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特调》 第1章 第 1 章 陈熠今年大三，听话，家人撺掇她学的网媒专业，出来好找工作。她爹妈没事就喜欢在家刷些短视频上网，认为缺什么都不缺互联网这口饭，她念了才知道这门专业水的要死，小组作业很多，跟奇葩不好相处的组员对上，一整个小组作业都能是她一个人完成了。 好在她家庭背景殷实。 她妈不需要她找多好的工作，有加金就行了，离家近。 陈熠在家附近念大学的，这些年情感**比较淡，有稳定工作，随便在家附近有个工作挺好的。 大学实习，暑假刚至，她从小玩到大很好的顾兰就拉她一起去找工作——在她附近找。 陈熠被拐到她的城市，顾兰给她住自己房子，就不管她了。 实际他娘是好久没见她了，故意把她拉来跟自己住一阵。她有工作了，不缺工作，陈熠来她城市自己找吧。 为此陈熠感到上当受骗，差点想把顾兰掐死。 在网上随便翻翻，陈熠找了一份广告运营助理的工作，投入简历，顺利面试，对方看她学院牛逼，而非她本人在校无经验身份。 陈熠随便投的简历，过去长长世面。 给自己加油打气，没当回事。到前一天仍有点不由自主紧张。 顾兰大陈熠四岁，一坑货，精明又善良，宽解陈熠说有什么好怕的？！她带她去，她在楼下等着，等她什么时候下来，本来就一小工作，不成功不就算了。 陈熠这天披散及肩头发，穿着一黑色短袖，膝盖上有破洞的黑色破洞裤子就去了。 网媒有些最忌死板硬套，它走的就不是正经白领工作，陈熠在学校附近曾长见识过。无非就是让你灵活能叫卖。 她曾做噩梦就是梦到自己当网络主播了，在滤镜能把她削成胶头滴管里，美颜开十级把她变成妖怪里，她声色厉茬讲那些衣服，今天不要九九八，只要九十八。 一阵恶寒。 面试这天外面天高高的，看起来是多云好天，顾兰跟她坐出租车上。顾兰话越多，她越放松。她觉得顾兰没劲的放松。 到了面试大楼下，附近皆是办公大厦，蓝色玻璃面朝向各方，典型一个需要打电话的业务世界，地面敞亮，进去。填表，顾兰翘着二郎腿在一楼坐下了，高跟鞋鞋尖翘得能把这里人扎死。 根据地址楼层上楼，昭辉自媒体分司在此拥有三层，新媒体上市公司，主娱乐圈新闻运营，让陈熠知道了在娱乐圈就是赚钱。 入门即是挤满的四面八方前来应聘的面试者，hr发的面试通知估计多，可能还涵盖了其他职位的。穿的普通、正经正装的皆有。 陈熠从小在家享福多了，对自卑这词没什么概念，大致面试者看看，在里反应过来寻找人事。 到前台报道。 前台给她发号码牌。 根据号码进去左半边那扇门面试，供茶。 面试环境整一面试正常画面，前台旁一棵招财树。 ……看起来要面试一上午都不够。 陈熠垂睑给顾兰发消息，她估计要很长时间，她随便去逛逛街吧，等她面好了，她来找她。 刚发完。 她听到一阵哎哎哎好好好，典型狗腿拍上司的在公司又小有地位的老头声音，陈熠抬头望去，看到很多面试者很有眼力见的站起，从办公最里那个董事长办公室出来一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少年，一身西装正装，俊气的正太，个子一米八往上，和拍他马屁的老头一块在职场混的风生水起的游刃有余，有来有往。笑着，好看的勾未成年妹妹三魂七魄，牙齿白白的，像朝阳。 老头哎哎哎好好好，他笑着也哎哎哎好好好。 陈熠“佛”得很的算掐点来的，坐在靠门口的位置，站起来时在门口旁站着。 她反应过来自己很像迎宾送宾的那种时，少年把目光投来，笑戛然而止了一瞬，停在脸上。 陈熠身高一米七一，化妆不怎么会，偏素颜，很瘦，长相清冷文静型，没留刘海，穿一身黑时挺酷。从小学就被不少女生表白到大学…… 脸上看生人时又带着有些懵逼的婴儿肥。 姑娘也不大，今年才二十。 少年笑着朝她过来，她扇形眼懵了一瞬，少年老板开口，语气斯文败类，一种中度哑哑的粗，向她伸手，“你好，是来应聘的还是明星吗？” 陈熠：“……” 陈熠刚想说自己来应聘的。 思忖到“明星”两个字。 一下忘及时开口。 她看看周围，艰难吐出两字：“应聘。” “估计应上了已经应上了。”老头笑呵呵，殷勤的向陈熠发出面上的邀请。看看少年，再看看她，问她叫什么名字啊？