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地牢饿死?重生杀到全家跪地求饶!》 第8章 好难猜呢~ 就连赶过来的沈桉桉,也不由地目瞪口呆。 这引咎山的庄子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能让人变化这么大? 三年前,沈翩枝就是一个整天只知道情爱的蠢货,整天困顿在亲情和爱情中。 她只是稍微使点小手段,就能让沈翩枝痛不欲生。 如今的沈翩枝,倒叫她有些陌生了。 沈桉桉按下心中的疑惑,快步走到沈翩枝的跟前,一双水润的眸子委屈的看着沈翩枝。 “未曾想今日姐姐会来,下人们亏待了姐姐是我管教不力。可是,可是无论如何,姐姐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呀。” 沈桉桉双眸含泪的摸了摸婢女的脸蛋,“杏花,你疼不疼呀?” 沈翩枝看了眼青丹,青丹这才放了那婢女,回到了沈翩枝的身后。 被打的婢女就叫杏花,杏花一听表姑娘不仅记得自己的名字,还这般关心自己,顿时眼神亮晶晶的,还反过来安慰沈桉桉。 “姑娘别哭,没事的,奴婢不疼。看着严重,都是小伤而已。” 话这么说,可要牵出一个微笑的时候,又疼的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沈桉桉愧疚道,“我替姐姐向你道歉,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药来。” 杏花感动不已,却听到了旁边的冷笑。 沈翩枝冷眼看着沈桉桉,“沈桉桉,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刚刚在门口说了什么?” 沈桉桉顿时僵住了。 “你是谁呀?跟我有血缘关系么?轮得到你替我在这儿道歉?” 沈翩枝歪着头,很是不解的看向红鸢,“我离开了盛京三年,不太懂盛京的规矩。红鸢,主子给下人道歉,这是什么意思?还是说盛京现在就流行这套?” 红鸢憋着笑,“大姑娘可别小瞧咱们盛京。沈家表姑娘的作风可不能代表咱们盛京的作风。至于给下人道歉嘛,那可能是沈家表姑娘想展现自己善良的意思?” 沈翩枝长长的“哦”了一声,感叹的拍了拍手,无奈又宠溺的说道,“桉桉表妹,原来你喜欢这一套,你早说嘛,我这人很捧场的。你最善良,你最柔弱,你最可怜了好不好?” 沈桉桉现在算是能体会到刚刚沈夫人的感觉了。 恼羞成怒,尴尬,羞耻,愤恨各种心态涌上,一张嘴却像是被什么封印住了什么似的,说不出话来。 杏花见沈桉桉红着眼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张开手臂将沈桉桉护在了身后,愤愤道,“大姑娘,您实在是太过分了!” “杏花……” 沈桉桉张嘴想拦,杏花梗着脖子。 “二姑娘,您别拦着我,我见不得您这么委屈。” 她狠狠的盯着沈翩枝,“大姑娘您怎么可以这么恶毒?二姑娘自小无父无母,过得可怜,也就是这两年接到沈家日子好过了一些,又不碍您的眼,您又何必这么为难她?” “嫡出又怎么样?出生向来是不由人选择的。像你这么恶毒的人,就活该被贬到庄子上!” 一瞬间,锦绣阁瞬间静默了下来。 那些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恨不得将头埋得更低一些。 尤其是知道了沈家大门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下人,更是连呼吸都不敢放大,生怕引起了大姑娘的注意。 “哦?” 沈翩枝收起了脸上玩味的笑容。 青丹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她搬来了一把椅子,沈翩枝就坐在椅子上,却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红鸢歪着头看向了沈翩枝,她怎么莫名觉得,大姑娘这作风跟主子有点像? 是错觉吗? “还有谁是这么想的?站出来。” 神色平静,无悲无喜。 可就是这样,也没有任何一个下人站在杏花的身边。 再怎么样,杏花这番话已经不仅仅是逾矩这么简单了。 沈夫人这才回过神,她冷冷盯着沈翩枝,“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翩枝连眼神都没有分给沈夫人,她问道,“青丹,在摄政王府,像这样的丫鬟,你们都是这么处置的?” 青丹道,“摄政王府秩序分明,尊卑有别。像这种丫头,一般都是直接杖毙。” 杏花愣住了,这跟摄政王府有什么关系? 此时,她看着沈翩枝,从内心深处终于涌上了几分惧意。 无他,只因为摄政王这个名号,已经到了闻风丧胆的程度了。 可怜的杏花,只知道守着后院阁楼的门,丝毫不知道刚刚在沈家门口发生的事情。 沈翩枝摇摇头,“杖毙啊,那太血腥了,不好不好。” 青丹“无奈”道,“大姑娘,不是在您跟前打的,您见不着这血腥的,所以不用害怕。” “原来如此。” 沈翩枝恍然大悟,“既然这样的话,来人啊,将这丫头就地杖毙。” 众人:“……” 不是说太血腥了吗? 沈夫人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见此,她得意道,“沈翩枝,真以为跟摄政王搭上了关系你就无所不能了?这是沈家!我才是沈家主母!没有我的命令,我看谁敢听你的话。” “是吗?” 沈翩枝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的发尾,“没关系啊。母亲,您若是护着她,三年前盛恩堂的证据,我马上交给贵妃娘娘。” “对了。”沈翩枝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别以为把我关起来,证据就毁了。我不仅有物证,我还有人证。只要我三天不联系,自会有人进宫,帮我将证据交给贵妃娘娘的。” “哎呀呀,到底是咱们可怜柔弱的桉桉表妹重要一些呢?还是您主母的威严重要一些呀?好难猜呢~” 沈夫人气的双眼通红,眼前又忍不住一阵一阵的发黑。 “沈、翩、枝!” 沈夫人此时真的恨不得杀了沈翩枝。 明明沈翩枝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人! 凭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践踏她亲女儿! 凭什么! 她张了张嘴,旁边的嬷嬷却上前一步,不知道低语了些什么。不过片刻,沈夫人已经恢复了些冷静。 啧,好遗憾呐。 沈翩枝可惜的摇了摇头。 她就是故意刺激的沈夫人,为的就是希望沈夫人刺激之下能够吐露出什么线索来呢。 看来,能让沈夫人忍住这件事的理由或者人,一定不容小觑。 “来人,杖毙!” 良久,沈夫人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中响起,仿佛是地狱的判官下了审判。 愚蠢的杏花终于聪明了一回,她跪在沈翩枝的跟前,停不住的磕头。 第9章:杀鸡儆猴 “对不起大姑娘,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求求您,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大姑娘,奴婢再也不敢了……” 沈翩枝微微低头,一双眼睛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妃子一般,无悲无喜。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杏花顿时什么都说不出话来了。 沈夫人还是气不过,“沈翩枝,你可想好了?你初来乍到便这样对待一个下人,你就不怕你残暴的名声传出去?就不怕沈家下人对你有意见?” “意见?呵呵……” 沈翩枝先是低低的笑了一声,而后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上辈子,她对沈家这些下人倒说不上掏心掏肺,可是她扪心自问是问心无愧的。 哪怕奴仆做错了事,她从不克扣银钱,她知道这是别人的命根子。 打赏也从不用乱七八糟的东西敷衍,都是一把一把的金瓜子。 可是她换来了什么? 袖手旁观?落井下石? 每次她被沈桉桉欺负,被沈家人嫌弃的时候,从来没有一个下人站在她的身边。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可她私底下,也从未收到过任何人的关心。 那可不就是个笑话嘛? 等笑够了,沈翩枝这才点了点自己的眼角。 “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也不跟母亲装腔作势了。” 她站起来,清冷的眼神扫视了在场低着头的那些下人。 “母亲您现在在装什么好人?最喜欢克扣下人银子的人,您算第二就没有人算第一。” “生病请假您说装模作样;人家家里有白事您说只要不是亲爹娘就不准回去……诸如此类行径我就不一一细数了,现在您这又是在装什么贤良淑德?” “您要真是不想这个丫鬟死,您身为主母不可能不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避免她说那些话从而犯错被我抓住把柄错误,不是吗?” “主家苛刻,奴仆犯上,这沈家,还真是一团乱呢。你这主母,当地也是相当失败。” 察觉到那些下等的贱人或多或少传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沈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可是又逮不住谁发火。 她伸出手指指着沈翩枝,“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我要是知道你是这么个性子,当初在桉桉回来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扔进河里淹死!!!” “夫人!慎言!” 沈夫人身边的嬷嬷严肃着一张脸,呵止她继续说话。 而沈夫人也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身体微不可查的抖了抖。 沈翩枝的目光看向了沈夫人旁边的那位嬷嬷。 她记得这位好像是姓周,因为她没怎么关注,这个时候忽然想不起来这么号人物。 周嬷嬷看着话不多,但是每次说话的点都非常的关键。 更主要的是,沈夫人这样骄傲自满的一个人,居然愿意听一个嬷嬷的话? 沈夫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像是力竭了一般,靠在了嬷嬷的肩膀上。 “我不管了,我不管了!来人,杖毙这个丫鬟!” “阿娘……” 沈桉桉还想求情,沈夫人破天荒的抬手示意否认,回绝了沈桉桉的求情。 沈桉桉脸色微不可查的僵住了,贝齿咬住了红唇。 杏花这个贱丫头死不死的跟她当然没关系,她在意的,是沈家人的态度。 沈夫人这还是第一次拒绝她的请求。 杏花的凄惨的叫声响彻锦绣楼,锦绣楼门口围着很多人,却噤若寒蝉。 同时,在沈家下人这么一个圈子中,大家伙逐渐意识到,庄子上回来的大姑娘,是个不好惹的。 就连主宰后院的沈夫人,和沈家团宠表姑娘,也接连在大姑娘手上吃亏。 血色染红了浅色的外裳,无人在意一个三等丫鬟的死活。 沈翩枝手里一直把玩着一朵不知名的花,在杏花落气的那一瞬间,那朵紫色的小花这才飘飘落下,像是哀悼着什么。 她不是好人,她是地狱间挣扎爬出来的恶鬼。 她来的目的之二,杀鸡儆猴。 这只鸡,已经杀出了效果。 红鸢和青丹见沈翩枝对这般血腥的场面都面不改色,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沈夫人恨恨的看向她,“你气也出了,人也死了,现在你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可以离开了吧?” “离开?” 沈翩枝歪头,不解的看着沈夫人,“母亲在说什么啊?这锦绣阁,不一直是我的地方吗?” 她又看了看面色煞白的沈桉桉,“还是说,表妹觉得,只要用久了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了吗?但我看你的脸用了这么久,丢起来也不像是你自己的啊” 这是变着法的骂沈桉桉不要脸。 沈桉桉红着眼睛,“表姐,桉桉不懂。” 沈翩枝“啧”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称呼我母亲为阿娘,称呼我为表姐。这么说来……你是府上的二姑娘,我莫非才是那旁支的女儿?”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沈夫人不耐烦,“你才从庄子回来不知道,我已经收了你表妹为义女,从此她就是你的妹妹。桉桉,以后称呼上记得改改。” 沈桉桉含着眼泪,揪着自己的衣角,“阿娘,我知道了。” 接着,沈桉桉这才小小声的叫了沈翩枝一声“姐姐。” 沈翩枝嗤笑了一声,没回应,态度显而易见。 沈夫人看着沈桉桉在沈翩枝的手底下受此侮辱,她咬了咬牙,将这笔账记下了。 不过,她没忘记另外一回事。 “锦绣阁毕竟旧了,桉桉也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东西多不说,也习惯了。我给你挑个更好的院子就是。” “更好的?” 沈夫人此时心力交瘁,只想赶紧将对面这个女疯子打发走。 “沈家后宅多的是空院,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选,你爱住哪里住哪里。” 沈翩枝似笑非笑,没有应声。 上辈子她从庄子回来之后,哪有这种待遇。 即便她当时是谢天祁带回来的沈家,等谢天祁走之后,先被沈家人轮流羞辱了一顿不说,还给她安排的是沈家最偏远最破烂的锣院。 锣院,展开来讲,就是破锣锅一样的院子。 沈翩枝想到上辈子的事情,眸光凉凉的看着沈夫人和沈桉桉,在二人的目光下,薄唇轻启,吐出了她的答案。 第10章:夺回儿时院 “我不。” 她眸光停留在沈夫人的身上,“小时候这锦绣阁就是我住的地方,我也从来都没有同意过让沈桉桉住在这里。是你们,见我不愿意将从小住到大的院子让出来,骂我不知敬爱姐妹,罚我跪祠堂。等我从祠堂出来之后,我的东西全部被扔到了另外一个院子,而锦绣阁,却换了主人。” 小时候在沈家,她也算是受宠的。 父母爱她,兄弟疼她。 可上辈子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沈桉桉到了沈家之后,家里人的态度变化会这么大。 可笑沈桉桉刚到沈家的时候,她还豪气冲天的拉着沈桉桉的手,高兴自己即将多了一位玩伴。 若不是上辈子死前听到了沈夫人说了这么一耳朵,她怕是到这辈子都不知道缘由。 沈夫人气的发抖,“沈翩枝!” 沈翩枝假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我在呢,母亲有什么吩咐?” “姐姐,你不要这样。” 沈桉桉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她手上紧紧攥着自己的袖子,“我当时不知道。如果知道姐姐这么喜欢这个院子,我说什么也不会住在这里的。姐姐回来了,我愿意将院子让出来。” 见沈桉桉这般委曲求全,沈夫人气的胸口发疼。 她恶狠狠的看着沈翩枝,“你怎么就这么自私自利?桉桉这么喜欢这个院子,你就让给她怎么了?亏你还是当姐姐的!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搬!” “沈桉桉,要点脸。我从来就没同意过你住这个院子,我的东西还不需要你让出来。” 沈翩枝脸上的笑容收起,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桉桉,冷冷的说道。 沈桉桉双眼通红,满目含泪,可是心中的愤恨和不甘就快要从心中的土壤破土而出。 凭什么? 沈翩枝又看向了沈夫人,“那我还喜欢银子铺子呢,把你手上的东西让给我怎么了?不搬也可以啊,就是不知道我手上的证据,该不该去交给贵妃娘娘。” 她微微一笑,“想来,贵妃娘娘也很想知道,当年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吧。” “沈翩枝!” 三年前的事情太大,闹得人尽皆知。 这里还有这么多下人,沈大姑娘这话很明显当年的事情另有内幕。 沈桉桉犹疑的看着沈翩枝,她的手上到底是真的有证据,还是只是狐假虎威?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不能让事情的真相泄露出去。 为今之计,只有先安抚着沈翩枝这个贱人,等后面再找机会查清楚她到底有什么证据。 沈夫人却明显不这么想,她冷笑道:“你吓唬谁呢?你要是真的有证据,当年为何不自证?” 沈桉桉吓得连忙去拉着沈夫人的衣角,煞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阿娘,算了。” 她眼神示意沈夫人,这么多的下人在这里听墙角。 “当年啊?” 沈翩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当年我蠢吧。以为给沈桉桉顶罪,就能重新获得你们的宠爱。现在想想,你们的宠爱算什么啊?狗屁不如。狗都不稀罕的东西,有人却巴巴的要。” 沈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又气痛了,“粗俗!” 沈翩枝懒得理会,“立刻,马上,搬出这个院子。” 沈桉桉为难道:“姐姐,我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能不能宽限我三天,我将东西搬出来?” 沈桉桉心里恨不得吃了沈翩枝。 等着!等大哥回来之后,这个院子她一定要住回来! 就让这个贱人先得意几天。 “一天。” 沈翩枝头也不抬。 沈桉桉委屈道:“一天根本就不可能啊姐姐,我的东西实在是……” “半天!” 沈翩枝幽幽的看着她,“你要是在罗里吧嗦,那就一个时辰。” 沈桉桉像是胸口堵着一口气似的,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紧。 “桉桉,桉桉你怎么了?” 沈桉桉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脸的痛苦。 “阿娘,我难受。” 沈夫人吓得连忙去扶着沈桉桉,她抬头怒斥道:“沈翩枝,你把桉桉气成这个样子,你高兴了吧?” “当然……” 沈翩枝笑了笑,“…不够,气死了没?没气死就先搬东西。我可跟你们讲,这招对我不好使。我只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都不搬的话,那就别怪我亲自动手了。” 沈夫人恶狠狠道:“好啊,那你动手啊!沈翩枝,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能一个时辰之内搬完。” 沈翩枝点点头,“那就好说了。红鸢青丹,进去搬东西,搬得动的直接往外边丢,搬不动的直接砸。谁敢阻碍,直接动手,打死了算我的。” 红鸢青丹摩拳擦掌,一脸的兴奋。 沈家人的做派她们早就看的不顺眼了,拳头痒痒的。 还别说,谢天祁手上的人就是好用。 红鸢和青丹是摄政王府上的人,她们才不会顾及这么多。 沈桉桉的衣服,梳妆台上的东西直接像是丢垃圾一样的丢出来。 沈桉桉见此,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桉桉!” 沈夫人吓了一大跳,她通红着眼,看向沈翩枝的目光犹如仇人一般。 “沈翩枝你住手!我让所有的下人搬,一个时辰之内给你收拾出来。” 沈翩枝耸了耸肩,“哎呀,早知道这样不就好了吗,还多费口舌。” 沈夫人气的发抖。 “你们都是傻子吗?所有人,都给我进去搬东西,把东西全部好好的搬到听风院。若是二姑娘的东西遗失了或者损坏了,我唯你们是问!” “是。” 沈家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所有的下人,上到管家和姑姑,下到洗恭桶的丫鬟,全部都涌进了锦绣阁。 搬东西的搬东西,收拾的收拾,打扫的打扫。 沈夫人和周嬷嬷以及其他两个下人,连忙带着沈桉桉出去了其他院子,找大夫去了。 反观沈翩枝这边,一片岁月静好。 青丹很有眼力劲,给她不知道哪里搬来了一张小桌子。 红鸢这丫头也不错,进去扔个东西的功夫,还给她泡了一杯茶。 沈桉桉院子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茶叶当然也不赖。 沈翩枝品了品,看着忙碌的锦绣阁,笑眯眯的说道:“真是新鲜呐!” 也不知道说的是茶,还是人。 “沈翩枝!你给我住手!你们,其他人通通住手,不允许再搬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第11章:比试吗?菜鸡? 沈翩枝抬眼一看,顿时笑弯了眼睛,“诶呦?舔狗来了?嘬嘬嘬……” “噗嗤。” “哈哈哈……” 其他下人是憋着笑,沈翩枝后面的两位可就不这么客气了,笑的最大声。 还有舔狗身边的那位少年,也是笑的牙不见眼的。 人唤狗的时候就是“嘬嘬嘬”,这是拐着玩弯儿骂人呢。 不对,也没拐着弯儿,这是明着骂。 舔狗也是狗。 沈朝寅一只手被裹成了粽子似的,他刚包好手,就听见了沈翩枝要抢沈桉桉的院子,沈桉桉还被气晕了过去。 他忙不迭的就过来找沈翩枝的麻烦,结果才说到一句话就遭到此等侮辱,哪儿还能忍。 沈朝寅一脸阴鸷,“沈翩枝,你太过分了。你一来就把沈家搅得一团乱,我今天要是不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日后出去,丢的是我们沈家的脸。” 他抢过了身边小厮手里拿着的剑,剑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光,直直的对准了沈朝寅。 青丹和红鸢没想到沈家少爷这般枉顾人伦,当即从背后站在了沈翩枝的跟前,冷冷的对峙着。 “让开。” 沈朝寅不屑道:“我的剑术,盛京第一。我只想给沈翩枝一个教训,跟你们无关。你们要是不让开,伤到你们,可别跟摄政王告状说我欺负你们。” 他再混账,也知道这两人是摄政王府上的。 伤了她们,那就是直接跟摄政王直接对上。 他还没这么傻。 青丹冷漠道:“抱歉了沈少爷,要想伤害大姑娘,除非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 这是爷的命令。 沈翩枝在后头啧啧感叹,这要不是谢天祁的人,她真想收买过来啊。 要情商有情商,要武力有武力。 可惜了,谢天祁的东西,要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可是半分都不想沾染。 “哈哈哈哈……” 沈翩枝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轻轻拨开青丹红鸢,直直的对上了沈朝寅的视线。 “剑术第一?就你?哈哈哈哈……” 沈朝寅脸色都黑了,“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哈哈……” 沈翩枝笑到扶着椅子的把手,“什么意思?我当然是不好意思啊。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来这句话的?莫非是沈桉桉不要的脸皮被你捡来用了?那就怪不得了,你们两个,一个不要脸,一个脸皮厚。” “噗嗤。” “哈哈哈……” 沈朝寅身边的少年再也忍不住了,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对上沈朝寅的死亡视线,少年摆摆手,“不好意思啊阿寅,实在是你这位姐姐,说话太有意思了,我还从未见过说话这么有趣的姑娘。” 少年眉眼弯弯,一双眼睛干净的像是天山清澈的泉水,笑脸兮兮的说道:“这位姐姐你好,我叫明成玉,请问你的芳名叫什么?我们认识一下呗。” 沈翩枝看着他,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明成玉,淮恩王府的小世子,自小受尽宠爱,因此变得顽劣不堪,是盛京纨绔子弟中的老大。 当今圣上一派和摄政王一派明里暗里斗得水深火热,清流一派为首的淮恩王府,边疆霸主镇平王一派,还有一些散学家暂且不提,这些都是中立党。 只以家国为主,不参与斗权。 可惜,朝堂政党之争可没有中立一说。 他们自诩以国以民生为主,也得掌权者相信才是。 又可惜,今上多疑。 上辈子最好先下手的就是在盛京的淮恩王府。 于是皇帝蠢货一步步将淮恩王府推到了摄政王谢天祁那边,淮恩王府的小世子这才让人看清真面目。 纨绔还是君子,端看政局如何。 掩下自己心中所想,沈翩枝歪头笑了笑,对上了少年清澈的眼眸。 “你好呀?我叫沈翩枝,家弟叛逆,让你见笑话了。” 明成玉笑意满满。 明明歪着坐在椅子上的人,脱口而出的话能让盛京那些老顽固蹦起三丈高,可他莫名的就是觉得,眼前的女子好有生命力。 就是那种生机勃勃的,旺盛的生命力。 可惜,明成玉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下这种奇怪的感觉,就被一声呵斥打断了感想。 “沈翩枝,谁是你家弟?我可没有这么个下贱不堪,语言粗俗的姐姐。” 他微微抬头,斜眼睨向沈翩枝。 “你既然瞧不起我的剑术,那就跟我比一场,让我心服口服。若是不能,你要向我,向桉桉姐,向我爹娘跪下,磕头道歉,直到我们原谅你为止,如何?”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将剑指着沈翩枝。 却不想,某处伸出了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按住了沈朝寅的剑把。 看似没用什么力气,沈朝寅的剑却被按着往下,剑尖这才对向了地面。 沈朝寅怀疑又不爽的看着明成玉:“明世子这是在做什么?你在维护这个贱人?” 明成玉虽然还是笑着,但是莫名的就是觉得,他脸上的笑意不如刚刚那般清朗。 “阿寅,再怎么说她可是你姐姐,这么指着不好吧?再说了,你不是说你剑术第一?用你擅长的技法对付一个姑娘,传出去那可就有损你的名声。哥哥我这是为你着想,你怎么这样不识好人心呢?” 沈朝寅有些犹豫了,但不是因为明成玉的话。 明世子明显被沈翩枝那个贱人勾引起了注意,不赞成他对付她。 他好不容易搭上的明世子这条线,可不想就这么毁了。 “哼。” 沈朝寅收起了剑,他忍耐又厌恶的瞥向沈翩枝。 “既然有世子为你说话,我也不为难你。现在你马上让这些下人将桉桉姐的东西物归原主,好好清理干净,再去跟她道个歉,那我就原谅你了。” “原谅?” 沈翩枝无语的摇摇头,“真不知你是真不要脸还是装要脸。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还要我去给斑鸠磕头道歉才能要回来。明世子,这满嘴喷粪的东西不收拾一下,小心溅到你干净的衣服上。” 沈翩枝站起身,“唰”的一下眼疾手快的抽出了青丹别在腰间的剑,甚至大家伙没看清她的步伐,沈翩枝已经滑行到了沈朝寅的跟前,剑指沈朝寅的眼睛。 剑尖甚至碰到了沈朝寅的眼睫毛。 她玩味一笑,“比试吗?菜鸡?” 第12章:不仅手残,还脑残 沈朝寅呼吸一颤。 她她她……她这是怎么做到的? 青丹也愣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腰间,还伸手摸了摸,剑确实是被沈翩枝拿走了。 她犹疑地看向红鸢,“你有没有看清,沈姑娘是怎么拿到我的剑的?” 一向爱嘻嘻的红鸢也是顿了下,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 二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确定了一个信息。 她们一直以为,沈翩枝之所以这么嚣张,是因为有摄政王的撑腰以及她们两个的帮助。 现在看来,这沈大姑娘,万万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而明成玉也一样,他以为沈翩枝是个娇弱的姑娘,这才出言相帮。 