靠月光和顶端悬着的灯泡照明，实际上看不清他的脸。 “你听错了，怎么还不睡？” 温文走到一边，离他远了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娇气，这床太硬，睡不着就起来看看月亮。” 周晟垂下眼，“对不起，我以为你之前在这里睡习惯了，就没加垫子，一会儿给你加上。” 然后他就走了，温文听见他打开房门加床垫子的声音，又听到他去另一间房关门的声音。 月光亮得出奇，晶莹皎洁，水溪村的月亮比上海清晰，也更有故事。 确定恋爱关系后第一次晚上睡一起，两个人心怀鬼胎睡在一张床上，揣着见不得人的心思热得睡不着，被子全踢到了床脚，身上还热得跟炭似的。 他提议去赏月冷静冷静，周晟裤子都脱了一半，听了他的话飞快套回腿上开门跑出去，温文紧随其后。 出去后两眼尴尬，周晟努力找着话题，“那个....今晚的月亮挺亮的，好看吧？” 他当时也特尴尬，脸上的热度还没下去，稀里糊涂地冒了句酸话，“好看，咱俩在一起后第一次看的月亮肯定好看。” 接着周晟害羞又大胆地试探着搂他的肩，两个人渐渐靠在了一起，脸红耳赤。 纯情的要死。 回忆到这里，温文低声骂了句傻逼，转身进屋。 - 水溪村伤亡情况比温文预想的要轻，除了第一天，工作强度比医院低多了，温文给病人换完药还能有时间给他妈妈打个视频。 再不打回去，母亲大人恐怕要以为他救灾把自己救死了。 视频刚接通，温文抬头看清眼前人，懒懒的对着镜头说：“先挂了，自恋精来了。” 自恋精？！ 女孩顿时气得耳朵疼，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眼中得意难掩，她伸出右手，“好久不见，还以为我们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这几年过得还好吧？” 温文回握她的手，看她身上的便服，“托你的福，挺好的，衣食无忧，有钱有对象还有好工作。” 女孩没达到目的，又改口道：“英国的男朋友啊，厉害。”她故意叹息，“不像我们水溪村的，只能找个村里的。” 温文依旧不为所动。 许梦：“我特意从镇上诊所请假来的，周哥哥来了，我来帮他忙，还有伤员吗？” 周哥哥，啧。 温文抱手微笑道：“不好意思，我们人手足够，你想帮忙的话，有个阿婆腿受伤了不方便去厕所，拉撒都在床上，你可以去照顾她，你这么善解人意，阿婆会喜欢你的。” 女孩脸色凝滞了几秒钟，又道：“也是，比起同性恋医生确实会更喜欢我，你忙，我就是来找你报道的，我得去找周哥哥了，好几天没见，他应该想我了。” “慢走不送。” 人一走，温文重新拨回视频。 “小宝，刚才和谁见面了，表情这么差，告诉妈妈，妈妈找人弄他！” 温文毫不在意道：“遇到个想秀恩爱的神经病，可惜哥免疫。” 他站起身，把镜头对准全身跟做CT一样扫荡个遍，“看清了？我健康的很，全须全尾的，这边没你想的那么差，我又不是没在这儿待过，当年还是你送我来的，你怕什么？” 视频那头道：“打住！当年我可后悔送你去了，净遇到些渣男，这趟去没遇到那狗男人吧？” 温文很想回答没有，但是此刻很想听他妈骂人，便老实地说有。 一，二，三！ 声音在他数到三的时候大骂而出：“狗男人，死渣男！敢渣我家小宝，不躲好点来影响我小宝的心情.......” 一串输出听得温文神清气爽，刚才被某人女朋友整出来的怨气散的无影无踪。 挂断视频后又有人来找他了，今天撞邪了？一个个的都来找。 看见是刘金宝后他笑了，抬了抬下巴，“不是刚换过药？哪不舒服？” 刘金宝憨厚一笑道：“不是，想着咱们那么久没见了，周哥正好也在，想和你们吃顿饭，你也知道，俺没啥城里朋友，就你了。” 话说得真周全，不给人拒绝的由头，也不知道刘金宝这几年去哪儿进修了语言的艺术。 可惜遇上的是温文。 温文随意拿过桌上的文件，“我还得看资料，有论文没写完呢，改天吧。” 刘金宝哦了一声，咧嘴笑着却不走，好像在琢磨什么一样，温文正欲想办法催他出去，帐篷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很好，他的帐篷今天真的撞邪了。 周晟捂着心口进来，脸色惨白，刘金宝张口大喊：“周哥，你怎么了！” 第3章 第 3 章 这夸张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周晟死了。 若不是知道刘金宝向来容易夸大事实，而且不知道他当初和周晟谈过，他指定以为两人伙同来骗他。 作为一名医生，温文吸了口气，不计前嫌把人扶到旁边病床上，“怎么了？” 周晟道：“刚才帮救援队的人在废墟搬砖，不小心摔了，心脏很疼。” 温文： “是得摔得多讲究才能心脏疼？” 他抿唇和周晟对视了一会儿，转头坐下翻开资料，“许梦不是来了吗，让她帮你看。” 周晟缄默片刻，难得的紧张起来，“你...碰到她了？” “是啊，亲自上门来报道，我眼瞎了都看得见。” 温文头也不抬。 周晟没招了，瞥了刘金宝一眼，后者乐呵乐呵笑着跑出了帐篷，这一跑把里面的空气都带跑了，帐篷里的空气逐渐稀薄。 多一个人呼吸，总是不自在。 温文烦躁上头，忍无可忍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没事就出去，我在工作，你已经影响到我了！” 然后他听见周晟低声道：“心脏疼，你帮我检查一下就好，检查完我就走。” 见他这么执着，温文不禁有点怀疑刚才的判断，难道这一摔真的摔到哪儿了？ 人的身体全身脉络相互连接，一跤摔到心脏好像也有可能。 他蹲在周晟身前，摸他的肩膀，肚子，大腿，小腿，“痛吗？” 话音刚落，两个人同时一僵，周晟今天穿了条黑色的休闲裤，裤脚宽松，手下小腿的温度隔着柔软的布料传到手指，滚烫又暧昧。 周晟眷恋地望着他，视线滚烫。 六年前同样的场景。 那天下了场冰雹，房子光阴已久，屋顶瓦片被砸穿了，冰雹停后周晟爬上去修补，没想到摔了下来。 温文当时吓得魂都要没了，尽管房子并不高，后来周晟强调了好几次没事，他依旧坚持给人来了个全身检查，也是这样从头摸到尾。 那会儿两人还是暧昧期，他认真的动作在周晟眼里成了**的抚摸，他没明白周晟反常的原因，直到他看见周晟凸起来的反应。 他当时气得扔了一拳过去，“滚，没事不早说！” 周晟连忙道歉，一路哄着他追到院里，明明自己难受得要死，还强撑着一瘸一拐跑着追他，“我的错，我的错，别生气，我应该多说几遍我没事的！” 此刻，温文难得一滞，手臂飞快移动，周晟连忙抬手拦，只是没拦住。 藏在裤兜里的散粉就那么暴露在温文掌心里，敢情惨白的不是脸，是散粉啊。 还是大白饼服帖款的，懂行啊，谈了女朋友懂得就是多。 如果他没会错意，周晟这出是想要跟他回忆过往，昨天和旧爱久别重逢心驰神往，又舍不得新欢，干脆来个脚踏两条船。 可惜他没兴趣回忆这种痛苦的过去。 温文脸色骤然冷下去，胃里热流翻滚，他起身赶人，“出去。” “对不——” “滚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不然你知道的。” 周晟脸这回是真白了，低声说了句别生气后匆忙出去了。 帐篷外小崔刚想进去，正好碰见周晟出来，她笑着问好，周晟越过她过去像是没听见，刚走半步远又回头，“崔护士，可以麻烦你陪我去镇上一趟，看看你们还需要什么，我出钱，个人的也行。” 水溪村偏远，整个村子里别说商铺，连个小买部都看不到，她一个小姑娘皮肤娇嫩，在家里是宠着长大的，恍然来这儿挺喜欢，待了一晚上后难受的不行。 这趟来是为了救灾，她就没带护肤品，一晚上过去脸都干了，一听到可以去镇上买东西她满口答应，“行！周老板，你等我给温医生打个报告！” 周晟提醒道：“别说是和我一起，就说是搭救援队的车。” 小崔不明白周晟的话，却还是答应了。 几分钟后，周晟开车带着小崔往镇上开去，山路蜿蜒，周晟开车技术还不错，又是越野车型，至少没把她颠吐，比大巴车司机好多了。 小崔是个开朗的，一路上没少从周晟嘴里打探那位村干部的消息，问完又觉得不好意思，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了。 就在周晟犹豫着该怎么开口问话的时候，小崔问道：“周老板，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像一个人，但是之前没敢仔细看，今天仔细看了发现是真像！” “像谁？” “温医生的屏保啊，不过挺糊的，看着像是手机拍实体照片来的，而且屏保里的那人比你黑一点，但都挺帅的。” 小崔又说：“要不是温医生说他也是第一次来水溪村，我都要怀疑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了。” 周晟打方向盘拐了个弯，目光复杂，“...我们分手很久了。” 分手？好啊，温医生果然骗了她。 CP竟在她身边！就那么当着她的面出柜了。 惊讶的同时又欣喜，她偶然看见温医生屏保的时候就磕上了，现在实锤了。 “难怪当时分配驰援地的时候，温医生第一个选了这儿！我们队都以为是随机分的，其实是他提的，我当时就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 周晟猛地踩了下刹车，车身刹那间停下，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爆裂声。 小崔攥着安全带惯性一倾，天呐，破镜重圆的滋味这么猛吗！ 还没等她缓过来，周晟问：“他....不是医院派来的吗？” “是医院派来的，但是我们到震源中心后其他医疗队陆陆续续到了，人手充足，就分了些出去，温医生看了灾区分散地提出要来水溪村，不过他当时说是因为这里路不好走，他年轻好适应。” 小崔兴奋道：“周老板，看来温医生还喜欢你呢！你加油争取把他追回来！” 车子重新行驶起来，周晟清醒了几秒，苦笑，“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们分手后他在朋友圈分享过，他在英国...恋爱了，聚餐那天晚上他又说了一遍。” 五年前上海人民医院走廊尽头。 周晟自知做了错事，处理完外公的后事跟村里东借西借凑钱买了机票飞到上海，落地直奔医院找他，温文带他去了走廊，冷淡地问他：“劳你大驾，专程飞来一趟，有事吗？” 他一下车就跑过来，呼吸不均，“我...我是来解释上次的事情。” 温文转身就走。 他第一次强硬地从背后牢牢抱温文，“外公去世了，外婆也因我们的事病了，所以为了外婆的身体我才会答应和她干孙女儿假装情侣哄她，小姨答应我了，只要做了这件事之后她不会拦着我们在一起。” 温文笑了一声，笑里全是讥讽。 周晟道：“你给我一年的时间，最多一年，等外婆身体好转了我就来这儿陪你。” 温文一口拒绝，在他愣怔之际，温文无情又冷漠地说：“时间时间时间，从恋爱到现在我给你了你多少时间！总说等你安顿好家里就来上海，我一直等你，异地了一年多我说什么了？我根本看不到我们的未来，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留在上海，要么回你的水溪村。” 他给不出温文想要的答案，却又害怕就此失去，他急忙说：“半年，半年我就可以来上海！” 温文突然挣脱他的怀抱，“大可不必，我要去英国交流了，我们没必要继续下去，分手吧。” 分手一年后他独自远赴上海创业，夜半忙策划书的时候刷到温文的朋友圈： 恋爱了，我的boy. 照片里的男孩英俊白净，衬衫西装，风趣又幽默，比他这个农村的强了不知多少倍，温文笑容灿烂，刺眼得很。 莫名般配，有名嫉妒。 小崔说：“不对啊，几天前医院同事聚餐，当时护士长想介绍自己女儿给温医生，就问他是不是单身，温医生说是啊，他还说他暂时没有恋爱的想法。” 是单身，没有恋爱的想法。 他从不觉得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能够让他这么愉悦，此刻却不得不承认，他心跳快了。 车子到了镇上，条件有限小崔买不到常用的护肤品牌子，只好在一家日用品商店买了瓶大宝，然后又去趟小超市买了点杂物。 “周老板，你知道还有哪里有卖唇膏吗？这超市的唇膏卖完了。” “是温医生要买吗？” 温文的嘴唇常年都是干燥的，喝水也没办法缓解，基本一年四季都离不开唇膏。 “是啊，他来的时候带了一支，结果今天他工作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听到我要来托我帮他买一支。” 周晟了然，他可以肯定不是摔断的，而是他自己掰坏的，温文有个毛病，每次擦完唇膏都喜欢反复拧唇膏盒，看着唇膏上下移动，直到被他拧坏，心血来潮时还会直接掰断膏体。 周晟：“我车上有。” 看清后备箱里一整箱唇膏的时候，小崔才明白这才叫做“有”，该不会有什么收藏唇膏的癖好吧。 周晟上车发动车子，以前他没少帮温文改这个毛病，后来改不了，他每次去镇上做工拿到钱都会备上几盒，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后备箱这一箱是来水溪村前两天买的，那天刚签下一笔单子。 虽然他也不知道现在买了能做什么。 回村后已经是晚上，村里没路灯，走夜路容易摔田地里，周晟先把小崔送回帐篷里，然后抱着唇膏去温文的帐篷。 温文还在研究论文资料，见他抱着一箱东西以为是物资，顺手接过放在桌上，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 周晟一动不动，忐忑地问他：“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吗？” “这儿也能休息。” “我知道，你英国的前男友有八块腹肌，有文化学识，只有我会每天偷偷看你朋友圈装当最凉的前前任五年。” 英国前男友，周晟知道他分手了。 温文此刻改论文改到暴躁，没心思去猜周晟的意思，装作没听到他的话，道：“有话快说，我很忙。” 不假辞色的样子很伤人，如果是之前他大概会听话离开，可今天听小崔的话，他又大胆了。 “能借你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吗？我手机没电了。” 温文理所当然道：“我手机也没电关机了。” “叮咚！” 微信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周晟看着他。 温文脸红了，哪个该死的这个时候给他发消息！ “不借，去找许梦借吧。”温文恼羞成怒。 周晟逼近他，难得强硬了几句，“为什么不借？是不是手机里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 温文一惊，他逼得太紧，一不小心坐在了办公桌上，这个距离太危险了。 手机里没什么，不能见人的是他的手机屏保，如果这个人知道分手五年了他念念不忘，未免太丢人。 可以忘不了，但不可以复合。 周晟在试图越过他去夺桌上的手机。 于是，温文在这个混乱的时候迸发出了初来水溪村时的嚣张，抬起膝盖就是一踢，周晟根本没想到温文会踢他，瞬间后退两步。 好险，差点就踢中了。 温文初来乍到也给他来了一脚，那次是实打实的踢中了，要不是温文自己也踩滑卸掉了大半力气，后果无法预料。 温文将手机揣到白大褂兜里，“请你滚出我的帐篷，谢谢。” 有没有人发现重逢后温文每次遇到周晟小狗都想把人赶走？都是伏笔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温文打开微信，准备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这个时候给他发信息。 消息框弹出，温文无奈地扶额。 是他在英国谈过的那位华裔。 【文，我已经订好机票了，七天后来找你复合，我后悔了，如果是和你在一起，我愿意离开我的家人来到中国。】 他没有删好友的习惯，哪怕是当年和周晟分手了，好友也一直留着。 他低头敲字，【退票，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这点你比我清楚，来了我也不会见你。】 温文给他设置了免打扰，复合？和谁都不可能。 _ 今天周晟没在水溪村，听说回上海去了，小崔跟他说的时候他无语道：“他的行程和我有关系？有空关心老师的私生活不如背《诊断学》，上周是谁把心源性哮喘写成支气管哮喘？快去工作。” 下一秒小崔的话吓死人不偿命，“温医生，你知道有个词叫破镜重圆吗？你不打算跟周老板圆一圆吗？他那么帅，又是老板哎！” 温文说：“谁跟谁？小姑娘一天天少乱磕，你该背的知识点背完了吗？别等实习完考证考不过来找我哭！” 猛一提起这个，小崔大受打击，转念道：“我可都知道了，你和周老板之前是一对，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分开，但我看他好像还喜欢你哎，温医生，你要加油啊！” 没完没了了! “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请你记住，破镜重圆？狗都不圆，以后再提就给你实习成绩零分。” 破镜重圆，那也得有圆的机会，他们之间不可能有，除非周晟真的和网上那些人对前男友的诅咒一样死全家，可他不愿意，周晟更不愿意。 温文把人赶走后打开手机，眯眼盯着手机屏保，熄灭了又打开。 这张照片来得可不容易，他要去上海人民医院工作，周晟要在水溪村照顾病重的外公。 两个人正是热恋期缠缠绵绵分不开，那会儿水溪村没通网也没信号，只有镇上能打电话，周晟提出可以去镇上拍张照片，思念对方的时候可以看，两人骑着三轮到镇上拍了照片，洗了两张，一人一张开始了异地恋。 现在温文却觉得，一段一开始就明知困难重重的恋爱就不该开始，可是真回到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会不会。 会的吧，因为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觉得周晟很帅。 初来乍到，周晟骑着小红三轮来村口接他，他一看是个黑脸帅哥，顿时觉得三个月也不是不能混过去。 然后临到家门口他从矮坡摔了个跟头，嘴巴直接磕到牛粪里，周晟扔下帮他扛的行李箱转头去扶他，行李箱滚下坡沾上了牛屎。 温文气得大骂傻逼，周晟误以为骂的是他，甩手不扶了，紧接着温文又摔了一跤，于是两个人对彼此的初印象都很复杂。 周晟：温文挺好看的，可惜太娇气，脾气差。 温文：周晟挺帅的，可惜没长眼四肢不发达，没脑子。 相处久了温文才发现周晟很强，会做桌子凳子椅子，还能给他做一个专属花纹的书架，一个人扛起外公住院的庞大费用，有个这样的家也从不抱怨。 本分但不蠢，耿直，可心眼儿也多，老爱装可怜。 中间或多或少发生一些小事，两人关系缓和了，彻底改善还得益于刘金宝，他去镇上买一堆零食回村被刘金宝撞见，不久后刘金宝偷了他电脑，声称他是个骗钱的骗子，如果他不回上海，电脑就不还他。 周晟帮他把电脑拿回来后没多久刘金宝病了，村里没医生，只有温文是医学生，他便跟着去照顾，不嫌臭不嫌脏。 那天后周晟对他明显改观，关系好了，两人逐渐无话不谈，慢慢暧昧起来，初见时的厌恶褪去，剩下的只有悸动，天生喜欢男人的温文很敏锐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开始上头了。 千方百计试探后确定周晟对他也有那个心思，可死活都等不来这人直白的态度，都对着他硬了还能退缩。 恰好上海的朋友要来水溪村找他，他直接釜底抽薪，告诉周晟他要提前回上海了。 那天刚吃完饭，李姨拎着饭盒去镇上医院给外公外婆送饭，他赌气不和周晟搭话，独自回卧室复习，直到天黑周晟都没挽留他。 入夜睡觉的时候周晟才低声问了几句。 “这么快回去，不是还有两个月吗？你没有身份证买不了机票。” 温文仍盯着书，“一直打扰你...你们挺不好意思的，我可以和朋友包车回去，记得帮我保密，别让我妈知道我偷摸和朋友回上海了。” “那你住朋友家不算打扰吗？” 他淡定地翻了一页书，“他巴不得我去打扰，我们关系很好。” 周晟沉默了好一会儿，问：“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温文心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书看不下去了，“...男的。” 周晟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态度，总之没再继续说了。 肖千辉来那天，他装模作样提着行李要跟着他走，都走到村口了周晟还不告白。 温文忍着怒气，“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没话要说吗？” “今天不说，以后我就会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让别人给我擦头发，给我买零食，我也不会再回这里。” 周晟眼眶都红了还是一语不发，他转头就走，几秒钟后他终于听见歇斯底里的告白。 “温文，我喜欢你！我无时无刻都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想抱你，想吻你，想对你好！你不用回应我，能和你认识这一个月我已经很知足了，你不属于这里，这些回忆够我一辈子慢慢想了！” 计谋得逞，当晚两人睡在一起的时候都觉得像梦一样，他们就这样恋爱了，恋爱后的周晟很双标，对外公平公正，对他无所不依，永远都是最先服软哄他的那个，实在哄不好就哭一哭让他心疼。 用网上的话来说这叫忠犬。 三个月还没到，水溪村爆发山洪，他小命差点丢在那儿，他妈得知后把他接了回去，也不再阻拦他学医，俩人开始异地。 顺利拿到证入职后，温文抽空回水溪村匆忙和他待了三天，一墙之隔，旁边屋子就是李姨。 他们低声克制地做.爱，缠绵，说尽下流的情话，甜蜜幸福，隔离了家庭和世俗的窥探。 后来水溪村通网，他出钱买了部手机给周晟，“以后我们可以天天视频，见不到的时候也能见面啦！” 恋爱一年，周晟不能离村又没钱，温文节假日都买机票飞过来陪他，票根的钱加起来可能都能付个普通地段房子的首付了，可是异地矛盾很多，他脾气差，两人大小争吵不断，最后都是以周晟道歉告终。 直到他接到了一个十几岁的小病人，是他十拿九稳研究了无数次的病例，相同的病症，偏偏在手术台上出问题了。 哪怕最后核实不是他手术操作的问题，温文也总是在午夜梦回时听到那个小孩哭着索命的声音。 自那台手术后他再没睡好觉，落下心理阴影无法手术，医院把他调去了急诊科，顺便提出可以去英国交流换换心情。 温文打电话想要周晟安慰，周晟没接到电话，后来再打过去是一个女孩接的。 “温文？你以后别打了，我是他女朋友，我们已经订婚了，同性恋是没有结果的。” 温文如坠冰窟，连夜坐飞机赶过去，然后撞见周晟和许梦手牵手，他在医院闹了一通后回了上海。 周晟第一次飞上海，就是为了这件事道歉，尽管他解释得很清楚，可是温文累了，分手脱口而出，这一年异地的埋怨尽数倾泄，不出所料遭到拒绝。 不是他解释的态度不诚恳，也不是他的承诺不可信，是真的走不下去了。 他直接一句话斩断，“我和你在一起不开心，就到这儿吧，我不想恨你，你放过我吧。” 周晟原本坚硬的态度瞬间软了下去，整个人如破损的镜子，“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既然这样我同意分手，去英国后照顾好自己，别再受委屈了。” 从恋爱到分手，周晟总是最先认错的那一个，温文很享受这种宠溺的感觉，可那天他无比厌恶。 温文深吸一口气，换掉了手机屏保，点开相册，利落删除了合照。 下午五点，温文刚忙完刘金宝又来找他吃饭，想着这次周晟没在，他便答应了。 刘金宝家的房子塌了，所以说是请他吃饭，其实是在外面随便搭的一个小棚子里。 桌椅都是帐篷里搬来的，摆盘谈不上精美，偏都是他喜欢的荤菜，红烧排骨，糖醋里脊，剁椒鱼头，还有一道豆腐丸子汤。 温文望着菜，“这些是你做的？” “你尝尝看咋样，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刘金宝黝黑的脸涨得通红。 避而不答，必有鬼。 温文筷子悬在红烧排骨上方，看着似在犹豫夹哪块，旋即手腕一转，筷子定在糖醋里脊上，刘金宝全程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动作，急得催促，“快吃啊温大哥！” 满目期盼，他不吃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罪名。 温文夹起一块排骨放到他碗里，“你吃吧，我看着你吃。” 刘金宝傻笑，“温大哥，你看出来了，那俺也不瞒你，这些都是周哥做的，他特意坐飞机去上海做好带来的，食材都是上海现买现做的，怕你不吃他才让俺热好了请你吃饭，你俩到底为啥吵架啊？” 吵架？ “俺问他咋不自己给你，他说你俩吵架了，但为啥吵架他没给俺说，俺知道你人特好，肯定是周哥做错啥事了，你俩坐下来好好谈谈，有啥事憋着不得行嘞。” 温文嗤笑，抱手道：“菜你吃吧，我一会儿和医院有个线上会议。” 说完也不管后头金宝说什么，他径直离开。 他给周晟微信发去消息，【别做这种让我看不起你的事情，是男人就好好对许梦，追着过去算什么？】 然后和对待那位英国华裔一样，他给周晟设置了免打扰。 第5章 第 5 章 来这儿快一周了，水溪村的救援工作目前集中在房屋重建上，重伤的人只有几个，其他的早就能下地连蹦带跳，所以他们医疗队反倒清闲了很多。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温文终于有时间捯饬自己了，一摸嘴唇都干得起皮了，一周前他托小崔去镇上给他带唇膏，后来忙忘了，现在想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温文以为小崔放他包里了，可他翻了一圈愣是没找到唇膏，恰好小崔来找他问毕业论文选题的事情，他问了一句。 小崔看了一圈，指向桌角一个箱子，“不就在那儿吗？温医生你不会还没拆过吧？” 箱子完好无损，根本没有拆封的痕迹。 小崔笑眯眯道：“温医生，这可不是一般的唇膏，这是带着爱的唇膏呢。” 温文总算想起来这箱子是周晟抱来的，他以为是救援物资就随手放在一边，别人有需要会来拿，压根没往私人物品去想。 拆开后满满一箱唇膏。 谁家买唇膏是按箱买的？只有周晟会这样，他用完唇膏喜欢捣鼓，捣鼓坏了再买新的，到水溪村后这毛病依旧改不了，周晟只好每次去镇上都给他带一盒回来。 那会儿甚至都还没恋爱。 温文没矫情到前任给的东西不用的程度，掰开一支就往嘴上抹，随后掰断扔到垃圾袋里。 然后低头掏手机给周晟转账三百，又设置了免打扰，他想三百应该够了。 小崔却还停留在他利落掰唇膏的动作上，她惊呆了，“温医生，你不会把唇膏当成周老板了吧？多浪费啊！” “一整箱呢，一天掰一支都能用到我们回上海，人家要送，我不用岂不是浪费？” 小崔表示她落伍了，默默退出去，隔天温文喜欢掰唇膏的事情传遍了村里。 对此温文到没所谓，又不是什么很吓人的癖好，他们这个圈子，比他癖好离谱的人多了去了。 结果两天后他发现自己错了。 这些年来水溪村多灾多难，前些年暴雨淹没庄稼，后来发山洪，现在又是地震，弄得村里人都怀疑是不是风水不好，新上任的村干部在工作群里提议给村民们举办个小舞会，让他们放松放松，也算是祛祛霉运。 地点就定在村口那片山地。 温文看到消息的时候笑了，这高朗不愧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有点小迷信。 那块山地原本是林子，后来扶贫政策落到水溪村后把这儿开发了，现在就是块平地，听说之后要建医院。 说是舞会，其实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会跳的蹦两下，不会的晃手看热闹，周晟是第一个附和村干部的，还表示他能提供费用。 温文看着对话框里没发出去的消息：【刚到账的零花钱没地花，这五万块钱捐给村里办活动】 他默默删掉，等别人发消息把周晟的顶上去后他才发【收到，我会准时参加】 舞会当晚，温文脱掉白大褂换上一件灰色夹克，不管昼夜温差多大，这件足够了。 他爬上山的时候，篝火已经烧起来了，碍于天干物燥不利于烧明火，木头架子里放的是插电池的灯泡，照明效果不错，他隔那么远还能看得清脚下的路。 他四处扫了一眼，目光聚在不远处正在拉手说话的两个人身上，不过几秒钟便收回。 自从那条微信发过去后，周晟没再来找过他，明知这才是对的，可现在真想过去踹一脚这个妄图脚踏两条船的人。 温医生，真不争气啊...... “你们快看，我没说错吧，白大褂增龄，温医生一穿便服是不是水嫩得跟刚上大学的学生一样？” 小崔一声吼，众人纷纷看过来，温文清了清嗓子准备接受这些称赞的目光，甚至想好了该怎么谦虚才显得自己更帅。 突然，他发现有部分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他没在意，笑笑道：“夸张了啊小崔，二十七八的老男人，都奔三了，真的大学生在那儿呢。” 他说的是高朗。 高朗脸上爬上红晕，看了看小崔，“哪有，温医生长得年轻，大学的时候一定有很多人追，我都没人追我的。” 小崔立即道：“没人追？” 高朗立刻改口，“我是说大学那会儿没人追，现在有的。” 小崔满意了，“这才对嘛，快快快，周老板给我们准备了烤全羊哎，这可是从镇上现杀现拉来的，很新鲜！” 温文选了角落的位置坐，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他现在不像二十出头那会儿喜欢凑热闹，刚盘腿坐下没一会儿，刘金宝苟着身子来他身边坐下。 “金宝？不去和他们玩，来找我做什么？” 刘金宝满脸纠结，眼睛和鼻子都要拧巴一起了，温文奇怪道：“有事？” “也...也没啥事，就是俺想问你，你以前是不是和周哥处过对象？” “啊？”温文表面镇定，心里大为震惊，刘金宝怎么知道的？水溪村里的人连同性恋都没听过，怎么可能会往这方面猜？ 村里唯一知道他俩事情的人只有李姨和周晟外婆，可他们早就被周晟接到上海去了。 联想到刚才上来那些村民奇怪的眼神，温文问：“要答案需要交换，对不对？” 刘金宝为人老实，闻言定定点头。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刘金宝一通全说：“就这两天村里都在说你作风不好，喜欢男娃，晚上经常掰唇膏做那啥，俺也不懂啥意思，一听突然觉得你和周哥挺不对劲儿的，你知道俺想不明白啥事就喜欢使劲儿想，所以来问你了。” “你从哪儿听说的？” “张婶子说的，张婶子最爱说闲话，她一说全村都知道了，俺问过她，她说是许医生，就周哥外婆认的那外孙女。” 许梦。 温文眼神渐渐冷下来，“金宝，你信你温大哥吗？我不是作风不正的人，我们跟男女恋爱一样，正正当当，没有乱来。” “俺信！就冲你当年救了俺，现在又来帮俺们村，俺信你！” 温文笑笑拍他的头，起身去找还在纠缠不休的两个人。 舞会还没正式开始，他可不想在舞会的时候解决这件事影响大家玩乐的心情。 许梦扯着周晟的手，周晟的袖口被许梦攥出褶皱，她指尖发颤，“我真就陪张婶择了会儿豆角......” “还不是怪你，我来了之后也不和我见面，也不愿意和我说话，不然我会去找张婶嘛。” 周晟拿开她的手，眼睫投下的阴影遮住眼底厌烦：“那唇膏的事情呢？张婶智能手机都不会用，倒是能联想到唇膏可以当润滑剂用？” 许梦说不出话了，改口撒娇，“周哥哥，哥哥，外婆说了，你要对我好，我保证下次不会了！你们都分手了，我们不是要结婚吗？别让这事儿影响我们。” “我没说过和你结婚，这辈子只有他，没别人。” “那外婆————” “那是她的想法。” 许梦不死心，“那我还帮你照顾了外婆一段时间呢。” 这时，周晟余光瞥见一道人影，便放大了声音，“我去上海创业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家里，是你自己要去的，小姨也委婉催你走过，至于结婚，如果你想，我公司里有很多人还单身。” 说完他换上笑容侧头，“来了啊，我给你带了零食，放车上了，结束后我给你送过去。” 温文懒得理他，越过他走到许梦面前，也许是他眼中找麻烦的意思太明显，许梦警备地望着他。 “身为男人，我不和女人动手，你可以收起你的眼神，还是说，做了亏心事怕被鬼找上门？” 温文语气不善，见状周晟上前一步横在两人附近。 许梦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你想做什么？是我传的，但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已经跟周哥哥解释过了。” 温文觉得好笑，“主角是我，你跟他解释什么？我和你可还有两通电话的仇没报，你需要我说给他听吗？” 他朝许梦走近一步，“别怕，我找你，是要你现在就滚出水溪村。” “凭什么？” “凭我是领队，这里的医生都需要听我的，更何况你只是小诊所的护士，假期快到了吧，再不回去，工资要被扣光了，别到时候男人没追到，还把钱弄丢了。” 刚才周晟故意扩大的声音，温文想不听到都难，原来俩人不是情侣。 五年前一分手他就出国了，出国后又后悔自己的冲动，生平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周晟想复合，接电话的是许梦。 许梦说：“周哥哥在洗澡，你有事吗？” 他用的是新办的卡，许梦不知道是他，所以那时候温文认为她没道理演戏骗他。 五年后的今天，温文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摆了一道。 精心编制的谎言一朝破碎，许梦仍不放弃，“领队要赶人总得走流程！”她往周晟身后缩了半步，“某些人假公济私......” 温文：“你可以试试我有没有假公济私的能力。” 许梦只得恨恨离开。 解决完事情，温文插兜准备回他的角落，周晟一把拉住他，指尖刚触到温文袖口，就被甩开一道凛冽的弧线。 “两通电话？”周晟逼近半步，急问：“我只知道分手前那一通，另一通什么时候？” 温文干呕了一声，“不关你的事，放开。” “你胃又不舒服了？好，你不说也行，我们......谈谈可以吗？” “谈什么？恋爱啊。”温文瞥他一眼。 “也可以。” 温文笑了一声，“不好意思，不谈，不复合，我和英国那个分了，回国后又找了一个呢。” “小崔说你是单身。” ......... 该死的小崔，小姑娘家家的一天天就知道磕CP，回头就给她实习成绩零分！ 他转身，目光认真，“那又怎么样？这不是说明我为了拒绝你连谎话都能说吗？” “我看懂你发的消息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处理许梦，我知道你是介意她才分手的，她是外婆的干孙女，从小没爹没妈，当年要不是她外婆就没了，这个你知道的，我没办法对她太绝，她传你的闲话应该是因为我那天提出要送她出国进修。” 这些话像是雷击一样，击得温文心脏骤凉，“放手。” 周晟松手。 温文定定望着周晟，就是这个眼神，当时周晟跟他说话的时候就是这样，甚至比这个多了点疲倦。 他记忆仿佛错乱一般，猛然把他拉回分手的前三天。 文中出现的大学名字和城市名字都是实际存在的，水溪村是杜撰的村子，但是参考了贵州省毕节市金沙县地区的村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他刚接到医院调岗到急诊科的通知，从外科到急诊科，温文难以接受，却又无能为力，本来想找周晟寻安慰，然后接到了许梦的电话，他便连夜坐飞机，转车，一路赶到水溪村才从村民口中知道周晟在镇上医院。 等他到医院打听到周晟在哪间病房赶到后，猝不及防听到里面的对话。 “妈，她就是阿晟的女朋友，您干孙女，没想到吧，他们俩看对眼儿了，这下是真成咱家人了。” 外婆躺在病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听了这话眼底终于有了光，“真的吗？咱们阿晟有媳妇儿了？” 李姨握住许梦的手温柔地摸了摸，和蔼又亲切，“是啊，阿晟跟我说的时候我可高兴了，他经常去镇上做工，一次受伤了，是梦梦给他包扎的，就那么有感情了，不信您问阿晟。” 外婆迟缓地挪动眼珠子望向周晟，大概停顿了几秒，温文听到了他男朋友的声音。 “...是的。” 他不记得当时什么感受，只知道自己从未吃过这种哑巴气，轰然推开病房门不顾一切地质问：“那我呢？” “我们的感情算什么？在床上做.爱的那些日子算什么？我是你见不得人的对象，她就可以当你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我就是你的床伴？” 周晟肉眼可见的慌乱，“温文！你在胡说什么？！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说，别在——” “在哪儿？你是想哄好我又来当你的大孝子吗？温文的男朋友这六个字就那么说不出口？” 周晟直冲他摇头，吼道：“别再外婆面前闹，好吗？” 温文久久说不出话，环视四周，似乎都是周晟的亲人、朋友，唯独他被排斥在外，他只有周晟，周晟却觉得他在闹。 “周晟，我们就到这里吧。” 他飞回了上海，三天后周晟飞来找他，就此分手，周晟跟他解释病房里一切的时候，眼神和现在一模一样。 好像在说：温文，你这么懂事，应该懂我的难处，不要强迫我。 山野灯光在周晟瞳孔里噼啪炸炸开，温文默不作声望着他，远处传来烤羊油的滴落声，混着山风卷来松针与泥土的气息。 周晟还在等他的答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没搞明白为什么分手。 温文舌头顶腮，呵笑一声，“我想你不清楚一个事实，我们已经分手五年了，你该不会以为，我还会对前任念念不忘？而且我脾气差，我怕一不小心又把你家里哪位亲戚气出病了，我好好一个医生，可不想当杀人凶手。” 周晟攥紧掌心，远处传来是村民们的欢声笑语，他向前倾身，“崔护士说你的手机屏保还是......” 温文懒得和他争辩，“你不如自己看。” 他直接把手机抛过去，锁屏上是伦敦的建筑。 “你解锁，我要看里面的屏保。”周晟非常执着。 温文叹了口气，“你说你何必呢？” 他解开密码锁，里面的屏保确实是一个人，一个陌生的女人。 “这是我妈妈，我可不是双，这下你信了，我对你确实没有感觉了，所以，请你让开，你挡着我的路了。” 周晟身体僵硬在原地，温文垂眼掠过他准备回他的角落。 “温医生，有人找您，拖着行李呢，就在村口。”救援队一刚爬上来的人道。 温文想起什么，皱眉问道：“多高，身上是不是有很浓的香水味？” “挺高的，和周老板差不多，身上确实挺香，我隔他好几步都闻到了。” 特征都契合。 温文眉宇间不耐烦起来，英国华裔找来了，看来他的警告并没有什么用，算了，当初在英国得了这位的帮助，千里迢迢飞过来，总不能真的不见面。 温文踩着碎石往下走时，一个脚踩黑色皮鞋，身穿白衬衫和黑西装裤的男人在冷风里立着，惯常的优雅，一看就是没打听清楚水溪村气温的悲惨人士。 男人正用方帕擦拭金丝镜片，皮鞋沾了黄泥。 安归见到他便露出一个笑容，招招手，“文，我来了，我先飞到上海去了你的单位，他们告诉我你这儿，我就来了，希望不会打扰你。” 山风掀起温文扔来的旧夹克，安归接住时顺势抚平袖口褶皱。 “已经打扰了，这里昼夜温差大，穿上吧。” 安归没跟他推辞，看见山上的亮光和人群，“你们今天是有活动吗？那我来得可真巧。” 温文带他把行李放在帐篷里，“你现在订票，明天我亲自送你去机场。” 安归摇头，极为认真地开口：“文，我说好了来找你复合，来之前我已经辞掉了在英国的工作，陪你回上海后我会和你成为同事。” 他和安归是在英国学校认识的，医院和这所学校本就有交流，温文相信以安归的能力留在人民医院是很容易的事情。 安归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决心，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没人能动摇，正如当初他因为周晟在国外半死不活时决定追他那样，任由他拒绝无数遍依旧热烈。 他试图给安归找难题，“你国籍在英国，想长期留在中国很麻烦。” 安归不在乎，“我能解决。” “你去了医院也不一定能和我一个科室，你知道的，我早就不会做手术了。” 安归是外科医生，他现在还在急诊科。 安归理了理衬衫，“不重要，我能下班后找你。” 温文：“我不喜欢你，和你恋爱四年的原因你很清楚。” “这个更不重要。”安归温柔地笑了笑，“人需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想要的得不到，那就说明没用对方法，你可以和当初一样，只需要答应和我恋爱，不用牵手、接吻，做一切情侣要做的事情。” 温文：“......” 这话真似曾相识啊，当初他就是因为这句话愿意试一试。 他无法反驳。 “随便你吧，我不可能和你继续这种交易，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好。” 而且，他现在不需要安归也能够放下周晟，否则回国的时候不会以接受不了异地为由对安归提分手。 安归终究还是跟他一起去村口山上参加舞会了，温文就当是带他体验中国风土人情，只是走之前提了一句他身上的夹克。 安归道：“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不是很想打开行李箱找外衣，能先穿你的吗？” 一件夹克而已，温文没有计较，重新拿了件卫衣套上。 舞会已经开始了，水溪村的村民们很朴实，舞姿和村风一样，非常的朴实无华，小崔拉着高朗伴着最炫民族风跳华尔兹，场面有点辣眼。 温文拿上几串烧烤在一边看乐，安归挨在他身侧，“这里的人和我奶奶很像，慈祥，我奶奶就是贵州的。” 温文震惊，认识五年，他只知道安归奶奶是中国人，可不知道是贵州。 “贵州？那你奶奶人应该挺好，贵州的人都很热情淳朴。” 安归点头笑，“她确实很好，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你说过的你的周晟来自贵州，我也是有私心的，要是你还能想起他，我大概会吃醋。” 吃醋？温文笑了，“别，拿对我来说可是个噩梦，我可不喜欢你。” 安归笑笑，两人碰了碰可乐，看起来开心极了。 刘金宝看着周晟越来越没神的眼睛，道：“周哥，温大哥这个朋友看起来和那年来村里找他那位看起来差不多嘞，一看就是文化人，有气质还有钱，你说你那会儿担心，这会儿还担心个啥？你长得不差，现在也有钱了，怕啥嘞？” 自从温文和安归上来后，周晟眼睛就从没移开过，这让已经知道内情的刘金宝很替他周哥难受。 “金宝，不一样的，等你有喜欢的人了就懂了。” “你说说，俺说不定能懂嘞。” 也许是无处诉苦，周晟破天荒说了几句心里话，“你温大哥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他不介意贫穷和富有，他喜欢谁，谁就富有，他讨厌谁，任凭家财万贯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他看着温文身边那个男人，身上的灰色夹克是温文的，回来后温文又穿了件灰色的卫衣，两人谈笑风生，看起来真是般配。 周晟苦笑，“他不喜欢我了，甚至有点...讨厌。” 时至今日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医院里配合小姨和许梦演那出戏，否则也不会和温文分手，印象里温文一直很好哄，从不会像那次那么决绝。 “那你重新让他喜欢你不就成了？干啥在这儿难受啊，温大哥能喜欢你一次，准能有第二次，俺小时候喜欢吃活麻煮火锅，后来上山被扎到小腿，那会儿俺就发誓以后不吃这玩意了，现在一样喜欢吃。” 刘金宝单纯老实，看着傻，其实遇到事儿的时候比谁都明白，赶趟儿的时候没准还能蹦出几句金句。 今天的周晟属实被惊到了，有的事情果然还得是身在庐山外的人才看得清。 周晟拍了下他肩，“哥懂了，那你现在帮哥个忙，帮不帮？” 刘金宝郑重地点头。 周晟指着自己，“和我吵几句，然后把我推下去。”他又指山下那块石头，“就从这儿推，那儿有块石头，我撞在上面不会有大事儿，但你要用力推。” 不会有大事，但满地的碎石枯枝，一定会扭伤腰或者受轻伤，刘金宝一根筋，没意识到周晟的目的是什么，但二话不说就开始吵了。 “周哥，你太不地道了！咋能忘本不借钱给俺呢！当初俺可帮了李姨很多忙！” 紧接着利落干脆地上手，想到周晟说的用力推，他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啊————” 虽然周晟做好了准备，可他没想到刘金宝这把力气能用的那么实在，完蛋了，这一跟头摔下去腿不断也得瘸半个月。 玩大了。 周晟痛苦地撞上石头，锥心刺骨的痛觉猛然席来，硬是把他冷汗都痛出来了。 幸好结果还不错。 原本载歌载舞的村民和其他人一拥而上，如山顶落石一样接二连三跑下来，冲在最前面的是温文.......和安归。 周晟挣扎着要起来，温文立即呵斥他，“别动，等我检查后再动！” 熟悉的带着责备的关心。 周晟听话地不动，温文蹙眉看了一眼慌张的刘金宝，又回头仔细把人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摸到脚踝的时候周晟痛呼一声，温文轻轻按压了一下。 “多处擦伤，足踝扭伤，来个人背他下去，小崔，去帮周老板处理一下伤口。” 小崔立即点头，村民们大多是老弱妇孺，救援队的队长站出来，“我来。” 高朗推开他，“还是我去吧，你们好好玩。” 小崔帮腔道：“对，让他去吧，你们最近都辛苦了，好好玩。” 见状，被秀了一把的温文点头示意高朗来背人。 周晟仰头，“...温医生，你不去吗？” “小崔虽然是实习生，但是处理这种伤没有问题。”温文公事公办，视线却在周晟渐渐暗下去的眼神里挪开。 “不是我不信崔护士，我只是感觉我的伤很严重，温医生，麻烦你了。” 高朗不知道他们的事情，看周晟的样子，似乎温文不去，他就不同意被背着下去，便道：“温医生，周晟他可能是想着崔护士是个女孩，害羞了，你们都是男人，你去帮他处理伤口他更自在点。” 热衷于看他们破镜重圆的小崔：“对啊对啊，温医生，你看周老板腰上也有伤呢，他肯定不好意思让我帮他处理。” 温文想说医疗队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医生，可这么多人在场，周晟点名要他去，他要是不去还成了他不仁不义，没有医德了。 “那小崔和高朗留下，安归，你帮我背他下山。” 他可不想做打扰暧昧期发展的恶人。 三人并排下山，只不过周晟是在安归的背上和他并肩。 周晟问：“温医生，这位是你的朋友？” 温文正想说朋友，结果安归比他快一步，“我叫安归，是文的前男友，这次回国是想重新追回他，他们叫你周老板，不知道你的全名是？” 周晟轻轻蹙眉，温文并不喜欢让陌生人知道自己的性向。 他们现在的位置离山顶不远，安归这个声音离下山口近的人想不听到都难，他瞥了眼山顶，还好大家此刻都聚在中心，下山口附近没人。 确认没人听到后他才回答：“周晟。” 安归脚步顿住，“周晟.......” 温文忙道：“赶紧走吧，风吹着凉。” 三人一度无言，直到进帐篷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后周晟才开口，“我是温文的前前男友，我这次和他重逢，我要重新追回他。” 温文手一抖，一瓶碘伏打翻了，他匆忙拿纸巾去擦，假装听不见他们两个人的话。 好端端的，一个前男友，一个前前男友都来求复合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吧，可是这两个人貌似还没表完决心。 “周先生，如果非要计较，我是前男友，要复合也该是我先，因为我和他刚分开，感情还深，这一一点你必须承认，你输了。” 温文咳嗽一声，无语道：“安归。” 安归冲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是无辜的，他只是简单回应情敌的示威而已。 温文吸了口气，拿着托盘去给周晟清理伤口，周晟现在正躺着，安归人高马大站着，姿势不利于吵架，周晟索性闭嘴，全身心配合温文的包扎。 看温文忙碌，安归坐在一边，“文，需要我帮你吗？” 温文摇头，山上还没开发完，全是碎石，因此周晟身上细碎的伤口很多，安归刚和周晟呛了一通，他怕安归处理不好。 倒不是他小人之心，只是对于在乎的总忍不住多虑。 一个小时过去，周晟身上的伤口全部消毒完毕，扭伤的地方也包扎好了，温文转身收拾药瓶，“接下来注意不要碰水，尽量不要动腿，多休息。” 周晟：“嗯嗯，我一定会的。”他低头看了眼缠满纱布的小腿，“温医生，你们快回上海了吧。” 温文点头，“还有五天，周老板放心，我们会好好收尾这边的工作。”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也要回上海，到时候可以去找你换药吗？” 温文把棉签扔到医用垃圾桶，“周晟，如果你只是想换药，上海不是只有人民医院，你现在的身价，也不缺医生，有些话不需要我说太明白。” 周晟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既然要追你，上海就只有人民医院，我也缺医生。” 温文：“......” 无赖！看来这五年周晟变的不只是肤色，还有脸皮！ 见此情景，安归：“周先生，文都这样拒绝你了，你还要坚持吗？” 周晟直视他，“我死不悔改，还有刚才你说错了。” 安归：？ “先来后到，我比你先谈，要复合也是我先，安，先，生。” 安归是男二，不过放心，他缺点非常明显，相信已经有宝从这章窥出来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五天说长不长，说慢不慢，医疗队的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越是快结束的时候突发事件反而更多。 比如周晟，自从舞会那晚周晟受伤后，一直都以不便行走为由在他的帐篷里住着，家里有床不睡非睡帐篷的行军床，害的他晚上睡觉都要穿严实点。 厚脸皮的程度连安归都自愧不如，安归至少还知道追人要有距离感和高朗挤一床去了。 白天他照常工作，周晟就在帐篷里等他回来递上一杯冰水，最适合解暑热，不止医疗队，这次来参与的人都入乡随俗喝井水，一来干净甘甜，二来井水冰凉解暑。 温文本身就很钟爱水溪村的井水，工作回来一身暑气根本无法拒绝，他像是为了维持自己的面子，每次喝完水总会从箱子里翻出一支唇膏，抹了一次就当着他面掰断扔掉。 次数多了，周晟终于对他的行为发表了看法，“唇膏还有吗？没了我让秘书去镇上给你买。” 温文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意思，冷笑一声，“没了，最好再买十几箱，不能辜负你女朋友给我编造的故事，我要拿着这些宝贝去约会。” 周晟急了，“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也不会有女朋友，我只喜欢你。” 安归道：“抱歉，我还在呢，周先生。” 温文道：“安归，你别怪他，他天生眼神不好，我和他第一次见的时候他就把我推下坡了，你理解理解。” 安归从善如流，“好，不跟他计较。” 周晟气得赌气出去，几分钟后又面色如常地回来，这五天基本都是这样过的，两个人都说要追他，却都因为不同的原因难以发挥。 安归因为难以适应农村的条件病了，周晟因为腿瘸了只能打打嘴炮，温文总体还算清静。 再比如小崔的恋爱，小崔来找他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周晟腿上绑着夹板哪都去不了，只好盯着手机上网看追人教程，当初和温文恋爱根本没追过，温文追着他暧昧，逼着他告白，每一步他都因为各种原因退缩，最后又被温文拉回正轨。 重来一次，他不敢走错一步，只好把希望寄托于互联网。 而温文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无暇管周晟的动静，两人保持了短暂的和平阶段没吵起来，直到小崔和高朗进来。 两人眼眶都挺红，一看就是哭过。 温文放下手里的资料，“你俩怎么了？” 小崔赌气看着一边，高朗望着她，“是你说想问温医生的意见，你不说，那我说。“ “崔护士妈妈前天打电话给她，说已经联系好国外的学校让她毕业后去留学，她一直没告诉我，还是我看她不对劲问出来的，我俩因为这个吵架了。” “等等等会儿！你俩...在一起了？” 高朗点头，“就舞会那晚定下的。” 温文惊叹于年轻人的效率，又感慨自己跟不上时代了，恋爱了还叫崔护士，这情趣，他比不了。 想到留学的事高朗还是生气，扭头无奈地说：“你说你瞒着我做什么？” 小崔哭道：“还不是因为我们两个刚刚在一起没几天，算上认识的时间连一个月都没有，我过几天又要回上海，本来就要异地，我要是出国，咱俩就完了！蠢蛋！” 高朗：“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可以等你啊，你去学习，我在这里工作，彼此共同进步不好吗？” “这些话你问温医生信吗？他和他英国那位前男友就是因为接受不了异地分手的，他们四年的感情都能说分就分，我们这才多久？隔了几万公里，我不信能坚持下去。” 闻言，温文和周晟同时一怔，跟英国华裔无关，有关的是其他话。 这段记忆对周晟来说很痛苦，很多次回忆到分手那天他都刻意回避了这几句话。 分手那天，温文说他要去英国，周晟坚持认为这不能当作分手的理由。 “英国而已，你去多久我等多久，我不想分手。” 温文当时的眼神绝望而痛苦，和如今的小崔别无二致，“我在上海你在贵州的时候，只隔了几千公里都熬不下去，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坚持这几万公里？” 紧接着温文说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开心，他根本接受不了异地，甚至伤透了心，周晟这才放手。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恋爱是不开心的，别人羡慕的异地甜蜜在温文心里是痛苦和不满的。 现在经历和他们极度相似的两个人带着问题来问他们答案，温文自然是站在小崔一边。 “我的意见是长痛不如短痛，小崔留学期间会遇到很多人，高朗，你独自在这边工作，变数不比她少，与其两个人以后因为各种矛盾毁灭了这份感情，不如就停在最美好的时候，这样以后想起彼此的时候至少不会记恨。” 高朗想说什么，周晟已经先他一步出口反驳，“小崔，你应该选择相信高朗一次，他说会等你，我信他能等，你们如果现在就分手，以后想起对方一定会后悔，后悔如果当初再努力一点就好了。” 小崔欲开口，温文却怒了，直面周晟道：“说得轻松，能等？谁能等这么多年？又有谁规定了小崔一定要配合高朗去等？” “我就能等，我等了你五年。” 温文：“可笑，那假如我要是在英国工作，或者带着男朋友一直留在上海呢？你还能等？” 大概是吵急眼了，又或许是小崔和高朗的对话都激起了彼此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周晟利落打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他举起手机把屏幕正对着温文。 “我不止打算等你五年，我还打算等你一辈子，自从我在朋友圈看见你官宣男朋友后就买了这份保险，后来自己投资了一家养老院，我从没想过结婚生子，更没想过再找一个男人恋爱！” 温文视线下移，心脏突的一击，大脑空白。 屏幕上赫然是一张商业养老保险的电子保险单，落款周晟。 这个人竟然真的要等他一辈子，他得有多厉害啊才能让一个直男因为他一个男人放弃结婚生子的传统习俗。 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周晟沉了口气望向高朗，又看着小崔，“所以请你们两个相信我，彼此相爱的两个人是不会走散的，可以允许这段感情破裂，但绝对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破裂，我相信高朗能等。” 小崔和高朗此刻已经没了吵架的心情，满脸懵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 这两个人怎么莫名其妙吵起来了？ 不是帮他们解决问题吗？ 怎么看起来这俩人的问题好像.......更复杂。 最懵比的是高朗，他来水溪村快半年了，周晟经常会从上海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他们还算熟悉，在扶贫工作开展的时候还会出资支持，结果他到现在才知道周晟喜欢男人，而且前男友居然是温医生。 不对，小崔说过温医生在英国谈过一个，所以周晟应该是温医生的前前男友。 听起来这两个人当初分手的原因和他们很相似，意识到这点的高朗飞快拉起小崔的手跑出去了。 不跑能行吗？要早知道是这种情况，他绝对不会同意小崔来这儿问答案，那不是戳人家伤疤么！ 空气一下子安静，粘稠静止的空气快要让人呼吸不畅，温文靠坐在椅子上，仰头望帐篷顶，心神俱疲。 他在想和周晟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了，他不讨厌异地，回上海上班后一得空就飞回贵州来水溪村，每一次充满期待地登机，想象着见面后说什么，幻想彼此拥抱时满足的神情，幸福又充斥着希望。 周晟的难处他都懂，也明白感情里没有绝对的公平，一定会有人多付出，他拥有的多，那他就多付出一点，尽管每每从贵州飞回上海时都恋恋不舍，几度当着安检的面哭，甚至无法得到周晟的安慰。 可周晟的难受不比他少，忍忍就好了。 但这不能成为周晟可以肆无忌惮欺负他的理由，他的忍让和大度是他的付出，周晟凭什么以此一次又一次在家庭和他之间选择家庭？ 静谧中，温文轻轻开口，“周晟，你想知道我到底为什么和你分手吗？” 一句话将周晟强行从回忆中拽出，“不是因为我和许梦的事情吗？” 他一直认为温文当初分手是接受不了他假装和许梦演戏的事情。 温文笑笑，“凭她？你高看她了，最开始去英国的一个月，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我有想过回国当三从许梦身边把你抢走，后来打消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梦不配成为阻挠，如果他想，许梦都上不了台面成为竞争对手。 周晟仍摇头。 “这两件事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因为在你心里，责任比我重要，你的外公，外婆，李姨，甚至是村里那些人，都比我重要，你在做每一个选择的时候，我都被你放到了最后。” 周晟下意识反驳：“不是最后，你是我最爱的人。” 温文：“你先别急着反驳，听我说完。”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吗？你说镇上有个老板的母亲过八十大寿要放烟花秀，准备带我去看，那天村里有人的牛丢了，你去帮忙找了大半天才找到，等我们到镇上天已经快黑了，我们顺便去医院看外公，结果外公说想吃馄饨，你就把我送到大广场，自己骑三轮去买肉买皮给你外公包馄饨，忙活完烟花已经没了。” 他当时问周晟非得今天包吗？周晟说外公年纪大了，难得想吃，他作为唯一的外孙不能不包，他又不死心地追问就不能外婆去弄吗？ 周晟说：“外婆年纪也大了，我哪里舍得她去劳累，咱俩还年轻，往后还有很多看烟花的机会。” 温文笑着一一叙述罪状，“还有一次，我好不容易请到假飞来这边找你，结果你一整天都在割稻子做农务，说今天不忙完明天你去镇上做工李姨一个人收拾不完，可是我第二天就得飞回去。” 后来村里通网有信号了，他给周晟买了手机，他给周晟打视频的时候周晟经常不接，电话和短信回得很晚，他问为什么，周晟说要照顾外公，要做工，要种地，要帮李姨卖菜。 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多到比他一个医生还忙，连回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他不是恋爱脑，这哪里是没有时间，只是他比起这些事情没那么重要。 周晟张了张口想解释，却哑口无言，这些都是实话，他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医院闹的那一次，我真正生气的是你在家庭的期待和我里面再次放弃了我。” 温文嘲讽一笑，“更特么离谱的是，我竟然一边理解你一边恨你，小情小爱哪里比得上养育之恩，谁能割舍亲人呢？换做我，恐怕不会做的比你好。” 分手后的日子他并不好过，不过这些连他自己都不想回忆，更别提让他说给周晟听。 “你想复合，那我问你，假如你的外婆还是不承认我，甚至用自己的健康威胁你，你会选我吗？只要你选我，我明天回上海后立刻搬到你家和你同居。” 温文目光灼灼，不放过周晟眼底一丝一毫的情绪。 很遗憾，周晟的犹豫被他捕捉到了，他在周晟看不到的角落握紧拳头，满不在意地笑说：“你看，你不会选我，所以我们天生不合适。” 再爱，也该放下。 当晚，周晟没有再强行住在帐篷里，杵着拐杖出去了，临走的时候他说：“对不起，我不会打扰你了。” 许久后，帐篷内传出低声的抽泣声。 说实话这是小说，主角可以改写命运，但是现实里遇到这种家庭复杂又困难的男孩子，女孩们擦亮双眼仔细斟酌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天刚蒙蒙亮，几辆大巴停在村口，医疗队和救援队的人都在今天返回，小崔和高朗依依不舍地告别，看这样俩人的问题应该解决了。 温文很欣慰，他们比他幸运，遇到的困难比他那会儿简单多了。 看到周晟，胃又开始翻搅，这毛病反反复复没有前兆，发作得毫无规律，因此上车后选了最靠前的两座。 