姓什么啊？ 陈熠转圜过来一点，回：“姓陈。陈熠。” 她最后一句声量不大。 少年点头说好。 就走。 跟老头走出去了，玻璃门开合，印出他西装背后昂贵好看的身影，他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在前厅哑然无声里开朗无害问她：“我是这里也来实习工作的，你应聘什么的？或许可以加个微信。” 他把手机掏出来。 眼睛漂亮地向她问。 陈熠呐了一秒，说自己应聘什么已经有点说不上来了，加了他微信。 很快。 前台联系hr，hr帮她入职填表。 陈熠心里已经隐隐有点不适了，但不好拒绝。她不是呆子，知道填了也能跑，第一天入职后签合同。 人事不疑有他，这天周六，确定好周一入职报到，跟她提前打招呼职位多变，可能会根据她能力给她分配其他工位，做好准备。 出门了。 陈熠感觉自己有点被骗了的歪头奇怪发微信跟顾兰说这事，在一楼大厅打字打到一半陈熠觉得这事很难说，一下说不清楚，然后给她打电话。 出了大厅，火辣袅袅的热风迎面扑过来，陈熠眯着眼简短跟她说了下这事，要打车，招车，发现这不好招。放下手机想看打车软件。 她莫名燥起来了，而开免提，顾兰的声音还在里面尖尖的大嗓门？！ “你说什么？！有人看上你了直接给你走后门？！” 把陈熠吓一跳，手机快吓哆嗦了，她回头看看，再次说：“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你那慢慢说。” 顾兰周末休息，在商场逛。陈熠约到车，进车里，在顾兰不停微信追问下还是想理清思绪，在车上就迫不及待跟她说了。 然而还是到商场回合才说清。 对象，不是，对方很小，看起来还在读书，大夏天穿西装，不知道干什么的。一戴眼镜，银边的，头发花白的这c市本地老头的上司点头哈腰跟他说话。他看自己一眼怔愣后就问她干什么的，明星还是来应聘的—— 还没说完。 顾兰爆发出震天动地的笑声，她人来疯，在职职位也是个管事的领导，说：“他这是看上你了啊？！” “……”陈熠唇一抿，眼前一黑，想说不是这事。 一停顿，她心里真觉得这事…… 她堂堂二十岁大三被一小孩潜规则了。 一下有点不能接受。 顾兰胳膊肘戳戳她，跟她边逛边聊。两个有钱且走路带香气的：“你说他长得不错，年纪还小，现在谁能泡小的为什么泡大的，弟弟——弟弟要花你钱，卧槽他一让c市老头给他点头哈腰的能是什么家里没钱的，人家……” 她说着有点笑得不行了，“人家喜欢你你跟人家试试，说不定老板儿子，不亏本。” 陈熠已苦大仇深，且一头乱麻的听到这，吸口气想给她来一巴掌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不同意。 她含蓄挺久了，有些事难能说。 半晌，低声开口：“他万一是玩的很花的那种呢？网上说去医院看传染病的那种都是看起来干干净净，私生活很好，结果乱玩的。” 见她一面就要加她微信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顾兰笑的要死了，他娘把陈熠当孩子逗的笑的弯腰，她觉得这年纪，刚找工作，还没入社会的大学生好玩。同时意识到这小伙可能大概率比她熠熠段位高。在陈熠忍不住换只手拿奶茶锤她时，她半正经说：“你说的对，你这学历这形象这年头哪个工作不好找？想让你进我公司的，暂时各个岗位老油条不缺人，我明天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把你塞进去。” 陈熠也不喜欢走后门，一哂，“算了，我没那么急。” ……之后多走几步想想，这次好像隐约把她搞出阴影来了，下次要看公司格外正规整洁的…… 虽然这公司照片也整洁。 找网上鼎鼎有名大公司的……不知道能不能进。 找文员得了。 陈熠又想这里工厂会不会不规范。 逛了一圈下来，她想兰姐能给她找，她让兰姐找得了。 她的公司她也愿意进。 …… 她想打电话给她妈。 在顾兰试衣服时间里……陈熠坐在中高档的服装店里点开微信，这人给她在加微信后就发了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她鬼使神差看了下这人的头像和朋友圈。 ……头像果然就是小学生，一张偏小丑疯狂和搞笑画风的她不认识的动漫头像，朋友圈没什么…… 设置了三天可见。 第2章 第 2 章 周一。陈熠没去。 hr给她打电话。人一直很好，语气和善问她为什么早上没来报道这事，陈熠说跟她在软件上聊过了，她大学实习，她爸妈现在让她不用那么急找工作。她已经回老家了。 在hr再三挽留下，陈熠很不好意思彻底拒绝入职。因没顾兰在身边，没人给她参谋，她几次心跳急促觉得这事做的哪不对…… 她又是个天大地大，知道自己才最重要的人，收拾好情绪后觉得谁都靠不住，在顾兰家又翻招聘软件应聘。 这次沟通很顺利，陈熠周三去面试时再三祈祷自己别出这事了。真没出。 前台正常、人事正常、同事正常，新公司招聘，接受无经验，陈熠兜兜转转进了一个娱乐圈新闻撰稿的工作。她虽文静声音不大，但看起来沉稳，网络用语和时兴知道，脑子活，对时兴运用流畅，文笔好。对当时的hr来说，没哪不好了。 年轻老板和一个同样三十多，成家立业的副老板跑业务，他们公司人口不多，很快弊端在第三天就显现出来，问陈熠玩新媒的吧？相机会扛吧？去代表他们公司参加电影首映会。 他们好不容易凑进去的，搞视频账号，认证，发视频，誓要拍出神图神频，一炮而火。 目前最低理想：两万赞。 陈熠和办公室里另一个姑娘傻眼。 本想让另一个姑娘于思念拍的，她专业不大对口，让她拍视频了，不好。也不看陈熠拍的怎么样了，就陈熠。 于思念办理账号。 陈熠和于思念像傻逼一样张着大眼，老板初出茅庐般对赞的要求似乎过高，陈熠感觉自己做不到，问为什么不请个专业的来拍，咱们公司好不容易挤进去的名额—— 还没吧啦吧啦说，老板和副老板一拍巴掌！就是名额太难进了，都把钱花在名额上了，没钱了啊！！ 这么一想，离电影首映会还有一个多星期。让陈熠试试给他们拍，拍成功了就成功，拍不成功还让陈熠拍，一个星期学会拍照基本知识，加钱！ 于小姑娘在旁边看着。 老板钱不知跑哪去了，该用的不用，不该用的死用，让她办理微信号等其他平台号，认证！认证的越多给她加薪也越多！ 气势烘托起来了，前台在外不知道，某高楼大厦里的窄小办公室里就陈熠和于思念两女员工。 其他跑外业。 有照片有视频，陈熠才能撰稿，这两天陈熠没事，相当于每天白拿两百块钱的，顿了顿，起身，等他们找相机后拍照。 陈熠不想撒谎和藏拙，她虽心里苦大仇深，但照片和视频拍起来不错。 下午，陈熠和老板跑外务。 去相机店租相机，适合在后排，特殊光线下的拍照相机。 Arthur的那款相机不错，但老板不敢问，Arthur相机是他自己的，老板怕他朝他要钱。 租了一款五斤重的相机。 老板让她这几天举重。 陈熠冤种似的一言难尽没说。 外面热浪滚滚，c市四季分明，夏天热的人想鼠。火急火燎赶回公司。于思念跟她配合办理账号的平台需要的平台画风。 确定她要拍什么风格角度的照片，在平台上能获得流量。 老板又召了一个小伙回来。 三个人主围绕电影首映会这事。 业务一旦跑多，人手又不够了。 陈熠上第三天班就开始晚上加班到凌晨一点。 顾兰疯狂来了几次电话。 前台匆忙招聘员工。 哪都需要人，哪都需要钱。 刚开业公司迎来不知道赚不赚钱的一段时间。 …… 陈熠累的要死的一点半下班。顾兰来接她，陈熠话都听不见了，她靠在副座上，疲惫盖住眼，露出光看唇和下颌显出家教很好很斯文，很闷声不响苦干的一面。 顾兰数落她找罪受，干啥不好干个刚出道的公司，不累死她累死谁。 陈熠第二天早上迟半小时起床刷牙上班，路上看信息……她把那小孩的微信信息自动过滤了，老板给她发消息，副老板给她发消息，蒋乐于思念给她发各种注意事项。 再次忙到晚上十二点下班。 顾兰来接她，黑着脸当她面打电话，按的她爸她妈的手机号。 她爸她妈一晚没睡，接通电话在那脆弱的哭泣。 尤其她妈。陈熠心脏一痛，坐在那，感觉都看到她妈一小哭包哭泣的模样了。 “……” 车内显示屏的蓝光映到陈熠面无表情的脸上，她妈抽泣问熠熠啊，现在在干什么呢？吃饭了没？吃什么了？ 终于绷不住说你姐说你现在在那很忙，每天早上九点出去，晚上十二点两点才回家，一天都干不止十二个小时了。