看来,是自己多此一举了。 没想到这次来沈家,居然还有一场意外的收获。 他还真看了看自己干净的衣袍,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了角落,乖乖地看戏。 “沈翩枝!你耍炸!” 沈朝寅不相信,他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了沈翩枝的剑,气得脸色通红。 “耍炸?技不如人还找借口。这要是在战场,估计你命都没了,都还能留下一条舌头跟杀你的人说,你耍炸~” 最后三个字沈翩枝阴阳怪气地说出来,戏剧性拉满。 “噗嗤。” 沈翩枝和沈朝寅同时看过去,明成玉赶紧闭上了嘴,满含笑意的说道:“你继续,你继续。” “明世子,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沈朝寅都快气炸了。 原本听说明世子因为他手受伤了,正好经过了沈家就顺路来看看他,他还感动不已。 结果竟然被这个贱女人勾搭去了。 想到这个罪魁祸首,沈朝寅恶狠狠地看着沈翩枝。 “比试就比试!我要让你睁眼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剑术。这样,我看你是女的,我让你三招。” “切。” 沈翩枝看向沈朝寅包成粽子的手,“还是别了。” “怎么,你就怕了?” 沈翩枝摇摇头,“我是怕你输给我一会儿又说我耍炸,不让着一个残疾人。不仅手残,还脑残。” “噗嗤哈哈哈……” 这下没人管明成玉了。 沈朝寅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右手持剑冲上去给她一剑,恨不得一剑刺穿沈翩枝的心脏。 沈翩枝只是轻轻头一歪,伸出剑挡住了沈朝寅的剑,就着二人的剑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 沈朝寅力气没她大,转了两圈剑花,沈朝寅的剑就被甩了出去。接着,沈翩枝的剑刃就横在了沈朝寅的脖子上。 一刻钟不到,沈朝寅就输了。 她玩味道:“怎样?菜鸡?” 沈朝寅脑袋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张了张嘴,就被沈翩枝的话堵住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说是因为自己的手所以不行的吧?菜鸡就是菜鸡,真没意思。” 沈翩枝将剑甩给了青丹,青丹从空中稳稳地接住了。 “书院里的学生和老师碍于你的身份,客气地夸夸你,你还真当自己剑术盛京第一了?真是好笑。” 沈翩枝这世身体素质还没恢复好,活动那么一会儿,就已经觉得累极。 她刚转过身,就听见了来自三个方向的“小心——” 沈翩枝心中一凝,她速速弯腰,弯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弧度躲过了身后的攻击。 接着,一脚踢上了沈朝寅包裹的那只左手。 “啊——” 沈朝寅惨叫一声,刚刚接上的骨头好像又断了。 因此,痛得另一只手忍不住脱开了剑。 沈翩枝却没因此就放过沈朝寅,她迅速捡起了沈朝寅身上掉落的剑,极为精准地在沈朝寅的右手手掌心划拉出一条血线。 沈朝寅痛得在地上惨叫,却不知先该捂哪只手。 沈朝寅的小厮吓得在他身边跪着哭喊。 “剑术不行,智商不行,人品更不行。” 沈翩枝将他的剑扔在了沈朝寅的身边,冷冷笑道:“想偷袭我,再去练个十年吧,菜鸡。还不赶紧扶着你家主子滚,看着碍眼。” 小厮哪敢说什么,招呼着人扶着沈朝寅就下去了,连明成玉都忘记了招呼。 明成玉拍了拍手,“沈大姑娘好气魄,我实在是佩服佩服。” “过奖过奖。” 沈翩枝敷衍地拱了拱手,“戏也看完了,我也不收你看戏的钱。此地庙小,明世子还是速速离开吧。” 这是在赶他走? 明成玉笑嘻嘻,装听不懂。 “沈朝寅可是中书令的嫡子,你这么对待他,就不怕沈家人找你麻烦?” 他可真是太好奇了。 “怕啊,怎么不怕?” 沈翩枝笑了笑,“怕死了也不用埋,丢去山野回归尘土就好了,也不需要人收尸,多好。” 明成玉愣了下,这才捋清楚沈翩枝的“怕死了”是什么意思。 怕,死了也不用埋…… 沈翩枝没再理会,催促着下人赶紧搬东西。 这里是后宅,又没有其他男子,明成玉不好多呆,说完笑着离开了。 “大姑娘,阁楼收拾好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不仅沈桉桉的东西全部被搬走了,里面也基本上打扫干净了。 沈翩枝不言,抬头看了看“锦绣阁”三个字,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锦绣阁是沈家后宅中,风水布局和软装布置最好的院子,光是从名字里面就能够听出来。 她住里面之时,也是沈家最受宠的小小姐,每一处似乎都有着小时候的她和沈家人的影子。 虽然后面沈桉桉住了进来,但沈桉桉并没有在布置上改动很多,为的就是让沈翩枝见景抒情,让她难受。 虽然这伎俩看似不入流,但是沈桉桉成功了。 上辈子的她,一见到锦绣阁,就会想到幼年时期的美好回忆和长大之后被失去的痛苦。 沈翩枝站在木桥上,摸着桥的扶手,一双墨瞳静静地看着泛着涟漪的湖水。 青丹和红鸢对视一眼,虽然大姑娘什么都没说,但是总觉得她心情很是低落。 不过沈家这么一家子奇葩,任谁遇到了都会难受吧。 可她们是王府培养的杀手侍卫,不是真的奴婢,安慰这方面,是真的不太行啊。 就在两人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沈翩枝忽然开口说道:“红鸢,有没有办法,调查一下李氏身边的那位嬷嬷,我记得似乎是姓周。” 沈夫人姓李,李茹因。 第13章 :晚间突袭 红鸢微微怔愣,但是一个合格的属下,是不会问为什么的。 “姑娘放心,交给我吧。” 等红鸢离开之后,沈翩枝又召来青丹,在青丹的耳边吩咐着什么。 听完之后,青丹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说道。 “姑,姑娘,您是认真的么?” 沈翩枝好笑道:“你看我的神色,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兹事体大,势必会惊动王爷。你若是不放心,可先回王府告诉你们家王爷。说不定必要的时候,王爷还能看在盟友一场的份上,帮帮我呢。” “对了,记得跟你的主子说,事成之后,必有回报。” 青丹神色十分复杂地看着沈翩枝,良久,她抱了抱拳,转身运起轻功,离开了沈家。 那方向,分明是摄政王府。 沈翩枝又在桥上站了会儿,她笑了笑,笑自己的无能。 她分明心中告诫自己,这辈子一定要远离谢天祁。 可是阴差阳错的,却处处和谢天祁有着交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如今复仇这般顺畅,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谢天祁。她无权无势,要想复仇,哪有这么顺利? 就连武功,都是上辈子从他那儿学到的。 可上辈子,他到底为什么要帮着沈家要自己的命啊…… 沈翩枝想不通,干脆放弃了去思考这种没有结果的事情。 一路舟车劳顿到了沈家,又是门口的针锋相对,又是锦绣阁的周旋,沈翩枝早已疲惫不堪,将就着刚刚收拾出来的床铺躺下,睡了一下午。 沈培之得知沈朝寅的另外一只手又被沈翩枝伤到了的时候,恨不得冲进来给沈翩枝打上一顿。 但是沈家一行人,沈夫人和沈桉桉被气晕,沈朝寅手受伤,老二是个庶子不堪重用,老大外放。整个沈家,竟因沈翩枝一个人全都倒下,故而沈培之走不开。 沈翩枝这边,也许是重回故地,又或许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沈翩枝一下午都没有睡好。 不是在做梦,就是会回忆到上辈子的事情,总之很是烦闷。 晚间的时候,青丹和红鸢回到了王府,沈翩枝刚刚吃完晚饭,正在院子里坐着的时候,沈夫人带着一堆仆人破门而入,个个举着火把,凶神恶煞。 进了锦绣阁之后,还让人将锦绣阁的大门关上了。 沈翩枝挑眉,毫不意外的说道:“哟,稀客啊。” 红鸢惊讶道:“沈姑娘,您知道沈夫人要来?”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沈翩枝眼中浮起冷嘲的神色,幽幽的盯着沈夫人。 “白天的时候那是没反应过来,又是气晕沈桉桉,又是伤了沈朝寅。冷静下来,自然是要来找我麻烦的。” 她歪了歪头,唇角牵起一抹不甚温意的笑容。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呢。” 沈翩枝根本就没有压低声音说话,沈夫人也听到了。 沈夫人阴狠地看着沈翩枝,“沈翩枝,你真以为我没办法耐你如何?你伤了吾儿,也该有自知之明。” “哦?” 沈翩枝人都没站起来,就这么坐着,手撑在石桌上,毫不在意。 “所以呢,这是小的打不过,所以回去跟老的告状?指望老的讨回公道?” 红鸢搭腔道:“这还真是新鲜事。奴婢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提出的比试,打不过还要回去告状的。这盛京公子的气度,沈家小公子真是当得第一啊。” 沈夫人阴着脸,“这里有你一个贱婢什么事?来人,将这个贱婢拖下去活活打死!” 青丹冷哼,“大夫人可要想好了,奴婢是摄政王府的人。就算奴婢们做错什么,那也轮不到您处置。” “哦?” 沈夫人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既然,你们二人口口声声的说是摄政王府的人,咱们沈家容不下摄政王府的大佛。还请二位,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只有将两个死丫头弄走了,沈翩枝身边无人帮扶,才有机会困住这贱丫头。 想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毁了桉桉的名声? 真是做梦。 “夫人可要想好了?既然夫人看不惯奴婢二人,那奴婢们自是要打道回府的。只是奴婢二人是爷派来保护沈姑娘的,等回了王府,爷问起,奴婢可就要如实回答了。” 青丹不慌不忙,一点都不怕沈夫人的威胁。 沈夫人气的脸颊都在抽搐。 气死她了! 她这辈子顺风顺水,如愿当上中书令夫人,夫妻恩爱,儿子有出息,却没想到到头来,连两个别家的丫鬟都敢威胁她。 “那就还请二位莫要插手沈家的家事,要不然,告到朝廷,咱们也是有理的。摄政王派人这般插手重臣家事,怕是不妥当吧?” 沈夫人重点强调了“重臣”这两个字。 没有哪个皇帝是喜欢重臣之间走的很近的,尤其这个人还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你!” 红鸢气急,却被沈翩枝伸手拦下了。 今日沈夫人铁了心的想要收拾她,若是二人横加阻拦,确实是要牵扯上不必要的麻烦。 她站起身,直视着沈夫人。 “所以呢,母亲是想怎么教训我?” 她神色泄露出两分微弱,看起来好像是要认输了的样子。 沈翩枝认输的样子取悦了沈夫人,心中一直堵着的那口气才出了一半。 沈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向沈翩枝的眼里盛满了不屑和轻蔑,仿佛沈翩枝,是什么臭水沟的肮脏之物一般。 “现在知道认输了?晚了。” “沈翩枝,你害的桉桉昏迷不醒,我就要你在佛堂面前日日为她祈求,直到她醒来。阿寅更是被你害得双手都受了伤,那我就要你双倍赔偿回来。我要你的双手双脚,都为阿寅赔罪。” 如此阴狠毒辣的话,叫众人不寒而栗。 沈翩枝,可是沈夫人的嫡女啊。 红鸢和青丹,也被沈夫人震惊到了。 虎毒还不食子呢。 沈翩枝的脸上流露出受伤的神色,她戚戚的看向沈夫人,满是不甘的质问道:“母亲啊母亲,你为何,究竟是为何要这般待我?沈桉桉作为旁支,我身为嫡女却为她顶罪了三年啊,整整三年啊,我的人生都毁了!我不过是要回自己的东西,她便气晕了起不来,那当年的我呢?” 第14章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些的不爽 沈夫人不语,只是冷静的看着沈翩枝“发疯”。 “母亲,我一直都不明白,这件事情困惑了我整整三年。今晚我任你处罚,绝不反抗,我只要一个答案。” 沈夫人微微扬起下巴,“说。” 沈翩枝双眼含泪,“三年前,沈桉桉明明知道摆放在圣恩堂佛翕上的白玉观音象是贵妃娘娘母亲亲自在重华寺给娘娘求来的,却故意打碎,栽赃在我的头上。我万幸不死已然是贵妃娘娘大度,我被贬到庄子上受苦三年。”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每个夜晚,我都在思考。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让母亲舍弃了我?” “莫非,我不是娘的亲生女儿?” 沈夫人面对沈翩枝的“控诉”,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直到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沈夫人这才变了神色,怒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那母亲,您告诉我,您究竟为何这般对我!” 沈翩枝不放过沈夫人,她咄咄逼人的态度,似乎就想要一个答案。 沈夫人咬牙切齿恼怒不已,只能庆幸还好今晚上带来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沈翩枝,沈家养你一场,作为子女,你本来就该感恩戴德,凭什么还要求这要求那的?小时候,你怎么为难桉桉的你记不得了?盛恩堂一事,算是你对她的赔偿。” 这个理由实在是牵强。 “哈哈哈……” 沈翩枝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赔偿?好一个赔偿!这么说,母亲也知道,我分明就是冤枉的!可是你,父亲,还有大哥三弟,都选择了给沈桉桉作证,指认我,是吗?” “那又如何?” 沈夫人见沈翩枝这幅样子气得烦闷,三年前的事她已不想再提,越多的人知道,真相泄露的风险也就越大。 到时候,沈家落得个欺君之罪,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明明她都买通了庄子上那两个人,沈翩枝到底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但是没关系,既然那时死不成,那就再死一次。 只有沈翩枝死了,无论是十多年前的事情,还是三年前的事情,都能够翻篇了。 想到这里,沈夫人阴阴一笑。 “得到了答案,开心吗?我也懒得跟你扯了,是你说,你甘愿接受惩罚的。来人,将大姑娘押着,赐家法!” 沈翩枝给了青丹和红鸢一个眼神,二人虽然担心,但也不好违背了沈翩枝的命令。 沈夫人身后,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上前,一左一右的钳制住沈翩枝的手臂,踢了沈翩枝膝弯处,她一个踉跄,却仍旧坚持着,只是单膝跪在了地上。 沈夫人坐在椅子上,高高在上的说道:“我也不想这么对你的,可是你实在是,太嚣张了。今日我若是不好好教训你,来日,还不知道要闯出怎样的弥天大祸。翩枝啊,别怪母亲心狠,母亲都是为了你好。” 沈翩枝却轻笑一声,愉悦的笑声在这紧张对峙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 沈夫人眼眸微眯,狐疑道:“你笑什么?” 沈翩枝仰起头,脸上早就没有了刚刚疯狂偏执的神情,只有计谋得逞的胜券在握。 沈夫人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母亲,您确定要动手吗?” 她虽然跪着,还被押着,气势上却不曾输给沈夫人,甚至还有隐隐压制的意味。 沈夫人被沈翩枝的神情浇了一盆冷水,凉到了心底。 “你什么意思?你在算计什么?” 沈翩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沈夫人,不语。 沈夫人惊疑不定,她能当上中书令夫人,她自然不蠢。 她快速的将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中闪烁了一遍,半晌,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手紧紧的抓住了衣角,视线投向了锦绣阁紧紧关上的大门。 可是锦绣阁的院门是她当时特意叮嘱了能工巧匠去做的,厚重,隔音。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可是看着沈翩枝的笑,她又不确定了。 她就这么紧紧的盯着大门的方向,大门半晌没有动静,她一颗心才逐渐安定了下来。 她随手指了指离大门比较近的奴仆,“你,去打开门。” “是。” 两名奴仆上前,缓缓拉开了锦绣阁的大门。 可沈夫人看见锦绣阁大门前或站或坐的一行人时,心中大惊,站了起来。 “你,你们……” 这些人何时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门外,沈培之黑着脸,旁边摄政王正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幕。 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不认识的人,应该是摄政王自己的掌事仆从。 想到刚刚说的那些话,沈夫人的心顿时像是落入了冰窖一般。 她喉咙像是卡住了什么一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眼珠转了转,而后恶狠狠地盯着沈翩枝。 “是你!一定是你!” 难怪! 难怪刚刚沈翩枝忽然一改之前的嚣张,她还以为,沈翩枝是怕了她,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谢天祁看着被人扣着跪在地上的沈翩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些的不爽。 就好像,自己人被欺负了一样。 自己人?沈翩枝?就她? 谢天祁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他不爽了,那就不行。 他抬手,缓缓的鼓掌,唇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 “沈家真是让本王看了一出好戏啊。唔,听说沈夫人要中书令去朝堂上告本王插手重臣后宅之事?中书令啊,你可别让你夫人失望啊。” 听到这话,沈培之额间的冷汗滚到了地上。 他忙不迭地跪在了谢天祁的跟前,“贱内无状,只是想吓吓翩枝,不是故意出言不逊的啊王爷。” 回头,见沈夫人居然还在发呆,他怒吼道:“你还傻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紧滚过来恕罪。” 沈夫人如梦初醒,连忙小跑着跪着磕头。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臣妇绝对没有对王爷有任何的不臣之心,只是,只是想吓吓翩枝而已,言语间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青丹和红鸢见此,终于爽快地吐了口气。 刚刚沈夫人一副‘能耐我何’的傲慢的样子,看着真叫人生气。 还是王爷厉害! 第15章:变脸真是门好艺术啊 “恕罪?” 谢天祁墨色的瞳孔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却无端的让人感到害怕。 “沈夫人有什么罪可恕的?你说的对,本王确实是插手了沈家的家事。中书令嘛,重臣,呵……” 沈培之都快恨死李氏和沈翩枝了。 无视夫妻俩的求饶,他的目光落在了远处被强压着半跪的沈翩枝,“过来。” 红鸢和青丹冲上去,将那两嬷嬷推开,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沈翩枝起来。 沈翩枝的目光却看向了谢天祁右侧身后的那位。 那人低着头不说话,穿着朴素,放在人群中很难一眼看到的存在。 沈翩枝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却不经意间对上了谢天祁审视的目光。 沈翩枝马上就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 谢天祁还在这儿呢,可不能露出什么马脚。 见此,谢天祁把玩扳指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间,微微眯着眸盯着她。 半晌,他冷笑道,“变脸真是门好艺术啊。” 头都不敢抬的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迷茫。 沈翩枝假装听不到,她走到谢天祁跟前,屈膝行礼。 “臣女叩见摄政王。” “免了。” 沈翩枝再抬头,已然不是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脸色微白,双眼含泪,看起来受了天大的委屈。 谢天祁差点都要笑出声来。 太有意思了。 他活了这么久,能说变脸就变脸。还变得这么自然的,也就眼前这一个了。 “沈大姑娘,好久不见。” 沈翩枝微扯唇角,这不早上才见过吗? “这就是你说的……父母疼爱?兄弟敬重?” 他意有所指。 沈夫人脸都白了,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是紧了又紧,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杀了这个煞星。 沈培之讪笑道,“这都是个误会。家里事情多,内子也是实在着急,一时间有些冲动。到底都是亲母女,话说开了就是了。” “亲母女”三个字刺激了沈夫人,她咬了咬牙,不言。 她好想将这个鸠占鹊巢的假东西赶出去!好想说出真相! 可是…… 沈培之见状,用手肘碰了碰沈夫人,低声提醒道,“发什么呆?” 沈夫人这才想起了眼前的是什么人,当即打了个机灵。 “对,对,都是个误会,误会而已。” “误会?刚刚本王好像听到了一耳朵,好像听到了什么盛恩堂,什么顶罪?莫非,是本王听错了?” 谢天祁看似是在笑着,语气也是轻飘飘的,可却带着沉沉的压迫,砸向了夫妇二人。 沈培之当即冷汗淋漓,“这,这……” 他恨死李氏了,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找沈翩枝的麻烦?嘴还这么不牢靠? 沈夫人,也就是李如因,心中也是如雷打鼓。 她不确定,他们刚刚,究竟听到了多少。 “王爷听错了,不是顶罪。翩枝的意思,是说感恩贵妃娘娘三年前的定罪,让她感受良多,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要不是为了自己的计划着想,沈翩枝真想大笑出来。 李氏这么牵强的解释,把人当傻子糊弄呢? “是吗?” 谢天祁歪着头看向了沈翩枝,“真的是这样吗?沈大姑娘?” “当然是了。”李氏抢答说道,接着又温和地看向沈翩枝,“翩翩呀,在庄子上你受苦了。往后阿娘定会为你好好寻门亲事,父母亲以及兄长都是你的后盾,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说着,她还感动似的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沈翩枝眼底划过一抹冷意,这时候风马牛不相及地提起她的亲事,不就是想威胁她,告诫她别把沈家得罪的太死么? 没有哪个贵女,身后是没有娘家人的。 可惜,她沈翩枝,这辈子偏偏就不在意。 只不过嘛,路要一步步走。 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 良久,她微弱的声音响起。 “既然,父母亲都说是个误会,那就是吧。” 声音里充满不甘,委屈等等情绪,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她的牵强。 李氏差点气了个仰倒,这个该死的贱人…… 让沈家人意外的是,谢天祁竟然也没有追究下去,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这样啊。”他点点头,“大姑娘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本王欠你一个恩情,这句话在任何时候都做数。你要是什么时候改变了主意,那就派人到摄政王府吧。” 一番话说的夫妻二人如遭雷劈。 沈翩枝救了摄政王? 沈翩枝的恩情,那就不是沈家的恩情? 沈培之当即在心中谋划起来。 而李氏,则是在琢磨着谢天祁最后的那句话。 夫妻俩各怀鬼胎,谢天祁也没在意。 左右今晚上的目的达到了。 他站起身,“天色已晚,本王就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回应皇兄,解释插手重臣家事之事。” 摄政王一派的人可不怕什么,都暗暗笑出声来。 沈培之一把年纪了,还能感受到自己脸红也是不容易。 他战战兢兢,“微臣惶恐。” “呵。” 一行人悄悄摸摸的来,轰轰烈烈的走。 人刚走,沈培之立马就坐在了地上,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 李氏埋怨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你明明知道摄政王来了,为什么不提醒我?” “你以为是我不想提醒你吗?” 沈培之刚刚憋屈的情绪顿时爆发,他站起身,指着李氏的手指甚至气的有些发抖。 “你个蠢妇!你以为是我不想提醒你吗?摄政王在一旁看着,让人守着不许我出声,目的还不明显吗?偏偏你是个蠢的,什么都发现不了,差点就败露了你知不知道?!只顾着出气,不顾及大局,妇人之见!愚蠢至极!” 被沈培之指着鼻子骂了三声蠢,本来理亏的李氏也生气了。 “沈培之你什么意思?沈翩枝伤了我儿,气晕了桉桉,如此嚣张行径难道不应该收拾吗?我怎么知道大晚上了还有人来?” “还说我蠢?”她冷笑,“你堂堂中书令,在摄政王面前也就跟条不敢出声的狗一样。摄政王不允许,难道你就不会想办法吗?” “李如因!” 沈培之怒发冲冠,面红耳赤,他头一回觉得自己端庄贤惠的妻子竟然如此面目可憎。 第16章:大姑娘疯了 其实今晚的事情,也怪不得李氏。 沈翩枝动作实在快,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李氏早已气得理智全无,又哪还有平时的冷静和智谋。 沈培之从未如此冷漠的看着李氏,半晌,他甩了甩衣袖,“你真是个疯子。” 他又斜睨了眼正在看着的沈翩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想教训她吧,又不可置否的想起了摄政王。 不教训她吧,沈家今日闹的天翻地覆都是因为她。 还有明天早朝,不知道摄政王还要如何为难自己。 左右都不行,他又气得甩了另外一边的衣袖,转身大跨步离开了。 “疯子?” 李氏喃喃道,看着沈培之离开的背影,泪水缓缓留下。 夫妻恩爱十余载,她为沈家上下操持,为他生儿育女,却换来了一句“疯子”。 沈翩枝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观察着李氏的情绪变化。 她笑了笑,沈培之一句疯子,就能将李氏击败得溃不成军。 这才只是个开始呢。 院子里,一些下人察觉氛围不对,能走的都找时机悄悄的退了出去,就只剩下沈翩枝三人,李氏以及身边持火把的仆妇了。 意识到沈翩枝还在一旁看自己的笑话,李氏擦去了眼泪,瞪了她一眼,知道目前没办法教训她,只能先带着人离开了。 “别以为你有摄政王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沈翩枝,我不知道当年那件事你究竟是真的有证据,还是只是骗人的。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但凡事情败露,你手里彻底就没有底牌了。” 