他是个事逼，一不舒服就不喜欢挨着人，所以他直接把包扔到右手座位上，反正位置有多的，也不缺他这一个。 余光瞥见靠近车辆的周晟，温文戴上墨镜望窗。 周晟也在今天回上海，水溪村接下来的重建工作是当地政府的事，他不可能一直不回公司，周晟留下一笔钱后便在工作群里报了身份证号，让负责人统一订机票。 大巴车统共就那么几辆，对于周晟和他上同一辆车去机场这件事他并不意外，他当作没看见，专心看自己的风景。 周晟上车后看见他也有点意外，正想下车重新换一辆，恰巧撞上安归。 “嗨，周先生，真巧，不过很抱歉，温文身边的座位是我的了。” 安归优雅一笑，从他肩膀侧擦身上车，捡起座位上的包抱着坐下。 温文眉心一点点蹙起，扭头见是安归，老朋友没必要客气，便道：“我胃不舒服，想一个人休息，你坐后面去，后面还有很多位置。” 听到温文胃不舒服，周晟顿时又停止下车的动作。 安归抬手想抚温文的额，温文一把拍开，“坐后面去，别让我重复第第三遍，安归。” 他语气斥责，声音却微弱，看样子痛得难受。 这更不能走了。 安归边打开自己的包边说：“我知道你胃不好，我包里有温水，喝点下去会舒服点。” 温文气得头昏，知道安归缠不达目的不罢休，平时也就算了，今天他心情很差，忍不了一点，正欲摘下墨镜骂人，有人比他先动手了。 周晟力气可比他们这些只会治病救人的医生大多了，直接将安归提了起来，安归很注重形象，一看衬衫皱了立刻低头去整理。 等整理完了才质问他：“朋友，你很不礼貌，公平竞争，你这样强行拉我起来很不道德。” 周晟小心将温文的包重新放回去，直起腰直视他，“他说了想一个人坐，你强行坐上去才是不道德，后面很宽，我看那个座位就很适合你。” 他指的位置是最后一排，是最容易晕车反胃的位置，确实很适合一直靠近反胃病人的安归。 周晟站定在座位边，一副安归敢继续坐上去他就敢挥拳头的架势，安归只得摊手，“ok，我不和你计较，文，我们机场再见，你好好休息。” 安归抱着自己的包去最后一排后，周晟没看温文，欲转身下车。 “就坐这辆车吧，耽误这一会儿，那几辆的好位置早坐满了。” 温文目不转睛别开脸盯着窗外，声音听不出话的真假。 周晟慌了，“...我不是想借机打扰你，只是看不惯他这种行为，我去别的车坐后排也行。” 他发誓，他真的没有故意拖延时间想和温文坐一辆车。 温文不耐烦地摘下眼镜，转头看他，“你是蠢吗？你越躲我就越说明你心虚想接近我，我都替你累得慌，难道你觉得等回上海后我们还会有交集吗？现在坐一辆车又怎么了？我问心无愧，希望你别自作多情。” 周晟听话坐在前排，头非常自觉地扭向和温文相反的方向，他和温文太近了，只隔了一个过道和一个放包的空位。 温文重新戴回墨镜侧头看风景。 小崔告别完上车后见这两个人坐的位置，傻眼了，她的CP怎么可以分开呢！ 眼睛咕噜转了一圈，她下车拉上一个女同事上来，“周老板，我和她都容易晕车，你看能不能把这俩位置让给我们啊？” 周晟立刻起身，“没问题，那我去坐后面。” 小崔推开女同事，凑到周晟身边低声道：“周老板，我就跟您说实话吧，我这位同事对你很崇拜，她想和你说几句话，你要是坐后面去她得伤心死的，我可刚跟她保证会让你俩说上话，求你别让我丢面好不好呀？” 换做平时周晟一定会果断拒绝，可小崔帮过他忙，实在不好拒绝，“你们坐这儿，想和我说话，那我只能坐温医生那儿，他不舒服，那个位置不准任何人坐。” 谁知小崔斜睨了温文一眼，嘿嘿一笑道：“信我，你去坐，他绝对不会骂你，我的CP雷达很灵的！” 真的吗？周晟怀疑地看着她。 这时车已经缓缓启动行驶起来，他不好再犹豫，慢吞吞起身让两个姑娘坐进来，他站在过道上踌躇了好几分钟，最终选择折中。 “温医生，小崔的朋友找我有事，我就坐一会儿，聊完我就去后面，还有一个空位。” 温文鼻腔若有似无嗯了一声。 周晟心落回去，他小心翼翼地贴着座位边角坐下，努力不让身体碰到温文的包，包占了半个位置，周晟整个下半身一大半悬在空中，他一声不吭，硬是维持这种姿势坐着。 然后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小崔同事的的问话，他疑惑地望着小崔，小崔冲他比了个耶。 到这样了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套路的话未免太蠢，小崔还想着他们复合，可惜这事儿没可能，现实问题他根本解决不了。 若干年后等外婆去世，温文恐怕早就有了新的心上人，这样优秀的人从不缺人追，去英国一年就有男朋友是最好的证明。 山路难走，大巴车摇摇晃晃，为了不碰到包，周晟只能紧握面前的扶手让身体不惯性后退，不一会儿就紧张出了汗。 笨拙的要命。 温文靠坐睡觉，这动静只差没把他吵醒，“要坐就好好坐，吵到我睡觉了。” 周晟手一抖，瞬间抽出他的包抱着稳当坐下，不敢再打扰温文睡觉。 到了机场安检登机的时候就没那么幸运了，位置都是随机的，周晟的位置离温文远得能打破他所有幻想，因为温文嫌挤现场掏钱升舱走了。 他要是再升舱就显得刻意了，大巴车上能坐一起都是温文格外开恩。 - 飞机落地，周晟想再见温文最后一面，在出去的路上边走边看，可惜机场很大，他没找到熟悉的身影，最终还是上车让王秘书开车回公司。 温文他直接叫了辆车回家，一到家就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精准调到海贼王动漫，然后睡了过去。 直到被开门声吵醒，他睁开眼又闭上，“亲爱的妈妈，您下次关门可以轻点吗？您的儿子在补眠呢。” 温母捂胸后退一步，“哦哟你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跟我说啊，你那个赈灾结束了？” 温文坐起来，非常无语地表示他是去救灾不是赈灾。 他关掉电视，随手捡一个苹果啃了，“看你这样儿是刚旅游回来啊，晒这么黑，去非洲了？” 他的妈妈有两个爱好，唯一是爱美，唯二是爱旅游。爸爸在他十五岁那年心脏病去世后把集团给了大舅，留了股份给他妈，在公司挂个闲职，因为他妈根本不是管理公司的材料。 公司家大业大前景良好，每年的分红都够养活几十个娇气包温文，于是他的母亲大人拿着这些钱没地儿花，硬是培养出了这俩爱好。 温母嗔怒得打了下他头，“瞎说，你妈我天生丽质肤白貌美，别说妈了，说说你，那个周晟有没有再找你？你这趟去的可是水溪村，不得遇到那穷小子？” 温文：“找了，不过不穷了，自己开公司了，就在上海，规模多大不清楚，看他豪气支持村里重建的样子，应该挺有钱。” “你看我说对了吧，你分的对，这男人呐，可不是谁都像你爸那么上进，非得媳妇儿跑了才知道赚钱，嗐。” 温文死亡凝视她。 温母拍拍嘴，笑眯眯地说：“哎呀妈说错了，你不是媳妇儿，你俩分手跟钱没关系，我都知道的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可别干那吃回头草的事情。” “狗都不吃。” 温文伸了个懒腰回卧室继续睡觉，刚躺下没几分钟一个电话来了。 是医院的急诊科的电话，他刚回来按理说能休息两天再去医院报道，都下午四点了，这个点找他做什么？ “喂，我是急诊科温文。” “温医生，刚刚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公交车刹车失灵，撞上了前方的私家车，后面几辆车来不及避让，连续追尾，咱们院送来了三十多个车祸患者，医院人手不够，需要您尽快回来！” 温文心猛地一沉，“十五分钟内到。”他穿起鞋拔腿就跑。 急诊大厅挤满了医护人员，担架车一辆一辆地被推进来，还有意识的患者呻吟声不断，家属哭喊声不停，浓重的血腥气和焦糊味蔓延在空气里。 温文换好衣服后发出指令，“准备清创和止血带，张医生，你负责患者分流，李医生，你跟我来处理重伤的患者！” 他的声音冷静而有力，到底是急诊科室的定海神针，平时嘴毒，办起事儿来连老医生见了都佩服。 在治病救人这方面，温文总是很认真。 温文快速走向其中一个担架，伤者胸口有明显的凹陷，呼吸急促，温文检查了他的瞳孔和脉搏，“气胸，立刻准备穿刺排气，那个……你准备穿刺包！” 急诊科新来了个男护士，他不记得名字。 在急诊科待久了，高强度的工作养成了温文见不得拖拉的习惯，喊了半天那护士还没拿回来，他吼了一句，“动作怎么这么慢？同样是实习生，人家都能行你怎么不行？” 这人头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一时间反应没跟上，哆哆嗦嗦递上器械，温文没工夫和他闲扯，娴熟的操作着，头也不转道：“去张医生那边跟着，看见有轻伤的先去清创，这个总会吧！” 整个急诊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的忙碌，温文一路又是飞机又是大巴的，现在又连续高强度工作了五个小时，看着情况好转，他这才得空坐下歇了几分钟。 同事递给他一瓶水，温文摇头，“喝了容易去厕所，万一有患者找我很麻烦。” 同事刚想夸他敬业，余光瞥见不远处大厅椅子上垂着头的人，“我去，他怎么还在那儿，没人去处理他的伤吗？！” 同事说着就放下水端起工具跑去，温文蹙眉跟上，听这话那名患者好像和其他人不一样。 跟上去一看发现是周晟。 第9章 第 9 章 温文惊了一跳，周晟脸上的血干涸凝固成块，衣服上灰色休闲服上零星都是深黑的血迹。 同事道：“您好先生，现在情况好多了，您不用担心人手不够，我帮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周晟看见温文，生怕他误会自己缠人，目光闪躲，转而看着温文同事说：“好，麻烦您了。” 温文全程冷着脸看同事给周晟处理伤口，他的伤看着吓人，处理完才知道只是额头破了，伤口挺深，缝了三针。 也不知道任由这血流了多久才会流了一脸。 没等他问清又有人叫他，温文盯着他道：“在这里等我。” 说完不等答应他就转身跑向病房。 见此情景，同事好奇地问周晟，“你和我们温医生认识啊？” 周晟点头，心思飘远了，他生气了吧...... 温文忙完看了眼手机，八点，都这么晚了周晟应该走了，他直接顺路拐进同事诊室。 “张医生，刚才大厅里那个患者，是怎么回事儿啊？” 张医生回答：“你说你那个朋友啊，他是真倔，自己明明也受伤了，还帮护士们推着其他患者下救护车，我安排护士给他清创，他非说不严重，让大家先紧着严重的，我当时也忙，见他自己找个地儿坐下就去指挥了。” 温文眉心一点点蹙起，来医院的患者都盼着医生能够只看着他一个人，他倒好，还挺大义凛然。 很多患者还需要观察一晚上，怕晚上有意外，温文给母亲大人发个信息后趴在办公桌上将就了一晚上。 第二天闹钟一响，他从桌上拿了张湿巾和漱口水准备去厕所简单洗漱一下，厕所靠近大厅，他刚走到走廊口便走不动了。 昨天那把椅子上有人，还是那套沾血的灰色休闲装，人还在熟睡，医院椅子上看见给病患守夜的家属是很常见的事。 倒是第一次见给医生守夜的，早知道昨晚去大厅看一眼。 温文洗漱完过去，刻意咳嗽两声，周晟迷蒙着眼醒了过来。 “你是笨吗？我没来就回去啊，真在这儿等一晚上，也不怕感冒？” 周晟如实道：“你让我等，我肯定不能走。” 温文真想撬开这人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又觉得另一件事更重要，“先不说这个，你昨天是不是撞坏了脑子？你不知道失血过多也会死人啊？” “知道。” 周晟干脆利落的回答倒让温文不知道该怎么骂了，周晟却怀念他骂人的样子。 之前他做工受伤，温文也会拉着脸骂他，一边骂一边帮他消毒，在那个连小诊所都没有的村子里，只有周晟的手一年四季都有护手霜擦，哪儿磕了破了都有人包扎，后来温文回上海工作，也只有他家长期有纱布和酒精碘伏之类的东西。 分手后家里的医疗用品用尽了，他买的护手霜也用完了，周晟毛病又犯了，每次受伤都自虐般地放任不管，反正死不了。 “算了，我还要工作，你走吧，别在这儿熏到别人，臭死了。” 衣服上又是汗又是血的，腥臭的不行，周晟连忙走开几步离他远了点，“那...我走了，这次是意外，我不知道救护车是你医院的，以后绝对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看着他这样，温文叹了口气，“你等等，我去换个班。” 要不是这场车祸，他现在该躺在家里睡大觉，听他的好妈妈聊旅游遇到的事情，因为刚援助水溪村回来，同事一听他要换班果断同意，“你肯定比我们都累，回去好好休息，放心。” 温文表达感谢后换掉白大褂出去，“走吧。” 周晟不好问去哪儿，抬头跟上。 _ 停车场。 “上车啊，我知道我很好看，但是别这样看着我。”温文见人半天不上车，降下车窗催促。 周晟皱眉，“我衣服现在很脏，一会儿把你车弄脏了。” 温文很爱干净。 “逼事儿多，上车，作为一名医生，我不会看着我的患者去祸祸别人的车，上来。” 周晟妥协，打开后排座的门。 温文按下车锁，周晟打不开门，疑惑地望着他。 “把我当你司机了？虽然你现在发达了，但我还不想改行。” 周晟打开副驾门，这次门很轻松就打开了。 “你家住哪儿？” “你送我去公司就行，我平常都住在那儿。” 温文面色不悦地发动车子，没说什么直接把手机给他，“输地址，导航。” 周晟输完地址，温文照着导航规划的路线开。 一次次说不要联系了，一次又一次阴差阳错地碰面，就不能别折腾他这个快奔三的老男人的心了吗？ 这让他怎么放下！ 恰好此时一通电话打破了他的烦恼。 在开车，为了安全温文示意周晟帮他接听按免提，周晟说：“是自私的男人....” 这个备注....倒是勾起了周晟一段回忆，温文很喜欢根据人的特质备注，微信和电话都是如此，从前给他备注的是双标狗，现在不知道是什么。 “喂，有事吗？” “文，我已经租好房子了，一会儿回酒店取行李，我想邀请你来我家暖房，地址发你了。” 温文道：“我很累，昨天加班，需要休息。” “那我来接你，你方便发一下你家的地址给我吗？” 温文吸了口气，曾经他需要靠安归这种锲而不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占领他的课余时间，以此不去想周晟，那会儿有多需要这种特质，现在就有多厌恶。 “安归，我有男朋友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副驾上的周晟也安静了。 寂静片刻 ，周晟听见安归平静的声音，“你这个借口不成立，在水溪村的时候你还是单身，才回上海一天不可能有男朋友，除非是和你的那位前前任复合了。” 温文哑口无言，就知道安归没那么好忽悠。 谁知周晟学会抢答了，“不好意思，就是和我复合了。” 温文猛地扭头看他，立刻回过神在开车，又回头专心开车。 “你们真的复合了吗？” 温文头疼不已，将错就错地嗯了一声。 “不对，你们在水溪村的时候已经说开了，你拒绝他了。” “我当时只是在闹脾气，回上海后他哄好我了，顺理成章就在一起了，很稀奇吗？” 温文不耐烦道：“说复合就是复合了，爱信不信。” 他没注意到副驾上的周晟眼中闪过黠光。 “ok，就算复合了，作为你的朋友，你带着你的男朋友来和我吃个饭可以吧？” 温文犹豫了，周晟却道：“可以，我们订好餐厅发你。”，然后挂断电话。 一通电话让两个人的心思纷繁变换，彼此心照不宣的沉默。 等到了公司楼下周晟才开口，“方便的话上去看看，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可以吗？” 沉默了一会儿，温文点头，“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周晟等他停好车领着他上电梯，26楼。 周晟道：“公司规模还行，办公区域有两层，每一层都有独立的休息区和会议室，可惜今天时间有限，不然能带你去看看。” 两层，五年，这个规模还行，虽然比起他家公司来说不算什么，可五年能做到这个规模实在难得。 “我一直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来上海创业？你想走出村里去贵阳也行。” 周晟笑了一下，“因为你让我来上海啊，虽然分手了，但我也想来看看你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温文垂眸看足尖，“你公司主要是做什么的？” “家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会做家具，从一家卖家具的小店做起，做大后招了设计师，多了室内设计业务，慢慢的就做起来了。” 两人难得这样和平地聊天，温文难免多问了一些，比如创业的启动资金怎么来的，遇到过哪些人。 可惜电梯时间只有26楼，电梯门一开，温文气馁还没得到答案，周晟笑笑领他进办公室。 这个点正是来打卡上班的点，来得早的员工们看见自家老板头顶纱布一身血地领着个男人进去，探头探脑地想多看两眼。 周晟啪的一声关上门，办公室的玻璃是磨砂的，看不见了。 “你坐一会儿，我进去洗澡换件衣服，十五分钟就可以，无聊的话可以看书。” 办公室里有一排很大的书架，都不用摸，一看就知道是周晟自己做的。 只有他喜欢在家具上刻些带有Z元素的花纹。 周晟去内间洗澡，他在外面看了一圈，办公室陈设简单，没有刻意装阔的感觉，是周晟的作风。 五年里从一个小店做到两层办公楼规模的公司，吃的苦他这辈子都没办法体验，谁让他天生有个好家庭。 他倒了杯水坐下，本来想闭眼养养神，没想到还真睡着了，直到周晟推开门换好衣服出来。 扑面而来的沐浴露香气，温文彻底清醒了。 “你昨天肯定没睡好，要不去里面睡一会儿再谈？我给你换床单，干净的。” 温文摇头，“说正事吧。” 周晟落座在他侧方的沙发上，双手掌心平放在双膝上，乖的像个小孩。 “刚才的事情，我...”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是逢场作戏，你又不是第一次假装别人男朋友，有经验了。” 周晟表情瞬间凝固，看温文面色还行，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如果刚才的话并不是演戏呢？我想正式地告诉你，我想重新追求你，我知道我这样做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可是.......”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可是我听到你前男友的声音就很难受，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为什么分手，但我愿意排队，我比他先谈，你让我排第一个。” 温文突然捂着胸口干呕了一下，周晟连忙过去，“你胃又不舒服了？” 温文飞快推开他，“你离我远点！坐到那边去。” 他的状态太反常，周晟虽然难受，却依言坐到自己的办公位上，距离放大，温文面色好看了些。 “关于安归，他确实是我在英国交过的男朋友，两个月前分手了，因为我要回国。” “我知道，我在你朋友圈见过他的照片，你发过。” 温文奇怪道：“朋友圈？” 周晟点头，温文朋友圈半年可见，不然他现在就能翻出来给温文看。 温文顾不上说话，打开微信翻朋友圈，他很爱发朋友圈，但去英国后就关了，主要是怕看见周晟发和许梦有关的朋友圈。 所以很快就翻到了周晟说的这条朋友圈：恋爱了，我的boy。 他不记得有发过，难道是........ “这条朋友圈不是我发的，当时安归借我手机，他说借去有事，我当时......当时正因为有新对象开心，没多管。” 他没有回看自己朋友圈的习惯，早知道该培养一个。 见他神情不悦，周晟以为是他多言让人生气了，立刻道：“没事没事！是不是你发的都不要紧。” 其实要紧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温文朋友圈都没有发过他，但是他不想温文再难受了。 温文删除后关上手机，“你的事说完了，那该我说了，我不想和安归复合，以他的性格不会这么轻易放手，可能需要你陪我演一段时间戏，只是演戏。” 周晟忙不迭地点头，“没问题，在他离开之前我都能演！” 慢慢来，等他解决完家里的问题才能真正有资格追回温文，刚才是他鲁莽了，差点又要重蹈覆辙。 温文说了声谢谢，低头发了一串数字给他，“这是我的新号码，之前那个注销了，如果微信联系不上我，可以打电话。” 然后他打开美团订餐厅，周晟看他低着头看手机，底气不自觉降下去，“...是你前男友又找你了吗？” “瞎说什么，我在订餐厅，不是说了请他吃饭证明我们的关系吗？” 周晟垂眸思考了一会儿，“如果去你家，效果可能更好。” 听到这话，温文突然笑了一声，“你确定？” 第10章 第 10 章 超市。 周晟在前方推车买菜，他跟在后面回母亲大人的微信。 【小宝，你真牛啊，妈妈之前没机会，今天可得好好骂他，不过我骂他会不会让你那个英国前男友起疑心啊，你可还得靠他演戏呢，哪有当妈骂自家儿子对象的。】 【不会的，放心。】 【爱你儿子，你丢的面子，妈给你找回来MUA～】 “你吃猪肉还是牛肉？” 温文收起手机，“牛肉，我妈要身材不吃猪肉。” 周晟捡了盒牛肉，“菜买完了，去买点零食吧。” “我买零食，那可不是一包两包的事，你钱包能行吗？” 周晟笑着说：“一定行。” 或许是报复当初周晟骂他浪费，又或是为了折腾人，最后上车的时候，后备箱反正只剩一个小旮旯了。 加上菜两千出头，温文边开车边观察着他的神情，片刻后又无趣地收回视线，今非昔比啊，他的前前男友已经是老板了。 - 安归比他们先到家里，温母和他聊得正在兴头上，温文开门进来后立刻变脸。 她上下打量一下后头的人，“哟小宝这是谁啊，挺俊的。” “我男朋友，妈，今晚他做饭，你就别管了。” 周晟紧跟着说了句阿姨好，温母：“什么男朋友，我可不认啊，这不是你那前前男友嘛，当我没见过他啊？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来做什么？” 温文惊讶地扭头盯周晟，他们什么时候见过？ 周晟把菜放门口，诚诚恳恳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阿姨，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蛋，但是现在我已经和小宝在一起了，请您原谅我。” 言辞诚恳，态度端正，这可不像演戏，温文从后面拽了下他衣摆，示意他别太过，周晟不为所动。 温母微有动容，“去做饭吧，别饿到小宝和客人了。” 客人安归微笑地看他们。 周晟进厨房做饭，三人在客厅。 温文现在满腹疑问，他妈知道周晟，可他没发过周晟照片给她过，这俩人什么时候见过？周晟也没跟他提起过，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出国后。 温母一眼看穿他，“别想了，是你出国的第三年见的，他来还钱，那会儿我就骂过他不识好歹了，没想到今天还能再见。” 还没分手的时候温文瞒着周晟跟家里借了十万给了周晟小姨付外公医药费，周晟知道后很生气，他们还因此吵了一架，最后还是周晟道歉和好。 安归视线在这母子二人之间来回转，“所以文，你没有介绍周老板给伯母见过。” 温文：“我们恋爱那会儿他根本没时间来上海，怎么可能介绍过。” 他去了水溪村一趟谈了个对象，回上海工作后被他妈看出来了，他只得坦白谈上，听到是水溪村的倒没说什么，只问他：“漂亮吗？我儿子长这么帅，可别找个黑头土脸的。” “完了，他挺黑的。” 温母退一步，“没事，是个女的就行，就前两天我刷到个视频，一个男的抱着另一个男的亲，我真开眼了，这年头恋爱都进化了。” “...亲爱的妈妈，你说的有点晚了，我对象是男的。” “你不要告诉我是肖千辉！他也不是水溪村的呀！” “是李姨的侄子，叫周晟，人很老实，很听我的话。” 温母差点石化，好一会儿后又退一步，“算了，是我送你去的水溪村，就当我送你个对象了，就是没送对性别。” 对于自己儿子喜欢男人这事儿，温母接受的很快，温文想，大概是因为爸妈的感情很好，妈妈也希望他幸福。 安归很高兴，“那我算是第一个正式见到伯母的前男友，我比他快一步。” 温文嘴角抽了抽，这也能比？ “我已经复合了，你要是想当第三者，我想周晟会第一个揍你，你打不过他。” 安归笑笑没说话，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得温文直发毛，难道露馅了？ 两个小时后开饭，温文帮周晟把菜端出来，他家的桌子是长方形的宽桌，主位已经被温母坐了，只剩下两侧的位置。 安归坐在左边，周晟肯定不愿意和安归坐一边，可温文也不想和周晟坐一起。 可惜没等温文犹豫，周晟已经落座在他身边，温文垂眸喝了口甜果汁。 温母一直在给安归夹菜，虽然没有明说，可态度明显是站在安归这边的，温母演戏很周全，一边满足自己骂人的心愿，一边不让安归起疑。 “要不还是说门当户对的好，那种家庭复杂的就是不好相处，一帮老封建，在一起了也有苦头吃，安归，你家里人支持你喜欢男的吧？” 安归动作优雅地放下筷子，“是的，他们认为我的人生属于自己，不会干涉我。” “这就对了，所以你努努力，重新追上我们小宝，他就是随我嘴硬心软，别看他现在有小周这个对象了，他可比不上你，我就喜欢你，伯母支持你！” 周晟全程认真吃饭，筷子要么给自己夹菜，要么给温文，看着不在意，其实嘴里一口西兰花已经嚼了一分钟。 他妈就这样，帮亲不帮理，当初看他分手后难受，现在逮着机会一个劲儿的损，出国那会儿俩人见面说的可能比现在更难听。 温文举杯道：“行了妈，我带回来的人，什么样我都喜欢，家庭复杂怎么了，我简单就行了。” 安归也举杯笑，“是的伯母，我追人公平公正，周老板挺好的，不过我也不差。” 温文斜睨了周晟一眼，周晟连忙跟着举杯，“敬……伯母，祝您福寿天齐。” 刚才还喊阿姨，现在又学安归改口伯母，笨拙又质朴地讨好。 温母顿时乐了，突然想起来自己是给儿子报仇DV，嘴上继续不松口，“你就是用这张嘴哄到我家小宝复合的吧。” 周晟对所有阴阳怪气照单全收。 饭后温母去例行跑步消耗卡路里，周晟主动挑起了洗碗收拾的责任，今天这顿饭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 所以送走安归后温文难得和声细语说了句感谢的话，“今天麻烦你了，安归看穿了，走的时候他给我说了，我没承认，可能还要继续麻烦你。” 周晟求之不得，旋即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不愿意和我复合的原因我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呢？” 不得不承认安归很优秀，他不认为能够有人和安归恋爱过后还能放手。 谁知温文说：“太爱了，我不忍心他一个人抛弃家庭来中国陪我。” 回答得丝滑顺利，几乎是脱口而出，看来是真的。 其实是假的，只是周晟不知道。 “……我只是高中毕业，没你文化高，我可以理解成你现在爱的是他吗？” 温文挑眉不语，这在他眼里看来就是默认。 - 温文今天起得很早，临去上班前特意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到医院换上衣服后便敲响了院长的门。 “郑院，不忙吧今天？” 郑院长面目慈善，不会因为身居高位就轻视谁，见温文来了笑着让他坐下，“回来两个月了，环境差不多适应了吧？” 温文点头，“还不错。” “当初说好的出去学习两年，结果你又自己申请在英国和我们有合作的医院工作三年，你打报告说要回来的时候我很高兴，你这样的医生就该回国。” “院长说笑了，这里是我的根，无论在哪里我都是咱们中国的医生。”温文笑，“当年也是想在英国多学一学，就是麻烦您了。” 就算两家医院有合作，他这样公然地保留在这边的职位在英国医院工作，院长压力也很大。 郑院长道：“这个没什么，你妈妈也给我们捐赠了不少医疗器械。” 温文哈哈笑了几声，母亲大人果然是大人啊，什么都替他考虑好了。 闲聊了一会儿，温文步入这趟来找他的正题，“院长，我...我想申请调回外科。” 郑院长眉心慢慢蹙起，“外科...你现在能上手术台了？温文，一旦上了手术台可没有机会了，患者不会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 温文喉结滚动，唇角垂下去，“我不知道，但是我听说咱们医院引进了模拟手术室，我想先去那里试一试。” “您知道的，我还是喜欢待在外科。” 郑院长语重心长地说：“无论是外科还是急诊科，都是治病救人，没有高低之分，身为一名医生，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院长！我没有瞧不起急诊科的意思！我....” 外科是他学医的初心，那台失败的手术在他心里停留了五年，如果不能跨过去，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总之，我想试试，如果在模拟手术室我没有成功，您再拒绝我的申请也行。” 郑院长无奈叹口气，“好吧，我安排时间到时候通知你，事先告诉你，我不会用患者的生命做赌注，到时候我会安排外科的医生在外观察，有一个人说不行，我都不会同意你的转科申请。” 温文重重点头，下班回家后拿出缝合模具练习，手刚碰到冰冷的器械就开始发抖。 “医生，妈妈说手术后我就能和同学去打球了，是真的吗？” 小孩可爱，温文笑着说：“当然了，到时候你又能活蹦乱跳了，出院后哥哥送你一个路飞玩偶，他可帅了！” 结果小男孩没能去打球，也没能等到他的玩偶。 手术失败后他反复查看手术方案，非常确定没有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回看手术室的录像也没有问题。 可手术就是失败了。 温文泄气，模具滑落到地上，他捡起来放回去，盯着虚空发呆。 “嘟！” 微信提示音。 温文打开手机。 周晟【明天去浙江出差，三天后回来。】 温文【没必要跟我说，别忘了我们是演戏。】 周晟【我这几天有点感冒，办公室空调开太低了。】 温文打字的动作顿了几秒，转移话题这招用得挺溜。 他打字【少跟我说这些，我俩没可能。】 周晟没再回复，温文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半分钟后猛地站起来，“妈，我出去一趟，晚饭你自己解决，要是无聊叫上你的小姐妹们一起，我请客。” 温母正涂口红，“先转账五千，弥补你不能陪妈妈出去吃饭的精神损失费。” 温文迅速转完帐后拿起车钥匙出门。 第11章 第 11 章 公司离他家开车要半小时，周晟最好别下班先走了，要是走了....要是走了那就是没福气得到他这个医术高明的医生的照顾。 上海屁大点地方，怎么两个地方能隔这么远？ 办公室里，王秘书泡了杯感冒颗粒端进去，“老板，这个很灵的，您喝了进去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周晟低头看杯子里的药，却没急着喝，而是拍了张照发给温文。 【我秘书说这个药效果不好，你是医生，你知道什么药吃了马上就好吗？】 温文没回他，周晟叹气喝了药对王秘书说：“你下班吧，我这儿没什么事了。” 王秘书犹豫道：“不用通知您外婆和小姨吗？” 他刚来公司的时候觉得这个老板很奇怪，明明有钱却没有一个正经的家，吃住都在公司，直到两年前老板给他一个地址让他去送补品才知道。 不是没家，只是老板好像不喜欢那个家，钱是定期让他汇的，人却是从不回去的，过年也是一个人在公司。 周晟摇头，“小感冒，不需要。” 王秘书下班了，周晟正准备去内间洗漱睡觉，王秘书又折返回来了，身后跟了一个人。 “老板，我在楼下遇到了温医生，他说是来找您的，我就刷卡让他进来了。” 按理说有人要见周晟得预约，可王秘书想着都下班了，这个点来找肯定是私事，况且在水溪村那段时间他也听到些流言。 貌似温医生喜欢男人，而自家老板好像很关注他，他不理解，但知道讨好老板是对的。 周晟惊喜地望着温文。 温文眼睛望着落地窗外的上海夜景，“不是来找你的，我听说这栋楼适合看夜景，在国外待久了，想念大上海的夜景了而已。” 王秘书看着他手上提着的药袋，大眼睛眨巴两下，“温医生，你们医生考虑就是周到呀，连夜景吹太多风会生病都想得到。” 温文：....... 他早就想问了，周晟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找这么个看不懂脸色和情况的秘书？ 好在王秘书是个知道下班后绝不在公司多待的现代化员工，等他走后周晟才挠了挠后颈，“我这个秘书有时候脑子不太好用，你别介意。” 温文脾气是差了点，可心也软，这点从前恋爱期间他深有所感，所以每次温文找借口嘴硬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揭穿，将就着台阶就下了。 因为揭穿后他会炸毛，脾气更差。 “这么晚了你还没下班回家吗？”温文吐槽，“你们公司不压榨员工，压榨老板啊？” 周晟：“我就住在这儿。” 住这？不和他外婆小姨一起吗？周晟可是对这家人负责得很，恋爱那会儿，要是约会允许多几个人，他可能还得带上一家人一起。 生怕他走一会儿这家人哪个就出事了。 温文：“怎么，不当你的大孝子了？别啊，不然都对不起我和你分手这五年，别到头来男朋友没了，家人也不要你了。” 周晟倒水的动作一滞，“...早就不要我了，我定期给她们转生活费，五年里就把他们接来上海的时候见过一面。” 温文目光一凝，“为什么？” 周晟眼神湿润，浑身看着没劲儿的样子，他实在撑不住了便说：“我有点不舒服，可不可以等我躺床上再跟你说？” 温文点头，“你看我就说你不行吧，进去躺着，里面有位置坐吧？” “有的。” 这间办公室看着普通，内间进去后竟然另有乾坤，虽然面积不大，但有浴室和厨房，厨房正对着窗口，布局还行吧，至少在里面开火做饭不会影响到外面人办公。 外头看着这么豪华的写字楼，结果老总在里面做饭，想想都好笑。 周晟躺好后开始说：“你还记得前两天你在电梯里问我哪来的资金创业的吗？” 温文嗯了一声。 “跟我爸要的，第一次厚着脸皮去找他。” 温文一怔。 周晟十二岁那年，他爸为了改善村里一家人的生活跑城里贵阳找了个工作，因为皮囊好被个富家女看上了，回来就离婚带着爷爷奶奶进城。 富家女不接受周晟，周晟恰好也不愿意跟着这个负心爸去，一来二去他就留在了外婆家跟着小姨住。 离婚后妈妈抑郁喝农药死了，外公就是这时候重病住院的，这一住就是八年，外婆身体也差了，本来就没结婚的小姨摊上个没成年的侄子和重病的爹，更嫁不出去，索性就来上海找工作，这才成了温文家保姆。 据温文所知，周晟一家人非常恨周晟的爸爸。 “你去英国半年后，外婆身体好转，我也攒了点钱安顿家里，就跟小姨说准备去上海创业，我把钱都留给了她，她问我哪来的钱创业……” 那天，他说：“去贵阳，跟爸要，他生我但没养我，我有办法让他给我钱。” 小姨气得拽扁担抽他，骂他没骨气不要脸，他依旧坚持，然后小姨带他去镇上把这事儿告诉了外婆。 外婆当场气昏过去，“他害死了你妈！你现在去用他的钱？你不嫌脏啊！” 周晟说：“他没养过我，我现在需要这笔钱，不然以后家里谁病了，没钱治。” 外婆指着他鼻子，气喘不过来，“那为什么去上海？你就是忘不了那个男人，你一个好孩子都被他带坏了，学他去喜欢什么男人？丢人！” 周晟确实有私心，嘱咐小姨照顾好外婆后独自去贵阳用他的办法拿到钱去了上海。 “后来事业有了起色，我把她们接来了这儿，小姨还好，外婆还生我的气，我想着住公司方便，就没额外买房。” 周晟并不觉得苦，说起往事来表情都很淡然，只是听者并不怎么舒服。 “为什么非要去上海创业？贵阳也挺好的，上海物价高，门面贵，成本更高。” 周晟看他一眼，“上次不是说过了，因为你在这儿，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 “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也出国了，你在这里遇不到我。” 周晟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盖严实了点，“没想那么多，就觉得答应你的事情总要做到吧，晚是晚了点，但我挺高兴的。” 真的原因他没说，其实是抱着幻想，万一温文想复合呢，这样两个人就不会异地了。 后来朋友圈看见温文官宣，他又想，万一他分手了回国呢？自己至少能有经济资格去追求，抱着这些念头，周晟等到了现在。 “答应？你什么时候答应来上海过？” “分手那天啊，我答应你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就来上海。” 温文迅速转移话题，“那...之前高朗跟我说你有个弟弟在救援队，那个弟弟，和你爸爸有关系？” 他之所以问，主要是年龄对不上，如果真是他爸生的，今年最多十三岁。 周晟却摇头，“没有关系，他是我资助的，现在还在北京读大学，他不是专业救援队的，听说是我的家乡出事了就报名当志愿者来了。” “好端端资助人干嘛？” “给我养老啊，我以后肯定不会有子女，总得有人帮我管理公司。” 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女...... 想到这人为了等他连养老保险都买好了，温文心沉下去，起身，“不早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出差吗？早点休息，我走了，药大发慈悲送你了。” 周晟忙探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温文，我……难受，没力气，头晕。” 温文回头看，一派病中羸弱的可怜样，活像只小狗，周晟也确实很狗，表面老实耿直，其实比谁都能演。 “手放开，我不喜欢你靠近我。”温文眉头皱起，感觉胃又开始翻滚。 周晟放开手，眼皮垂了下去。 他骂骂咧咧走过去，“行了行了，等你睡着我再走，不然你病死在这儿警察还得找我麻烦。” 周晟闭上眼缓缓睡去，只有当人闭上眼的时候他才敢明目张胆地看。 什么叫清醒地堕落？他就是。 明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无解，周晟无法彻底抛弃家人选择他，而他也...... 也没办法靠近周晟，可每次都放不下。 温文忍着想呕的感觉伸出手慢慢摸上他的脸，最后却只停在半空中，他猛地起身冲出房间，直到离内间远了才舒服了点。 温文靠在落地窗上，侧头望着璀璨的上海夜景，上海是个包容度极强的城市，有人在这里平地起高楼，有人耗尽半生重回家乡。 当然，这些道理是他后来和周晟恋爱后才懂的，不是每个人生下来都有他这样赢在起跑线的家庭，周晟那两年看着繁华的上海，会觉得格格不入吗？会的吧。 第二天，温文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出门的时候温母叫住他。 “别太勉强自己，考核不过也没关系，实在不行不上班了，咱家又不缺钱，看你这两圈，小宝变国宝了。” “是吗？”温文用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果然眼下挂了乌青，昨晚想着考核的事情，加上周晟和家里人分居的事情，他确实没睡好。 “熊猫可比我值钱，没准今天还能给你儿子带来好运，走了！” 温文到了医院，前脚刚换好衣服，后脚遇上安归，安归穿着印有医院名字的白大褂，一看胸牌，果然是外科。 他道：“恭喜你入职，安医生。” 安归道：“今天的考核我也会去，虽然我在追你，但我不会徇私，如果你还没办法克服心理问题，我不会给你通过，患者的生命只有一次。” 温文点头，“嗯，这也是我跟你说的。” 安归是特意来找他的，都要去模拟手术室，两人便一起了。 “他知道你今天要考核吗？” 温文步子慢了些，“不知道，他连我当年不能做手术这件事都不知道。” “不知道！”安归觉得荒唐，“文，这件事对你的影响有多大我都知道，你这么喜欢他，怎么不告诉他？” “没必要了。” 当年确实很想说，可十几通电话都没接通，他只好发微信。 【周晟，接电话。】 【我不管你在卖家具、买菜，还是在忙什么，接电话，我现在很想听你的声音】 【求你，周晟，接电话】 然后电话通了，许梦接的，等他飞机落地贵阳机场才看见回复。 【对不起，我这两天很忙，是很重要的事吗？晚上再通电话行吗？】 再后来分手了就更没必要说了。 模拟手术室隔壁观察室，里面都是温文曾经在外科工作的同事，都知道他之前的事情，有位年纪较大的医生沉重地拍拍他，“小温，加油啊。” “谢谢老师，我会的。” 这位老医生是他当初来实习的老师，亲眼见证他从外科转到急诊科。 其他人也一起鼓励他，安归：“文，希望你顺利。” 温文冲他们点头，转身出去，不一会儿电子屏幕上就出现了温文的身影。 不是绝症啊！是伏笔，之后就知道啦。 我笔下就一个人主角得过绝症，那次把自己写抑郁了，以后绝对不会写这种绝症人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手术室内，其他医务人员已经做好准备在等他，这次考核模拟的正是五年前他失败的那一场手术。 连和他一起的同事都没变。 温文朝他们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手术操作按序开展，一切看起来都顺利极了。 观察室内，几位医生都面色沉重，因为从进手术室后温文都没想起戴回口罩，还是和他们在观察室说话的样子。 有人提出可以提前终止这场考核，安归道：“再给他点时间，文......” 他瞳孔骤然放大，从电子屏幕里清晰地看见，温文手上拿的手术钳掉了，他的身体在发抖，慢慢的，温文蹲下去，抱头满眼痛苦的样子 考核终止，模拟手术室门打开，安归：“你还好吗？” 医院有空调，可此刻温文一额头的汗珠，唇色惨白，“不是很好，我好像看见他对我着我哭，怪我医术不精，连最擅长的手术都能失败。” 这个“他”只能是五年前去世的小孩。 老师劝道：“放宽心，你再调整调整，你还年轻，机会很多。” 温文不想气氛太凝重，扯着嘴角笑，“老师，医院又不是我家开的，哪能每次都开着机器给我测试啊，等我得闲好好拍拍院长马屁还有可能。” 老师叹了口气，“回去休息，我帮你请假，你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工作。” 温文说了声谢谢，回诊室换回便服时撞见小崔。 小崔刚来医院实习那会儿就听说了温文转科的原因，西一看就知道他考核没过，“温医生，没事的，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老师！” 温文表示感谢后说：“我没事，倒是你，整天就知道傻乐，有空多背书，下半年要忙毕业论文了吧。” “不急不急，我有数儿，先别说这个，温医生，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我觉得你需要找一下前...不是，前前男友骂一骂，发泄完心情就好了。” 温文一眼看穿，面无表情道：“小姑娘，说过了哥和他，狗都不圆。” 小崔嘿嘿笑，挑眉，“那前任不就是拿来骂的嘛，我也没说错，你现在就需要发泄！” 温文：...... 好像有点道理。 不过他最后还是没联系周晟，而是去了心理诊疗室， 这几年抑郁症等心理疾病慢慢得到社会关注，他们医院便加开了心理诊疗室，只是来的人不多，医院干脆缩减规模只留了一位心理医师。 五年前手术失败那天诊疗室的姜医生找过他，她说大部分人并不觉得自己有心理疾病，有的意识到了也不愿意花钱治疗。 温文当时表示理解，“毕竟花近一千的钱和一个陌生人聊天，很多人会觉得亏。” 姜医生很惊讶，温文的家境可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温文反应很迟钝地说：“这...可能因为我谈了一个喜欢节约的对象吧。” 分开的时候姜医生面色凝重地说：“温医生，你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温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坚持认为跟心理疾病无关，纯粹是他的手术方案出错了。 想到这儿，温文笑着叩响诊疗室的门，真应验了，有病的人一般都否认自己有病。 只是不巧今天姜医生请假了，温文鼓起来的勇气顿时泄下，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嘟的一声，电话接通。 “你在浙江哪儿？” “杭州，怎么了，你要来吗？” 周晟很惊喜温文主动给他打电话，稍微得意忘形开起了玩笑，没想到温文说：“嗯，我要来，我已经买好高铁票了，三点的车，我要你从现在的位置跑步来高铁站接我。” 周晟惊讶地手机差点没拿稳掉出去，“真...真的吗！我来接你！” 温文以为他没听清，重复道：“我说，你要跑步来接我。” 周晟：“我听见了，好。” 挂断电话后周晟对前面开车的人说：“一会儿的饭局推了，给你放半天假，难得来一趟杭州你去玩一玩，我报销。” 说着他打开导航查从即将到的餐厅至高铁站的距离，18公里。 王秘书受宠若惊，“老板，真的报销？” “嗯，报销。” 车在餐厅门口停下，周晟不敢耽误，下车原地热身准备开跑，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三点的车从上海到杭州最多一小时，四点前跑到高铁站，中途少休息几次应该能行。 王秘书看他热身的动作一脸懵，“老板，你这是？” “去接人，对了，你有带运动鞋吗？” 王秘书摇头，谁出差会带运动鞋。 周晟低头望着脚上的皮鞋，浑身血液突然沸腾起来了，得亏这些年早上都有晨跑3公里的习惯，体力是他最大的优点。 可这是他第一次挑战跑十八公里去接温文。 热身结束，周晟盯着导航路线起跑，王秘书瞪大了双眼，“老板真是疯了。” - 上高铁后温文才后知后觉自己提出了一个多么无理的要求，小崔一句话真让他把周晟当发泄箱了。 周晟出差的地方多半是城中心，从中心跑步到高铁站这么远的距离，他应该没那么蠢真跑来接他。 车窗外风景一帧一帧闪过，温文干脆闭眼补眠，一小时后他盯着手机站在高铁站外的大广场上，他给周晟发消息说自己到了，周晟没回。 原地等了一会儿后他心里陡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温文连忙给拨通电话。 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温文连忙问：“喂，周晟你.......” 他忽然说不出话了。 电话那头的动静无需他再问，沉重紊乱的呼吸，伴随着风声和嘈杂的人声，阳光之下，他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正顶着太阳一步一步跑过来。 严格来说是拖着身体走，换做谁穿这套行头跑这么远都没办法体面。 他低头看手机，现在是下午四点三十，再抬头时周晟竟然又真的跑了起来，目光希冀地望着他，迎着他的视线越靠越近。 异地后第一次见面那天，温文人刚到村口，一路的舟车劳顿都不如这一面，因为村里不通网也没信号，每次他回来都没办法提前告诉周晟，所以每一次见面对双方来说都是惊喜。 那时候都是温文充当着奔跑的角色，从上海跑到贵阳，从贵阳跑到水溪村，最后从村口跑到周晟家，好在回去的第一趟只有周晟在家，他们一见就激动地拥抱，亲吻缠绵。 此时的温文，百感交集。 五年后是周晟跑向他。 周晟跑到他面前，汗如雨下都不足以形容，气喘吁吁个不停，嘴里的话不成句，“我...对不起...我还是迟到了。” 整洁的西装皱巴巴的，西装裤腿前后勾上的灰尘扎眼，皮鞋质量再好跑这么久说不磨脚都没人信。 见温文迟迟不说话，周晟更急了，“我平时一定能准时到，我今天眼花跑岔道了，浪费了点时间！一会儿我请你吃饭，就当赔罪行吗？” “是来晚了。”要是早点，他绝对不会去英国。 正当周晟怪自己看错路的时候，温文一把拽过他手腕，将人结结实实抱到怀里，这个在外人看来是兄弟的拥抱，却让两个人都为之一颤。 温暖的，舒服的，清香的。 温文额头也是一头汗，手臂肌肉绷得极紧，像是在忍耐什么，可眼睛里又是失而复得的欢喜。 周晟反应过来后挣扎了几下想推开，他身上全是汗很脏。 温文哑着声音说：“再动我现在就买票回上海。” 周晟不动了。 两分钟后，温文终于支撑不住退后几步，转身脸色惨白地干呕，状态看上去他一个刚跑了近二十公里的人还差。 周晟忙搀着他小臂，“你怎么了？” 他紧张地说：“温文，好像每次我见你，都能看见你呕吐，要不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行了吧，看你都喘成什么样了，去医院人家都觉得你比我严重。”温文抹了把嘴角，“没病，我自己清楚。” 这里打不到车，得往前走几步，想着周晟刚跑这么远，温文握住他手心，“我不舒服，你搀着我走。” 周晟认真地搀着他，打到车后两人迅速分开紧握的手，后排座一左一右分开坐。 车内凉快的空调让温文舒服多了，他缓过这劲儿后侧头问，“跑了多远？” “二十公里左右。” 温文不淡定了，“你疯了？！二十公里也敢跑？” 他声音太大，出租车司机没忍住回头看他一眼，温文又恢复了正常声音。 “我拒绝不了你的要求。” 温文没好气地说：“那我之前让你去上海创业怎么不去？” “我后来去了的。” 温文无话可说，回顾恋爱以来，周晟对他可以说是无所不允，能给的倾尽所有，不能给的也会想方设法。 答应的事情都会做到，无论早晚，这是周晟的爱。 “那个两位，打扰一下，你们是要去哪儿呀？” 司机猝不及防一句话他们才想起来上车后还没报地址，温文是临时决定来的，自然没有目的地，周晟便道报了一个酒店地址。 下车后周晟刷卡进房间，“我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去吃饭，还是你想玩一玩？” “没胃口，我看这儿离有个叫龙门古镇的地方不远，一会儿去走走。” 周晟应下后进浴室洗澡，水声哗哗啦啦，隔着一扇门，温文盯着手机犹豫不决。 在核心问题没解决的前提下复合，究竟算不算明智的决定？ 他把问题甩给了发小肖千辉，肖千辉是他从初中认识的朋友，身边为数不多亲眼见过周晟知道他们事情的人。 然而直到周晟洗完澡出来肖千辉都没回他，温文想大概又泡到那个妹子没空理他，他气得发几个傻逼的表情包过去。 实际距离不止18公里，因为导航默认给的是开车走高速的距离，后来周晟调成步行导航，但没仔细看总距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这趟出差周晟带的都是衬衫西装之类的衣服，因此洗完澡出来穿的还是一副精英样。 大概是心虚，温文飞快收起手机问：“收拾好了？走吧。” “嗯，走吧，对了你晚上要住这儿吗？” 温文：“住这儿？和你？”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回上海的话我给你订间房。” “订吧，请了两天的假，明天再回去。” 周晟点头，也没问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请假，又为什么突然来找他，就好像只要温文肯来就是很好的事情。 杭州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旅游城市，快六点了龙门古镇附近竟然还有不少人，买完票才知道他们现在来很亏，因为古镇里大部分景点都过了开放时间，这趟来还真只能散步。 温文难得有点愧疚之心，麻烦人家一个正在出差的人来跟他无聊地散步，真挺没道德的。 趁着还没进去，他说：“你工作怎么样了，要不我自己去逛逛，结束了我自己回去。” 周晟在大门口的一个流动摊位上买了两瓶水，“工作确实没忙完，但是你更重要。” 温文心跳漏了一拍，总觉得周晟的话好像没说完，可他没说下去。 周晟把其中一瓶水给他，笑着看他一眼后大步跨进去，“走啊，江南水乡的魅力，还得麻烦温老师这个文化人给我讲解讲解。” 温老师。 他刚到水溪村的时候很不习惯周晟家的卫生状况，头天去就抱着酒精到处喷，跟个老师一样喋喋不休讲解卫生的重要性，后来熟了周晟拿这事儿调侃他是温老师。 温文挑眉，“行，温老师给你科普。” 夕阳像打翻的颜料，将古镇的白墙黑瓦洇成深浅不一的佳作，青石板小桥铺在水面上，天光渐黑，水面里映衬的建筑逐渐模糊起来，青灰色的水泥小道蜿蜒串连整个小镇的黑瓦白房。 周晟一身白衬衫黑西裤严肃成熟，温文的蓝白T恤被晚风轻抚，配上这昏明不一的亮光，倒是有种泼墨山水画与现代文化结合的美景。 如果这幅美景能被记录下来就好了。 "两位看这边！"举着单反的摄影师突然从身后出声。 快门声落下的瞬间，温文和周晟同时回头，夕阳落到眼底碎成细小的光点， 拍照的女孩没想到这个两个男人这么英俊，惊讶得忘记放下手里的相机，半只眼睛还被镜头遮着。 女孩被盯了半分钟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是个摄影师，只是看你们很搭，再加上现在的光，一定能出片，一时手痒没忍住。” 看周晟表情太冷，女孩忙说：“这张很绝的！暮色、白房、欲说还休的氛围...” 她冲两人竖起拇指，“要不要看看？” 周晟眉眼过浓，不熟的人见了可能会觉得难相处，听声音女孩大概是被吓到了，温文脸上挂笑，“他不是怪你的意思，估计是在想该怎么跟你开口要照片。” 她立马道：“拍的也是你们，要照片很正常，不过你们如果现在要的话，那就是原图直出，稍微修一修这张图会更绝，不如加个微信，我弄好发你们？” 温文递上手机，周晟却拦下他，转而递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温文啧了一声，“看见美女走不动道了啊，算了，机会让给你。” 周晟无奈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故意曲解我。” 明明是不想让温文加别人微信，温文明知道这点还这么说。 温文转头看风景不理他。 小插曲解决后，两人重新沿着河道走，感受着微风和自然，灰色小道被时间磨得发沉，风摇摇晃晃吹拂他们的头发。 越往里走附近的人越来越少，周晟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望着温文精瘦的后背，夕阳下微微发黄的头发，突然觉得有些话如果不现在说，他会后悔终生。 等不了。 “温文。”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狭窄的巷道里发颤，“对不起。” “在水溪村的时候你告诉我，和我分手真正的原因是我总把你放在最后选项里，我后来反思了，我总觉得你爱我，我也爱你，我就能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跟你聊，我们我们时间还长，足够我慢慢跟你解释。” 温文意外周晟突然说这一通话，却没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否认家里的责任在我这里排第一，我确实因为责任一次次忽略你的感受，不回微信，不回电话，这些都是因为我潜意识里认为你不会离开我，分手前你打电话我没接，那几天外公去世了，家里只有我能抗事，我必须担起责任，那段时间手机一直放屋子里。” 这才给许梦接电话的机会，他知道这件事后气得发火，许梦哭着去找外婆告状，外婆病情加剧，耽误了几天他才筹钱飞到上海道歉。 周晟看着很是痛苦和懊悔，“是我的错，我自私，我只想到了自己的事情，我没意识到你的一次次迁就和等待其实都在慢慢耗尽你的感情，我认为这是我信任你的表现，在你看来却是一种残忍的放弃。” “我不是要辩解。”周晟的喉结滚动，“我只是刚才突然想明白，把责任当借口去伤害你很可耻。” “家人不同意，我会想办法，你可以重新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吗？我愿意和安归公平竞争。” 他的指尖蜷在掌心，太阳彻底西落，只留下余晖，不知道温文这颗太阳还会不会给他机会挽留。 温文忽然转过身，眼神复杂。 记不清这是重逢后周晟第几次说要追回他，似乎只要他不同意，周晟还会继续问下一遍。 会重蹈覆辙吗？ 他重新背过身随性逛着往前走，胃里的热流翻滚，疼得他想逃，“想追就追吧。” 温文的声音混在飘摇的微风里，周晟几乎以为是自己幻听，他追上去，温文嫌弃地看他，“跑了二十公里还没跑够啊？” 周晟捶捶腿，好像是有点酸疼。 顾念周晟的腿，两人最终还是没逛完古镇，上车后问问说：“我就是饿了不想逛而已，别多想，跟你没关系。” 周晟当然知道，他还没有自作多情到这个地步，那天温文可是默认现在爱的是安归。 前前男友比起前男友来说，好像是有点吃亏。 两人去了酒店附近一家餐厅，刚点好菜，前男友打了个电话过来。 手机一开始是平放在餐桌上的，周晟看见了“自私的男人”。 温文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接起，不过没敢开免提，怕安归口快多嘴。 “有事吗?” “文，我下班后听他们说你请了两天的假，你还好吧?” “挺好的，没死。” “怎么可能还好，你在英国不是没试过做手术，每次失败后吃不下也睡不着，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温文本就心情郁结，听到他这样直白更烦，眉宇间的戾色就要爆发，正当这时周晟说：“小宝，要上菜了。” 温文旋即一脸懵地望着他，不是刚点完菜吗? 安归听到了周晟的声音，愣了几秒钟，“哦，你们在一起啊，那不打扰你们，文，我在你家待会儿就走。” 挂断电话后温文的心情一落千丈，考核失败的事情本来随着逛古镇忘了一点，现在又想起来了。 服务员上菜后，温文筷子在碗里七摇八晃，周晟夹了块鱼给他，鱼肉都被他用筷子插碎了还没吃上一口。 周晟全程把他接完电话后的变化看在眼里，那位前男友说了什么，是责怪温文和他一起，还是后悔拿自己演戏骗安归了。 一顿饭两个人都没吃好，到酒店后各自回自己房间。 折腾一天温文却没有洗澡的想法，倒头趴在床上，闭塞的空气太难受，他翻个身大口喘气。 果然睡不着。 睡觉，必须睡觉，在英国的时候不也是这样扛过去的吗？ 温文强迫自己闭上眼，做了一个短暂又恐怖的梦。 梦里的小男孩质问他手术为什么会失败，家属抓着他的衣领又哭又闹，他反复看手术监控视频，同事告诉他手术失败很正常，他的操作没有任何问题。 可他就是接受不了在自己最拿手的病例上失败。 半夜暴雨突至，温文惊醒，满头大汗，被子已然半湿，周边的黑暗慢慢吞噬他的心脏和胆量。 要衰竭了。 白天没怎么吃进去东西，饥饿感伴随着对黑暗的畏惧扑面而来。 温文慌忙抓住枕边的手机拨通电话，电话飞快接通。 周晟也确实心事重重，根本睡不着，突然看见温文打他的电话，他顿时坐起来，秒接。 这么晚，一定是出事了。 温文的声音裹着电流声传来：“你能不能...过来陪我一会？” 这个声音和语气，一定是出事了。 周晟说了声好连鞋都顾不上穿拔腿跑向隔壁温文的房间。 温文早已开门等他，看见周晟的一瞬间，温文猛地抱住他。 周晟愣怔几秒，轻轻抱了回去，还顺便往里走了一点关上门。 肩膀上的温度和重量在提醒他，温文现在很糟糕。 而这种样子，他第一次见。 但无论为什么，他很想念这个拥抱，私心地加大力气把人紧搂怀里。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怀里的温文在发抖，好像在忍耐什么。 最后是温文先松开手的，开口时声音沙哑无比，“我好困，可是我睡不着，你可不可以抱……抱着我睡？” 第14章 第 14 章 五年前初到水溪村那晚，得知房间有限他只能和周晟睡一起的时候，第一晚他很难受，蜷在咯吱作响的床左侧 ，周晟翻身的幅度大得他想死，他终于忍无可忍把人踹到地上。 后来恋爱后睡一起，恨不得把对方骨头都揉到身体里吞掉，周晟带着茧子的掌心贴在后腰，又热又舒服，经常勾得他不想睡。 如今又一起睡了，温文却僵成了手术台上等待解剖的标本。 他承认，夜半时分会更思念周晟，他妥协地把模糊的合照设置成屏保，抱着手机睡觉，就像周晟在他身边一样。 五年后又一次同睡一张床，温文的感受却不一样了。 既渴望，又排斥。 周晟手臂用温柔地搂住他，没问他为什么突然这样，温文忍受着身体的排斥，又心安理得的接受拥抱。 热度袭来，周晟一个成年男人，最爱的人就在身边，哪怕明知场合不对，他的身体也差不受控地热起来，想挨得更近。 黑暗寂静的房间里，呼吸淡淡的交织着，静到周晟误以为温文都睡着了，他轻轻靠近了点，手臂慢慢收紧。 “停！”温文猛地推开身后人冲到床沿，胃痉挛着，刺痛。 周晟想给他拍背，被温文一巴掌打开，“你...先离我远点。” 周晟默默下床，温文又呕了一下，“也别太远了，你去床头另一边坐着。” 周晟照做，开始思考每次温文呕吐时的情况，好像每次看见他都会这样，有时候明显，有时候又很正常。 温文细细喘着气，去了趟卫生间处理干净后再出来又恢复正常。 周晟张了张口，却被温文堵了回去，“你这什么表情？我是男的，怀不了，谢谢。” 周晟配合地笑了一下，看来他不愿意说。 “那我回去了。”周晟说。 温文躺上床背过身，“不是答应陪我睡吗？我睡不着，陪我聊聊天，告诉你一件五年前没告诉你的事情，让你也难受难受。” 能让他难受的事情，除了分手还能是什么？周晟轻身上床，这次他不敢再靠近，学着温文背过身睡另一边。 温文语气干脆，“我这趟就是听小崔的话来对你发泄的，她说前任就是拿来骂的，所以一会儿我会对你很不客气，你要是不高兴了，不能怪我，不然古镇里答应你的事就作废。” 黑暗里，周晟轻轻嗯了一声。 “那年你飞来上海，没发现我胸牌上写的是急诊科吗，还有这次回上海，我在急诊科遇见你。” 周晟：“当年我...以为你是不想让你外科的同事知道你和我的事情，所以...” 他落地后打电话给温文说要一个解释的机会，温文说来急诊科找他，他当时心都碎了，这次回上海，他纯粹是以为车祸严重，所以让外科医生来帮忙。 “蠢，都在一家医院工作，科室不同也能认识，你不知道有的病需要很多科室一起研究吗？我胸牌上写了科室，你没看见，我就说你的眼神有问题。” 周晟一句话不说，只能干涩地笑。 温文嘴角勾起一抹笑，略微有点想报复的意味，继续往他心口捅刀子，“因为我的手术刀下死了一个小孩呀，这之后我没法再做手术，医院就把我转到急诊科去了，我当时一直在打你的电话，你不接，不仅没接，还在和许梦亲亲我我装情侣呢。” 