哪个公司这么压榨你，你回来吧，爸爸妈妈不要你挣多少钱了，爸爸妈妈又不是没钱，养你，养你一辈子。 顾兰：“……” 陈熠：“……”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啃老，被陈熠加班两天就做到了。 她爸在那父爱如山的应和，听陈熠不说话？ 她妈在那又崩溃地哭一声，“熠熠？理理妈妈。” 陈熠回神，开口：“妈妈，没事，我过完这一个月可能就回去了，我也干不下来。” 她看看顾兰，知道她倒霉催的把她爸她妈要打电话打来了，道：“就我手头上这工作要干完，最多也就干到下星期六，我说不定下星期日就跑了。加班两天没事的，而且这里中午也午休。” 她妈：“午休多长时间。” 陈熠：“一小时半，晚上还有夜宵。” 她妈继续擦眼泪念叨这工作有啥好的，累死了……也不是不同意你干，你才出来实习，干太晚的，年纪轻轻把这身体就压死了…… 吧啦吧啦。 意识到孩子长大了，偶有的叛逆期和长大要尊重，害怕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管她了，怕孩子不喜欢…… 陈熠疲累沟通完电话。 真要累死了的捂脸沙哑嗓子问她姐：“你告诉我爸我妈干啥啊，他们这几天都要睡不好觉了，不用你说我也干这一阵不干了。” 她是感到这工作太累，还是进大厂稳一些，但也感到这里好涨经验了，有经验的不遗余力教你。生怕累死他们了。 顾兰缓和过来，脸色稍霁道：“我不怕你在我这累死了？你他妈家就在我隔壁，你累死了我还回不回得了家？就不该带你来。” 她一踩油门，抱怨。 “……”陈熠跟她聊些自媒体这事。 顾兰也是干这行的，不过从自家跳槽到别的公司，用假履历当上司了。目前涨履历的年数，混日子。只有真牛马才每天忙的不停歇。 顾兰跟她说这自媒体火不火也看命数运气的，很多累死累活不如火眼金睛，抓那一刻时机。 很多明星不好看也火了，自媒体运营还比这简单一点，你某个运营对味了，流量一下就起来了，你再对味了，流量就稳一半了。招对伯乐和马，运气好的三年就出头。 她们还带算命。 …… 电影首映会七月二十三举行，陈熠跟老板协助，再三确定了首映流程和老板所需要求，中午十一点就到会场。 她来的算不早不晚的一批，午饭随便凑合的，找影院管理员工确认了身份，戴上了认证工牌。 一个蓝色的带子。 陈熠陡地感到新奇。 没这公司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能亲眼免费见到顶流。 这部电影名叫《画影》，商业大导制作，流量封顶顶流和电影咖、小流量合作，媒体居多，抢破脑袋进来的。网上预热了几天，讲的神神叨叨的古装故事。 说实，电影片段并没很吸引陈熠。 她爱些简单明了，现实主义风的电影。 电影首映还有其他明星到场助阵。 两点半入场后，陈熠所代表媒体辈分资质不高，被安排在很后面。 先看两小时电影。 陈熠这天穿的朴素黑色短袖，戴口罩，在电影最后排观影并记录。 电影好不好不是她们媒体说的，媒体开始移动，移到前排，人在台下狭小空间里混着汗味臭味香水味纷纷掏出纸笔和相机拍摄记录。 陈熠心脏砰砰跳起来。 导演顶流电影咖，小流量入场。 取决你当下要拍群像还是单独拍下哪个。 碰磁场和运气的东西，让你眼前一亮的可单独拍，能使你有流量的单独拍，能剑走偏锋让你不虚此行的单独拍。 陈熠第一次没经验，按相机按钮抖了好几次，很乱…… 她当时感到被蒙在一层厚厚被子里，天都是转的。 台上低调明亮。 背后掌声雷动。 台上走流程，宣传，做游戏。媒体提问。 嗓子要大，陈熠渐渐忘了自己，真像一个站在第三视角看媒体怎么采访拍摄的观众。她此刻是被窥视的媒体。 鼓起勇气大嗓门提问。 记录。 不错过任何一个画面。 及时传视频照片。 观众席演员朋友捧场环节。 陈熠拍麻木了般的移眼，随个别媒体早早低调移动，去上面拍明星。 她拍完眼前咫尺之距的女演员李枝艳的照片。 自觉拍到神图了。 低头还没细理照片。 她正对面隔十几个人的黑乎乎的影座前站起了一个少年。 陈熠不管大咖小咖的抬起相机——缩短焦距。 ……眼熟。 ……那天那个一米八小孩。 陈熠的心脏极速猛跳，快要大过这个影场和少年整个拿着话筒发言的声音。 