她警告道,“我是沈家当家主母,你是我的女儿。往后吃穿住行,人际来往与亲事,可都离不开我这个主母的操持。你可要好好想清楚才是,好自为之吧。” 只要沈翩枝一直在沈家,她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慢着。” 沈翩枝叫住了李氏。 “母亲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不肯对我说一句软话吗?三年前的事情,哪怕一句道歉,都没有吗?” 她幽幽地说道。 “道歉?” 李氏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当母亲的,还要给你这个女儿道歉不成?沈翩枝,你吃家里的用家里的,你就应该事事以我们的命令为主。我给你道歉?你受得着吗?” 李氏看沈翩枝的眼神,就好像沈翩枝是多么异想天开的人一样。 “我有什么好受不着的?” 沈翩枝反问,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但是你不中用。一句道歉的事情,非要这么麻烦。那我就只好,收一点点利息咯。” 李氏皱着眉头,警惕的盯着她。 “这么晚了,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她是真的有点怕了沈翩枝了。 沈翩枝微微一笑,她神情轻松,弯弯的眉眼下有一双月牙般的水眸,站在那儿盈盈微笑,仿佛花仙子临世。 然而,沈翩枝一开口,瞬间让众人胆寒。 “红鸢,去把门锁上。” “是!” 红鸢眼神一亮,跑去院门将大门关得死死的。 李氏瞪大了眼睛,“沈翩枝,这是在沈家,你到底想做什么?” “母亲别怕,我说了嘛,我只是收一点点的利息而已。” 她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一点点的缝隙,真切的表示自己真的只是收取“一点点”。 她慢悠悠的走到那四位仆妇的身边,抽走了她们手上的火把。 “你……” 李氏似乎是察觉到了沈翩枝的意图,她惊颤的往后退一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沈翩枝,你敢!” 沈翩枝轻笑了声,“母亲啊,你太小看我了。庄子上这三年像鬼一样的活着,你怎么还能指望我还像以前那样好拿捏呢?”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恨孙庄头,为什么没有把我彻底弄死?” 李氏大惊,她看着疯魔似的沈翩枝,“你…你……” 你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知道? 她居然什么都知道? “贵妃娘娘仁善,但那是她亡母遗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再怎么仁善的人,也有自己的底线。我毕竟砸碎了宝物,所以贵妃娘娘只是贬了我去庄子,却并没有令人苛待我,只要庄子上的人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对待我就够了。” 听起来惩罚不重,那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 而对于盛京的贵女来讲,已经不仅是自己一个人一辈子的名声毁了,还会牵连家中名声和族中姐妹的因缘。因此,这个惩戒其实也够重了。 到底没有威胁到生命安全。 可是这三年,孙庄头夫妻二人,往死了虐待她,却又给她留口气。又在三年之期满了之后,才准备下死手。 却没想到孙庄头的一念之差,阴差阳错间却让她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沈翩枝摇了摇头,漆黑的瞳孔看着明亮的火把。 “是谁给孙庄头下的命令呢?好难猜啊。” “这都是你胡说八道。沈翩枝,你这是疯了,我堂堂中书令夫人,怎么可能做这些事情?你摸着你的良心想想,小时候,我和你爹对你不好吗?阿南和阿寅对你不好吗?” 阿南就是沈南辰,沈家的嫡出大公子,她名义上的大哥。这段时间,沈南辰领了皇令,去了鹰州办事,因此不在沈家。 “这都是你自己的臆想,要不然你就是听到了别人说什么。翩翩,你好好想想,你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李氏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她。 “我知道了,你这次回来,是来报仇的是不是?沈翩枝,这些都是你自己的猜测,你没有证据。母亲这么爱你,怎么会对你下杀手?你不能这样对我们!” 一边说的同时,一边往后退,还给离她最近的仆妇使了眼色,生怕沈翩枝什么时候就发疯。 沈翩枝看在眼里,这时,她却挑眉又说起了另外一桩事。 “沈夫人,贵妃娘娘当年只是贬了我去庄子,却没指名是哪个庄子。” 沈翩枝没有装模作样地喊李氏为“母亲”,她觉得李氏玷污了这个光辉的词语。 李氏怔愣,“是,是吗?事情过去太久了,我也记不清楚了。你说这个干什么?” 她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这事她当年没放在心上,因此也不知道沈翩枝这个时候提它做什么。 这时,那仆妇抓住了机会,撒腿就跑,往门口的方向跑过去,嘴里还一边喊着:“大姑娘疯了,快来人啊,大姑娘疯了……” 第17章:火烧锦绣阁 “唔。” 青丹早就盯着她们的动静,仆妇跑的那一瞬间,青丹运起轻功,从背后给了仆妇一脚。 仆妇摔了个背朝天,青丹踩在她的背上,“当着你姑奶奶的面跑,真以为习武之人都是吃素的吗?” 青丹行动的同时,红鸢也没有闲着。 她三下五除二地将其他三个仆妇收拾了,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绳索,将这剩下的三个人给好好的绑住了。 红鸢用大拇指帅气地擦了一下鼻尖,“姑奶奶防着你们呢。” 这下李氏是真的慌了,她带来的人被绑住了,大门又给锁上了。 她只能祈祷周嬷嬷能机灵点,带着人赶过来。 原本周嬷嬷非常不赞成李氏今天继续找沈翩枝的麻烦,但李氏一听沈翩枝又伤了沈朝寅,哪儿还坐得住,避开周嬷嬷带着几个心腹就赶过来了。 李氏有些腿软,她靠在柱子上,腰挺得直直的。 沈翩枝给了两人一个赞赏的眼神,微笑地盯着李氏。 “沈夫人不要害怕嘛,我这人啊,不杀禽。” 她继续说着当年的事情。 “来,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之前说到了贵妃娘娘并未指名贬我去哪处庄子,我不可避免的想到,引咎山的庄子还是沈夫人亲自为我找的。” “啧啧。”她不禁感叹道:“引咎山荒无人烟,离山脚城镇少说十五六里,要是生个病,可能就要永远留在引咎山养土地公公了。沈夫人呐,您可真是给您的女儿寻了个好去处。” 说白了,贵妃当年只是想惩戒沈翩枝,并不想要她的命。 因此,她故意留了个话语的漏洞,不指名庄子。 庄子如同房屋,有破烂不遮风挡雨的,也有富裕干净的。 稍微心疼孩子的人家,都会钻这个明显的漏洞,将孩子送到干净又方便的庄子,而不是像引咎山那样的破庄子上。 她垂眸,想到了上辈子那位人美心善的贵妃娘娘。 那时候的她在盛京身败名裂,走到哪里都是惹人嫌弃。 当时有庄宴席,沈桉桉想让她在宴会上丢脸,便用为了她好的名义,带去了宴会。 宴会上,她不出意料的又被人刁难,那位贵妃娘娘,却对她伸出了援手。 贵妃娘娘私底下召见了她,见到她的时候泣不成声。 “好孩子,你受苦了。当年我虽怒极,却不想害人至此。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却没想到沈家,竟借我之手,将你折磨成这般模样。我实在是,对不住你……” 那样善良的贵妃,也不知后来怎么样了。 “大姑娘……” 青丹见沈翩枝发呆,忍不住叫了她一声,眼底却不由的划过一抹怜惜。 红鸢更是绷不住情绪,气得眼睛都红了。 可怜的沈姑娘,当年给那旁支的表妹顶罪就算了,竟被沈家算计至此。 那也怪不得沈姑娘如此痛恨沈家了。 沈翩枝转身,看着这栋秀丽繁华的院子。 这处院子一开始就是为了她设计的,后来被沈桉桉看上住了进去。 虽然如今夺回来了,可到底是被沾染过了,她住着怎么都不舒服。 紧接着,沈翩枝将几簇火把都丢进了锦绣阁,熊熊的烈火很快蔓延开来。 李氏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沈翩枝!” 青丹和红鸢也很诧异。 “姑娘,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住回来,怎么就把它烧了呢?” 沈翩枝不答,眼睁睁的看着火焰越来越烈。 她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一切,暖色的火光映衬在她的侧脸上,一半温暖,一半阴暗。 耳边还充斥着李氏疯狂的怒骂声,这一刻,李氏心中极为后悔当年为什么要选了这个煞星。 沈翩枝是真的想烧死她! 等火势大得无法扑灭的时候,沈翩枝这才说道,“放了她们,打开院门。” …… 另一边,走到拐角处的时候,谢天祁旁边穿着朴素低调的仆人走出来,恭敬的拱手说道,“今日之事,婢子定会如实转告给娘娘。婢子代娘娘,多谢王爷。”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用谢,要谢,就谢沈家大姑娘吧。是沈大姑娘让本王带你来的。” 青丹回摄政王府,将沈翩枝的计划告诉了谢天祁,谢天祁一瞬间就明白了沈翩枝的想法。 这丫头是真大胆啊。 但凡中间的环节差了一步,她的计划就实施不成了。 到底是思虑周全,有其他的计划;还是行事就靠一个赌字? 那位自称“婢子”的人,其实并不是谢天祁身边的奴仆,而是云贵妃的心腹,杨女官。 沈翩枝知道他要对付沈家,明着是让青丹带杨女官来,实则是告诉他,让他想办法晚上带着杨女官去了沈家。 换成其他人,要带一个女官去重臣之家的后宅,可谓是难如登天。 可偏偏是他这个权势大,脾气也大的摄政王,其他人虽然疑惑,但是却不会觉得奇怪。 而去的时间就是这么刚好,他制止住了沈培之,让他和杨女官,都听到了那场对话。 锦绣阁的院门是很厚实,可对于有内功的人来讲,似若无物。 而杨女官,恰好就有这么一点点内功。 云贵妃这个人,理智清醒,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当年盛恩堂的事情,其实沈翩枝并没有证据。但是只要让杨女官听到了今晚上这些话。剩下的,云贵妃自然会派人去查个清清楚楚。 只要云贵妃想查,就不愁没有证据。届时。再加上他这个人证,沈翩枝翻案只是时间问题。 而他,也因为这场对话,有了正当的理由,让沈南辰手中的任务换上的他的人,并沈南辰回到盛京。 既达到了沈翩枝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他的目的。 一箭多雕…… 看似疯魔的举动,却将他和她的利益都得到了最大化,还给自己出了气。当然,这其中的风险也是不可估量的。 “沈大姑娘?” 杨女官想到那可怜的沈翩枝,再想想这名声让人退避三舍的摄政王,怎么都无法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她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王爷与沈大姑娘相识?” 谢天祁这边还没回答,匆匆忙忙地飘过来一个侍卫,跪在谢天祁跟前行礼道。 “王爷,沈家出事了。” 第18章:不堪一击的信任 他前脚才离开,就又出事了? “说。” “回王爷,沈家后宅起了大火,沈大姑娘一身狼狈,扬言沈夫人要烧死她。” 杨女官在一旁听着,皱着眉,回想起沈家的态度,还别说,沈夫人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她拱手道:“王爷,婢子先行告退,娘娘那边还等着婢子的回复。” 虽然她也很想再去沈家走一遭,但是时间上有些晚了,再晚就进不去宫里了。 谢天祁挥了挥手,等杨女官离开之后,他原地站了片刻,不知道想些什么,似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近侍追风犹豫道:“王爷,还要去沈家吗?” 谢天祁小弧度的摇了摇头,“算了,今晚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去找几个人,将沈家今晚之事散出去。” 他不由地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 在引咎山山脚客栈里,明明一无所有又浑身狼狈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清澈澄亮的眼睛坚定有力地看着他,说可以再做个交易,她可以拿到沈家藏匿的罪证——一份很重要的名单。 别人听来可能觉得天方夜谭,沈培之好歹是当朝中书令,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会让一个小姑娘拿到。 可是那双眼睛,和他童年里一位重要的小团子的眼睛十分的相似,也是这双眼睛让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算了,姑且赌一把吧,且当他为了童年那位向他伸出过援手的小团子积德了。只是不知,那小团子如今在哪儿,过得怎么样。 当然,他并非就这么放心这位沈大姑娘。 青丹和红鸢,既是助力,也是监督。 但凡沈翩枝有什么不对劲,青丹红鸢二人,会第一个动手。 他忽然笑了笑,没想到当时自己的一时的恻隐之心,却让现在的局面越来越有意思了。这沈大姑娘,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回沈家的第一天,就将沈家搅和的鸡飞狗跳。也许,沈翩枝还真能拿到那份名单呢。 追风诧异的抬头打量着自家主子的背影,他能感觉到主子的心情很好。 主子虽经常笑,可心情这么好的时候却少有。 他想起了那位沈大姑娘,任是他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这位沈大姑娘有何出奇之处。 …… 沈家其他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 火势其实不算特别大,下人们一桶接一桶的水浇上去,不多时火势就慢慢小了下来。 但锦绣阁大部分地方都烧得黑乎乎的,也不能继续住了。 沈翩枝缩坐在角落里,她和旁边的两名婢女身上的衣服上沾了一些黑色的烟灰,沈翩枝神色落寞,两婢女正陪着沈翩枝。 李氏一脸的劫后余生,虽然发髻比较狼狈,但是起码衣服上是干净的。 下意识的,基本上的人都认为这把火是李氏放的。 看见沈培之来了,沈翩枝抛开青丹和红鸢,躲在了沈培之的身后。 她牵着沈培之的衣角揉啊揉,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双眼含泪。 “父亲,救救我,我不要住这里了,我不跟沈桉桉争了。母亲,母亲她要烧死我呜呜呜……” 沈培之看着自己逐渐变黑的衣角,额心抽了抽。 沈翩枝的话印证了在场人的想法,顿时各种异样的眼光纷纷看向了震惊到无法言语的沈夫人。 沈朝寅大惊:“母亲,你这是为何?” 他是很看不惯沈翩枝,是因为沈翩枝太嚣张跋扈,还经常欺负沈桉桉。 可沈翩枝已经付出了代价,虽然回来后更嚣张,可是再怎么样,沈朝寅从来都没有想要沈翩枝的命。 沈培之亦是如此。 但他考虑到的是摄政王的态度和一些隐情,沈翩枝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死,也不能死在沈家。 要死,也要死得其所。 还有,“沈夫人欲烧死嫡女”这一消息传出去,置沈家的脸面于何地? “李氏,你是疯魔了吗?天子脚下,你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纵火?你知不知道这对沈家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一纸状书上去,我还要不要这个官位了?” 李氏刚从大火中缓过神来,就接二连三的遭到怀疑和质问。 她怔怔道:“老爷,你怀疑我?阿寅,你也觉得是我做的?” 父子两神情复杂,但是对李氏纵火这件事没有丝毫的怀疑。 李氏的心情无法形容,说出去只觉得惹人笑话。 她身为当家主母,居然在自己的家里被人泼脏水?! 骄傲的李氏接受不了这样的怀疑,她忘记了沈翩枝的疯狂和可怕,她站起来,一张保养得体的容颜因为愤怒和争论显得格外的狰狞。 “我放火烧了锦绣阁?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伸出手指指着同她一起从活里面逃出来的四位仆妇,“你们问问啊,在场这几个人,哪个不能为我作证?分明是沈翩枝自己放火烧了锦绣阁,栽赃给我?你们怎么就信了呢?你们怎么就信了啊!” 她接受不了亲人之间的信任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沈培之见李氏情绪这般激动,他顿时有些怀疑地看向了沈翩枝。 沈翩枝亦是瞪大了双眼,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落下。 “母,母亲?您真真是想方设法要置我于死地啊。” 她苦涩又艰难地说道:“锦绣阁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后来又被你们强势夺走给了沈桉桉。我好不容易住回了锦绣阁,我为什么要放火啊?” “母亲,被烧的是锦绣阁,火把是您命人带过来的,那四个下人都是您的人,自然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按母亲的说法,红鸢和青丹还不是我的人呢,那么她们的证词是否更具有真实性?” 红鸢冷哼道:“奴婢可是亲眼看见是沈夫人命人放的火。她不仅想烧死大姑娘,还想烧死我们两个。这件事,奴婢一定会禀告给王爷,让王爷为我们做主。” “就是。”青丹也是一副气不过的样子,“奴婢也从未见过如此蛇蝎心肠的妇人。纵火前,竟然还命人关锁了大门。若不是奴婢二人武艺高强,只怕也是要跟着大姑娘葬送火场了。” 两个人逻辑分明,条理清晰的辩论,远远胜过那只会磕头求饶,说话结巴的仆妇。 李氏气得捂住了胸口,伸出手指颤抖地指着沈翩枝。 “你…你……” 第19章:莫名的尊敬 躲在沈培之背后的沈翩枝忽然歪头看向了沈夫人,笑眯眯的对上了沈夫人的眼睛,张着嘴无言的说了几个字。 “被泼脏水的滋味如何?” 李氏气得翻了个白眼,竟真的给气晕了过去。 “娘!” 沈朝寅连忙跑过去,接住了倒下的李氏。 只是沈朝寅忘记了两只手都有伤,沈夫人压在了沈朝寅的两只手上,痛得沈朝寅惨叫一声,额头又冒出了些冷汗。 “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沈培之气得要死,那些仆妇和下人连忙带着母子俩离开了锦绣阁。 等离开之后,沈培之转身,看向了沈翩枝。 沈翩枝低着头啜泣,似乎还很难接受发生的事情。 沈培之微微眯了眯眼,面无表情道:“翩枝啊,今晚的事情,父亲希望不要让除沈家以外的任何人知道,你明白吗?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她终究是你的母亲。无论她做什么,你都会原谅她的,是吗?” 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关心和温情,只有满满的压迫和藏在语言下的威胁。 沈翩枝的唇角蓦然绽出一抹冷笑。 如此凉薄的话,真真是连样子都懒得装。 若她还是上辈子那个期待着亲情的沈翩枝,只怕又要暗自神伤许久。 “女儿明白。只是如今锦绣阁被烧毁成这个样子了,父亲,女儿接下来住哪里?” 沈培之见她识趣,心里的气稍微顺了一点,但不多。 “你喜欢住哪里就住哪里。” 他甩下这么一句话,叮嘱了管家几句,留下人收拾锦绣阁的残局,就离开了。 红鸢龇着牙,“大姑娘今日刚回来第一天,对沈家格局又不熟悉,怎么知道住哪里?” 沈翩枝招来王管家,“王管家,麻烦您带我去垂柳院暂住几天。并差几个丫鬟小厮,去帮我收拾一下锣院,谢谢了。” 王管家愣住了。 大姑娘离开沈家之后,后宅的格局和名字都是换过的,大姑娘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有些犹疑地说道:“大姑娘,您不知,那锣院是个废弃的院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而且锣院离大门和主厅有些远,您看要不换一间院子?” 人精似的王管家自然看出沈翩枝不是一般人,他只当沈翩枝不知道锣院是个什么地方,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所以才需要辛苦您带着人去修缮一番。” 这下王管家更是看不明白了,但是莫名的觉得沈翩枝很厉害。 人不在沈家三年,什么院子什么情况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于是王管家对沈翩枝更加的恭敬了。 那院子这么破,大姑娘要住那院子一定有她的道理。 “是。老奴保证将锣院给您修缮的像新房子一样,保证让您住的舒心。天色已晚,老奴这就让人带您去垂柳院。” 垂柳院是沈家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 “不必,我认识路。” 沈翩枝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眼弯腰鞠躬的王管家,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离开了。 她如何能看不出王管家的尊敬,虽然不知道这莫名的尊敬是哪儿来的。 上辈子,这王管家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别说她的吩咐,有时候她好好说话,这王管家跟个聋子一样。 所以说,人只有在强大的时候,才能掌握话语权。 轻车熟路的到了垂柳院,三人洗漱收拾了一下,倒头就睡着了。 而有些院子里的人,今晚上只怕要彻夜难眠了。 第二天一早,沈翩枝刚刚用完早膳,红鸢高兴地像个小炮仗一样冲了进来。 “姑娘,你猜猜,我在外面听到什么了?” “怎么?又在传我不孝顺还是又在说我残暴?” 红鸢脸上划过一抹心虚,大姑娘怎么每次都猜的这么准。 看见红鸢的神情,沈翩枝了然的笑了笑。 其他的暂且不提,就凭她伤了沈朝寅,气晕沈桉桉,夺回锦绣阁这三件事,就够百姓们批判她一段时间了。 不过,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在前,她已不看重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那什么,是会有些不长眼的人说三道四啦。”红鸢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赶紧转移了话题,“不过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件事,而是沈夫人。” “哦?” 沈翩枝来了点兴趣,她是想找人将昨晚上的事情添油加醋说出去的,不过还没来得及安排人。 “现在啊,大街小巷都有人在传,昨晚上沈夫人发了失心疯,要烧死姑娘您呢。还有一些人说,三年前圣恩堂的事情另有隐情,所以沈夫人这才迫不及待地想烧死姑娘。” “还有还有,大家都看不惯沈夫人的做法呢。说沈夫人放着肚子里落下来的不疼爱,偏偏要去疼爱一个八竿子外的表亲,还是小辈,说沈夫人分不清轻重。” 沈翩枝转着茶杯的动作停了下来,她靠在椅背上,双眼放空思考着一个问题。 现在有个很关键的事情。 她小时候到底是怎么来到沈家的? 如果她是个孤儿,或者说是被爹娘卖了经历了人间疾苦,被沈夫人好心带回沈家的,那么她欠沈家的恩情,上辈子早在为沈桉桉顶罪,贬去庄子上三年的时候还清了。 但如果她是被拐来的,或者说在自己家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因为沈夫人来到的沈家,那么又另当别论了。 只是可惜,小时候的记忆,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目前唯一拥有的线索就是上辈子濒死之际沈夫人说的那句话——“沈翩枝,你别怪我心狠。当初,是你父母不要你了。你独自一个人在街上,我看你可怜,这才把你抱回了沈家。如今,就当是你回报我的养育之恩吧。” 三个疑点。 第一,沈夫人怎么知道是她的父母不要她,而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第二,独自一个人在街上,看她可怜抱她回家,这种描述,怎么听都觉得比较像人贩子的特征。 第三,沈家主母可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之人,会无缘无故收养一个小女孩? 用沈翩枝的话来说,沈夫人李如因,就是那种上街看到乞丐能踢飞人家饭碗的那种人。 第20章:遇故人 “你们知道这些都是谁传出去的吗?” 身世的事情先放一边,沈翩枝开始琢磨推动流言的那只手。 沈家只会把消息捂得死死的,她还没来得及散播谣言。排除一切可能性,剩下的那个答案再不可能,也是答案了。 她抬眼看着红鸢和青丹。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解释道:“姑娘,我们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主子的手笔。只是觉得行事风格和主子蛮像的,也只是觉得像而已啦。” 沈翩枝没说话。 红鸢急道:“姑娘要是想知道,不如去王府问问主子?” 去摄政王府? 只怕她人还没踏进王府,就被谢天祁让人给轰出来了。 再者说,她和谢天祁之间,不宜走的太近。 虽然不知道谢天祁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他肯定是在筹划着什么,自己从中得利,就不要去追究这么多了。 沈翩枝成功把自己劝好了。 这时,有人敲了两声门,王管家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姑娘,老爷上朝回来了,让您现在过去书房一趟。” 青丹打开了门。 王管家低着头走了进来,想到今天满大街的流言蜚语,全都是在讨论沈夫人的狠辣,王管家对沈翩枝的尊敬更上一层了。 他小心的提醒道:“大姑娘,老爷下朝后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很是生气,您可要做好准备。” 她才回来第二天,沈家的名声就成那样了,沈培之的脸色能好么。 不过,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沈翩枝的目光落到了王管家的身上,她唇角牵出一抹笑意,不咸不淡的说道:“我知道了,多谢管家的提醒。” 王管家惶恐,“大姑娘客气了。” 王管家带路,沈翩枝慢慢地走着,像是欣赏风景一样。 尽管沈培之的原话是“赶紧让她给我滚过来,越快越好”,但此刻王管家也没有催促沈翩枝。 途径花园的时候,沈翩枝不由地驻足欣赏了一会儿。 该说不说,沈家的花园还挺别致。 王管家见沈翩枝感兴趣,在一旁解说道:“这都是哑奴栽培的名花,摆放也是他设计的。” “哑奴?” 沈翩枝有些疑惑,她上辈子怎么没在沈家听到过这个名字? “是的。” 王管家道:“哑奴不会说话,是二少爷在府外边带回来的。” 说到这的时候,王管家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继续解说。 “哑奴身世可怜,又不会说话,几乎没人会买这样的回去,二少爷看他可怜,就带回了沈家。”他压低着声音说话,“只是二少爷在府上自个儿都吃不饱,如何养得起下人?” “二少爷说哑奴很会养花插花,正好当时花房的老奴才请辞,空了个位置。且看哑奴很是合适,也就应了二少爷。” 二少爷?沈青书? 她上辈子沉溺在自己的痛苦中,哪儿还有精力去顾及别人。 