周晟猛地一震，迅速翻身回头盯着他，他根本不知道当年还有这件事！ 心脏就像被一把利刃狠狠刺中，血淋淋地剜开伤口，一颗心切得四分五裂，分不清疼痛更多还是害怕更多。 可惜此刻再难受他也只能隔着空旷的床位，盯着温文冷漠的后背。 身后的动静温文都听在心里，最爱的人往往更容易说出伤人的话，说出口的瞬间往往都是爽利和痛苦并行的。 他此刻就是这样矛盾。 “我在微信上求你接电话，你说你很忙能不能晚上再打，可惜你回复的时间太晚，我都到你那儿当着你外婆的面跟你闹了一场，我当时就觉得，你这个人太自私了，凭什么一直都是我付出。” 直到出国后又接到一通许梦的电话，他都没有信过周晟和许梦会在一起，从头到尾分手的原因都是在周晟心里任何东西都比他重要。 他在家里是掌中宝，凭什么受这种委屈，他咬着牙受了一段时间，周晟还变本加厉假装别人男朋友，就为了那个家。 他理解但不接受，总不能让周晟放弃养育他长大的家庭跟他私奔，成年人没有童话，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温文：“今天早上我在医院接受手术考核，没通过，在英国的时候我也试过，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每次失败后我都睡不着，那个小孩夜夜站在我面前哭，怪我。” “身边的人都不懂我，都劝我，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我当然知道是手术就有风险，各种并发症随时可能带走一个患者的生命，可他是我手上走的第一个病人，还是我最拿手的病例，我怎么可能不怀疑自己。” 话音刚落，身后缓缓传来一股温热，是周晟的怀抱。 重量压在背后，周晟的颤抖透过衣料传来，他冷声道：“松手。”他冷声道，"你当自己还是我男朋友？" 温文咬牙，“分手了，随便搂搂抱抱不好，别逼我揍你，自己退回去。” “那刚才先抱我的是谁？” “幻觉，刚才没人抱你。” 周晟没和他继续拌嘴，慢慢退了回去，温文呕吐的异常他没忘。 “对不起，我知道这三个字你都听腻了，但是我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你联系不上我，如果没做到，我绝对不会再缠着你，这次是真的。” 庆幸房间黑，看不清两人都红了的双眼。 “那你还想我抱着你睡吗？” 温文手心收紧，当然想的，可是那样，会不会被看出来... “...先这样吧。” 周晟说好。 身边有他陪着，温文闭上眼渐渐有了困意，正当他要睡着时，听见周晟闷闷的声音。 “你在英国睡不着的夜里，他也是像刚才那样抱着你睡的吧，真嫉妒啊...” “没有。” 周晟一僵，“我以为你睡着了，对不起。” “我和他没发生过什么，手都没牵过。” 周晟忙道：“你不用跟我解释的，就算真的发生过什么，我...也没关系的，这很正常。” 他有什么资格要求解释，分手错在他，能允许他重新追求一次就很好了。 “快睡吧，都三点了，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温文嗯了一声，没继续解释。 次日周晟送温文去高铁站，两人又恢复了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界限，默契地不提昨晚的拥抱。 “到了跟我说一声。” 开车送他们来的王秘书非常不理解，低声在周晟耳边说：“老板，温医生都这么大人了，你这么唠叨，他肯定得误会你喜欢他，他喜欢男的哎！我知道你欣赏他为人，但是你注意点！” 秘书越说越激动，温文很难听不见，他忽然担心周晟的公司起来，万一他公司都是这种员工，哪天倒闭了都不奇怪。 温文转身刷证进站，挑眉看了眼秘书，视线回到周晟身上，“走了，前前男友。” “老板！你们——” 周晟被吓了一跳，想起刚才他惊世骇俗的一句话，无言了一阵，他拍拍秘书的肩，“以后稳重点，还有，没事多跟着同事学一学，情商在工作里也很重要。” 王秘书愣愣点头，满脑子只剩下前前男友这句话，他以为老板只是欣赏温医生的为人，连回上海都要等大巴不要他开车去机场。 万万没想到老板是大家最嫌弃的舔狗！ 都前！前！男友了还追着，但温医生那么好看的人，好像又很正常，嘶..... 算了，他一个直男操心什么？！ - 温文到上海后当然没给周晟发消息，那是情侣才干的事，他们可不是那关系，快到家的时候周晟消息就来了。 【到了吗？去谈合作发现老板带着藏獒来，觉得你会喜欢。】 温文点开图片，一只灰毛的大藏獒，长得很是威猛，这种狗其实最温柔了，他最喜欢。 温文【早到了，某人时间预估不准啊，原来你们做家装的喜欢带宠物谈工作，佩服。】 周晟【他老婆出差，狗没人带，就带着来公司了，我没有这种习惯。】 车子正好到家，温文开门一眼看见桌上的鲜花，花看起来已经不新鲜了，估计是昨天送来的。 他拨通温母的电话。 “亲爱的妈咪，请问你最近是不是开桃花了，不然家里为什么有花，说，哪个野男人送的，带回来让我看看。” 温母正在意大利忙着和姐妹合照，“什么花啊？哦，你那个英国的前男友送的，昨天他抱着花来看你，我当时要赶飞机，就顺手把花放家里了，你随便处置，不聊了，我忙着呢哈！” 挂断电话，温文摇了摇头，这个安归是真难缠啊，不过这人的坚持他当年是体验过的，演戏根本骗不过。 让他直接同意周晟的复合，温文做不到，芥蒂还存在，当然，让他不去关心周晟他也做不到。 正当他思绪拉扯之时，来电铃声响了。 花心的发小。 他接听，“哟，终于想起我了，怎么，温柔乡肯让你离开了？” 肖千辉啧了一声，“好大的醋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哥们是直的，和你不一样。” “行了行了，你人现在在哪儿，来我家，用你丰富的情史给我分析分析，我真没招了。” 肖千辉作为全程目睹温文周晟互相告白又分手的人，又号称情感大师，结合那条微信，瞬间明白了。 “这问题你压根不用纠结，复合个什么玩意？他哪儿都和你不合适，我当初就劝过你，非不信邪，别看他现在条件不一样了，要真有特殊情况做选择，我打包票，你还得被他扔掉，别觉得哥们说话难听，这是事实。” 温文顿时来气了，“什么叫还得被扔掉，是我提的分手！注意措辞。” 肖千辉：“跟我还矫情，你什么死样子我能不知道？我之前去英国看你，你那寻死觅活的样子谁看了会信是你自愿分手的？” 分明是心伤受不了才分的。 温文沉默。 “你要是不信，我帮你试他一把，敢赌吗？” “试什么？” “试他遇到事儿，会不会选你。” 温文毫不犹豫拒绝，“滚，感情的事试着试着就真没了，我没那么想复合，也不想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既然如此，肖千辉表示无能为力，“不说他了，你回国后我在忙公司的事，我忙过了你又去救灾，好不容易得空了，我攒个局给你接风，顺便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行，定好时间地点发我，我看看需不需要调班。” 挂断电话后温文很惆怅，发小的态度很明显，不支持复合。 温文想，既然不确定，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虽然试一试不行，但是有一件事他确实还想知道周晟还在不在意。 他给周晟发消息。 【肖千辉刚才跟我说，想约我吃饭给我接风，我和他好久没见了，你和他算认识，也很久没见了，来吗？】 第15章 第 15 章 肖千辉，这个名字在他们这段感情里也是个重要的存在，重要到周晟一想到这个人都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因此当远在浙江出差的周晟收到消息的时候非常果断地回复【肯定来。】 这事儿得追溯到暧昧期那会儿，周晟自卑自己的家境迟迟不敢告白，每天只敢关心和撩拨，表白的话硬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直到有一天温文说他要提前回上海了，他的朋友会来接他，还能帮他从家里偷出身份证帮他考医师资格证。 周晟的心一下子慌乱起来，那天才清晰意识到温文即将离开他的世界，不出意外以后不会有任何交集。 来接温文的朋友就是肖千辉，第一眼看见这个人周晟就感到了深深的自卑，长相，学识，为人，生活习惯，看起来和温文都是一个世界的人。 温文提出让肖千辉在水溪村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启程回上海，当晚，肖千辉和温文在院子里看星星聊天，有说有笑。 他本来够难受了，刘金宝还无意中戳他心窝，“周哥，这大城市的人和咱们这儿就是不一样啊。” 周晟边蹲地上猪草的动作加重，“哪儿不一样？不都是一张嘴巴两只眼？” “你看他们，温大哥的朋友一看就和他一样是文化人，俩人站一起特合拍，就...要是温大哥是个姑娘，这俩人就很像一对！” 他当时没回嘴，心里却想：文化人有什么了不起，他靠自己双手劳动吃饭也不丢人，和温文比是差了点，可也没比那个肖千辉差劲吧。 谁知金宝又说：“俺听说大城市的人眼光都可高了，喜欢能和自己聊到一块的人，温大哥估计也这样。” “哪儿一样了！我高中毕业不也和他挺能聊？你闭嘴吧，活儿干完了吗？还在我家闲聊。” 刘金宝走后，周晟看着聊得兴起的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迅速干完活儿洗了把手过去跟肖千辉握手。 “白天没来得及正式介绍，介绍一下，我叫周晟，大周朝的周，就是武王伐纣后建立的那个周朝，我这个姓氏很有文化的，周朝你们知道吧，八百年的历史，姬昌和姬发都是贤良的代表，礼贤下士，有本名著叫《封神演义》，他们就是主角之一。” 温文莫名地看他，“你吃错药了？什么时候介绍自己这么折腾了，人姬昌姬发又不是你祖宗。” “我一直都是这样介绍自己的，你习惯就好了。” 肖千辉说：“看来你对西周礼乐制度很有研究，你有当历史系教授的天赋。” 周晟至今忘不了肖千辉的眼神，非常的....嘲讽，跟看傻子演戏似的。 第二天温文要回上海，他终于忍不住告白了，谁知从头到尾都是温文的局，温文问他是不是吃肖千辉的醋了。 他承认了，然后从温文的笑里知道自己昨晚那场自我介绍有多丢人。 他也能感受到肖千辉对他的不屑和瞧不起，心里一直记着这事儿，看出他的心结，温文再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肖千辉。 周晟盯着和温文的聊天框，其实与其说是吃醋，不如是自卑，大概是男人之间的尊严，现在正好在追求温文，他挺想重新赚回点面子。 - 五天后周日，肖千辉攒下的局定好了，就在他家别墅，其实原本订了包厢，肖千辉听温文邀请了周晟来，他临时改了地方。 肖千辉是个爱热闹的人，既然今晚这局名头是给他接风，来的人里有温文熟悉的，也有只见过一面的，但不重要，主要是他俩都爱玩，性格又讨喜，只见过一面足够聊起来。 不过这帮人里知道他性取向的就只有肖千辉。 客厅里，温文刚结束一段社交坐下来休息，他最开始以为就是几个朋友吃顿饭，没想到被肖千辉搞成了个小型宴会，有人来找他聊天他不好拒绝，短短半个小时他已经喝了半杯红酒。 更要命的是肖千辉居然邀请了安归，就不该让他去英国看他，这样这两人也不会认识，真不知道他这个发小今晚要作什么妖。 看了一圈周晟还没到，他正想发微信问，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他以为是安归，头也不抬地说：“说了，今晚别招惹我，我对象马上来了。” 上方传来一声陌生的低笑，温文抬头，是个不认识的男人，“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男人递给他一颗薄荷糖，“刚才看你喝了很多酒，吃这个会舒服点。” 温文雷达瞬间响了，这看猎物的眼神，好家伙，遇到一个圈子的人了。 他瞥了一眼男人手心的糖果，“你太油腻了，我不喜欢你这款。” 男人脸色一僵，似是没想到他说话那么直白，几秒后又笑说：“果然你朋友说的对，你有点难搞，我起初被你的脸骗了，觉得应该挺乖，既然这样，交个朋友也行。” “朋友？”温文不用猜都知道是谁，“肖千辉吧，他就那个媒婆心，你别搭理他，不过我这里倒是有几个朋友，他们应该会喜欢你这种。” 聊着聊着温文和他加上微信，然后把他推给了朋友，推完即删，男人离得近全程看着他操作，忍俊不禁，“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可惜我也不喜欢你这种，我喜欢乖的。” 温文一听，这不是巧了嘛，要不说肖千辉个直男不懂他们这个圈，以为长得好就能凑一起。 聊了一会儿温文又发现他们居然是大学校友，还听这男人说了他大学如何发现和接受自己性取向的事。 男人看了他身后一眼，“刚才我就想提醒你了，你后面有一个人一直在看你，他好像很难过。” 温文心跳漏了一拍，突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不敢立刻回头，“他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就在我们交换微信的时候。” 温文心死了。 正常社交而已，他心虚个什么鬼啊！ 温文故作平常地回头，果然是周晟，他今天穿得很正式，此刻站在他几步远的地方，嘴角分明带着坦然的笑，一点也不难过啊。 不难过才对嘛，他又不喜欢别人，可不难过也很奇怪，恋爱那会儿周晟吃醋是不分男女的。 温文清了清嗓子，“来了啊穿得挺好看啊，那个...他是我发小介绍的朋友，就认识一下，你别多想。” “我怎么可能多想，跟我也没关系。” 说完周晟递上一个盒子给他，“本来早该到了，没想到挑礼物花了很长时间，回来这么久了，还没跟你说一句回国快乐。” 温文思绪还停在那句“跟我没关系”上，下意识接过礼物直接打开，是一块黑色的卡地亚手表，表盘那块黑钻很酷。 温文却说：“你冤大头吗？花钱买这种奢侈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这些。” 他大概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唯一一个不喜欢奢侈品的异类，除了华贵的名声没有丝毫作用，比起这些他更喜欢把钱投资在吃上面，身边的朋友都认为他白瞎有这么好的家庭。 居然一点有钱人的恶习都没染上。 这一点他当初跟周晟说过，因为他过生日的时候周晟寄给他了一个亲手刻的木头雕像项链，还担心他用奢侈品惯了看不上这些。 转头今天就送了，是不记得了吧，一个以前连只猫的醋都要吃的人，现在先是不需要他解释安归，后又不需要他解释接风宴上的社交。 重新追，追个毛线。 温文：“拿去退了吧，或者留着你戴。” 周晟一怔：“我挑了很久，表盘设计很新颖，很适合你。” “适合不代表喜欢，我一向逼事儿多，你第一天知道？”温文烦躁得要命，感觉刚才喝的红酒都要吐出来了。 两个人的脑回路现在根本没凑在一块，局面很尴尬，周晟的眼神很受伤，温文却仍记着刚才他说的那句没关系。 周晟见他不舒服，立刻把表扔到一边去扶他，温文应激般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 他这一下的力气根本不大，可周晟旁边就是一个端着酒杯路过的人，这一撞酒杯倒了，路人摔了，闹出挺大动静，众人目光齐刷刷过来。 正和安归聊天的肖千辉见状忙走过来，望着一地残局，掀起眼皮瞥了眼周晟，视线又回到温文身上，“你去楼上休息吧，安归，麻烦你扶他上去。” 温文难受到了极致，没有推辞，只是没让安归扶他，自己一个人慢慢走上去，安归只好跟在他身后上楼。 周晟担忧地望着他上楼，直到看不见人影才低下去捡手表盒子。 “卡地亚？你还真舍得。”肖千辉说。 这话在周晟耳朵里分明是另一个意思：就一块卡地亚也好似送出手？ 他根本不在意肖千辉这种嘲讽，因为温文不喜欢奢侈品，他送这块手表是在网上看见追人得送表，代表将自己的时间交给对方。 如果对方收了，那就是默许他的时间也属于自己。 这个意义不同，他在商场精挑细选了好久，一眼觉得这个设计一定很合温文的心意，没想到还是不喜欢。 那他再买一个就是，周晟拿上盒子准备跟上楼，肖千辉一手拦住他，“劝你，你上去他会更难受。 “什么意思？” 周晟想起温文每次呕吐时的样子，之前的猜想又浮上心头，“他看见我胃就会难受，是这个意思吗？” 肖千辉难得夸了他一句，“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脑子是好的，不要问我原因，我不想说，我可不当那种揭穿真相的男配角。” 说完他才正眼打量周晟的穿着，“记得第一次见的时候，我是真瞧不上你，尤其是听小宝说喜欢你的时候，我更是想抽你，我真没想到他喜欢你这种又穷又黑的，你们异地的时候，我还照着你这款黑的给他介绍了几个，他揍了我一顿。” 周晟没想到还有这茬，惊讶地望着他。 这纯真又懵懂的神情.... 肖千辉嫌弃地看他一眼，“不是我说你，你能不能有点骨气，想说你很多次了，你能别一提到跟小宝有关的就软拉吧唧的嘛，男人点。” “我以为你俩恋爱后他是娇气的那个，没想到你才是，一点事儿就哭哭啼啼脸红，真不知道他看上你哪儿。” 周晟脸更红了。 肖千辉无语了几秒钟，这么大个人这样，他真受不了，这些gay都爱这种吗？他转身走了。 半小时后，温文和安归下楼，周晟坐在一边喝酒，红酒是拿来品的，这人跟坐大排档喝啤酒一样。 安归：“文，看起来他挺伤心，虽然我也在追求你，但我知道你的心在哪儿，你确定不去看看吗？” 温文：“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要是敢让他知道，我就告诉英国的导师当年的小组作业是我一个人做的！” 安归耸肩，“OK。” 温文走到周晟身边，周晟一见他立刻放下酒杯，红着脸，“我...我对不起，但是这个礼物真的是我认真选的，你就当它不是奢侈品就行。” 红着脸的样子更像一只藏獒犬了，看得温文心软。 “好，我收下了，我很喜欢它，只是觉得浪费钱，不是你教我的吗？物有所值，浪费可耻，这么贵的表不能戴着去医院工作，可是你送的我又舍不得扔着吃灰，你让我怎么办？” 第16章 第 16 章 周晟酒意上头，明亮的黑眸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他伸手抓住温文的米白色薄衫衣摆，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温老师...你帮我想个办法，我不想退回去。” 温文心猛地一跳，周晟尾音拖得绵长，像甜甜的蜂蜜，温文垂眸看他红红的眼睛，半小时前在里面争吵的画面突然成了默片，听不到声音，画面也很无趣。 不就是不吃醋嘛，这叫大度，他非得小气吧啦计较。 他双手拍拍周晟的脸颊，然后从盒子里拿出手表，“真没出息。” 温文用新拆封的手表打了下他的手腕，然后扣合，“就当是重逢纪念，送你，要还是不要？” 半醉的人此刻恨不得整个人都醉了，这样就能为所欲为地保住温文的肚子，把脑袋埋进那个温暖的身体。 创业后他的酒量在一次次局上练出来了，这点红酒不至于让他彻底失去意识，要不...装一装。 “要！”周晟这一声如春日惊雷似的，温文被吓了一跳。 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吼！周围人的目光再一次实现今晚的第二次齐聚，很不幸，主角还是他们。 温文低声吼：“松手！这儿这么多人呢！我们还没复合！” 周晟死死抱着不撒手，一副我醉了，你必须理解我的状态。 肖千辉看不下去，招呼大家各自吃喝，温文拽着他出去，别墅外的小花园里有座位，这儿的人不多。 “你说话小声点，别影响别人，今天是我的接风宴，这儿都是我朋友，他们可不知道我喜欢男的，我是不介意，但我可不想这件事被到处传扬。” 周晟乖乖点头，然后嘟囔着问：“我是不是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什么？” “我看见你加他微信了，安归已经够我难受了，他是你前男友，你们感情深厚，谈的时间都比我长，我比不了，再来一个，我怕追不上你。” 说话断断续续，眼神失焦，看来是真醉了。 温文比了个数字，“这是几？” “五啊，笨。” 好，他比的是三，确实醉了。 那说点真心话也没事吧，反正醉酒的人听不懂。 “悄悄告诉你，我和安归没什么感情，要说有，那也是朋友，他确实喜欢我，可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周晟搂住他的手一抖，怕温文察觉，又使劲儿往他怀里钻。 温文似乎也只打算说这么一句真心话，说完就抱着他，低头骂他，“你大爷的，你怎么那么烦人，我现在抱着你很想吐，现在还好点，咱俩刚重逢那几天是只要和你在一个空间就难受。” 周晟动作一松，表面还是醉态，“你骂我。” 其实心里早就慌了，光顾着装醉，把这件事忘了，温文现在肯定很难受。 温文任由他挪到座椅另一边，缓了口气，“你现在这么乖，一会儿这儿散场了，要不要和我去个地方？” 周晟：“去哪呀？” 温文有心逗他，“睡觉，去不去？” “去！” 温文乐了，“你醉了真好玩哈哈哈，骗你的，哪都不去，就觉得你现在挺好逗。” 周晟：“要去，去我家，一起睡。” 温文轻轻拍了下他头，“你哪有家？你那是办公室！赶紧给自己买房吧，不然以后对象去你家都只能睡办公室。” 话都说到这儿了，周晟是真想念杭州一起睡的那一晚，他握住温文的手，“就要你和我睡，一起睡，一会儿就去！” 温文啧了一声，实话实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周晟喝醉的样子，可爱，但是比平常更粘人和幼稚。 他还真就吃这套，谁让他就喜欢可爱的猛男呢。 “好好好，去，结束我就去，是你邀请我去的，我拿手机录音，省得明天你酒醒了反咬我一口。” 周晟依照他的意思重复了一遍成功录音，温文手握录音挑了挑眉，“你在这儿等我，我去跟肖千辉说一声。” 周晟乖乖地点头，看着温文进去，他表情渐渐凝重下来，温文和安归不是正常的情侣，可又实实在在是前男友。 看情况温文不会告诉他真相，那就只能问另一个主角了。 周晟搓了搓脸，长舒一口气垂头醒酒，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可这个声音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哇，这里好大啊，我哥哥家的房子都没这里大！” “那当然，我朋友可是声海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过不了几年就能接受公司，等会儿进来我就给他们介绍你。” 周晟猛地抬头，正是许梦和一个男人手挽着手进去，他不是安排秘书订机票把许梦送出国了吗？ 他迅速紧随其后进去，刚进去恰好撞见温文出来，温文以为周晟等不及了便挑着下巴高举起手朝他挥了挥，可周晟此刻的目光在一旁的许梦身上。 温文顺着他目光望去，神色顷刻沉下来，不是他瞧不起许梦，而是以许梦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认识肖千辉，更何况据他所知周晟已经把她送出国了。 他意外地挑了下眉。 牵着许梦的那人他认识，一个又没脑子又挺能玩的，和肖千辉的爱玩不一样，肖千辉至少知道分寸，许梦在水溪村镇上诊所工作，不知道她怎么认识上海这边的人。 周晟朝许梦方向走去。 温文一愣，行动这么顺畅，眼神清明，周晟没醉，那么刚才..... 反应过来吼他嗤了一声，装醉真好玩呀。 他跟过去站在周晟身后看戏。 许梦看见周晟很吃惊，“周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周晟瞥了眼两人挽在一起的手，反问：“我还要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俨然一副哥哥看见妹妹不懂事训斥的样子。 许梦心虚，“我没登机。” “你给我松手，我给你叫车，送你去外婆那儿。”周晟说着就要打电话给秘书。 许梦立刻急了，“我不去！去了你又要找机会把我送出国，你答应外婆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又在她面前说要娶我，你反悔了还不准我谈恋爱吗？” 她又哭又闹，挽着她的男人一脸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面前这个男的好像是许梦那位上海的哥哥。 周晟简直无法跟她沟通，许梦就是个孩子脾气，从小没了爸妈，在镇上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后来一次在马路上救了差点被车撞的外婆，就成了外婆干孙女，他干妹妹。 他没几个家人，一直拿许梦当亲妹妹看，知道许梦对他有心思后斥责过，没用。 “你要谈恋爱我很高兴，但是你能不能正正经经找一个好的，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一起，合适吗？” 周晟厉声吼她，许梦哭闹着，又指着他身后，“他是你前男友发小的朋友，他不三不四，那你前男友是不是也不三不四？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她就不懂了，三番两次被周晟骂都跟这个医生有关， 都是医生，为什么她们认识那么多年还比不上温文三个月。 所以当他知道周晟谈恋爱后，尤其还是跟一个借住三个月的男人的时候，她想不通。 她身边的男人原本不打算管这种事，听到这儿也还嘴道：“什么叫不三不四？你把话说清楚了！” 周晟气得头疼，回头，温文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目光轻蔑地睨着许梦。 周边的嘈杂声中，许梦的一句前男友将温文隐藏了多年的性取向公之于众。 各种低声低语言，还有投向温文异样的视线，顾虑着温文的条件，至少没听见明面上的嘲讽和惊奇的话。 可这种不见其形的打量更让人发毛。 安静之余一旦有人发出声音是很清晰的，比如温文刚刚听见有人很轻地说：“他居然是同性恋？平常那么拽，没想到这么恶心，完了，他和肖千辉玩的好，他们两个不会......” 好像还有刀叉坠地的脆响，接着又没声音了，温文几乎都要怀疑是他太敏感幻听了。 “...温文，我...” 西装口袋里传来咚咚的震动声。 周晟皱眉拿出手机，是小姨，他直接挂断，没想到短息随之发来。 【外婆晕倒了，我叫了救护车，你快来。】 周晟一惊，他看着许梦，“你要是有良心现在就跟我回去，外婆住院了。” “什么？！外婆这几年身体不是一直挺硬朗的吗！” 许梦当即甩开男人的手，走到周晟身边，周晟恨了她一眼，大步往前走，转身的瞬间对上温文冷淡的视线。 “外婆住院了，我...要回去一趟。” 温文眼神不变，“不去你公司了吗？” 刚才装醉的时候邀请他去公司陪他睡觉的人，是周晟。 周晟心急医院里的外婆，又担心温文这里的情况，“温文，我...我必须回去，我...她年纪大了，没多长时间了。” 温文不管他，只重复地说：“是你邀请我去你公司的。” 周晟不语。 答案昭然若揭，温文笑了一声，“又是这样，这次是生病住院，下次呢？去世吗？还是葬礼啊，不重要，反正都比我重要。” 许梦：“你咒我外婆干嘛？” “你闭嘴！” 许梦被他吼得不敢再说话，躲到了周晟身后。 温文尽可能和缓语气，慢慢靠近周晟，牵起他的手腕，“你能不能不去？” 周晟：“我知道她不一定有事，但是万一呢？万一是最后一面呢？是外婆养育我长大的，你....替我想想，好不好？” 他反手握住温文，“我保证，确定没事后我立刻来接你去公司，你在这儿等我。” 说完，他划下温文的手，冲温文重重点了个头，然后转身和许梦一起出去。 真是一对璧人。 一个在追求他的人，正在和一个喜欢他的女人一起去一个地方，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外婆钦点的孙媳妇。 “你还好吗？”安归问他。 温文摇摇头，望着不远处站在楼梯拐角看了很久的肖千辉，视线又回到客厅扫了一圈，“各位，感谢你们今晚过来给我接风，不过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只能麻烦你们先离开。” 人群渐渐散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每一个走出去的人都要跟看怪物一样看他一眼，温文全程笑着跟每一个人出去的朋友道别。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安归和肖千辉，温文：“安归，你也回去吧。” 安归和他认识五年，再执着也看出了温文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说了声好好休息后便离开。 等人都散尽了，温文飞快一拳砸在肖千辉脸上，“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他揪住肖千辉的衣领，"故意让许梦带人来砸场子？你他妈傻逼啊，我说你怎么故意把饭局改成宴会，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下章会写温文在英国的故事，这是这本文的重要章节，姐妹们别因为是回忆就不看呀，否则很影响理解后续现实剧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 第17章 这一章别跳，跳了影响理解剧情 英国的天气和国内差别太大，来之前他一腔孤勇，来一周后才知道英国的天气除了雨还是雨，跟他的心情一样，整天阴阴的，满是大雾。 说是来学习就真是学习，花两天熟悉好环境租好公寓后，他基本早出晚归，白天在学校上课，课余在交流的医院学习观察。 认识安归纯粹是意外，第一天报道完他去了图书馆，安归撞翻了他手上的书，在图书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很火大，加上失恋，小脾气上来了，他狠狠用中文骂了一句傻逼。 结果金色眼珠金色长发的安归说：“我中文很好，我是华裔。” 得知他有中国人的血脉，温文气消了，道歉后问他附近有没有条件好的公寓，安归说他住的地方正好缺室友，温文就这样多了一位室友。 成为室友第二天安归就对他坦白了性取向，还告白了，温文觉得荒唐，多次拒绝无果后他也就随他去了。 反正没影响他的生活，反倒占据了他课余的时间，让他不会一安静下来就想念周晟，直到一个月后，他在医院观摩一场手术。 这个手术就是他之前在上海失败的手术，当手术顺利完成后他舒了口气，就像是这台手术是他做的一样，他觉得解脱了。 可是第二天他去医院没在病房看见那位病人，问了一句。 护士说：“这位患者昨晚半夜去世了，因为并发症。” 又是并发症，温文几乎逃不脱这个魔咒，那个死在他手上的第一个病人好像在此刻复活了，在他眼前又哭又闹。 他当场情绪崩溃，护士不是很理解，最后归结为中国的医生共情能力很强。 温文当天回到公寓后情绪很糟糕，下意识打开手机想联系周晟，登录上了他许久没登的微信，意料之中没有消息。 他点开微信转账，还能看见周晟的名字，周晟没删他好友，温文燃起希望拨通电话回去，还特意用了新办的卡。 “...周晟，是我。” 结果回应他的是一道女声：“周哥哥在洗澡，你有事吗？” 国内这个时间正是早上，这个时候洗澡...明知这两个人不可能有什么，可温文还是慌不择路挂断电话，一头扎进被子里，心口绞痛。 许梦都可以肆无忌惮碰他的手机了。 温文彻夜未眠，手术的失败，许梦，周晟，脑海如播放器般不断闪回手术失败那天，还有和周晟恋爱的点滴，一夜之间他打消了所有复合的心思。 从那天开始他决定想办法忘掉周晟，手术这件事他暂时解决不了，可周晟他能解决，结果办法用尽都没效果。 结果有一天他看见安归的小论文作业的选题，目光迅速集中在“厌恶疗法”这个词上。 “厌恶疗法，是什么？” 安归惊讶温文会主动跟他聊天，“文，原来你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我想我知道以后怎么追你了。” 温文很佩服安归的脑回路，安归兴致勃勃地给他解释起厌恶疗法的含义。 “厌恶疗法属于一种应用惩罚的厌恶性刺激，我最近正在做这个课题，因为无意中接触了一位抑郁症患者，我在想能不能改进这种方法用在有PTSD的人身上，简单来说就是你喜欢什么，就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伤害自己，用坏的记忆取代它，。” 安归皱眉，“从个人意愿上来说，我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方法，这更像是一种逃避，记忆的叠加而已。” 温文牢牢记在了心里，他找到了办法，每次想起周晟的时候就罚自己狂吃狂喝，慢慢想起周晟的频率低了，一想起周晟就想吐。 一天他从医院回来，安归抬了抬眼镜，“文，我发现你最近食欲很好，但是人很憔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我是你的朋友，遇到困难可以对我说。” 温文摇头转身回房间，刚进去看书没多久，他妈就来电话了。 “小宝，妈妈听你们导师说你最近的状态很差，是不是因为那个穷小子？你还没走出来啊？” 温文庆幸母亲大人没给他打视频，否则他现在这副样子被他妈看见，他连谎都没法撒。 “没有的事，早忘了，他还不值得，我这还有事，晚点再聊。” 温母道：“小宝，妈妈知道手术的事情给你的打击很大，还有那个混小子，但是你既然选择出国了，就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手术做不了咱就不做，不工作都行，感情那更好解决了，英国帅哥那么多，你随便带一个回来，妈给他封个大红包。” 挂断电话后，温文却是看不进去书了，重新开始吗？厌恶疗法不管用，这个方法或许能试。 国内春节那天，温文煮了一盘饺子权当过年，吃完后安归回来，兴致冲冲地邀请他下楼去看灯，“今天是中国的春节，你可别小瞧英国华侨的数量，出去逛逛比闷在公寓里好。” 温文确实也好久没好好出去逛逛，同意了他的邀请，结果安归带他去了公寓楼下的广场，广场的树枝挂上成串的红灯笼，地下还有彩色的小灯铺成一颗心脏的形状。 又要告白了，但这还是安归第一次这么大阵仗。 “文，今天是我追求你后过的第一个春节，我知道春节在中国的意义，所以我觉得应该在这一天正式告白。” 安归郑重地注视着他，“文，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你不愿意也没事，我不会放弃的。” 就在这时，温文手机响了一下，上次登录微信后他就没退出过，他把新的号码给了国内的朋友，联系他基本都是另一个号发短信或打电话。 能在这个微信上联系他的，只有一个人。 “稍等。” 温文低头看手机。 周晟【新年快乐，祝你平安顺遂，得偿所愿（撒花撒花）】 这不是他的聊天风格，应该是在哪里找的文案群发新年祝福吧，可这一条祝福他盯着看了足足三分钟，眼眶渐渐被雾蒙上一层纱。 过了一会儿，他回头说：“好，我答应你。” 安归钉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什么？” “我们可以试试，但是不能牵手，不能拥抱，不能做任何情侣能做的事情，哪怕这样，你也可以吗？” 安归惊喜不已，“文，这不是问题，我对你是灵魂上的喜欢！” 一向稳重的人，此刻在原地蹦了好几下，欢喜得像个孩子，温文心如刀绞，他一瞬间后悔了，他根本不高兴。 那些靠进入下一段恋情忘记上一段的人，只能说不够爱。 谁有他惨，谈个初恋就出不去了。 那天后安归上课下课都粘着他，他去医院学习，安归就带着电脑去医院找地方写论文陪他，晚上接他回公寓，做饭，散步，聊天。 假期一起去逛伦敦的博物馆，爱丁城堡，白金汉宫，欣赏英国的地域风情，安归充当起导游的角色给他解说，带他去吃美食，玩风景，温文的时间都被占满了，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周晟。 可有的人根本不需要想，一直都在。 周晟好像爱上了群发节日祝福，中秋节，端午节，国庆节，春节，哪怕是植树节，国内的大小节日都会给他发祝福，一看就是网络上复制粘贴来的文案。 两年的交流结束后，温文还是没忘记周晟，他干脆申请在这边的医院工作三年，两年不够，那就三年。 申请批下来那天，他高兴不起来，在客厅盯着笔记本上医院的邮件，神情惆怅。 安归坐过去挨着他，温文几乎是跳起来坐到一旁去，安归便淡笑着看他。 他当即说：“抱歉，我的问题，不过我不喜欢你离我太近。” 安归摇头，“这是小事，文，你和我恋爱并不开心，虽然我并急于和你有接触，但是看见你这样，我偶尔也会很受伤，我总觉得你看不见我，我不是指字面上的意思，是你的心。” 他的神情里没有责怪，似乎真的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温文：“我有一个初恋，出国前三天分手的....” 他把周晟的事情告诉了这个异国他乡的朋友，这个朋友听完后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文，我不会劝你，但如果只是需要一个人陪你，我可以，你不懂你有多鲜活，我只有和你相处，才会觉得我不是一个只会学习的机器人。” 温文笑了，“你是说我脾气差爱骂人吗？” “这是好事，我就没办法像你这样随性，所以这三年我陪着你，挂着恋人的名号就行，我们啊hi是朋友，等你要回国的时候随便给一个理由分手就可以。” 温文张了张口想说话，安归阻拦他，“我心甘情愿，你不用愧疚，我们是互惠互利，你可以理解成交易，当然，如果这样你舒服的话。” 于是在英国工作的三年里，他和安归一直维持着这样的交易，每当他因为想起周晟呕吐的时候，安归都会自觉保持距离。 肖千辉来看他的时候起初还高兴他找了个像模像样的，结果发现他为了周晟呕吐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回国了。 三年后，他以不能接受异地恋为由分手，安归在机场送他，“真意外是这种理由，如果是他，你绝对不会分手。” 温文给了他一个拥抱，登上回国的飞机，回国一个多月后接到去贵州援助的通知，他作为领队带队前往，分地区的时候，他选了水溪村，既然忘不掉，那就去看一眼，看一眼就行。 就当给初恋画个句号，这段感情对他来说是高兴的，他们只是不合适而已。 第18章 回到现实了 这一拳温文没用大多力气，更像是一种发泄，肖千辉被砸了也不气，他揍完这一拳也没继续。 肖千辉站起来，忍着嘴角的疼说：“是，我就是故意的，从你给我发微信问我要不要复合那天我就在去查了，许梦根本没去美国，她在水溪村镇上的工作被周晟给她辞了，她没地方去就去KTV打工，就那么认识人渣了，巧了，那家KTV的老板我认识。” 一下子说完这一堆话他嘴撕裂般地疼，“靠你就不能轻点打，我这不是想替你再试试，看他那臭毛病改没改，你看被我说中了吧，他不会选你，他人不错，但你们真不合适，他就适合那种任劳任怨跟着他不计回报的人。” 想到这儿肖千辉就气，他根本没想到周晟外婆住院，单纯觉得许梦来了一定能出事儿，到时候能观察态度，结果误打误撞出了曝光温文性取向这事，早知道他绝不会这么干。 “你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的，哪受得了这种委屈？你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温文瞬间无话可说，好一会儿后低声骂道：“我特么能不知道我们不合适吗？以前我觉得他是缺钱，恰好我有钱能帮他是天作之合，后来才懂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周晟爱他，这无需怀疑，可周晟没给他独一无二的偏爱，这无可否认。 “那你疯了，安归不好吗？我给你介绍那个不帅吗？还是你有受虐倾向啊？” 温文想说是真不帅，又不想打击肖千辉的审美，便只回答了想说的，“这次是真死心了，你随便介绍，行了吗？” 肖千辉来劲儿了，“真的？” 温文吸了口气，嗯了一声，“我又不是什么很差劲的人，干嘛吊死在他周晟一棵树上。” 肖千辉立刻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软件，“看这个，这可是我为了你去找的，同**友网站，很正经的，我把安装包发你，你瞧不上我给你介绍的，那就自己选，多选几个。” 网恋？ 温文有点质疑这位发小的智商，尽管肖千辉是985毕业的，可他还是接收了安装包，和英国选择安归不同，他这次是真要放弃。 注册账号的时候，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该取什么名字，肖千辉凑过来，“要不叫绝情丹？我觉得这很适合现在的你。” 温文忍住想再揍他一拳的心，“土。” 他想了一会儿，在键盘上敲下了“手术刀”三个字，肖千辉看着他设置好基础信息后嫌弃道：“藏獒？哪个帅哥用这种图当头像？” “藏獒比你好看。”藏獒犬多威猛可爱啊！ 肖千辉：“你不懂，这种社交网站头像很重要，建议你换成自己，这么好一张脸不用太可惜了。” 最后温文还是用了藏獒，肖千辉：“别忘了定期分享你的动态，吸引别人关注你，有人找你私聊，自己注意，别被骗了。” 温文从没接触过这种交友软件，而肖千辉比他熟，他决心要放弃，就记住了肖千辉的嘱咐，回家后发布了第一条动态： 温医生报道，择友要求：身高一米八五，体重适中，要有腹肌，包容度要高，因为本人脾气不好，要爱干净，因为本人是医生有洁癖，注：不要小白脸。 然后附带了一张他的半脸照。 - 电梯数字不断变化，跳到15楼的时候周晟拔腿跑出去，许梦在身后喊道：“哥，你等等我啊！” 周晟现在满腹的怨气，他收到信息立刻开车去医院，车都快开到医院门口了，结果小姨给他打电话说外婆没事了，但是要见他一面。 他现在严重怀疑什么晕倒了都是假的。 房门打开，几年不见，乍一看见自己侄子，李姨忙拉他进来：“来了，快坐，让姨看看，成熟了，你说说你，非得和外婆赌气，都是一家人嘛。” 周晟给李姨问好，进屋便看见外婆好声好气地坐在沙发上，不仅健康，手里还剥着橘子。 他转身就要走，李姨赶忙拉住他，“你这孩子，来都来了不和外婆打个招呼就走，像什么样子？” 许梦也说：“对啊，哥，外婆她都好几年没见你了。” 周晟僵硬地走过去，“外婆。” 外婆笑眯眯地递上剥好的橘子给他，“阿晟啊，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周晟接过橘子却没吃，而是摆在茶几上，“您为什么装病骗我？” 外婆脸色瞬间垮了下去，紧接着撕心裂肺地一阵咳嗽，“你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去找那个医生复合了，要不是你秘书来给家里送东西提了一嘴我都不知道！你对得起我们吗？” 周晟垂眸：“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外婆愤怒地站起来，“你个不孝的，当年瞒着我们和个男人处对象，这些你不提，我还以为你转性了，那个医生有哪里好？就是他带坏了你！” “是我追的他，您说我不孝，我这些年没少给家里打钱，房子，保姆，哪一个我都没落下，从十二岁起我就知道小姨因为我嫁不出去，我以后要给您和小姨养老，所以我没有一刻敢休息，如果因为我喜欢个男人就是不孝，那您就这么认为吧。” 周晟说着转身要走，外婆顿时一口气上不来要倒下去，李姨连忙扶住她，冲周晟说：“阿晟，你外婆上个月确实晕倒过....” 周晟微有动容，却没转身，“那这次呢？这次是装的。” 外婆一听顿时气了，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扔过去，“你对得起你妈吗？为了这个男人你去低头给你爸借钱创业，是你爸害死了你妈，害死了我女儿！你现在也是帮凶！当初该把你扔了，你和你爸一样是个白眼狼！” 李姨闻言立即道：“妈！别说了！” 外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她仍撑着气势不肯服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养大的外孙喜欢男人。 周晟肩膀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杯子落地碎成一滩，头顶的吊灯闪烁，刷的一声熄了一枚灯泡，还是最亮的主灯。 也熄了他对这个家的亲情，自以为是的付出根本没人领情。 杀人凶手，白眼狼...... 没爹没妈的家就是这样，住哪里都是寄人篱下，哪怕他们住的是他买的房子。 他神色悲凉，李姨见状心底升起一股恐慌，“阿晟，你就听外婆的，和许梦结婚，跟那个医生断干净了，我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周晟握紧双拳，喉结滚动，答非所问道：“不就是养育之恩吗？” 话音刚落，外婆瞪大一圈皱纹的双眼，沧桑的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李姨和许梦都不约而同大喊：“你在说什么！” “你这是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外婆连连摇头，不敢相信从小听她话的外孙会说出这种话。 周晟转身，定了几秒，朝她们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我感谢你们抚养我长大，我知道还不清，以后我还会保证你们的吃穿住行，给您和小姨养老，其他的我不会再管，我做什么，也不会再希望得到你们的认可。” 没人想到他会这样做，许梦被他的阵仗吓到了，在他即将踏出门那一刻叫住他，“哥...那我呢？” “跟我无关。” 周晟摔门而去。 外婆迟钝地侧头，“老二，阿晟他什么意思，他不要我这个外婆了？” 李姨双眼含泪，“妈，您说您好端端说那些话做什么？姐本来就是在他面前喝药没的，你还这样说，你这不是明摆着怪他嘛！那个温文您又不是没见过，当初不是还夸他聪明好看吗？” 外婆懊悔刚才气急说的话，又心疼周晟，“可是阿晟怎么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啊，又没什么保障，以后我们走了，那人和咱们阿晟差距这么大，不要他了怎么办？他就要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了.....” “结了婚好歹能有个孩子，有个正常的家。”外婆转头看着红了眼睛的许梦，“小梦乖巧懂事，和阿晟认识的时间比他还长，怎么就不喜欢她呢...” 周晟出去后便开车往肖千辉家开去，边开边打温文的电话，却发现他被拉黑了，他立即把车停在一边给他发微信。 他和温文的聊天对话框里第一次出现红色的感叹号，当年分手都没删他，今晚删了。 周晟心瞬间慌乱起来，开车往肖千辉家别墅去，谁知等他到了只看见漆黑一片的别墅楼，早就没人了。 他又开车去温文家，抬头一片漆黑，楼下也没有温文的车，温文没回家能去哪儿呢？ 这种联系不上人的感觉太难受了，五年前分手都没有这么难受，他忽然意识到，这一次温文真的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他只好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深夜公司太冷清，他今天不想回去，周晟在上海没有交心的朋友，认识的不是合作伙伴就是员工，这么大的上海，周晟这么多年头一次觉得孤独。 周晟心虚飘忽，开车的动作越来越不认真，根本没发现前面是红灯，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要撞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 周晟猛地扭转方向盘踩下刹车，车子停下来的瞬间他惊魂未定，连忙把车开到一边去打探情况，幸好没撞到，小孩只是被吓到摔了一跤。 周晟把人扶到一边，“对不起，是叔叔开车不认真，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孩摇摇头，手里紧紧抱着一摞传单，刚才人摔倒了传单都没掉，周晟不由得看了眼传单，原来是一家酒吧的开业通知。 确认小孩没事后他留下一笔钱就要走，小孩却抓住他，“叔叔，老板说我今天要是能带一个顾客回去，就给我一百块钱，我想赚这个钱给妈妈买礼物，你可以去吗，就当是...差点撞到我的补偿。” 周晟没去过酒吧，想到是自己的错便同意了。 酒吧离得不远，他干脆就近停好车步行去，他从小孩那拿过一张传单仔细看，眼尖地发现传单角落印了一个小小的单词：gay。 ...... 虐不了的，网恋后就甜啦，两人的隔阂太大了，必须要忘记原本的身份重来一次才能互相理解彼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回到现实了 第19章 第 19 章 gay吧，周晟是第一次去，要不是答应了小孩，他在看清这个单词时就跑了。 到了酒吧小孩就乐呵呵找老板去了，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坐着，打算坐满十分钟就走，他还在试图联系温文，不断地打电话，永远都正在通话中。 不一会儿他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人，男人似乎在找什么人，然后径直朝他走来，“月亮上有小王子？” 周晟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男人还想说什么，这时，他身后走来一个人，“是我，是我！” 周晟瞬间懂这是认错人了，不过一个大男人取这种名字怪怪的。 认错人的男人给他道歉，“抱歉抱歉，我认错人了，我要找的人头像侧脸和你很像，我也是第一次见他，不好意思了。” 周晟表示没事，接着他听到这两个人开始对个人信息，听了一会儿他才明白这俩人是在一个网站认识的，今天第一次见面，似乎这个网站不是很正经，是专门拿来给这些同志找伴侣的。 只喜欢过温文且只谈过一段恋爱的周晟打开了新世界，第一次知道恋爱还能在网上谈，可惜如果是以前他还能跟温文分享一下，现在却不能了。 十分钟后他离开酒吧，径直把车开到人民医院的停车场，在车上将就了一夜，第二天掐着点直奔医院大门。 等了一会儿他看见温文过来飞快过去，“小宝，我有话想对你说，我——” 温文一分视线都不给他，快步朝医院里走去，周晟紧跟其后，“这次是我的错，我已经和家里说清楚了，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 他一直在耳边唧唧歪歪，听得温文心烦意乱，他停下来，“你以后不用帮我演戏了，我决定和安归复合，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周晟根本不信，“你根本不喜欢他，你亲口说的，怎么可能。”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我当初不就是莫名其妙喜欢你的吗？安归这么优秀，我突然喜欢他很正常。” 周晟：“昨天还说不喜欢，今天就喜欢了？我是有点迟钝，但我不笨，而且我追你跟他没关系。” 温文深吸一口气，这是医院门口，他克制着声音，“你要我说得多明白，我要的爱是偏爱，你呢？你一直都把我放到最后，你给不了我，既然给不了，那就到此为止吧。” 医院的人们陆陆续续来上班了，温文不想和他多话，“我不管你现在是想纠缠也好，复合也好，我都没力气和你再来一次了，我还要工作，走了。” 周晟果真没有再拦他，直到看不见温文的背影他才开车回公司。 公司员工今天大气都不敢出，老板平时是最和蔼的，今天脸色出奇的差。 “你们不觉得老板现在看起来像失恋了吗？” “不能吧，老板这么帅又有钱，哪个女孩舍得跟他分手？” “哎那是你觉得，在人家女朋友心里没准儿老板就是很普通一人。” 隐约猜到真相的王秘书抱着文件小声提醒：“好好工作，少八卦老板的事情，小心被扣工资哦！” 众人安静，王秘书敲响办公室门。 “进。” 王秘书递上文件，“老板，这个麻烦您签个字。” 周晟签完字好一会儿见他还没走，抬头皱眉问：“还有什么事吗？” “老板，您这是被温医生彻底拒绝了？” 周晟看了他一眼，“嗯。” “那您要放弃了？” “不会。” 王秘书安心了，“老板，我大学也谈过，告诉您，这追人讲究的是特殊，您心里就得把他当成您对象，不然哪追得上？” 都没追上就当成对象相处？周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有点新奇。 王秘书见他有兴趣，奋勇道：“之前我看您追人挺小心的，就跟对普通人一样，温医生来公司您都小心招待，就像对客人一样，你得让他觉得他是独一无二的和特殊的。” 周晟默默沉思。 他自知分手的错在他，所以重逢后一直小心翼翼的，这么一说还真像对客人一样。 独一无二，这和温文要的偏爱好像是一个意思。 “还有什么秘诀，一起说。” 他亲自起身邀请王秘书坐下，拿上小本跟学生似的边听边记，王秘书向来心大，根本没有害怕老板这种想法，反而损了周晟几句，“唉老板，你真的挺笨的，温医生这么好相处的人你居然都搞不定，只能说明你还没努力。” 周晟想了想定定点头，记录得更认真了。 老板不像老板，员工不像员工，奇迹的很和谐。 - 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小崔端着餐盘笑嘻嘻在他对面坐下，“温医生，来给你通知一个好消息！” “什么？” “我要和高朗结婚了！” “什么？！” 这什么闪电速度？水溪村认识一个月不到，加上这段时间的异地恋，小崔和高朗才认识三个多月，新鲜感刚过的阶段....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速度啊，他这个快奔三的大叔不懂了。 不过温文好奇一个问题：“你俩一个在贵州，一个在上海，怎么结？” “我们都商量好了，抽时间他领着家里人来上海见我爸妈一面，然后把证领了，婚礼等我留学回来再办。” 温文点点头，笑着说：“那我就提前恭喜你新婚快乐了，领证那天告诉我，好歹也是你半个老师，给你封个大红包。” “那我就不客气啦，嘿嘿。” 顿了顿，温文挂着笑，语气稍显严肃了点，“作为过来人，我多嘴一句，你还有半年毕业，你们领证后要异地半年，半年后你又要出国，到时候不能天天见面，感情难免会发生变化，你还小，可别年纪轻轻就离了。” 小崔摇摇头，“这些我早就想到了，只是比起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情，我更注重现在，而且我们两个都有信心可以走下去。” 温文欣慰地说：“那就祝你们得偿所愿了。” 随后他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盘子里的菜，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崔突然问：“温医生，你和周老板怎么样了？复合了吧。” 提到周晟，温文面无表情，“没有，我和他没可能了，跟你说过圆不了。” 小崔没想到她的CP真的BE了，情绪不高地问：“其实我很好奇你俩看起来这么配，当初为什么分手啊，在水溪村的时候看你们吵架，所以是因为异地感情淡了？” 温文吃了块西兰花，“我倒希望是因为异地，你信不信，异地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甚至能和他异地一辈子，一年见个几次面就行。” 小崔好奇道：“哪到底是为什么？” “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复杂，就不说给你个小孩听了，你和高朗好好的，你们现在异地的条件可比我们那会儿强多了。” 想当初周晟连张机票都买不起，村里没网没信号，两人要见面都没法提前说，全凭运气和缘分才能在家里看见人。 他现在都不知道那会儿是怎么熬过去的，想到这儿又想骂人，怎么连这么难的日子都熬过了，现在反而分开了。 要是那会儿的他们知道未来会这样，估计得穿越来打死他们两个，温文可以保证，假如过去的他穿越到这一年，一定会揍自己一拳，质问：你脑子有坑啊，小爷辛辛苦苦维护的感情被你断了。 下午下班的时候，安归和他一起去的停车场，“文，方便让我搭个顺风车吗？我租的房子和你家顺路。” 温文没理由拒绝，顺手的事而已。 车子平稳行驶在公路上，温文本以为安归想跟他说什么，结果出奇的安静，这也导致他手机响的时候非常格格不入。 “你帮我看一下，我担心是医院有急事需要回去。”温文说。 安归拿起他手机，眼神闪过讶异，“你还玩这个？” 温文侧头望了一眼屏幕，“很奇怪吗？” “文，这是交友网站，上面的人基本都是来找伴侣的，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那是以前，你帮我看看，私信我的人主页有没有照片，丑的就把对话框删了。”说着在等红灯的间歇他把密码锁打开。 安归微微皱眉，车子重新行驶，安归低头，这个软件他在国外的时候就听过了，也下过，遇到温文后便卸载了。 这个平台对新人账号有推流，尤其是高质量的帖子，温文帖子一般，但是脸够硬，硬是被推到了首页，账号才注册两天不到，征友帖子评论和转发已经有小一千了。 安归点开私聊页，除了刚刚发来的私聊信息，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再看关注列表，别人关注他的大堆，他的关注列表：0。 他没看主页，一言不发删掉对话框后把手机放回原处，“删了。” 温文叹气，“这软件上的人挺自恋，一个个长那样也敢发出来，连你都比不上，更别提.....” 话头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即将脱口而出什么，温文骂了一声傻逼，安归权当没听见，下车后互相道别便离开。 温文却没立即开走，而是静坐在车内打开拦截页，周晟给他打了三十五个电话，发了十五条短信，每一条的中心思想都是挽回和道歉。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删掉记录驱车离开。 他没注意到小区楼下的安归迟迟没上楼，在他走后走出小区拦了一辆出租。 今天全公司都在加班，上次去浙江周晟谈了个精装家具，目标受众是上层人士，合作方要求他们给出新的设计方案，推出纯无害环保的家具，环保是这些年来各大制造业发展的新趋势，周晟他们公司在研究如何不用树木造出更具有原生态的家具。 员工在忙方案，周晟在忙着联系搞研究的高校，看看能不能搞到点新材料。 百忙之中，王秘书说有个自称安归的人来找他，因为没预约进不来。 巧了，周晟也正想找他，奈何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招呼安归坐下，“茶还是咖啡？” “咖啡，谢谢，我以为你会连沙发都不会给我坐。”安归说。 周晟：“不至于，他跟我说过，你们是朋友。” 这趟明明是来劝人的，可男人的胜负欲是天生无法消灭的，安归松了松领结，他私下很喜欢穿休闲西服，“可我跟他一起逛过英国很多地方，吃过很多东西，还住在一个空间五年，每天同出同进，这些你都没有过。” 咚的一声，咖啡杯被扔在安归面前，杯子里的咖啡轻晃了几下，“我还跟他接过吻，做过爱，我们看过落日和日出，我知道他最怕人挠他的腰，知道他后背有一个圆形的胎记，一碰他就会发抖，我知道喜欢体型大的动物，喜欢吃粉蒸排骨和红烧肉，我还知道，他最爱的人，是我。” 第20章 第 20 章 看着安归越来越冷下去的脸，周晟心里涌上一种胜利的快感，他看这个前任不爽很久了，温文没在，他总算可以不用装大度。 一触即发的争斗，前任和前前任的较量，谁输谁赢？也许根本没有输赢，因为有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参加过比赛。 安归突然笑了一下，“好了，我认输，因为我不擅长争论。” “我来找你，是有事想问你。” 周晟：“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安归猜也猜得到周晟的问题：“我先回答你，我和他确实谈过恋爱，是挂名的，他喜欢你又忘不掉你，因为你彻夜睡不着，所以答应了我的追求，期间没有任何亲密行为，他说他接受不了。” 信息太多，每一句都是重点，周晟迟钝了很久都没反应。 安归给他通俗地解释了一遍，“他想救自己，结果发现就算和我在一起了，也没办法违背本心去喜欢别人。” “我陪他五年，也只是从他思念你的时间里偷出来的一星半点。” 坦坦荡荡喜欢一个人，却像个小偷似的从另一个男人的所属时间里窃取，安归庆幸他是个执着的人，否则连窃取的机会都没有。 周晟的反应没有他预想中的开心，他以为得知自己的爱人和别人没有实际情侣关系时会高兴，高兴爱人对他足够忠贞。 没想到周晟却对他说：“谢谢你，五年前分手确实是我的问题，我不知道他手术出问题了，更不知道他在英国的纠结，他脾气是不好，可真不该发的脾气他比谁都能忍，能让他在英国决定和你试一试，可能是真的很难过。” 他感谢安归在英国陪着他，当然，也平等地嫉妒着。 安归当了这声谢，然后问周晟他可以问问题了吗，周晟点头。 “我想问你，你想追回他吗？追回后能不能保证他是第一位，文这种人需要人呵护，需要迁就，这些看起来你好像做不到。” 类似的话，周晟一次又一次听到，温文说过，王秘书说过，他也意识到过，可真面临选择的时候还是会犯错。 