他戴着一个蓝白色的鸭舌帽子，侧脸好看，就是年纪不大，穿着一件有图案的白色短袖，黑色工装裤，对着台下发言：“感谢秦念念邀请我参加《画影》首映会。” 笑。 “就三个字，很好看。反转很深却很淳朴动人，你以为是这样，其实是那样，爱本质是很朴素的东西，你说我不爱你但我真爱你，我真爱你我前面又有个国家，那么多人在。这世上很难成全一个人的心愿，那么不知道死行不行。很感人，我周围很多人都哭了。” 他拿着话筒说，手和眼扫过周围一圈。 停顿一次，陈熠心脏骤跳一次。 “……” 他发言结束，陈熠拍了下他在台上的“青梅竹马”秦念念，新闻标题也想好了，说不定能有小众癖吃。 未成年发展到成年就是一段看着喜洋洋灰太狼长大的怀旧史。 现在不火，以后考古，细想，就火了。 她再次把镜头对向昏黑里的他，冷不防想到他说的那句她是来应聘的还是明星…… 第3章 第 3 章 回去，带着重的要死的相机坐出租车，跟于思念徐道商量工作，整理视频照片和文稿。陈熠连她老板的电话都来不及接。 下车就直奔楼上。 到了，刚推门进去，于思念就大声说上热搜了！ “有我们的账号吗？”陈熠累的有点喘气，觉得没她们账号在热门没什么好说的。 呼吸凝窒一秒。 “没。” 陈熠把气放下。 “上上什么热搜了？”她都累的磕巴了。 到工位上坐下，想找今天没出门的Arthur问视频照片怎么快速导出，她写了一堆鬼画符的东西估计只有她自己认得。 #《画影》 #陈栩然江梦拍抖舞 #荡气回肠的爱情 都出自《画影》，点开热搜很多顶流独秀画面，陈熠闲的片刻忽然想给他们看照片，那个孩子是谁。 陈熠到于思念工位旁坐下，和老板他们一起看几个账号输送流量，Arthur导视频照片，开朗乐观得说才第一次见人不错了，大流量流量就是不错，买点点赞买点粉，想个和他们不一样的策划，流量很快就上去了。 陈熠紧张又认真的看自己拍摄的那些画面。 生怕自己哪拍的尤其不好了，怕辜负这么多人期待，空调风吹的毫无作用。 “……”她其实拍的并不好，几次光线角度没调对，人不好看，粉丝就不爱点。 女明星漂亮，出给粉丝可以有钱了。 他们媒体不出。 也不p图。 ……看到在那个上市公司问她是明星还是应聘的小孩。陈熠不动声色地努力音调没走音的问：“他是谁？” “……” 几个男的不认得。 于思念惊讶看她一眼：“你不是混圈的吗？男宝养成系你不追吗？邬制，童星，小时候家里就很有钱，六七岁出道，长得贼好看，小资源咖，但估摸也不怎么会规划，配角演了不少，有点不珍惜羽毛……” 她声音说到后来低下来。 不知道是感到对孩子吐槽过了还是怎么。 陈熠很神奇，傻眼问：“多大？” “十四五吧？”于思念说着想拿手机，背后长眼睛注意老板他们，继续滑动鼠标。 “……”陈熠最后拍了不少他。 还有几张他青梅竹马。 于思念：“……” 老板在后面迷惑：“你拍这么多小孩干什么呢？” 陈熠深吸口气，回头说：“这男生我看着挺帅的，说不定以后就成流量了，他的图频在后面肯定好卖，顶流今天照片视频出不少了，不大好看，我怕太多又不好看没人看。” ……说话太直了。 于思念他们蚌埠住，幸亏这里面没顶流粉。 陈熠一个人当三个人干，视频照片择优出，修图，编文案，百万乐库里找当下流行乐库。 办公室五个人加班到晚上十二点，陈熠单独一个短视频号，给她认为未来一定顶流的“小男孩”p好侧脸照，和于思念发了这天最后一条视频上去。 关电脑。 她忙的在厕所都没功夫看这人在网上的简历。 她对小孩确实不大关注。 关灯和同事出门那刻，陈熠再次想死，第一百零一次心说我要辞职了。 ——顾兰来接她。 陈熠心里百转千回，到底先搜了这个人再考虑告不告诉顾兰。 ……邬制比她小三岁，月份比她大，严谨来说两岁多。上小学时就入圈，代表作配角有一些，看了照片，陈熠发觉自己好像在电视上看过这张脸。 在娱乐软件里，有一个很新鲜的帖子，在她看完简介后就一秒抓住她眼球，标题：面试某公司第一天看到某童星了。 配图是无语。 点进去就是对这小孩的吐槽：现在小孩你不要小看啊……我进去一家广告公司面试……没想到看到那个现在横扫各大影视男主小时候的童星了……长得很好看，就是才见就跟一个面试的长得很好看的女生加微信了……我wtf？？？