她只记得沈青书不是李氏所出,在府上日子不算好过,后来好像是失踪了。 因为不重要,沈家派了人出去找没找到,也没报官,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沈家妻妾不多,除了正妻,沈培之好像就只有一位姨娘,据说姓郑。 不过身子不好,很少出来见人。 唔,这位二哥有点意思。 上辈子,她因为不把锦绣阁让给沈桉桉,被罚跪去祠堂。 她饿晕了,还是这位二哥不知道从哪来的像石头一样硬的馒头给她吃。 她当时虽然嫌弃,却也没浪费,全部吃掉了。 再后来,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位二哥了。 等会儿从沈培之那儿聊完之后,她去会会这个二哥吧。 就在一行人准备走的时候,远处的假山后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阵沉闷的声音,像是谁在挨打。 沈翩枝皱着眉,她凑近了假山,才听清楚了那些声音。 “我去你娘的,还真当自己是府上的公子了?我告诉你,你连我们这些下人还不如。下贱的胚子,娘也是个浪荡的骚货。” “嘿哟,你还想反抗?看老子打不死你!” “都说了乖乖把钱交上来不就好了,非要自找麻烦。” “……” 直到沈翩枝看到了那身熟悉的旧衫,她瞳孔紧缩,站了出来。 “你们都给我住手。” 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将几人吓了一大跳,见是沈翩枝,个个忙退后两步,收起了脸上嚣张的笑容,唯唯诺诺的请安。 “奴才见过大姑娘。” 实在是沈翩枝昨日的战绩太耀眼了,她在沈家这些奴才的心中也有了一定的威严。 躺在地上的人像是没了声息,沈翩枝连忙蹲下去,颤抖着声音查看情况。 “二哥?二哥?你醒醒……” 沈青书就两套衣裳,旧的不能再旧。 他今日身上这身衣裳,恰好就是当时沈青书给沈翩枝送馒头那日穿的那身。 沈翩枝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见到了沈青书。 她更没想到,沈青书在沈家的日子,居然是这种样子。 沈青书眼睛都肿了,听到有人在叫他,他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是谁…… 这个府上,还有谁会叫他? 沈青书极力将自己红肿的眼睛撑开一条缝隙,恍惚之间看见身穿一袭淡绿色长裙的少女,眉如弯月,含情的凌波目此时正充满担忧和紧张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自己当真是出现幻觉了。 忽然想到了那救命钱,沈青书开始挣扎起来。 “钱……钱……” 沈翩枝满含杀意的神情扫视过去,几个奴仆顿时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慌慌张张的从身上摸出了几枚铜钱。 “大大大,大姑娘,钱,钱钱都在这里。” 红鸢将几枚铜钱收了过来,递给了沈翩枝。 沈翩枝拿在手上掂了掂,这里估摸着也就五六十枚铜板。 看沈青书这个样子,这五六十枚铜板还是他不容易攒到的。 摸到了铜板,沈青书这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沈翩枝让王管家安排,将沈青书送回自己的院子并请个大夫。 王管家有些为难地说道:“大姑娘,您不知道。府上不允许给二公子和郑姨娘请大夫,也不准给份例。” 沈翩枝冷冷地问道:“谁吩咐的?沈培之还是李如因?” 第21章:沈南辰归来 王管家低着头,支支吾吾着没说话。 沈培之和李氏是沈家的当家主人,他只是下人,说谁都不对。 沈翩枝也没为难他。 不用问,动动脑筋就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李氏恶毒,沈培之冷漠。一个庶子,不足以给他们带来理想的利益。 她招来红鸢,“王管家,让两个下人带二公子回房吧。红鸢,去请个大夫,银子我出。” 就当报上辈子的馒头之恩了。 又过了一刻钟,终于到了沈培之的书房。 她抬手敲了敲门,沈培之压抑着的怒火压低着声音。 “进。” 一推开门,一卷厚重的书卷直直的朝沈翩枝飞来。 沈翩枝眼中凶光微凝,本想直接避让,可临了改了主意。 她不闪不避,徒手接住了书卷。 又在沈培之震惊的目光中,反手将书卷砸了回去。 不知道是顾虑着岌岌可危的父母关系,还是单纯的没扔准。 书卷擦着沈培之的耳边过,却没有伤到他。砸中了他身后的书柜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吓了沈培之一跳。 他瞪大眼睛,颤抖地指着手指。 “沈翩枝,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不是还想弑父?” 沈翩枝“疑惑”道:“父亲怎会这样想?女儿仰慕父亲还来不及,又怎敢有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刚刚那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惊着父亲,是女儿之错。” 嘴上说着认错,神情可不是那副样子。 沈培之坐在书桌前,沉沉地看着她。 “火烧锦绣阁的人,是你吧?那些话,也是你故意引导夫人说的,是不是?” 事情接连发生,他当时没反应过来。 可冷静过后,他总觉得不对。 李氏明面上有多守规矩他是知道的,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会做出如此叛逆行径。 “自从你回来后,我们家一直都不安生。翩枝,有时候为父甚至在想,是不是当年的事情,终究让你对沈家有了怨言?” 沈培之一副慈父的样子,好似在开导着沈翩枝。 沈翩枝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想笑。 “父亲,如果二伯父杀了人引起了民愤,圣上为了平息怒火,说人是你杀的,罢了你的官,贬黜你到荒凉的边陲之地三年,你心中可会有怨言?” 沈培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没怨言太虚伪了,有怨言的话就中了沈翩枝的圈套。 半晌,他磕磕巴巴的说道:“不,不同,我们是一家人。当年的事情,各有各的难处。” “哈哈哈……” 真是好笑。 她上辈子倒是把他们当成了亲人,可是落得个什么下场? 跟这些人争辩是没用的。 沈翩枝懒得再说。 “父亲叫我来书房是有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沈培之看了她一眼。 “你还记得楚子骞吗?当年和你定下婚约的那个孩子。上次宴会楚家那孩子不在盛京,如今回来了,听说当日错过了你的宴会很是愧疚,邀请你五日后曲水亭赴约。” 笑话。 楚子骞,跟她一起长大的人,自小还定下了婚约。 可惜啊,沈桉桉出现之后,楚子骞可不再是小时候那个楚子骞了。 她哂笑,“邀请我?怕是听沈桉桉说在沈家受了委屈,特地为我设置的鸿门宴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沈培之皱着眉,“这门亲事你给我好好把握住了。按照你现在的名声,除了楚子骞,不会有人愿意娶你。” 沈翩枝看着满眼算计的沈培之,自嘲似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书房,徒留沈培之自个儿生闷气。 楚家这门亲事一直是沈培之的心结。 放弃吧,有点可惜。 让沈桉桉带她应下吧,又觉得配不上沈桉桉。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她沈翩枝回来了,对于沈培之来讲,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 但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看到有人如愿呢。 “姐姐,好巧啊,你也在这里赏花吗?” 就在沈翩枝沉思的时候,沈桉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挡在了沈翩枝的面前。 沈翩枝看到沈桉桉这张脸只觉得倒胃口,她挑眉,“好狗不挡道。” “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沈翩枝:“?” 沈桉桉又在抽什么风? “姐姐,我真的不想跟你争夺家里人的宠爱,我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三年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愿意用我的余生来补偿你。” “我知道你怨我,这都是我活该的。”沈桉桉扯了扯嘴角,一脸的委屈苦涩。 “姐姐,如果我离开沈家,你是不是就会变得开心?” “谁敢让你离开?” 暗处,一身玄色衣袍的少年走了出来。 少年眉眼阴郁,长身玉立,只是身上看着有些狼狈。 “大哥?” 沈桉桉惊喜道,“大哥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着因为他回来而变得明媚的娇俏的脸蛋,沈南辰神色稍微柔和了些。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沈桉桉的脑门,力道却不重。 “我不回来,还不知道你在府上受着委屈。” 沈桉桉慌张的摇摇头,“没…没有的事,大哥你从哪里听到的,你可别误会了姐姐。” 这番解释,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南辰沉沉地看着好整以暇的沈翩枝,“我都亲耳听到了,你难道觉得你不该解释些什么吗?” 沈翩枝叹了一口气,沈家这些人,真是一个塞一个的恶心。 她还说呢,沈桉桉怎么突然到她跟前自导自演来了。 原来是知道沈南辰回来了,而且这条路是必经之路,特意在这里候着呢。 “大公子觉得我该说什么?说对不起吗?” 沈南辰没说话,他感觉到,眼前的沈翩枝,好像不太一样了。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沈南辰。 “沈桉桉自导自演,你们这些这些观众乐在其中就算了,也要路人跟着你们沉浸其中?” “沈翩枝,你变了。” 沈南辰只觉得有心痛心,也有些愤怒。 “你最好沈家最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否则……” “怎样?” 沈翩枝挑衅笑了笑,“欢迎你随时来找我麻烦啊,沈大公子~” 她轻笑了一声,直直的越过他们走了过去。经过的时候,肩膀还故意碰了沈南辰,将他碰开。 “姐姐。” 沈桉桉着急地问了一声,“姐姐,五天之后的曲水亭,你会去吗?” 沈翩枝当做没听到。 当晚,为了庆祝沈南辰的回归,沈家凑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饭,唯独没有喊上沈翩枝。 第22章:进宫,得知真相 当然,沈翩枝也不在意。 第二天,云开酒楼。 沈桉桉神情难过的说道,“对不起啊子骞哥哥,我问了姐姐她来不来。可是,姐姐不喜欢我,所以就没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曲水亭。” 楚子骞面露不耐,“我就知道这个该死的女人会找你的麻烦。桉桉,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曲水亭,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沈翩枝去的。” “真的吗?” “那当然!”楚子骞拍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一定让沈翩枝后悔回盛京。” 沈桉桉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眼看着所有人都还是站她那边,沈桉桉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子骞哥哥,你想怎么做?” “我要,当众退婚!” 楚子骞阴险道,“三年前那事,在加上一个退婚。我就不相信,沈翩枝会有这么大的脸,在盛京继续呆着。” 那可真是太好了。 还有引咎山的事情,她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沈翩枝,别怪我太狠。 你不死,我永远都不会是沈家人。 她抬手喝茶,借着宽袖掩盖住了自己眼中的狠厉。 …… 谁也不知道,沈翩枝进了宫。 沈家人都以为沈翩枝只是如同平常一样出了门。 杨女官是云贵妃的心腹,她回去后,将锦绣阁听到的对话报给云贵妃听。 于是云贵妃找到机会,就迫不及待地宣沈翩枝进宫。 令帝后宫,贵妃就只有这么一位。 若不是云贵妃身世低了一些,只怕令帝还想让云贵妃当皇后。 云贵妃的宠爱经久不衰,只是,若她不是多活了一辈子,只怕她也永远不可能知道云贵妃是谁的人。 她知道云贵妃会找她,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她以为,云贵妃会自己查到证据之后才找她。 就在沈翩枝胡思乱想的时候,沈翩枝已经到了扶阳宫的门口。 杨女官笑盈盈的踏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翩枝。 穿着得当,神情不卑不亢,除了有一些紧张。 不错。 杨女官笑道,“沈大姑娘可是第一回来这扶阳宫?娘娘在里面等很久了,大姑娘快请进吧。婢子姓杨,是娘娘身边的女官。” “多谢大人。” 听到杨女官的身份,沈翩枝没有巴结,更没有瞎打听什么。 杨女官看到这里,更加满意了。 她领着沈翩枝进了宫。 “娘娘,大姑娘到了。” 沈翩枝低着头,行礼道,“臣女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沈翩枝站起身来,眼睛还是看着地上的。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沈翩枝抬起头,也终于看到了这辈子云贵妃的模样。 云贵妃不愧是宠妃,容貌绝艳,性子温和却不软弱,非常有人格魅力。 她想,上辈子云贵妃拉着她哭泣的样子,她怕是怎么都忘不了了。 “你这丫头,在本宫的面前都能发呆,在想什么?” 云贵妃也在打量着沈翩枝。 三年前在盛恩堂的时候,她得知观音像被打碎,向来温和的她忍不住发了火。 冲动之下,她说出了一个太过于严苛的惩罚。 冷静下来之后,她意识到这个惩罚会毁了这个孩子的一辈子。 东西再怎么珍贵也是个死物,况且碎了也是没办法。她娘亲在的话,也不会愿意看见她因为观音像毁了别人的人生。 只是,她当时的话已经说出口了。 她是皇家之人,皇家人不会也不能收回自己说过的话,哪怕这话是错误的。 在皇家,面子大过天。 于是她故意留下了漏洞让沈家人钻,可不知道是因为沈家人缺心眼还是说有其他的想法,硬生生将这丫头送去了引咎山。 她给过了机会,这已经是她的底线,不可能还要去照看这丫头。 于是就这么平淡地过了三年。 瘦了,也黑了。 杨女官招呼着左右退下,宫殿里面就只剩下了二人。 云贵妃开口问道,“孩子,你可怨我?” 和上辈一一模一样的开场白,不过这辈子这个场面来得快,她也还没遭受到沈家的磋磨。 “回娘娘,翩枝不怨。打碎了贵妃娘娘亡母留下的遗物,这种行为拉出去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沈翩枝说的铿锵有力,云贵妃听着却笑了。 “你的意思是,要本宫把你千刀万剐?” “不是。”沈翩枝摇摇头,她抬头看向了云贵妃,“打碎遗物的人,不是我。” 云贵妃收起了笑容,提起那座观音像,她还是觉得非常遗憾。 可是她更生气还有其他的点。 “本宫这人,生平最讨厌欺骗,以及拿本宫当枪使。” 她修长的指甲轻点桌面,她审视着问道,“既然不是你,你当年为何不自证?” 沈翩枝苦笑蔓延开来,低低的嗓音满是无可奈何。 “贵妃娘娘啊,当年您也在场,您看有我说话的机会吗? 云贵妃眉心微皱,可是她只想得起来当年的画面,具体说了什么她记不清楚了。 “当年,亲眼见着娘娘的观音像碎了,我亦是心痛不已,又紧张。可我还没说出口,父亲,母亲,哥哥和弟弟都在指责我,世家姑娘们嘲笑我,公子们讥讽我。” 这么一说,云贵妃好似真的有了一点记忆。 “娘娘!” 云贵妃看向沈翩枝,沈翩枝道,“三年前的细节,不重要了。我只想说,事情不是我做的。” “你有证据吗?”云贵妃赶紧又说道,“别误会,本宫只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我有证据,我不仅有人证,我还有物证。只是,物证我需要过段时间再给你。” 云贵妃点点头,其实到了现在,事情的真相她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那你说的人证是?” “摄政王。” 沈翩枝道,“当年王爷在盛恩堂,目睹了全过程。只是觉得当年的我太窝囊,摄政王选择了不言。” 她当时确实很窝囊,窝囊到就算当时的谢天祁出场,好像也无济于事。 因为沈家人是铁了心地要她顶罪,要她流放。 云贵妃半晌没说话,沈翩枝没得到回应,悄悄地抬头。 “贵妃娘娘?” 云贵妃微微抬头,沈翩枝看到了贵妃通红的双眼以及略带哽咽的声音。 “我在想,三年前的事情你真的是冤枉的,那你这三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啊?” 第23章:说撞是真撞 沈翩枝沉默。 “贵妃娘娘不必愧疚,三年前的事情,怨不得贵妃娘娘。只是,还请贵妃娘娘先行为我保密。” “哦?” 云贵妃有些好奇,正常人有洗刷冤屈的机会那是一刻也等不得,为何沈翩枝却要她保密? “当年的事情还欠缺一些证据。只等证据到手,我定要当年的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看见女孩脸上狠厉的神情,云贵妃微怔。 半晌,她点头。 “好,那就依你。不瞒你说,本宫也在查当年残留的证据,只要本宫查到了,就会命人交到你的手上。” “多谢贵妃娘娘。” 她运气也算好,碰到的是云贵妃。 若换成其他的贵人,只怕三年前的事情,她就算是无辜的,也会被迁怒。 “臣女还想冒昧问一句,贵妃娘娘,当年观音像的碎玉可还在?” 说起这个,云贵妃脸上的神情又淡了下去。 “还在。当年本宫命人收了起来,怎么了?” 沈翩枝道:“如若贵妃娘娘信得过臣女的话,臣女可以修复观音像。” 云贵妃皱着眉,“翩枝,不是本宫信不过你。只是,对于观音像的修复,本宫的要求会比较高。这些年,圣上为了让本宫欢喜,也找了不少的能工巧匠。只是,本宫看了一下,都总觉得有些欠缺,故而才一直耽搁至今。” 她认为,沈翩枝小小年纪,此前又一直在庄子上,最多就是接触了一下关于修复碎玉的能力,却无法达到她心中的要求。 “这些年,倒是听说只有玉颜大师能够将碎玉修复得完好如初。” 云贵妃颇为可惜地说道:“本宫也一直在找玉颜大师,可玉颜大师行踪诡异。这么多年,本宫派出去的人皆是无功而返。” 她笑了笑,不介意沈翩枝的冒犯。 “你放心,本宫只要知道当年究竟是谁打碎了观音像,有意还是无意。只要这个人真的不是你,那么本宫就不会责怪你。” 面对云贵妃的质疑,沈翩枝也不生气,甚至神情上也没有什么变动。 “臣女不说假话。” 沈翩枝终于将自己随身带的盒子拿了出来,走上前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 她还以为这姑娘是给自己带了礼物来,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这是一件打碎的玉神兽雕像,娘娘不妨打开看看?” 云贵妃打开盒子,里面装着的是用玉雕刻的小兽形象,拳头般大小。 碧玉通透,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修复的痕迹。 云贵妃惊讶道:“这真的是你修复的?” “娘娘,欺骗您,那就是欺君之罪。” 云贵妃有些激动,她平淡许久的心此时又跳了起来。 她斟酌许久,又打量了半天,终究是招来杨女官。 “你去,将观音像的残骸取回来。” 杨女官惊讶的看了看沈翩枝,她没说什么,低着头退了出去。 没多久,就抱了一只大的木盒进来。 杨女官小心翼翼的将木盒放在桌子上。 云贵妃起身,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放着的还是那副残缺的观音像,她心疼了摸了摸碎玉,叹了口气。 “翩枝,这幅观音像再也经不起二次折腾了。本宫不知道你提到它是想要什么,只要你能修复观音像,只要你不造反本宫都依你。同样的,如果你只是逞强,不仅没修复好反而损坏了观音像,你就要承担后果。” 她压迫的目光沉沉的看着沈翩枝。 “一码归一码,本宫不喜欢没有能力却强行揽活的人。” 云贵妃明事理又善良,可要是真的一点手段都没有,又如何能在吃人的后宫存活下去。 当知道沈翩枝要修复观音像的时候,杨女官脸上的惊讶已经掩藏不住了。当得知云贵妃居然选择相信沈翩枝的时候,杨女官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需要劝阻贵妃。 杨女官有心劝慰沈翩枝,“沈大姑娘,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您可要三思而行。” 沈翩枝看懂了杨女官的怀疑,她笑道:“娘娘放心。实不相瞒,玉颜大师是我的师傅。若是我实在修复不好,我自会请师傅她老人家帮忙。” “什么?” 云贵妃不敢相信,“你这话可是真的?” “娘娘面前,臣女不敢托大。” 她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玉颜大师的信物。 如此,云贵妃和杨女官也算是彻底相信了沈翩枝。 “那么,臣女为娘娘修复好玉观音,作为回报,臣女也有所求。” “那是自然,你说。” 而当得知沈翩枝需要什么的时候,云贵妃和杨女官再三劝阻沈翩枝。 见沈翩枝意已决,云贵妃也不多加阻扰。 …… 沈翩枝带着盒子出宫,她坐在马车里,脑袋撑在手上,阖目思考。 却不想马车来了个急刹,沈翩枝往前一栽,差点摔了一跤。 接着,马车就不走动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翩枝,是你吗?” 沈翩枝一听这个声音,立马掀开车帘。 看见来人,她目光压下,轻蔑的仿佛在看一个什么恶心的东西。 是楚子骞。 那些恶心人的伎俩,想来沈桉桉又去找了楚子骞,来劝说自己五日后去参加曲水宴了。 楚子骞被沈翩枝的眼神看的恼怒不已,他刚想发火,却想到了沈桉桉的要求,又硬生生的将这把火压了下去。 “沈翩枝,我诚心邀请你五日后去曲水亭参加曲水宴,你不要不识好歹。” “你不想想自己的身份,现在在盛京,谁还敢邀请你参加劳什子宴会。” 沈翩枝压着反胃的情绪,她盯着楚子骞冷笑一声,“恶心。” “你说什么?”楚子骞大怒。 沈翩枝却放下了车帘。 “红鸢,驾马,撞过去!” 红鸢眼神一亮,“是!” 她扬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发狠的朝着前面冲过去。 原本楚子骞不相信沈翩枝居然敢撞死自己,就在那前面呆着不动。 可没想到沈翩枝说撞是真撞,等楚子骞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的撤退已经晚了一步。 他打马撤到一边,还没来得及,沈翩枝的马却撞了上去,直接将楚子骞从马上撞了下来。 只听见“咔嚓”一声,楚子骞脚崴了。 第24章:都不是,是故意的 楚子骞惨叫一声,他身边的小厮赶紧扶着楚子骞。 楚子骞疼得满头大汗,指着沈翩枝离开的方向。 “沈翩枝,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不,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沈翩枝只当自己遇到了一只恶心的臭虫挡路,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刚进了沈家的大门,又遇到了恶心兄妹搭档。 沈南辰和沈桉桉。 沈翩枝本想装作看不见,毕竟她今天还有事。 可奈何,有些人始终是像臭苍蝇一般。 “沈翩枝,沈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见到大哥不请安,见到小妹不问好?沈家教你的礼仪,是吃进狗肚子里了吗?” 沈南辰看着沈翩枝,温和的脸忍不住严肃起来。 沈翩枝无助地叹了一口气,“沈南辰,你能不能不要在恶心我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为什么你就是要像那些苍蝇臭虫一样来烦人呢?” 说罢,又看向了沈桉桉。 “自己烦人就算了,还要再带个祸害一起烦人。” 沈桉桉的眼圈立马就红了,她委屈道:“姐姐……” “你!” 沈南辰失望地看着她,“粗俗,无礼。沈翩枝,原本我不相信你在庄子三年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如今看来你是本性暴露。” 沈翩枝深吸一口气,她神情冷漠,无视沈南辰。 “我就问你一遍,你让不让开?” 沈桉桉见兄妹二人之间气氛紧张起来,在一旁劝说道:“姐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哥哥,姐姐只是讨厌我,加上刚回来还没有适应,你也不要说她了。” “那不行,这样的人走出去,简直有辱我沈家门风。” 沈南辰皱起眉,“桉桉既然已经为你求情,我也就不罚你了。好好行个礼,这件事就算了。” 沈翩枝的忍耐到了极限,她抽出红鸢的佩剑捅穿了沈南辰的肩窝,又迅速地抽回,剑带起了血迹在空中飘成了弧线。 “大哥!” 沈桉桉吓得尖叫起来,立马去扶住了沈南辰。 沈南辰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肩膀,当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迹时,肩膀才传来阵阵的疼痛。 沈南辰白着脸,“你…你……” 沈翩枝将剑扔给了红鸢,琢磨起了自己是不是要整个佩剑来着,她发现她使用的频率还蛮高的。 沈翩枝轻笑了一声,她站在沈南辰的面前,笑意盈盈的说道:“早就说让你不要来我面前招惹我了嘛,你非是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沈南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沈翩枝伤了自己之后,又毫无心理负担的离开了。 “对了。” 沈翩枝回头看着他,微笑着说道:“欢迎你也去告状哦,我的好哥哥。” 沈桉桉这个时候,却注意到了青丹手里抱着的木盒。 她刚从酒楼回来,就听见有下人告诉自己,沈翩枝进宫了。 她原以为沈翩枝进宫是受罚的,看样子不是,也不像是奖赏,那么沈翩枝进宫做什么了?盒子里面又是什么? 沈桉桉按下自己心中的疑惑,只等着找个机会查探。 沈南辰紧紧抿着唇,看向沈翩枝的目光里有着疑惑和不解。 沈桉桉趁此机会说道:“哥哥,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大姐姐从庄子里回来了之后,性情大变,完全不像之前的那个人了?” “你是说……” 沈南辰看向沈桉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沈桉桉立马摇摇头,“哥哥,我不是怀疑姐姐,我只是担心。是不是庄子上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让姐姐性情大变,还是说,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么一说也有点道理,他正要思考,肩膀上的伤却越来越痛。 他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惊人的痛楚,“先扶着我回去。我受伤的事情,先不要告诉母亲。” “诶。” 