做得到吗？惯犯是做不到的。 但是在牢里经过改造的人能做到。 “做得到。” 安归喝了口咖啡，“那天晚上的事我看到了，文这次是认真的，如果你还不改，你们就真的错过了。” 这话隐隐有同情他们的意思，好像也有帮他的感觉。 “你...要帮我？为什么？” 安归遗憾道：“我想要的都会想方设法得到，唯独文我没有办法，他的情绪只为你变化，就连同意我的告白也是因为你，为了让自己死心，只好帮你一把，没办法，他就算不要你也不会和我在一起。” 周晟定定望着他，莫名地同情这个人，嘴边安慰的话犹豫再三还是没说出口，那样看起来像是胜利者的炫耀，他不屑于这样对待一个真心喜欢温文的人。 他诚恳地提出一个请求，“你能跟我说说他在英国的事情吗？” 安归气笑了，“我承认我很大度，脾气比一般人好，但是你这样有点过分了啊，我是你的情敌，你竟然希望我告诉你他的事情。” 周晟无比诚实地说：“因为他英国的朋友里我只认识你。” 安归：...... “这些你留着以后问他，我来是要跟你说另一件事。” “嗯？” 十分钟后，在安归的指导下，周晟下载了一个叫“close”的软件，搜索“手术刀”，点击关注。 安归：“你不换头像，还有，你的年龄....” 默认的灰色假人头像，45岁 ，认真的吗？ 周晟低头翻看着温文的动态，“我又不是真来交友的，没必要。” 安归想说什么，又觉得到底是情敌，上赶着帮得太细致不好，离开时周晟甚至都还在研究这个软件的使用方法，无暇跟他道谢。 - 温文洗完澡躺在床上浏览着close，他注册到现在只发了一条帖子，转发已经两千了，可这两千人里，他真的一个都看不上。 一上来不是“约吗”就是“你照片是P的吗？”，他脾气不好，遇到前者直接举报，后者骂人眼瞎后拉黑。 还因此被后台提醒他用词粗鲁，再有一次就封号处理。 肖千辉给他介绍的什么软件，哪儿正经了？ 就没一个正经人。 又有新消息提示，是列表增加粉丝的提醒，他直接点进去刷新，他这人见不得有红色数字提醒，谁知这一点恰好看在最上方的最新关注粉丝。 灰色的默认头像，小狗觅主人中，新注册的？那岂不是和其他那些老油条不一样。 本着对头像的兴趣，他点开了这人的主页，一看顿时兴趣全无，45岁，他是个快奔三的帅哥，对大叔没兴趣。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还小狗觅人中，这ID配上一张胡子拉扎的脸，画面不敢想象。 抱着点都点进来的心思，他随便翻了下这位大叔的动态，哟吼，惊得他直接弹起来。 45岁能有这腹肌？这分明六块腹肌，虽然没露脸，而且还穿着衬衫，但是光看解开了纽扣的脖子上以下，就感觉应该是个爱运动的大叔。 这腹肌不比周晟差啊，甚至比周晟还强点，当年恋爱那会儿，周晟天天干农活做家具，腹肌可漂亮了，每次做的时候他最喜欢正面，因为这样他能边享受边摸他的腹肌，偏偏周晟喜欢背后。 温文愣住，怎么又想到周晟了，忘掉忘掉！ 他望着屏幕里漂亮的腹肌，退了出去。 大叔，咱们没缘分。 明天还要上班，他关上手机睡觉，手机这时响了一声，天大地大比不上睡觉，医生可不能出错，温文闭眼将手机倒扣睡去。 第二天到医院的时候他才打开手机，果然是close的消息。 小狗觅人中的未读消息。 【你好。】 中规中矩的打招呼，可惜这样的人他这两天也遇到过，聊不到几句就开黄腔了。 温文回了个【哈喽！】 那边应该没在线，因为消息后没有绿点，close有个功能，发出去的消息一旦已读就会在消息后显示绿点。 他直接手机静音放到置物柜，准备上班。 今天急诊科不忙，只有几个发烧腹泻的，闲着的时间里，温文拿出手术模具模拟手术，很遗憾，一碰到器械他还是会下意识手抖，头晕得不行。 唉。 午休的时候，他没吃饭特地去了趟心理诊疗室，正好遇到准备去食堂的姜医生。 “姜医生，去食堂啊？请你吃火锅去。” 姜医生感到意外，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午休时间有限，温文只能在医院附近找了家一般的火锅店。 “别跟我客气，随便点。”温文说。 姜医生没跟他客气，扫码点完餐后，语气温和，“温医生，无事献殷勤啊，什么事说吧。” 温文犹豫几秒，“就我手术这事，你也听过，我之前不信是心理问题，现在想......” 承认自己的认知错误，对温文这种骄傲的人来说有点难，姜医生看出他的为难，莞尔，“我懂了，我那儿不忙，你什么时候调休来诊疗室找我。” 温文感激不已，吃饭的时候他没忍住问：“你们学心理的，真的一眼就能看出别人在想什么吗？” 姜医生笑了，“你这是外行话，电视剧里演得那都是假的，我们只是比普通人更善于观察和倾听，你的这件事五年前我就记住了，看你的样子想猜不到都难。” 吃过饭回到医院还有点时间，温文解决了一件事心情还不错，刚打开手机就看见close的推送消息。 他点开。 小狗觅主人中【看了你的择友要求，我可以自荐吗？】 温文冷笑一声，果然礼貌都是骗人的，一来就上赶着要处对象，真不踏实。 【大叔，你都四十多岁了，能懂点事儿吗？你凭什么觉得我看得上你？】 消息刚发出去后面就显示了绿点，温文停下拉黑的操作，看大叔的回复。 小狗觅主人中【抱歉抱歉！我是新来的，还不懂怎么操作，年龄是乱改的，我改正常了。】 温文点进主页，26岁。 【这不会是假的吧】 消息显示已读，等了两分钟，那边发来了照片，是码掉了个人信息的身份证照，只看得见出生日。 这大叔，哦不对，这个人真实在，想了想，他回复【网络上不要发这种照片，你不知道有高科技能祛除你码掉的信息吗？】 另一头的周晟立刻慌了，万一温文祛除信息知道是他就完了，他连忙找撤回的位置，他以为和微信操作一样，对着照片一阵长按，结果显示：消息超过两分钟无法撤回哦。 周晟绝望了，想了想打了几个字过去【哥哥长得像好人，哥哥不会这样做吧？】 温文比他大几个月，以前总想听他叫几声哥哥，他坚持几个月而已不用叫，温文却给他解释：“哥哥只是一种爱称，你非得往兄弟上想，笨不笨啊？” 然后他红着脸小声叫了一声哥哥，温文当天晚上开心得任由他多来了几次。 然而此刻的温文表情难以言喻，网上都不认识，莫名其妙叫什么哥哥？ 又不是周晟，叫什么哥哥，怪恶心的。 【不会的】 周晟开心了，果然温文就喜欢听哥哥。 【你的腹肌...怎么练的？】 总算等到温文提到他发的腹肌照，周晟急忙回复【每天下班后会去健身房。】 温文赞许地点点头，一看时间快到上班点了，便说【我要上班了，拜。】 小狗觅主人中【好。】 聊了这么一会儿，温文想，这个人好像不是奔着发展那种关系来的人，如果接下来几天都没有那种苗头，或许可以深入了解试试看。 不过接下来几天却没这个机会多聊，急诊科忙起来了，步入秋季，气温下降，各种换季感冒频发，他没心思打开close，下班就想躺着，连在外旅游的母亲大人的视频都不想接，直接回了一个忙。 唯一能让他抽出空的就是诊疗室。 在诊疗室待了足足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温文跟姜医生道别，状态极差，强笑着说：“今天麻烦您了，砸坏的摆件我买了给你带来。” 姜医生：“这都是轻的，你至少还能控制自己，我之前遇到过一个，差点没失控自虐。” 温文笑容僵了一秒，“那我还挺幸运。” 出了医院，他突然发现已经快两周没见过周晟了，那天在医院门口说到此为止，这次他还挺听话。 他点开拦截页，没有周晟的电话了。 还真利落，不死缠烂打也好，省得他忘不了。 第21章 第 21 章 晚上安归约他吃饭，他回家换掉汗湿的衣服才开车去餐厅。 他和安归是朋友，请他吃饭没道理不去，况且除去“前男友”这个身份，温文还是比较欣赏安归对待医学的专业的。 安归这人比他还讲究格调，选的都是高档西餐厅。 见温文来了，安归招招手，温文坐下，安归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回英国了，这顿饭就当给我送行吧。” 温文惊讶地望着他，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 温文：“你不是已经办好手续要在这边定居了吗，家里出事了？” 这么匆忙，只能是家里出事了。 安归看他焦急的样子，笑着解释：“不是，我是情伤太严重，要回去养养，已经在走流程了，最快一周我就能交接完工作回英国，文，你很聪明，我这样说你应该懂。” 温文确实懂了，不过他还是惊讶于安归的放弃，这人的执着他是见识过的，这次竟然才几个月就要走了。 惊讶归惊讶，他还是很高兴以后能够多一位真的朋友，举起红酒杯，“那就祝你早日痊愈，要实在找不到，我给你介绍几个中国人。” 安归苦笑着说他真无情，随后认真道歉：“抱歉，说好陪你在上海当你的同事，我得食言了，谁让这里的饭菜实在不和我口味，我吃英国的食物习惯了。” 温文笑了笑没戳穿他。 安归：“其实如果能追到你，我吃一辈子都没问题，可你的心好好留在你那位初恋上，我抢不走。” 温文：“这你可说错了，我的心现在在自己身上，谁都拿不到。” 安归也笑着没戳穿他，温文却给了他一个真诚的笑，“其实我才应该跟你说声抱歉，浪费你那么多年还是没喜欢上你，也要谢谢你在英国几年的陪伴。” 他难得这样正经说话，连安归都怔了几秒，半晌反应过来后回答：“没什么好道歉的，当初你也是说试一试，试验嘛，总有失败的，就和手术一样，你也要走出来才好，人要学会接受自己的失败。” 温文嘴角笑容顿了顿，“你这人都要走了还要说教，行，我知道了，我努力，争取早日成为中国最优秀的外科医生。” 安归和他干杯，“那就祝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温文附和道：“得偿所愿！” 临别的时候，安归提出拍一张合照，留作回国的纪念，温文拒绝了，挑眉，“那可不行，我可还记着你偷拿我手机发朋友圈官宣的事，咱俩是朋友我就不计较了。” 被他这么一提，安归也想起了这件事，“抱歉，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人有时候还是会有的点私心的。” 两人笑着分开，回家准备睡觉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打开close了，便点开看了一眼。 这么多天没打开堆了很多未读消息，温文这次直接连主页都懒得看，直接把对话框删了个干净，等删到最后一个人时他犹豫了。 小狗觅主人中。 他曾经单方面认为可以聊聊看的网友。 他点开。 小狗觅主人中【在吗？】 两个小时后，【在忙吗？一直显示未读。】 又一个小时后【医生真是很忙的职业，你很热爱你这份职业吧。】 温文依次看完这几天的未读消息，真够锲而不舍的，哪怕他未读都能单方面自言自语。 他没有逐一回复，挑了其中一个问题答复。 手术刀【我很喜欢医生这个职业，小时候就爱看热血动漫，觉得自己能拯救苍生，所以我选择了当医生，救死扶伤很棒！】 想了想，他又问【你是做什么的呢？】 一个人的职业一定程度上也能反映出这个人的状态。 这次未读的人换成小狗了，温文叹气，没缘分啊，想跟你互相了解一下，你没把握住机会，那就不怪他了。 温文本就对在这个软件上找到另一半存疑，没打算多耗费耐心，正当他要卸载的时候，消息弹出了。 小狗觅主人中【真羡慕你有喜欢的职业，我没有，我只是想赚钱，以前甚至都不知道什么能赚钱，后来才知道创业最容易赚钱，风险与利益并存。】 手术刀【所以你是开公司的，老板？】 小狗觅主人中【是的，不过刚创业，公司规模不大，最近特别忙，资金周转不开，在拉投资。】 温文想着两人也算是有点网络交情，回答【其实我有点人脉，你要是有困难，我能帮你。】 这回轮到周晟想说教了，他望着温文对他胡扯的谎言认真了，有点担心温文在这个软件上被其他人骗。 【你这样不对，对于刚认识的人怎么能涉及金钱呢？笨笨的手术刀。】 温文呆住，他这是...被一个不认识的网友骂了？ 真棒呢。 尽管知道对方骂的有道理，他还是很不爽，【打住，小狗，忘了跟你说，我脾气不好，最讨厌人说教我。】 他身边也就周晟敢明目张胆地说教他，其他人说教必定遭到他反怼。 靠，怎么又想到周晟了，温文火气瞬间来了，退出close，无论怎么弹出消息他都不点进去看了。 怎么想搞个网恋也逃离不了周晟的魔障！ 气愤几分钟后，他又打开close。 小狗觅主人中【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被骗，那样我会比你更难过。】 他没好气，【朋友，我们才认识几天？】 周晟心想我们不止认识，还分过手呢。 【一见钟情，见色起意，不可以嘛～】 紧接着小狗又发来一只藏獒哭泣的表情包。 这只藏獒和他的头像很像，close可以自己添加外站表情包，也不知道小狗从哪儿找来这么贴的表情包。 温文望着手机屏幕笑了一声，感觉有只大藏獒正对着憨厚地摇尾巴。 也许他就好这一口，猛男撒娇真的很带感，让他有一种驯服猎物的感觉，温文想知道摸了大狗的毛发后，大狗会是什么反应。 【可以呀，腹肌照看看，我要不同角度的。】 消息已读，但对面迟迟没有回复，不会真去拍照了吧！ 温文汗颜，这个软件上真有这么实诚的人吗？ 他突然有点好奇周晟下载了这个软件是什么样子了，估计和对面这个小狗差不多，可能比他还实诚。 可惜分手了，不然他真要让这人下载一个，亲眼看他犯傻，同一时间，他又一次打开拦截页，这次倒是有未接来电了，可惜都是真的骚扰电话。 - 腹肌照终究还是发过来了，不过是一周后发来的，这一周两人零交流，小狗觅主人中就像消失了一样。 所以当腹肌照发过来的时候，温文夹菜的动作都慢了，后来嫌弃麻烦直接不吃了。 手术刀【小狗，消失一周做什么去了？】 他已经把小狗觅主人的备注都改了，就叫小狗。 小狗【公司出了点小问题，实习生报错了数据，最近可能只有饭点能上线。】 其实不是小问题，上次去浙江谈的无害环保家具设计方案设计出来后工厂立刻动工，新来的实习生办事不行，填写材料数据的时候少了个小数点，最后审批的也不用心，直到工厂交出第一批给合作方后才知道不对。 按照合同，周晟全额赔偿对方损失，自己还要重新动工补上质量合格的环保家具，算上各种成本这一单损失了一千多万。 这还没算他从研究所购买的材料专利权费用。 温文舅舅手里这么大的集团，肖千辉也是干这行的，他多少知道点，小问题不可能耽误这么久。 他有心想说有需要可以找我，又想到这人一周前说教他的话，硬憋了回去。 手术刀【好吧】 小狗【我的照片，怎么样？还需要我拍什么角度吗？】 温文根本没看小狗发来的腹肌照，一是提不起兴趣，二来他最近在姜医生那儿的治疗没多大进展，虽然解决了入睡困难这个问题，可他还是提不起手术刀。 今年二十七了，总不能到了三十岁都还不能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吧，那未免太失败了。 他很急，姜医生却说心理治疗欲速则不达，需要过程，温文只能妥协。 他本着随意看几眼照片敷衍回答的心思点开照片，瞳孔却陡然放大，他放大图片。 小狗发来的腹肌照背景很干净，就是一面白墙，可墙角露出来的沙发一角很眼熟。 跟周晟办公室内间的沙发一样，重要的是沙发上有“z”字的暗纹，这曾经是周晟手工家具的标识，重逢后他上网查过周晟公司，这个习惯维持到了公司旗下的所有产品。 心底的疑窦突然如雨后春笋般涌出。 手术刀【周晟，和我演戏很好玩吗？】 这是他的试探。 消息显示绿点了，对方已阅却没回复。 温文心跳猛然快了，咚咚响个不停。 他死死盯着屏幕，等待消息跳动，这一刻说不清是期盼还是生气，期盼是周晟，那样说明周晟还想继续，不期盼是周晟，因为他真的没力气重来一次。 红色的数字“1”弹出，温文的心突然跳到了嗓子眼。 小狗【对不起。】 温文嗤笑一声，正欲打字骂人，谁知下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小狗【我之前都是骗你的，周晟是我老板，我在他的公司上班，骗你在创业是因为我怕你瞧不起我是个打工的。】 小狗【我家很破，我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拍照，就趁老板不在公司去他办公室拍的。】 小狗【我不知道你和我老板认识，不然我不会做这种蠢事。】 温文心里现在只想骂人，玛德短短几分钟他的心跳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心脏有问题，这人说话就不能直接点吗！ 非得分好几条发！ 手术刀【那你发一张自拍，我确定一下你的身份，我去过他公司，别想骗我。】 别在评论区骂受三心二意，此刻他已经决定放弃了，做什么都是一种矛盾心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第 21 章 第22章 第 22 章 其实他已经相信小狗的话了，哪能这么巧在这里遇到周晟，周晟那种死脑筋，纯纯是被他掰弯的，对gay圈的了解恐怕还没肖千辉多，不可能知道这种小众软件。 叫他发自拍纯粹是报复这人刚才整他心态，小狗从没在他主页发过自拍，在这个软件上，不敢发脸多半就是丑。 小狗【午休时间要到了，我下班后给你拍行嘛，哥哥。】 温文同意了，收起手机安心准备上班，但是整个下午他的心情都很差，尤其是看见小崔抱着一个贵州来的快递从他眼前晃悠过去的时候更气了。 “温医生，这是高朗给我寄来的水溪村特产，那儿的腊肉做成特产啦，生意还行，我分你点呀。” 水溪村，腊肉，他和周晟谈恋爱那会儿早吃过了，那味道他受不了，一股子烟熏火燎的柴火味。 怎么都分手了还能跟周晟纠缠不休啊，想来段网恋奔现，好不容易遇到个有点想聊下去的人，结果是周晟的员工，徒弟小崔又谈了个周晟家乡的对象。 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孽缘！ 温文：“腊肉吃多了容易得癌症，不吃。” 这火气不是一般的大啊。 小崔惊了，“温医生，谁惹你了，是不是你抽背小杜知识点他又没答上？” 对了，不说差点忘了他今天没抽背小杜知识点，这不是现成的出气包嘛。 温文对小崔微微一笑，“你让小杜忙完来我这儿。” 小崔莫名感觉后背一凉，连忙跑了。 可惜没等他出气，诊室来了个病人，巧了，要不怎么说上海其实挺小的，他竟然能遇到周晟小姨。 李姨显然也没想到给她看病的会是温文，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干干地笑了笑，“小宝啊，这么多年不见，瘦了。” 李姨在他家当保姆时很喜欢他，也习惯叫他小名，后来被扔到水溪村后李姨对他也很好，最初他和周晟说不对付的时候，多亏了李姨在中间调和。 相比外婆，李姨算是能接受同性恋，可惜现在分手了。 “李姨也瘦了。”温文恪尽医生的义务，微笑，“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姨揉着肚子，眉毛皱起，“最近我肚子经常莫名其妙痛，一阵一阵的，一开始还能忍，今早上直接痛得我起不来。” 温文示意她躺下，掌心在她腹部按了几下，“这里疼吗？” 李姨摇头。 温文掌心又换到了下腹右侧，果不其然摸到一处硬块，李姨顿时痛得喊了一声。 他松手扶李姨起来，“李姨，你去查个血，结果出来后找我。” 李姨忐忑地问：“小宝，姨这不是什么大病吧？” 温文正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小问题，可能是阑尾炎，一切要等检查结果。” 李姨心松地点了点头，看着温文张了张嘴，想问他周晟和家里断绝关系后现在什么情况，最后还是拿着单子走了出去。 半小时后，李姨拿着检查结果回到诊疗室，温文看后目光严肃，“是慢性阑尾炎，李姨，你需要手术，联系家属吧。” 李姨纠结道：“你知道的，我妈年纪大了，干侄女又回贵州了，家里没别人，我一个人也能行。” 温文皱眉，显然不认同，“术后恢复需要家属陪床照顾，周晟呢？工作再忙陪家人做手术的时间总有吧。” “他不会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性子倔，决定了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李姨说起这话时惋惜难过之意溢于言表，倒是看得温文一脸懵了，周晟决定了啥？怎么李姨一副他知道的样子。 李姨：“你不知道？” 他该知道什么吗？ “阿晟说要和你复合，我妈...就装病闹了一场，阿晟就跟家里头断绝关系了。” ...... 最后温文还是劝说李姨主动联系周晟来医院，李姨见他表情才知道两人压根没复合，可甚至可能彻底没关系了。 等李姨出去打电话后，温文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表情顷刻崩塌。 周晟不是最在乎家人嘛，在乎到可以放弃所有，包括他在内，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什么时候都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复合。 可偏偏是接风宴那天晚上断绝的。 小时候他逃课爸爸打他，他心不甘情不愿顶嘴说课已经逃了打了只会伤父子情，他爸爸打得更凶了，“做错事就要挨罚，不然以后不长记性改不了！” 也是那天他学会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他并不认同，错误犯了就是犯了，及时补救也还有疤痕，后来羊群确实没丢，可是之前丢了的那几只羊很无辜。 如今周晟的断绝关系，和亡羊补牢没差别。 - 手术定在了后天，有专门的外科医生接手，就算周晟来医院了，只要他不出诊室也遇不到，下班后温文冲了个澡，脑子一片混乱。 洗完澡出来他给肖千辉打了电话，将白天在医院的事情说了一遍，肖千辉夸张地说了声牛逼，然后迅速冷淡地说：“但这关你什么事？你不是都在软件上找了个新的？” 够直白，是肖千辉的风格。 “你别告诉我你还喜欢那臭小子，你敢说我就敢骂你！” 温文非常自如地说：“当然还喜欢，你当我是你，乱花丛中过，真心四处留。” 还喜欢和他要放弃又不矛盾。再说了，那可是初恋啊！初恋！他们又不是因为不爱了才分手的。 肖千辉一口血没吐出来，吐完血后说：“我真是上辈子造孽了才成你兄弟，反正事情都这样了，你不如复合呗，等你再结结实实受一次伤就知道回来找爸爸了。” 温文啪挂断电话，他又没说要复合，就不能纠结一下吗！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想复合，他又打开了close，小狗的自拍照发来了，温文有点不敢打开看，万一太丑辣到眼睛怎么办？ 他点开图片，飞快将手机扔在腿边，五指遮住眼，再一根一根掰开手指，嗯，嘴巴还行，红润润的，唇形不错。 鼻子，嗯...高挺，眼睛....怪怪的，看着呆呆的，跟假人一样，他索性放开手大大方方看起来。 平心而论小狗长得不丑，五官很精致，但是合在一起就是怪怪的，就像...芭比娃娃，盯着看久了怵。 难以想象周晟公司竟然有这么一号人物。 手术刀【小狗，有没有说过你长得很像模特，我指的是理发店的假发模特。】 小狗应该一直在等他的回复，消息刚发出去便显示绿点。 小狗【没有哎，哥哥是第一个，怎么样啊哥哥，我可以当你的男朋友吗？】 手术刀【太快了，再了解了解，不瞒你说，我和你们老板谈过，现在还没走出来。】 小狗作为员工，肯定不敢去问老板的私事，温文就当找到一个可以分享的网友说起心事。 小狗很配合，【既然走不出来为什么不找他呢，最近我们老板脾气暴躁了好多，我们都不敢去办公室。】 为什么？好问题，温文也不知道，他如实这么回答了。 小狗【方便说说分手原因吗？】 手术刀【没什么不方便的，我自私，喜欢他心里眼底都是我，他无私奉献，心里不止有我。】 温文自嘲地笑了笑，又敲下几个字。 【我娇生惯养长大的，吃不了苦，他没什么错，你要是想跟我处对象，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小狗【我保证！哥哥永远都是我心里的第一！】 振奋的语气，昂扬的态度，温文就吃这套，笑了一下关上手机睡觉，另一边的周晟却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AI做出来的照片应该骗过去了，他现在做什么才能让温文知道他心里的唯一就是他，两天后说不定有一个机会。 李姨手术当天，周晟陪同一起来，手术结束后李姨被推入病房休息，麻药还没过，李姨还真沉睡，恰好快到饭点了，周晟便去了温文的诊室。 快一个月没见，没想到刚见面就让他碰见温文被要微信的一幕，他站在门外。 “温医生，你有没有对象啊？”一个老太太问。 温文礼貌回答：“没有，工作太忙，就不耽误别人了。” 老太太连忙笑眯眯地说：“这哪能行啊，这么好的小子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多难受啊，婆婆的侄女，今年25，研究生哎，老漂亮了，你这小子对病人耐心，我看上了，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温文刚想拒绝，余光瞥到门口的身影，临时改口，“也可以，麻烦了。” 老婆婆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那把你的微信给我，我回头就让她加你。” 温文报了微信号送老婆婆出去，他当作没看见周晟越过他准备去食堂，周晟用力拽住他的手腕,“这种事你之前不都是直接拒绝吗？为什么.....答应？” “加个微信而已，你家住海边啊？”温文不以为然。 周晟手上用力，捏得温文生疼，“那老太婆是要给你介绍女朋友！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温文气笑了，胃因为周晟触碰产生反应，他强忍住故作张扬，扬了扬下巴，“我要当人渣啊，你拿什么身份管我？” 都是男人，他的力气虽然不如周晟，可周晟面对他根本不会有防备，温文反手一推，周晟竟踉跄了几步，直接摔到了走廊上，狼狈至极。 温文心紧了紧，“我竟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周晟喘了口气站起来，“没有，只是最近公司出了点问题，太累了。” 这几天太忙，连饭都顾不上吃，和温文在close上的聊天都是挤出来的，今天一早来陪李姨做手术，早餐都没吃。 温文想起close上小狗说的公司亏损，看来这件事是真的，“要破产了？” 周晟：“什么？” 他脑袋发昏没太听清，温文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诊室打开他的储物柜，拿出里面的钱包，抽出一张卡给他，“这里面是这些年攒的，有我挣的，有我妈给的，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拿去吧。” 周晟愣愣望着温文手心的银行卡，“你......” 温文不耐烦道：“我不想别人知道我有个破产的前男友，以为我霉运加身影响我行情。” 周晟忽然反应过来，直盯着他看，看得温文浑身不自在。 “没吃过医院食堂，不知道能不能蹭温医生的面子去尝尝？” 温文正好有话跟他说，大步往外走，“走吧，早点吃完我还能睡个午觉。” 周晟攥着银行卡笑得弯了眼睛。 食堂里，周晟点评道：“你们医院食堂的菜还不错，有荤有素，比我们公司食堂的好。” 作为食堂的老客户，温文实在不知道好在哪儿，不过他懒得搭话，直到周晟把卡还给他，“不至于破产，就算真破产了，你这点钱不够的。” 温文把卡揣回去，“你不要我们之间也结束了，我听李姨说你为了我和家里断绝关系了，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解决，干脆用钱弥补你。” 周晟脸色逐渐惨白。 温文继续：“我承认，我现在还喜欢你，喜欢到看见你已经能够克制住想呕吐的本能反应，但是我的确不想和复合，不是不信你，就是...不想而已，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经常见面，吃饭，甚至是一起睡觉，就像朋友一样。” 周晟脸色由白转青，消化完他的话后失落渐渐隐去，眼底含了一丝笑意，“你...想和我玩暧昧啊？” 我们温文其实是最好哄的宝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 22 章 第23章 第 23 章 明明互相喜欢却不在一起，又干着情侣能干的事情，不是暧昧是什么？ 说得过分点，这叫做钓鱼，叫渣男！ 周晟像是和他想到了一起去，笑着问：“温医生，你想钓鱼啊？” 温文脸红了。 这得意又骚包的表情，这挑逗的意味... 周晟竟然会说骚话了！之前可不会这样！难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 经周晟这么一提醒，他醒悟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鬼话，可他真没往那方面想，他和肖千辉也经常见面吃饭一起睡啊。 最后他搬出了渣男语录，“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那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没有。” “有喜欢的人吗？”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废话，周晟补了一句，“除了我之外。” “有，喜欢谈不上，有点好感，在接触。” 周晟顿时警铃大作，“谁？” “你认识，你们公司的员工，他对我一见钟情，正在追求我。” 餐桌下，周晟努力克制住双脚没跳起来，这有什么，反正都是他。 周晟：“那就行，我同意。” 温文满意了，冷冷地说：“快吃。” 他确实受不了没有周晟的日子，复合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难，当朋友最合适了。 李姨醒后，周晟把打包来的饭菜端给她，“小姨，我请了护工，明天上午就能到岗。” “阿晟啊，你是不是还生我们的气？”李姨说。 周晟摇头，“最近公司忙，我走不开。” 李姨坚信他还在生家里的气，“你外婆其实也是担心你，你说你和一个人男人在一起，又不能领证不能生孩子的，那个医生条件比你好那么多，万一那天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周晟皱眉问：“这是外婆的想法？” 李姨点头，“小宝挺乖的，看着娇气，其实比谁都懂事，你要是和他在一起姨开心都来不及，可我们也怕啊，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从小就没爸没妈，哪能再吃这种苦？” 说着说着李姨竟哭了起来，周晟忙抽纸给她擦眼泪，“好了小姨，刚做完手术好好养着，别太激动。” 待李姨情绪平缓后，他开口，“姨，你们都以为他会不要我，其实是我一直辜负人家，五年前他跟我分手因为我让他失望了，每次他和家里的事情碰上，我都没管他，本来这次我差点就能追回他，结果因为外婆装病我把他一个人扔在别人家，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问题。” 周晟孝顺，哪怕是没钱的时候也无所不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不管是村里还是家里，但凡发生点事都会找他，周晟因为小时候被父母丢下，对外婆和李姨的感情很深，多过分的事情都会尽量包容。 这些都是李姨心里门清的，可她今天才知道阿晟两人感情的症结所在，难怪那天阿晟会这么生气，甚至说出了断绝关系的话。 见李姨越来越愧疚的神情，周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对我的态度好多了，我会改正错误追回他的，这次，我希望外婆和您不要再拦我，他不会不要我，如果不要我，那肯定是我的问题。” 李姨眼眶湿润，缓缓点了个头。 接下来几天除了偶尔来看一眼李姨，周晟基本没出现在医院，温文之前删了他好友，想着既然是朋友总不能不联系，特地把周晟电话拉出了黑名单，下班的时候果不其然收到了电话。 周晟带着笑意，“这会儿有空吗？想请你帮我参考下房子，你对上海比我熟。” 买房？好端端的怎么想到买房了，温文自恋地觉得是因为他。 可惜他没空。 温文哦了一声，冷漠地回答：“这会儿没空，要去试模拟手术。” 又要模拟手术，周晟立刻收回玩笑的意思，郑重说：“你...压力不要太大。” “不大是假的，这是医院给我的最后一次尝试。” 周晟想说几句话安慰他，转念改口：“我相信你。” 这是医院给他的第二次机会，模拟实验室开一次要浪费不少资源，最近在诊疗室的治疗有效果，拿起摸具时手不会再发抖，所以他想再试一次，如果这次还不行，温文打算放弃了。 十五分钟后，他站在手术室里，望着病床上冰冷的假人，模拟的病例换了一个，应该落在腹部的手术刀此刻怎么也落不下去。 他进入了一个只有他的空间，这里一片漆黑，温文四处张望企图在黑暗里找到五年前那个意气风发，妄图拯救世界的少年。 读书时期肖千辉笑他中二，他毫不在意地笑说：“你懂什么，以后我可是攻克疑难杂症的温医师，你到时候生病了我给你动刀子，兄弟包给你缝一个最好看的刀口。” 夏天的风缓缓吹过他的头发，扬起了少年的初心，此刻成了黑暗中的光。 手指间的刀就好像长出了血肉，慢慢完整，最后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面前，这次小孩没哭也没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濒临死亡的平静。 最后一次尝试，小孩告诉他：“哥哥，你没有错，生死有命，你应该用你这双手去救治更多的病人。” 温文半蹲下伸手拥抱他，“他们都说我没错，可是哥哥原谅不了自己，这是哥哥最擅长的手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能够多考虑一点，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会有并发症。” 小孩软软的小手轻拍他的后背，苍白的脸渐渐恢复血色，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可爱活泼，“哥哥，我相信你。” 轰的一声巨响，黑暗崩塌，手术刀还是手术刀，只剩下白色的无影灯光，灯光下是他手术的对象。 他爱看海贼王，因为憧憬着那种热血和闯荡，也喜欢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武侠片，济世救人这个念头在他还不懂“善”字怎么写的时候就扎根了。 此时此刻，他是外科医生温文，能救他的只有自己。 温文的心忽然如水面般平静，嘴角微微抿着，手术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观察室的同事们齐齐松了口气，终于，温医生回来了，也许不需要多久，外科属于他的那个位置又要活跃起来了。 温文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外科同事们都对他表示祝贺，老师朝他投去欣赏的视线，“那老师就等你调回来了！” 突破了心理问题，温文很欢喜，挨个感谢出医院后立刻给母亲大人说了这个消息，接着又在死党群里热烈公布，肖千辉飞快给他拨电话，“来来来，恭贺温公子重拾梦想，来摆一局，哥请客！” 温文同意了，反正明天他单休，他打开通讯录，犹豫要不要给周晟打电话说这件事，想了想作罢，这种好消息等见面再告诉他吧。 - 周晟估摸着温文的手术应该结束了便给他打电话去问结果，没接，他又接连打了四五通依旧没人接。 不会是手术测试没过自己跑哪儿去难受了吧。 想到温文说他每次手术实验没通过后都会心情失落睡不好，周晟怕得不行，立刻拿上车钥匙下楼，狂奔出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加班的员工都吓了一跳。 温文在英国的五年具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不清楚，手术失败的阴影有多严重他也无法感同身受，可他知道以温文对外科的热爱，如果最后一次机会都失败了的话，后果无法想象。 周晟到了医院直奔急诊科，没看见温文，但看见了小崔，“温医生呢？他手术应该结束了，但是我联系不上他。” 小崔刚被一个病人骂了，心情非常不好，连磕cp都忘了，苦巴巴道：“温医生做完手术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见小崔脸色不悦，周晟更加肯定心里的想法，手术测试肯定失败了。 他匆忙对小崔道谢后又开车四处找人，他开到了温文家，一连敲了几下门都没人应，不在家能去哪儿呢？ 肖千辉家？周晟又开车到肖千辉的别墅，结果被拦在了保安室外。 保安说：“没有预约不能进，你找谁，我打电话问问。” “我叫周晟，我找肖千辉。” 保安打电话过去，半分钟后挂断电话朝周晟说：“他不在家，他家里佣人说晚上才回得来。” 周晟心急如焚，调头重新开去温文家楼下等着，不管去哪儿了，晚上总要回来。 万家灯火之下，周晟头一次不是迫于应酬的想抽烟，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盒烟，点燃，降下车窗，圈圈烟雾飘出窗外。 他现在才知道当年温文联系不上他时有多焦急，这么大的上海，如果温文不想让他找到，原来真的能做到。 温文比谁都敏感，一个失意的人在夜路上行走，万一想不开该怎么办？他脑海中跳出了无数因为心理疾病或巨大打击轻生的新闻。 每一个人的死状都格外惨烈。 黄浦江！ 想都没想，周晟扔掉烟头驱车前往外滩，一路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开车来往的车辆避之不及，有人举起手机拍下这一幕，有人报了警。 周晟全然未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见温文。 外滩一片宁静，黄浦江一如既往流淌波动，如果这里跳下去一个人，附近肯定早围起来了，周晟低头看着滔滔流动的江水，忽然被自己蠢到了。 正当他要开车回温文家的时候，公安局的车拦住他，一名公安亮出执法证，周晟自知刚才干了什么，默默跟着去了公安局。 去公安局后他如实交代是有急事，被警察狠狠批评了一顿，周晟老实认错，只盼着能赶紧出去找温文，结果警察说要家属来领。 他哪还有什么家属，外婆年纪大了，李姨刚做完手术养着，许梦回贵州了，想了想，他报出了温文的号码，他打不通，万一警察能打通呢？ “这是你家谁？” 周晟顿了顿，说：“我对象。” 警察不以为然，他见多了这种，男朋友犯错进局子，不敢找家人就找对象来捞，但是又觉得在对象面前丢人了吞吞吐吐的。 温文接到电话的时候刚从KTV出来，他接通后才知道是公安局的电话，他以为是骗子，随口骂回去：“死骗子，骗到我头上来了，小爷的钱是你能骗走的吗？” 警察：...... 反诈骗意识挺高啊，警察无语一阵后重新拨回去让周晟说话，顺便质疑了他一下，“对象？小伙子，撒谎可不行啊，你直接说是你兄弟我们也能同意他来领你的。” 另一边，温文一看还是同一个电话正准备一顿输出骂人的时候，听到熟悉的声音。 “小宝，是我。” 这年头骗子还能模仿身边熟人的声音了？听着还挺高兴。 “滚，爱撕票撕票，死骗子，换个声音以为我就能上当了，小爷今天高兴，不举报你。” 周晟正高兴能来联系上周晟，“是我，黑炭，这样说你信了？” 温文手一抖，手机差点没砸身上，挂断电话后他对代驾说：“不回家了，去公安局。” 第24章 第 24 章 违反交通规则恶意闯红灯。 看见公安局庄严神圣的标语，温文火气直窜天灵盖，他已经想好待会儿进去捞人的时候怎么骂了。 塑料凳上的周晟眼巴巴望着门口，进来一个眼神就亮一下，发现不是温文燃起来的眼神又熄灭下去。 等下一个人进来，周晟习惯性抬头，眼眶顿时湿润，大步跨过紧紧将人拽到怀里，缠在温文腰上的手紧了又紧。 紧张急促的呼吸打在温文耳侧，失而复得的滋味难以形容，文字贫瘠，周晟只想抱紧点，再紧点。 “你没事太好了，回来就好……” 周晟在哭，低声地抽噎，眼眶红红，像只撒娇求主人安慰的大狗狗，短发在他脖颈间一戳一戳的。 温文一身火气打在了棉花上，连呕吐的反应都忘了，一愣，“你……怎么了？” 大藏獒说：“我找不到你，也联系不上你，我还去外滩找你，担心你跳江……” 所以超速闯红灯是…… 温文动了动喉结，轻轻回抱他说：“我……手术测试通过了，肖千辉请我去KTV，太吵没听见你的电话。” 周晟惊喜地说：“你手术测试通过了!真好!真好。” “那个……两位，咳——”一旁的警察看不过眼，“我知道你们兄弟感情好，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温文这才想起来周晟进局子了，办完手续又接受了一段批评教育后两人走出公安局。 “你找了我多久？” 周晟不想让温文知道他来回跑了几个地方，“就一会儿，大概十几分钟，我刚准备去你家楼下等呢。” 温文不置可否，骂了一声傻逼走到车旁，代驾还在。 “傻子，驾照得重考了吧，上车。” 这么一路闯红灯，分确实扣完了，周晟巴不得多和他相处，速度上车。 车子行驶，温文没问他要去哪儿，在副驾低头玩手机。 周晟没报地址，温文知道他住公司，应该会送他去公司。 结果车子直接开到了温文家楼下，代驾走后，温文下车。 周晟飞快反应过来，温文这是不想送他一程。 他下车，“你到家了，那我就回去了，还有，提前恭喜你能回喜欢的科室。” 温文看着他没说话。 周晟拿不定主意，没懂他的意思僵在原地。 这时，换班路过的小区保安见到周晟，笑嘻嘻问：“兄弟，你咋又来了？哟换车了，不是，这车牌不是温医生家的嘛？” 果然人不能撒谎，这个世界上没有秘密。 周晟只好尴尬地说：“啊车爆胎了，就搭朋友的车。” 保安离开了，温文懒得理他撒谎这事，甩着门钥匙进楼。 周晟叹了口气，默默转身朝小区出口走。 天空不作美，雨水滴滴答答飘起来，雨幕渐渐散开覆下，周晟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身上衣服湿润了大半。 身后传来温文的声音。 “来我家避避雨，雨停了再走。” 周晟回头，雨幕里，温文撑着不知从哪儿拿来的伞走过来，看着慢，其实步子跨得很大， 伞落在头顶，温文不自在地说：“别这样看着我，朋友之间，邀请对方去家里避雨很正常。” 周晟乖乖蹭伞上楼。 进屋后温文钻进房间找了套干衣服给他，“去洗澡，省得感冒了以此赖着我。” 以周晟的心眼子，他毫不怀疑周晟一定会这样做。 正是这样想的周晟：“……” 他接过衣服去了浴室，几分钟后水声哗啦响起，和前任待在一起，还洗澡，这画面和之前古镇旅游可不一样。 主要是心态不一样，这就导致脑子里一堆黄色废料。 周晟的身材很棒，第一次那晚虽然羞涩，但是猛到他第二天躺了一天，李姨还直以为他病了上镇给他买药。 第一次他就爱摸他的腹肌，肩膀上结实的肌肉，手感好到爆炸，常年做农活砍柴做家具的身材，肌肉不比专业健身的差。 不知道五年后有了健身条件，会不会更出挑。 温文坐在沙发上打开某AI软件，听小崔说现在AI特别好用，相当于百事通。 和前前男友共处一室，他还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可是我们没复合，对方在洗澡，我很躁动怎么办？ 屏幕上一行黑字：亲，经过判断，小A猜测你们现在应该彼此都很纠结，建议来一次深入的交流，一切郁结就都能打通啦! 温文继续打字：什么是深入交流？我们沟通过很多次了，我依然不想复合。 回答转了个圈，给出答案：这里不方面直说啦，再说就要违背法律要求啦，提示跟成年人爱的碰撞有关哦。 成年人爱的碰撞…… 温文耳廓飞快爬上一抹红晕，不靠谱的AI。 想了想，他打开close，点开小狗的对话框，这个时候已经下班了，以这段时间两聊天的时间来看，小狗应该能立刻回他吧。 手术刀【急救小狗!我和你老板共处一室了，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在洗澡，我不知道为什么很焦躁。】 【我想好了和他当朋友，但是我对朋友根本不会这样。】 意想之中的绿点没出现，可能是今天有事吧。 温文退出软件，打开电视机看动漫，热血动漫比肌肉带感。 嗯，就是这样。 自以为心如止水，其实一直留着一根神经关注着浴室的动静，所以当浴室传出惊天动地的一声闷响时，他拔腿跑去推开门。 入目便是便是穿好衣裳蹲坐在瓷砖地上的周晟，正用左手抓住右手小臂用力捡起递上的沐浴露， 满地的玻璃瓶子和各种瓶瓶罐罐。 温文过得精致，浴室里专门有个架子放置护肤品和沐浴露洗发水，巧了，除了洗澡的，其他都是玻璃装。 周晟正在用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一瓶小小的沐浴露此刻犹如千斤重，从他指尖几度滑落，每次都只差一步。 窗外轰然一声巨雷，闪电划破天际，轰轰隆隆惨白闪眼。 浴室里的人没有任何声音，似乎没发现门口的人，倔强地妄图捡起递上的沐浴露，手臂颤抖着执拗地伸出又收回。 终于，沐浴露捡起来放回了架子上，他抬起头，这才发现温文的存在，面色几秒间惨白。 “你....你的手受伤了？”温文嗓音干涩。 周晟垂眼打了下手臂，不以为然道：“旧伤而已，一到下雨天就没力气，一会儿就好了。” 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刚才浴室里冷脸倔强捡东西的人不是他一样。 周晟拿着自己的脏衣服走出去，“...地上剩下的，我休息会儿捡。”他摆摆手，“它现在有点不听使唤。” 温文突然用力把他推到沙发上，转身进浴室收拾残局，五分钟后出来，雨还没停。 他端着一盆热水，毛巾打湿热水后直接推开衣袖敷在周晟大臂上，“劝你别乱动，我看见你会吐，帮你热敷已经很难受了。” 热敷的时候，温文指尖偶尔会触碰到他，更烫。 不同于周晟的胡思乱想，温文此刻满肚子疑问，之前他没听说过，那这旧伤就是他们分手后落下的，以他对周晟的了解，大概率是在村里助人为乐时受的伤。 水溪村救灾那半个月，除了刚来的那天下了场雨，之后一直晴空万里，他根本没发现周晟的异常。 这五年他们各自发生的事情都不少，对他在英国和安归恋爱的几年周晟只字不问，对自己五年的经历也避而不谈。 换做从前的周晟，早在安归到水溪村那一天就刨根问底，而不是客客气气同意竞争。 温文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假设他当时一棍子复合，日后也会因为各种猜测和不满分开。 一盆热水放凉，周晟的疼痛减缓了些，雨也停了，他起身，“走了。” 头也不回开门而去，速度之快到温文都来不及说一句慢点。 温文气笑了，还真是不客气， 他不知道的是电梯里的周晟正暗暗得意，这应该就是王秘书说的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感觉吧，要是别人这样帮他热敷又让他避雨的，他肯定道谢。 对方是温文，那他直接跑路，这下总能让温文觉得独一无二了吧。 这样总觉得会坏事，但一想到也不会比现在更差劲，他又想开了。 一直到入睡前他才想起来作为小狗，他今天还没有上close和手术刀聊天培养感情。 登上软件，入目便是温文的信息。 手术刀【急救小狗!我和你老板共处一室了，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在洗澡，我不知道为什么很焦躁。】 【我想好了和他当朋友，但是我对朋友根本不会这样。】 黑暗里，周晟飞快爬起来开灯，生怕自己眼花看错了。 如果他没理解错，温文这是...想了。 他怎么没想到这招呢？！close上知道用腹肌吸引他，现实里也行啊，温文爱好不多，掰唇膏算一个，看腹肌算一个。 尤其是帅哥的腹肌，他在村里那会儿对自己的外貌没什么认知，直到温文来了告诉他，他才知道自己其实挺好看。 恋爱后温文给他介绍同性圈时，原话是：“你不知道你这款在我们圈里多吃香，听话活儿又好，偶尔又能玩点心眼和情趣，挺牛逼。” 默默的，结合王秘书的话，一个追求前任的新计划在心里渐渐成型。 小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越是克制，就越起反效果。】 忙过了环保家装这一单后，周晟个人时间明显多了起来，具体表现为拿到新驾照后每天都能来医院接他下班，温文一般开车来上班，于是医院经常出现的画面就是：一辆白色的轿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后面永远跟着一辆黑色的越野，速度总是出奇的恰如其分，最大程度上贴近，不会追尾也不会隔远。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世纪小情侣的新玩法。 对于周晟在close上那条回复，后来温文回他了。 手术刀【你不是喜欢我吗？我要是随心所欲，你就没戏咯。】 小狗【你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呀，哥哥～】 至此，手术刀和小狗正式成为互联网上的好朋友，双方聊天内容逐渐从小狗单方面告白变成了手术刀吐槽周晟性情大变。 【你们老板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天天穿坎肩来医院，你们公司是不是统一制服了？】 【他烦死了，有肌肉能不能低调点，整的我没有似的！】 【小狗我完了，我有点想和你们老板约一次，但是不想复合，我是不是太渣了？】 小狗当然乐于接到手术刀的问题，逮着空子就开始洗脑。 【没有吃错药，他最近很爱健身，某天我去健身房，遇见他在撸铁。】 【没有统一制服，他说最近想换个风格，老板肌肉练的太棒了，我们公司好多妹妹都爱看。】 【男人嘛，哥哥懂的呀，有好身材肯定忍不住炫耀。】 【天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作为你的好闺闺，还是那句话，别克制。】 第25章 第 25 章 调回心胸外科后，工作强度明显增大，各种大会小会就没断过，温文累的像狗，但是乐在其中。 更何况每天下班还也有一只大藏獒跟在他屁股后头，他更乐了。 他刚换好衣服还没走出医院，恰好遇到下班的小崔，他转回心胸外科后，小崔就换了个急诊科医生带。 不过小崔还是更喜欢帅气的温文，一见他打趣道：“温医生!这么好看，是不是要去见周老板啦!” 温文微笑着说：“别以为我不是你师傅了就能没大没小，谁闲着没事见那傻子？” 小崔可不信，“咱们医院谁不知道周老板天天来医院门口等你，你俩一起去停车场，一起出来，他们都以为你俩是朋友，我抱着真相不能言，太难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她假哭起来，看得温文好奇了，“你这么爱演戏，你家高朗受得了？” “他敢受不了!” 两人打趣着便走到了门口，周晟早早等在那儿，小崔自觉从另一边悄摸笑着走了。 温文走过去，咦？今天不穿坎肩了。 恍然见到周晟穿正常的休息装，温文承认，他有点不爽。 天天看肌肉看爽了，猛然没了，任谁都会失落吧。 周晟：“小宝，今天不开车了，我载你，我想请你吃个饭。” 温文莫名其妙：“你哪天不请我吃饭，不都是各开各的吗？” 周晟：“我弟弟放国庆来找我，人已经到机场了，我...想和你一起去接他，一起吃饭。” 温文眯眼打量他，几秒钟后慢悠悠开口：“其实你可以一个人去接他吃饭，一天不接我也没什么，本来你就没有接我的义务。” 周晟立刻严肃地说：“那怎么行？！你是最重要的，谁都不值得我不要你。” 温文满意地笑了，“好好开车啊，我对司机很严格的。” 周晟敬了个礼，表示自己使命必达。 去机场的路上，温文深感周晟的脱胎换骨，穿衣风格变了，人也变懂事了，等看见当初在水溪村骂他娇气包那位时，他再次深刻体会到了这点。 周晟下车领着徐文家走近的时候，周星一眼看见副驾驶的他，眼睛飞快瞪圆，指着他不可置信地扭头望他哥，“哥——你你你你怎么又和他勾搭在一起了！他不就是个嫌贫爱富的娇气包吗！” 娇气包本人冲着他是周晟的弟弟，假模假样给了一个微笑，这个笑落在徐文家眼里就是不怀好意的嘲讽。 “我靠！”徐文家撸袖子大步过来拉开车门，“你给我下来！” 拉人的过程中他还不忘回头对帮他拉行李的周晟喊话：“哥！肯定是他死缠烂打，你等着！我帮你收拾他！” 温文意外这小子的行为，根本没做防备，一只腿被拉下去横在车上和地面之间，幸亏他腿长，否则这下必然头顶地摔下去。 见状，周晟直接扔掉行李箱上前把周星拉开，皱眉冷脸：“你疯了？” 他用力将人推到马路边，帮温文关好车门后去教训人。 “之前在水溪村我忙着救灾没管你，今天要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尊重，温文一没惹你二没欺负你，你连着几次发什么疯？” 徐文家很不服气地说：“不是你自己说他嫌贫爱富是个娇气包吗？他当年不要你，现在看你发达了又回来，这种人品有问题的人哪里值得你念念不忘？” 这回轮到周晟懵了，“我什么时候说他嫌贫爱富娇气包了？” 徐文家很不爽地帮他回忆，“就之前我给你送饺子来啊，我问你电脑屏幕上的人是谁，你说是你前任，还给我说了你们的事情，我就问你他是不是嫌弃你穷走的，你没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经徐文家这么一提醒，周晟总算想起来了，一时间哭笑不得，事情是这样不假，事实却是假的。 徐文家说的是温文出国的第一年新年，周晟公司刚创立经营难题重重，初一徐文家拎着一盒饺子来看他，他独自住公司就把弟弟安排在办公室。 徐文家乱逛看见他的电脑桌面是他们的合照，也许是急于发泄，他把两人的故事告诉了徐文家，徐文家是他资助来以后给他养老的，算亲人，跟亲人聊这些应该没事。 结果说着说着就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听见周星的问题。 至于娇气包，他当时根本不是埋怨的语气！这孩子怎么神经大条成这样？连伤春悲秋的感叹都不懂。 徐文家愣怔地望着他，“所以不是他的问题，那是谁的问题？哥你别告诉我是你的问题，你这么好。” 周晟：“就是我的问题。”他侧头看副驾上等得无聊到刷手机的人，“一会儿自己打车跟上我们。” 徐文家脸瞬间垮了，“别啊——哥！” 周晟回到驾驶座上，温文问：“你弟呢？” “让他自生自灭吧，我们走我们的。” 温文降下车窗探头出去，徐文家苦哈哈拉行李上了辆出租，他回头，“人家大老远过来，你这太不地道了。” 话是这么说，他嘴角的弧度怎么也降不下去。 周晟专注开车，“他不尊重你，对长辈不礼貌，该受点罚。” 长辈啊，温文头一次觉得这个词很美妙。 他们今天吃烤肉，四四方方的桌子，周晟和温文面对面对，徐文家夹在他们中间，手足无措，周晟去前台拿饮料，桌上就剩他俩。 徐文家更尴尬了，温文倒是游刃有余，拆完自己的碗筷后帮他拆，徐文家受宠若惊，既然是他哥的错，那他之前干的事岂不是让未来哥夫对他哥态度更差了！ 他急忙双手接过，只差没鞠躬了，非常乖巧地说：“谢谢哥哥！” 有长进啊，温文挑了挑眉，周晟抱着饮料回来，特意把酸梅汤递给温文，自己和徐文家喝可乐。 服务员上菜后，徐文家主动接过了烤肉的任务，“哥，还有......” 温文：“叫我温大哥就行。” 徐文家道：“哥，温大哥，今天你们就负责吃，其他什么都不用管，就当我之前我不懂事，给你们惹麻烦了！” 他望向周晟，希望周晟帮他说几句好听话，谁知周晟看向温文，一副全听温文的样子。 温文给将自己的酸梅汤倒了一碗给他：“我哪是那种跟小孩计较的人，酸梅汤配烤肉一绝，尝尝看。” 见温文原谅了他，徐文家松了口气，屁颠屁颠地认真干起服务员，勤勤恳恳烤肉，一会儿问温文喜欢吃蔬菜吗，一会儿问周晟要不要再来一份牛肉。 温文：“弟弟，我觉得你以后很有开餐厅的天赋，这服务太周到了，比你哥懂事。” 徐文家憨憨地挠头一笑，“是嘛？我没我哥厉害，他一眼就喜欢你，眼光可比我好。” 哟，这话一口气夸了俩啊，温文心想，周晟但凡有他弟弟这口才，他绝对撑不过半个月。 周晟去结账，徐文家和温文在店外等他，徐文家琢磨半天还是问出了口，“温大哥，你真不想跟我哥复合吗？他可喜欢你了。” 温文：“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操心什么？来上海了有事可以找我，我在人民医院上班。” 徐文家哂笑，“那还是算了，医院啊，我宁可没事。” 温文意识到小朋友可能误会了他的意思，想了想不打算解释，就当报水溪村骂他的仇了，他很记仇的。 周晟先开车把温文送到家，亲自看着温文上楼后才拉着徐文家回公司。 - “哥，不是我说你，你还不再买套房吗？到时候你不能让温大哥还和你住办公室吧？” 周晟一边给他铺被子在沙发上，一边说：“在想了，我等他有空和他一起去看，他喜欢哪套就买哪套。” “你俩今天这状态，我都要以为你们复合了，你们是在玩什么很新的情趣吗？”徐文家非常不理解。 吃烤肉的时候，周晟了解温文的口味，喜欢吃嫩点的，还不爱配菜，每次牛肉刚熟他就准确夹到温文餐碟里。 温文也会主动用生菜包好五花肉给周晟。 活脱脱小情侣之间的互相投喂。 周晟摇头，“没复合，还得追，他有心结，问题在我，慢慢来吧。” 现在能给他机会靠近就很满足了，断联那段时间他简直要疯掉了，这种感觉他不想体验第二次。 徐文家一脸不懂，“不懂你们在纠结什么，谁都会犯错，改正不就好了。” 周晟这边已经收拾好了，“铺好了，你不肯住酒店，再小都忍着。” 徐文家满足地躺在沙发上，“我才不嫌弃呢，哥，要是没有你，我现在恐怕就在哪个旮旯洗盘子了。” 他是四年前遇到周晟的。 徐文家家境贫寒，父亲早逝，母亲肚子抚养他到高中，徐文家懂事，认为读书花销太多就没打算继续中考，初二开始偷摸跑出去发传单赚钱，结果被周晟撞见了。 周晟看他穿着校服多问了几句，沉默几秒后问他：“我资助你读书，大学毕业后来我公司上班，你不用回报我，以后给我养老就行，愿意吗？” 那时候周晟事业刚起步，从小店变成了公司，徐文家以为遇到了骗子，谨慎地盯着他，问他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找人养老了。 结果周晟说：“因为我喜欢一个男人，我们分手了，以后也不会再找别人了。” 徐文家着了魔似的同意，那一年初一他拎着饺子来到办公室才知道周晟口中的“男人”是谁。 这些年相处下来，徐文家拿他当亲哥哥看，周晟对他也很好，吃穿住行都紧着好的来，所以他认为他的哥哥就值得最好的。 温大哥学历高，工作体面，人帅气，和他哥很配，问题是现在是他哥哥的问题，这让他无从下手。 周晟正欲关灯睡觉，突然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孟连。 孟连是他名下的公益组织的负责人，这个组织独立在外，一直都由孟连负责，除了批资金的时候联系他，其他时候不会主动打电话，上一笔资金半个月前才批过。 他走出去接电话。 “周总，宜昌发生了洪涝，我们这边已经组织人去支援了，但是情况有点严重，可能得再批点钱，另外，我赶到那儿的时候听说咱们在宜昌的厂也淹了，那边负责人好像受伤了，没来得及上报。” 周晟：“好，救人这件事不能掉以轻心，物资质量要过关。” 挂断后他拨通王秘书的电话，“订一张去宜昌的机票。” “明天一早吗？” 明天两个字刚要脱口而出，想到温文，周晟突然道：“明天下午吧。” 然后他转身对办公室里刚来沙发都没睡热乎的徐文家说：“你回去吧，我这边有事，没时间带你玩，下次。” 第26章 第 26 章 次日一早，周晟挑着午休的点到医院，温文一般在值班室午休，他便拎着蛋糕敲响了值班室的门。 被吵醒的温文烦躁地喊了声进，见是周晟面色和缓了些。 周晟放下蛋糕，一脸歉意地说：“下午的机票，时间太赶只能现在找你，我要去宜昌一趟，那里发洪灾工厂被淹了，我要去看看情况。” 温文顿时清醒了，“宜昌....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这种重大灾难往往涉及到医疗人员支援，他们医院从未缺席过，这次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周晟：“突发事件，现在应该有新闻报道了。” 他显然将温文的“不知道”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温文也没心思纠正他，犹豫再三后，问：“你...一个人去吗？” “还有王秘书，主要去安抚员工情绪，负责人受伤了，没人主持大局。” 温文一听怒了，“就你那个没眼力见的秘书？多带几个吧。” 情商低是真的，这点周晟没法否认，不过没那么差劲人，否则他也不会把人留在身边当秘书。 周晟解释道：“他工作能力很不错，你不用担心他的工作能力。” 温文下意识道：“谁关心他的工作能力了？！” 话说完才觉不对，视线躲闪，一会儿后他不情不愿地开口“我的意思是，别给我给你收尸的机会。” 多年的默契让周晟瞬间温柔化了他的话：你要好好的，注意安全。 周晟温柔地说了声好，温文自觉被看穿，错开话题道：“你来就为了说这件事？这事儿我早晚能从新闻上看到。” 周晟看了眼时间，随后道：“我这趟去可能会很忙，不一定能及时回复你的信息和电话，我怕你又联系不上我，所以亲自来跟你说。” 温文耳朵瞬间涨红，大声道：“谁会给你发信息打电话啊！我很忙的！” 周晟笑了笑，“你发不发是你的事情，我要跟你说清楚，我只是不想再犯一样的错误。” 五年前温文在最需要他的时候联系不上他，在他自己也体验了一次后，周晟光是想到这件事都觉得窒息。 就当他自作多情觉得温文会联系他也行。 时间不早了，三点的飞机，他该走了，周晟：“我先走了，你...等我回来。” 怎么说得跟要生离死别一样，好像这趟去回不来了，在周晟手按上门把手的时候，他道：“你...你让王秘书注意安全，洪灾挺麻烦的，出行别踩空了。” 