他问她是明星吗……当我们面加微信啊…… 打得童星标题，邬制也是童星。所以出现在邬制话题下面。评论下面是各种猜测。邬制点到了最高赞。 帖主把每个猜测都点赞了。怕找上事。 陈熠有点哽住了。 点开怀疑邬制的楼中楼。 最高赞是这孩子给他公司找明星是吧？ 证实了陈熠断断续续想出的原因之一。 陈熠小时候就被星探找过，她觉得自己不适合当明星…… 顾兰跟她说几次话她没听见，到了红绿灯，顾兰推她脑子！ 尖声：“你傻了呢？” 陈熠跟姐说：“我跟你说个事，你发誓不告诉其他人。” …… …… 把这事说了，顾兰傻眼了，说了几遍邬制？？这么好看的小男孩你上网怎么一点不关注呢？我的妈，找了半天想了半天这未成年是谁，原来是邬制？ 顾兰念叨：“大新闻啊……” 她已经想好怎么派狗仔蹲这未成年就塌房的孩子，那可是一口几千万大瓜啊。 陈熠皱眉，语气忽似不耐烦说：“找我当明星了吧。” “……”顾兰瞥一眼她，窥窥邻居家女儿皎月一样的四十度侧脸，又觉得说的对。沉默半晌，无语的笑了，“妈的你干明星说不定真成，干运营受这老罪……” 陈熠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摇头，“我不上相，种花国好看的女生太多了，我真排不上号。” 她们没再多提这事。 主要这事不向当明星方向这么想……哪哪总觉得很奇怪。 当媒体人不是当无良媒体人，并不愿意窥到一个童星长歪塌房。 顾兰回去看她和邬制的聊天。 邬制给她发了个表情包，他回了一个表情包后，上段聊天是在一个星期前。 小童星问她为什么不去昭辉工作啊？ “……” 陈熠和顾兰面面相觑。 陈熠还很“有出息”的一句没回。 “……” 陈熠累的晚上睡着做噩梦，第二天醒来，跟顾兰商量她要把工作辞了。 她之后回老家不找这类工作了，她忽然真想躺平。 到了公司这么说。 老板让她干完一个月再走，正式员工工资，开实习证明，好说歹说劝她干完半个月。 陈熠决定干完半个月。 顾兰那里忙的热火朝天，抽空打电话骂她优柔寡断！！ 没两天，他们运营拍的邬制火了，短视频上点赞六十万，他们一群热血闯关的傻逼真有干互联网的天分。量大，拍的中规中矩。其他视频点赞也还行。 转眼圈了五百多粉。 其中邬制的照片是拍的影院观众席光暗下来时，邬制认真看台上的表情，戴着鸭舌帽，光影恰到好处。少年侧影本就好看，带点氛围感bgm，买点流量，火是必然。 而看了评论区才知道，邬制这小孩有两年多没演戏了，听说自从要上高中就慢慢减少曝光和拍戏了。 秦念念是他娱乐圈的青梅竹马，为捧场青梅参演电影来的。 本没想他流量这么大。 在男宝养成系横行的娱乐圈里，从小拍戏的“天龙人”邬制不在圈死忠的范围里。 楼里评论又在说邬制在他爸公司要应聘女生微信这事。 黑子还有点。 有的说这是不演戏了给他爸公司找艺人吧？ 有的说娱乐圈童星长歪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有些人给他洗什么呢？ 有的在磕他和其他几个弟弟妹妹的cp，在说不可能吧？！ ——卧槽他爸爸手握八百营销号。 又过一天。 陈熠和于思念管理的这个软件账号收到来自邬制经纪公司的邀约…… 邀请他们媒体下次在邬制有活动时多拍邬制，送礼给钱，他们问下拍邬制这照片视频的是谁？麻烦下次还让他（她）去。 给门票。 于思念陈熠：“……” 收了钱的老板：“……” 他娘还真是未来顶流钱好赚。 — 邬制在那么多人面前加人应聘女生微信这事，不光他爸数落他了，邬制在他所签经济公司的最大老板和经纪人面前也被骂了。 经纪人是最后骂的，说在他身上投入多少资本，他现在想跑路没门？！死孩子现在想低调也不是要粉丝脱粉吧？他忘了自己有人认识吧？看中人想劝人当明星他不能私下加微信劝吗？？现在小姑娘也不见了，网上他传言一茬又一茬！ 本来一年息影就足够让人觉得你谈恋爱了不想干了！！ 经纪人陈芳给他看他粉丝那些脱粉帖。 ——“长大是必经的溃烂”也来了。 邬制从小混娱乐圈，也不是傻子。 对那天这事，他现在自己也感觉神奇。 可事情已经做了，他也没回头路。 骂死他他也就这样。 经纪人让他发照片安抚粉丝。 “？”