沈桉桉低眉顺眼地应下了,心中却开始有着其他的打算。 回到院子里,沈翩枝便开始专心致志地修复起玉观音。 这座观音像不算小,碎屑又多,真要修补起来还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沈夫人一听沈翩枝伤了沈南辰,顿时暴跳如雷。 她扫开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狰狞怒吼。 “沈!翩!枝!” 火烧锦绣阁,栽赃她,捏碎沈朝寅的手。 如今更是胆大包天,还在家中就直接动起刀剑打打杀杀。 周嬷嬷在一旁说道:“夫人,您先消消气。” “消气?我这气怎么消得下去?” 沈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一个沈翩枝。我就不相信了,我堂堂沈家主母,居然还斗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 “夫人,沈大姑娘这条命,可还得留着。” 沈夫人气得大喘气,她紧紧抓着茶碗。 “留!当然留!我要让沈翩枝知道,死,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松的事情。” 她既然三年前能关她庄子上三年,也就能在关她三年! 直到关死她! 周嬷嬷一旁摇摇头。 沈大姑娘做事确实出格叛逆,沈夫人能消气才怪。 也罢,只要沈大姑娘还活着,随沈夫人折腾去吧。 …… 第二天,院子里呜呜泱泱地来了好些人。 “怎么回事?” 为首的管事笑眯眯地说道:“大姑娘不是要去参加曲水宴么,再加上前段时间忙,没来得及给您挑选称心的丫鬟。夫人的意思是,大姑娘您挑选两个一等丫鬟作为贴身婢女,四个二等丫鬟,以及六个三等丫鬟。” 沈翩枝坐在上端,慢悠悠地品茶。 她昨天才伤了沈南辰,沈夫人没过来找她麻烦已经是意料之外了,居然还给她送丫鬟? 只是,送丫鬟是假,只怕安插眼线才是真的吧。 她目光扫视了一遍,这一个个貌美如花心高气傲的,知道的是来当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当主子的呢。 管事的见沈翩枝迟迟不说话,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大姑娘,夫人也是一片好意,再说少爷姑娘们的院子,哪儿能没有丫鬟呢?再说了,您去参加宴会,身边没有个贴心的,也是危险是不?” “嗯,您说的也有道理。” 管事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红鸢青丹,你们二人随便挑选,挑十个丫头出来。” 管事的哽住了,不应该是十二个吗? 是听错了?还是有心的? 仿佛知道管事的在想什么,沈翩枝冷不丁的说道:“都不是哦,是故意的呢。” 第25章:杀手锏,好用就行 “这……” 管事的一脸为难,“大姑娘,您看要不就再选两个?这样,老奴回去也好向夫人交代呐。” “你交代不了关我什么事?” 沈翩枝眼中含笑,却看的管事打了个寒颤。 李氏的算盘珠子都要崩到她脸上去了,沈翩枝轻嗤了一声,转身回了院子。 之所以选十个丫鬟,只是单纯的是因为院子太大,需要人打扫。 至于贴身丫鬟两个就不需要了,这明面上是丫鬟,暗地里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反咬一口的毒蛇。 最后青丹和红鸢选出来的十个丫鬟,全部留到了外院儿洒扫。 也有一些小丫鬟不服气,不过都被武力震压了。 接着,第三天的时候,零一红管事的嬷嬷又带着几个丫鬟,带来了一批衣裳首饰。 嬷嬷笑了笑,“老奴见过大姑娘。” 沈翩枝看着这些衣服首饰,不由得好笑。 李氏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大姑娘,夫人关心您两日后要去参加曲水宴,特意命老奴给您送来了衣裳首饰。因为拿不准您喜欢什么,老奴就都带过来了。” 嬷嬷得意的扫了一眼,“您只要在里面挑出一套就行。” 沈翩枝看了看那五套衣服。 其中有两套颜色比较老气,另一套款式比较旧,还有一套什么毛病都没有,但就是很普通。 虽说五套衣服,但是风格差异很明显,应该是只要不瞎的人,都会选中紫色的那一套。 看似是给了选择,但实际上选择有限。 沈翩枝不动声色,“知道了,那就将那套紫色的给我留下吧。” 嬷嬷的眼里快速的划过得意,她就知道,大姑娘小小年纪,能看出个什么来。 沈翩枝又随意选了两套首饰,嬷嬷这才离开了。 “来,你们看看这套衣服有没有什么问题?” 青丹和红鸢上前查探,又是闻又是摸的。 半晌,二人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大姑娘,这衣服看似跟普通的衣物一样,暂时查不出什么来。当然,如果有其他的更高明的手法,这就要请人专门验了。” 李氏能有这么好心给她送衣裳首饰? 呵。 她只相信天上会掉陷阱。 沈翩枝拿过衣服仔细的闻了一下,只有一股特别淡的栀子花香。 一般新衣服都会有一股淡淡的布料的味道。为了掩盖住这种新衣服的味道,成衣之后都会放在有熏香的屋子里放置个两三天。 所以有很淡的花香是正常的情况,衣服上也确实没有毒。 沈翩枝仔细的将这件衣服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还上手撕扯了一番,这衣服就跟普通的衣物一样。 “首饰呢?” 红鸢回答道,“首饰属下也去查过了,也是查不出什么异常。” “算了,那先把东西收起来吧。记住了,这件衣裳要单独放。” “是。” 沈翩枝这几天别的什么也没干,就在家专心的修复玉观音。 这一晃,五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沈翩枝刚踏出门口,准备去上马车的时候,沈桉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姐姐,你等等我。” 沈翩枝的眉宇间闪过了一丝的不耐烦。 她冷冷的看着沈桉桉,“怎么?你又有什么事?还是说,今天这个曲水宴你也要去参加?” 沈桉桉弱弱的点了点头,“对呀姐姐。楚公子邀请了你和我去参加曲水宴,我想着一辆马车能把我们两个带走。我和姐姐一起去,还省了一趟马车的人力物力呢。” 看见沈翩枝穿的是那件紫色的衣服,沈桉桉眼底的兴奋就快要压抑不住了。 她今日若是不去参加这个曲水宴,又怎能亲眼看见沈翩枝被万人唾弃的时刻。 “这样啊。” 沈翩枝歪头笑道,“既然表妹要去,那我就不去了。” 沈桉桉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 “这,这不好吧,姐姐?楚家的帖子前几日就下来了,今日是开宴的日子,临时反悔,会落人口舌的。” “反悔?” 沈翩枝挑眉,佯装不解的说道,“我不去参加宴会,但是妹妹要去啊。左右沈家都出了人去参加,又怎能叫做反悔?” 说罢,沈翩枝做势真的要跳下了马车,沈桉桉赶紧拦住了沈翩枝。 开什么玩笑? 今天的戏,沈翩枝可是主角。 她要是不去,这戏还怎么唱得下去? “姐姐,我突然身体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那要不然,还是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就这么定了。” 沈翩枝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回了马车。 开什么玩笑,今日这场曲水宴,她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桉桉非要恶心自己,想跟自己坐同一辆马车,那就别怪她给她难堪了。 沈桉桉这个时候如果还看不出来自己被沈翩枝耍了,那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她失去了一向引以为傲的表情控制,凶狠的盯着沈翩枝马车的背影。 “沈翩枝,我让你先得意。过了今日,我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 丫鬟上前劝说道,“二姑娘何苦跟大姑娘置气?大姑娘如此行径,二姑娘若是真的生气了,那才是中了大姑娘的圈套。” 本来是好心安慰,却没有想到成了沈桉桉的出气筒。 沈安安反手就给了这丫鬟一巴掌。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废物!本姑娘还需要你说吗?” 那丫环十分委屈的捂住自己的脸,什么都不再敢说了。 沈桉桉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突然,她笑道,“沈翩枝,你以为你不想让我来,我就没有办法来赴宴了吗?” …… 曲水宴是楚子骞以个人的名义办的,因此来的基本上都是同龄的公子或者未出阁的姑娘。 一开始本来不叫个宴会,只是说在曲水亭一聚,是单独赔给沈家大姑娘的。 因害怕沈大姑娘脸皮薄,这才邀请了玩的好的友人。 但是盛京谁人不知忠勇侯府楚世子和沈大姑娘的婚约,于是个个争着都要过来看戏。 人一多,这才从曲水亭一聚的小聚会,变成了曲水宴。 沈翩枝的马车刚到了侯府门口,人还没有下车呢,就听到马车外面那些包含着各种议论。 沈翩枝索性也不着急下车,想听听这群人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第26章:诘难 “那沈家的大姑娘啊,三年前做了这么严重的错事,还得罪了贵妃娘娘。我要是世子啊,那我一定要解除这个婚约。” “听说脾气还不怎么好,嚣张跋扈凶神恶煞,对家里人很凶。” “前几天沈家大姑娘一直躲在沈家不出门,今日终于有机会让我瞧瞧这位传闻中的沈大姑娘长什么样了。” 沈翩枝在马车里听得乐不可支,不曾想,她在盛京中的名声竟然是这般模样。 还好今天马车没有选带沈家刻字的那一辆,要不然,她还不知盛京的人们居然是这般议论她的。 等听的差不多的时候,沈翩枝这才缓缓的从马车中起身。 她现身的那一瞬间,客人们仿佛被定身术定住了一样,各个看着这位传说中的沈大姑娘。 沈翩枝仿若未闻,她若无其事的到了侯府的门口,将帖子递给了检查请帖的小厮。 小厮在门口,翻来覆去的将帖子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之后,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沈大姑娘,您这边请。” “站住。” 就在这个时候,穿着一身深紫色锦袍的夫人,带着四位孔武有力的仆妇,从里边来到了侯府的门口。 那夫人面色不虞,她紧紧盯着沈翩枝。 沈翩枝挑了挑眉,不会吧,这针对要来的这么快吗? 她甚至都还没踏进侯府。 检查景点的小厮和其他下人跪下请安,点破了夫人的身份。 “给夫人请安。” 来的人正是这侯府的女主人,楚子骞的娘,忠勇侯夫人赵氏。 “沈翩枝,许久未见啊。” 沈翩枝不慌不忙,她走到忠勇侯夫人的跟前,屈膝行礼。 “翩枝拜见侯夫人。” “诶?” 忠勇侯夫人侧身躲过了沈翩枝的礼,她冷笑道,“沈大姑娘这礼,老身可受不起。” 周围的看客顿时竖起了耳朵,一会儿看看忠勇侯夫人,一会儿又看看沈翩枝。 “真奇怪呀,要是没意外的话,这是你大姑娘回来之后,这才第第一次和忠勇侯夫人见面吧?怎么看侯夫人这样子,像是和沈大姑娘有什么仇似的。” “哎呀你别吵吵,看看不就知道了。” “侯夫人您说笑了,受不受得起是您的事,行不行这个礼,是我的事。我若不按礼节来,那便是我无礼了。” “哈!” 忠勇侯夫人大笑一声,不过更像是嘲笑。 “你还知道什么是礼节?沈翩枝,我且问你,我儿这般挂念着你,前几日你回盛京,他不在盛京,回来之后都想着为你办一个曲水宴,让你跟大家熟悉熟悉。而你呢?你又是怎么对他的?” 这股火,忠勇侯夫人憋了好几天了,终于等到了今天沈翩枝送上门来。 “我?” 沈翩枝一脸的茫然,不明所以的指了指自己。 “夫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和令郎之间,不曾有过交集啊?” 想了想,沈翩枝恍然大悟的说道,“对了,也就前两日我回家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令郎。不过路面宽敞,令郎骑马故意阻碍我的路,我也并未计较,错身而过。莫非,夫人,您说的是这件事儿?” “你那是错身而过吗?沈翩枝,你那是直接令人撞死他!你,命人,撞死我儿!你怎么敢的啊?” 随着忠勇侯夫人的一声话落,现场就像是一滴冷水滚入了热油中,场面顿时炸了起来。 “夫人,您说这话可要讲理啊。当时我刚出宫,马路这么宽,是楚公子非要阻挡我的路。还说什么,让我最好自知之明,退婚,成全什么的。” 忠勇侯夫人刚刚嘴里面还把楚子骞塑造成一个深情的好男人,沈翩枝这边就戳破了楚子骞这个人。 “嚯!” 众人的目光又看向了侯夫人。 沈翩枝的眼泪说来就来,“侯夫人,您知道吗,翩枝心里苦啊。” 一句话,又引得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她。 沈翩枝抽泣了两声,“子骞哥哥说,让我退婚,成全他和他的心上人,否则就要当街……”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两声,像是接下来的话有点难开口那样。 她忍了忍,继续“委屈”道,“子骞哥哥三年前对我这么好,若子骞哥哥想退婚,我是非常愿意的。只是子骞哥哥怎么都不信,而我忙着赶回家,便令马车错身而过。马车根本都没有撞到,而是子骞哥哥的马受到了惊,再加之子谦哥哥武艺不行,这才被马甩下了马车。” 沈翩枝好像越说越难过似的,越说越哭,让看热闹的众人不由的就站在了沈翩枝这一边。 “这一件事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夫人您可以随意找人作证的。” 武艺不行? 楚子骞气的脸都红了,被气的。 被自己看不起的人当着大家的面说武艺不行,这哪儿还能忍得住? 他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急匆匆的赶过来。 “沈翩枝,你放屁!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当时就是想命令人撞死我!” 沈翩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用锦帕点了点自己眼角的泪水。 “事情的真相如何,我刚刚也解释过了。很多人看见了这件事儿,想去查看事实真相易如反掌。我相信大家,都是明白事理的人,不是那种不辨是非的蠢货。” 这话一说,谁还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责沈翩枝?那不就是间歇性的承认了自己是蠢货嘛。 “侯夫人信也好,不信也好。若实在气不过,夫人您也可以和我对簿公堂。这么重的一口锅,小女实在害怕哪天就背不动了。” “看来这所谓的曲水宴,并不欢迎我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 “站住!” 楚子骞和侯夫人同时出声让沈翩枝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微笑着说道,“怎么了?” 笑容里,有些势在必得的自信。 曲水宴确实是专门为她举办的,不过不是欢迎聚会,而是专门设的局。 因此,他们绝对会想方设法让他参加这个曲水宴。 沈桉桉如此,楚家人也是如此。 红鸢实在忍不住低声笑道,“大姑娘,您这招可真好使。您看,侯夫人的脸都要气成紫色的了。还别说,跟她今日衣服还挺搭。” 杀手锏这种东西嘛,招数老了一点,但是好用! 第27章:嚣张跋扈 侯夫人生怕沈翩枝真的走了,打断他们的计划,但又拉不下脸说软话,装的也说不出来。 在她心里,沈翩枝已经是一个废人,不受家里宠爱,又名声败坏,这样的人,怎么都配不上她的儿子。 可又不愿意落得个冷漠无情的名声,于是便有了今日的曲水宴。 她手上的锦帕不自觉捏的紧紧的,“沈大姑娘,我儿如此为你尽心举办了曲水宴。你说走就走,可曾对得起我儿?” 一口一个我儿,沈翩枝看向楚子骞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 “夫人,非是我不诚心,而是你们一直在找我的麻烦。” 她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尚未进府,夫人便迫不及待的发难于我。前几日的事情,夫人只是听了楚子骞一面之词,便定了我的罪。如此这般,我倒是觉得,这曲水宴,是不是一场鸿门宴?” 哗! 沈大姑娘语出惊人,让人瞠目结舌。 世家里面,九成都是争斗不断。 为了胜利,无所不用极其。 可世家最重面子,任凭私下斗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面上总要端着,给人一种和谐的感觉。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谁不知道这曲水宴是场针对沈大姑娘的鸿门宴。 可沈大姑娘这样直接了当的点出来,无异于撕扯下了那块遮羞布。 “你!” 侯夫人也是第一次遇到沈翩枝这样的,气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楚子骞拉住了侯夫人的手,摇了摇头,低声道,“算了娘,今日的计划重要。” 楚子骞劝完侯夫人,又一脸无奈的看向沈翩枝。 “翩翩,你对我的误解太深了。那天的事情确实是个误会,这个曲水宴也是真心实意的。你看,大家都挺和善的,不是吗?” 话题猝不及防牵扯到看客,他们尴尬的点点头,附和着主人家的话。 侯夫人按捺住自己愤怒的情绪,但又还是拉不下脸。 她索性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进去了。 按理说,姑娘家被这样下了面子,早就委屈的不成样子了。 可沈翩枝跟那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的走进去了。 她就要准备进去的时候,一辆刻着沈家字样的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 她现在台阶上,眯着眼睛打量着来人。 车帘掀开,沈夫人带着沈桉桉下了马车。 沈桉桉抬眼看了看沈翩枝,张口欲解释什么,而后又委屈的看了一眼沈夫人,最后低下了头。 一连套的小动作下来,无不在诉说着被沈翩枝欺负的委屈。 沈夫人安抚的摸了摸沈翩枝的头,她毫不顾及着还有众多宾客在此,开口就是训斥。 “沈翩枝,我听你表妹说,她如果要来参加宴会,你就不来了是吗?你就仗着沈家嫡女的身份,这样欺负人吗?” 她对着沈翩枝满眼失望,“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把你教养好,竟让你养成了这般嚣张跋扈的性子。” 本来事情随着侯夫人的进去拉下了帷幕,宾客们也都陆陆续续进去了。 结果沈夫人这么一说,嘿,又有热闹看了。 已经进去的人又找借口出来,看着好戏,时不时的点评。 “沈家大姑娘怎么这么爱惹事啊?” “就是,别人的麻烦都不去找,就找她的麻烦?” 也有人为她发声,不过寥寥无几。 她听着众人的谈论,笑了笑。 沈翩枝本来都要进去了,已经上了台阶。听到沈夫人这么说,她又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二人,脚步缓缓地踏下了阶梯,走向了她们。 沈夫人被这样的目光看的后退一步,她习惯性的打压沈翩枝,却忘记了现在的沈翩枝不是之前的沈翩枝了。 她几乎是立马想起了沈翩枝火烧锦绣阁时候的疯狂。 但是此情此景,她后悔也没有用了。 沈翩枝走到她们的面前,发出疑问,“我嚣张跋扈?” 接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沈家大姑娘扬起手,狠狠给了沈桉桉一巴掌。 接着,又伸出手掐住她的后颈,将人拉了过来,反手又在沈桉桉另一边脸蛋上给了一巴掌。 力度之大,沈桉桉被扇倒在地上,头上的发簪也跟着甩了出去。 谈论声戛然而止,那巴掌声响亮清脆,听的人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沈夫人目眦尽裂,她赶忙扶着沈桉桉,痛心喊道,“桉桉!” 沈翩枝抖了抖自己长长的宽袖,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打的发呆的沈桉桉。 “母亲看好了,这才叫做嚣张跋扈。” 她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乃堂堂中书令嫡女,我就算是犯了错,我也是嫡女。沈桉桉连庶女都算不上,住我的院子,用我的仆人,享受着母亲和哥哥们的关怀,还和我未婚夫纠缠不清。” “这样的人,我就不带她参加宴会怎么了?侯府的帖子上有指名道姓要她去吗?我打她又怎么了?当着大家的面,难听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母亲可要擦亮眼睛,莫把鱼目当珍珠啊。” 众人:“……” 这话还不够难听吗? 有些人瞬间就想起来了沈大姑娘刚回家时,将沈夫人和沈桉桉比做鸳鸯传里人物的事情。 而在场的人也被沈翩枝的话说的反应了过来。 沈夫人无微不至的呵护,总会让他们忽视沈桉桉的身份。 可沈翩枝的话说的没错,沈桉桉是表亲,沈翩枝再怎么样都是中书令的嫡女。 这里阶级分明,嫡庶之分尚且天差地别,何况是主家和表支的区分。 感受到了那些宾客嘲讽和疏远,沈桉桉捂着脸,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满眼的恨意。 她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的身份! 沈翩枝!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沈翩枝终于进了侯府的大门,宾客也纷纷跟着进去,大门外面只剩下了沈桉桉和沈夫人。 沈夫人摸着沈桉桉的脸,哽咽不止。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桉桉,我们回去,我们回去好不好?” 沈桉桉坐在地上,沉默不语。 她生疏的推开了沈夫人的手,沈夫人心中更难受了。 她现在有多难受,就有多痛恨沈翩枝。 第28章:又起风波 “不。” 沈桉桉浑身颤抖,“我要去,阿娘,我要去!我要亲眼看着沈翩枝,生不如死。” 沈夫人私底下都让沈桉桉称呼她为“阿娘”,明面上还是称呼夫人。 沈夫人被沈桉桉眼中的狠意吓了一跳,怎么跟平日里的桉桉不一样? 但沈夫人转念一想,也许是被沈桉桉刺激到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翩枝下手还这么狠。 想到此,她更心疼了。 “好好好。阿娘先带你去上点药,重新梳妆打扮一下,在漂亮的出现在人前好不好?” 沈桉桉垂眸看向了沈夫人的手,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撑着她站了起来。 …… 沈翩枝在门外惊人的表现,成功让自己的名声更差了。 她进来之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周围的姑娘们对她退避三舍,仿佛她是什么不堪的脏东西。 而夫人们则是对她十分的嫌弃,都叮嘱自家晚辈离沈翩枝远一点,生怕沈翩枝带坏了自家的小辈。 沈翩枝轻笑一声,她拿起桌子上侯府准备的酒壶,倒了一小杯喝下去。 她皱了皱眉,目光惊疑的看着这酒。 难喝。 她这辈子行事完全不顾及名声,好名声有什么用? 上辈子她倒是低调行事了,顺着沈家人心意了,可是外界对她的评价也很差啊。 一样的也是说她嚣张跋扈。 天可怜见的,她当时是真冤枉啊,什么都没做。 不过像今天一样的话,那倒是过瘾了。 她突然有些爱上能动手就不动嘴的感觉了。 不过沈翩枝也没有安静多久。 来人一袭鹅黄色的纱衣,两侧的辫发上别着可爱的小花与小珍珠,笑眯眯的端着酒杯来找沈翩枝。 样子活泼可爱,青丹和红鸢也就没有拦着。 她笑眯眯的说道,“原来你就是沈家被贬去庄子上的那位大姑娘啊?庄子上的日子怎么样?” 这话,无异于是在揭人的伤疤。 青丹红鸢二人同时蹙眉,可少女看起来好像就是随口一问。 沈翩枝没有错过少女眼中暗藏着的不怀好意。 她神色平静的想了想,“我觉得还不错啊,你要去体验一下吗?正好我有一处合适的地方,你想去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去啊。” 这语气,仿佛说的不是去庄子受苦,而是去旅游似的。 吴秋韵没想到沈翩枝会这么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沈翩枝,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倒是想体验一下,可惜了。母亲还给我安排了好多课业,父亲也是要检查的。我可没有这个时间,真实太可惜了。” 说罢,吴秋韵又打量了下沈翩枝,沈翩枝就像个木头人似的,也没有反应。 她心里不由得嘀咕,难不成这大姑娘是个傻的?可看着也不像啊? 她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伤心的话题了。对了,我刚刚看你酒量还挺好的,想跟你交个朋友。我叫吴秋韵,父亲是兵部侍郎!” “来,咱们共饮一杯,尝尝这侯府的酒水,与外边的有何不同!” 她从酒壶里倒出一小杯递给沈翩枝,沈翩枝挑眉,面不改色的接过了。 接着,吴秋韵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放下酒壶,作势要和沈翩枝干杯。 沈翩枝手肘靠在桌子上,用手撑着脑袋,另外一只手摇晃着手上的酒杯,就是不喝。 青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对,沈翩枝给了青丹一个眼神,青丹立马就明白了沈翩枝的意思。 见沈翩枝不喝,吴秋韵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沈大姑娘怎么不喝?难不成,是看不上我这个侍郎之女,不愿与我交这个朋友?” 沈翩枝笑了笑,她不找麻烦,偏偏有些人就是不放过她。 她站起身来,走到吴秋韵的跟前,端起酒杯。 “吴姑娘见谅。” 见谅? 沈翩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左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扣住吴秋韵的下巴,将吴秋韵拉过来,又反手钳制住她的下巴。 接着,右手上的酒杯趁机一股子全灌进了吴秋韵的嘴里。 吴秋韵挣扎着不喝,想要挣脱开,却不想酒水入喉,挣扎之间被呛住了。 一番动静又惹来众人的侧目,兵部侍郎的夫人曾氏看见自己的女儿这般模样,她匆匆赶过来要想推沈翩枝,却被沈翩枝侧身躲开了。 沈翩枝松了手,吴秋韵这才倒在地上,咳嗽不止,脸都白了。 她不断的扣自己的喉咙,又吐又惨。 曾氏吓死了,“韵儿,韵儿你别吓娘啊?” 她双目刺红,“沈大姑娘,我女儿怎么得罪你了?你今日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就别怪我没看在中书令的面子上了。” 沈翩枝冷冷说道,“我建议夫人还是先问问你的女儿做了什么事情吧。别您在这儿找我麻烦,倒头来却是笑话一场。” “不管我女儿做了什么,都轮不到你来教训她。” 吴秋韵这时候翻了翻白眼,浑身抽搐不止。 “韵儿!” 曾氏身为兵部侍郎的夫人,外家是将门世家,是有一点底子在身上的。 她抽出自己腰间的软鞭,神情冷漠。 “你是怎么对我女儿的,我就要从你身上讨回来。一个犯了大罪被贬去庄子的女子,不知修身养性,反而变本加厉。今日,我就要替你的母亲,好好教训你。”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时放在手心都怕被捧化了,结果被沈翩枝“欺负”成这样,她哪儿还忍得住。 众人都在看热闹,沈翩枝要当众被鞭打了。 这种事情,一辈子都碰不上几回。 