周晟定定站了几秒，背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好，我会转告他的，他一定很开心听到你说这句话。” 周晟走出去没几秒，温文就上网浏览起宜昌发洪涝的新闻，规模很大，他们医院去救援是早晚的事情，最晚估计明天一早就能出通知。 果然，下午五点过他就收到了医院通知，由急诊科、呼吸科、心胸外科几个科各派出几位医生前往宜昌。 这次一共分为两支队伍，分别负责灾区东和灾区西，有两位领队，温文便是其中一位，汇合的时候，另一支医疗队的领队问他：“你去灾区东还是灾区西？” 温文想了想问：“哪边情况严重？” “都差不多，不过灾区东居民多，伤亡可能更多。” 温文毫不犹豫说：“我去灾区东。” 话音刚落，小崔不知什么时候凑他身后，悄声说：“我上网看见周老板工厂被淹了，工厂在西边，他不是去宜昌了吗，你别骂我，是他临走前委托我提醒你吃晚饭我才知道的！” 周晟在西边。 温文一怔，没多犹豫，重复对另一位领队说：“我带队去灾区东，灾区西交给你们。” 为了加快救援速度，医院安排车送他们去机场，今晚就能抵达宜昌。 上车前，小崔不是很懂他的做法，重新问了一遍，温文认真回答她：“东边更严重，我身为医生不能捡懒便宜。” 他眼中是对医生这个职业的尊敬和对病人的疼爱。 小崔更崇拜温文了。 “这种事情交给我们老人就行，你个小姑娘掺和什么，救灾都有风险。” 温文又开始老气横秋训人。 小崔：好吧，温医生还是那个严格的温医生。 这边温文刚出发，另一边已经赶到工厂的周晟情况不容乐观。 雨水像断线的珠子成串砸下，宜昌连着下了三天暴雨，入眼汪洋，工厂里浑浊的洪水淹没过周晟的小腿肚，水面上零零散散漂浮着各种木料和半成品家具，还有些包装材料。 这些不算严重，严重的是工厂的机器，水一泡跟报废没区别，接的订单货品全毁了。 “周总，这可怎么办？”生产副总管穿着续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满眼担忧，主管受伤了，他一个副主管根本扛不住事儿，这回总公司老板来了，他更焦虑。 “在察觉雨势不降的时候我们就停工关电了，但是水位涨得太快，很多设备根本来不及垫高，怕是要全废了。” 周晟点头，“损失估算过了吗？” 副主管摇摇头，“根本算不了，水还没退，机器损毁程度也不清楚，但是刚接的一百多万的单子肯定废了。” 周晟白手起家，底下的人都服他，但是这次天灾，员工们最怕的就是因此丢了单子被辞退，面对他时总有些犯怵。 周晟道：“大家辛苦了。”他揉了揉眉心，“先把能抢救的材料和设备往二楼搬，再安排部分人清理水面上的东西，避免撞伤，要注意安全，有受伤的原地等待救援，外面看不清路，容易出事，其他的...之后再说。” 副主管立刻带人去做，这时，打完电话的王秘书过来，“老板，完了，保险公司的人说这种自然在灾害属于不可抗力，不一定能给咱们理赔。” 周晟沉了沉气，“先不管这个了，你去帮忙搬东西上楼，小心，宁可货物摔了人也不能出事。” 宜昌这家工厂对总公司来说不是很重要，可损失是实打实存在的，想到这里，周晟皱了皱眉，他现在只能希望甲方能够理解他们的不容易，同意推迟订单交付时间。 周晟低头看了看表，晚上六点过，再抬头见门口有工人正在费力地捞浮在水面上的材料，周晟慢慢挪动步子靠近，工人见他来帮忙，忙说：“老板我能行，这儿太危险，您去里面等着。” “都是人，你能做，我也能做。”周晟默不作声帮他把水面上的木料推过去，工人捞到后一路推进去，周晟看了看，外面还有一根。 他小心跨出每一步，摸索着前进，雨水一下接一下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在距离那根木料只有几米的时候，脚下突然一空。 “对了老板，外头有个井盖是坏的，警示牌被水冲走了，您——”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后，周晟整个人径直向下坠落，员工提醒的话太晚了，周晟右腿好像碰到了水面尖锐冰凉的东西，下一秒背部重重摔硬物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腹部传来。 黄色的洪水渐渐红了一片，紧要关头周晟还不忘屏住呼吸避免吸入污水。 他挣扎着站起来，然后发现他根本没办法动弹，或者说，他不敢动。 提醒他的那位工人目睹了一切，急得大喊：“快来人啊！老板摔下去了！” 最先反应过来冲上去的是刚搬完一轮下来的王秘书，他不顾脚下打滑和水流阻力，大步跑过去，“快救人！老板掉下去了！” “那是下水道啊！里面都是钢筋！” 周晟半只腿和手隐约裸露在动荡的水面上，整个人趴在那儿不动。 王秘书脸白了，这么多钢筋，人掉下去必定受伤，这么久了老板都没站起来，一定是动不了了，他们也不敢贸然把人捞起来，万一又二次伤害怎么办？谁知道钢筋扎到哪儿了。 不捞，窒息而亡，捞，可能人刚上来就没了，毕竟不知道周晟受了多重的伤。 众人显然也和王秘书一样想到了这一点，没人敢进行下一步动作。 最后还是王秘书拍板，“捞！” 捞上来还有一线生机，如果硬等救援队的人到，人恐怕都溺死了。 众人飞快动起来，副主管和工人们最熟悉这里的地势还有井盖的位置，五个人，四个人分别握住脚和手，另一个人扶着腰，在一滩血水中把人捞了起来。 周晟痛得闷哼一声，几人抬着他上二楼。 周晟得了新鲜空气，痛得几欲昏过去，却又觉得呼吸到氧气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身体越来越轻，睡了过去。 王秘书急急忙忙联系当地医院和救援队，开始干等救援，周晟晕过去后他指挥工人继续搬东西，用衬衣用力扎住周晟腰部的伤口，避□□更多血。 半小时后，医疗队到了，工人们忙出去提醒他们井盖的事情，安然将周晟送到医护人员手中后，王秘书松了口气。 - 大雨连下了三天，到了深夜终于有所好转，雨势减缓，周晟躺在病床上，清醒地感受着医生在他身上清创，消毒，缝针，打了局麻不疼，可他到了医院后突然清醒了。 因为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上海的医院会不会来支援宜昌呢？如果会，温文会来吗？看见他这副糟糕狼狈的样子会不会心疼，还是嫌弃。 还是别来了吧，这里这么危险，温文身体素质不比他，要是摔这一下，恐怕命都没了。 缝针后他安静躺着，明明身体困倦到不行，意识怎么都睡不下去，这时，一个人突然走进来。 应该查房的，麻药劲过后他连动弹的心思都没有，眼珠子都不带动的，结果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周老板！” 周晟轻轻侧头，死水一样的眼神突然活了，“小崔！你怎么来了！那温......” 小崔连忙道：“我们医院来支援，我来查房没想到你在这儿，你...的腰，等等，你不会就是刚刚他们跟我说的那位被钢筋刺穿肚子近一个小时还能活着的医学奇迹吧？” 她们队伍刚到就从当地医生嘴里听说了这个传奇人物，她当时还感慨生命的顽强，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熟人。 周晟扯着嘴角强行笑了一下，“医学奇迹谈不上，我就是不想死。” “对了，温文呢？你拖着他，别让他知道我在这儿，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太想让他看见。” 小崔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温医生他...确实也来了，不过不在这边，他去了宜昌东，估计要等那边情况稳定了才会过来。” 周晟笑容一点一点消失。 第27章 第 27 章 小崔忙道：“没有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很关心你的，只是东边更严重，温医生说了，作为医生就应该冲在最前线，偷奸耍滑很没医德。” “我还要去查房，就先走了，周老板你别多想啊！”小崔低头匆忙跑出去，救命，周老板受伤难过的样子实在太难应对了，这得有多伤心啊！ 周晟自顾自地安慰自己，“是...是该去更严重的地方，医生嘛，正常的。” 几秒的沉默后，他的眼角缓缓流出一滴滚烫的眼泪，暴露了他最真实的想法。 温文不是喜欢他吗？他一落地工厂就发了定位给温文，温文肯定知道他在西边，都是治病救人，为什么不能优先他一点。 如果他们复合了，温文是不是就会来这边了。 周晟苦笑，时至今日，他嘴里经常说明白当年他每次放弃温文选择家庭和责任时的错误，但从未感同身受。 今天他感受到了，他也亲身体验了一遍被爱人抛弃转而选择责任的感觉，很不好，就像要死了一样，心脏明明在跳，可他半点都感受不到，犹如身处冰天雪地，天寒地冻，冷风夹杂水汽冰封了整个身体。 他只体验了一次，生不如死，那温文呢？他记不清有多少次了，印象里能数出来的都有十几次。 温文好厉害啊，能够忍受他那么久和他谈了一年恋爱，甚至现在还愿意给他机会从朋友做起，想到这儿，周晟没忍住咬紧了嘴唇，无声的流泪。 大男人哭太丢人，医疗资源这么紧张的时刻，他放声哭会引来医生，独自一人演着哭泣的默剧，脑中如放电影一般闪烁着恋爱一年里温文的各种妥协。 他在回想每次被放弃后温文的表情，却发现想不起来了，因为他每次都转头就走，处理家里的事情。 爱人本该是世界上最特殊的一类人，他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却能够给你最无私的包容和爱，哪怕争吵也不离不弃，爱人，值得特殊对待。 周晟知道他错了，错得离谱。 他伤得很重，整整在病床上躺了两周还不能动，期间不断有病人被推进病房又痊愈出去，只有他一如既往躺着。 小崔每天都会来跟他讲东边的情况，他知道这是在暗示他温文快来这边和他们会合了。 洪水消退，工厂那边损失已经算出来了，在他意料之中，剩下的事情王秘书会解决，周晟原本想远程办公，奈何他那天的伤让王秘书触目惊心，说什么也不同意，还把他手机没收了。 “老板，我是为了公司的未来考虑，你要是养不好，我就要失业了!” 于是周晟这两周头一次当了一次真正的病人。 什么都好，除了有点难过。 _ 东边情况稳定后，温文带队和小崔他们汇合，那边伤亡重床位有限，他们便带着一批患者来这边接受治疗。 汇合后温文得了短暂的空闲，等不及打开手机，没有周晟的消息。 一个字都没发给他，更别说电话。 两周了，也不知道周晟在宜昌的事情办完没有，会不会已经回上海了他都不清楚。 他拨通周晟的电话，已关机。 有了来之前周晟的预防针，联系不上他温文倒没多难受，收起手机继续工作。 下午吃饭的时候，小崔一眼看见靠在一边吃盒饭的温文，端着盒子挤过去，“咱们这盒饭都没什么油水，我们还好，患者病着还没吃的补充营养，也太惨了。” 温文手头还有事，飞快扒着饭，“没办法，特殊情况条件有限，有吃的就不错了。” 小崔一脸心疼，“话是这么说，你说那些患者我不认识也就算了，可我认识周老板啊，伤这么重天天清汤寡水的，忌油腻荤腥也不是这么个忌法吧。” 温文扒饭的动作一滞，“周晟在这里？” 小崔懵懵点头，“一直都在啊，我们来这儿的第一天他就在了，住院两周了内伤都没好，一根钢筋直接捅穿了他腹部，听给他处理的医生说可血腥了，身体硬生生被工厂的工人从钢筋上拔出来，他竟然抗了一个小时等到了救援！” 她打了个哆嗦，“想想都痛得慌，你竟然不知道吗？我以为他会跟你说哎。” 再侧头，温文已经三两下把盒饭扒完走了，小崔忙道：“他在302病房！” 温文跑到病房的时候，竟然凭空生出一种恐惧，不敢推开门看里面病床上的人，他深呼一口气手缓缓搭上门把手，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没有预想中的相顾无言，病床上的人正在熟睡，唇色浅浅，脖子下微有汗气，这种程度的伤，患者随便动下手臂吃饭跟跳了半小时绳差不多，也不知道这汗是伤口自然疼出来的还是动出来的。 他抽了张纸巾俯身动作缓慢地给周晟擦汗，眼眶不知不觉间红了，作为一名医生他再清楚不过。 一根钢筋刺穿身体，肚子里那么多器官，这一刺难恢复的其实是内伤，痊愈后也会留下后遗症。 他手指隔着被子在周晟腹部碰了碰，竟有近乡情怯的感觉，在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间又被刺得收回手。 “笨，我不是嘱咐你让王秘书注意安全吗？还以为你听懂了，一点默契都没有。” 话音刚落，温文手腕被人轻飘飘抓住，“小宝......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仍闭着眼，原来是在说梦话，是做了什么梦才会这么难过，睡着了都能流泪。 大藏獒哭老实说不是什么好看的场景，藏獒多数时候是乖的，可气人的时候也真气人，叫他又爱又恨。 这么强壮的一个男人，经历了一次生死危机虚弱地躺在床上，昏厥的梦里都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爱了那么多年的人，见了怎么会不心动。 温文此刻心软得不行，另一只手交握上去，轻声温柔地说道：“好，我原谅你了。” “再相信你一次，你再敢犯错，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温文任性了一次，短暂地忘掉工作，一心一意任由周晟抓着他的手等待他醒来，等着等着，连轴转两周的温文也靠着床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周晟醒了，下意识动了两下看手心里的东西，发现是温文后激动了一下，这一下把温文也弄醒了。 温文坐直起来，“醒了，想喝水吗？” 周晟摇头，“喝多了上厕所不方便，伤口疼。” 他平躺着，手心里还有温文的余温，“你...没受伤吧？” 温文说没有，接着说：“你少管别人，先把自己的伤养好才是正事。” 周晟立即否认他，“你又不是别人。” 温文无话可说，他的情话总是带着十足的认真，没有半点**的意味，这种笨拙最打动人。 见人醒了，温文起身要走，“我还要去工作，你好好在这儿养着。” 除了工作，他其实还要抽空出去一趟，偷偷去买点有营养的鸡汤猪脚汤什么的。 “你想我好得快很简单，你陪着我就行，有你在，我的刀口一定进步飞快！” 其实他只是脱口而出，说出口的瞬间就已经后悔了，他一个人怎么可能跟所有患者相提并论，在医生面前人人平等，以温文对医生的敬畏之心，绝不会谋私。 更何况他之前在无数次选择里没选温文，温文不选他合情合理。 望着温文探究的眼神，周晟忽然改口，“算了，我——” 突然，额头上两片薄薄的柔软，触感温热，是他曾经无数次亲吻描摹过的地方。 温文吻了他的额头，郑重又温情。 “好，我陪你，十五分钟，可以吗？” 周晟受宠若惊，隔了五年的吻，虽然只是额头，可他连想都不敢想，跟傻子似的瞪直眼珠子望着他，瞳孔里映照出温文含笑的眼睛。 “行了，聊点别的，你右臂怎么回事，上次来我家避雨就想问你了。” 提起右臂，周晟晃过神来，“村里六婆得了老年痴呆不见了，我去帮忙找，当天下了很大的雨，不小心从山上摔下去，右手臂就是那时候断的，恢复后一到下雨天就会疼，小事情，我可以贴膏药和热敷的。” 虽然事实真相温文早有所猜测，周晟的回答和他猜的差不多，可火气还是止不住蹭蹭冒出来，“你是不是有什么英雄病？别人家的事情你都要管，自己的生活都还一团糟。” 周晟老实巴交道：“总要有人管的，村里就我一个懂得多还长得壮实，其他年轻人早就进城打工了。” 温文气不打一处来，“笨，什么事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扛，扛你家，扛水溪村，现在又扛公司，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进阶扁担，能挑能扛的。” 气归气，可若不是周晟爱管闲事，当初他借住水溪村时周晟也不会管他，两人就不会有今后，说到底，他气愤的是周晟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读书的时候学校总爱宣扬舍命救人奉献自己的名人英雄，温文佩服他们，但不认同。 一个人或者连身边的人都没办法爱，哪来的资格去爱别人？生命如此贵重，如果在帮助别人的途中没了，他自己是光荣就义了，剩下的家人只能日日以泪洗面，再得到一些社会的关爱罢了。 大爱无私的前提是牺牲小我，所以他敬佩但不认同。 周晟好像明白了他的所想，握住他的手慢慢地说：“不过我现在不那么想了，在被钢筋刺穿那一刻，我想了好多事情，杂七杂八，抓不住前因后果，但是无一例外都和你有关，你喜欢吃红烧高热量的东西，我喜欢和你一起学习，你一边教我看医学术语一边骂我笨......” 温文眼眶越来越红，靠着股气儿强忍着没落下丢人的眼泪。 “我以后会认真健身，让自己长寿，危险的事情绝对不会第一个冲上去，实在想冲我也会跟你商量。” 完了，眼泪要流出来了，他真的不想在这家伙面前丢这个人。 周晟这家伙好像看不懂情况一样，傻乎乎地说：“所以，我们可以复合吗？” 几乎是周晟说完话的那一刻，温文迅速站起来背过身大步走出去，“我不知道。” 砰的一声门关上，温文狠狠抹掉眼角的泪，好险，还好他跑得快，差点就要丢大人了！他们两个以后日子那么长，他可不想丢个哭包把柄在周晟手上。 工作！赶紧工作！接下来他可不能和周晟见面，再见万一又哭了怎么办，起码得等他缓过了这劲儿再说。 的的 第28章 第 28 章 宜昌洪水退了，后期的整顿工作可不少，不过病患都得到了治疗，忙完了这阵子，各省份派来的医疗队都在逐渐返回，温文他们的两支队伍同样也接到了通知，三天后回上海。 一听到医院说这趟回去后可以给他们所有人连放四天的假，大家都欢喜不已，中午的时候还特意没吃盒饭，两支队伍一起去当地一家饭馆聚餐。 吃着吃着不知是谁提了个建议，提议可以一起选一个地方旅游度过这四天假期，难得的热闹，大家开始想旅游地点。 “去三亚吧，我还没去过，网上看那儿风景挺漂亮。” 有人反驳：“三亚太热了，四天回来我成黑炭了，不去不去。” “北京故宫？咱们一帮理科生也去看看历史，陶冶陶冶情操嘛。” 又有人说：“算了吧，你们一帮大老粗能看懂个啥，拍个照片就完事了，多没劲啊！” 人多了就是这样，众口难调，所以这种大型的讨论会温文一向不参加，只等决议出来后表态。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是领队，小崔这个前徒弟还在这儿呢，他可不想因为旅游地点这么个小事跟他们吵吵闹闹，影响他作为师傅的威严。 结果下一秒他的前徒弟小崔就大胆地在一堆颇有资历的医生面前提建议了，“要不去体验下田园生活？你看我们平常忙着工作，都没时间锻炼身体，不如去个小村庄旅游，帮当地的村民做做农活，既能体验又能锻炼，一举两得啊。” 小崔明显兴奋起来了，“你们看啊，咱们在大上海待久了，偶尔去乡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多好啊，健康可是第一位的，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又怎么去治病救人呢？对不，温医生？” 忽然被cue到，温文再不想参与进来也只能表态：“对，乡下挺好的，之前我去一个村里支援，那儿的人很淳朴。” 温文年纪相对医生这个行业来说不大，可他对职业的敬畏以及能力都证明了他的优秀，医院的医生都服他，有时还会伸手帮一把，再加上他会做人，人情世故上很周到，大家对他的话还是信服的。 另外，温文的家境医院里这帮有资历的医生都隐约猜到一点，能让这样环境长出来的人说好，那一定是好的。 所以当他表态后，原本意见不一致的众人集体同意了小崔的提议，接着有人问去哪个村，小崔说：“贵州的水溪村，最近这两年发展很好，那儿的风景很美，空气特新鲜，温医生上次支援的时候去过，不信你们问温医生。” 温文微笑着看了眼小崔，这孩子明显是想男朋友了，顺便想帮男朋友解决下村庄缺乏游客这件事吧。 还敢拉上他。 这是明知他不会说水溪村坏话吧。 温文笑：“是的，就是她说的那样。” 旅游地点就那么顶下来了，吃过午饭温文拎着打包的鸡汤回去，进医院后照例交给小崔，“帮我把这个给周晟，让他喝完，不准说是我买的。” 小崔阴笑，“温医生，你就不怕我出卖你啊？” 温文：“你可以出卖我，我马上转头跟他们说有一个度假村比水溪村还好玩。” 小崔老老实实抱着鸡汤走了。 周晟拿到鸡汤的时候，心照不宣地说：“又是你们出去吃不完怕浪费带回来的？” 小崔同样回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正喝着，小崔说：“周老板，我们过几天就回去了，但是不回上海，直接去水溪村，旅游，消息我可是透露给你了，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自从那天提起复合的事情后周晟就再没见过温文，他在病房养伤走不远，温文不来他还真见不到，手机又在王秘书那儿，他连发消息的机会都没有。 周晟顿了顿，“小崔，我还要多久才能出院？” “就这周的事，我们要去玩四天呢，够了够了。” 下午王秘书来看他的时候，他拿回了手机所有权订了三天后的机票，王秘书见状为难道：“老板，宜昌这边还需要你来收尾，可能......” 王秘书默默擦了把汗，能让老板忘记工作的事情必然跟那位温医生有关，他这可算是打扰老板好事啊。 不过一想到他是为了公司利益，他又觉得可以了！ 周晟立刻翻身下床，“提前办出院手续。” 节约下来的时间足够工作。 王秘书呆呆地望着自家老板一通丝滑的操作，连忙拉他坐回去，“我去办我去办！” 周晟满意了。 手续办好后他直奔工厂，一直忙到天黑尽了才回医院找温文，温文正在值夜班坚守最后三天的岗位。 突然闻到一股鸡汤的味道，转身一看，是周晟。 穿着这么精致的西装，拎着小饭馆的红色的打包盒，打包盒上还有个很甜的笑脸，这画面不能深思，不然容易影响周晟在他心里帅气的形象。 “我去的时候那家饭馆已经关门了，换了一家，尝尝看和你带的比比味道。” 温文转回去看书，不计较自己带鸡汤被拆穿的事情，“差远了，肯定是我的那家好。” 周晟笑着说：“对，你好。” 盖子揭开，热气腾腾的鸡汤香味扑面而来，温文接过勺子，指尖擦过他的，“这么早出院，小心以后腰不好用。” 周晟拇指摸索着刚刚被碰的食指，“不会有影响的，恢复得很好，不信我脱了给你看。” 温文一顿，这是撩他？最近这个把月的周晟跟夺舍似的，爱炫耀肌肉，爱随时散发个人魅力，现在更是光明正大撩他。 很好，比撩，没在怕的。 温文扭头笑意盈盈，“好啊，我看看，正好让我上手检查检查。” 周晟脸腾得热了，值班室这种地方**禁忌感拉满，想撩人的反被撩，反撩的人心安理得喝鸡汤。 他只好举手，“我认输。” 坐了一会儿等温文喝完他道：“听说你们过几天要回上海，我就不和你回去了，这边还有事没办完。” 温文收拾盒子，“我又没说要和你一起回去。” “好，是我想和你回去。”周晟笑笑，正欲再提一嘴复合的事情，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他只得无奈地出去接电话。 “小姨，什么事？” “没什么，你生日快到了，我们本来想托王秘书把蛋糕给你，结果听他说你去宜昌受伤了，那边不是闹洪水嘛，你说你非得赶这时候去干啥？” 小姨爱操心，尤其在他和家里断绝关系后更为明显，听这焦虑担忧的语气，他都觉得累。 周晟叹了口气，以后有必要提醒下他的秘书不要把他的个人行程报给家里，“我已经好了，大概两个星期就能回上海。” 李姨一听急了，“好了怎么还两个星期才回来？不行不行，你外婆在这儿担心得不得了我，带她来看看你。” 提起外婆，周晟沉了沉，“我真的没事，再说外婆来看见我和温文都在这里，我怕她又闹。” 这可是在医院，不比家里，一闹温文那么多同事看见，那他这辈子都别想好了。 听到温文也在宜昌，李姨道：“既然没事，为什么要在那儿待两个星期，是不是因为要陪小宝？” 周晟默认了这句话，确实是陪温文，只不过地点错了而已。 李姨妈只得道：“好吧，你外婆的意思是你生日一起回水溪村去，给你妈上个坟，抽个空回去吧，都是一家人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好好谈谈，她也不是犟的人。” 他从小一贯过的是农历生日，生日一般都会去妈妈的坟上祭拜，周晟翻了下日历，他的生日在五天后，那会儿他恰好在水溪村，到时候只需要注意别让温文她们碰面就行。 “好。” 三天后，温文一众人启程离开宜昌，走之前周晟跟他发消息说工作忙送不了他，温文高冷地回了个哦。 见周晟没来送他，小崔笑嘻嘻地说：“温医生，你说周老板会不会给你准备大惊喜去了？他现在在追你，怎么可能放过送你这个机会？” 温文嘴上满不在乎道：“谁稀罕他送。” 小崔一副神秘的表情，“万一周老板突然变身和你在一架飞机上呢？” 温文狠狠敲了她头一下，“上车吧！还有，少看点偶像剧！” 现在的小姑娘就爱看偶像剧做梦，现实里谁会花那么大的成本搞偶遇，还惊喜，就周晟工厂这事儿还不知道要处理多久，哪来的空闲搞惊喜。 话是这么说，到机场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四下观看，知道登机坐下后才作罢，他愤愤地灌了口矿泉水，小崔这丫头，就说她是在做梦吧！ 一觉醒来便到了贵阳，转大巴辗转到下午三点多才到村口，高朗一早就在门口等他们，异地的小情侣一见面就热火朝天。 上次见还是容易脸红害羞的高朗，今天竟然可以大庭广众之下拥抱小崔，并且来了一个浅浅的脸颊吻。 身后一众人，已婚已育的笑眯眯，孤家寡人的侧开眼表示不想看，待脱离孤家寡人的温文抱手老神在在地欣赏。 顺带回忆了一波自己从前异地恋时的辛酸和甜蜜。 要是现在让他和谁谈个异地恋，就算大半年没见他也没这激情。 分开后小崔不好意思地笑笑，高朗给他们介绍起水溪村来，一听有人乐了，“合着小崔对象在这儿啊，我说这丫头怎么这么推荐这里，有私心啊！” 众人齐齐乐呵呵笑起来，高朗搂住小崔，“今天大家都累了，我先安排你们住下，民宿还没建起来，但是可以住乡亲们家里，我已经安排好了，这次一定让你们玩好啊！” 温文举起手机给村口路牌拍了张照，想要发给周晟的时候才想起来他还没加回周晟微信，两人联系不是电话就是短信。 朴实无华啊。 于是温文发了这五年来的第一条彩信。 猜猜我在哪儿【图片】 说什么他也要等周晟主动提了才加回来，倒贴的事情他不干。 地震后几个月这里的重建工作很顺利，房屋破损了的直接建了新安置板房，没破损的就在原基础上慢慢装修，加上这几年的改建，整体环境比起新农村来说略有不足，但和五年前那个穷苦的水溪村简直判若两地。 高朗挨个把人安排住下，一行人分散住在一排安置板房里，轮到温文的时候高朗却说：“温医生，住处都满了，可能要麻烦你跟我去别的地方住。” 嗯？ 来的时候小崔已经把他们的人数告诉了高朗，没道理到他就没位置了，有鬼。 绝对有鬼。 温文突然福至心灵地隔空望着一个方向，“好啊，住哪儿都行，我不挑的。” 第29章 第 29 章 如他所料，高朗把他领到周晟家了，隔了几个月再来，周晟家已经大变样了，明显不是政府装修的，按照顺序可还没轮到他家的房子。 所以只能是周晟自己出钱装修的。 土砖房成了新农村标配的白墙黑瓦，外面看上去大变样，里面变化倒是不大，除了墙壁全粉刷了一遍，添加了一些新家具，摆设还有布局都和他从前住的时候一个样。 手机响了一声，是周晟的短信回复。 【水溪村，好地方，还有，我加了你的微信，方便同意吗？】 温文没忍住扬起嘴角，点开微信同意了某人的好友申请，站到院子里给房子来了张大全景，加上水溪村路牌一起发了朋友圈。 配文：好山好水好风光，还有好人。 十分钟后，底下一片评论： 肖千辉【又是水溪村！恋爱脑你好，老子单方面和你绝交了，十秒钟后再和好。】 堂弟【肖哥，啥意思，我哥什么时候成恋爱脑了？英国那个不是他甩的吗？】 两人就那么在他评论区聊上了。 肖千辉【弟弟你消息落后了，找他复合的是那位前前任，村里那个黑炭！】 堂弟【啊？他啥时候还谈了一个？我以为第一任是英国那个哎，哥应该更喜欢英国那个吧，都发朋友圈官宣了。】 远方的肖千辉飞快删除了自己的评论回复，我靠，他上头不小心把温文谈过村娃的事情泄露了，虽说温文没说不准他外传，但是也没说过可以传啊！ 终于，温文出手了【只喜欢过一个，别瞎猜，某人试卷写完了吗？马上高考的人还刷朋友圈！】 堂弟【对不起哥，我走了！】 堂弟是他家最小的一个，今年正要高考，偶然一次聚餐因为肖千辉说漏嘴，温文的性取向就那么被这个还没成年的堂弟知道了。 温文还记得当天晚上堂弟惊讶的表情，“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啊？” 于是温文揍了肖千辉一顿，紧接着跟小堂弟科普性取向，并且告知他不要受干扰，喜欢的人很重要，重要的不是性别。 他可不想小堂弟因为他打开什么新世界，在性意识都还没完全成型前走歪了，那他罪孽就大了。 不一会儿母亲大人也评论了【悠着点，小心第二天动不了影响出行，旅游就好好旅游。】 温文：...... 先不说周晟不在这里，就算周晟在，他俩现在这个状态也不适合啊！他的母亲大人真的太开放了，思维过于跳跃。 他当作没看见退出界面放下手机，换上短袖短裤去新搭的浴室洗澡，趁现在还没开饭他还能去洗个澡，在宜昌待了多久他就有多久没洗澡。 身上的味儿他自己都受不了。 洗到一半他才想起来不对劲的地方，知道他来水溪村为什么周晟一点也不惊讶？还淡定地提醒他同意微信好友申请。 只能是小崔告的密，难怪把他安排住这儿，这是要他回忆回忆恋爱生活方便复合啊。 洗完他在院里吹了会儿风，他不爱吹头，除非时间匆忙，否则都是自然风干，如果周晟在，一定会骂他。 因为刚来水溪村的时候不熟悉水溪村的昼夜温差感冒了，隔天周晟去镇上给他买了个吹风机回来，然而他还是不吹。 温文靠在围墙上，仰头任由清风拂过，舒适惬意之际，身后传来声音。 “不冷吗?” 温文浑身一震。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尽管心里早有猜测，可真当周晟出现在他背后的时候，他的心脏不受控地疯狂跳动，夺体而出。 他缓缓转身，“来做什么?” 周晟的航班比温文们晚了一个小时，落地后匆忙包车才赶上晚饭，当然，最重要的是赶上和温文单独见面。 他放开行李箱把手，熟练地走进屋里找出一个插板和吹风机，搬了条凳子在门口，插上吹风机，冲温文招手。 温文坐下来，享受着周晟的招待，“你不要告诉我这趟是专门来给我吹头的。” “嗯，专门来服务你，给你吹头程度的接触，胃还好吗？” 温文：“还好。” 刚回国和周晟重逢的半个多月很难受，现在适应了很多。 周晟五指灵活抓着他的头发随着吹风机律动，手法跟发廊里的小哥没差别。 “晚上想吃什么?” 温文眼珠子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挑眉，“红烧排骨，糖醋里脊，剁椒鱼头，豆腐丸子汤。” 周晟说好。 这么晚了，这些食材从哪儿找?温文根本没办法把周晟的许诺放心上，等周晟放好吹风机出来，他已经准备去找小崔他们吃饭了。 周晟已经戴上了围裙：“不开小灶了吗?” 温文看他这做派，愣住，还真要给他来一桌硬菜啊。 接下来他眼睁睁看着周晟从冰箱里拿了一条胖头鱼的鱼头，三根仔排，一块里脊肉，还有豆腐块和肉丸。 冰箱里还有其他食材，丰富到不知道的让还以为周晟其实是做饭店生意的。 不用问，温文就猜到这批东西大概率是他提前麻烦这边的人帮忙买的。 看来偶像剧还是能信一信，艺术源于生活嘛，只不过他家这位男主角比偶像剧里的好看点。 以前他嫌弃油烟气重从不在周晟或者李姨做饭的时候来厨房，现在装了油烟机，他倒是乐得靠在一边欣赏。 周晟做饭很讲究，帅哥做饭很帅。 拍蒜切沫，姜块切丝，热油下锅，周晟游刃有余，井然有序。 背脊很好看。 他忽然想到了close上那个网友，他们现在已经成了好朋友，小狗成了他撒狗粮外加打探周晟消息的对象。 温文趁周晟不注意偷拍了张他的背脊照，登上软件发过去。 手术刀【看你家老板的背脊，是不是一绝，我没看过你背脊，但是你绝对没有他好看!】 绿点没出现，温文看了眼时间，忽然抬头问：“你们公司今天加班吗?” “没有，今天周末。” 对哦，今天周末。 手术刀【你不会恋爱了吧小狗，最近回消息很慢，难道你比我先脱单了?】 依旧未读。 周晟口袋里的手机一连振动了两下，以为是什么垃圾推送信息，他没管继续做菜。 手术刀【你老板在给我做饭，这货挺浪漫，知道提前准备惊喜。】 周晟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等着也无聊，温文乐此不疲给小狗发消息。 手术刀【他之前在医院跟我提复合了，我跑了，不是不愿意，是有点激动。】 手机再次振动。 手术刀【其实在他受伤后我就想明白了，什么都比不上当下，我受不了没有他的世界，其实当初我也不够理解他，他一个人背负的太多了。】 周晟终于在百忙之中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还没打开软件就看见屏幕上一串消息。 这一看吓得他差点没把手机扔油锅里，幸亏他手速够快及时挽留住了他的手机。 顶风作案，还是在警察眼皮底下作案! 温文抬眼看他，周晟故作镇定准备把手机调至静音放在一旁。 结果调静音过程中需要点击两次，第一下点击变成了全声音打开的状态。 温文的消息恰好在这一刻发出去。 close有一个很鸡肋的地方，那就是铃声特殊，就跟□□消息提醒一样特殊，只要是知道这个软件的，一听声就猜到对方是个同了。 周晟顿时一动不动定在灶台前，心虚地不敢直视温文。 如果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宁可振动，锅碗瓢盆声音完全能盖过振动声，但盖不过铃声。 温文：“你……还玩close？” 玩啊，他不仅玩还在上面给人告白过呢。 周晟：“啊……对，王秘书给我推的，说这上面也很多潜在客户，我下载来了解一下行情。” 这个理由，要是王秘书敢干这种事，他真的要怀疑自己选员工的眼光了。 温文更奇怪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软件？” 在这上面找客户，疯了吧，人家想跟你谈恋爱，结果你看上了人家钱包想卖货。 周晟僵硬地扭回去翻炒排骨，“不知道，但是我看上面的人活跃度很高，应该是个交流平台。” 交流平台，这么高端的说法。 温文觉得有必要给周晟科普一下，避免他真的在这上面给人搞推销被骂。 “这是同性恋专用的软件，上面十个有九个都是来找对象的，这是一个交友软件。” 周晟大吃一惊，朝锅里撒了把葱节，“真的吗？!这个王秘书，回去我就扣他绩效!” 像是为了欲盖弥彰，排骨出锅后，周晟立即给王秘书拨电话，直接一句话说扣了他的绩效。 上海某小区里准备打把王者睡觉的王秘书天突然塌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个晚上都在回忆最近的工作。 难道是因为他没收了老板手机吗! 王秘书崩溃了，他以后再也不敢干这种事情了。 饭菜上桌，除了剁椒鱼头是整菜，其他每道菜的份量不多，两个人今天晚上基本能解决。 温文每样尝了一口，是他喜欢的口味。 吃着吃着周晟出去接一个合作方的电话，温文便拿手机刷朋友圈，果然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有人评论。 开饭前他拍照发了朋友圈。 肖千辉【看着也就一般，让兄弟替你尝尝。】 小崔【我说温医生怎么不来高朗家吃饭，原来是在偷偷吃爱情饭。】 医院同事【小崔，明天摘完菜罚温医生给我们做饭!】 小崔【同意!】 温文想象了一下他系着围裙在厨房的样子，没忍住打了个冷颤，希望他们只是开玩笑，为了不惹火，温文警惕的没回复他们任何一个人。 母亲大人【嗯，这不会是你们**后的补菜吧？】 呃……母亲大人依旧没让他失望，语出惊人，他照例选择忽略没回复。 安归【文，看来你很幸福，祝福你。】 温文回复他【还没定，不过快了，你也是。】 周晟接完电话回来，见他已经在玩手机了，便埋头收碗洗碗，温文负责擦干碗。 其实周晟连让他擦碗都不愿意，是温文提出想运动消消食才同意。 莫名其妙的，明明还没复合，温文却产生了一种田园牧歌的感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好像……也还不错。 晚上，周晟洗完澡换上坎肩和短裤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回到小村子，他就不是周老板，只是村里很厉害的周晟小子。 修长紧致的小腿肌肉，松垮挂在腿上的短裤，健硕的手臂，凹凸有致的肌肉线条。 温文咽了咽口水，那种想约一次的念头又崩了上来，现在说复合太不合适，总要等个合适的契机。 可他真馋啊，哪怕明知吃了这顿肉身体可能受不了这种程度的碰触呕吐，他也想。 鬼使神差的，他脑子发热，嘴一快问：“来接个吻吧。” 第30章 第 30 章 来接个吻吧。 山高水深，晚风明月，良辰美景，眼前又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彼此心知肚明的暧昧，温文这句话就像打火机，瞬间点燃了空气，氧气成为火焰的养分，将他们二人烧得火热通红。 温文眼中有光亮在闪烁，扬起眉尾等着周晟吻他，气氛都到这儿了，他不信周晟不想， 周晟视线也很火热，黑色的眼珠下藏着暗涌的情绪，然而他几秒钟便收起视线里的情绪，手扶着坎肩透气，“有点热啊。” 温文：？ 这是在做什么？ 周晟居然就这样越过他直接进屋，而且还大摇大摆地进去了，是聋了吗？他都心甘情愿被美□□惑头脑发热妥协表达**了。 躲躲闪闪，不是男人！ 温文骂了一声，跟上进去，关卧室门的时候怨气很大，砰的一声响彻到隔壁屋内正抱枕头和被子的人。 周晟抱着枕头和被子出来时，果不其然他没听错，刚才就是关门的声音。 不是，关了门他睡哪儿啊？ 周晟非常礼貌地扣了三下门，接着推门而入，背对他躺床上刷手机的温文装聋装瞎，故意调大了视频音量。 直到周晟把枕头塞到他头边，他才装作恍然大悟般说话，“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隔壁床很大，比你这个小单人床强。” 周晟无辜道：“我家就这一张床，哪来的大床？” 温文：“你当我没来过你家，你小姨和外婆原来睡的那张的呢？” “前两天拜托高朗拆了。” 嗯？ 拆了。 好小众的词汇。 “你闲着没事拆它干嘛？” 周晟老实巴交抱着被子，认真说：“因为它挡着我办正事了。” “办什么正事？” “追你。” 其实他想说办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句话有点轻浮，复合后再说是情趣，现在说就是骚扰。 温文人生第一次赶到心累，他们俩现在不就是明摆着的事儿，还追，追什么啊？又不是年轻时候玩你追我赶证明你在乎我的游戏，他们现在这个快奔三的年纪，就得务实。 算了，想追，就给他追一会儿，他也没损失什么，就是不能亲不能抱，有点难受。 周晟见他不反对，小心翼翼地摆正枕头，又慢吞吞把被子放上去，温文躺在一边，“把你被子拿走，两床热。” 意思是一起盖一床。 周晟喜不自胜哎了一声，乐呵呵把被子放回去躺下。 关灯后温文仰天叹息，大好的肌肉就在身边，他却碰不到也亲不到，周晟该不会是明知他喜欢好身材故意整他钓着他吧？ 老实说，周晟确实有点心眼，也确实会干这种事，但是他俩五年没见了，期间都是禁欲的状态，他不信周晟有这个耐力用美色钓他。 小床窄小，从前他们两个人一起睡在这上面的时候不知道有多高兴，周晟跟小狗似的黏着他，黏着黏着就热了，热着热着就做上了。 虽不至于夜夜笙歌，但也称得上纵欲。 现在皮肤贴着皮肤，热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温文装作不在意地闭眼正常入睡，结果热源越靠越近，呼吸轻轻地打在他脸上。 被子底下，温文手指渐渐蜷起，眼睛仍紧紧闭着，心跳加速和身体的抵触同时煎熬着他。 如果周晟要偷亲他，也不是不可以，他正找不到借口光明正大的再提一次接吻。 “小宝，来接个吻吧，你说的。” 靠！ 周晟这个发音，又欲又低沉。 可惜温文一门心思要将装睡贯彻到底，仿佛此刻醒了就是认输。 “睡着了？好。” 温文心里大喊：不能好啊！要亲上来啊！ 下一秒，唇瓣印上一个浅浅的亲吻，温文高兴了，结果这个吻一触即分，跟故意逗孩子一样，勾得他心痒痒的。 就在他要发怒暴露的时候，周晟又一次亲了上来，这一次用了点力，一点点品啄他的唇，摩挲的的速度越来越重，周晟的呼吸明显随着接吻的加深而加重。 耳边的呼吸性感又带有电影播放效果，放映着他们两人从前缠绵时的细节，周晟情到浓时的喘息，温文克制不住时的讨饶。 温文快装不下去了，尽管周晟很小心，可他还是感受到了那处因为吻他引起的热烈。 周晟越亲越过分，从一开始的轻吻到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收敛不住，亲吻的间歇，周晟压着嗓子在他耳边开口：“小宝，我知道你没睡着，你没反对，你也想的，对不对？” 温文仍不做声，因为他想，但又痛得受不了，周晟的靠近是温柔的酷刑，他有点后悔当初在英国搞的那个厌恶疗法了。 是真的后悔了。 周晟一步步试探，他记得肖千辉的话，温文看见他胃就会犯恶心，所以他不确定现在的温文对他的触碰程度有多深。 不过温文的反应还不错，应该没问题，他唇贴在他眼角，“你有反应了。” 等了一会儿温文还是不说话，周晟轻笑一声，“好吧，看来是真睡着了，那算了。” 周晟从他身上下来，规规矩矩躺在他那侧平缓呼吸，一旁的温文炸了，气得翻坐在他腰上，“你是柳下惠吗？都这样还能停！” 他要气死了，周晟分明看出来他醒了在默认，不继续还问东问西，整得他不上不下的都快萎了。 周晟双手扶起他的腰立刻翻个身又把人压在身下，笑说：“这不是要征求你的同意，我现在还在追你，你不同意可不敢，哥哥。” 温文脑袋烟花炸开了，周晟什么时候这么会了！看来这五年成长了很多。 “同意同意，你快点，没复合就没复合，又不是没做过，快点！” 话音刚落，周晟依言吻下去，狠狠咬了他喉结一口。 “靠！叫你快点不是重点！” 明天他还要去玩，总不能大热天穿个高领吧，更何况他还没带高领。 喉结上起了一道清晰的牙印，周晟又在这道印子上轻吻了下以作安抚，随后开始了他的攻城略地，一步一步让温文沦陷其中，感受着汪洋大海的磅礴有力，都说浮木难支，可他这跟浮木抓住周晟结实的臂膀后不仅稳了，还爽了。 半途的时候，周晟丝滑地捡起扔在地上的短裤衩，从裤衩兜里拿出一个包装，温文恍惚间瞥了一眼。 “你随身带这个？” “没有随身，是猜到今晚会用。” 没等温文问什么叫猜到今晚会用，周晟就来了，温文要晕过去了，“靠，你停一停，去我行李箱里拿我擦脸的那个出来，我不想死在这儿。” 周晟急忙退出去拿东西，太急了，他竟然把最重要的东西忘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重回正轨，相隔了五年的亲密之交，彼此心境有所不同。 温文：“这五年，真的没想过找别人？” “见过最好的，就看不上其他的了。” 周晟闷头继续，温文哼了一声，喑哑着问：“我才不是最好的，我是个娇气包，矫情事逼，口是心非，除了医生不错，没什么优点，你忘不了我哪里？” 他的声音带着弱弱的哭腔，周以为他的受不了。 温文确实受不了这种触碰，但和周晟理解的受不了是两种意思。 “你的存在，就够我一辈子忘不了，人无完人，重要的是我喜欢你，那你哪里都好。” 平心而论，没有温文，他绝对不会产生去上海打拼的想法，充其量在镇上开家小店，一辈子困在这个穷困的家。 温文是他的爱人，也是他的贵人。 最后一刻的时候，周晟抵在他耳边，“那你呢？在英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找别人？” 在这一刻，他用力到温文瞳孔涣散。 温文有气无力：“有过，没成功。” 周晟明知真相却还是执着发问：“是谁？” “安归！你...别捏着我，我想.......” 周晟：“我知道是安归，我知道你们在英国的一切事情，我也知道你不喜欢他，我感激他陪着你，但是我吃醋了，恨不是我陪着你，恨我没担当，也恨你不再执着一点，很复杂的情绪，我一直都消化不了。” 温文唇色因为呼吸过急泛白，无力地凑上去吻了他一下，“我只爱过你，也只爱你。” 周晟放手，温文得到解放。 结束的时候，两人相拥在一起，各自流泪，说不出哭什么，只觉得该哭一场终结这五年的痛苦和悲伤。 以后都是天明。 夜间运动的坏处就是饿得快，周晟抱温文去洗好后，温文说饿了，周晟便将就剩菜汤汁给他炒了个面。 温文抱着面碗坐床上吃，吃完才发觉一件事，他居然和前前任睡了，尽管整个过程他身体上很难受，尤其是胃，痛得简直要从他喉咙里钻出来。 终于是干了小说里的事情了。 想到这儿，他打开手机给小狗发消息。 手术刀【我和你老板睡了！多年不体验，他技术更绝，这么说吧，感觉他放开了，以前那会儿总带着股伺候我的意思，有时候我还挺怀疑是不是我平常对他太凶了。】 手术刀【这次感觉他是真把我当恋人看了，以前雾蒙蒙的，吃个饭还得等我开动才动筷，我是找对象又不是找佣人。】 手术刀【小狗你也快点找一个体验体验，看看咱俩的对象谁的更猛，虽然我觉得还是你老板更猛。】 一连串消息发出去，床头柜上周晟的手机也跟着响了三声close的专属铃声。 这么晚了，close上居然还有给周晟发消息的人？ 温文没有看对象手机的习惯，更何况周晟现在还不是他对象，当作没听到继续给小狗炫耀。 然而令人直叹巧合的事情发生了，他这里发出一条，周晟手机就响一声。 像是试探一样，温文停止发，周晟手机也停了，他又发，周晟手机响了。 一个荒唐又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他脑子里诞生。 不能吧，周晟有那么无聊吗！不是，重点是周晟不可能知道他的账号id啊！ 一切的答案他只需要拿起周晟的手机看一眼就知道了。 要拿吗？不好吧，这可是别人的手机，准确来说，是床伴兼前前任的手机，很不道德。 道德底线和好奇心在他心脏支起了一杆天枰，谁更重一目了然。 当然是好奇心啦。 他就看一眼，不点开屏幕，就看屏幕推送消息！ 他偷瞄了一眼，洗碗的人还没回来，温文悄咪咪飞快拿手机瞥了眼屏幕。 靠！ close有好友向您发送了二十五条消息。 好友是谁，怎么不显示啊！周晟手机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就晚上做饭那会儿周晟不还直接在屏幕上看close的消息吗，这才多久就变样了。 有鬼，绝对有鬼。 恰巧这时周晟回来了，看他这么精神的样子，没忍住问：“这么有力气，还来吗？” 温文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周晟干笑几声关灯躺上去。 温文则在盯着手机数自己给小狗发了几条消息，二十七条。 不是二十五条啊，他长呼一口气，果然是他多虑了，应该就是单纯的巧合。 不对啊！close上谁会对着一个人连发二十五条消息啊，这个人一定是看上周晟了，也不知道周晟是不是在上面发了他自己的企业照片，人家一搜就知道老总长什么样了。 想到这儿，他踹了一脚身边的人。 第31章 第 31 章 次日天还没亮，周晟和温文两人齐齐挂着黑眼圈起床跟小崔们汇合吃过早饭去爬山。 看日出。 高朗说水溪村未来的发展会集中在自然风光上，这个季节的日落和日出是最好看的。 其他人知道第二天要早起爬山都睡得很早，于是没睡好的周晟和温文就成了异类，其他不知情的只当是温文认床，周晟熬夜工作。 小崔一个人非常清醒却找不到人可以分享吃瓜，于是落后几步跟高朗在后面说小话。 “我跟你说，温医生昨晚和周老板绝对不简单，你看温医生脖子，很明显用了遮瑕，嘿嘿嘿——” 高朗敲了她头一下，“嘘，你太大声了，温医生就在我们前面，他耳朵很好的！” 很遗憾，温文已经听见了，他只好把责任归罪于罪魁祸首，狠狠剜了一眼周晟，踩了下他脚趾大步跟上医院的同事。 周晟痛呼一声，医院同事们纷纷回头，“周老板，你怎么了？” 他们这其中有很多人在上海的时候都在医院见过周晟，知道温医生和周晟是好朋友，听说这里是周晟的家乡，所以对于周晟出现在这里也不意外。 周晟呼出口气，“没事，不小心踩滑了一下。” “那你小心点啊。” “肯定的，谢谢。” 身后目睹一切的小崔和高朗乐了起来。 水溪村的早晨有雾罩着，湿润的山雾漫过山路时，温文又一次踩到松动的木头梯，周晟的手掌立刻从后方托住他的肘弯，热度穿透冲锋衣袖口，“小心。” 这一滑，温文某个部位难以言说地痛了一下。 这句提醒落在耳畔，温文咳嗽一声将就他的搀扶往上爬，该服软的时候还是不能逞强。 昨夜抵死缠绵时周晟就提醒过他不能过头，会影响第二天爬山，他跟多年不开荒的老农一样，拽着头牛就干，不知疲倦，现在微微懊悔。 痛是真的，爽也是真的。 木头台阶泛着苔藓斑点，眼看快要到山顶了，身侧周晟突然驻足，“山顶风大，你再穿一件。” 带有周晟气息的外套混着体温扑面而来，温文：“大男人怕什么冷，有这心不如脱给我队里的小姑娘。” 周晟哦了一声，反问：“你确定？那我真给了。” 温文自觉拉上拉链，“算了吧，你这衣服太大，小姑娘穿上挡不了风。” 给点颜色就开染房，竟然敢反问他了，温文心想，今天晚上他要使劲儿勾着周晟，然后……不给睡! 山顶有个小小的观景台，同事们围在观景台边等待日出，晨风袭袭，温文指尖吹红了。 周晟想把他的手握在怀里暖暖，顾念着两人现在的关系，又缩了回去。 金红的曦光正撕开云层，传说每一次日出都是太阳神在向它热爱的土地示爱，用温暖亲吻土地上的人，赋予新生命的希望。 日出快来了。 不远处，小崔和高朗的对话落入他们耳里。 “我听说，有情人一起看日出可以一辈子在一起，看来咱俩是绑死咯。” 高朗搂住她肩，轻吻了下小崔的额头，“那挺不错，再过几年这里好起来了，我就去上海，到时候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年轻时候总爱把永远在一起挂在嘴边，总觉得爱上一个人便是一生，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是真心实意的，但世事无常，真心实意比不上现实。 温文真心希望他们可以顺利点，别像他一样。 晨光破出，周晟喉结滚动，“你信吗？” 温文目不转睛盯着即将入目的太阳，“你说信他们能不能在一起，还是信情侣一起看日出可以在一起一辈子？” “情侣一起看日出可以在一起一辈子。” 温文眼睛酸疼，眨了眨眼，满不在乎道：“不信，只是一种寄托而已，跟拜神求佛一个意思。” 忽然他反应过来，侧头挑眉笑着说：“周老板，你别告诉我一大把年纪了你还信这个？” 一大把年纪……也才三十不到…… 周晟的表情肯定了他的话，温文伸了个懒腰，慵懒道：“提醒你，我们现在没关系。” 不是情侣，就算一起看日出也没用。 现在就是个好机会，周晟只要再提一次复合，他就可以给个台阶。 周晟瞬间懂了他的意思，掌心微微收紧，“小宝，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你说我没把你放在第一位，现在我想告诉你——” “日出了!快快快拍照!”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打断了这温情的时刻，温文想骂人，硬生生憋了回去，周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随着这句话消失殆尽。 温文只好转头望着天光，“看日出吧，难得起那么早，不看可惜了。” 看完日出集体下山去体验水溪村新建的生态农庄，鱼塘和田地都有，他们分成两队，厨艺好的去钓鱼晚上下厨，不下厨的去摘菜打下手。 根据这个分配原则，温文想也不想直接往摘菜那一队走，周晟肯定去钓鱼那边，他便头也不回跟同事边聊边沿小路下地。 于是他没发现身后一脸幽怨的周晟，直到大家都下地他才发现周晟一直在。 他一个会做饭的来这里掺和什么？ 周晟自觉解释道：“那队没你。” 同队的小崔磕到了，哦哟了一声，一副恨不得拿手机拍下的样子，要不是高朗和她不在一队，她肯定菜都不想摘，拉着对象坐土坎上磕cp了。 温文越过他去摘菜，趁机低声说：“收敛点，村里那么多熟人，看出点什么你还做不做人了？” 上次来村里支援就已经有风言风语说他是同性恋了，周晟和他走得近，保不齐村里这些人又编出什么。 尽管周晟已经被他掰弯了。 周晟毫不顾忌和他并排，以前这个时候他一定会表明决心安慰温文，转念他想起王秘书说的要把追求对象当成自己人。 他改口镇定自如道：“你说得对，肯定要做人的。” 温文敏锐地察觉这话里有别的意思，但他堂堂一个高材生此刻不得不承认，他读不懂。 因为说要做人的人不仅没有离他远一点，反而靠得更近，手臂若有若无地碰到他的腰。 他好像懂了做人的意思。 温文冷笑一声，现在得瑟，晚上就知道了。 忙活到十一点，大家才满载而归准备做饭，几位医生望着一厨房古朴的土灶台，桌上一水儿绿的蔬菜，大盆里活蹦乱跳的鱼，还真是全绿色生态的一餐。 作为在大上海待久了的人，此刻面对这些健康又安全的蔬菜如获至宝，立刻动手打理起来。 刮鱼鳞的时候，有人随口问：“这儿有什么特色的野菜吗？” 高朗：“都是很常见的野菜，不过有一个你们不算野菜，你们可以试试。” “什么？” “折耳根。” 一听到折耳根，温文反射性呕了一下，这东西可害他不轻，想当初他刚来吃不惯这里的饭菜，胃口不好，李姨就给他做了道凉拌折耳根开胃。 一听到是加辣的凉菜，他当即来了胃口，没曾想才吃了一根就吐了出来，那股腥味他至今难忘，就跟馊了的鱼一样。 偏偏周晟跟李姨吃得很开心，导致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味觉。 今天说什么他受过的苦也要让别人尝一尝，温文及时帮腔道：“折耳根可是个好东西，我吃过，还不错，入口回甜，尝尝啊，张哥。” 张哥真的相信了，“好！温医生说好吃的那一定是好吃的，咱们医院谁不知道他嘴刁。” 骗人成功的温文心情大好，哼着歌抱着一盆大白菜去井水边洗菜。 然后中午吃饭的时候成功尝了一口折耳根的张哥满意地点头，“嗯，味道还行，辣椒再少点就更好了。” 温文奇怪地问他：“真的？” 其他同事一起跟着附和。 “挺好吃的，真的。” 不，并不好吃，是苦的啊！ “嗯嗯，确实还行，回去的时候带点给我女儿尝尝。” 这个东西其实哪儿都有，大可不必啊！ 他抱着自己味觉可能真的出问题的念头尝了一根，口腔里顿时被一股浓厚的鱼腥味充斥，他硬撑着咽下放下碗，“我吃饱了，出去散散步，你们继续。” 出去走远没几步，他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究竟是谁在觉得这东西好吃。 他大口呼吸，几分钟后才缓过来，身侧适时递上一杯温水，温文瞥了一眼接走漱口。 “我们要在这里待三天半，你三天不回公司，没问题？” 周晟：“远程办公，能解决。” 提起工作，温文突然想起close上的小狗，“对了，你们公司的男员工里，是不是有一个身材还不错？” 周晟立刻警铃大作，温文喜欢腹肌，是那种不带有**的欣赏，这一点从他千里迢迢被送到水溪村，行李箱里还有裸男杂志就能看出。 他想了想，“没有。” “有吧，我在close上见过一个，就是你们公司的，身材很棒，你等我找找照片。” 温文打开close聊天框，搜索聊天记录定位到那张自拍，当照片亮在周晟眼前时，周晟大松口气，“哦，是他啊，他的身材不如我，你不知道吗？” 温文挑眉，这倒是，经过昨晚的体验，他无比确定小狗身材没有周晟好。 “他工作能力怎么样？” “还行，对得起他的工资。” “他人挺有意思的，你们公司员工都这么有意思？” 周晟：“你对他有好感？” 温文手肘撞了一下他，“有股醋味，闻到没？” 周晟不回答，一心想着有空登上软件跟手术刀来个正式的道别，免得温文真对网上这个小狗产生什么心思，到时候他就惨了。 假如温文在他和小狗之间徘徊，他几乎可以想象如果温文知道他和小狗是一个人，必定会和他冷战一个周期，周期多长他不敢计量。 吃过午饭大家本来要继续出行计划，谁知道突然来了场暴雨，出行计划无奈终止，恰巧早上起得早，各自便回去睡回笼觉。 有两个人例外。 雨幕倾覆，周晟一下一下揉着右臂，尽量不发出声音吵到里屋的酝酿睡意的温文，他没对温文说真话。 右臂的后遗症很严重，那次意外也没那么轻松，他整整一个多月使不上力气，下雨天发作起来往往能痛得他无法工作。 就比如此刻他想喝杯水都只能用左手，他仰头靠在沙发上静等痛感过去，闭眼不做声。 忽然，卧室门从里面打开，温文穿戴完整，一看就没上床睡觉，“抱一下吗？朋友。” 周晟以为温文想抱，忍住疼痛起身，笑说：“怎么突然想抱了？” 他将人搂进怀里，温文道：“记得有一次在镇上约会吗？旅馆开房那次，我要那种抱。” 第32章 第 32 章 他说的是异地恋后的一次见面，两人都急，温文不想在家里觉得放不开，就自掏腰包在镇上开了间旅馆。 房间里有一张半人高的塑料桌子，两人在桌子上试过，周晟抱着他。 换做平时肯定没问题，可今天…… 两人对视好一会儿，周晟妥协，可怜巴巴地捶着右臂，“被你看出来了，我手臂疼，很疼。” 贴了药膏只是缓解，这种程度的后遗症已经不是外力能够解决的，只能说缓解。 温文是在两人并肩回家的时候发现的，一个正常的人突然不正常，是很明显的。 尤其他还是一位医生，病人在他面前毫无隐瞒的机会。 “脱掉上衣，趴下。” 周晟不知道温文的意思，可他的话他一向不会拒绝。 趴下后，温文叉开双腿跪坐在他后腰，认认真真给他做按摩。 看得出手法很生涩，但每一步都按在了点上。 “身上的经脉都是连通的，按摩后背，手臂也能缓解。” 温文不咸不淡的说，就像真的在跟一位病人解释治疗方案一样。 眼前是一个漂亮的后背，肌肉紧实，背肌明显，温文明明最喜欢这种，现在却没有丝毫情.欲，眼里全是担心。 周晟趴着没回头都能感受到他的担忧，心底雀跃，“担心我啊？” “是啊，毕竟你也就这身力气讨人喜欢，要是手坏了，影响到我的幸福生活可怎么办？” 温文表情淡淡，注意力都在背上。 周晟低低的哦了一声，听得温文奇怪了，这人今天傻了，连他的反话都听不懂了。 想了想，他又改口：“其实你厨艺也不错，我挺喜欢的。” 周晟仍是哦了一声。 温文来气了，指尖用力狠狠抓了一把，“不是，你今天傻了？以前不是能自己听懂我的话嘛，今天还当真的了。” 周晟吃痛的呼了一声，冤枉道：“你按的太舒服，我只是困了。” 温文：…… 好吧，关心则乱了。 按了十几分钟，温文手腕发酸，起身在沙发另一头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沙发上周晟闭着双眼，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温文忽然轻轻道：“周晟，复合吗？” 他的声音轻巧到只堪堪没过雨水的滴答声，睡着的人不可能听得见。 他说的分手，那他勉强提一次复合吧，要是睡着了没听见就是周晟自己没福气。 良久，他叹了口气，没听见就没听见吧，早晚的事。 忽然，旁边趴着的人立刻支起身体转身压向他，沙发一头瞬间凹陷下去。 铺天盖地的荷尔蒙气息，赤.裸着上身，目光炙热的打在他眼底，仿佛要把他灼穿。 “好。” 话音刚落，周晟迫不及待地吻上去，带着无尽的想念和期盼，如久旱逢甘霖，饥渴的品尝着眼前的美餐。 唇瓣间只剩下呼吸和用力摩擦的痛感，温文仰头承受着周晟，同时也在享受。 唇舌交缠的这一刻，心脏和心脏的触碰，这一刻他们才算是真正重逢，肆意地拥抱在一起。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周晟边吻着他脖子，呼吸逐渐慢了下来，慢慢带了几声哭腔。 低低的。 温文拍着他的后脑勺，“好了，好了，复合了复合了，都过去了。” “对不起。” “没关系。” 年少的错误，让现在的周晟回头看，一定能够想到别的两全的办法，绝不会让事情演变到分手的地步。 但温文说没关系。 周晟闷哼一声，抱着他跟树懒似的一动不动，毛茸茸的大脑袋时不时蹭蹭他的颈窝。 “痒。” 周晟动作顿住，转而靠在他怀里嗅了嗅，模样和从前刚恋爱腻歪那会儿没什么两样。 温文突然问：“你怎么都不会老的？这么多年了，我科室的人都说我成熟了，怎么你还是这副样子。” 话是这么说，可他却把周晟抱得更紧了，两人缠缠绵绵的时候，刘金宝来了。 吓得温文立刻推开他，正襟危坐，一副正经温大哥的作派。 外面还是瓢泼大雨，刘金宝手边是一把正在滴水的红色雨伞，看他神色匆匆的样子，温文问：“金宝，下着大雨呢，有事？” 刘金宝道：“没啥，温大哥，俺是听说你们来了，昨天俺在镇上，今天一回来就来看你们!” 可他这样子分明是有事。 周晟：“你看起来很急，有事就说，周哥和你温大哥都会帮你。” 刘金宝这才吞吞吐吐把事情说了个全。 今天中午金宝从镇上卖菜回来，结果看见许梦被人打晕带走了，等他追上去的时候，车已经开得飞远。 想着许梦算是周晟的妹妹，他便急吼吼跑来了。 周晟皱了皱眉，许梦这丫头脾气娇，但挺聪明，不会随便得罪人到被打晕带走的地步。 “看清车牌号了吗？” 刘金宝回忆道：“不记得了，好像是3开头，有个沪，是上海的车!” 上海!许梦认识的上海人屈指可数。 温文对上周晟的视线，当即拨通肖千辉的电话。 电话通后，他问：“上次接风宴上，带着周晟他妹妹来的那个傻逼，最近在做什么？” 好直白的问法，刘金宝见到的温文都是稳重医生好大哥的形象，头一次看他这样，有点震惊。 周晟和肖千辉习以为常。 挂断电话后，“等他查一查，那个傻逼和我们不是一个圈，老想着挤进来，平常肖千辉都不理他。” 刘金宝说完正事，又见他们俩镇定的样子，不由得好奇：“周哥，温大哥，你俩又处上了？” 温文挑眉不语，周晟立刻点头，“嗯，又处上了，你也抓点紧，老大不小了。” 刘金宝傻乐，“俺不着急，还没挣到啥钱，娶个媳妇来让人家过苦日子亏，等俺跟着高哥干出点名堂来再说。” 走的时候，他还不忘保证自己不会把他们恋爱的事情乱传。 周晟其实无所谓，传不传的对他没影响，他们不在这里常住，更何况五年前他都没想过掩饰，现在更不会。 反倒是温文，从恋爱开始就经常躲着村里人，一旦家里来人，就跟只兔子一样紧张，不敢跟他多说一句话。 和他嚣张傲娇的脾气截然相反。 这雨一直下到天黑，整个下半天的行程全被耽误了，晚饭后周晟说他明天有事，可能一天都回不了家。 温文点头表示已知，随后说：“明天你生日，你别告诉我你的生日给我准备惊喜。” 