他神奇看一眼他经纪人，说：“前两天我捧场《画影》的时候不是发了吗？再发显得我做贼心虚，而且你让我跟那些童星互动，参加秦念念活动也没让我避嫌，要脱粉早脱粉了。” “……”陈芳。 陈芳一下闭嘴。 她当初让他参加秦念念她们的电影还是私下活动，就是给他打“女友粉”的，他们当演员的必然也训练粉丝这种承受能力。 他妈陈芳还是想这孩子死。 第4章 第 4 章 陈熠在公司干到七月底真的说什么都不愿意的跑路。 为跑路，陈熠给老板看了她妈给她发的那些她快回家的话才顺利脱身。 家里有矿，她妈真不想她干。 …… 顾兰得知她第一次拍明星就被明星公司找上门这事，发现她的天赋，她正好要出差碰本事，让陈熠陪她一起。她没干。反而回家跟她妈把她“吐槽”了一通…… 她姐骗她，说跟她一起找工作，结果让她自己找工作，忙的要死要活一天十五小时班。顺利把她上的再也不想上班了。 顾兰隔千里跟她“对骂”！让她找工作，谁让她找这么忙的工作的？刚登记的公司她也敢上，累不死她，让她当我助理她又不干！ 顾兰和陈熠从小“吵”到大。 小时候是顾兰跟傻乎乎的陈熠单方面吵。 后来是陈熠黑化，有时贱贱朝她姐犯贱。 而陈熠通过这一个月，陡地发现自己是有剪辑做短视频的天赋，在家开了一个账号，想想做什么剪辑挣钱…… 长夏八月，挣了几十块钱……顾兰给她发来一个一天给她五百的一次性offer，就在r市，给群明星活动拍照做采访。 举着相机，挂着工作牌，手里拿着笔，问两句话，不会有明星拒绝她。 她司有一个员工的员工助理出差干这事，他娘吃坏肚子连夜跑去医院洗胃了，要外包。 她想这钱给谁赚不是赚，陈熠就很合适。 她妈她爸要她在家休息，她干这专业的，也不能浪费不是。 陈熠答应。 晚上连麦说了这事，做了准备和注意事项。顾兰远程操控，让她先去她员工手底下拿牌。顺便慰问慰问。 陈熠去了，叫张哥的手下是一长发文艺男，她进酒店敲他门，并门开那刻，长发男和她对视上，陈熠感觉自己不像好人。 又是中午十一点就要到会场，粉丝在入口挤的水泄不通。 张哥跟他助理不一样的长得五大三粗，让她拿着录音笔和文件夹，她就是辅助和拍照作用。 一下午很漫长，所有设备要充好电，本是陈熠拿包，太重了，张哥背着。带她去后台。 考虑她没混圈经验，让她戴着口罩，别露出脸上什么都不懂的表情，不然麻烦。陈熠戴着口罩，跟张哥进去，感觉自己就是刷经验值的。 兰姐的分公司媒体是大媒体，见到他们话筒上名称的基本都助理经纪人招呼他们笑嘻嘻。 陈熠和张哥第一个采访的是女明星林姚。 主采访。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白色长裙的林姚高贵的像夜间豪华交际场觥筹交错的上流社会，笑眯眯接受他们趣味采访。 陈熠举着相机记录，一边感叹好漂亮一边手举得巨酸无比，半小时下来人都要颓了。 她脸色在口罩里苍白，有气无力着跟张哥复盘了会采访…… 歇了一阵。 去候场流水区拍明星，发点小问话。 做盛典开场预热。 盛典需要。他们媒体也需要。 刚至，张哥手机响了，在陈熠莫名其妙和害怕下，果真又出事了，他们牵连的某公司的艺人手底下缺个端茶倒水的助理。原助理工作出错回酒店拿代言手表了。 他粉丝烦死，一点不对劲就上升整个公司害他啊！马上要出场在众明星堆里亮相做采访，陈熠今天有穿朴素点了吗？！去张一畏身边抱着他外套假装在旁边伺候的站着啊！ 等到他助理回来！ 陈熠在旁边呆了问：“采采访呢？” 张哥也怕顾兰，道：“差不多够了，你去吧，我支撑一会中。” 陈熠点头。 心里就忍不住学着他们骂人了，走一点回头问。 迷茫的不知道去哪。 张哥让兰姐给沟通电话，火急火燎，忙的像狗的陈熠终于进了张一畏的休息室。 他人就在前面走…… 张哥示意她跟着。 陈熠鼓起勇气跑过去，第一次拉拉明星的衣袖，给他看看自己工牌和公司职位，跟他说了两句她暂时当他助理，有什么问题他吩咐的话。 进了后台。 后台一片奢靡的凌乱。 各种大牌明星小明星，身着华服，前方幕遮遮住话筒和拍照尖叫声。朴素助理或经纪人或媒体在明星周围矮一个头似的穿梭定点。 张一畏是近年靠一部作品火成流量的二十多岁新生，陈熠看过他演戏，身高没想到比她想象中高，网传据说一米八三，陈熠在他一个头下。 