对面怒火滔天,持鞭相向。周围看客众多,却只是看。 没人在乎缘由,只在意这出戏精不精彩。 青丹和红鸢替沈翩枝委屈,沈翩枝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着周围的情景,和大家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别人看来,沈翩枝这是害怕了。 “住手。” 看热闹的人群中,站出来一位夫人。 沈翩枝打量着她,眼生,不认识。 曾氏一看,“秦氏,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秦夫人没回答她的话,她冲着沈翩枝温和的笑了笑。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看样子,你和这位吴二姑娘今日才第一次见面,你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沈翩枝有些奇怪,她敢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位秦夫人。 第29章:鸳鸯酒壶 初次见面就这么帮着她说话啊? 曾氏一听,顿时对秦氏不满了起来。 “秦氏,你这是什么意思?要维护这个贱人?你难道看不见我的女儿被这个贱人祸害成什么样子了吗?” 吴秋韵捂着自己的肚子,难受地翻眼白,“娘,我好疼。” “韵儿……大夫,大夫呢?” 侯夫人此时适宜地出面安慰,“您别急,之前我就让人去找大夫了,应该没多久大夫就来了。” “那就好。” 吴秋韵松了一口气,但也没忘记了正事。 她用鞭子指着沈翩枝,“沈翩枝,我女儿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她?别告诉我不是你做的,这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你灌她酒了。” 沈翩枝没有大家想象中的惊慌失措,相反,她唇角微弯,意味不明。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呢。我和这位吴姑娘,曲水宴上第一次见面,为何要这般害我?” 沈翩枝执起酒壶,笑盈盈的看向了刚刚为她说话的那位秦氏。 她想起来那位秦氏是谁了。 秦氏同她的夫君,大理寺卿李明理大人,便是那正直善良,心怀百姓之人。 他们夫妇二人可以为了查清真相不顾一切,因此动了别人的利益,也得罪不少人。 上辈子,这夫妻两人被诬陷,死得凄惨。背的罪名太重,以至于死后都不得安生。 “此前我听闻,李大人素有青天之名。其氏秦氏巾帼不让须眉,亦是盛京女子典范。” 沈翩枝走到秦氏的跟前,屈膝福礼。 “翩枝拜见氏。” 她双手将酒壶交给了秦氏,笑眼弯弯的说道:“还请秦氏帮我看看这酒壶中,是否藏有什么?” 秦氏一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眼神清亮,坦坦荡荡。 “大姑娘这般信任我,是我的荣幸。” 秦氏并不拿乔,她拿起酒壶在手中捣鼓,原本温和的神情越来越严肃,看得大家好奇不已。 秦氏凉凉的撇了一眼躺在地上痛苦不已的吴秋韵,语言中不带任何的温度。 “这种酒壶,叫做鸳鸯酒壶,可以同时盛两种酒水。酒壶盖上的金色圆点即为机关,只需要按下,酒壶中的酒水便会转换。且为了防止酒水混淆,当酒水置换成功,圆形按钮便会变为银色。” 很多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酒壶,顿时好奇不已。 秦氏保护着酒壶不让其他人接触到,但是也给众人展示了一下这鸳鸯酒壶如何偷天换日。 都是人精,稍微推测一下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不知道这吴二姑娘出于什么原因,想要害这沈家的大姑娘。可惜沈大姑娘不仅是个聪明的,还是个强硬果断的。所以吴二姑娘也算是自食苦果,害人害己。 侯夫人此时正经地打量着沈翩枝,她似乎有点低估了这位的手段。 这个时候大夫终于赶过来了。 躺在地上终究是不雅观,可吴秋韵已经没有了力气。 侯氏没办法,临时让人在四周简单地搭上了帘子。 老大夫就着手腕,细细地把脉。 热闹的宴会却寂静无声,沈翩枝无视着曾氏欲杀人的目光,若无其事的在座位上吃东西。 她在庄子受了许多苦,身体还很虚弱。这会儿不吃饱,一会儿就没有力气打硬仗。 见沈翩枝这个时候居然还有闲心吃东西,众人对沈翩枝的认知又有不同了。 半晌,老大夫收回了手。 “怎么样?” 老大夫说道:“回氏,令爱所中之毒名为一息癫。顾名思义,误食之后一息后腹痛不已,同时行为举止状若疯癫,与癫疾之人发病症状相同。” 曾氏一听,那还了得! “大夫,那有没有什么法子?” 大夫摇摇头,就在曾氏吓得快晕过去的时候,大夫才说道,“这药伤不到根本,解药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两三天之后,令爱自然会恢复如初。” “好好好。” 曾氏连忙让人扶着吴秋韵离开。 等吴秋韵离开之后,曾氏的神情这才冷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翩枝,“拿下。” 沈翩枝嘴角翘起,她就知道,这群人啊,才不管对错呢。 “住手。” 秦氏挡在了沈翩枝的面前,她毫无畏惧地看着曾氏。 “秦江月,你什么意思?我平时没得罪过你,你凭什么阻拦我?” 是啊,怎么会有人站在她那边呢? 沈翩枝打量着秦氏。 秦氏冷哼,“我与你没有仇怨,我只是见不得你这样欺负人家一小姑娘。” “真是可笑,她亲人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冒个什么劲儿。” 两位氏的火拼让现场的气氛格外的凝固,猝不及防被点名的沈氏尴尬地笑了笑,暗地里却把手捏得死死的。 该死的沈翩枝,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去得罪兵部侍郎家。 兵部侍郎最近在朝堂上可是圣上的红人。 众人都看着她,沈氏这个时候不好再躲在人群中装鹌鹑。 “翩翩,曾夫人也不是有意为难你。你诚心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好吗?” 沈翩枝沉默不语的看着沈氏,眼里是蔓延失望。 “道歉还不够,我要让她这三天,都到我家韵儿的跟前端茶倒水,直到韵儿好了为止。” 她高昂起头,满是不屑,等着沈翩枝的求饶。 曾氏的要求让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狠!太狠了! 这简直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秦氏摇了摇自己手上的鸳鸯酒杯,冷嗤道,“你们急什么?我话都还没说完呢。这鸳鸯酒壶因其特殊功能,现在禁止在世面流通。侯夫人,请恕我冒犯了,这鸳鸯酒壶是怎么来的?” 一旁看好戏的侯夫人也被拉进战场,她茫然地摇摇头。 “禁品?秦氏,您是不是认错了?” 能被列为禁品的东西不多,但只要一涉及,那就不简单了。 每一个禁品都有它的由来,比如巫蛊术等等,牵扯到的都是皇家的秘辛。 知道的人也不多,因为能被列为禁品的东西也不常见。 偏偏今日出现在了她的家里,她举办的宴会中。 侯夫人几乎下意识地要晕了,但想到计划未完成,硬生生顶住了。 第30章:长得比较大众 曾氏也开始有点慌乱,少了盛气凌人的嚣张。 “那,怎么可能?” 秦氏收了酒壶,“此事牵扯禁品,我会回去上报大理寺,由大理寺派人查清事实。届时,大理寺会派人问话,所以由不得您动用私刑。” “若有人故意携带禁品……” 秦氏的尾音吊起,迟迟不说出答案。 “会如何?” 曾氏呼吸重了些,其实她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事情的真相她也能推测到。 只是她见不得自己的女儿被欺负,还是一个被贬去庄子的女子欺辱。 但没想到万万会牵扯到禁品,事情就变得麻烦起来了。 偏偏秦江月非要插手这事,他们夫妻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 她忍不住抬手扶额,恨不得此时冲回家,把吴秋韵抓起来揍一顿。 “也没怎么样吧,就看情节轻重咯。根据大昭例律,轻的话就关进大牢关个两三月。如果能吐出主谋的话,说不定就只用关一个月。” “如果严重的话,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哦。” 沈翩枝笑眯眯的看着曾夫人。 秦江月好奇的回首看向沈翩枝,“你怎么对这个例律如此清楚?” 能不清楚吗? 曲水宴作为一个专门针对她的宴席,沈翩枝没有耐心去和别人斗。 吴秋韵她惹得起也躲得起,端看她愿不愿意逗那吴秋韵玩儿。 可当她看见吴秋韵手上的鸳鸯酒壶之时,只觉得时机来得实在是太巧了,简直是打瞌睡送枕头啊。 原本她也有法子打赢这一场仗,但没想到秦夫人居然会为她站出来说话。 她乖乖地回答秦夫人的问话,“我闲着的时候喜欢看一些人间奇案,对部分例律略有了解。” 秦夫人惊讶道,“你对这方面感兴趣?我还从未见过哪个女孩子喜欢看这些。你如果喜欢的话,有空你可以到我家去做客。” 两个人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聊起来了。 “打扰了诸位雅兴,实在是抱歉。” 曾氏向主人家以及看客告了罪,各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宴会继续。 没人围观,曾夫人才低声说道,“秦江月,你不要把禁器的事情上报,我和我夫君就当欠你一个人情,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好吗?” 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都不会拒绝这个令人心动的请求。 可秦江月这个名字听起来温婉,人却有股子说不出来的直。 “曾夫人,这事你该同受伤害的人说,而不是跟我说。” “其次,您应当明白,我不是针对你。无论今晚上谁牵涉禁器,我都会上报彻查。禁器禁术等等,关乎百姓的安危。” 曾氏气的脸上的肉都在颤抖,她恶狠狠的看着秦氏,“好,好得很。秦江月,希望你能和你夫君一起,活的长!长!久!久!” 明明是暗讽她们夫妻会早死,秦氏温婉的笑了笑,仿佛听到的事真诚的祝福。 “谢谢,我会的。” 曾氏气的扬长而去,赶着回家去商量解决之发了。走的太着急,甚至忘记了跟主家说一声。 沈翩枝绷不住了,她轻笑道:“秦夫人,您这是何必?明明是吴家对我的恶意,您为何非要给自己找麻烦?您看,那曾夫人气的都把我忘记了。” “嗐,这倒也不关你的事,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秦氏抿了一口酒水,顿时五官皱起,颇为嫌弃的说道:“这酒水怎的这么难喝?”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很难喝。” 沈翩枝双眼微亮,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 而被众人遗忘的沈夫人,看着沈翩枝和秦氏这般亲近,心里很是烦闷。 她将这股子烦闷归结为沈翩枝的叛逆。 沈翩枝追着问,“夫人,您就告诉我吧,我真的很好奇。您看盛京的那些夫人恨不得把我赶出盛京,我和你无亲无故的,你为什么要冒着不惜得罪兵部的风险也要保我啊?” 上辈子没有曲水宴,她参加的宴会少之又少,和这位秦夫人还没打过交道,这辈子倒是有意外的收获。 原本秦氏不想说的,耐不住沈翩枝的软磨硬泡。 “遇见不平事,能帮的尽量帮。那手段低级的我都懒得看,连禁器都不知道,就敢拿出来陷害人?” 秦夫人的语气轻蔑,等说完,她转过头看着沈翩枝的脸。 沈翩枝摸了摸自己的脸,疑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秦夫人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你给我一种熟悉感,像是我的什么故人。可我记得很清楚,这是我和你第一次见面。” 没想到会得出这么个答案,沈翩枝没放在心上。 她坦然一笑,“也许是我长得比较大众吧。” 秦氏被沈翩枝的话给逗乐了,“你这张脸还普通的话,要我们怎么活啊。” 谈笑间,沈翩枝视线不经意扫过了席面。 哟? 沈翩枝颇有兴味的挑眉,熟人不在啊。 …… 忠义侯府的后院。 楚子骞看着戴帷帽的沈桉桉,奇怪的问道:“桉桉表妹,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还戴个帷帽?不热吗?” 沈桉桉半晌没回答,接着,帷帽里传来低低地啜泣声。 “怎么了?” 楚子骞一听不对劲,急的上蹿下跳。 “是不是沈翩枝那个女人又欺负你了?我就知道!她一回来你准没好日子过。” “不,不是的。” 沈桉桉牵强的解释道,“只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她擦了擦眼泪,放下手的时候,袖子不经意间掀开了沈桉桉的帷帽。 沈桉桉一惊,连忙戴好帷帽,却不想男人已经看见了沈桉桉青紫的脸颊。 他不说话,一双鹰眸定着她的脸,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谁干的?” 沈桉桉慌张的捂着自己的脸,“没有……没有谁,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碰到的。” “磕碰到人家的手掌上了?” 沈桉桉低着头不说话,楚子骞福临心至,“是不是那个女人打的?” “不……不是。” “那就是了。” 楚子骞阴狠的说道:“原本我还觉得我的计划有些残忍,但是现在看来,沈翩枝那个贱女人,就活该这么被对待。桉桉表妹,你放心,我一切都安排好了。今晚过后,沈家只有沈桉桉,没有沈翩枝。” 第31章:对话有些莫名其妙的歪了 沈桉桉委屈得直掉眼泪,“要不,算了吧。毕竟,她是我名义上的姐姐。我父母早亡,要不是沈夫人心善,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楚子骞越听,心中越是觉得难受和怜惜。 他小心翼翼把沈桉桉抱在怀中,感受着怀中之人的无助。 沈桉桉想到沈翩枝的下场,强忍着没有推开楚子骞。 楚子骞也知道轻重,他放开了手,疼惜地摸了摸沈桉桉的脸。 “桉桉,你等等我,我去给你拿个东西。” 说完,像一阵风一样就出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瓶子。 “这是雪肤膏,是北域进贡的贡品,一共就五瓶。正好我娘得到了一瓶,你试试看。” 楚子骞打开了雪肤膏,下手毫不犹豫地挖出一大块敷在沈桉桉的脸上。 沈桉桉愣住,感受到自己脸上传来的清凉感,连带着脸上热辣辣的痛都消散了几分。 “好…好多了,多谢子骞哥哥。” 楚子骞扬眉一笑,“不客气。你且看着,我要让沈翩枝自觉没有颜面在盛京呆下去!等沈翩枝滚出去之后,沈家又会只有你这么个女儿,也再也没有人跟你争了。” 沈桉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又强行忍下。 …… 宴席上,大家伙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玩游戏的,好友叙旧的好不热闹。 沈夫人瞧见了回来了的沈桉桉,赶紧将沈桉桉牵了过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阿娘很担心你。” 沈桉桉笑了笑,“没事的,对侯府的路不熟悉,稍微绕了些。” 她抬眼下意识看向沈翩枝,嘴角的笑容却凝固了,险些挂不住。 越郡王府的小世子明序,纨绔子弟中的老大,此时正围在沈翩枝的旁边,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她。 她看不清楚二人在说什么,但是她见不得沈翩枝居然会受到明序的青睐。 但此时的沈翩枝要被这话痨烦得要死。 “原来你就是沈家大姑娘啊?长得很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你居然长这个样子。” 这说法有些新奇,沈翩枝好笑地说道:“那世子爷觉得,我该是什么样子?” 明序无所谓地摆摆手,“嗐,你不知道,盛京里的那些人,都传你从庄子回来之后变成了母夜叉。说你一回来就拆了沈家的大门,还当众打了你那表妹。我原以为你应该长得很凶狠的样貌,倒没想到居然这么漂亮。” 沈翩枝额角抽了抽,她没好气地看了眼明序。 “那我真是谢谢您的夸奖。” 明序不知道没听出来沈翩枝的阴阳怪气,真当沈翩枝夸他。 他笑眯眯地摆了摆手,“不客气,我这人有个优点,就是喜欢说点实话。” 沈翩枝:“呵。” “明小世子。” 一身穿粉白渐变纱衣的女子到明序跟前行礼。 “有事?” 明序还在思考对面的人是谁,那女子笑着说道,“明世子,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您身份高贵,有些人啊就会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勾引人,以摆脱自己的处境。世子爷可要小心了,要是被这样的女人缠上,那可是要遭人耻笑的。” 得。 沈翩枝算是听出来了,不看她不提她,却字字句句都在拐着弯儿地骂她。 盛京的人呐,就没几个直肠子。 明序斜眼打量着来人,“你谁啊?我认识你么?我跟沈大姑娘说话关你什么事儿啊?” 那女子万万没想到明序这么不给面子,脸都涨红了。 “明序,我这是好心提醒你。有些人不要脸,一门心思的想着攀高枝,我是怕这样的人玷污了你的门楣。” 明序皱着眉,愣是没想起来对方是谁,还打着为他好的名义这么理所当然的说话。 他当下就要发脾气,没想到沈翩枝本来是正在吃东西,闻言,直接将筷子砸在那女子的脚下。 她被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脚下的筷子。 “沈翩枝,你这是疯了吧?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啊?我可是陛下亲封的闻玉郡主!” 闻玉郡主,父母因公牺牲,皇帝怜惜剩下的孤女,故赐字闻玉,封为郡主,养在三品官员的家中。 明序给沈翩枝鼓了鼓掌。 沈翩枝没机会明序,她不解,“在场宾客家中男丁的官职,后妃名号,有几个不是皇帝陛下钦定的?” “倒是闻玉郡主,我自认为跟您无冤无仇,您没必要骂我骂得这么难听吧?” “本郡主就骂你了这么着了?” 闻玉郡主高昂着下巴,“你个刚从乡下庄子来的野丫头,跟忠义侯的儿子有婚约已经是你上辈子烧高香了。识相的话,就离明序远一点。” 她一开始还想装装矜持,发现明序根本就不吃这套。 沈翩枝无语至极,她就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也能招惹麻烦? 她看了明序一眼,心中琢磨着怎么把这尊大佛请走。 明序一下子就看懂了沈翩枝眼里明晃晃的嫌弃,他当下就炸了。 “沈翩枝,你嫌弃我?” 沈翩枝顾忌着明序的身份,深吸一口气,微笑,“明世子冤枉,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就有。” “对,我有。”沈翩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总觉得这段对话莫名其妙地有些歪了。 她指了指闻玉郡主,“你给我招来的麻烦,我难道还不能嫌弃?” 沈翩枝看向闻玉,“闻玉郡主,既然你知道我和忠义侯府有婚约,那么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这么说到也有一些道理。 闻玉想了想,可是看见他们如此亲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别以为你三言两语就哄骗本郡主了,你看你们俩坐这么近。” 沈翩枝本来一直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是为了少给自己找些不必要的麻烦,沈翩枝之站起来,毫不犹豫地朝着秦夫人那处找座位去了,远离明大麻烦。 明序:“??” 她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下闻玉郡主才相信了沈翩枝,她回头有些高兴,却不想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她微愣,可是还没有仔细观察,只见那双眼睛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顽劣不堪。 “抓住他!” “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32章:娘子是谁? 沈翩枝刚从秦夫人这边找到一个位置坐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些声音。 动静还挺大的,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外。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怎么听着好像是在抓人?有刺客?” “怎么可能是刺客?说不定是小偷呢?” 沈翩枝心中一凝,她的目光远远地看向外边,心里面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多久,忠义侯府的侍卫就压着一个人上前来。 侯夫人面色冷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今日我侯府曲水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波折,当我这个主母是死的吗!” 下人大气都不敢出,她旁边的夫人意思意思地安慰了几句。 “你也别太生气了,气坏了自己多不划算。” “就是,不如先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左右人都抓到了,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侯夫人这才看起来气顺了不少。 她们坐在一个亭子里,被压着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粗衣麻布,这样貌嘛说不上好看,皮肤还有一些黑,头上还戴着个汗巾,汗巾还有点黑,看起来就很臭的感觉。 夫人和姑娘们不着痕迹地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眼里透露出嫌弃。 侯夫人亦是如此。 这样的人,出现在宴会上实在是有一些突兀。 楚子骞奇怪地问道,“我们怎么会跟这种人认识?是不是抓错人了?” 压着他的侍卫说道,“回公子,这个男子鬼鬼祟祟地在后墙的院门走来走去。一个没注意,居然想着要爬狗洞闯进来。” “属下看这男子心怀不轨,便将他抓了起来。” 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里,沈桉桉捂着自己的脸看镜子。 雪肤膏不愧是贡品,没多久,自己的脸蛋只剩下了一些浅浅的印子。 她不着痕迹地看向跪着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沈翩枝,我看你这次怎么办。 侯夫人嫌恶地看着那个男人,“你是何人?” 那被抓的男人不说话,侯府的侍卫狠狠地踹了一脚那个男人的屁股,将那男人踹翻在地。 侍卫粗着嗓子质问道,“夫人问你话,你就要答。若是你不肯回答,那我们就只好采取非常手段。” 那男人像是被打怕了一样,他忙不迭爬起来跪着,“草民,草民是乌江人氏,姓马,名叫马兼。” 原本在漫不经心玩着酒杯的沈翩枝,一听到这个男人说自己是乌江人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就停了下来。 明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旁边,忽然出声,“你说说看,这个男人是谁设的局,又是针对谁的?” 办宴会的地方居然闯进了一个没有武功的男人,还这么通畅无阻地闯到了内院,说没有人接应的话,也太牵强了一些。 沈翩枝冷嗤,“世子爷,您太高看我了。我一个客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明序笑了笑,没有说话。 “乌江人?那你说说吧,你这么千方百计的,想要闯入我们侯府,究竟所谓何事?” “草民,草民是来找人的。” “荒唐!” 楚子骞一甩衣袖,面色阴沉。 “你就是要撒谎,也要撒得像一些?你知不知道忠义侯府是什么地方?今日宴会上请的都是贵人,其中,怎么会有你要找的人?” “对呀,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参加个宴会都不消停,这侯府怎么这么多事?” 那男人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依靠,他眼巴巴的看着楚子骞,“大人,草民是真的来找人的。” “呵呵,那你说说看你找谁,我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男人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的真名,但她是我的娘子。” 本来还有些嫌无趣的众人一下子就提起了精神。 娘子? 什么娘子? 楚子骞皱着眉头,他阴沉着一张脸,身上散发着压迫的气势。 “你说说看。若是今日在我府上找到了你的娘子,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若你只是为了逃脱罪责随意胡掐,那我就只有亲自将你送进刑狱司。” 男人吓得浑身发抖,不断地磕头。 “草民没有撒谎大人,草民若是撒谎,便叫天打雷劈。” 接着男人一脸痛苦地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我和我娘子生活在乌江。我不知道我娘子是什么身份,但是应该是盛京的姑娘。听说是因为犯了事,所以才到了乌江。但究竟是犯了什么事,草民从未问过,生怕勾起我娘子的伤心事。” 什么? 众人又开始激烈地讨论起来。 一个看起来像是樵夫的人,怎么会有来自盛京的姑娘当妻子? “然而,就在前段时间,我发现我娘子不见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听人说,她离开了乌江,回到了盛京。” 男人神色痛苦不已,仿佛这件事情给他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这种痛苦让他暂时忘却了眼下的害怕,他的语气逐渐开始崩溃起来。 “乌江到盛京,这么远,这么难。我辗转多地,路上干了很多活,一点一点地赚银子来到了盛京。可到了盛京,我没有钱,我甚至连吃穿都顾不上。” “于是我又去挣钱。挣到了钱,我就迫不及待地去买消息,打听我娘子的下落。” “然而,这个过程并不是很顺利。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盛京好像没有人认识她。我都快绝望了!” 男人抱头痛哭,一番深情的故事硬生生的把在场的宾客讲得有些动容了。 “本来我都想要到其他的地方继续找了,可是我无意间听人讲起,说忠义侯府有一场宴会。” “我恍惚间想起,我娘子家中有权有钱,她只是因为犯事而被赶到了乌江。我猜想,她会不会来参加这个宴会。” 侯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原来是有情人。但是规矩不可破,你且看看在场有没有你要找的人。若是没有,那我简单地罚了你,便将你送出府去,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男人不断地磕头,额间都磕得红肿了。