还别说，他真觉得周晟能干出来这种事。 蠢蠢的，可可爱爱的。 结果周晟否认了，“是真有事，要是顺利的话，可能真能给你惊喜，不顺利，你就当我出差一天。 ” 温文开始好奇起周晟口中这件事是什么了，不过他不想追问，早晚周晟会告诉他，不急。 次日一早周晟就起床走了，周晟一走他也睡不着了，洗完澡直接去找小崔他们开始第二天的行程。 晚上，肖千辉查到了消息，许梦确实是那个傻逼带走的，据说是许梦被周晟拒绝后回贵州了，走之前骗了傻逼一笔钱，傻逼觉得感情被欺骗了有点不爽，仗着有点人脉从上海跑镇上把人打晕带回了家。 对此，温文只想说：活该。 原先他对许梦的评价只是蠢，现在多了个傻。 傻逼虽然不是什么大腕，但比起许梦勉强称得上食物链顶端，连顶端的钱都敢骗，也是傻到家了。 温文【帮她把钱还了，人你带走，随她去哪儿回来请你吃饭，谢了。】 肖千辉【这可是你情敌，兄弟帮你整整她？】 温文呵呵一笑。 废话，情敌？那也得周晟对她有点好感才算情敌，可惜周晟一心一意都是他，最过分的时候哪怕没有把他当做唯一，也把家庭责任放在了第一位。 许梦充其量说赠品。 温文【算了，不跟傻人论长短。】 刚回完肖千辉的微信，周晟回来了，温文转头，眼神忽然锐利。 周晟走路的姿势很奇怪，看得出在努力矫正，但明显小腿没怎么弯曲。 温文快步走上去，“腿怎么回事？” 他蹲下一把掀起裤腿，周晟膝盖上一片淤青，他立刻掀开另一条腿，同样。 “看着是跪出来的，不像是磕着。” 周晟突然抱住他，“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温文察觉他情绪不对，连忙一下一下摸他的背，道：“只要你需要。” 得到想要的答案，周晟肯定地说：“我永远需要你。” 虽不知道周晟今天发生了什么，温文仍旧给了他包容，就那么抱着他不动。 正当两人最终屋里抱得不分彼此的时候，两个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是周晟外婆和小姨。 温文浑身一僵，几乎是毫不犹豫推开周晟，无措的愣愣望着眼前这两位长辈。 外婆没说什么，只不过那双眼睛里的探究足够让他心惊胆战。 倒是李姨微笑给他打了个招呼，“温医……小宝………” 突然又叫回他小宝。 温文抿了抿唇，迅速在脑海里想出一个理由，解释道：“我在帮他检查身体，这次来参加水溪村是和同事一起，他们想来旅游，我……” 我不是故意来找周晟，我和周晟没关系。 这句话他说不出口，但他想，前面那些话应该够了，只要外婆和李姨不多想就好。 复合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她们知道。 “我……我先走了，我同事还在高朗家等我。” 周晟却在这一刻拽住他的手，“小宝，没事的。” 温文只想挣脱，奈何力气没有他大，只能放任他抓着。 五年前医院里的一切历历在目，现在直接被长辈抓包，他不知道他们这段刚刚复合的感情会不会又遇到波折，只想躲着尽量避开让感情持续得再久一点。 再来五年，他可撑不住了。 “外婆，小宝和我会幸福一辈子，人您现在正式见到了，刚才的话您也听见了，这回信了吧。” 周晟在笑，目光郑重。 温文一怔，到底发生了什么？ 外婆肯定地冲温文点了点头，表情力似乎是欣慰，当然，如果温文没看错的话。 李姨露出这种神情可以理解，但是外婆……温文很意外。 周晟掌心包裹着他的，“我们会好好的，以后，您也会多一个外孙。” 外婆缓缓看向温文，一派慈眉善目，“小温呐，我家阿晟脑瓜子直，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对地方你就骂他，他肯定改，只要你……别离开他。” 这是一个老人的请求。 温文看出来了，这是同意了他们的事情。 他赶忙答应，“您放心，我一定会照做，而且他做的都很好，外婆……请您放心。” 第33章 第 33 章 上午，周晟开车去镇上接外婆和小姨，这趟是专门来祭拜他妈妈，外婆她们没带什么，只是见到他时给了他五个水煮蛋。 他家的习俗，谁过生日一定要吃五个鸡蛋，寓意五福临门圆圆满满。 周晟一声不吭从小姨手里接过一盒鸡蛋上车，径直开到水溪村，下车步行到了妈妈坟墓前。 他提前算好了，这个时候来不会跟温文他们遇到，况且墓地在很远的山林里，离水溪村中心远，周晟很安心。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泥路湿软，周晟拿着镰刀一撮一撮割掉坟边的杂草荆棘，从见面到现在只和小姨有过交流，对上外婆时也只称呼了一句便作罢。 割完杂草他蹲下擦墓碑，接过小姨手里的香点燃插上， 周晟摸出打火机点纸钱，火焰席卷纸钱，静默地烧起来，周晟盯着火光斟酌着准备开口，外婆突然从身后拍他的肩，老人指节弯曲发黄，“你妈妈当年就是今天走的，还记得她走的时候什么样子吗？” 小姨慌忙道：“妈，说什么呢？今天阿晟生日！” “外婆，我和温文复合了，昨天的事。” 李姨和周晟几乎是同时出声。 “你昏头了！跪下！”外婆指着墓碑，“当年你爸娶你妈的时候怎么跟我保证的，结果呢？结果他害你妈妈自杀了，外婆是个她的娘啊，比你还难过！” “那个温医生现在对你好，一心一意喜欢你，以后呢？你爸你妈有结婚证都闹成这样，你们有什么？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周晟跪着静静地听，沾了水汽的空气更加沉重，混杂着外婆的声音一起涌入他的身心。 “外婆....外婆是担心你啊，你吃了那么多苦才走到现在，外婆不想你再吃苦了。” 老人苍老的脸缓缓落下眼泪。 周晟微微动容，却说：“温文不是我爸，我也不是我妈。” 外婆反问：“一个人要变心，是男是女都一样，你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那位温医生家境这么好，他对你就是一时新鲜，当年不就是直接和你断了联系一个人出国了吗？阿晟，你就听外婆的，和他断干净，好好找个姑娘结婚生子不好吗？” 周晟抬头，“您能保证我结婚后不会离婚吗？” 外婆一滞，愣怔说不出话来。 “既然和谁都有可能会吵架分手，我宁可和他一起，如果您不信，我晚上回去，您在外面听，看看他究竟要不要我，还有，当年分手是我的错，这回是我死缠烂打，他一直在拒绝我。” 李姨在一旁想要扶他起来，周晟道：“既然外婆觉得这样对不起我妈，那我就跪着，当给她道歉。” 李姨只好望向外婆，外婆道：“他要跪就让他跪。” 外婆和李姨下山回车里，周晟独自在坟前跪到天黑，擦黑那会儿，李姨上来对他说，“阿晟，回家吧，你外婆说让你有空带温医生来这磕个头。” - “所以你跟外婆说了什么？她竟然会答应我们的事情？” 周晟笑，温文正在给他揉膝盖的淤青，热乎乎的掌心在膝盖骨上轻一下重一下有节奏地按揉着。 “没说什么，她可能想通了，她说什么都比不上我幸福重要，这样挺好的，不是吗？” 温文无比肯定地点头，“看不出你觉悟挺高，确实挺好的，那晚上...她们要住这儿？” 周晟家只有两间卧室，外婆和李姨睡一间，那他俩...... 刚得到老人同意就当着面睡一起，温文在她们面前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形象，一个成熟稳重的人可干不出这种轻浮的事。 结果周晟说要。 温文绝望道：“那你晚上睡床吧，我睡沙发，你在宜昌的伤刚好，膝盖又青了，这次让让你。” 周晟：“其实可以一起睡，她们不会说什么的，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他们那什么了？ 温文犹如晴天霹雳，低声呵斥他，“你神经病啊，这种事情都要给外婆她们说！” 周晟举手表示自己很无辜：“是你说的，我保证，我们的私事只有我知道。” “不可能，这么弱智的事情只有你会干。” 虽然周晟很不想回忆五年前分手的记忆，但是鉴于此刻自己急需证明清白，他委婉地提醒了一下：“分手的时候你说的，你自己想。” 温文皱眉回忆，这一回忆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阀门，具体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了，但是他好像貌似真的说了一句，当时气上头了口不择言，当着病房那么多人口无遮拦。 好吧，是他说的，冤枉某人了。 为了掰回一程，温文道：“我宣布，回上海后你要好好追我，拿出你十二万分的精神头来追，记住我的每一句话，否则别想再上我的床。” 周晟懵圈了，不是复合了吗？还追什么？ 温文帮他卷下裤腿，坐到另一侧淡定地喝茶，“谁说情侣间不能追了，咱俩没法领证，那你就追一辈子，不正好吗？” 周晟被他这套逻辑逗乐了，“好好好，追，一定追，回上海就好好追，男朋友。” 温文鼻腔若有若无哼了一声。 李姨端菜上桌的时候，尽管温文已经跟小崔他们吃过了，却还是拿起筷子撑着吃一点，期间他试着给外婆夹菜，小心观察外婆的表情，见她吃下后才安心。 得到承认后的第一顿饭稍显热局促，好在结果不错。 饭后周晟主动挑起洗碗的事情，温文独自留在小客厅面对她们，局促感更重了。 就在他犹豫该怎么打破僵局的时候，外婆慈爱的对他笑笑，语重心长，语气克制，“小宝，我听阿晟这样叫你，我也这样叫你行吧？” 温文连连点头，“当然可以。” “小宝，外婆有话直说了，你们的事情外婆本身不反对，刚知道的是是有点接受不了，后来其实想明白了，但是又担心别的问题，你和我家阿晟家境差得太多了。” 温文下意识反驳：“他很好的，他在上海的公司经营也很好。” “那都是现在，外婆没什么文化，但也懂阶级难跨越，阿晟现在的一切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一个变故毁了，但是你家不会，外婆担心以后你不喜欢他，阿晟会难过，他从小没爹没妈的，苦的很。”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透彻，温文是个聪明人，三言两语就懂外婆真正的担忧是什么，他道：“外婆，小姨，我不敢说我和他一辈子不会吵闹，但是我敢说，你担心的问题不会发生，我除了他，不会喜欢别人。” 不是保证性的不会，而是生理意义和技术意义上的不会，正如他不会造家具一样，因为这一点他早在英国的时候就亲身检验过了，和安归朝夕相处的五年都比不过和周晟异地的那短短一年。 外婆有了他这份保证，欣慰地点头，她老了，或许有的事情真的是她多想了，这一辈的年轻人不比她那个女儿。 温文诚恳地说道：“外婆，谢谢您能接受我。” 外婆摇摇头，眼神里罕见的出现了愧疚之意，“村里人都说阿晟没爹没妈是我们照顾长大的，其实这二十几年来，他照顾我们更多，从小就懂事，长大了更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从没有主动跟我们索要过什么。” 村里哪怕是条件更差的家里，小孩过生日都会跟家里讨点钱去镇上买点好的，周晟却连一碗长寿面都不敢要，只知道上山砍柴下山种地。 “后来他小姨就说以后家里谁过生日都要吃五个鸡蛋，就这样他每年生日才不至于什么都没有，但是有一天，他第一次说想要什么。” 温文不用猜都知道想要的东西可能跟他有关。 “你们分手大半吧，他说他要去上海创业，我骂了他，他还是去了。” 外婆提起周晟往事的时候没有埋怨，更多的是心疼，“我想不通他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但是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明白他对你的感情的吗？” 温文无法猜测，因为他去英国后对周晟在国内的一切一无所知，只知道可能吃了很多苦才走到现在。 外婆也没真的想让温文回答，慢慢地讲着一个小故事。 “阿晟去上海创业的第一年，自己条件都不好都还安顿好了我们，一天我去收拾他的房间，在他房间里找到一本书，书上整整齐齐写了些字，我不识字看不懂，还是托高干部帮忙看才知道，书里面都是你们医学行业专业名词的笔记。” “那孩子一个高中学历哪里看得懂这些东西，认认真真在上面抄注释写笔记，我看着都心疼，他小时候写字没耐心，经常一笔带过，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端端正正写字。” “我啊把书上的笔记翻了个遍，突然就明白了他对你的喜欢不是开玩笑的，也讨厌你怎么不多包容包容他，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后来他回村里把书拿走那天，我没说什么，悄悄在书里塞了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在上海如杯水车薪，可这是一个老人力所能及的事情了，温文鼻梁发酸。 他们刚认识那时周晟就对他的高学历很佩服，恋爱后他在他家背书那段时间，周晟也会跟着学一些，那些晦涩的医学术语他刚开始接触的时候都头疼得要死，他就问周晟为什么要学这个。 周晟当时说：“想多了解一点你喜欢的行业。” 没想到分手后周晟还在学，都分手了学这些有什么用。 温文向外婆保证：“外婆，我们之前都太幼稚，所以遇到问题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逃避，但是现在不会了，我很清楚只有他能让我高兴，也只有他能够毫无保留地爱我，包容我的脾气，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和他一直在一起，这话您可能觉得在夸大，我只想说，我们会用时间向您证明。” 外婆久久地凝望着他，好半晌，说：“好，外婆等着。” 周晟洗完碗回来时看见的就是一老一少都红了眼睛的场景，小姨带外婆去洗漱睡觉，周晟问温文他们聊了什么，温文说：“肯定是聊我，外婆夸我夸的太多，给我感动得要三百九叩了。” 周晟没多问，便笑着推温文进了房间。 “没事，你放心，她们不会说你，要说也是说我，让你睡沙发，我哪能睡得安稳。” 面对周晟的再三保证，温文终于妥协睡下，关灯前，温文拿出一个盒子，“生日快乐，一人一个，蹭一下你的生日礼物，不过分吧。” 周晟按在开关上的手顿住，几步走过来打开盒子，是一对情侣戒。 第34章 第 34 章 周晟很欣喜：“你什么时候买的？” 水溪村可没有卖戒指的地方，这几天温文根本没去镇上。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生日，本来想着你生日的时候拿这个跟你提复合，没想到计划有变。” 周晟欢喜地戴上，又急吼吼拿另一枚给他戴上，抓着他的手和自己的手并在一起，“好看。” 傻乎乎的样子，活脱脱一只大藏獒。 “傻不傻啊？”温文定定望着他笑。 周晟认真回答：“真的很好看啊。” 有了戒指，周晟心满意足关灯准备睡觉，温文突然喊他名字，周晟问他怎么了。 “今天事太多差点忘了，许梦被肖千辉带回来了，估计没几天就能回贵州了，你自己的妹妹，你怎么不提醒提醒我！” 周晟却不慌不忙道：“我知道你比我还关心我的家人，要是真的有事，你比我还急。” 温文怀疑他是在给自己的遗忘找借口，但这话他听的很高兴，“我发现你现在最在乎我了呀，好妹妹失踪了都能不上心。” “首先，我现在最在乎的确实是你，其次，她是个成年人，金宝跟我把情况说了后我们大致都猜到了原因，你发小能解决，我肯定不会因为她再影响我们。” 让他主动在温文面前提许梦，他是疯了才会这样干，温文不在意许梦，不代表他能一次次因为许梦忽略温文的感受。 这是他挨了几次教训得出的道理。 温文最吃这套，他也不是真要周晟放弃家里人不管，只是要一个态度，周晟现在给足了他态度和安全感，其他的他当然能帮就帮。 “我爱你，周晟。”温文突然说。 周晟回应他一句我也爱你，温文随后黏上来，八爪鱼似的抱住他，周晟笑着说：“今天晚上外婆他们在呢。” 温文声音闷闷的，“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那什么意思？” 温文一般不主动黏人，黏人就是想了。 然后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句话也不说，如果不是能感受到偶尔细小的动静，周晟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小宝，你今晚不对劲，外婆都跟你说什么了？” “你怪过我吗？我直接在医院里说了我们的关系，然后远走高飞把所有问题都丢给你，累不累啊，那些医学术语很难学吧，你傻啊，你学了也见不到我，有什么意义？” 现在想起来，周晟那会儿固然有错，他又何尝没有情绪上头，自私自利地只顾着生气和委屈，全然不顾周晟当时身处的情境。 周晟压根没想到温文会这样想，“怎么可能怪你，当时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先做错事，你也不会生气。” “不，如果当时我可以冷静一点，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糟糕，这五年浪费了，我很后悔。” 察觉到温文今晚的情绪确实很不寻常，周晟忽然轻轻吻上他的唇，“温医生，我预约了后天的手术。” 猝不及防提到手术，温文立即道：“什么手术？！” “心脏移植。”周晟抓着温文的手按在胸口，“这里住了你五年，早该物归原主了。” 温文对他的土味情话无语了一阵，所有情绪跑得无影无踪，周晟见他情绪好转心情也跟着好了，“过去的事情改不了，不如珍惜现在，比如现在，我在你身边，你也在我身边，这样就很好了。” 他温柔的怀抱和语气让温文沉沦，纠葛也好，误会也好，现在是好的就够了，两人抱着一夜好眠。 第二天送走外婆她们后，周晟陪温文他们玩了几天，随后一起回上海。 回上海后温文就忙起来了，医生其实很忙，之前温文之所以这么有空跟他掰扯，其实跟他刚回国有关，现在工作陆续上手，一忙起来可能两三天都见不到周晟。 之所以是可能，主要因为某人特地在医院附近租了套公寓，每天提前一小时下班回公寓做好饭送去医院，每天至少能见一面。 而温文不值夜班的时候偶尔会来他的公寓坐一坐。 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午休，温文好奇道：“这里位置挺好的，怎么不直接买了？就算以后不住，当投资也亏不了。” 周晟不好意思地解释；“资金周转不开，宜昌那笔单子总部要补损失，还有之前环保家具的单子也损失了点，我这些年攒的钱都砸进去了，只能先租着，过段时间资金周转好了就能买了。” 温文当时反应很平常，结果当天晚上周晟去送饭的时候，温文给了他一张支票，“我舅舅给我的，你拿着去周转，不够再说。” 周晟看了眼支票上的数字，吓了一跳，他突然对温文的家境好奇起来，以前一小姨去上海当了半年多的保姆，回来后跟他说那户人家有多阔绰，他没概念，只知道有钱。 温文和温母住的小区也是上海普通的小区，家里很低调。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一般的有钱，这种数额的支票说给就给。 “小宝，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温文摇头，“不知道，我一直对他们的事情没兴趣，就想当医生，没关注过，好像是什么智能，芯片什么的，不清楚。” 周晟心里有了底，暗自给自己加油，要更努力啊，不然追赶不上。 回上海后，温文每天路过护士站都能收到自己的东西，每天礼物都不重样，起初他还觉得新鲜，享受着拆封的感觉，次数多了后，他有点吃不消。 主要是吃不消周晟瞎花钱。 最近周晟出差，他没机会见到人，他又怕拒绝好意会让某只藏獒独自流泪，只好日复一日收好礼物，专门在家里腾出一个储藏间放置。 送的东西价值参差不齐，有漂亮的品牌袖扣，仿真材料的手术模具，也有花店的鲜花，海贼王手办，零零碎碎，没有规律可言。 两周后，周晟出差回来约他吃饭，恰好温文今天不值夜班便去了公寓。 他到的时候周晟正端着最后一道菜上桌，坐下后他道：“其实可以出去吃，刚出差回来，多休息一会儿，我也没那么嫌弃外面。” 他喜欢吃周晟做的菜，但也不想周晟这么累。 “还有，我每天收到的礼物是你送的吧，匿名了我也知道，突然整这些做什么？” 周晟根本不累，一想到温文在他身边就很幸福，“这个啊，你不是说回上海后要好好追你一次嘛，我看网上说了，追人只靠嘴不送东西是追不到的，所以我就送了。” 温文忍住骂他笨的冲动，这是他的男朋友，不能骂，骂多了藏獒要难过了。 “你少看那些毒鸡汤，那都是商家引导消费的手段，追人是要真心，送礼要送对，你乱凑热闹瞎花钱，再说了我们俩说白了又不是热恋情侣，再送以后把你工资给我管。” 周晟放下筷子，握住他的手，“没有瞎花钱，我只是意识到以前我付出得太少，都是你在付出，别的情侣热恋期都很浪漫，我那会儿连飞上海去看你都做不到，现在只想好好补偿。” “我又不在乎这些，矫情。” 周晟笑着给他夹了一块鱼肉，“那你就当是满足我的心愿吧。” 以前没给到温文的，他现在会翻倍给，比任何人做的都好。 劝说周晟无果，温文只好作罢，收礼物的感觉其实还是很爽的，周晟自己有分寸，总不可能因为几个礼物破产，就让周晟开心开心吧。 直到几个月后周晟拿着只写了他名字的房产证给他的时候，温文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周晟说到做到，资金周转开后就将医院附近那间公寓买了，从头到尾没用他给的支票，原封不动塞回了他车里。 好巧不巧，给他房产证的那天正好是中秋节假期，他们两个各自陪家里人吃完饭又单独出来约了一次。 漂亮的西餐厅里，周晟把鲜红的房产证递到他眼前的时候，温文惊讶地瞪大双眼。 不是震惊这套房，震惊的是这是周晟送他的房。 换做以前温文根本不会在意这点钱，但跟周晟谈上后他的看法早就变了，上海这个地段，全款买下这样一套公寓，他公司又刚缓过劲儿来。 他觉得周晟恋爱脑上头了，再不管管就完了。 当天他开心地收下了房产证，“有人送房我当然得收，更何况还是男朋友送的。” 周晟更心满意足了。 一周后，温文兴致勃勃让他别来医院送饭，他特地开车去公司接周晟，开的保时捷。 看见新车，周晟说了句很配他，结果他说：“送你的，庆祝我们复合三个月的礼物。” 车钥匙上明显的保时捷logo，落到他手上后周晟只觉得无比沉重，“这个太贵了，你开吧。” 温文毫不在意地把他推上驾驶座，“试试。” 周晟一向拒绝不了温文，怀着忐忑又高兴的矛盾心情试在停车场里试开了一段，开出停车场后把钥匙还给他。 “小宝，我真不需要，我有车，可能没这辆好，但够用了。” 温文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回身从随身包里掏出房产证，“我也不需要，我有房，住几个我都够了。” 周晟终于反应过来，没忍住笑了，后认真说：“好，我错了，我真的只是想尽可能把没给你的东西都给你。” 温文抱着手靠在车边，“小礼物就算了，你保证以后不乱花大钱买这些。” 周晟举起右手，“我保证！” “口说无凭，把你工资卡交给我，还有银行卡什么的，一起了，日常开支我微信转你。” 周晟毫不犹豫地说：“我没带，回家就收拾好给你。” 眼见事情解决了，周晟犹豫地看向车，“...那我们去把车退了吧，现在退，能退吧？” 周晟这一刻仿佛智商直线下降。 “要不你试试把发动机砸坏，还不能让人家看出来是人为破坏，也许能退。” 周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蠢话，紧接着听见温文大笑着说：“笨，我怎么可能花那么多钱，肯定是租的啊，一会儿就给人开回去。” 听到是租的，周晟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刚才真的在想怎么破坏它才能退。” 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温文，吃完饭温文开着租来的保时捷把周晟送回公寓后赶回医院准备值夜班，大中秋的还要值夜班，对于这个排班，温文也是很无奈。 他给发小发了条消息【要买车吗？给你打个九八折。】 租的？怎么可能，他温文做戏也是要做全套的，说租的只不过不想周晟心理压力太大。 第35章 第 35 章 上海某酒店刚和爸妈吃完中秋团圆饭的肖千辉看清随后发来的图片后立刻拨了电话回来。 “你这看着刚买没多久吧，九八折卖给我，不亏啊？” 肖千辉言语里明显欣喜，要不是对方是温文，指不定他现在已经立刻打钱拿下了。 温文：“刚买三天不到，就开过一次，你要就买，不要就帮我转卖出去。” “那肯定买啊，但刚买三天就卖，你毛病啊，还是你又不掰唇膏改卖车了。” 温文懒散道：“还不是家里有个爱花钱的，我得比他更能花钱才能矫正他，问题解决了，车肯定没用了。” 他有个好家，但除了在吃方面，他没养成其他奢侈的习惯，这圈里的坏毛病他是一个也没染上，每一个坏毛病都染上的发小常常很好奇为什么他们两个能成朋友。 肖千辉沉默几秒钟，实在没人数骂了一声“我靠，你恋爱脑啊，还以为你俩复合后要不了多久就散了，能处这么久，牛。” “确定是他了？” “当然，不然是你啊。” 肖千辉嗐了一声，“那你不得找时间正式带他见见我们，上次接风宴，好多人都知道你喜欢男人了，不带一个来，那些稀奇古怪的流言你自己想办法。” 温文默默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上次许梦当着那么多人面说揭穿他的性取向，问题不大，顶多就是些难听的流言，当着他面没人敢说。 可肖千辉这么一说，他还真觉得可以，主要是他想把周晟介绍到这个圈子，说不定能帮他公司进一步发展。 “我记得你新的分公司有个剪彩仪式吧，给你推荐个人一起呗。” 肖千辉呵呵：“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样我不知道，来吧，机会给了，能不能把握住是他的事情，到时候别说是我不帮你。” 温文根本不担心，就凭周晟这几年能把公司发展成这个样子就知道不会有问题，许多人总认为努力就能成功，其实对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来说，努力只是基础，要往上爬靠的是机会和人脉。 唯独温文是个异类，成了他们这代唯一一个不经商的。 但没事，他老公是经商的。 完事后温文上close给好久没联系的小狗发去了消息，之前他发过去炫耀周晟的信息小狗都回了，表示非常羡慕，不过这之之后温文也很少上线，小狗估计工作忙也没联系他。 手术刀【小狗，你有你们王秘书微信吗，把微信号复制给我一下。】 发完消息他关手机值夜班，下班后才打开手机，小狗果然回复了。 【有的，我发你。】 接着是一串微信号，然后小狗又问他要王秘书微信做什么。 手术刀【想了解了解你们老板这五年的生活，听说他是公司创立两年来的，算公司老人，没错吧？】 小狗【没错，最开始那批员工大部分都辞职了，只有王秘书一直在。】 小狗【其实你可以问我的啦，虽然我来得比王哥晚，但也听说过一些。】 温文觉得也不是不可以，【那这样，你整理一下你知道的发我，我刚换班回来，睡一觉，醒来再看。】 小狗【好的，好好休息，吃了早餐再睡。】 下午五点过，温文睡了个饱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上close看消息。 看完他觉得自己要王秘书微信是对的，小狗终究来得晚，知道的不全面。 他发来的消息基本都在说周晟五年公司遇到哪些大问题，有过几次高难度谈判，接到了几笔决定公司生死的单子，这些他在新闻上，或者公司官网上翻一翻也能找到。 秘书是距离老板最近的职位，有时候老板的私人生活都会涉及，尤其据他所知，周晟甚至把照顾外婆他们的事情都交给了王秘书。 他打开微信再申请了一遍王秘书的微信，仍没同意。 温文起身穿鞋简单洗漱后开车去周晟公司，这时候去正好能赶上员工们下班的点，他来过好几次，老板吩咐过只要他来就刷卡领人上楼。 温文没去周晟办公室，而是径直去了王秘书的工位。 王秘书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恰好撞上满脸笑容的温文，他立刻低着头假装看不见飞速跑过，温文眼疾手快抓住他，“王秘书，我吓到你了吗？不好意思啊。” 整个办公室还没走的员工愣愣望着他们两个，王秘书立刻道：“没事没事，温医生，是找老板吗？这里，他就在里面，还没走呢。” “找你的。”他环视一圈，竖起食指在唇边，“别跟你们老板说我来过，不然我就告你们黑状！” 众人乖乖点头，王秘书就那么被他拽下楼去了附近的咖啡厅。 王秘书喝得极为忐忑，一杯咖啡做手里摇摇晃晃，一抖再抖。 他最近很倒霉，因为他得知了老板一个巨大的秘密。 老板喜欢温医生，温医生也喜欢老板，而温医生是老板白月光的替身。 妈妈呀，这种狗血剧情被他碰到了。 大约一个多月以前，老板说他要去水溪村陪去那里旅游的温医生，美其名曰追人，回来后据他观察，老板成功追到手了。 紧接着没多久老板出差吩咐他每天帮他买指定礼物送到医院，连续送了快一周后他看见医院值班医生表上温医生的照片，工作照有一种严肃的帅，他拍了一张发给老板，日常用品老板对象讨好老板。 结果尘封的记忆大门忽然打开。 刚来公司陪着老板加班的时候，他不止一次见老板盯着一张发黄的照片，一盯就是半个小时，紧接着又打开手机盯另外一张照片。 发黄照片是一个清秀帅气的男生和老板的合照，手机照片是清秀帅气男生和别人的合照。 他认为是死去的兄弟，直到在水溪村灾区遇到，他惊觉可能是决裂好友，得知温医生是同性恋，他猜测是老板单方面暗恋多年。 两个人在一起后，他认为是双向奔赴，直到昨天晚上他都进入睡梦了，老板一个电话打过来。 “不管温医生问你我这五年发生了什么，你都说不知道，不准说实话，不能让他知道我经常看照片，否则扣工资。” 让温医生知道他的爱为什么不行？唯一的可能就是老板和温医生是在水溪村地震的时候认识的，而照片上那位是死去的爱人。 老板找到了替身，眼看替身要察觉便找他圆谎了。 王秘书罪孽深重，有一种看着别人跳火坑缺无能为力的感觉。 “温……温医生，找我有什么事啊？” 温文友善地给他又点了一份甜点，甜点上桌后，他才问：“刚才躲什么呢？又不是小孩，还怕我们做医生的？” 王秘书抹了把鼻梁的汗，“没躲，就是着急下班，打工人，温医生懂的。” “哦我还以为是你们老板吩咐了你什么。” 完了完了，要猜到了! 惶恐惊慌的样子，温文不忍西南再逗他，直接步入正题：“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麻烦你一件事，以后周晟再让你帮买东西送医院，你直接把礼物钱转我，别买了。” 虽说今天晚上周晟就会把工资卡上交，但为了避免别的可能，他直接从买礼物的人身上下手最可靠。 怕王秘书误会，他多说了几句，“不是我贪钱，是担心他乱花钱，他总想多买点东西送我，其实很多我都用不上，不如转给我，我给他存在工资卡里，到时候你就说礼物已经送了，皆大欢喜。” 王秘书懂了，温替身这是发现自己成替身了，既然得不到人，决定多捞点钱弥补精神损失。 他觉得有必要帮老板说说好话，“其实这很正常，老板喜欢你，当然想把什么好的都给你。” 温文：“我知道，你按我说的做就好，谢谢你。” 好有礼貌啊，王秘书罪恶感瞬间成倍增加，决定委婉地劝说一下，帮老板挽回这段即将破裂的感情。 “温医生，你看小说吗？” “不怎么看，看动漫比较多。” “那你知道有一种小说叫做替身文嘛？” 温文用他强大的学习思维拆开理解了这个词，“大概懂。” 一听到懂这个字，王秘书嘴角的笑容快克制不住了，“替身文，一般主角结局都会爱上替身，白月光没什么用，你一定要记住这个。” 这是在给他安利小说？王秘书年纪也不小了，看不出还喜欢看这种狗血的小说啊。 为了不打击到他，温文微笑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王秘书猛地灌了一大口咖啡，跟喝啤酒似的，直接给温文看傻了。 “记住就好，记住就好，其实我们老板很喜欢你的，虽然只是把你当成替身吧，可他对你是真好，你也别伤心，可以适当虐虐他让他火葬场，但别太虐，不然公司要遭罪的，我又得被扣工资了。” 王秘书劈里啪啦一顿输出，温文终于明白他的反常是怎么个意思了，周晟把他当替身？周晟当初恋爱那样有多纯他比谁都清楚，还替身，连女的手都没牵过。 他乐了，“请问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替身呢？” 王秘书惊觉自己不小心暴露了，奈何话已经祸从口出，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起照片的事情。 温文越听眉头越紧，弄得王秘书更恐慌了，直接闭嘴不说话。 温文：“照片的事情，你再仔细说给我听，你能想起来的细节，都告诉我，就从你刚来公司说起。” 正好他要打听周晟这五年的生活。 王秘书忐忑地结结巴巴说着。 三年前，公司创立的第二年，此前每一笔单子都是周晟自己一杯酒一杯酒喝出来的，他来应聘那天家里人骂了他一顿，说他好好一个留学生不去大公司来个刚创立的小公司，他不听，坚决认为跟着草根创业一步步高升更容易快速升职。 他投了很多家初创小公司，基本一看他简历就发来了offer，连面试都省了，有个别几家要求面试，他去了要求面试的这几家，基本都是走流程，当着面发offer。 因此去到周晟公司的时候他已经麻痹了，正想着如果遇到不考察直接发offer的他还是转投大厂的时候，面试他的人换了。 从HR换成了老板周晟。 周晟一来直接问他：“在英国留过学？英国怎么样，气候，人文，饮食，介绍一下吧。” 看来是对他简历内容的真实性存疑，王秘书一一作答，他答完后周晟好像在发呆。 “老板当时好像说了一句比不上中国，我没敢说话，因为他表情很受伤的样子。” 温文垂在桌下的手紧了紧，“因为我在英国学习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 王秘书大吃一惊，不是替身吗！那是久别重逢**！ 第36章 第 36 章 王秘书震惊没几秒又遭到温文眼神的压迫，继续回归叙述回忆的正轨。 他答完英国水土风情后，周晟接着又问他英国的人怎么样，学校教育怎么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场国家级的会议谈话，总之一个跟专业能力有关的问题都没有。 真是个奇怪的老板，面试结束后他决定向大厂投简历，结果又收到了周晟公司人事的电话，邀请他去参加第二场面试，第二场面试的人换回了公司HR，问的问题都很专业，更一语中的指出他的缺点。 于是最终他选择了周晟的公司，从老板原秘书助理做起，原秘书离职后他升职，升职后跟着周晟去聊的第一个单子就是高难度。 对方是个能折腾的，酒过三巡仍不松口打哑谜。 “我跟着老板去卫生间，亲眼看见他抠嗓子眼儿吐，吐完又回去喝，就那么来回几次，那人松口了，叫来服务员摆上半桌的酒，红的白的都有，说开瓶即饮，不能浪费，老板硬是喝了，签合同后我就陪着老板在外滩找了个地儿醒酒。” 周晟蜷缩成一团，手心一下一下揉着胃，另一只手慢吞吞拿出手机。 “我当时就站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老板微信有个叫小宝的置顶，他打开这个人的朋友圈，然后盯着一张照片看了好久好久，那照片上的人和你挺像的，不过现在看应该就是你。” “什么样的照片？” “你和一个男人的合照，就是上次水溪村里那位安先生，老板一直盯着合照看，还不断放大你的那半张，都放到最大了还觉得不够。” 温文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刺了一刀，近乎于自虐的行为，很痛。 见他这副神情，王秘书不由得更好奇他们之间的故事，也想起那晚老板的神情，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个表情另有深意。 他问老板：“老板，照片上这位是？” 周晟顿了顿，说：“朋友吧。” “我见您一直看，是很好的朋友吧，他去哪儿了？需要我帮您打电话让他来接您吗？” 周晟拇指和食指还在放大照片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闻言愣了足足一分钟，久到他以为老板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然后，他听见老板笑着说：“我倒是希望他愿意来接我，应该不会了，他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当时以为他说的走了是死了的意思，赶紧道歉怪自己说错了话，结果老板哭了，还让我下班，我走的时候看见他一个人坐在路边，挺高大的男人那一刻感觉跟小孩一样。” “你...怎么道歉的？” “我就说，老板，您别难过了，走了的人走就走了，你这么伤心他也看不见，说不定他在那边很开心，您应该开始新的生活，困在过去没什么用。” 无异于火上浇油的话，可站在王秘书的角度，这话对一个死了挚友的人说没什么错，只不过在周晟耳里是另一个意思。 他温文在英国和男朋友开心约会，而他周晟在国内伤心欲绝创业艰难，多么明显的区别啊，他走得潇洒，留周晟一个人在这边背负着沉重的压力和情感。 温文喉结动了动，视线渐渐模糊，当年的事情各自有各自的不得已，事到如今谁更痛苦，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 因为他爱周晟，所以他觉得周晟比他苦。 他无法维持体面的坐姿，顾忌着在公共场合，他只好用手心挡住脸无声流泪。 这五年真特么浪费！ 早知道他就不矫情，直接飞回国把人连同家人一起打包带去英国，走哪儿带哪儿，就算不是唯一也行，只要他把周晟当唯一就够了。 王秘书一脸无措地坐在他对面，手里的纸巾要递不递，温医生看起来好像不想别人看出他在哭，他默默把纸巾收回去。 “那个温医生，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情，但现在在一起了，又不是替身，那就好好在一起吧，别难受了，我相信老板也是这样想的。” 温文听不进去任何话，他脸埋在手心里，闷闷地说：“你下班吧，今天谢谢你，别告诉他这些。” 王秘书犹犹豫豫地站起身，还想说什么，背后突然传来让他脊椎骨发凉的声音。 “王林！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王秘书大脑瞬间空白，只有一句话维持着他的动作：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一溜烟人跑出了咖啡馆，周晟快步靠近，手掌拍拍他的脑袋，“不哭了，回家红烧排骨给你吃啊。” 温文眼眶红红，始终不肯把脸露出来，“你怎么来了？” “你说今天来接我下班，我等了很久没等到，下楼找你看见你在这就来了。” 温文嗯了一声，“我想回家了，不想开车，你开，我的车你明天给我开回医院。” 周晟温柔地应了一声，还贴心地举起手一路帮他挡着脸走出咖啡厅，直到上车才放开，一路上温文情绪不高，平常都会和他聊白天工作发生的事情，今天只是一昧的扭头看窗外。 公寓。 周晟打开冰箱取出排骨解冻，温文忽然从身后抱住他，身体不住地颤抖，他近乎渴求地拥抱住眼前这个等了他五年的人。 哪怕身体的触碰痛得让他想丢掉这个始作俑者，可心的渴望比身体的疼痛更急迫。 “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但他情商不高你知道的，所以说的话和实际有出入，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辨别的。” 温文结结实实靠在他背上，“我瞒了你一件事，你还记得我说过刚分手的时候我想过来找你复合，结果想到我不是你的唯一就放弃吗？” 周晟愣了愣，点头。 “其实我当时有这个念头前给你打过电话，我用新办的卡给你打的，那天我在英国认识的一个患者也因为并发症确诊死亡了，我很难过，想联系你，想告诉你我很想你，我后悔了。” 周晟愕然，这一秒钟，堆积在心底多年的情绪一点一点吞噬他的双眼，他不是圣人，自知有错，可也暗自想过，如果温文早点回国他们是不是不会浪费那么多光阴。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亲手掐灭，因为温文那么清醒的人不可能这样做。 结果现在告诉他不是。 “结果接电话的人是许梦，她说你在洗澡，她不知道新卡是我，我觉得她没理由骗我，就算我知道你们两个没什么，可是我还是难受，难受她可以随意碰你的手机，接你的电话，我都没有拥有过的权利，她凭什么有，我很生气，后来哪怕想找你复合，也过不去这个坎。” 温文红了双眼，靠在他的背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他的难过和不得已，让周晟知道这五年怀念和不安的人不止他一个。 “我经常失眠，也不敢吃安眠药，害怕克制不住过量死了，为了不喜欢你，我还给自己找了个男朋友，可我还是忘不了你，正好安归在做一个关于厌恶疗法的课题，我学到了这个方法，一想到你我就吃很多东西，可乐，薯条，汉堡，牛肉，鸡肉，所有你能想到的食物我那段时间都吃了很多，我成功了，后来一想到你就会胃疼呕吐。” 他双臂收紧，用力抱住周晟的腰，“我也失败了，回国后我克制不住申请去水溪村救援，遇见你后明知胃会难受也忍不住想见你，其实在水溪村救灾那段时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难受......” 所以在水溪村的时候他才会忽远忽近，让人摸不到头脑，忍不住关心的同时忍受着身体的排斥。 跨越千百倍的心理折磨和身体疼痛靠近他，清醒地望着自己堕落无间地狱。 周晟心疼得想换成自己去经历这一切，可又清楚地知道，温文这是在以己之伤试图抚慰他的伤口。 他转身将温文揉进怀里，“我其实一直很嫉妒安归，嫉妒他可以陪你那么多年，当然也感谢他陪你，可是现在听你这么说，我更多的是幸好是他，换成别人可能不会那么执着，你就不会同意他的告白，那你这五年该有多孤独。” “小宝，我特别知足，现在你能在我身边，我想见你随时都可以，这就很好了。” “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在镇上医院里，就是右手摔伤那次，手机被许梦捡走了，我不知道这件事，对不起，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周晟慢慢松开他，微低头望着他的双眼，“现在我亲你，抱你，碰你，你胃会难受吗？” 温文如实说：“会，但是我能忍，症状已经比一开始轻很多了。” 周晟立刻离他远了几十厘米，“那我以后离你远点，等你好了再说。” 热乎乎的怀抱突然没了，温文立刻变脸凝望他，眼神像是在说：你敢走远试试？ 周晟立刻严肃的表示：“我绝对不是不想你，只是担心你，我发誓。” 温文：“过来！” 周晟无奈，只能走过去重新把人抱住。 其实不靠近温文他也受不住。 第二天周晟去上班，王秘书忐忑地捧着文件进办公室，“老板，麻烦您签个字。” 周晟抬头瞥他一眼，接过文件签完字给他，就在王秘书踏出办公室那一刻，周晟的声音适时响起：“你同意他的好友申请吧，以后他问什么你都说，我的行程每天发他一份。” 王秘书不愧是出了名的情商低，这时候本该赶紧抱着大赦令跑路，结果居然还巴巴转身，问：“为什么啊老板？” 周晟亲眼见他小心翼翼关上门，一副有大秘密要跟他探讨的动作，忍不住扶额，要不是王林老实又有能力，他真想开了这个不懂事的秘书。 “想让他安心。” 王林似懂非懂地退出办公室，虽然没懂为什么，但还是很感动老板的爱情故事就对了。 得了命令他飞快同意了温文的好友申请，然后打了个招呼。 小王【温医生你好，给我备注小王就好，以后老板的日常我都会给你发一份，敬礼！】 好奇心驱使，他点开温医生朋友圈，企图找到那个曾经老板反复看的朋友圈合照，结果没看到这个合照，反而看到了一张单人照。 单人照主人公是办公室里高冷严肃的老板，但是不像，很不像，王林活了多年，第一次怀疑自己5.2的视力。 老板为什么系着围裙在颠勺！ 虽然也挺帅，但是这张脸就不该出现在厨房啊！系着蓝色小格的围裙，嘴角噙着笑，眼神温柔，这角度只能站在老板旁边才能拍到吧。 配文：兜兜转转，从始至终，只有你。 他没忍住保存了这张图，准备发到员工吐槽小群里，发完后关手机乐呵呵等着摸鱼员工附和，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大家的同款震惊脸了。 诡异的一阵沉默后，手机震动，吐槽小群响了。 【王哥！你是不是发错群了！】 第37章 第 37 章 【我的妈呀，我憋笑憋得好辛苦，我怕我的笑声把周总从办公室引出来。】 【你笑的是王哥还是穿围裙的周总？速速说来。】 【当然是王哥，周总多帅啊，帅哥做饭很养眼啊。】 王秘书越看越懵逼，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惊喜地发现并没有看见照片的聊天记录，他忽然反应过来，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打开员工大群。 如果死亡有颜色，那一定是王林最钟爱的黑色，他这一生过于摧残，好不容易熬到了顶级秘书，月入过万，结果在今天面临了严重的职业生涯危机。 他发的照片明晃晃在最新聊天记录里，没有一个人敢回复他。 万分之一的可能破灭了。 大群里有老板啊！ 老板应该还没看见，否则他现在已经死了。 在这个紧急的火箭升空时刻，顶级秘书王林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解决办法。 温医生这么和蔼可亲，肯定会帮他度过这个难关。 王林毫不犹豫点开温文微信，发去了此生第一段自主发起的私事的信息。 【温医生，求救，我把周总穿围裙的照片不小心发到员工大群了，我完蛋了，我拉你进群，帮帮我！求求求求求求你！】 要命，怎么还不回复啊！等等，现在才十点半，还没到午休吧，温医生上班时间很忙没时间看手机怎么办！ 就在他万般绝望的时候，温文回复他了。 【没事，他不会生气的，拉我进群。】 看似镇定，其实远方医院里，温文哈哈笑出了声，周晟怎么可能生气，恐怕高兴都来不及，看来王秘书还是不够了解他们老板呀。 早上周晟送他到医院后，他估摸着周晟应该到公司后就发了这条官宣的朋友圈，想着等周晟上班疲惫的时候看见会更高兴。 没想到因为这位秘书，现在还有这种奇遇。 周晟在意朋友圈官宣安归这件事，尽管周晟不说，可他就是知道，因为周晟爱吃醋，先前只是没复合装大度不敢明目张胆的吃，现在绝对会。 显示进群后，温文直接了当【@周晟，今天晚上想吃煎豆腐，多放胡椒。】 发完后他静静等周晟回复，果不其然，一分钟不到新的消息顶了上去。 【好，晚上一起去超市买食材。】 【@王林，加薪一半。】 王林万万没想到还能加薪，嘴角都要笑得合不拢了，他没忍住去问温文。 【温医生，老板这么好哄的吗？还给我加薪了！】 温文【你误打误撞，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了。】 王林表示还是不明白，温文此时有空，直接给他打了一串文字过去，把朋友圈官宣安归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知道了真相的王林久久反应不过来，这个故事太曲折太虐恋了，难怪老板那么开心，原来是正宫的待遇被小妾使坏占先了，现在蒸煮直接给正宫来了个更直接的。 下一秒，办公室门推开，老板周晟大步流星走出来，手上还挂着车钥匙，看样子是要出去。 王林不用猜都知道目的地，笑眯眯去员工吐槽群里给一众懵逼不知真相的吃瓜群众解惑，今天这个班上得可太愉快了。 医院。 温文刚结束一台手术，回到病房嘱咐患者家属注意事项，刚转身就扑进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 他抬头，眼底充满笑意，“这可是在医院，那么多人看见呢，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小心被看出来。” 周晟呼吸喷洒在他脖颈间，“那又怎么了，我更希望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 “我以为你拍照是单纯想拍，没想到你会发朋友圈。” 温文笑着带他去值班室休息，边走边说：“这次可是我亲手拍亲手发的，给你看我好友们的评论，都夸你帅夸我审美好呢。” 周晟接过手机看评论，“我觉得我的审美比你好，因为我觉得你好看。” 评论区里一片热闹。 肖千辉【啧，帅哥洗手做羹汤，你赢了，秀。】 堂弟【帅！我哥夫真帅！】 母亲大人【还行吧，你眼光不错，好久没见过他了，有空让他来家里做顿饭。】 小崔【啊啊啊你们复合了！我就说我的cp不会be！】 王林【老板威武！】 温文忽然道：“我在你们员工群里那一出，到时候可都知道你有个男朋友了，就不怕有人说你闲话？” “不重要，而且我是老板。” 好吧，一句话秒杀，历史上只有老板炒员工，员工蛐蛐老板只敢悄悄的。 周晟反问：“那我刚才在医院那样抱你，被看出来怎么办？” 温文叹息一声，故作惆怅，“唉，能怎么办，辞职不干，在家啃老，实在不行找我舅舅去公司里混个闲置。” 周晟立刻急了，“这么严重吗？！没事，你可以说我是你——” 温文逗不下去了，捏捏他的脸，“这么多年了还开不起玩笑，笨啊，大家那么忙谁会注意我干了什么，你信不信来往的护士医生都不一定知道我叫什么，再说了，我妈可给医院捐了一笔，我这么优秀的医生，不就喜欢个男人嘛，小事。” 看周晟懵懵的样子，温文越看越喜欢，“哎，那你不发一发表示一下吗，你身在商场，每天遇到的诱惑比我多多了。” “发发发，马上发！” 周晟飞快打开相机给温文拍了一张准备发朋友圈，深有偶像包袱的温文立刻阻止了他这种危险的行为，“我拒绝，你等我照一张我的帅照给你，这么磕碜的别发，我还要脸！” 周晟不明所以，“我觉得很好看，你没有死角。” 这话温文爱听，但是原则就是原则，他作为圈内的天菜0，怎么可能容许这种乱拍的图上朋友圈。 最后挑挑选选发了一张原相机直拍的图，没办法，温文不爱P图，但爱找角度拍帅图。 朋友圈发出去后温文第一个点赞。 周晟：【图片】一路颠簸，从南向北，回头望是你，眺望是你，近在眼前是你。 温文笑着截图朋友圈，换成了自己的朋友圈背景图。 回头是初遇之地和重逢之地，往前看是未来之地和现在之地，近在眼前的是全世界。 三个月后，步入深冬，周晟在贵州的分公司开起来了，这是他的第二家分公司，不同于之前，这次涉足了他们从未涉足的广告领域，说起来能进入广告领域多亏了肖千辉牵线，一旦成功，以后家装的外销推广服务他们便能实现自给自足，节约了很大的成本。 问题是领他们进这领域的合作方不满意周晟派去的分公司负责人，要求把手的必须是周晟，换成其他负责人他们不放心，这一趟去分公司，少说也要一两年才能稳定。 临近年关，原本约好今年过年两家人一起吃饭，没想到分公司进展比他预想的快，周晟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主要是异地。 这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隔阂，曾经一年异地的结果彼此都不敢回忆，现在面临相似的情况，周晟实在纠结，连带着最近工作结束后就早早去医院等温文下班。 好像这样就能多弥补一点即将到来的异地恋。 温文是谁？最懂周晟的人，最近周晟反常他都看在眼里，他以为是在憋什么惊喜便当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这天他值夜班，周晟送来了晚饭，，周晟到之前温文和肖千辉通了个电话。 “记住啊，明天我生日，管你工作多忙都得抽空来。” 温文淡定地说：“放心，我一定来给你祝寿，让你寿比南山活成老王八。” 肖千辉咬牙口头问候了他一下，接着说：“对了，忘了跟周晟说，上次给他介绍的耿总说计划有变，合作的时间可能得提前，他要早点动身去贵阳，他一会儿来找你，你给他转达下，省得我还得去联系他，他对着我总一张臭脸，我才不自讨没趣。” “去贵阳？” 肖千辉：“对啊，他没跟你说啊，你上次不让我领他进我们圈吗，FAS的耿总觉得他很有潜力，听说他是干家装的，准备带他进广告圈，这可是好事，干成了以后既能省推广费，还能在外面接单子，耿总是贵阳人，听说他也是那边的，合作就这样敲定了。” 温文知道是好事，可心情在如坐过山车下跌，“好，我给他说。” 周晟送饭来的时候，他甚至没心思研究周晟今天带了什么好吃的，没精打采地望着周晟开饭盒，取出饭菜。 想了想，他起身锁上值班室门，值班室唯一的一把靠椅被他拉过来，平常他不怎么坐这把靠椅，老靠着对脊椎不好，今天难得捞过来坐。 周晟笑：“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遇到脾气不好的患者了？” 温文却说“你把饭菜先收起来放在一边，一会儿再吃。” 周晟依言照做，把饭盒放在桌角：“一会儿我走了你可要趁热吃，冷了还得去食堂热，到时候不好吃——” “唔——” 温文的唇忽然覆上来，咬着他的唇不放，这根本不是在亲吻，是在发泄，周晟被他强行拽下去坐在温文腿上，霸道地索取。 不一会儿周晟强占上风，抱着人躺到值班室的小床上，“这里是医院。” 温文：“现在饭点，不会有人过来，做吧。” 他的声音如引诱的白狐，极尽姿态邀请着受到蛊惑的人，周晟抵抗不住，旋即压下去。 值班室床小，动作太大时还会传出咯吱声，温文这一次很急迫，当然，最后周晟还是没有放肆，只是用手简单帮他解决后搂着他。 “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去贵阳了，所以不高兴？” 半分钟后，温文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周晟没追问他从哪里知道的，而是后悔没有亲口让温文得知这个消息。 “没事的，离得不远，我都想好了，每周六飞过来，你想见我的话，我随时可以过去。” 这是实话，现在他不是那个一张机票钱都出不起的水溪村周晟。 温文深呼一口气，下意识咬了咬唇，“我知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但我还是怕......” 这副难得示弱的模样看得周晟心软，“没事，你相信我，我们还和现在一样，都交给我。” 米这么温暖的怀抱，他曾在异国他乡时无比思念的怀抱，问我呢这一刻突然觉得，哪怕未来可能会重蹈覆辙，他也有十足的勇气去度过这段日子。 “要去多久？” 饭菜还有余温，周晟重新一样一样端出来，“顺利的话，一年，不顺利，两三年，虽然有人带，但耿总只能给我牵线，其他的要靠我自己。” 温文闷头刨米饭，一定要顺利啊，一年还好，两年其实也能行，三年，他会有点受不了。 “千辉让我告诉你，耿总让你提前回贵阳，你什么时候去？” 周晟其实已经收到耿总秘书的消息了，他道：“订好票了，后天早上六点五十的航班。” “这么快！”温文意外，压根没想到会这么快。 第38章 第 38 章 三天后，机场，温文请了假来机场送机，王林提着公文包在一边等小情侣告别。 清晨的机场人不多，来往的人大多是有急事赶最早的航班，根本没人会注意到角落里两个难舍难分的男人。 昨夜温文没回家，跟他回了公寓，两人一夜未眠，上半夜在做.爱,下半夜在温存缠绵，抓紧每一分钟亲密，狠些的时候周晟不小心在他锁骨上留下以一排牙印。 深冬，温文戴上了围巾，昨晚激烈的痕迹都被悉数掩盖，他轻轻掀开大衣半边布料，碰了碰周晟的胸肌和腰，顺着腰腹揉捏，感受掌心下肌肉的搏动。 “大藏獒的身材很棒，去了那边别忘了健身，丑了我可不喜欢了。” 周晟凑近了些让他摸得更真切，“好，一定会。” “贵阳下雨比这边冷，你平常多注意给手臂热敷，不要等疼了再敷。” 平时懒得啰嗦的人，此刻七七八八嘱咐了一堆有的没的，电子屏幕上的航班信息一轮一轮滑过，周晟一句一句答应。 啰嗦的告别场面，一旁的王林只焦急地直看手表，再晚广播就得疯狂喊老板的名字了，他可不想跟着老板在机场狂奔社死。 死亡时刻，王林终于忍不住开口催。 “老板，该走了。” 周晟侧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回头抓住在他腰间的手带出来，“我落地给你发消息，你回去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了。” 周晟视线在空旷的大厅扫荡，最终落回温文眼底，“别难过，你看机场的人都在送别，他们难过是因为很难再见，我们不一样，我的家在你这里，在外的人总要回家的。” 温文推了他一把，“赶紧走吧，误了航班影响你赚钱，工资卡里钱少了我会气死的。” 周晟头也不回走了。 离别的时候，回头只会加深痛楚。 感受不到熟悉的温度，温文菜确定他和周晟真的要开始异地恋了，他在大厅站了好一会儿，开车回家睡回笼觉，车子开到大路上，透过车窗看见阴沉的空中有一架飞机正在缓缓起飞，逐渐升高。 白色的飞机在灰色的天空中很扎眼，周晟在这里面吗？算时间应该在。 他坐在驾驶座一直盯着这架飞机的航行轨迹，飞机在视线里越来越小，直到连飞机渐渐没入云层，入眼四下都是天空时，他重新驱动车子开回家。 回的是周晟的小公寓。 他睡不着，早知道就该让周晟换张小点的床，他睡着怪空的。 周晟还有两个小时才落地，他烦躁地蹬了一脚被子，在英国五年没有周晟他不也一样能过，怎么人才走半个多小时他就跟个恋爱脑一样发疯。 扑腾几下还是没睡着，温文爬起来打开投影仪，随意点了一部热搜榜上的电影，连电影名字都没看清，等墙面上出现电影名字的时候，温文真想穿越到几分钟前砍了他的手指。 《我讨厌异地恋》 要死不活，他怎么点开这么一部应景的电影，既然应景，那就勉强看看打发时间，结果全程温文面无表情。 烂片。 纯烂片。 异地恋见面的时候应该是欣喜若狂的，电影里女主怎么死气沉沉的，这戏太悬浮。 还有，异地恋见面后哪有这么含蓄！ 转念一想，温文想起上次去水溪村旅游，小崔和高朗就是异地恋见面，热情似火，当时他还暗自吐槽这是年轻人的做派，换做他已经做不出这种激动的反应了。 可如果此刻周晟出现在他眼前，他一定比中了几个亿还兴奋。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果然事情还是要自己经历了才知道，自以为老夫老夫的不会再兴奋，结果没差。 一部电影看完，周晟的落地的消息如期而至，温文立刻反拨视频通话过去。 周晟的笑脸出现在小小的屏幕里，“猜到你没睡，我到了，现在在去公司的路上，吃早饭了吗？” 温文摇头，“吃你做的早饭习惯了。” 忽然门铃声响了，周晟明显听见了，“去开门，给你点的，知道你不会吃，不是我做的，但是我买的，将就下。” 温文几乎是蹦下床去开门拿外卖，熟悉的包装，是他喜欢的那家酱牛肉粉店。 “我这真是好福气，可惜你只能看着我吃了。” 周晟望着镜头里心满意足拆包装的人，笑了，“那也好，你吃，我眯会儿，晚上视频。” 温文满意地开始吃粉，外卖的粉说实话没有店里好吃，但他今天吃得很香。 这个异地恋，好像和五年前不太一样。 每天上下班前两人都会视频一会儿，有时几分钟，有时半小时，早上通常各自开着视频洗漱，穿衣，互相道早安，晚上周晟加班就开着视频，一个上班，一个看书看电影。 偶尔温文看见什么句子深有所感感叹一下，另一边周晟总能及时附和他，除了碰不到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朝夕相处的时间反而比异地恋前多了。 周五晚上两人打视频，周晟忽然问他一个问题。 “现在和我接触，你还会想吐吗？” 温文诚实地说：“会，但好很多了。” “我在想，我们分开这周，你会不会加重，之前我们天天接触好不容易缓解了，等我一年后回来，会不会......” 亲亲抱抱都不行了。 未说出口的话温文听懂了，嗯，这是个问题，他自己也拿不准会不会加重，他神色凝重认真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周晟看乐了，“没事，正好我不在你能好好调理一段时间，每次在一起都挺担心你，这样也好。” “好什么好！你不会明天不飞回来吧，专门说这话给我打预防针。” 周晟连忙摇头，“不会不会，购票记录不都发给你看了嘛，明天你就在医院等我来接你吃中午饭。” 温文安心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做了个美梦，梦里周晟穿着白色的西装礼服，邀请他去国外领证。 第二天他上班都是开心的，虽然他很喜欢医生这个职业，但是偶尔排到周末的班也很苦恼，但今天不苦恼，因为没多久他心心念念的人就会来接他。 上半天他笑眯眯准备一台手术，白色胶质手套，严谨工整的手术服，身旁的同事见状不禁想到了电影里的变态医生，没忍住问他怎么了。 温文笑眯眯说：“没有，就是我异地恋的对象今天要回来了，高兴。” 同事放心了，不是压力太大成变态就好。 一台手术结束便是中午，温文估计时间差不多了，飞快跑回去换好衣服直奔医院停车场，小崔是对的，无论什么年纪，和心爱的人小别都会胜新婚。 停车场保安室大爷见他急匆匆的样子还叮嘱他小心摔倒，温文哪里顾得上这些，摔不摔倒的无所谓，重要的是为谁摔倒。 要是肖千辉知道此刻他心里的想法，恐怕又要骂他恋爱脑了。 一步两步，他从没觉得停车场大，今天体会到了，等他看见倚在他车身上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的人时，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温度。 只分开了五天，却觉得这样久。 低头，手机弹出消息。 【走慢点，刚下过雨路滑。】 晚了，他已经走快跑了，特意从另一侧绕过去站定在周晟身后，取下脖子上的围巾盖在周晟头上，“卖围巾的，价值千金，买不买？” 