陈熠好奇又不敢抬头看，拿着包在他旁边，看他和经纪人跟各位后台过来的老板嘘寒问暖。 转眼下午五六点了，明星走红毯。 张一畏坐后台椅子上翘二郎腿。 陈熠不能坐的在他旁边站着。 场子渐渐要清空。 半小时后有人来补妆。 陈熠寻思他助理掉粪坑里去了吗？ 她口袋里手机响了一声。 张哥说他助理还差十分钟就到。 陈熠猛地又有点焦躁起来，想跺脚，到处望，想终于要结束了。 前台爆发一阵震天动地的笑声！ 不知道出什么彩了。 不知道张哥有没有拍到。 陈熠发现当社畜了就是和普通观众粉丝不一样。明星来不及看了，只会想你工作有没有做好准备拍的图有没有出片，还有那些写不完的文稿…… 她脑子像回到一个多月前，应激的有些画面出来了，她脑子要懵的那一秒，她戴着口罩，看到邬制也来了。 姑娘的扇形眼里，邬制从前面红毯下来，笑的游刃有余又是乖孩子的一身黑色西装，三七分，跟后台熟悉的哥哥姐姐打招呼。 他身边有个最近也挺火的典型资源咖，他俩好哥们似的，资源咖明显又比他会逢源，转眼几句话把前面林姚和柳惠仪逗的哈哈笑。 两个女明星本不大熟，柳惠仪资本很老，而且又跟林姚似乎有代沟。 资源咖和邬制聊完往能打招呼的人身上继续看。 她面前翘着二郎腿的气质凌厉的张一畏放下二郎腿，笑起来的跟对方正好“对上眼” “兄弟”的站起来互相拍肩和拥抱。 张一畏也不大认识邬制，认识这最近风头正盛，一下拿下几个快餐代言的资源咖，说他演的盛无望很火啊，网上都是他的视频。 陈熠像听出酸溜溜。 资源咖说张一畏某某角色也很火啊，他在他这还是小辈…… 寒暄十几秒。陈熠在旁边看着。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又平静下来。 张一畏终于跟邬制打招呼，说bro。最近有什么要新出的电影电视剧？ 邬制摇头说没有，过来蹭红毯的，正好盛典邀约。 “……”张一畏眼睛放出光芒，记起来这模样这年纪，是芒台一直要捧的小孩。 他又不是芒台太子，又不是什么签约的太孙，要给他自由还给他资源他也愿意当皇太孙。 ……就是不能签约。 张一畏心里阴阳怪气和怅惘了几秒，跟他们拍拍，问下红毯结束了？他等会还要上。 赶客的意思。 邬制和资源咖马上意会地说好好好，他们等会也要走了，还有事。 陈熠“带”的这个明星似乎没什么情商。张一畏问：“什么事？” 陈熠先于邬制和资源咖的哽住了。 她对尴尬有些逃避和自护心理，尴尬的觉得无以复加就会忘了尴尬当下做什么说什么。 反正邬制和资源咖就要走了。 “……”她背后突然被人碰了碰，她回头。 …… 疑似张一畏助理来了。 陈熠也不敢把明星东西随便给人，扭头小小声问了下她，又指指张一畏…… 她第二次扭头指人确认时，她看到邬制和资源咖从她旁边二十米远路过，邬制的桃花眼一直看着她—— 像认出又没认出。 陈熠一秒释怀，人日理万机，一天见那么多人哪记住你。 确认好是张一畏助理…… 陈熠把包给她…… 张一畏回头问：“你叫什么名？” 估计不在意，出于礼貌瞎问的。 陈熠：“vivian。” 不然能给她涨工资吗？ 陈熠匆匆离开后，又皱眉后悔？ 打电话跟张哥碰面，陈熠问他拍的什么情况？ 两个人像老鼠一样蹲在角落理了会照片视频，文稿录音笔。 张哥写字也像鬼画符。 素材差不多够了，等后面红毯压轴大咖吧，多完成的都是超额任务。 趁他现在还记得，整理采访出来。 张哥包里有电脑。 两人聊了会出外务扛相机这事。 张哥说她们第一次扛累坏了吧？这玩意要练，平时休息直接走健身房的…… 一天工作下来，陈熠觉得五百少了，但累的和顾兰懒得多说。 回家，倒床就睡。 …… …… 二十几分钟后发现她累的失眠了。 “……”她穿着时白色绸质睡衣在床上坐起来看手机。整个人状态像雕塑，黑夜勾勒她清瘦的下巴。 “……”邬制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你现在在哪？为什么不回我】 陈熠觉得像做梦一样？？ 她怀疑她那天去的那公司里的人不是他，他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