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您真是大好人呐!” 他站起身来,挨个挨个地打量着。 但他好像看不见如花似玉的姑娘们,他眼睛忽然盯住了某个地方,顿时大喜过望道,“娘子!” 他伸出手指指着,“娘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没想到男人还真找到了自己的娘子,众人顺着男子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男人指的人,是沈翩枝。 第33章:叫你一声干女儿你敢应吗 什么?! 众人的目光顿时投向了沈翩枝,沈翩枝看着跪着的男人,眼底泛起了杀意。 不过须臾,又将眼中的杀意很好地压制下去了,让人琢磨不透。 楚子骞像是被气笑了一般,“放肆!你可知你指认的是何人?” 马兼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有些局促不安,但是语气非常坚定的说道,“我当然知道,那就是我的娘子。娘子,你说句话啊!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语气包含着痛苦,仿佛真的是被负心人抛弃的一样。 楚子骞赤红着眼,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马兼,又看着沈翩枝,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良久,他垂下眼睑,“我不信。来人,将这贱奴拉下去打死,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马兼顿时惊慌了起来,“我不是奴才,我是良民,你不能杀我!” 楚子骞正要发怒,侯夫人立马喊住了他。 “骞儿,莫要失了分寸。” 楚子骞像是被这句话点醒了似的,这才不说话。 他可怜巴巴的看向了沈翩枝,却发现沈翩枝一直在盯着他。 漆黑的瞳孔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这眼神,像极了那重华寺里冰冷的佛像的目光。 庄严,慈悲,目空一切,像是什么都看的明明白白。 大热天的,他的背后竟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闻玉郡主冷哼道,“本郡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沈大姑娘被流放的那个庄子,似乎是叫引咎山。而引咎山,正好处于乌江镇。沈大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闻玉郡主一想到刚刚竟然因为这么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在明序的面前失去了形象,就觉得有些气恼。 沈翩枝却不慌忙,面对闻玉郡主的质疑,她反问道,“同个地方又怎么样?我户籍是在盛京,可巧郡主也是盛京人,我叫你一声干女儿你敢应吗?” 闻玉郡主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顿时怒发冲天! “沈翩枝!你居然敢侮辱我?我杀了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翩枝这下在盛京中算是彻底的出了名了。 “郡主息怒。” 侯夫人扯起假笑,心中对沈翩枝那是咬牙切齿。 “翩枝不懂事,一会儿沈夫人自会携翩枝给您请罪。现下要紧的是处理眼前这档子事儿,您说对吧沈夫人?” 沈家姑娘惹出来的祸,没法让她一个侯府夫人去擦屁股。 突然被点名的沈夫人连忙说道,“是啊是啊。” 她指责道,“你这贱蹄子,怎么跟郡主说话的?” 秦夫人一旁听着,有些不适地皱起眉头。 “沈夫人,慎言。” 怎么会有母亲称呼自己女儿为贱蹄子的?秦夫人想不通。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怜。 只是一个小小的宴会,出现的波折全都是针对她而来。 查案的敏锐让她觉得不对,哪哪儿都不对。 她正色道,“你说她是你娘子,你有何凭证?总不能你张口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马兼激动道,“当然有!我知道她名字叫翩枝,字今安。还有,我此前说过,她是犯了事儿去的乌江。” 说的信息一一都对上了,原本坚定不信的众人此时心中的想法开始有了动摇。 秦夫人冷言,“你说的这些都不算。只要仔细打听,你说的这些信息,任何人都能答得上来。” “那,那……” “秦夫人,你这么帮着沈大姑娘说话,小心人家不领你的情。” 闻玉阴阳怪气地说道,她见不得有人维护沈翩枝。 秦夫人淡笑,“郡主说笑,我不是帮任何人。我只是针对事情客观陈述疑点,今天换做是任何人,我都会这么说,哪怕是郡主您。” 闻玉咬了咬牙,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马兼像是无言以对了一样,他忽然指着沈翩枝大声说道,“对了,这件衣服,这件衣服是我用攒了好久的银子去买布料亲自请人做的。” 众人的视线又落在了沈翩枝的衣服上。 一袭淡紫色的衣服,并没有任何的突出和亮点,布料也很一般。 本来是一件很普通的衣服,可沈翩枝眉如弯月,目若星辰,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淡定自若,更显得气质出尘。 含丹如花的樱桃唇点缀了亮色,很清冷端庄的长相,让人看了舒坦。 出众的容貌反而将衣服衬得出彩了些。 沈翩枝都没正眼看过马兼,听到马兼这么说,她回首看向了沈夫人。 “母亲,这衣服,可是您前两日派了府上的嬷嬷给我端过来的,您还记得吗?” 沈夫人皱着眉,不解地说道,“我何时给你送过衣服了?我当时问过你喜欢什么样式的,你说你自己有不用准备,因此这才没给你送。没想到,没想到……” 她捂着胸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那样子,似乎就是认定了沈翩枝已经作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红鸢看不下去,她愤怒的说道,“沈夫人,您怎么能这样?当时您命那个嬷嬷送来了五套衣服,让姑娘选。五套衣服四套丑,也就这套看得过去一些,怎么您现在能够这么堂而皇之的不认账?” 她和青丹在王府,领到的任务都是直接打打杀杀。 可以自从跟在沈翩枝的身边,红鸢和青丹这才切身的体会到后宅的可怕程度。 “哪里来的贱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沈夫人,像这样不识趣的丫鬟,要是换成我早就拉下去打死了。” 侯夫人冷冷地说道。 青丹切笑了一声,侯夫人凶恶道,“你笑什么?别以为你是沈府的人,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巧了,奴婢还真不是沈府的人。奴婢和红鸢都是姑娘的人,姑娘没命令,谁也不能打杀婢子。” 侯夫人被一个“丫鬟”当众驳了面子,气的胸口起起伏伏,握紧了拳头。 她看向沈夫人,“沈夫人,这两个丫鬟你是碰不得吗?” 李氏心里苦啊,她躲开了侯夫人的目光。 她想到丈夫的警告,不能将这二人是摄政王府的人这件事说出来。 “我还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件衣服是我送的!” 马兼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地说道? 第34章:当众退婚 “这件衣服是我请人做的,衣服的内衬里面有一朵红色的灵鸢花样式。因为灵鸢花,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灵鸢花是大昭一种常见的花,有点像桃花的样子,颜色有红白两种。 衣服内衬是比较私密的地方。 一个外男能够知道女子衣服内衬别的样式和颜色,其中展现的亲密不言而喻。 “啊。” 沈桉桉忽然小声地尖叫了一声,那样子,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她又捂住自己的胸口,皱着眉,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怎么了桉桉?” 沈夫人担忧地问道。 沈桉桉弱弱地看了看沈翩枝,然后摇摇头。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想到。”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更是惹人怀疑。 侯夫人说道,“桉桉啊,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想到了什么就说出来,说不定在关键时候,能帮到你姐姐呢,对吧?或者你看子骞,平时也是对你这么好,有什么东西都想着你。你也不忍心子骞受到委屈是不是?” 在沈夫人的蛊惑之下,沈桉桉很是愧疚的看了看沈翩枝。 “姐姐,对不起。我要不说的话,我对不起子骞哥哥和夫人对我的好。”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沈桉桉这才期期艾艾的开口道,“我确实是在姐姐的院子里,看到过灵鸢花。只不过我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 生怕别人不信,沈桉桉补充道,“我身边好多丫鬟都看见了,不信的话可以去查。” “啊,那这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对啊,沈家这位还真是不知廉耻。三年前犯下大错,让去思过,居然还和人结婚了?” “私相授受就算了,归期一到,立马抛弃人家,回来过好日子来了!这样的女人,简直…简直……” “这种女子就该拉去浸猪笼。” 大家伙看向沈翩枝的目光都沾染上了嫌弃和嘲讽。 楚子骞红着眼睛,“翩,你为何要这样做?三年前你做错了事情,我一直都告诉你,我会在盛京等你回来。我的诺言不会变,只等你回来,及笄后我便娶你。” “你为什么…为什么……” “子骞。”侯夫人冷冷地说道,“这样的女人不配入我家的门。沈夫人对不住了,今日过后,我们两家还是各自归还跟帖和信物,各自安好吧。” 这是要当众退亲了! 当众退亲,多么让人丢脸的一件事。 可沈翩枝的行为,不仅没有人可怜她,反而都觉得沈翩枝活该。 侯夫人看向沈翩枝,“沈翩枝,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出乎意料的是,想象中沈翩枝哭着求饶喊冤的场景没有出现。 她从始至终就静静地的听着,不辩解,不说话,仿佛事件中心的主人公不是她,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看客。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之前沈翩枝火烧锦绣阁的疯狂地举动,沈夫人的心中涌动着一丝不安。 秦夫人没想到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沈翩枝就这么被定罪了,甚至还被当众退婚。 她张开嘴,想要帮沈翩枝辩解。 沈翩枝私底下握住了秦夫人的手,秦夫人惊讶的看着沈翩枝。 沈翩枝屹然不动,闻言,她终于正色的看向了马兼,这位自称是他夫婿的人。 “你说我是你的娘子?” 在看见沈翩枝容颜的那一刻,马兼早就被沈翩枝的容颜迷了眼睛。 他点点头,“对,就是,你就是我的娘子。我叫你的小字翩翩,你喊我夫君,你还记得吗?” 夫人姑娘们纷纷别过脸去,只觉得这人说话好生不要脸。 曲水宴来的男客不算多,聚集在一起说笑。 “那我问你,我喜欢吃什么?我会什么?我不会什么?我又讨厌什么?我喜欢什么颜色?” 一脸几个问句将人砸得晕头转向,马兼我了半天,却一个都回答不上。 “这有什么?说不定人家不喜欢你,所以不关心你,这不是很正常吗?” 闻玉不屑的说道。 这个说法给马兼提供了思路,他疯狂地点头,“对对对,好娘子,此前是我疏忽了你。我发誓,只要你敢好好的跟我过日子,以后我一定将你放在心尖尖上。” “可笑至极。” 沈翩枝轻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说你不将我放在心上,可是你之前又说,我丢了你很着急,不惜一边挣银子,一边赶路,千里迢迢从乌江追到了盛京,又苦苦追寻到了忠义侯府。你这说法,前言不搭后语,这么矛盾,叫人信哪一句话呢?” 秦夫人顿时亮了双眼。 她就知道这个丫头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有人欢喜有人愁,沈夫人心中的不安加剧。 沈翩枝乘胜追击,“我们再来说说灵鸢花的事。” “你说衣服的内衫有灵鸢花,可是此前我的婢女说过,母亲曾派了嬷嬷给我送了五套衣服,身上这套便是其中之一。说辞成立的前提下,衣服内衫有灵鸢花这件事,只要有人想说,那必然就会有人知道,不是吗?” 沈夫人猛然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沈翩枝,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认为衣服上有灵鸢花这件事,是我说出去的?” 她声音尖锐,饱含着备受质疑的痛苦。 “翩翩,我知道你怨恨我,怨恨我三年前教你送去了引咎山,怨恨我将桉桉当成和你一样的对待。可是,你万万不该这么污蔑我!” 沈夫人情绪激动,沈翩枝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坐着微笑。 “母亲,您太激动了。” 在沈翩枝的衬托下,她显得像疯子。 沈夫人看着没有一起感情的沈翩枝,有些怔愣住了。 沈翩枝继续说道,“我刚刚说了,说辞成立的条件,衣服是母亲派人给我送来的。可,衣服不是母亲送来的,而我的衣服上,也没有所谓的灵鸢花。” 事情反转! 大家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 沈夫人心中的不安扩大。 她想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什么。 她们两个心知肚明,衣服是她派人送的,也是她故意想办法让沈翩枝选了紫色这套衣服。 沈翩枝说衣服不是她送的,她若是承认,那么她就中了沈翩枝接下来的计谋。 可她没办法反驳沈翩枝,因为刚刚她亲口否认了红鸢说衣服是她派人送来的这句话。 沈夫人这下亲身体会到,什么叫做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第35章:秦夫人的维护 “你说没有就没有?” 闻玉不服气的说道。 “那依郡主所言,那要如何才能够证明?” 有一个很荒唐的法子在众人的心中盘旋,却没有任何人开口。 良久,侯夫人不甚在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其实要证明也很简单,只要大姑娘愿意接受检查,将内衫让人看一眼,是真是假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闻玉皱了皱眉,她刚刚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又觉得这个法子对一个姑娘家实在委屈了些。 秦夫人更是直言,她冷笑道:“侯府的荒唐我算是见识到了。” “先是在没有求证的情况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一个姑娘家退婚。” “再有便是要求人家脱衣检查,就因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一个荒唐的指认。” 连用两个荒唐,可见这件事给了秦夫人多大的冲击。 秦夫人简直气笑了,她牵起沈翩枝的手站起来想要离开。 “沈大姑娘乃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不应该遭受此等侮辱。” 她冷冷地看着那跪着的马兼,“你要是不服气,你就到大理寺去告状。你放心,大理寺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够堂堂正正地辩驳。” 大理寺的李大人那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 去趟大理寺,那不就什么都查出来了? 沈翩枝感受到自己手心的温暖,抬眼看着秦夫人的背影,眼里隐隐有着温热。 她以为她已经心如止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激起她心中的感情。 却没想到,当一个和自己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跟前的时候,她还是会因此动容。 秦夫人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正直和勇敢维护,让自己一家躲过了灭顶之灾。 “秦夫人何必这么麻烦?不过是看一眼就能够水落石出的事情,还要去劳烦大理寺。” “说得轻巧。” 秦夫人毫不犹豫地戳破侯夫人那张虚伪的脸。 “我东西不见了,我现在怀疑是你拿的,那我能要求脱了你的衣服检查吗?” 侯夫人一愣,当下怒拍桌面,站起来指着秦夫人。 “你放肆!秦氏,本夫人是侯府夫人,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侯府。你真要这么做吗?” 查案以来,受到的威胁不计其数。 可他们夫妻二人迈向真相和真理的步伐,从来都没有犹豫过。 秦夫人淡淡一笑,“虽千万人,吾往矣。” 够了,这就够了。 知道有人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的身后,这就够了。 沈翩枝拍了拍秦夫人的手,上前一步,将秦夫人挡在自己的身后。 秦夫人愣住了。 沈翩枝的目光似寒刃出窍,剜过众人的咽喉。 “不过是检查内衫,我经受得起这个检查。” 侯夫人还没有来得及舒口气,却见沈翩枝的瞳色骤沉,似乌云压城前的晦暗。 “可是,如果我的内衫上没有所谓的灵鸢花,何解?” 侯夫人有些犹豫,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有这种可能。 她冷笑道:“没有就没有,没有的话不是正好洗清了你的冤屈吗?” “那我可不服。” 沈翩枝轻笑,“因为一个莫名的人质疑,我堂堂中书令的嫡出姑娘却要被逼着脱下衣衫检查。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往后无论是什么人冤枉了别人,不管是什么罪名都要自己想方设法地为自己自证?” 在场没有人说话。 虽然看热闹者众多,但大家心里都有数。 这个方法虽然确实是简单快速,但是也确实是很侮辱人。 就好像有个人说另一个人偷了东西,只要这个人脱了衣服自证自己没有偷东西,受了侮辱不说,也证明了这个人被怀疑过。 她讥讽的看向侯夫人,“侯夫人,世子爷,你们为了今天这个局也做了不少的功夫吧?就这样中途放弃,舍得吗?” 楚子骞皱着眉头,“沈翩枝,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今天的事情只是个巧合。要不是因为你不洁身自好,又怎么会惹出今天这场事?” “是么?” 沈翩枝点点头,“曲水宴是你要办的,我不想来,你们非逼着我来。结果好巧地出现这么一个人,好巧地到了侯府,好巧地说我是他的娘子。” “真的好巧哦~” 是啊,这一切真的是太巧了。 大家都是人精,经这么一点,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一两个巧合可能真的巧合,可若是很多个巧合,那可能就真的是人为的了。 点醒了众人不说,沈翩枝继续爆雷。 “我说呢,前几日我的好妹妹怎么会忽然关注起我院子里面的灵鸢花来了,原来都是为了今日做局啊。” 沈翩枝拍了拍手,不停的感叹道,“好计谋啊好计谋,如果今日换个人,你们就成功了。” 躲在身后的沈桉桉一下子就接受到了众人目光的洗礼。 “为了退婚,给沈桉桉让出世子妃的位置,还真是无所不用及其啊。” 两波未平,转折再起。 沈桉桉心中鼓动不已,她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眼泪立马就浮上了双眼。 “姐姐,事关女子名节,你怎可这般侮辱我?我这几天都是呆在家中学习刺绣,这点夫人和沈家的下人都是可以作证的,我从未去你的院子里找什么灵鸢花。” 沈桉桉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可是沈翩枝的质问也不像是假的。 大家的目光在沈桉桉和沈翩枝之间看来看去。 “够了。” 沈夫人将沈桉桉挡在身后,目光定定地看着沈翩枝。 “我作证,桉桉说的都是真的。翩枝,你对桉桉有误会我可以理解,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你怎么可以用她的名节开玩笑。” “不能用她的名节开玩笑,便能用我的了?” 沈夫人哑口无言。 “对。” 侯夫人生怕沈翩枝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她立马转移了话题。 “如果你衣服上确实是没有灵鸢花的样式,证明大家确实是冤枉了你,你想要什么?” “好说。” 沈翩枝翘唇微笑。 “我要你们母子二人对我下跪,为刚刚的侮辱给我道歉。”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就连秦夫人,也觉得沈翩枝的这个要求侯夫人不可能的答应。 “你在开什么玩笑?莫不是得失心疯了?” 侯夫人用看疯子的眼神打量着她。 第36章:一路走来都是敌人 “气愤了?感觉自己受到侮辱了?” 沈翩枝虽然是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今日我以身作则,教你们两一个道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侯夫人咬了咬牙,这个沈翩枝怎么这么邪门儿,这么难对付? “这个要求不可能,换其他的。” 其他人也跟着帮腔。 “是啊,侯夫人好歹是长辈,哪有让长辈下跪的道理?” “果然是个没有教养的人,活该被罚去庄子上思过。” 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秦夫人听着周围那些难听的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作何言语。 在盛京,权势才是硬道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翩枝被算计了,说不好还是侯府和沈家联手算计。 脱衣检查这个要求也确实过分了。 可哪有如何? 沈翩枝是“废棋”了,在盛京得罪了受宠的贵妃娘娘,这辈子是翻不了身的。 见此,沈家母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放松。 而侯夫人听着听着,也不再是气愤的样子。 她得意地看向沈翩枝,小小丫头,休想掀起什么风浪。 “好了好了,我说你们这些人有完没完。” 公子哥们原本只是打算远远地听着,不参与,不评判。 哪曾想,盛京小霸王明序居然是第一个开口对这件事有评判的男宾。 他一脸的不耐烦,“好好的参加一个宴会,搞得这么乌烟瘴气,有完没完?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参加了。” 侯夫人歉意道,“对不住了小世子,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毕竟,谁也没想到……” 忠勇侯府和越郡王府可不同。 忠勇侯府空有侯府之名,越郡王府可是实打实的有实权在手上的。 明序能当上盛京纨绔圈的老大,也跟家里的权势有关系。 而楚子骞和明序虽说都是世子,可一个是空权侯府的世子,一个是有实权的郡王府的世子,二者天差地别。 “烦死人了,发现人的时候不知道私下再处理,非要用办宴会的时候?” 明序疯狂地扇动扇子,充分表现出了暴躁小世子的模样。 “行了,都各退一步,早点解决完早点完事。” 他不耐道,“既然沈姑娘愿意接受检查,那就依沈姑娘的。而她的要求也不难,不就是让你们下个跪道个歉,总比脱衣服好多了吧?” 侯夫人和楚子骞脸色漆黑,明世子说得简单,什么叫做下个跪道个歉就完了。 真要是给这丫头下跪道歉了,那日后在盛京,那岂不是要低人一等了。 侯夫人心中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掺和到这种事情上来? 明序见两人还是不情愿,他皱着眉头,“行了,那既然夫人您是长辈,您道个歉,楚世子敬茶道歉,这总算可以了吧?沈大姑娘,你可有什么意见?” 沈翩枝笑了笑,“回世子,臣女并无意见。” 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让两个人下跪,她知道不现实。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当你提出一个很过分的要求,被人拒绝之后。再顺当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时,一般都不会被拒绝。 沈翩枝回复得果断,侯夫人和楚子骞还是啰啰嗦嗦地犹豫不决。 明序冷笑,“你们这也不想那也不想的,那凭什么要求人家沈姑娘自证?要我说,还有一个很简单的法子,大家也轻松,那就是干脆都往大理寺走一趟。毕竟李大人的断案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 “对。”秦夫人担保道,“我以我的性命做担保,保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必定查个水落石出。” 不行! 秦夫人越是这么说,侯夫人越是不敢去这趟大理寺。 她不经意看了一眼沈夫人,见对方微微的点了点头,确定这件衣服就是沈夫人送过去的时候,侯夫人终于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好。” 侯夫人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明序暴躁地啧的一声,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给沈翩枝抛了一个眼神。 怎么样?小爷我厉害吧? 沈翩枝挑眉,还行。 “等等,我还有个要求。” 沈翩枝说道,“为了保证结果的公平性,跟我进屋查看我衣服的人,我要亲自挑。” 刚刚看到二人互动的闻玉本来心里就不爽,正好就阴阳怪气地回怼道,“呵,沈翩枝,你该不会要挑你的人吧?” “郡主说笑了,您看在场的除了我的婢女以外,我还有什么人?” 闻玉一下就噎住了。 别说,还真别说。 沈翩枝一路走过来都是敌人,就连她的母亲也不站在她那边。 这么一说,还真是哈。 明序直接被逗乐了,他果然没看错,这沈家大姑娘还真是妙人儿。 侯夫人阴沉着一张脸,“既然刚刚都已经说好了,还希望大姑娘说到做到。你想选什么人?” “三个人,我选一个秦夫人,因为秦夫人是大理寺卿的夫人,最有公信力也是最正直的。” 众人点头,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历夫人,御史大夫周大人的夫人。” 历夫人很惊讶,似乎是没想到沈翩枝居然会选她。 “历夫人最讨厌叛逆和不守规矩之人,恰好我就是这样的人。” 众人无语,原来你还知道啊。 历夫人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还选我?” 沈翩枝说得没错,她确实不喜欢这个惹事的少女。 