周晟惊了一下，几秒后笑着转身把围巾拿下来勾在小臂上，“买，没有千金，只有我，够不够买？” 温文思考了一会儿，“你太贵了，我没多的钱退你差价，怎么办？” 周晟把人抵在车门上，“你一个吻补差价足够了。” 隔了五天的吻本该**，可周晟亲得很细腻，一下接一下地试探，温文很不得劲，抓着他的脖子压得更深。 “你不想吐了？” 温文：“没加重。” 不仅没加重，反而更想亲了，想接吻的念头比呕吐的感觉更强烈。 厌恶疗法有用，可当你足够热爱厌恶之源，无论再来多少次都会忍不住靠近，直至打破桎梏。 一吻毕，温文带他回家打开投影仪让周晟也看了那部烂片，不过开了三倍速，周晟看完意见和他一致：“确实不好看，但是你该去上班了，要迟到了。” 经他一提醒温文才想起来午休时间快到了，大好的中午全用在跟他吐槽烂片上，亏死了，温文不情不愿地下楼，直到看见周晟跟着他一起上车的时候懵了。 “我陪你一起去，在大厅坐着等你，不会影响你们工作。” 温文一下子高兴了。 温文在四楼上班，一想到周晟此刻坐在一楼大厅等他，感觉上班都快乐了。 一楼，小崔路过看见周晟便跟他打招呼，“周老板！好久没在医院看见你了，最近怎么没来？” 医院和温文熟悉的人知道周晟常来接他上下班，送饭也很积极，虽然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但没人敢问当事人真相，估计全院只有看见温文朋友圈的人知道真相。 “最近在贵阳，要在那边待一年。” 小崔震惊，“这么久！那你今天是特意回来看温医生吗？” 周晟笑着点头，小崔感慨道：“你这也太拼了，是每天都来吗？” 不能吧，每天都回来未免太累了。 还好周老板比较现实，“不至于，每周飞回来一次，周日晚上回去。” “这也不容易了，每天上班够累了，每周还得来回赶飞机，至少得有四小时吧。” 听出小崔话里称赞的意思，周晟有点害羞，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夸奖，他也无法免俗，于是不自觉多聊了几句，“是费时间，但是我挺开心的，以前没钱没条件，都是他一个人坐着飞机转了好几次车来村里找我，现在我有能力，多花点时间算什么？” 小崔哈哈笑了，心里羡慕不已，一面又心酸起来，“我家高朗要是知道你们这样，估计得自责了，他是没那个时间来回跑，我们半年能见一次就不错了。” 周晟眉眼温柔，似乎提起温文都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我们情况不同，我们当初分手有一部分原因跟异地有关，温文对异地恋没信心，我自己也没有，过去的事情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只能尽力做到最好，其他的就交给彼此的心。” 但他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分不开，既然是一条心，又怎么会裂开呢，除非都失去了跳动的能力，可那已经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那时候不存在异地恋。 小崔走后，周晟眼珠子转起来，开始思考起做得更好这句话，每天见一面，好像不是不可以。 第39章 第 39 章 周晟做事一向有行动力，一旦决定做什么能迅速动手。 他拿起手机研究两地来回各自最早的航班，发现时间上完全可以做到。 每天下班后赶到机场飞到上海最早九点，这个时间，就算碰上需要加班的情况，他也能赶上最晚的航班，到上海才凌晨。 如果当天温文是夜班，那他正好能在医院陪温文，不是夜班，就回家陪他睡觉，第二天六点半的航班飞回去能赶上上班点。 为了避免时间估算错误，周晟把这件事安排给了负责他日常行程的王秘书，此刻远在贵阳的王林收到这些时间表的时候呆住了。 老板的精力...是真旺盛啊，还有，这来回的机票不是钱吗？每天固定上千的支出，要不是老板不穷，恐怕连当恋爱脑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那些网上说异地恋难的，归根到底是没钱没精力啊。 王林觉得自己真相了，默默根据航班时间帮老板做时间规划表，自从温医生回来后，他的工作逐渐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于是温文下班的时候收获了一份来自周晟的惊喜。 “你真的能每天回来一次？！” 温文喜不自胜，每天回来一次，那跟天天见有什么区别，这不就相当于周晟只是在远点的地方工作，每天下班日常回家就好。 高兴之后余下的是心疼，“可是这样，你每天会很累，白天上班那么累还要坐飞机过来，不现实。” 谁知周晟抱住他亲了一下，“你当初能做到的事情，我必须做得比你好，否则我都瞧不起过去的我，而且每天下班后能够抱抱你亲亲你，我可能比你还高兴。” 他们之间一向不随意干涉对方的决定，正如此刻，温文心疼，但知道这样周晟也乐在其中，他便不反对。 与其纠结这些影响彼此的心情，不如好好想想他这边以后能够做什么缓解周晟的疲惫。 王林动作很快，日程表当天晚上是十一点就做出来了，温文和周晟看后一致认为没问题，异地计划就那么确定下来。 这天后周晟真的做到每天回来一趟，有时候温文等得睡着了，他会轻手轻脚钻进被窝里抱人睡觉，温文迷迷糊糊反抱回去，到点周晟便起床做好早餐赶去机场。 周晟回来的时间不固定，有时九点左右，有时可能更早，更多的时候是凌晨，周晟说分公司初开事情多，等所有事情进入正轨他回来的时间会固定得更早。 温文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劝说不了周晟，只能默默在闲暇的时间学做饭，想要亲手给周晟做一顿饭，奈何这东西难度比做一台手术还难，切人都没问题，结果切菜不行，那刀根本不听使唤，老打滑。 气得温文果断放弃，半个月后察觉周晟体重下降，怨气直达顶峰，他直接打电话骂罪魁祸首肖千辉。 “傻逼，谁让你给他介绍的耿总！他现在真累成一只狗了，就怪你，你生日那天我不是送了你偶像限量款球衣吗，还我！” 肖千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这位骂傻逼的男人让他帮忙牵线的。 为了不被骚扰，肖千辉选择跟食物链顶端的人直接沟通，给温母拨去了电话。 一天后，温母一个电话打过来，温文终于停止了对肖千辉时不时的骚扰和批评，转而在微信上发朋友圈阴阳肖千辉。 屏蔽了肖千辉和温母。 结果被两人的共同好友揭穿了，肖千辉得知此事后直接把截图转发给温母，温母这次不打电话骂温文了，而是从欧洲飞回国跟温文来了一场深刻的谈话。 温文这次彻底安静了，肖千辉难得过上了清净日子。 这天是温文生日，恰好他休息，他没和任何人出去庆祝，收完好友们发的红包后安心在家里等周晟下班，结果等到晚上六点都没有收到周晟发的航班信息，平常这个时候已经发了。 看来今晚会回来得比较晚。 没事，只要在十二点前回来就好。 不过周晟也许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前两天他旁敲侧击过，因为担心周晟给他整什么惊喜让他感动得不能自己丢脸，结果周晟表现得毫无值得深究，他似乎被分公司的事情折腾得大脑混乱了，全然没意识到今天的特殊性。 温文不怪他，只想等他回来跟他一起吹蜡烛许个愿。 十一点五十的时候，温文关掉客厅灯回卧室睡觉，唉，又想骂肖千辉了，害得他们复合后他的第一个生日都没法一起过。 他本来还想把愿望分给周晟呢。 明年吧，明年让周晟许两个，今年的没许，让老天先欠着。 开关刚闭上，他听见密码锁清脆的滴声，周晟回来了。 “周晟！” 周晟抱着一个生日蛋糕满脸笑容，“赶上了赶上了，生日快乐，快快快进去点蜡烛，一会儿要过点了！” 他比寿星还着急，急匆匆拆蛋糕，结果发现温文也买了一个，愣住了。 幸好温文反应快，“两个一起点，一人许一个。” “也行。” 两人一人拆一个蛋糕，点上蜡烛，许完愿后周晟问他：“许了什么愿？” “说了就不灵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跟你有关，你呢？许了什么？” “不说，也跟你有关。” 他们相视一笑，管他什么愿望，反正人在身边就行。 周晟眼下乌青又深了一层，温文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很晚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其实不来也没什么的，你这样，我很心疼。” 周晟握住他的手，“只要不错过最后一班航班，我每天都会回来。” 没有人喜欢工作，周晟亦是如此，可现在一想到每天工作结束回家就能看见温文，他觉得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你不用自责，这五年我每天都在想，要是哪一天能在下班后遇见你该多好，那样就算遇到再难搞的客户我都有劲儿，现在实现了，我巴不得飞机能飞得再快一点，有你的地方，我归心似箭。” 从不会有人觉得回家的路远，这句话温文曾在网上见过。 这一点他没体验过，大学是在上海本地读的，随时可以回家，哪怕出国五年，回国的时候也没有归心似箭的感觉，大概是他的亲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家里常年都是他一个人。 如今托周晟的福，他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 “奖励你一下，要不要？” 温文的手正放在他大腿上。 周晟呼吸紧了紧，“要。” 冬日的汗水没有夏天多，不过卧室空调开得高，运动的时候难免多暴了些汗，呼吸间，温文问他：“突然觉得我这样不算奖励，你又是工作又是赶飞机的，这是让你加班费力气吧？” 周晟从他腿上抬头，黑暗里看不清神色，声音哑哑的，“求之不得。” 有了周晟努力，他们这段异地恋恍惚过了一个月来到新年前，温文满怀欢喜地盼着新年假期，因为周晟说时间充足，可以按照原计划两家人一起吃饭。 结果所谓的充足只有三天假，亏得他还想来个两人旅游。 温文哼了一声，盯着脚尖抱怨，“听说过老板不放员工假，没见过老板不放自己假的。” 周晟笑了一声，“这不是有三天嘛，对了徐文家今年带着他妈妈和我们一起过年，我想问问你的意见，说好我们两家人一起，多了两个人，你介意吗？” “就那个骂我娇气包的？算了，让他来吧，又不缺他这口饭。” 大年三十一早，周晟落地上海，温文开车把人载到他家，徐文家母子早就到了，周晟一家人也被他接到家里，温母和外婆小姨聊得正欢，见周晟来，齐刷刷来迎他们两个。 温文抱着手感慨，五年前他哪里敢幻想这种其乐融融的场面，和周晟亲个嘴都要躲好点。 今年的年夜饭很特殊，一来是他们复合后第一个新年，二来也算是双方互见家长，温文拦住周晟下厨，提出大家分工合作一起，更有意义。 过年心情好，大家一致同意，其他人备菜，周晟负责休息最后掌勺，闲着没事他就去温文卧室看了一圈。 复合这么久了，他没去过温文家的温文的房间，他不在上海的时候温文不住这里，住在公寓，所以房间很平整。 整个房间里充满了二次元气息，各种动漫贴画和动漫人物乐高，一面墙上都摆满了亚克力盒，盒子里全是海贼王手办，全新的，看来保护得很好。 想到温文说他被热血动漫洗脑扬言要拯救苍生的样子，周晟摇头一笑，记得刚恋爱的时候他对温文在上海的生活很好奇。 现在终于站在他从小吃住睡觉地方，以正当的身份，神经粗糙如他也难免产生出一种欣慰和惆怅的感觉。 他回到客厅，坐在温文身边低声说：“今晚睡你房间，不回去了。” 温文：“行啊，怎么突然想住这儿了？” 周晟一只手在温文腰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揉，温文立刻懂了，他扫了一眼，幸好外婆她们都在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没看见，他没忍住踩了周晟一脚，“我好像没跟你说过，你很色。” “哪有？” 温文微笑凑到他耳边提醒，“咱俩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是谁被我摸了摸腿检查就硬了？还撑着裤子满院子追我求我原谅你。” 提起往事，周晟尴尬了一下，“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就喜欢看腹肌，喜欢到在close上随便看网友腹肌，还让人家换角度拍给你。” 温文摘菜的动作僵硬了，迟疑地扭头盯住周晟。 “你怎么知道？” 我靠！ 他说了什么！ 周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就怪他和温文争输赢习惯了，这回为了争个输赢直接说漏了嘴，他急忙站起来，“我去厨房了。” 可惜温文不是好惹的，他拿上手机紧跟上去，顺手拉上厨房门。 眼见门关了，周晟胡乱拿起的锅瞬间千斤重，拿也不是放也不是，他无措地在灶台前打转，试图快速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把锅放下。” 周晟放下了。 “转身，看我。” 周晟转身，讨好地笑着看他，人高马大的配上这副表情，真的很像一只温顺的藏獒。 就知道用美貌诱惑他！ 可惜温文现在心志坚定难以被迷惑，“把你手机给我。” 周晟试图反抗，“这是我的**，不好吧？” 温文：“不给也行，把你手机静音关了。” 周晟自知逃不过这一劫，该啊周晟，叫你胜负心作祟. 跟温文争论，无论起因是什么，最后赢的人一定是温文，他以为这么多年自己吵架的能力应该提高了，没想到啊...... 温文登上close给小狗发送信息。 厨房里，一声专属于close的消息提示音脆生生响起。 第40章 第 40 章 老人常说纸包不住火，只要你做了，哪怕自以为不留痕迹，也会被抓捕归案。 罪犯周晟此刻觉得老人言都是对的。 close的消息提示音很独特，给周晟思考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温文慢悠悠低头又发了一条消息，同样的铃声又一次响起。 他不发了，双手撑在灶台上瞥他，“有人找你哎，不看看是谁？” 周晟说大过年的，没人会找他，企图蒙混过关，温文不上当，“哦，可我听声音是close上的，我们都复合了，你还在这上面偷摸和别的男人聊天啊？” “怎么可能！” 温文注视他，挑了下眉，眼神在说：你敢不看，今天就别想出去。 周晟立刻道歉：“对不起，小狗是我，我当初不是听安归说你要在这上面找对象慌了才这样嘛。” 哦，他就说周晟怎么知道他在这上面的账号id，安归这家伙，等死吧。 “你可不能怪我，你当时不也在这上面撩我，还让我发腹肌照和自拍照。” 周晟声音越说越低，实在是温文的目光太吓人。 “哪能一样？我那会儿和你可没复合，找对象是我的自由，后来咱俩说开了，我可没找小狗聊过超过朋友范围的话题。” 不对，温文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之前怀疑过小狗是周晟，还发了几十条消息试探，看见周晟未读消息比他发的多就打消了疑虑。 那当时给他发信息的另一个人是谁？ “手机给我。” 反正已经被拆穿，周晟毫无负担的地把手机递给他，温文打开软件一看，界面干干净净，只有他发的未读消息和官方发的几条系统通知。 系统通知是好久之前发的了，结合时间看那会儿多出来的消息应该是系统通知。 温文满意地把手机还他，然后翻聊天记录回忆之前的聊天内容，越看越社死，他竟然当着周晟的面说他想约周晟睡一次。 周晟当时一定在偷笑。 温文瞪了他一眼，“做饭！” 他用力拉开门出去，直奔卧室砰得关上门。 外婆见他满身怨气出来，以为两人吵架了，骂了周晟一句：“大过年的，阿晟你惹小宝生气做什么？” 周晟认真道歉：“我的错，一会儿我去找他。” 他知道温文不是生气，是要面子难堪了，这时候他要是追上去只会死得更惨，不如等晚饭做好再去。 他踹了徐文家一脚，“把切好的水果端给你温大哥，他早上接我早饭都没吃。” 徐文家迫不及待想吃瓜，立刻端着盘水果进去。 “温大哥，我哥干什么了？给我说说呗。” 温文戳了块苹果塞嘴里，“他太过分了！竟然........” 三分钟后，听他一通说完，徐文家随即附和：“对，太过分了，这也太丢人了。” “谁丢人？”温文恐吓。 “我哥丢人，当然是我哥，身为男同胞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徐文家眼珠子一转，“温大哥，想不想整我哥一下？” 温文眯眼：“什么？” 正好徐文家最近跟女朋友看了部偶像剧，学到了点整蛊的经验，立即活学活用给温文提建议，结果温文听完拒绝了，“我又不是真生气，再说了你这个办法太缺德了，他会难过死的，我舍不得看你哥难过。” 徐文家哦了一声，“好吧，那哥你生气吧，我出去帮忙了。” 温文啧了一声，周晟资助的这个弟弟鬼点子也太恶毒了，他要是真用这办法整蛊回去，周晟不得哭死，说不定年都过不好。 看见徐文家出来，周晟问他怎么样了，徐文家说：“哥，你完了，温大哥很生气，你可能要单身了。” 恰好徐文家电话响了，“我女朋友来电话了，哥你好自为之吧。” 厨房里，周晟茫然四顾，事情比他想象的严重，温文一直都好面子，可能这件事真的触到他逆鳞了，为了这件事闹别扭正常，分手的话，可能性不大。 可能性不大不是没有。 于是一个下午周晟都过得很不愉悦，一直在思考怎么道歉才能显得有诚意，年夜饭做好后，温文从房间出来，周晟主动跟他说话，温文爱答不理，不过吃饭的时候和他坐在了一起。 一起举杯的时候，周晟特意把自己的杯子朝他的靠近，温文没躲，周晟暗自窃喜。 今晚做了螃蟹，周晟主动给他剥了一只螃蟹，见温文全吃下去心安了。 一般温文和他闹别扭的时候肯受他的好就是没事了。 他们住的小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年夜饭后只能各自齐齐窝在客厅看无聊的春晚，徐文家年轻坐不住，提出想去KTV唱歌。 温文和周晟自然没意见，外婆和徐文家妈妈年纪大了嫌吵，小姨和温母便在家陪着。 然而当三个人上车后，徐文家独自坐在后座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三个人去那也太无聊了，你们两个不得一直跟我撒狗粮啊。” 周晟汗颜，今晚可能撒不了狗粮，温文气还没顺呢。 “我帮你叫几个朋友一起，等你毕业了可以去他们那工作，提前认识也好。” 话是温文说的。 徐文家：“我还以为毕业了直接来哥的公司，原来不是吗？” 他是受周晟资助上的大学，很自觉毕业后要来周晟公司上班。 温文：“人生是你自己的，想去哪儿上班就去，多认识几个人不会错，以后记得给我们养老就行。” 徐文家忽然有一种背景雄厚的感觉，现在就业环境多难啊，没想到他还没毕业工作岗位就任他挑了。 温文叫了肖千辉，肖千辉又叫了一堆朋友，原本三个人的活动一下子变成十几个人，周晟只能订一间大包。 由于是现场通知，他们三个提前到等肖千辉他们，温文和周晟各自坐在沙发一角，察觉到他们诡异气氛的徐文家自觉以吃多了为由躲到了厕所，给他们留足空间。 周晟试探着一点点挪到他身边，“小宝？” 温文嗯了一声，“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小声了？” 周晟摸了摸鼻子，“这不是怕你还生气，我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干这种会让你丢...让你不舒服的事。” “文家说你要跟我分手。” 温文瞬间炸了，“他瞎说！他说要这样整你我可没答应，他是傻子你也是傻子啊？我特么要因为这么点事跟你分手，都对不起我纠结那五年。” 周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立马抱住他，“好好好，我没信他的话，他是调皮劲儿上头才这么说，那你不生气了？” “亲一个，衣服打开，我摸摸腹肌，亲好了就原谅你。” 周晟有点为难，徐文家虽说躲出去了，但保不齐一会儿就溜回来，也说不准肖千辉他们什么时候来。 “回家再亲行不行？” 温文起身拽着他，“现在回。” “啊？” 周晟被他拽回车上才想起来给徐文家发信息说一声，KTV收到信息的徐文家：说好的你们两个带我认识人呢？ KTV肖千辉等人到后见只有徐文家一个小屁孩在，问清前因后果后怒了，肖千辉打电话去骂人，奈何主角正忙着做正事。 幸亏温文家房间隔音好，看他们两个匆匆回来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长辈们便继续在客厅看她们的春晚，殊不知卧室里一片热火朝天。 温文撕烂了一件衬衫，用两只袖子捆住周晟的手腕，周晟此刻跟待宰的羊羔一样躺着，猜测温文接下来的行为。 温文手里多了支唇膏，“这我新买的唇膏，还没用过。” 温文当着他面掰断手心的唇膏膏体，“这是薄荷味的唇膏，你不是说今晚睡我房间嘛，那试试看。” 周晟这一刻有点懂温文为什么喜欢掰断唇膏了，这个动作实在很涩气，很帅，原本漂亮的唇膏在手心里揉烂揉开。 “反锁门了吗？” “锁了。” 周晟放心了。 或许是门外穿过走廊就是长辈，给这场惩罚添加了一丝禁忌感，温文很兴奋。 揉烂的唇膏摸到了他的胸口上，温文说：“我和小狗聊天的时候就很喜欢他的身材，我早该想到是你的，除了你谁的身材能这么讨我喜欢？” 掌心的温度一升再升。 温文坐在他身上，蹭着他胸口上的唇膏，周晟深吸一口气，“小宝，先松开我的手。” “再等等，一会儿给你解开。” 不知过了多久，周晟胸口一片滚烫，温文终于解开他的手，笑说：“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累死了，不想动了。” 于是一整个晚上，藏獒尽职尽责地接受主人的惩罚，至于是不是真的惩罚，恐怕要问藏獒本人了。 家里都知道周晟初三要回贵阳，不约而同给小情侣留足了空间和时间，温母领着一家人外出享受春节假期旅游，周晟则得以和温文完完整整过两天二人世界的生活。 整整两天他们都没有踏出公寓半步，窝在一起看电影，看书，闲聊，接吻，亲密，难得两人都清闲的日子都格外珍惜。 初三，温文又一次送周晟登上去贵阳的飞机，这次去就得两周后才能正常在两地来回飞了，因此两人都不舍。 两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温文每天和周晟的交流只能通过互联网，其实日子还算好过，尤其当他上班忙起来后更是如此。 主要还是周晟在异地这段时间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比如他偶尔能够收到周晟送的小礼物，这种生活里的小惊喜常常让他忘记自己在异地恋。 一次在食堂遇到小崔，下崔还跟他抱怨，“温医生，麻烦你下次发朋友圈屏蔽我！秀恩爱太伤人了，我和我家高朗都好几个月没见了，春节都没见着，我被我妈带回老家去了。” 温文作为过来人，此刻看见境遇和曾经的他相似的小崔，忍不住多道：“什么时候回学校报道？” 小崔说下周。 温文：“到时候你就得在学校写论文准备答辩了吧，答辩完就出国？” 小崔失落道：“是啊，我妈已经帮我规划好了，不去不行的，我自己也挺想去多学习学习，只是......” 温文知道她想说什么，小崔现在和高朗是异地，等她出国后异地的距离成倍增加，高朗不可能出国看她，成本太高，时间也不允许，小崔也不可能随意请假回国。 “温医生，你和周老板异地那一年，难受吗？” 温文不想美化异地这件事，实话实说：“难受，每次一个人千里迢迢回去看他，去的时候是高兴的，回来的时候是难过的，连哭都找不到人哭，因为村里没信号，他没手机。” “我记得在水溪村的时候你建议我早点分手，现在我觉得有点道理，其实这段时间我挺难受的，我宁可没去过水溪村认识高朗。” 小崔真心实意跟他聊天，温文却听得头痛，他当时气头上为了怼周晟胡乱说的话，谁知小姑娘听进去了。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温文想试图挽回下这对年轻人。 谁知小崔比他快一步，继续追问：“温医生，要是换成你，你还愿意和周老板认识吗？” 第41章 第 41 章 愿意吗？ “当然愿意，这个问题我以前也想过，开玩笑说一句，周晟长在我的审美上，我很难不会喜欢上他，认真说的话，我宁可后来受伤也要去主动认识他。” 小崔眼眶渐红，大概是聊起异地恋这个话题有些触动，她垂下头，“可是温医生，我不是你，我受不了。” 温文望着她，无比认真地说：“小崔，我跟你道歉，当初说了误导你的话。” “不要轻易说分开，因为你会经历更难以接受的痛苦，我在英国的时候，偶然听到华侨提到姓周的人会想起他，逛街会看见像他的背影，吃不惯西餐的时候会想他给我做的排骨，一个人上完课回公寓的路上会想，要是他在就好了，哪怕是跟他打电话聊聊天也好。” 温文垂下眼掩去情绪，扒拉了几下餐盘的西兰花，“遇到高兴的事情无法跟他分享，想他的时候不能撒娇，每当这些时候我都在后悔和他分开这件事。” 一边后悔，一边恨周晟不选择他，然后怪自己不能再多容忍一点，反复内耗，不断折磨自己，失眠和坏了的胃都在提醒他一个事实：不想和周晟分开。 小崔慢慢抬起头，温文说：“我不希望你们和我们一样，平白无故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错过，就算以后有幸复合了，也会遗憾这段错失的时间。” 今天和温文这场谈话，小崔受益匪浅，温文不打算追问小崔的想法，个人的感情最终要看自己，他一个外人只能提建议，听与不听不是他能掌控的事情。 晚上回去他跟周晟视频时说了这件事，周晟也认同他的做法，除此之外周晟还对他说了一个好消息。 “进度很不错，一年内肯定能回来，到时候我们去英国旅游。” 为什么选择英国温文心知肚明，他笑，“英国的天气可不适合你的手臂，确定要去吗？” 周晟肯定地回答：“要去，我要去看看你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安归陪你去过的地方，你都带我去一遍。” 还吃醋呢，温文忍俊不禁，“那可多了，一两天可逛不完，到时候手臂疼别怪我哦。” “肯定不怪。”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互道晚安睡觉。 周晟又开始了每天两地来回飞的日子，冬去春来，初春时，温文身上也发生了一件好事，他的胃恢复正常了，在和周晟长期不断的接触下，厌恶疗法失去作用，和周晟接触时不再会有排斥反应。 这天周晟回来得比较早，才晚上十点，温文终于做出了人生第一道菜，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菜。 因为只是一道蒸鸡蛋而已。 用周晟的话来说，他七八岁就会做了，温文作为一个快奔三的人竟然为此感到欣喜，实在很好玩。 周晟去了趟厨房，果不其然在垃圾桶里看见满满一桶废鸡蛋，都是失败品，要么干得起黄泡，要么没成型变成纯素的鸡蛋汤。 温文抱手拦在他面前，“那有成功的果实你不看，看什么失败品？” 周晟推开他，没忍住给垃圾桶拍了张照片。 “你拍什么！” “拍鸡的子孙，它们连死都死得这么千奇百怪，值得纪念啊。”周晟只差没明目张胆的损他了。 温文气得踹了他一脚，“能被我赐死，是它们的荣幸，恭喜它们解锁了死的千种方式啊。” 玩笑归玩笑，周晟最后还是把他蒸好的一碗鸡蛋羹吃了个干净，大概是看他吃得干净，接下来几天回来，每天桌上都会有一碗鸡蛋羹。 最初周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每天兴高采烈吃完，等他连续吃了半个月的鸡蛋羹后，已经连鸡蛋两个字都不想听见了。 发现这点还是某天办公。 王林抱着文件进来签字，顺便问他：“老板，您小姨的生日快到了，是不是还和往年一样，我给她送礼物和五个鸡蛋过去？” 贵阳离上海远，要送他需要提前把事情安排下去。 谁知老板脸色顿时变了，“什么鸡蛋？出去，有空就催催设计部交方案。” 王林：发生了什么？ 王林出去后周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试图委婉地跟温文发消息【小宝，今晚公司聚餐，不用给我准备吃的。】 过了一会儿温文回他【好的，那我给你准备宵夜，今天的蒸蛋给你加点肉沫，我新学的。】 ...... 周晟【好。】 晚上回去吃完蒸蛋，周晟觉得有必要郑重地跟他谈谈这个话题，既要表达不想再吃蒸蛋的态度，又不能打击到温文做饭的积极性。 每日例行运动完，周晟把人搂进怀里，“温医生，你知道营养师吗？” “知道，我青春期长身体那阵我妈就给我请了个营养师，挺靠谱的。” 周晟继续循循步入正题，“前两天面试到一个员工，学计算机的，结果简历上写他竟然考了营养师证，问他为什么考，他说为了自己可以吃得健康，我录用了他。” 计算机工科男考营养师，确实挺少见，温文感叹了一句。 周晟接着说：“然后今天聚餐的时候他告诉我，说我看起来营养不良。” 温文一下子回过神，“你这么好的身材营养不良？他怕是考了张假证。” “没有，他的意思是，我营养不均衡，蛋白质补充过多。” 温文安静了足足十分钟。 谁知道这十分钟他想了些什么，反正最后开口的时候是笑着的，“有的人啊，拐弯抹角的，直说不就好了，我又不是什么受不了打击的人。” 周晟温柔地说：“没有，我不是嫌弃，是真的...吃太多天，腻了。” “我在想，要是我没掰弯你，你现在是不是和普通人一样找了个老婆，这个老婆说不定还会做饭，至少不会像我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 蒸鸡蛋都这么费劲。 周晟：“那你说不定找了个有钱又帅气的男朋友，不像我，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几笔订单破产。” 温文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周晟揉了把他的腰，“所以啊，现在就很好，没发生的事情不一定和我们想的一样美好，说不定还不如现在。” - 半年后贵阳分公司稳定，周晟调派新的负责人管理，他回到上海，近一年的异地恋宣告结束。 不过这次来机场接周晟的人不止温文。 肖千辉摘下墨镜，一身笔挺的西装皮鞋，胸间还戴了朵红花，人模狗样地催促道：“不是，他怎么还没到？再晚就来不及了啊。” “急什么，新娘子又不会跑，晚上七点婚礼才正式开始，时间还早呢。” 有求于人的肖千辉没敢多话，闭上嘴等人。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免不了商业联姻，起初肖千辉是反对的，直到发现相亲对象是他年少心动没敢追的女神，激动地只差没抱着他爹哭，女神见到他也很惊讶，没想到当初那个老爱跟着别人偷看她的男孩成了自己未来的另一半。 女神的伴娘团都是大美人，为了不丢面子，肖千辉决定给自己组建一个牛逼的伴郎团，奈何他身边长得不错的朋友屈指可数，加上温文只有三个。 对方出四个，他必须再找一个补上，万般无奈之下温文说：“你结婚那天他正好回来，让他给你补。” 于是周晟成了他的伴郎。 对于当他伴郎这件事，周晟起初是拒绝的，他和肖千辉一向只有公事来往，私交由于当年种种往事不怎么样。 哪怕温文出面劝都没用，直到肖千辉决定把一个楼盘送他的时候，他答应了。 上海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一个楼盘赚翻了，作为肖千辉好发小，周晟的好对象，温文选择做壁上观，谁也不得罪。 时间紧迫，肖千辉怕周晟慢慢吞吞被别的事情耽误，直接亲自来接人去现场换装。 于是就出现了结婚当天新郎官亲自来机场接伴郎这种前所未有的的事情。 终于，周晟身影出现在出口，肖千辉这一刻展现的速度比温文还快，大步奔跑急匆匆接过他手里的行李，“走走走，慢吞吞的，我这急着呢。” 肖千辉一只手拎行李，一只手驾着周晟，周晟无助地向温文求助，滑稽得很，温文看得直乐。 一下车周晟就被推到化妆间换伴郎服，换好出来后不自在地耸了耸肩，他不是没穿过西装，可这是他第一次在这种场合穿西装。 只剩下晚来的周晟没化妆，肖千辉去了新娘化妆间，整个化妆间就剩下他俩，于是周晟出来的时候温文大胆地欣赏了一番。 肩宽腰细，长腿黑皮鞋，不愧是他看上的男人。 温文把他推到化妆镜前，“涂脂抹粉，不习惯吧？” 周晟盯着镜子前的瓶瓶罐罐，蹙眉捻起一贯金色的小罐，“这什么？” 温文瞅了眼牌子，“雅诗兰黛的粉底液，打底的。” 周晟依次又捡起几个罐子，温文依次作答，答着答着他好奇道：“你不懂？那你上次还知道拿个服帖的大白饼把那张脸整的白不啦叽的，那散粉可是化妆界公认的好。” 周晟轻了轻嗓子，“那是...许梦来我帐篷找我掉的，我就捡来了。” “许梦啊......”温文拖着尾音慢悠悠地说。 “我后来扔了！”周晟急忙证明。 温文搔了一把他下巴，“慌什么，我又没说什么，坐好，化妆师一会儿就来了。” 他挺好奇周晟化妆后什么样。 周晟想再挣扎一下，“你不也没化？” “化妆师说我颜值够硬，不需要，羡慕吧。” 周晟妥协，这是实话，温文很好看，化妆反而多余。 闲聊间化妆师来了，一见座位上的男人，面露惊色，“哇，没想到我的化妆生涯能在同一天一脸遇到两个纯天然帅哥！” 高兴惊喜的表情不是装的，一下子看见两个真帅哥，这简直可以在职业生涯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温文自豪地倚在周晟身上，笑嘻嘻地问：“刘姐，你猜我俩为什么这么好看？” 刘姐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猜测说：“因为你们爸妈基因好，所以你们两兄弟也好看？” 噗嗤。 温文笑得肚子疼，“阿晟，你听见刘姐说什么了吗，咱俩是兄弟，哈哈哈哈哈！” 周晟怔住，温文第一次叫他阿晟。 “嗯，哥哥，所以你能让开吗，我要化妆了。” 一声哥哥听得温文心都酥了，连忙笑着让开，刘姐仔细看了周晟的脸，“你这不用化，修个眉就行，你眉毛太浓了。” 第42章 第 42 章 得知不用化妆，周晟身心舒畅，配合的修完眉起身，“现在去哪儿？” “等婚礼开始，一会儿可能还要帮肖千辉挡酒，四个伴郎呢，你躲着点，让他们喝。” 他这话说得没有丝毫负罪感，似乎忘记另外三个伴郎也是他的朋友，周晟才不会想那么多，他只知道温文的话要听。 “外卖到了，你坐着休息，我去给你拿。”温文说着便走出去。 周晟只在飞机上吃了个面包，一会儿忙起来可没时间吃饭，别人不心疼温文可心疼。 不一会儿门从外面推开，他以为是温文，下意识道：“小宝，你一起吃吗？” “啊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了，请问一下新娘化妆间在哪？” 周晟转身一看，是个女孩，应该是新娘的朋友，“这里是402，新娘化妆间在405。” 女孩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好看，一时间看怔了，愣在门口说不出话。 周晟蹙了蹙眉，女孩连忙道：“好好好，谢谢帅哥。” 女孩转身出去恰好遇上提着外卖的温文，温文敏锐地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关门进来。 “招蜂引蝶。” 周晟冤枉：“我不认识她。” 温文拆开外卖包装，牛肉汤的香味四散开，“刚才那女孩，看清她手上戴的镯子了吗？” 周晟摇头，他连人长什么样都忘了，更何况镯子。 “那镯子以前是我妈的，后来她戴腻了给扔到慈善机构拍卖，估计被她家里人买去了。” 女孩的年纪不像是消费得起这只镯子的人，只能是家里人送的。 周晟喝了口汤，莫名道：“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想告诉你，这女孩来头估计不小，她要是看上了你，你就完了。” 嗯？ 周晟不是很懂温文的意思，喜不喜欢的，又不是看上了就一定要答应，谈何完了？ 温文不想跟他解释上层圈子的规则，只敲了下他脑袋，“反正你记住了，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说，别玩什么我自己能行的英雄主义。” 高深的话，模棱两可的态度，周晟忍不住问出在他心里存了很久的问题，“小宝，你总说圈子，你家在这个圈子里是什么地位？” 自从温文牵线让他和肖千辉合作后，他隐约知道肖千辉家的家底，但看起来温文比肖千辉家更厉害点。 温文：“这得问我舅舅了，我爸走后家里大小事情都是他来管，不过我舅舅儿子你应该听过，就咱俩上次看的那电影，男主角就是他儿子。” 周晟依稀记得电影开头介绍，男演员姓顾，叫顾什么忘了。 “行了，快吃吧，反正有事告诉我就行。” 周晟默默记住了他的话。 很快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化妆间走错路的女孩是新娘的伴娘之一，伴郎团和伴娘团汇合对流程的时候，周晟总觉得有道目光停在他身上，浑身不自在，会一直盯着他看的只有温文。 可温文此刻正在帮肖千辉缓紧张的心情。 好不容易找到目光来源后他呆了，有点眼熟，这谁啊？ 他走到温文身边，“那是谁？” 没等温文回答，肖千辉先一步看过去抢答：“我女神的伴娘啊，听说是女神出国留学认识的，不过你俩注意点，这姑娘身份挺敏感，私生女，从小在国外长大的，要不是郑祖贤儿子不争气，他才不会把人认回来。” 郑祖贤缺德一人，重男轻女还滥情，脏事没少干，这些年儿子接手公司后业绩一再下滑，年纪大了生不了，只好把国外的女儿带回来认祖归宗。 “那她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温文随口道：“看上你了呗，刚才在化妆间就看呆了。” 周晟想起来是谁了，肖千辉提醒温文：“今天哥们结婚，你忍忍，看不惯以后再处理，一小姑娘而已。” 温文扬眉示意知道了，他不蠢，今天这种日子做什么最终折的都是肖千辉两家人的面子。 婚礼正式开始，两家长辈互相致辞，敬酒的时候，周晟和温文躲在最后面，酒全让另外俩伴郎挡了，对此他们毫无负罪感，甚至在敬酒结束后跑到温母那桌去坐着吃席。 这种级别的婚礼仪式，吃席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借助观礼的机会拓展人脉才是真，所以偷摸缩在角落和温母吃饭的两人尤其格格不入。 因为桌上只有他们三个，其他人早四处社交去了。 温母：“你们两个......” 温文：“怎么了？” 周晟同款懵。 温母：“.....没什么，多吃点吧。” 她不管事一年到头在外旅游不社交正常，这俩人....这伴郎当得可真是称职。 席面到一半，有位不速之客忽然端着酒过来，温母以为是来找他套近乎的，正端起酒杯欲说话，谁知这人朝周晟走去。 周晟同样端起酒杯回应，张口不知道称呼什么。 来人笑说：“郑家郑祖贤，早就听说顾家最近和一个姓周的老板走得近，今天见了，确实是个人才。” 顾家，温文的舅舅就姓顾。 周晟下意识看向温文，温文只管低头吃东西，他笑：“夸张了郑叔叔，只是有些合作而已。” 只是和他家大外甥处了对象而已，连舅舅本人长什么样他都没见过。 “咱们都是一家人，见到了就是缘分，以后说不定有合作的地方。” 周晟礼貌道：“求之不得。” 郑祖贤仿佛真的只是来打个招呼，简单聊了几句便走了，周晟刚坐下，温母道：“不简单，你们两个注意点，那糟老头子鬼心思多，劲儿坏劲坏的，我刚才不说话就是怕他觉得咱们关系好。” 让他知道周晟和他们关系一般，才有可能看出这人要干什么。 温文刚才不说话也是这个意思，他三两下吃完起身，“走了，咱俩的红包晚点我让肖千辉直接转我。” 回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周晟看出温文心情不好，想着在开车便没出声打扰他，车驶进停车场后，他才说话。 “你平时看见我身边有人也不会这样，怎么了？” 之前许梦比郑家这位私生女还过分，温文都能毫不在意地把人骂走，再生气都很淡定，这次很奇怪。 “许梦能一样？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姑娘能给我造成什么威胁，除非你喜欢她，郑家这个...” 温文顿了顿，试图用最简单的方式跟他解释：“我从医不代表对这些事一点都不了解，郑祖贤就是个缺德玩意，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我爸走那年他还想插足我家公司的事，要不是我舅舅在就完了。” “他女儿前脚刚看上你，后脚他就来了，你说什么意思？” 许梦他可以解决，郑家这个可不容易，谁知道会有什么阴招，周晟现在事业正好可经不起折腾。 周晟好歹在商场打拼了这么多年，有些话无需说明他就能懂，“你放心，有事我一定告诉你。” 见温文还闷闷不乐，他弯腰把头凑上去，“藏獒和小宝结束异地恋了，不庆祝庆祝吗？” 毛茸茸的头发在他跟前一耸一耸的，小寸头怪好看的，温文被逗笑了，“知道你寸头好看，别炫了，回家，让我好好摸摸藏獒的大头。” 郑祖贤的事情就像是一桩小插曲，温文照常上下班，享受周晟全面的接送待遇，正常的就像一切都是温文多虑了一样。 偶然路过听见护士长跟小年轻们闲聊得知情侣都有恋爱平淡期，温文听后不屑一顾，有他在，不存在恋爱平淡期。 这天温文休息，周晟特地把工作带回公寓。 温文特地找了部中式恐怖满满的电影，投影仪打开后，他叫来周晟，拍拍床头另一边，“一起看，我想看，但我怕，你陪我。” 周晟立刻去客厅关上电脑，对员工表示会议结束后来到卧室。 某员工：“老板，会议才刚开始一分钟啊！” 王林在吐槽群里发消息【肯定是温医生找他，大家就当休假吧。】 众员工大喜。 卧室里，温文双腿盘着，专心致志地看电影，眼见配乐越来越诡异即将迎来恐怖高光部分，温文大喊：“周晟！” 周晟脸朝他贴近，吻了他的唇一下，恰好挡住恐怖的血色画面，接着正身子坐回去，“好了。” 温文又全身心投入了电影。 这是温文的新玩法，说是促进双方感情，周晟便听他的，时刻准备亲人。 如此反复几次后，他道：“其实可以直接亲，不看，平白被吓一回，不划算。” 话音刚落，红衣新娘跃出屏幕，双手凭空断成两截。 “周晟！我靠，叫你专心看电影！” 就怪周晟部专心，这一幕被他结结实实看完了！ 为了弥补错误，周晟把人扑到在床上，从头到尾亲了一遍，亲到小腿的时候，温文有点受不住，“家里还有东西吗？” 周晟略微回忆了下，“没了。” 温文一脚踹开他，“那还是看电影吧。” 周晟被撩得上不去下不来，幽怨地听着电影各种粗制滥造的恐怖音效，下一幕惊吓场面到来的时候，他侧头吻住温文的耳廓。 温文不自觉跟着侧头配合亲吻，轻哼了一声。 几秒后他又看电影，这次周晟没等画面变化，嘴唇贴上他的脖子，过了一会儿，温文脖子被啜出一道红印。 周晟眸色深沉，引诱性地舔了一口红印， 温文心思早就飘远了，眼睛在电影上，身体在无形中配合起周晟的动作，亲，抱，摸，一个不落，他都佩服自己能够一心二用到这种极端的程度。 为了营造恐怖的电影氛围，大白天的周晟特意帮他拉上窗帘，紧闭门窗，卧室内一片黑暗。 黑暗里，两个人紧密的呼吸声缠绕在一起，温文坚持要把电影看完，弄清楚红衣新娘到底死没死，奈何周晟不断在他身边骚扰他，从耳朵一路吻到脖子，十指交缠，强硬地把人重新压回床上。 接吻。 温文试图推开他，“不行，这是情趣，真让你做了就白费了，你等我看完电影再继续！” 周晟倒在他肩上，“我忍不了。” “下去。” “不下。” “下去...” “不下。” “下去！” 周晟吸口气下去，顺便套上衣服出门买东西，估摸买完回来电影也差不多结束了。 等他回来时果不其然电影已经结束了，温文躺在床上，全身上下穿了一件露肩的毛衣， 周晟声音嘶哑，“什么时候买的衣服？”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买的，快点。” 第43章 第 43 章 结束后，温文躺在他身上问他，“怎么样，是不是很不一样？” 周晟肯定地点头。 温文得意洋洋，他就说有他在就不可能有平淡期。 这一周他们都这样过，温文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各种恐怖电影，不带重样的，日子舒适又荒唐，要是在古代，这估计称得上玩物丧志，温文是祸国妖妃，周晟就是那沉迷酒色的昏君。 当然，昏君还是要上朝的，但他可能是第一个遇到难事找妃子解决的皇帝。 公司。 王林：“老板，咱们有批货质检不合格，但合作方催得紧。” 周晟不解：“不合格就去看哪里不合格，针对性改。” 不合格这种事情只在创业初期出现过，不过就算现在出现这种问题，跟他说什么，底下的都知道优先解决为重。 王林脸皱成一团，“没那么简单，咱们负责人拍着胸脯跟我保证没有偷工减料，我去打听了，货没问题，是里面有人不让出货。” “什么意思？” 公司这么多年，他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商业上有竞争很正常，但以和为贵合作共赢是默认的，他不去轻易得罪谁，谁也不会得罪他招惹一个对手。 王林的意思是说，有人明面上和他们过不去，极有可能是针对周晟而来，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从中作梗的人是谁。 秉持着有不对劲的要立即告诉温文的理念，下午去接温文下班的时候他提了一嘴这事，温文一听就知道不对劲，“这熟悉的风格，你先等等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知道是谁，但猜得到是谁。 那天宴席上他和母亲大人演的戏郑祖贤相信了，指定认为周晟可能是他家顺手扶持的一个年轻人而已，得罪了也没什么。 郑祖贤的目的肯定是让自己女儿能顺利嫁给周晟，所以肯定不会搞垮周晟的公司，既然如此，不如等一段时间看他下一步。 两人刚走到公寓门口，周晟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个穿着蕾丝吊带的美女。 周晟手指刚准备点拒绝，温文瞥了一眼后乐了，说：“连你微信都能搞到，同意呗，看看她要干什么。” 当着温文的面，周晟接受了好友申请，并把手机交给温文，温文哟了一声，自然地接过去，“懂事。” 周晟开门，温文点开头像大图，“头像挺美，人嘛.....” 随意评价一位女性的长相不好，但是情敌在他眼里都是丑的，无论男女。 刚同意对方小姑娘便发了消息。 【你好，我是郑佳佳，上次在肖千辉哥哥的婚礼上见过，我走错了化妆间，你还记得我吗？（笑脸jpg)】 滴的一声，门已解锁，温文对公寓的布局早已熟记于心，眼睛盯着手机，脚已经自动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手一伸，一杯温水落入手中。 “慢点喝。”周晟嘱咐。 他怕温文一心专注手机喝水呛到。 温文一门心思低头回信息，忽然抬头，双眼闪过一抹狡黠，“想不想发一笔横财？” “？” 一旦温文露出这种表情，那就是有人要遭殃了，表面上看起来稳重成熟的温医生其实是一个眼底容不得沙子且护短的人。 被这样的人喜欢上很爽，被这样的人讨厌很糟糕，很离谱，周晟这两个都当过。 温文重复吻问道：“你就说想不想？” 周晟：“想。” 他也不敢说不想啊。 闻言温文勾起嘴唇，低头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打着打着他惊讶地哇了一声，旋即起身往卧室跑去。 温文昂扬的声音回荡在客厅，“你魅力真大，才聊这么几分钟就要约你见面，去，你必须去，穿帅点，最好是让她见了更喜欢，就我上次给你订做的那套休闲西装，那套合适。” 周晟一脸莫名地捡起沙发上的手机默默翻看聊天记录。 【当然记得，你很漂亮。】 郑佳佳【其实还好，冒昧问一下，你有女朋友吗？】 【创业艰难，破产风险大，不敢耽误别人。】 郑佳佳【你太谦虚了，我爸爸说你是个很棒的年轻人，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周晟脸色风云变幻，嘴角抽搐了几下。 【其实我一直清心寡欲，但最近喜欢上一个女孩，我们差距太大，只能憋在心底。】 郑佳佳【啊，谁啊，这么幸运。】 【算了，还是不说了，你以后要是结婚了，别邀请我参加你的婚礼，我会难过。】 郑佳佳【我们见一面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周晟脑海里缓缓打出几个问号。 这......就见面了？太草率了吧。 这女孩看着挺聪明一人，怎么这么好忽悠，这么拙劣的谎话也信。 另一头，温文已经三两下把他身上工作的西装脱下来，换上一次都没穿过的定制西装，周晟觉得温文有点上头了，“那个....这衣服连你都没看过我穿，就这样穿出去？” 温文给他打理衣领，“我这不是见到了？” ...... 好像也是。 “嗯...”温文上下打量他一遍，摸着下巴思考三秒后说：“你别笑，冷酷一点。” 周晟收起笑容。 “对！就是这个劲儿，你那天在化妆间就是这样对她的，她就喜欢这种冷脸不善言辞的人，你到时候就按我说的做，让她觉得你喜欢她，但碍于身份阶层不敢接触，剩下的交给我。” 周晟：“不行！我只喜欢你” 温文心猝不及防被击中，忙安慰藏獒，“假装，假装 ，我舅舅说起过，郑祖贤这些年用脏手段坑过不少人，又一次坑到我家，我舅气得不行，你就当帮他报仇，到时候你们见面，我舅舅绝对喜欢你。” 周晟奇怪地问怎么坑的，为什么舅舅不反击，尽管他不了解温文家的情况，但听起来，以温文舅舅的性格不可能随意中招，也不会吃这种哑巴亏。 温文道：“说来话长，是一桩旧怨，好几年前，我表哥出柜主动找找上个金主小老板，俩人视频落到郑祖贤手里，拿这个威胁我舅舅多让了项目一成利润，我舅舅只能妥协。” 利润让出后，视频回到舅舅手里，舅舅气得家法伺候他表哥。 周晟惊呆了，有这样的爹还去找金主......温文这个表哥可能脑子有点毛病。 温文看出他的疑惑，因为他之前也有，“因为我表哥在一次宴会上对金主一见钟情，娱乐圈没人知道他背景，就装作普通人去傍金主追人了，追到手后两人还因此吵了一架，现在挺好的，金主你还认识，耿总，带你入广告行那位。” 嘶......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圈。 镜子里，周晟望着穿戴周全的自己，没忍住回头皱眉道：“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三十五分，我们还没有吃晚饭，你现在要让你的男朋友和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去吃饭，合理吗？” 温文：“不合理，所以我也去，你俩吃一桌，我吃一桌，完事你来找我一起吃。” 周晟：...... 一时间无言以对，温文整人的兴致来的时候，他也没办法。 温文特意订的高级餐厅里。 周晟冷脸坐在靠窗一桌，服务员已经上好菜了，他实在不想等人来后跟她为了点菜这件事多话，别人爱吃什么跟他没关系。 等郑佳佳时，周晟不住地回头往角落桌位上低头刷手机的人，不一会儿便收到温文的消息。 【别看我，暴露了我今晚别上我的床。】 周晟立马不看了。 恰好郑佳佳来了。 周晟今晚的人设是艰难的创业高冷男孩，正好他不想和郑佳佳多话，所以面对郑佳佳热情的打招呼，他微笑回了一句：“请坐。” 两人对坐，五分钟过去了，愣是没人说一句话。 郑佳佳显然没想到有人网络上热情，现实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她以为自己是女孩，已经主动提出见面，后续总要矜持些的。 算了，没谈过恋爱的愣头青这样很正常。 “周晟，我叫你晟哥哥可以吗？或者你有英文名吗？” 晟哥哥....... 周晟：“周晟就好。” 郑佳佳脸腾的红了，“我托人打听了，你没有谈过恋爱，你跟我说你有个喜欢的人，还说...这个人，是我对吗？” 不是。 周晟忍不住蹙眉，这在郑佳佳眼里成了有口难言，更心动了。 “真的是我！” 郑佳佳很欣喜，她回国没多久，爸爸有心给她找一个有能力的男人跟她一起接手家业，她这段时间物色好久不得，终于在朋友婚礼上遇到一个，她爸打听后很满意。 有爸爸托底，她想就算不喜欢她也能成，但没想到这个人对她一见钟情！ 郑佳佳在思考该怎么委婉不失矜持地告诉周晟：我爸爸很喜欢你，你不用在意身份的差距。 奈何女孩子脸皮薄，尤其周晟一句话不说，只是一昧地冲她礼貌克制的微笑。 见状，在国外长大的郑佳佳突然觉得自己很矫情，喜欢就要上，扭扭捏捏到时候好男人跑了！ 她忽地起来坐到周晟身侧，周晟惊了一下，下意识要逃开，接着他发现软沙发就那么大，没地方躲，只能缩紧全身肌肉。 郑佳佳没意识到，只是定定说：“我也喜欢你，如果你还是介意我爸爸，你放心，他会支持你的一切发展，他答应我了，只要你也喜欢我，他的公司可以和你合作。” 侧后方角落的温文看得憋不住笑，手肘撑着脑袋趣味盎然地望着恨不得立刻把郑佳佳推开的周晟。 他承认他是故意的。 随着俩人生活互相深入，未来周晟的地位越来越高，事业红火的同时一定会有无数个郑佳佳，总不能每次都由他或者家里的关系来解决，他们两个人的小日子还是尽力自己解决来的好。 这次就当让周晟提前适应了。 周晟这个人很耿直，在感情的事情上太迟钝，他既然决定和这个人过一辈子，有责任教他一些事情，否则未来好好的感情因为莫名其妙的外在因素受到影响亏大了。 他主要是担心周晟会为了和他在一起损失事业。 他可不想让周晟当偶像剧里动不动为了感情放弃事业的男主，他要周晟当事业爱情两全的谋略家。 这场聊天持续了十几分钟便结束了，周晟在郑佳佳告白后，继续装冷酷，然后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吐：“我...都行。”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了，再那什么点他说不出口，对着温文还差不多。 郑佳佳如获至宝，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果然喜欢她，也果然担忧自己配不上她。 人走后，周晟迈着步子大步走向温文，跻身到他身侧坐下，跟刚才郑佳佳挨着他的动作一样。 神情手上，眉眼耷拉，就好像刚才受了什么很大的委屈似的，委屈巴巴的藏獒低声将额头靠在温文肩膀上，“小宝，下次不要让我干这种事了，我只会对你表达喜欢。” 第44章 第 44 章 周晟是真觉得很委屈。 让他对着一个脸都没记清楚的女孩装喜欢，他做不到。 他这辈子就喜欢过一个人，还差点永远失去他，怎么可能演的出来，更多的是怕演得太好让温文难过。 不管为什么，他都演不了。 温文揉了把他的头发，微软的触感，周晟的头发长了些，哪怕是寸头，摸起来也没那么扎手了。 “好吧，亲一下。”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反差萌，周晟这么伟岸的体型撒娇，这辈子都能戳中他心脏最柔软的部分。 温文低头吻住他的唇。 周晟认真和他接了一个带着抚慰的吻。 松开后，周晟见这桌还没上菜，料想是在等他，他拿起菜单从上到下扫了一眼，“这家的菜，看起来你不会喜欢吃，换一家，还是回家我做?” “肯定回家你做。” 说起来奇怪，明明有个好家庭，比起山珍海味，温文却更喜欢家常菜，温母不怎么会做饭，从小到大吃的都是爸爸做的菜，所以后来爸爸去世，温母才会找到李姨做保姆。 巧了，周晟的手艺便是从李姨手上学来的，恰好对上温文的胃口。 回到公寓没多久，周晟手机又响了，一看是郑佳佳的，他把手机丢给温文，自行去厨房做饭。 郑佳佳【我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爸爸了，他应该这几天就会找你。】 温文笑了一声，寥寥几句和一次草率的见面就“我们的事情”了，该说不说，郑祖贤这么精明一人怎么生出一个这么单纯的女儿。 要不是他全程跟着，他指不定以为周晟真跟郑佳佳说了上面容易引起误会的话。 他回复【在加班，有点忙，抱歉。】 面对他似是而非的答复，郑佳佳竟然回复他理解，温文没忍住冲厨房的人喊了一句：“阿晟，今晚有凉菜吗？多放点醋。” 吃饭的时候，周晟问：“你不是不喜欢放醋吗？” “没什么，就是吃醋了，这么乖的女孩，以后可不能让你们单独相处。” 周晟非常认同地直点头，“你说得对，如果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我建议男朋友代劳更好。” 温文深有所感，“嗯，对，所以这段时间你的微信就登在我手机上，有工作信息我告诉你。” 周晟没意见，“那你的呢？” 就一台手机，每次都切号太麻烦。 温文：“把我的登录在你手机上不就好了。” 于是，两个人互相替换了微信，好处是周晟不用再处理郑佳佳的信息，坏处是....... 小崔【温医生！救救我，导师说我的论文结构不行，但他没说怎么改，您能帮我看看吗？】 周晟正在会议室开会，猝不及防收到这条信息，也不敢耽误人家写论文的正事，结束会议后立马把文件转发给温文【快！她急要！】 几分钟后温文回复【不急，你回复让她自己试着改一遍发我。】 周晟照言回复，小崔回了一个悲催哭泣的表情包。 他松了一口气，安心工作，下午王秘书告诉他，质检不合格那批货通过了，能及时交货，周晟点头，“如果最近有人约我，你直接同意，无论我到时候有什么行程。” 王林：“好。” 然而临近下班的时候，王林告诉他郑祖贤约他了，今晚一起吃晚饭。 王林忐忑道：“老板，您一会儿不是还要去医院接温医生吗？要推了吗？” 要是别的时间他绝对听老板的话全推掉，可这个行程他不敢推。 周晟想了想，道：“不推，等我接了人再去，你就说临时有个会议，一个小时后见。” 然而他刚到医院，温文就拿手机在他跟前晃了两下，“郑佳佳说，今晚他爸和她会和你一起吃晚饭，估计要和你谈合作，然后提出条件，条件无非是让你们结婚什么的，你只管说没立业不考虑成家的事，剩下的事情咱们等着就行了。” 临到饭店的时候，温文不忘嘱咐道：“记住，别咬死口，不能说不想和郑佳佳结婚，也不能说想和她结婚，自己拿捏那个度，拿捏不准就回忆下咱俩暧昧那段时间。” 周晟笑：“好。” 郑祖贤定了间包间，他进去的时候郑佳佳正和郑祖贤说什么，一见到他，郑佳佳脸红了，郑祖贤老道地起身，“来了，来坐坐坐，特意约在这个时间，就是想一起吃个饭，没打扰你吧。” 周晟忙道：“怎么会，您能和我见面，是我的荣幸。” 郑祖贤越看越满意这个年轻人，成熟，年轻，有活力，最重要的是沉稳有魄力，年纪轻轻就能靠自己在上海这个地方闯出一片天地，还得到顾家的赏识，这足以证明这人能成他女婿帮他女儿接班。 想到这儿郑祖贤不免想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同样的年纪，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两人客客气气你来我往了几句，周晟始终按捺不动，最后是郑佳佳推了郑祖贤一把，他才开口，“我听佳佳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多干涉，只是我就这一个女儿，以后她肯定要继承的我事业，你要是愿意，我希望你可以帮她。” “帮她？”周晟故作不解。 “就是结婚，合理合法地帮她管理公司，郑家的实力虽然比不上帮过你的顾家，但也不差，老头子我想，你应该听说过。” 周晟心想，我当然听说过，不过只听说过你心机深沉，手段恶劣。 他笑：“当然，郑总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有心无力，事业未成，哪里敢耽误佳人，恐怕要可惜郑总的心意了。” 闻言郑祖贤还没急，郑佳佳倒是急得要哭了，拽着郑祖贤的袖子就道：“爸爸，我都跟您说了晟哥哥他不是一般人，您这样不行，您直接帮他一把，他的公司发展好了，问题不就都解决了！” 郑祖贤严肃道：“胡说，爸爸是为了你好。”他凑到郑佳佳耳边低声说：“万一他目的就是这个呢，帮了他后不认账，别忘了他可是得过顾家帮助的。” 郑佳佳哼了一声，松开郑祖贤的手，气愤地别开头不说话。 见状，周晟知道该他说话了。 “郑总，您不必如此，既然您觉得我别有所图，这顿饭也不必下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起身的动作快到像是等待了许久，郑佳佳急迫地站起来，“你别走。” 周晟顿住。 郑佳佳扭头巴巴望郑祖贤，郑祖贤无奈叹气，算了，就算真有算计，起码女儿和他是互相喜欢，他平白给这么多家业当陪嫁，这个周晟再蠢也不至于和财产过不去。 郑祖贤变化的表情都落入周晟眼底。 替温文舅舅报仇成功了，这样等见到温文家真正的大家长的时候，他也有了说话的底气。 一周后，郑祖贤和他敲定了合作，周晟按照温文教的在合同末尾提到了违约金额，双方合作违约的需要付高额的违约金，具体有多高呢？ 周晟算了一下，大概能占这次合作利润的五成。 郑祖贤对这条新加的条约没多大意见，反而认为这是周晟在向他表达合作的决心，一旦违约周晟可能要耗尽资产才付得起这笔钱。 当天晚上，温文看见合同后直接删除了郑佳佳微信，然后把手机还给周晟，“这女孩肯定要恨死你了，不过我删除她的时候劝了她几句。” “什么？” “你爸坏事做尽进去是早晚的事，你这么聪明善良，应该继续深造学习，未来肯定有很多企业抢着要你。” 周晟笑了笑，这做法停损的，摆了人家爸爸一道，还给人说你爸爸人品不行。 温文挑眉：“怎么，觉得我坏？欺负女孩？” “没有，我知道你留情了。”温文从始至终都没让他明确对郑佳佳表态喜欢和愿意结婚，只是模棱两可玩弄字眼，是郑祖贤父女俩心怀鬼胎误会而已。 温文知道他道德底线高，要是他自己上可能直接演了。 郑佳佳微信被删除的第三天，周晟就收到郑祖贤的亲密问候，直接杀到公司质问他。 周晟淡定地签下一份文件，抬头说：“郑总，我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喜欢您女儿，是您误会了。” 郑祖贤气得胡子都竖了起来，“那你疯了吗？敢得罪我！你知道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公司干不下去，一笔订单都接不到。” 合同一签，他连违约不合作的机会都没有，除非他愿意平白损失五成的利润，而且传出去对他的声誉也不好，堂堂老人对一个年轻人出尔反尔，未免太难听。 他这些年做了太多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本来很多人对他意见很大，风头上再惹出事，保不齐会有人联合起来整他。 周晟：“忘了告诉您，我谈恋爱了，您可以去打听一下我和谁谈的恋爱。” 闯荡这么多年，郑祖贤不可能没看出周晟此刻的气定神闲，明显对他的威胁不放在心上，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他背后有比他更厉害的人。 是谁？顾家。 顾家没有适龄的女儿，他能和谁恋爱？ “你少忽悠我，他家都是儿子。” 儿子...等等，他记得顾家那位儿子好像喜欢男的，当初他就是抓到这个把柄摆了那个人一道。 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都改喜欢男人了？ 顾家那位好像还有个外甥，上次肖家宴席上这俩人坐一桌，难道....... 想到这里，郑祖贤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这从始至终就是一个朝他来的局！ 他指着周晟，“好，好，好，这次算那糟老头子赢了，下次可不一定。” 说完，郑祖贤气急败坏大步走出办公室，众员工好奇地探头，谈恋爱后老板果然不一样了，连老人家都敢气了。 员工吐槽群。 【你们不觉得那个温医生有点牛逼吗？这么多年你们见过谁气哄哄从老板办公室出来？】 【当然没有！自从老板谈恋爱后，办事都利落了！】 【这次是为什么有人知道吗？】 【小道消息，好像是那老头的女儿喜欢老板，老板无情拒绝，当爸爸的肯定生气嘛。】 【懂了，温医生看起来温柔，其实很凶悍，老板不敢哈哈哈哈】 王林【温医生才不凶，你们是没看见，有一次我陪老板去医院接人，温医生居然当着我面倒在老板身上，亲嘴！】 吐槽群炸了，王秘书可是离老板最近的人，老板的一举一动他是最清楚的，众人纷纷扒着他问。 王林【佛曰不可说，好好上班，禁止摸鱼。】 第45章 第 45 章 周晟摆了郑祖贤一道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圈内。 郑祖贤是谁啊？圈内有名的下作人，许多人早就看他不顺眼，奈何真正有背景的不屑于和他折腾，毕竟商业上避免不了会有合作，没背景的只能任由郑祖贤欺负，所以这件事闹大后，圈内不少老人新人都对这位年轻人刮目相看。 其中包含了两个人，一个是和周晟不和许久，看不上周晟的肖千辉。 “你家这位有点猛啊，我小看他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怕郑祖贤把他给吃咯，敢随着你干这种事。” 肖千辉竖起大拇指，神色间都是夸赞之意。 温文不以为然道：“有我在，谁敢吃他？郑祖贤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怕的？” 他只是不想麻烦舅舅，只要不闹出人命，他舅舅都能出面摆平。 肖千辉就佩服温文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深以为然地点头，“看你这拽样，这才是你嘛，之前在英国不死不活那样，跟受情伤的小王子似的，憋屈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说到底还是周晟的魔力大，既能让温文柔情似水，又能让温文如炸毛的狮子。 温文打了他一拳，“去你的，你家女神不也是？是谁读书那会暗恋她，听说她跟隔壁班那个谁走得近，抱着我哭？” 被掀了老底的肖千辉凝滞了几秒，举手投降。 因为这事肖千辉终于对这位来自农村带坏了他兄弟的小黑娃有了质的改观，另一位则相反。 今天路上出了点状况堵车，周晟来得晚了些，温文在医院门口等他的时候接到了舅舅的电话。 不常主动联系他的舅舅突然来电，温文其实有预感。 他接听，“舅舅，怎么了，有事吗？” 舅舅声音一如往常的听不出情绪，那就是不生气。 “小宝，听说你谈了个对象？” “嗯嗯，好几年了，男的。” “郑祖贤是他整的？”舅舅问。 温文：“他给的办法，他操作的。”他担心舅舅不喜欢周晟，又道：“我很喜欢他，舅舅。” 他喜欢男人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爸爸去世后舅舅就是家里的大家长，不过因为从前小表哥出柜舅舅生气，他一直不敢把自己的性取向告诉舅舅。 但去年他在肖千辉别墅里和周晟那一场争执闹得太广，舅舅极有可能早就听到了风声，只不过现在才抽出空子管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似乎在品味这句“好几年”的意思，半晌他听到：“过几天清明去祭祖，叫上他一起吃个饭。” 温文说了声好，又问：“表哥去吗？” 只要表哥也去，就说明舅舅不反对他找了个男的，祭祖可是大事，事关祖先，能去的那都是已经承认了身份的。 好在温文听到舅舅说：“他们去。” 是他，不是他们。 完美。 上车后温文便对周晟说了这件事。 周晟明显慌乱起来，拨方向盘的动作都顿了一下，“我......我能去啊！” 温文说当然，随后慢慢跟他讲述家里的事情。 “我家很传统的，家底也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不过最注重的不是物欲，而是家风，自尊自重自由不忘本，这也是我学医他们不阻止我的原因，舅舅掌家后也是如此，所以祭祖这件事在我家意义重大，让你去，那就是承认你的意思。” 周晟听懂了，然后好奇道：“不是都说你们这种大家族容易内乱吗？你舅舅掌控集团，你们不怕啊？” “怕什么？”温文诡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也不看狗血电视剧啊，还内乱，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我妈对管公司没兴趣也没能力，我爸就交给我舅而已。” 周晟闹了个大红脸，“其实看了点，前两天我去小姨那儿陪她看了几集，演得挺真的。” 温文：...... “假的。” - 因为要去见舅舅，整个清明节被周晟分成了两段，头两天跟温文去祭祖，后两天回水溪村，巧合的是，温文家祖籍在贵阳。 周晟表示震惊，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这件事。 温文却说：“不然你以为当初我妈怎么一眼觉得小姨投缘让她来工作，就是想着算老乡，不过我舅舅喜欢住贵阳，因为那边气候好，他怕热，后来他不去了，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表哥就是跟着他住贵阳，在那边参加宴会认识的耿总，他总怪自己要是不去贵阳，表哥就不会弯了，对了，你要是祭祖见到表哥，别太惊讶，他就那样。” 周晟默默记住了。 清明假期前夜，两人收拾东西去了舅舅家，不过没见到舅舅，舅舅有点事耽误了，第二天一早会来和他们一起飞到贵阳。 周晟看见住的地方后紧张的心情反而没了，就是一栋普通的小别墅，没有华丽的装潢，也不是黄金的地段。 温文说的是真的，他们一家人的物质**都不高，只对喜欢的事情花钱，像买别墅玩古董这些有钱人的毛病根本不会有。 不过精神生活的富足也需要金钱支撑，周晟更坚定了好好赚钱的决心。 行李放好后，温文去洗澡，周晟一个人在卧室收拾东西，他们来得早，其他人还没到。 但是没一会儿就不止他一个人了。 天气闷温文没胃口，晚餐没吃什么，他想着去厨房看看能不能给温文做点开胃的，刚走出去便看见两个人进来。 周晟愣住。 来的其中一个人他认识，耿木，耿总。 贵阳合作一年他略微有了解，挺有魄力和手段的一个人，但现在他看见堂堂耿总竟然红着脸进来，还怨愤地踩了一脚身边相貌张扬的人。 想必这就是表哥顾远深。 “耿总好，表哥好。” 耿木点头示意打招呼，然后拍了下他后腰上的手，皱眉。 顾远深笑着松开手，看了周晟一眼，“小宝家的？” 周晟摸不清这位表哥的脾气，只依稀从温文的描述里猜测应该是一个不好惹的，他不想跟温文家的人关系恶劣，认真嗯了一声。 等耿木进屋洗澡的时候，顾远深看他在厨房忙碌，道：“你是1？” 客厅里就他们两个人，问题明显问周晟的。 周晟：“啊...是。” 这么直接吗？他和温文都不是太直白的人，没想到顾远深这么直白，长相张扬，性格也...挺张扬。 谁知这还不算直白，听到他是1后，顾远深更来劲儿了，直接走到他身边，问：“小宝藏得深啊，我都没看出来，你掰的他？” 周晟迟疑。 “他掰的你？” 周晟不语。 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可以不得罪任何人的时候，他选择实话实说：“他没做什么，就是相处多了，我就喜欢了。” “哦，原来他掰的你。”顾远深眯眼低声问：“都是一家人，你说实话，小宝是不是娇气？还没怎么就喊疼？” ...... 周晟总算懂温文为什么让他别介意表哥性格了，这种性格，他这种耿直的大汉受不了，一旦也受不了。 这么私密的话，他只对温文说得出口，对别人，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表哥，要吃宵夜吗？我给伯母还有小宝煮面。” 顾远深叹气，“别害羞啊，我也是1，我们两个才有共同话题，小宝穿开裆裤的样子我都见过，当哥哥的问问怎么了？” 面条下锅，面对顾远深的咄咄逼人，藏獒硬生生逼出了几个字：“不会....他很包容我。” “包容啊......”顾远深意味深长地长叹。 周晟：不就很平常的一句话吗？怎么在表哥嘴里就变味了。 顾远深觉得好笑，想跟他继续交流一下自己和耿木的事情。 温文洗澡很快，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他的藏獒明明有着比顾远深还伟岸的身材，此刻脸通红地配佐料下面。 他大步走过去，“行了表哥！他脸皮薄，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顾远深嗯了一声，“看得出来脸皮薄，不打扰你们，找我家那位洗澡去了。” 快走到拐角的时候，他还特意嘱咐：“对了，我家隔音不怎么样，之前带耿木回这儿的时候差点被我爸骂死，不过今晚他不在，二姨也不会说什么。” 周晟和温文难得同时哽了一下。 温文：“他欺负你了？” “怎么可能，就是问了几个问题。”周晟把面给他。 温文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温文安心吃面了。 到了晚上，周晟才明白表哥说的隔音不好是什么意思。 两人想着第二天要早起赶飞机，早早上床相拥入眠，本来是清心寡欲的一晚，结果隔壁一直不消停。 有节奏的碰撞声，耿木低声叫喊的声音，其实传到他们这边的时候不大，但深夜的寂静里很显眼。 周晟要疯了，没想到平时一本正经的耿总能发出这种声音。 温文捂住周晟的耳朵几分钟后，忍无可忍下床准备去敲门，周晟一把拉住他，“你这样...万一...”把人吓出毛病怎么办。 其实这不是周晟拦他的原因。 主要是他听着听着，也有点想了。 好吧，是本来就想，最近这两个月他们的生活不怎么多，春夏换季，医院工作强度比往常大，一台手术下来，回到家温文几乎倒头就睡，周晟根本不敢多来，有时甚至不来。 舍不得温文累。 他的手指在温文手腕上绕圈，“小宝，我......想了。” 温文懂了他的暗示，本来没想，没来由的也有了兴致。 仔细想来，他们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好好亲密过了。 他顺着他的手重新坐回床上，用气声问：“想什么？” “想要。” “给你。” 可是没带东西，周晟咽了口唾沫，他其实想问没戴可以吗。 “偶尔一次可以。”温文看出他心中所想。 呼。 这个时候有一个好身材就显得很重要了，周晟只需要脱掉上衣，温文就能丢盔卸甲，软得不像话。 两个月没好好做一次，而且是毫无阻隔的靠近，今晚周晟有点猛，抱着，坐着，躺着，姿势换了好几个，为了不出声，全程他都捂着温文的嘴巴，弄得双方更刺激。 “表哥问我，你会不会哭，我说不会。” 温文被逼的仰头，嘴唇被周晟的手掌盖住，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你想听我哭？” 周晟眼尾发红，松开手吻住他，“有点想，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恋人之间小小的要求而已，温文没理由不满足。 “那你加把劲，我就能哭了。” 温文鲜少用这种挑逗的语气跟他说话，还是在这种暧昧情.色的场景下。 周晟脑子炸开烟花，把人翻了个身，温文整个上半身陷进柔软的枕头里。 第46章 第 46 章 最后温文还是没能哭出来，不是周晟的问题，主要是温文这个人很奇葩。 爽到极致了不会哭，只会求着再来，痛了也不会哭，只会狠狠咬上面的人，然后骂个爽。 对此，周晟像是找到了乐趣，“要不再来一次试试，这次一定能哭，不管你怎么骂我都不停。” 温文正在贤者时间里，懒懒说道：“三点半，还能睡三个小时，你敢剥夺我睡觉的时间，我骂死你。” 周晟笑着哦了一声，轻吻了他的额头，“睡吧。” 七点舅舅准时出现在别墅外，顾远深和耿木单独开车载温母，温文和周晟则失去开车去机场的权力，被舅舅钦点上他的。 后排座上，两人始终紧紧牵着的手都落在驾驶座舅舅眼里。 车内气氛不算紧张，可莫名空气流通的速度慢了很多，打破僵局的人最终还是长辈。 “周晟？可以大名称呼你吧？” 声音带着上位者的沉稳。 周晟忙说可以。 舅舅说：“我家没那么多规矩，别拘束，我现在也想通了，孩子幸福就好，这次见你，就是想替小宝掌个眼。” 用最严肃的脸说最温情的话，周晟想不拘束都难。 温文提醒：“舅舅，您可以笑一笑。” 舅舅立刻一记眼刀，温文不敢多话了。 “小宝很小就没了爸爸，尽管如此他依旧成长得很好，但是这也让他比常人更坚强，能吃很多苦，外面人说的娇气都是假的，你的过去我多少知道一点，他在水溪村和你发生过什么，吃了物质的苦也好，感情的苦也好，我不会计较，我计较未来。” 周晟诚恳的点头，“我会对他好的。” “你先别急着保证，我话还没说完，你以后想要什么，顾家会给你支持，你的商业圈子任由你开辟，但是我给了你，你就要接得住，不能有万一，必须接住，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名下所有的的财产，都要分一半给小宝。” 温文慢慢蹙眉，这么荒唐的要求竟然是他舅舅提的，周晟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这五年他一丝一毫力气都没出，平白无故送给他一半，这种不合理的霸王条款，只要是做生意的人一定不会答应。 正当他满心满意的高兴周晟这么聪明肯定不会答应的时候，他听到周晟答应了。 “可以，其实这个我很早就在准备了，协议还没拟好，拟好了会给小宝签字。” 温文瞪大了眼。 疯了吧？！ “您辛辛苦苦赚的钱给我干嘛？我又不缺钱，更不靠你养我！” 周晟一下一下摸他的手背安抚他，：“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我和你确实有差距，尽我所能给你我能给的，是我表明爱你的决心，你不接受，就是不愿意要我的爱，所以你要吗？” 能给的太有限，可有限的都给了你。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一二三，直击心脏的碰撞，酸涩和甜蜜共同充斥着温文的大脑。 如果车里没有别人，他一定拥上去轻轻给周晟一个吻。 “当然要，你这么爱乱花钱，钱给我管着也好。” 闻言，舅舅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的痕迹，“看不出你还爱乱花钱？这个习惯可不好。” 周晟张了张口想解释，又觉得好像是真的。 可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委屈。 他给小宝买东西怎么就叫乱花钱了？ 幸好温文帮他解释了几句，“那我瞎说的，他老爱给我买些有的没的，光是领带都能摆满一张电脑桌。” 舅舅肯定地点头，“这个可以，记住，钱的本质是服务人，不是人被钱控制，用钱服务喜欢的人，这没问题。” 周晟深刻赞同这句话，他就说给温文买东西没错嘛。 早班机到贵阳后，他们又开车到公墓，以前祖坟大多是土坟墓，需要爬山到山林里，清明节小雨纷纷，温度比往日低一些，温文家的祭祖和周晟想的差距有点大。 果然和温文说的一样，他家注重传统，连清明祭祖的形式也和他们差不多，无论多富有，也是老老实实扛着香蜡纸烛上山，该磕头磕头，该下跪下跪。 和他们水溪村差不多。 走到一座坟时，周晟看清墓碑上的名字，知道这是温文的爸爸，原来他爸爸没葬在上海。 温母抚摸着墓碑，眼神怀念。 身后，温文站在周晟身侧，“是不是好奇为什么会葬在这里？他和我妈妈是在贵阳认识的，他来贵阳出差然后遇见了我妈妈，订婚结婚都是在这里，后来才接我妈妈回上海。” 说到这里，温文瞥了眼舅舅，“舅舅因此气的不行，自己两个妹妹，一个嫁在贵阳本地，一个嫁到上海外地，他为了不让上海的妹妹吃亏，就干脆两头跑，把公司业务拓展到上海去了，不然后来怎么有机会接手我爸的公司。” 很亲密的一家人。 舅舅宠妹妹，爸爸爱妈妈，温文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起来的孩子，难怪刚来水溪村那会儿他总觉得温文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幸福感，连带着感染了他。 哪怕在水溪村那种环境下也能给自己找乐子，顺带开解他走出山村，这大概就是在爱里滋养过的人更懂得爱人。 庆幸有这样的人喜欢他，也庆幸温文还愿意接受他。 他在坟前上了一炷香，“叔叔，谢谢您。” 温文看乐了，“谢我爸做什么？谢他生了个我这么帅的儿子？那是我妈生的，你得谢谢她。” “都谢，都谢。”周晟揉了把他头发，笑。 一旁的顾远深见了，转头示意耿木看他们，耿木：“怎么了？” “你看他们多好，我们两个都多少年了，你还老凶我。” 耿木冷笑一声，“你是要跟我翻旧账吗？是谁装成没背景的小演员找我帮忙？装可怜，人家周晟人老实本分，你哪里值得了？” 顾远深眉眼一弯，风流地勾了勾他的小拇指，“谁让耿老板为人正直，我要是太本分，你看不上我啊。” - 这边祭祖结束后周晟便带着温文去水溪村，外婆年纪大了，这些年祭祖清明节祭祖一直是他和小姨飞回来，今年也不例外，小姨比他们早到几天，三人汇合一起上山，下午便结束了流程回家。 温文给周晟妈妈上了一炷香，回去的路上突然问小姨，“姨，阿晟妈妈长什么样啊，是不是很好看？” 不然怎么生出周晟这么周正的人。 李姨笑笑道：“当然了，我们村里的姑娘都夸我姐水灵，当时我们还开玩笑说她以后准要嫁进城过好日子。” 意识到要提起伤心事，他们默契地不再开口，怕周晟难过。 周晟却笑：“没事，我现在过得很好。” 他是真情实感的笑，温文能看出。 重新回到水溪村，温文站在屋檐下看天空中灰蒙蒙的细雨。 这次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不同，回想之前几次来这里，和周晟都发生过直接或者间接的不愉快，唯独这次是复合后回来。 命运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他恨不得是顶级富豪开直升机离开这，现在却有一种游子归乡的错觉，想到周晟在这里长大，十七八岁的时候会卷着裤脚边在田地里走来走去，他就觉得有趣。 “阿晟，你小时候是什么样？” 周晟从身后拥住他，下巴磕在他肩上，“你让我说，不怕我有美化自己的嫌疑？” “你在我心里已经添了很多重滤镜了，再多一层也没什么。” 周晟笑，慢吞吞对温文讲他的小时候。 “外婆说我十几岁的时候很调皮，喜欢把人家拴在树桩子边的马绳解开，然后把马牵到别人土豆地里，我偷摸薅两个土豆出来烧着吃，然后说是马偷吃的，小姨说我笨，马还能自己生火吗？” “其实是家里的东西吃不饱，我觉得外婆年纪大了得给她吃，可我上山干活会饿，就学会偷菜地东西吃了，外婆小姨知道后狠狠打了我一顿，告诉我偷盗是不对的，说人可以穷，但品德不能穷，后来我饿了就吃野果，不偷了。” “好像是十七岁，我帮金宝家割稻子，踩滑倒吃了一嘴稻子毛，给我吐了好久。” ...... 静静听周晟说了好久，温文感叹道：“你这算什么调皮，我十七八岁的时候就敢花钱雇同学帮去老师办公室偷回我的动漫书了，被抓包后同学把我供了出来，我妈去领我的时候把我打得好惨。” 果然，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无论这个人成年后乖还是不乖。 这一晚，他们抵死缠绵，在曾经缠绵了无数次的小床上，一如既往的无声克制，当然对于周晟打老鼠的言论没能再出山，因为小姨已经进步了，不会不懂半夜的声音从哪儿来。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吃过饭准备启程回上海，谁知还没出门就碰到一脸颓废的高朗。 印象里高朗一直爱笑，挺阳光一男孩，突然垂头丧气地来找他们，温文和周晟都很意外。 高朗说：“小崔和我分手了，她提的，因为我决定在水溪村再待五年，原本她已经说服她妈妈，毕业延长一年再出国，到时候可以带上我，我这个决定她接受不了，就跟我提了分手。”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温文和周晟皆是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 高朗垂头，浑身没有精气神，“我一点一点看着水溪村越来越好，每次看见村民们热情的笑容，我就不想跟那些来镀金就走的人一样走了，我其实挺想看见这里彻底脱贫，不想走，这些我都跟她说了，她说她理解，可是接受不了。” 高朗很伤心，看得出来他不想分手，小崔呢？以温文对他们的了解，小崔此刻可能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这近一年的日子里高朗和小崔都是异地，小崔一个学生也没法经常飞来贵阳，高朗去上海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两人都盼着高朗早日结束工作去上班扎根，结果异地这么久后还要异地，温文理解小崔的心情。 站在高朗的角度，他只是坚持自己的梦想而已。 站在小崔的角度，她肯定是觉得高朗在权衡过后选择放弃她。 但就此分手，一定会后悔。 温文和周晟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沉默，这种事情，他们只能当聆听者，没办法发表意见。 曾经的他们也面临过类似的情况，结果自己选的路走得一塌糊涂。 但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 第47章 第 47 章 温文：“高朗，我和阿晟当年情况和你们类似，那会儿条件比你们还差，你要是还想和小崔在一起，现在立刻飞上海，亲自找到她，就算真的分手了，起码让她知道你是喜欢她的。” 高朗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光，几秒后熄灭，“没用的，她说得很清楚，我们走不下去了。” 他的初恋，结束了。 本来就是意外认识，能在一起这么久他很满足了。 “去找她吧，高朗，你相信我，你不去，以后你每天都会想，假如我去了是不是就不会分手，尽管你知道分手的原因其实不是这个。” 周晟忽然道。 正如他过去五年总是在后悔为什么要在病房里演那出戏，明明分手跟那场戏关系不大。 身处迷茫中的人有时候一句话就能点通，高朗本来只是难受，村里唯一熟悉他和小崔的人只有周晟和温文，想来说说缓解，根本没想过寻找解决办法。 在他的认知里，小崔说结束就是结束，他强行地追去是一种打扰，还有可能破坏原本残存的美好回忆。 此刻他懂了，强行打扰的基础是对方真的决定跟你不相往来，他和小崔明显不是这种情况。 年轻人说走就走，高朗想明白后立刻回去订机票准备非上海，看他着急忙慌跑回去的背影，温文忽然道：“幸好和我谈恋爱的人是你。” 周晟不解，怎么突然这样感慨了。 “你用close打探我消息的时候，我是真的想放弃了你，如果你后来不继续，我...可能真的会和别人一起。” 这段感情里，要论放弃的次数，似乎他才是最多的，分手的时候一次，在英国的时候一次，回国后又有一次。 他在吃苦，周晟不也在他的来回徘徊里吃苦吗？ 周晟看待问题的角度却和他不同，“你不能这样想，你看你哪一次成功了？归根到底是因为你放不下我，你要是不给我机会，我做什么都没用。” 温文乐了，他还真是林黛玉上身，多愁善感了。 “回家！快去帮姨拿东西，准备去机场！” 周晟立正道：“收到！” 回上海后的日子又普通起来，周晟正式得到舅舅的认可，开始跟着舅舅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凭借他的人格魅力得到不少伙伴赏识，当然，这种普通是暂时的。 有周晟这样一位在名利场混迹的男朋友，花边事件少不了。 顾家那位的外甥是位医生，这一点知道的人很多，周晟和那位医生有点关系，也有很多人知道，但大家总认为出来混的就没有专情的，他们要是能靠讨好这位小周总得到顾家的资源，不用多，一分就够他们吃个饱。 于是，哪怕有郑祖贤这种前车之鉴在，也有大把的人想塞人到周晟那里去，知道女的不管用后，换成了男的。 周晟一到公司王林就给他汇报了一个消息，说陈总有个远房亲戚今年刚毕业没工作，听说他手底下能出能人，想送到他公司历练，周晟以为是真的送人来历练便同意了，大手一挥把人送到了设计部。 既然是来历练的，设计部是最累也最时候的地方。 能让陈总记他一份人情，多个员工而已，几千的实习工资换一份人情，不亏。 周晟大老板想象得非常美好，然而事情走向逐渐离奇起来。 他发现设计部这位小员工总找借口跑他办公室，王林想着他是被另一个老总塞进来的，不敢得罪，每次都放人进去。 “周总，我觉得我好差劲，干不了这个工作，今天又被骂了。” 周晟正忙着，百忙之中抬头说了一句：“哦，刚毕业工作能力不强很正常，多学习就好了。” 第二天，小员工又来了。 “周总，我好像发烧了，听说您办公室有个内间，我可以去里面休息一下吗？” 此刻王林正好在办公室，听到这话人都傻了，谁不知道内间是老板午休的地方，相当于个人房间，私密性极强，除了温医生，谁敢进去住！ 周晟皱了皱眉，仔细盯小员工脸看了一会儿，严肃地说：“你的脸不通红也不惨白，如果想找借口休息，我不允许，我的公司不养闲人，不管你是谁送来的。” 小员工白了脸出去了。 王林出去后悄悄把这件事发到了员工吐槽群，顺便给出结论。 【我怀疑，新来的那位对老板有不轨之心。】 【不能吧，谁不知道老板名草有主了。】 王林【不，有的人可能就是觉得能趁虚而入，温医生工作忙不能经常来公司，咱们要帮他看住老板！】 【对！】 【支持】 【好！问题是，老板好像不需要我们看住，他可能笨了一点看不出别人的心思，但是他依然把人赶出去了。】 王林略略思考，【好像是的，散吧，那咱们吃瓜不管了。】 小员工消停没几天后，又来找周晟了，不过不是在办公室，而是下班后，要不是今天王林也去停车库开车恐怕就错过了。 小员工今天来上班穿了一件很风骚的露肩装，两大只肩膀都露在外边，领口低得王林都觉得辣眼睛，他一直提防着，结果小员工没去办公室，王林很惊奇，然而下班后他看见小员工慢慢走到老板车边，敲了一下车窗。 一个大男人，穿这种衣服！不对劲！ 周晟降下车窗，见是小员工，问：“怎么了？” 小员工使劲儿靠近车窗，恨不得整颗头都探进去，拉着尾音说：“周总，我叔叔今天忙没办法来接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您可以送我回家吗？” 这声音听得周晟浑身不自在，先不论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就算是私交，他连员工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人怎么敢让他送回家？ 他一口回绝：“我要去接人。” 想了想，他觉得自己这个老板有点不近人情，他又缓和语气，“你打车回家，明天让王林给你报销车费。” 小员工紧咬嘴唇，一副纠结痛苦的表情，突然把手伸进去，摸了周晟胸口一把，“周总，您的胸肌真大！” 周晟大喊：“我靠！” 说时迟那时快，王林这一刻犹如百米健将，一举冲刺到周晟车边把小员工推开，指着他呵斥道：“你个小流氓！敢袭老板胸！管你哪个总送来的，明天就开了你！” 老板和温医生的爱情，他来守护！ 周晟沉浸在自己被一个大男人摸胸的惊吓中。 神经病吧！摸男人的胸。 他边拨通电话边对外面的王林道：“报警，我要告他性骚扰。” 王林依言报警，周晟这边电话也通了，他委屈巴巴道：“小宝，我今天不能去接你了，我要去趟派出所！” 温文紧张道：“你又闯红灯了？” “不是，遇到流氓了。” 听声音周晟都要哭出来了，温文更是一脸莫名其妙。 什么流氓能打得过周晟？等等，周晟怎么可能打女人。 揣着一肚子疑问，温文来到了派出所。 “先生，你确定他袭了你胸？”警察迟疑地重复案件经过。 周晟非常肯定地点头，还学着小员工的动作摸了自己一把，“我确定，您可以调停车场监控。” 警察一脸问号，看了眼旁边人畜无害的小孩，“可是他...是个男人啊，你们不都是男人嘛？” 周晟怒了，“都是男人怎么了！男人也有保护自己的权力，现在变态这么多！您是人民警察，不能这么断案啊！” 他简直有愿无处诉，他一定要好好给陈总说说这个远房亲戚，让他好好教教，不然这种变态以后哪家公司敢用。 眼看周晟怒火中烧，警察也认真了起来，他扭头问小员工，“你为什么...要摸这位...周先生的胸？” 小员工吞吞吐吐地说：“因为我喜欢他。” 我靠！ 周晟要跳起来了，他迅速站起来坐到警察那一边去，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疯子！” 警察觉得自己打开了新大陆，喜欢男人啊，好奇妙的词语，办案多了果然能吃很多瓜。 “嗯....那其实已经构成性骚扰了，不过你们这个情况有点特殊，我不知道怎么办，等我问问上级。” “不用问了。” 众人齐齐抬头望，温文冷着脸进来。 一见温文，周晟眼顿时亮了起来，立刻又跑到温文那边去，指着小员工，“他真的是变态！他摸我！” 这瞬间变换的脸色，这丝滑奔跑的动作，警察看呆了，而另一边坐着的王林早就习惯了老板面对温医生的这副样子。 温文来之前就收到王林的信息，知道了事情经过。 他摸摸周晟的手以示安抚，然后说：“我们私了，就不麻烦您了。” 警察同意了，私了最好，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这个案子。 四个人走出派出所。 温文让周晟和王林先一步上车，他独自留在这里和小员工说话。 说实话，小员工这类温温柔柔的长相确实是圈内很多大猛1喜欢的类型，娇弱小白脸，很符合那些男人的审美。 可惜，他的男人不是名副其实的gay ，喜欢不了别的男人，这帮人要是用女的来引诱，成功率可能会高百分之无数个零零零零点一。 “陈总许了你什么好处？” 小员工当然知道温文的身份，不敢说假话，“我是陈总从夜场找来的，他说我要是成功了，以后周总的公司也是我的。” ...... 温文有那么一刻无语了，“你....你看起来也不是坏人，我对你的职业没有歧视，但是你这行的不应该挺精明吗？这么明显的谎话你看不出来？就算你成功了，周总的公司也不可能是你的，你和他能领证吗？有协议吗？不能，没有，对不对？” 小员工羞红了脸，面前这个男人没有丝毫贬低他的意思，只是在单纯地给他讲道理。 “我知道了。” 温文最后再劝解了几句便放人走了，等他上车后发现王林不见了，有进步，知道给他们留空间了，情商有所上升。 周晟一看见他，立马从驾驶座倾身过去抱他，“我决定过几天组织员工去你们医院体检，万一又有这种变态怎么办？” 温文抚摸他的头发，生平第一次对周晟的智商感到悲哀，“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是变态，他只是受到人指使亲近你，和你处对象？” 啊？ 周晟不可置信地问：“不可能吧，他是男的啊。” 温文挑了下眉，提醒周晟他的话有毛病。 第48章 第 48 章 温文也是男的。 周晟自觉失言，忙解释：“我不是说我们，我的意思是.....不是，我说不明白，你懂的！” 红着张脸笨拙解释的样子太有意思了。 温文不忍心再逗下去，哈哈大笑起来，“周晟，你怎么那么可爱啊！哈哈哈哈。” 他还偏偏就喜欢这傻样，怪可爱的。 直到车子开到公寓，周晟才想通事情的始末，他懊恼地拍了下方向盘，这么多天了，那么明显的暗示他居然没看出来，身边的王林逗看出来了，他竟然还傻乎乎觉得这就是个想偷懒不上班的员工。 他只是想好好做生意，怎么总有人想走歪门邪道整他？ 于是周晟道：“小宝，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就在那天办个宴会，邀请大家，我们一起参加。”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告诉所有人他和温文直接的关系坚不可摧，不然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他没能及时发现闹出大事就完了。 温文打开文档看了眼排班表，“下周六，全天有空。” 周晟把这件事交给王林去安排，复又抬头，“王林问我以什么借口办，一时间还真想不到。” 没人过生日，没有大项目值得庆功，莫名其妙办一场也不是不行，可有借口更好。 温文唔了一声，在手机上拨了几下，“我看了日历，你那个秘书生日不就在周六？” 给秘书过生日，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哪家老板会为了给秘书过生日办一个宴会！ 可惜周晟一切只听温文的，丝毫不觉得这个宴会由头有问题，当他把由头发给王林的时候，王林疯了。 他发达了，老板居然为他办了一场生日宴会！虽然是为了老板官宣吧，但这种待遇够他吹一辈子了。 “等等，老板怎么可能关心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在这个疑惑产生的同一时间，周晟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温文摊手，“他天天在朋友圈发生日倒计时，我想不知道都难。” 周晟立刻去翻看王林朋友圈，他一条倒计时都没看见，全是工作日常分享，最近的一条在夸公司茶水间。 “他屏蔽了我？” 温文强忍住笑，理所当然地劝他，“员工屏蔽老板很正常，给你塑造一个热爱工作的形象，你要学会理解。” 周晟理解。 他很理解。 但是为什么不屏蔽老板的对象？ 就不怕对象跟老板打小报告吗？肯定是和小宝关系好，觉得小宝不会出卖他。 周晟委屈了，巴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准备做饭，结果站在冰箱前一动不动，越想越生气。 温文到底什么时候和王林那小子关系这么好了？之前不还嫌弃他情商低吗？ 他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温文回来便去洗澡，没注意到周晟的反应，十几分钟后，洗完澡出来看见撑着下巴盯桌的周晟，还笑着打趣他，“桌子有我好看？快看我。” 周晟推了下碗，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你今天没胃口，就给你热了昨晚炖好的鸡汤。” 温文坐下搅了搅碗里的汤，色泽金黄，一看就知道熬的时候费了心思，喝了几口他突然想起了说什么，道：“对了，虽然是个借口，但礼物不能少，我刚刚洗澡的时候想了想，可以给他加薪，这个礼物更实在，你觉得呢？” 周晟闷闷地舀了一勺汤，洗澡的时候想，洗澡的时候能想别的男人吗？ “嗯？” 周晟猛地抬头，“好！”旋即又低头喝汤。 温文忽地眯眼，悄无声息把头低得更低去看头都要埋进碗里的人，拿勺敲了一下他的碗边，“做手术累了，能麻烦男朋友喂我喝吗？” 周晟立刻抬头，喜笑颜开，“肯定能！” 温文享受着某人的服务，含笑喝完这碗鸡汤，然后推着人去浴室洗澡，周晟站在浴室门口愣住，“你还要洗？” 温文在脱衣服，闻言点了个头。 “一起洗？”周晟声音都在发抖。 说来惭愧，在一起这么久了，从没好好一起洗过澡，五年前温文借住水溪村那会儿，他每次都是把水烧好拎进屋，很守规则地出去不看，克制不住的时候也是等他快洗好的时候进去。 共浴，其实是一件充满了浪漫色彩的事情，回归人类最淳朴的时候，互相干净地面对面，彼此最本质的样子一览无余。 “一起洗。” 是温文先开始的，热水打在肩背上，滴答四碎开来，激荡起心底身处的水花和身体上的激情，交缠的呼吸紧密而急促，周晟力气大，用力的时候其实温文扛不住。 温文整个人被他按倒在坚硬的瓷砖墙面上，周晟粗糙的手指沿着后背轮廓从上到下，温文身材没用周晟那么狠，可背部的曲线依旧很迷人。 “刚才这里洗过了吗，帮你洗？” 温文后背敏感，痒得不行，此刻动弹不得，忽然有点后悔用这种方式哄人了怎么办？ 他就是气不过周晟事业好起来后圈里那些不要脸的人给他塞人，又没理由责怪，周晟做得够好了。 既然气不过，那就让周晟也吃一口闷醋，所以他故意拿王林来激他。 如他所愿后又不忍心见周晟皱巴巴的样子，自己惹的火只能自己灭。 “洗。”温文道。 周晟真的帮他洗了起来，认认真真，勤勤恳恳，中间好几次危险擦过温文难受的点，周晟都自动忽视了温文的动作，就是不让他高兴。 “阿晟，我错了，不该拿他激你。” 周晟狠狠咬了他肩胛骨一口，“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那些人又不是我想要的，你知道我笨看不出来还气我，这么多年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你不能这么气我。”周晟委屈巴巴地靠在他背上低声呢喃。 看着挺惨的，可手上的动作没减。 温文低喘了一声，“我的错，以后不敢了，你快点，我明天要上班！” 周晟仍觉得委屈，“那你都不抱我？” 温文疯了，“你这样我怎么抱你？” 转都转不回去！ 可周晟跟不讲理的混子一样，“我不管。” 温文深吸了一口气，没事，自己的人自己宠，他双臂往后撑半圈住他的腰，“好了，我又不是学跳舞的，身体不软，只能够到这儿了。” 周晟满意了，“我觉得挺软的，很舒服。” - 周六，周晟主办的宴会正式举办，这次邀请的都是商圈里有名的人物，有冲周晟来的，也有冲顾家面子来的，尽管宴会由头有点无语，但来的人都知道由头只是由头，主角从来都是周晟和顾家那个外甥。 陈总给周晟塞人不成的事情很快传开，而陈总很快因为税务问题被相关组织带走，这件事据说给很多蠢蠢欲动在暗地里观望的人狠狠打了一拳，生怕自己成下一个陈总，连忙把塞人的念头打消了。 接到邀请函的时候，各位老总看着请帖上的内容，心想，这哪里是给秘书过生日，这明明是让他们去长长眼。 温文望着镜子里的周晟，满意地笑，“这么严肃的西装都能整出情侣款，难为你了。” 他身上这套和周晟的都是同一个设计师设计的，刚拿到衣服的时候温文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也不知道周晟从哪里找到这么厉害的设计师，两套西装没有相似的元素，但是两个人穿上并在一起后一看就知道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猛然被夸，周晟有点开心，略微得意道：“耿总介绍的，他手下的一位设计师，做广告设计的，但自己创立了个小众的品牌，我觉得挺好看的。” 穿戴整齐两人前往酒店。 今晚酒店被周晟承包，里里外外都安排了人，没用任何媒体能混进去，大厅里人陆续到齐，各自社交，觥筹交错，谈笑来往。 柔缓的音乐声在大厅里缓缓流淌，温柔得好像这就是一场寻常的宴会，温文去门口接小崔，小崔是周晟邀请来的，只是周晟以小崔第一次来这种场面可能会胆怯，让他去接。 温文觉得奇怪，先不论周晟不可能让他去干接人的活，小崔那种性格，社恐的人是谁恐怕还说不清呢。 大门口，小崔穿了一件小礼服，端庄的温文这个当师父的都震惊了几秒，穿这么正式？一个私底下的小活动而已啊。 小崔：“这种难得的场面，肯定要正式啊，温医生，你衣服挺好看啊。” 温文引路带她往里走，“还情侣款呢，放心磕，对了，高朗来找你了吧？” 小崔笑容僵住，迟钝地应了一声，“我没答应复合，算了吧，而且我决定毕业就去国外，不多耽误一年了，我没温医生喜欢周老板这么喜欢他，也没周老板那种毅力可以等谁这么多年。” 温文凝眉。 说实话他不愿意看见小崔和高朗这样的结局，他俩和当年他们的情况太相似，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不愿意吧。 温文严肃的神情落在小崔眼里，她乐了，“不是吧温医生，我都还没有伤心呢你倒是先替我难过了，我这么好看的姑娘，哪里没人喜欢我，少他一个也不少，走吧走吧，今晚有大事发生。” 温文笑了一下，能有什么大事，无非是周晟这家伙要当众秀个恩爱宣示主权而已。 后天，周晟正和工作人员确认细节，“记住到时候一定要放晚风心里吹这首歌，别切错了。” 工作人员非常严肃地牢牢保证绝对不会出错，周晟还觉不放心，怀疑地看向某个地方，“电闸不会坏吧？” 别到时候突然没电，那他准备的一切都打水漂了。 “绝对不会！我们酒店会定期安排工人来检查和排除故障。” 周晟刚舒口气，又想起了什么，望着工作人员，语气友善，“你身体怎么样，要上厕所赶紧去，到时候......” “绝对不会！我不上厕所！” 工作人员被逼疯了，这位老板几乎把他们酒店各个角落都检查了个遍，一会儿怀疑这一会儿怀疑那，就因为他今天准备求婚。 真不知道哪个女孩这么惨，摊上这么个啰嗦的对象，以后在一起了还得了？ 这回答没让周晟高兴，反倒让他迟疑了，“你不上厕所？那你身体不太行，换一个人来吧。” 工作人员内心：啊！！！这是上厕所的问题吗？ 当然，最后工作人员还是没换，周晟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在这种紧要关头换人可能会出意外，身体不好就不好吧，现在是好的就行。 其实他很紧张。 今晚能不能成功，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希望上天能够听到他的声音，祝福他一切顺利。 第49章 第 49 章 来往宾客看见温文带着个小姑娘进来，以为这是什么大人物，正要上前巴结的时候，只见小姑娘不知说了什么，温文领着人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这姑娘什么来头？竟然能让顾家那位的外甥亲自去接，有人脉的已经开始安排手底下的人去查了。 半小时后，周晟终于出现在大厅里，众位立刻将视线投到中央的周晟脸上。 一看周晟的衣服，众人秒懂，一套的，这是装都不打算装了，当众出柜，当众告诉所有人：我是gay ,也有主了，你们别打我主意了。 周晟在台上一本正经地说公司的发展，与合作伙伴的默契，顺带提了一嘴王林工作的认真，全程不到十分钟，大家见周晟这么迅速，纷纷陷入疑惑，怎么全程没看见那个医生。 不是说秀恩爱吗？总不能就单纯的秀一套情侣西装吧，虽然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有钱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无聊。 就在这时，周晟开口说：“今天请大家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跟他求婚，稍后希望各位不要给他压力。” 换言之，别起哄。 他既想人尽皆知他已经把自己的一辈子交给了温文，又不想温文碍于压力和他在一起。 关于是否要当众求婚这件事周晟其实思考了很久，两个同性的结合势必得不到国内的认可，他想要彻底得到认可只能让所有人认定他已经和温文有了合法的关系，合法的关系从哪来？当然是国外。 回过头来，他紧张了，因为他不确定温文是否回同意他的求婚，恋爱是一回事，结婚是另一回事，他现在的条件距离温文依旧很远，就这样捆绑在一起，未免不公平。 他私心作祟，邀请了见证他们从重逢到复合的小崔过来，就是为了给自己加油，求个婚而已，被拒绝的话就再努力点。 周晟的态度很明朗，柜是出定了，婚也是求定了，他们今天来的作用就是见证幸福或者失败，但不能多说话。 不同的是，无论是幸福还是失败，没有人再敢破坏他们的感情。 温文到了，刚才那个姑娘跟在身边，周晟遥遥朝温文伸出右手，笑容真诚，带着期盼和紧张。 温文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身边笑容同样灿烂的小崔，小崔一把将人推过去，道：“去吧温医生！” 小崔刚才说她项链掉外面了，让他帮忙带着去找，结果找了半天项链在她包里，温文一边吐槽她不细心的样子和工作状态一样，一边心里不安急匆匆要回大厅找周晟，总觉得周晟这家伙今天很反常。 来到大厅后果然很反常。 周晟这样子，总感觉憋了一波大的。 他用眼神示意：“你要干什么！” 周晟回了他一个眼神：“不干什么，你上来就是了。” 温文慢吞吞走上去，小心地迈出每一步，直觉告诉他，周晟....可能要当众亲他。 距离周晟只有一步的时候，他被人用力拉到怀里，没有亲他，而是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 温文有点懵，不亲吗？他都做好了当众被亲后如何挽回局面的准备了。 深深的怀抱里，他嗅到了周晟身上独有的气味，只有他闻得到，淡淡的香气，说不上来一二三，就是很香，每次他闻到都会觉得安心。 “小宝，一会儿我会做一件事，如果你生气了，可不可以给我留点面子，回家了再骂我，打我也行。” 难道还是要亲？ 算了，随他吧，秀个恩爱而已，在谁面前不是秀。 温文勾着他的脖子往下，吻了上去，周晟眼睛陡然睁大。 怎么突然就亲了！ 他是要回应还是不回应啊。 温文看他呆愣愣的，以为他还是担心自己会生气，主动抓着他加深了这个吻，配合地发出几声只有周晟能听见的哼哼声，惹得周晟一身火气。 这么多人在呢！重要的是，求婚时间要到了，再不说会耽误时间。 周晟急忙推开他，岂料温文强硬地把人拉回去继续吻。 下面的人已经看呆了，不是求婚吗？ 来晚了的肖千辉刚进来就看见这副场面，他的好兄弟十分凶悍地在台上逼吻，周晟看着很无助的样子。 这么勇吗？ 他急忙捂住身边女神的脸，女神嫌弃地扒开他的手专注地看。 不知道吻了多久，温文终于放开他，周晟脸红不已，“小宝，我其实.......” 大厅内灯光忽然变得昏暗，他反复听了多遍的歌慢悠悠响起。 肯定是后台工作人员看时间到了放的。 周晟扶额。 万万没想到能在小宝这里出错，一场完美的惊喜即将打水漂。 周晟痛苦的表情系数落到温文眼底，他做错什么了吗？怎么周晟表情这么.....悲伤。 “怎么了？” 周晟眼一闭后又睁开，没事，人生处处是波折，过程曲折不怕，但前进的路不能变！ 想明白这一点，他缓缓单膝跪下，拿出一个戒指盒和一个文件袋双手捧向他，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珍重和忐忑。 温文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愣在原地不动，手心不自觉蜷起。 “小宝，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第一眼见你的时候我就被你吸引了，尽管后来觉得你任性，可我还是不由自主想靠近你，了解你。” 说到任性的时候周晟不好意思地笑笑，“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很清楚我们的感情能够走到现在全因为你还爱我，这首歌是我们分开五年我常听的歌，每一句歌词都是我对你的思念，那时候我觉得就算这辈子都见不到你，我也可能永远等你，老了就回到水溪村，守着我们的回忆度过余生。” “还好，你愿意给我重新开始的机会，复合那天我就在想着有一天我一定要把我的一切交给你，这一天到了，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要，虽然它在你看来并不是多大的财产。” 求婚这件事说难不难，很多人常常感动，温文此刻没有落入俗套，只心疼周晟跪了这么久一定很累，可他又不能叫他起来，因为周晟在承诺他们的未来。 老实说，他们这个圈子从一而终的人不多，大多数最后不是迫于压力分手就是痛苦地纠缠一辈子，遇见周晟之前他觉得实在不行这辈子好好当治病救人，孤寡一辈子也没什么。 他宁缺毋滥，不愿意落俗乱来。 偏偏去了水溪村，认识了一个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男人，截然相反的直男。 无论生活环境还是性取向，他们天生不相配，然而最后相配了，他们的齿轮严丝合缝的组合在了一起。 迟迟等不到温文的回答，周晟心里越来越没底。 温文不忍心看藏獒伤心，立即停止纷扰的思绪，“戒指里是什么啊？” “求...求婚戒指。” “球球婚戒？” 周晟恨自己紧张结巴，“不是，是求婚戒指，求你的！” 太可爱了吧。 温文乐了，接过他手里的戒指和文件袋，“你先起来说，跪着算什么，我又不是皇帝。” 底下的人见状纷纷松了一口气，这么骑虎难下的局面，要是这位没同意，那他们以后出去该怎么和周老板相处，又怎么和顾家相处。 想想都头大。 幸好，幸好，万幸。 下面的低语声一片，私事不方便大庭广众的讲，温文笑了笑，挑眉道：“要不要私奔？” 周晟：“什么？” 温文牵起他的手腕，大步朝大门跑去，仿佛电影开了慢倍速，两个人历经千帆往新的希望奔跑。 小崔不自觉眼泛泪花，多么电影情节的一幕，她想，能够还拥有见证别人幸福的能力也不错。 就在此刻，她的手机响了一声。 【祝你留学顺利，得遇良人。】 - 夏天很热，两人都跑出了汗，他们没有任何方向地奔跑，来到了一个温文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总之没有什么人。 很安静。 “这里是酒店后面的仓库，很少有人来。” 温文笑：“这么清楚，我没记错的话这酒店可不是你的产业。” “求婚前，我要了酒店平面图，仔细检查了每一个地方，害怕出错影响我求婚。” 结果出错了，然而跟酒店无关。 温文左右望了望，催促道：“快给我戴戒指啊笨。” 周晟惊醒般哦了一声，急忙打开戒指，颤颤巍巍地给他套上戒指后，又期盼温文给他戴属于他的那一枚。 谁知温文缓缓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叼起余下的一枚戒指，圆形的戒指在他红润的唇上，平白添了一层诱惑。 周晟咽了口唾沫。 戒指落回温文手心。 “要亲吗？” 周晟连连点头。 温文抓着周晟下巴慢条斯理的吻下去，一寸一寸碾过他的唇瓣，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周晟没料到会这样，竟然...腿软了。 在这种事情上，周晟一向是强势的一方，可他知道温文从来不是软的，只是痴恋他的身材，任由他在上面。 这样强势的温文，不得不承认，好迷人。 周晟情动，掰回一成转身把人反压在铝合金门上，力道很大，明明后背撞得发疼温文也放手，不仅如此，还在无形中将戒指缓缓套在了周晟无名指上。 指尖的冰凉让周晟更加激动。 “回家吗？” 这里不是适合做什么的地方。 温文也没好到哪里去，刚才浪的那一波也害苦了他。 开车回去的时候两人才想起来酒店里的宾客，不过几秒周晟镇定地说：“王林会处理好的，回头给他加薪。” 温文浑身热的不行，“行，你开快点，一会儿卡红灯了。” 对他们来说，现在多耽误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到了家，周晟就耐不住把人抱到卧室，呼吸交错间，温文提醒他还没洗澡。 两人都出了一身汗，他爱干净，受不了这样直接来。 周晟听话地抱他去浴室，共浴这件事做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只不过这次略有不同。 温文坐在白瓷梳洗台上，周晟拿着花洒帮他慢慢冲洗，他则用手接水帮周晟洗，摩擦难免走火，洗澡不再是单纯的洗澡，温文小腿不自觉缠上周晟。 “想干什么？” 温文反问：“你想干什么？” “你。” 藏獒说荤话，真的很难不入迷。 “那就来。” 花洒被扔到一边，温文望着梳洗台镜子里通红的自己，呼吸更加急促。 “这算不算我们的新婚夜？” 周晟说：“不算，等我们领证那天才算。” “想好去哪里领了吗？” “我想去英国，我查过了，那里可以，行吗？” 为什么选择英国，答案不言而喻。 温文轻点头，催促他别墨迹快一点。 到最后的时候，周晟忍不住靠近他耳边，低声说：“老公，我爱你。” 第50章 番外一 周晟给公司全体员工放了半个月的假，带薪休假，美其名曰是老板的喜糖，这种另类的喜糖深受员工们的喜欢。 【啊啊啊老板，这种喜糖可不可以多吃几次！】 【支持支持支持！】 【喂喂喂，你们不怕温医生知道了暗杀你们吗？多吃几次，老板这么专一的人，肯定只结这一次啊！】 【要不咱们一起建议老板给我们开个节假日，以后他们结婚纪念日我们就带薪休假半个月！】 【你真敢想，但我觉得以老板的恋爱脑不是没可能！】 【王哥！快去建议，咱们公司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员工吐槽群里热闹非凡，王林在家宅着，边看边笑，笑过后他又去看老板的朋友圈： 已婚，勿扰。 配图是英国领的结婚证。 他点进温医生的朋友圈： 已婚，是我的。 配图是两人在英国一所学校的合照，照片里老板笑容傻乎乎的，温医生笑得比他聪明多了。 干脆利落的官宣，看着好像没什么，王林却知道，能够有这个结果很不容易。 “英国啊——”王林伸了个懒腰，靠着床头胡思乱想。 刚进公司那会儿老板最爱跟他闲聊，聊的最多的就是英国，国内的人对国外生活有所好奇很正常，但互联网这么发达，网络上什么没有？ 老板听后说：“我都看。” 随即老板亮出他的社交媒体点赞收藏视频，全是国外的游子发布的，内容杂七杂八，有说治安的，有说美景的。 那时候他不懂老板眼底时不时露出的悲伤是为什么。 听到他夸英国好的时候，老板满眼落寞，并隐藏了一丝气愤，“英国这么好吗？” 老板的笑声听着很让人心疼。 听到他吐槽英国的食物和天气，老板也不高兴，“英国这么差，真讨厌。” 现在他懂了，英国好，老板会害怕温医生一去不回，英国不好，老板又心疼温医生独自在英国吃苦。 当时他不知道，只知道偶然看见一张发黄的老照片，结合老板的神情，他误以为这是老板死去的至交，老板私事不便多问，他想这位至交好友可能跟英国有关系，他便主动将自己在英国的一切写下来，多记录些他在英国见到的风土人情，打印出来后悄悄放到老板办公室。 第二天老板叫他进去，非常郑重地对他说：“谢谢你。” 眼底的泪花藏不住，王林开始好奇这位至交好友，或许他们是历史上的伯牙子期，有着高山流水的情谊吧，老板这样白手起家的人，创业路上遇到知己很容易。 又一年新年，他今年没抢到票拖了一天才回家，大年夜晚，老板独自在办公室望着手机发呆，老板和家里有矛盾从不回家过年，王林忽然对这位领导产生了同情心。 第二年他升职跟着老板参加了一个酒局，结束后扶着醉酒的老板在外滩醒酒，这一次他终于知道老板为什么时常对手机发呆。 老板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蜷缩在地上，恍惚地操作手机，点开了一个叫做小宝的朋友圈，他发现老板看的这个人似乎就是死去的那个至交好友。 他实在忍不住窥探了一次上级的**，“老板，照片上这位是？” 周晟落寞地说：“朋友吧。” “我见您一直看，是很好的朋友吧，他去哪儿了？需要我帮您打电话让他来接您吗？” 老板拇指和食指不断放大照片，那张脸在屏幕上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模糊。 然后，他听见老板笑着说：“我倒是希望他愿意来接我，应该不会了，他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王林确认了，这位确实是死了的至交好友。 他嘴笨的想要安慰这位年轻的领导，笨拙地说“我就说，老板，您别难过了，走了的人走就走了，你这么伤心他也看不见，说不定他在那边很开心，您应该开始新的生活，困在过去没什么用。” 谁知老板听后哭得更凶，催促他离开。 王林离开了，同时知道以后不能随意在老板面前提那个人。 几年后，老板老家闹地震，他跟老板前往水溪村参与灾后救援工作，他将即将赶来支援的医疗队名单交给老板，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工作，可是他亲眼看见老板盯着这张名单。 哭了。 老板眼眶红了，眼泪圆滚滚地在眼眶里打转，“我等到了！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死气沉沉多年的老板这一刻好像鲜活了起来，好像贫瘠的沙漠开出了亮眼的玫瑰，沙漠长不出玫瑰，但是这一刻，王林脑中莫名冒出这么个不切实际的比喻。 他看着老板打开行李箱不断地找衣服换，拿出手机打开自拍打量脸，嘀咕道：“王林，我是不是太黑了，我身上有味儿吗？” 紧张的样子像准备见什么重要的人。 第二天老板派他去村口接医疗队的人，老板原本想亲自去，结果最后还是派了他去，说是要忙工作。 然而有没有工作他这个秘书最清楚不过，以王林的经验来看，这像是一种近乡情怯。 临走前老板嘱咐他必须有礼貌，要穿得干净，啰啰嗦嗦了一堆。 等他在村口接到人的时候他呆了，难怪老板不敢来，原来领队是照片上那个人，所以不是死人，那老板为什么经常对着照片发愣？ 抱着满肚子疑问他在水溪村待了一段时间，得知温医生是同性恋，一切谜题有答案了。 老板也是同性恋，在单方面暗恋温医生。 而且暗恋了多年。 他开始佩服老板的恒心，毫无希望地暗恋着一个身在异国他乡且有男朋友的人，这是一种多深刻的执念？ 温医生一看就是在优越环境里长出来的男生，沉稳博学，老板...虽然很优秀，但面对温医生时总是很笨，他真怕这样下去追不上。 给追求对象送礼物这件事王林没干过，他没谈过恋爱，但是老板给他创造了一个典型的例子。 不管用不用的上，只管买，别问要不要，直接买，无论想不想要，都要买。 眼看着老板银行卡的钱越来越少，他真心疼啊，但是这种笨拙的办法居然真的追上了温医生。 他想，温医生看上的一定是老板真诚的心，因为他看起来不是缺钱的人。 王林给两人的朋友圈都点了个赞，忍痛转给温医生五千的随礼，虽然有点不够看，但这是他的极限了，占了他一个月四分之一的工资呢。 晚上，温文看着这条备注随礼的转账，叫来周晟，“你秘书这么懂事？这么多钱，真舍得。” 周晟意外：“这么多钱？你什么时候会觉得五千多了？” 温文眼神恐吓，“别逼我揍你，嘲讽谁呢？和你在一起后很懂了好吧，再说今晚别上我床。” 周晟傻笑了一下，结实把他抱到怀里，“我错了，接收吧，他有这份心，不收他还不高兴。” 转账接收后，温文本来想发条语音感谢的，结果话没说完手机被扔到一边，周晟压了上来，温文气急败坏，“我还没发完！” 也不知道刚才发过去那几秒钟里录到了些什么。 周晟：“说好的这半个月只管我，不管别的，回上海后你又要忙了。” 温文这种大忙人能够请半个月的假，同事们知道后非常震惊，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周晟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假期。 医院器材全换了一批新的。 温文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很肉疼，这得多少钱啊！周晟这么抠搜的人什么时候那么大方了？ 然而他的对象说：“给你花钱，我乐意。” 温文忽然有点怀念水溪村那个抠抠搜搜骂他乱花钱的黑炭周晟。 他回过神，周晟已经剥掉了他的衣服，手上多了件设计诡异的黑色衬衫，之所以说它设计诡异，主要是衬衫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洞，从后背到袖子，再到前胸全是黑洞，悬挂着银色的小铃铛，这么大一件衬衫，少说也有几十个小铃铛吧。 “老公，穿吧。” 温文撑着双手坐起来，“你从哪买的？” “下午认识的那个外国朋友送的，他说很配你。” 下午他们在一家餐厅吃饭，一个来自意大利的手工人，带着自己的作品来参加设计比赛，看见他们进餐厅主动来打招呼，温文去趟卫生间的时间他的座位上就多了个黑色盒子。 原来盒子里是这件衣服。 难怪说一些设计师设计的衣服根本没办法外穿，周晟拿当这种衣服用，出乎意料的合适。 周晟一点一点细细地啄吻。 不知过了多久，铃铛清脆的晃动声有节奏地响起，一下，两下，三下...... 听得温文头皮发麻，有一种别样的羞耻感，“把衣服给我脱了！” 周晟装作没听见，只更狠了，铃铛浪荡的声音更快更急促，温文冷笑一声，深吸一口气猛地往前爬了两步退开，把人反压在床上。 周晟没防备，不然以温文的力气不至于翻倒他。 “劝你别动，不然我就生气了。” 周晟果然不动了。 温文重新靠近坐回去，就是不让周晟爽，又慢又磨人。 后来，周晟再也不敢随便尝试这种稀奇古怪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