沈翩枝微微一笑,“因为您和秦夫人一样,判断事物不以自己的喜恶来决定。” “这最后一个人嘛,侯夫人您选吧。” “我选?” 侯夫人冷笑,“行啊。” 侯夫人选了一个和她交好的夫人一同前去,姓金。 加上沈翩枝一同四人起身,离开了亭子,去往侯府旁边的屋子里去了。 等人消失之后,剩下的那些姑娘夫人们开始大肆讨论起来。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那些人迟迟都还没有回。 时间拖得越久,侯夫人越是紧张。 她又确定了一次,衣服确实是沈夫人亲自派人送过去的,这才放下了心。 终于,就快要到半个时辰之后,四个人姗姗来迟。 挤满了人的亭子却安静得可怕,一个个都在好奇地打量着她们的神情。 沈翩枝和另外两位夫人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是那位金夫人的神情,就有点意思了。 第37章:你的尊严不值钱 “怎么样?” 侯夫人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跳得很厉害。 金夫人的神情欲言又止,几次都很难开口。 看到金夫人如此神情,侯夫人只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冰窖之中。 秦夫人笑了笑,“还是我来说吧。让有些人失望了,大姑娘的衣服上,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灵鸢花。” 侯夫人愣住了,“怎,怎么会?” 历夫人不苟言笑,严肃地点点头,认同了秦夫人的话。 她猛然地看向沈夫人,愣住,尖叫道,“你算计我?” “不可能!” 沈夫人看着沈翩枝身上的那套衣服,款式一样,料子一样,而且她还派人盯住了沈翩枝,她这几天根本都没有出门,也就没有狸猫换太子的可能。 “我明明亲眼看到过有灵鸢花,就在内衫的左后肩膀那处!” 这话一出,众人看向沈夫人的神情更加的复杂。 “母亲真是关心我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衣服有什么花样,却不想母亲连这个花样是什么,在哪儿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真叫翩枝感动呢。” 说是感动,沈翩枝的脸上却满是嘲讽。 沈夫人和侯夫人联手做的一个局,却叫沈翩枝翻了盘。 侯夫人将所有的事情在心中复盘了一遍。 李氏同样痛恨沈翩枝,而且李氏神情不似作假。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或许沈翩枝早就知道了,所以干脆将计就计。 “是你?” 侯夫人冷冷地盯着沈翩枝。 她清楚,经此一事,忠义侯府将会彻底的沦为笑话。 “你明明早就知道了一切,但是却隐而不发,为的就是等着今天?沈翩枝,你好算计!所有人都被你骗了!你才是那个心机最深的人!” 侯夫人斥责得淋漓尽致,沈翩枝抬起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说的什么话呀侯夫人,我听不明白。” 她微笑道,“我怎么可能会提前知道呢,我又不是神仙。现在咱们来说说,证明了我是清白的,那你和楚子骞,是不是还给我敬茶道歉呢?” 楚子骞涨红了脸,“沈翩枝,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但是刚刚退亲还是作数的。我忠义侯府,不可能娶你这样一个去过庄子上的女人。” “诶!” 沈翩枝抬手,“咱们一码归一码。退亲的事儿,我还有话要说呢。现在还是先履行诺言吧,给我敬茶道歉。” 母子二人通红着脸,万般的不情愿。 “怎么了?要赖账啊?” 沈翩枝敲了敲桌子,“这么多人看着呢,好歹是侯府的夫人和世子,应该不至于言而无信吧。” 侯夫人闭了闭眼睛,深呼吸。 左右也赖不过去,索性大方一点。 她抬手端过丫鬟手中端着的茶,一步步走到了沈翩枝的跟前。 顶着众人嘲笑的目光,递到了沈翩枝的跟前。 “大姑娘,此前是我断言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其实侯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索性闭上嘴,将茶递给了沈翩枝。 沈翩枝笑眯眯地说道,“侯夫人太客气了,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她端过茶,却只是闻了一口,就放在了桌子上。 见自己的亲娘受辱,楚子骞攥紧了拳头。 “娘——” 侯夫人不看楚子骞,她已经没这个心情再理会。 “别着急啊世子爷,还有您呢。” “沈翩枝。” 楚子骞怒吼道,“别以为你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吸引起我的注意力,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娶你的。” 他气呼呼地端过茶,手里的力道几乎能将茶杯捏碎。 “等等。” 沈桉桉的声音微弱地响起,众人看戏的目光又到了沈桉桉的身上。 沈桉桉红着眼睛,“姐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这有你什么事?” 沈翩枝倒是没想到沈桉桉这个时候会傻到冒头。 正好,她心中的气还没出完呢。 “呵。” 沈翩枝冷笑道,“若是我衣服有那花样,现在被逼着去死的人就是我了。沈桉桉,你如果想当这个好人就不要只是动嘴说说,你只要跳进湖里去,呆上一刻钟,我就放过楚子骞怎么样?” 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在湖里呆上一刻钟,像是看小丑那样。 光是想象这个场景,沈桉桉都已经快呼吸不上来了。 见沈桉桉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楚子骞不满道,“我给你敬茶道歉就是,你不准为难沈桉桉。” “姐姐,我原本不欲多说,可是你再三逼迫实在太过分了。” 沈桉桉盯着众人的目光,她咬咬牙。 “你的房间里,有和这个人往来的书信。我不是故意偷看的,那次也只是无意中看到。” 马兼适当地发言,“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娘子,我和你那些昔日恩爱的曾经,你可以不认。可是我和你之间的情书呢,白纸黑字,你总不能赖了吧?” “哇哦,这内容这么劲爆?还有情书?我看沈大姑娘,不像是那种人啊?” “难说。你看那沈家表妹那样子,也不像是无的放矢之人。说不定啊,还真亲眼看到过呢?” “就是不知道这情书是沈大姑娘自己写的还是有人算计的?” 也有人不解,“不是,对着这张脸,沈大姑娘是怎么写的出情书的啊?” 沈翩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个问题的关注点有些猎奇。 而当看到是明序发出这个疑问的时候,沈翩枝莫名地觉得合理了。 沈翩枝看着沈桉桉,“所以呢?现在需要我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又是要去搜我的院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搜一遍?” 那些书信是自己亲手放的,绝对不可能有误。 沈桉桉咬咬牙,“不用里里外外地搜,我知道在哪里。姐姐,若不是你逼人太甚,我也不想这样做的。” “少废话。” 她幽幽的目光看着沈桉桉,眼里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波动。 “我可以让任何人去搜我的院子,如果搜不出来所谓的书信呢?” “侯夫人和楚世子可以拿尊严和我交换。沈桉桉,你又能拿什么来跟我换?你的尊严,可不值钱。” 第38章:她是回来复仇的 沈桉桉的脸色通红,而后又变得煞白煞白的,跟调色盘似的。 她前后晃了晃,似乎立马就要晕倒了似的。 “桉桉!” 沈夫人上前一步扶住沈桉桉,看着被“欺凌”至此的沈桉桉,沈夫人心疼得要落下泪来。 “桉桉,算了,算了,我们不跟她斗了好不好?我们斗不过的!” 沈夫人原本只是安慰沈桉桉,安慰着安慰着,她脑海中像是醍醐灌顶了一样,想通了好多的事情。 她将事情前后串联在一起,她手忍不住地发抖。 沈翩枝根本就不是回来认错和认亲的。 她知道了沈家故意放任她去引咎山的事情,她知道了她买通了孙庄头的事情,她还知道好多好多。 她是回来复仇的! “桉桉,算了!” 可惜沈夫人明白的迟了一步,沈桉桉现在被推至众人的跟前,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沈大姑娘,即便桉桉姑娘不是你们家的二姑娘,可也是来投靠你们沈家的,沾亲带故的,你这么说话过分了些吧?” “关你什么事?”沈翩枝看都不看是谁在说话。 “人家都快晕倒了,你还口出恶言。” “关我什么事?” 那些人被沈翩枝说得哑口无言。 更无言的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家大姑娘压根儿就没有抬头看过他们,也不在乎说话的人是谁! 好目中无人!好嚣张!好爽! 沈翩枝切了一声,“有本事做,就要有本事承担后果。桉桉表妹,你说呢?” 沈桉桉嘴角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所以你到底搜不搜?” 沈翩枝好似没事人一样伸了个懒腰,眉眼间有些疲态。 “我累了。若是不搜的话,楚世子赶紧给我敬了茶道了歉,我也好回去休息了。” 沈桉桉定了定心神,“表姐既然看不起我,桉桉也不知还有什么值得拿出来。” 她想了想,“若是搜出来了,那表姐你就跟侯夫人和世子爷下跪道歉,好好跟人家过日子。若是没搜出来那些书信,我任你处置。” “好!” 沈翩枝回答得毫不犹豫,果断干脆。 衬托的侯夫人和楚子骞刚刚的犹豫和不情愿显得格外低级。 侯夫人已经不想说话了,而楚子骞也是感到很慰藉。 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沈桉桉说道,“那么,去锦绣阁搜书信的人我也要亲自挑。” 这一次,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 沈翩枝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随你。礼尚往来,我也有个要求。如果真搜到书信了,那就先不要打开,我要求在这里当众打开书信!还有,我的婢女青丹要跟着你们一起去。” 沈翩枝的要求正中下怀,沈桉桉没有阻止的道理,反而是非常的赞成。 出乎意料的是,沈桉桉还是让秦夫人和历夫人的贴身嬷嬷代表二位夫人去沈家走这么一趟,还有一个是周嬷嬷。 加上青丹共计四人,快速地离开了侯府,朝着沈家去。 秦夫人担忧的目光看着沈翩枝,沈翩枝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等待的时间是最为漫长的,这场宴会已经进行了很久,但是大家都没有着急地离开,也没有再玩耍的心思,都在安静的等着结果。 “都说了一码归一码。” 沈翩枝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侯夫人一介女流都做到了言而有信。楚世子,您是不是也应该给我敬茶道歉?”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没想到沈翩枝会再次提起。 楚子骞握紧拳头,看着沈翩枝的眼神极尽厌恶。 明序冷着脸,要笑不笑的。 “楚世子,我这个盛京纨绔都知道愿赌服输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又挤眉弄眼地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哦哟哟,原来那些自诩名流是这种言而无信的名流,那还是算了吧。” 明序的话让男宾那些人发出了一阵阵的笑声,楚子骞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这般无能为力过。 他想忍,可实在忍不住嘲讽了一句,“沈翩枝,你还真是惯会勾引人的啊!连明世子都能为你说话,可见你勾引人的手段还真是够高明。” 谁也没想到,明序会突然一脚踹在楚子骞的膝盖上。 楚子骞的膝盖上传来剧痛,他下意识地就跪下了。 “儿子!”侯夫人吓得尖叫起来。 明序阴森森地说道,“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小爷我那是看不惯你们欺人太甚,替天行道。既然你不想履行诺言,那本世子就帮帮你。疾风!” 疾风是明序身边儿一块儿长大的小跟班,他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一杯很烫的茶盏递到了楚子骞的手上。 他笑笑,“楚世子可是要端好了,敬茶得诚心,才能让你感受到你道歉的诚意啊。” 楚子骞腿部剧痛,手上还不得不端着烫手的茶盏,烫得他十根手指都忍不住翩翩起舞。 大家伙却对明序的手段见怪不怪。 盛京纨绔的老大,没点手段如何能收服人? 楚子骞咬牙切齿地从嘴里面蹦出字,“请沈大姑娘,饶!恕!” 沈翩枝看在眼里,心里却再一次的感叹到权势的重要性。 她瞥了眼楚子骞,她也不是想要这种人的道歉,只是单纯的折辱一下。 “起来吧楚世子,茶我就不喝了。希望你能通过这次教训,学会谨言慎行。” 侯夫人扶着楚子骞,立马叫来了大夫。 明序得意的在沈翩枝的跟前晃了晃,满脸写着“快夸我”这三个字。 沈翩枝觉得,若是明序身后有尾巴的话,此时都要翘成一根竹竿了。 她好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最厉害了。” “那是。”明序一抹鼻子,“我盛京小霸王的名号可不是吹的。” “她们回来了!” 沈翩枝挑眉,哟,速度可真快啊。 想来周嬷嬷应该是一到了锦绣阁,就直奔目的地吧。 与刚刚的一无所获不同,等几人走进之后,众人才看清了,周嬷嬷的手上确实有个匣子,看着像是装信的。 而秦历二位夫人的嬷嬷一脸的为难,青丹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两位嬷嬷各自回到了主子的耳边低语,同一时间,秦夫人和历夫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沈翩枝。 看到熟悉的信匣,沈桉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回去。 第39章:信件的内容 当看到熟悉的信匣时,沈桉桉终于把心放回了原位。 连带着说话时,都多了些底气。 “还真的在沈大姑娘的院子里搜出来了信件啊?可这沈大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蠢的啊?” “这沈家表姑娘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没想到啊,沈翩枝看着这样端庄清冷,私底下却是个胡来的。还真的是去了庄子三年,什么货色都看得上。” 众人的“窃窃私语”都传到了沈翩枝的耳朵。 沈翩枝笑了笑,她站起来,一步步地走到周嬷嬷的跟前,眼睛盯着她。 周嬷嬷是个老练的,被沈翩枝这样盯着,动作上却不慌不忙,手上将信匣的位置藏得更好了些。 沈翩枝伸出手,“拿来。” “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老奴听不明白。” 周嬷嬷脸上扬起一抹假笑,应付着沈翩枝。 然而,下一息间,沈翩枝扬起手,重重地扇了周嬷嬷一巴掌。 周嬷嬷毕竟年纪大了,往后退了几步,信匣也掉落在地上。 “沈翩枝!” 沈夫人惊叫一声,她连忙从人群中走出来,挡着周嬷嬷的面前。 “你简直放肆!周嬷嬷是跟着我从年轻的时候一直陪嫁过来的,你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打她,是想告诉全天下,你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大昭毕竟以孝道治天下,沈翩枝要是真这样说,恐怕第二天弹劾她的公文都要堆满皇帝的桌子上了。 她不紧不慢地将信匣捡起来,神色淡漠。 “母亲说的什么话?怎的拿自己和一个奴婢做对比?” 她将信匣掂了掂,“既然是从我垂柳院搜出来的东西,那我身为垂柳院现在的主子,没道理连自己的东西都拿不回。这种刁奴,也就是母亲心善,换成我早就发卖了出去。” “姐姐,你抢夺信匣,是想告诉大家,你心中有鬼么?” 沈桉桉哪儿能放过这个好机会,找着机会就给沈翩泼脏水。 她眼里压抑不住的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让沈翩枝打开信匣。 沈翩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原本想着你是我的表妹,到底沾了一个沈字,又得母亲哥哥们爱重,有些事情我不提,遮掩遮掩就过去了。” “桉桉,你若不是非要害我,这件事原本也牵扯不到大众跟前来的。还希望,你莫怪我。” 她用无奈又痛心的目光看着沈桉桉,将沈桉桉和众人看得一头雾水。 这又是在闹的哪出? 沈桉桉嘴角扯出一丝弱弱的微笑,“姐姐你说的哪里话……” 沈翩枝端着信匣到了秦夫人的跟前。 “夫人,您是我们中最有公信力的,不妨就让你来打开这个信匣吧。” 秦夫人一愣,不知道沈翩枝又在卖什么关子。 沈翩枝又将信匣往前递了递,秦夫人这才将信匣接过来。 她打开匣子,里面果然装的是一封又一封的信。 信封面上没有任何的信息,没有人名没有地名。 可当秦夫人看到拆开信封,看到信件字迹和内容的时候,脸色巨变。 那些好奇的人也跟着过来凑热闹,看到信封的那一瞬间震惊不已。 “桉桉收,见字如晤……”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唯尔康健,常怀留。” 常怀是楚子骞的字。 基本上每个信封都有提到过的名字,无外乎就是沈桉桉和楚子骞之前的往来。 情书是没错,可不是沈翩枝和那马兼的,而是沈桉桉和楚子骞的。 大家忍不住想到宴会刚开始时,沈大姑娘提到的,沈夫人和侯夫人联手做局,除掉她,给表亲沈桉桉让位置,成为侯府的世子妃。 可那个时候,沈翩枝和楚子骞之间,是没有退婚的。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在大家的脑海中串联起来了。 楚子骞厌恶极了这个未婚妻,曲水宴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欢迎她回归,反而是一个为她量身定制的鸿门宴。 先是提前安排好的灵鸢花,后是不知道从哪里安排的马兼。 侯府借机退婚,沈翩枝被冠以污名毁了下半辈子,楚世子顺理成章和沈桉桉提亲。 鸿门宴,连环计,一招接一招。 大家看向沈翩枝的时候,眼里多了怜爱和同情。而那些嫌弃的目光,却纷纷落到了沈桉桉和侯府那些人的身上。 谁家没有个算计? 可利用大家伙当枪使,又是阴损毒招,又是私相授受。 这样的算计未免太损阴德了些。 沈夫人瞧见大家的脸色不对,连忙抢过信件。 当她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忍不住闭了闭眼。 完了,一切都完了。 大家反应不对。 沈桉桉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也顾不得装形象,上前从沈夫人的手里拿出了那些信,仔仔细细的看着信件里的内容。 “不,不,这些是假的!是假的!” 沈桉桉终于感受到了心慌的滋味,她连忙拿着信到了楚子骞的跟前,“世子爷您看看,我们从来都没有写过这样的信,是不是?” “对!” 楚子骞怒极之下将手里的信撕了个粉碎。 上面的内容实在令人肉麻。 他心中无比的清楚这个信件若是传出去,将会对他们俩的名声造成怎样的影响? 他指着沈翩枝,“又是你,绝对是你。沈翩枝,你自己不够洁身自好就算了,竟然还想出这样恶毒的手段栽赃桉桉这样一个弱女子!” 沈桉桉冲到沈翩枝的跟前,提起裙脚就跪了下去。 “表姐,对不起,桉桉什么都不跟你争了,我什么都不要,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害我……” “哈。” 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沈翩枝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楚子骞,都说吃什么补什么,你多买点猪脑子吃吃可以吗?” 沈翩枝懒得理会楚子骞,她垂眸看向跪着的沈桉桉,抬起了她的下巴。 “桉桉表妹,你看你,在说什么胡话呀?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自找的吗?若不是你,我又怎么知道锦绣阁居然有这样的信件呢?” 沈桉桉面若白纸。 她喃喃道,“可是我没有写过这样的信啊表姐,我是冤枉的。信件是从你的院子里搜出来的,又怎么会跟我有关系呢?” 第40章:退婚旨意 “信是从我院子里搜出来的不错,可你别忘了,我之前住的院子叫锦绣阁。” 提到锦绣阁,众人心照不宣的就想起了前段时间传的那些流言。 说的是沈夫人不知道遭受到了什么刺激,近于黄昏时分火烧锦绣阁。 各种意义不明的目光,在这几人之间看来看去,眼底燃烧着熊熊八卦之魂。 “你小时候抢了我的院子,在这锦绣阁住了接近十年。当晚母亲放火烧了锦绣阁,我来不及搬走很多东西,只能照着最要紧的搬。” “却不想在收拾物件的时候,却阴差阳错地看到了这个信匣。” 沈翩枝低垂着眼睑,整个人透露出几分伤心的神色。 “若早知桉桉表妹和楚世子居然这般两情相悦,说什么我都是愿意放手的,实在没必要如此。” 沈翩枝深吸一口气,“原本我打算,等我的新院子修缮好之后,就将信匣烧毁了的。毕竟,我心里明白,这样的信封若是传了出去,会对表妹的名声造成怎样的影响。” “却没曾想造化弄人啊……” 可怜。 这沈大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 即便是三年前犯了错,可是罚也罚了,这好不容易才回来,竟然遭受到至亲的如此算计,心里还不知道该有多难受。 都已经到这种境地了,却还在处处为她人着想。 沈桉桉绝望至极,最后一刻,她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信不是我写的。” 她咽了咽口水,“实不相瞒,我心中早已有心悦之人。我爱慕此人数年,又怎会写下如此孟浪的信件。” 她其实并没有所谓的心悦之人,这只是她临时找出来的借口。 沈翩枝叹了一口气,“桉桉表妹,我不愿逼迫你,可是你也别想拿大家当傻子糊弄啊。我才回来多长时间?而这些信封数量之多,时间之久,但凡动动脑子想想,都不会觉得信是我的。” 看热闹的众人只觉得自己被内涵了,个个连忙低着头检查信件。 这一看才叫人看出猫腻来。 信件虽然多,可是有些纸张很新,有些又很旧,甚至边上都已经泛了黄。这些信件之间,虽然没有写明确的时间,可是却有一个隐含的时间在里头! 沈大姑娘才回盛京不到一个月,而最近的那张信纸上面的字迹来推测,都不止一个月。 顿时,所有的恶意揣测和难听的话语,全部针对沈桉桉而去。 沈桉桉没有想到,局面居然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她缩在沈夫人的身后,脑海中空白一片。 就连楚子骞也都懵了。 若不是他真的没有写过这些东西,他都快怀疑,这些信真的是他写过的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夫人抓紧沈桉桉的手,忍着那些人的嘲笑和针对,“侯夫人,我身子不适,就先离开了。” 就在沈夫人想要带着沈桉桉离开的时候,她又听见了那道令她恐惧的声音。 “慢着。” 沈翩枝叫住了沈夫人,“还请母亲稍候,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竟然刚刚提到了退婚,那就请诸位做个见证,沈家和忠勇侯府的婚约,就此作罢。挑个吉利的时间,各自退回婚书和信物吧。” 不能退! 受到打击了的侯夫人本来一直在旁疲惫地等着宴会结束。 可万万没想到,现在沈翩枝居然会提起这件事。 不能退。 若是退了,岂不是更坐实了她儿子和沈桉桉的谣言。 “翩翩啊,刚刚是我没有及时查清楚真相,让你受了委屈。这件事子骞也做的不对,我们给你道歉。那既然是个误会的话,这婚事也没有退的道理。” “娘!” 楚子骞没想到在紧要关头,侯夫人竟然会改变了主意。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侯夫人。 见侯夫人神情肯定,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他攥紧拳头,恨恨地看着沈翩枝。 沈桉桉脸色更加苍白了,面对着众人看好戏的目光,忍不住想要离开这里。 沈夫人叹口气,“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你想怎么样,都随你。” 出乎意料的是,沈翩枝坚持退婚。 “我不觉得刚刚是个误会,还请侯夫人您履行诺言。既然要退婚,那就当着大家的面退个明明白白,省得到了后面又说不清楚。” 侯夫人咬了咬牙,心中恨不得将沈翩枝千刀万剐。 退婚是肯定要退的,她也接受不了有这样一个儿媳。 但绝对不是现在退。 她苦口婆心的劝说,沈翩枝也不曾改变主意。 见沈翩枝不吃软的,她又威胁道,“沈翩枝,若是你非要此时退婚的话,那你这辈子都别想进我忠勇侯府的门。不是我要点你,你得罪了贵妃娘娘,又去了庄子上思过三年,根本就不会有人娶你的,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了。” 沈翩枝眯着眼,“也就是说,您今日无论如何,是不退婚了是吧?” 侯夫人冷笑着假惺惺的劝慰道,“你这孩子,何必把我们想的都那么坏?我说这些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考虑,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好一个不识好歹。”沈翩枝轻笑道,“合着这门亲事,你当是买东西呀,想退就退,想留就留?” 沈翩枝又嗤笑了一声,接着在自己的袖子里面掏啊掏,掏出了一份布帛,递给了侯夫人。 “有时候做人还是别这么固执。侯夫人不妨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沈翩枝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侯夫人的手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那封绳子绑好的布帛。 随着布帛打开,里面的内容也呈现开来。 我侯夫人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一张脸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的。 她甚至不可置信的摸了摸布帛,“这是真的?” “那当然。” 沈翩枝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呐,这玩意儿造假,那可是要进刑狱司的。” 那是用小巧而精致的布帛卷成的旨意,里面的内容写得清清楚楚,责令沈翩枝与楚家退婚。 最关键的是,上面居然还有凤印。 也就意味着这是皇后的懿旨,只能遵从不得忤逆。 这就是沈翩枝用修复玉观音像和云贵妃换来的东西——一封带有凤印的退婚旨意。 第41章:要回玉佩 沈夫人眸光轻颤,原来沈翩枝早就知道了,还提前做了准备。 去了花样的衣服,调换了的信件,以及这份退亲旨意。 可是,这几天沈翩枝明明没有出门,她是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一切? “不,不可能。” 侯夫人冷笑道:“皇后娘娘和云贵妃相交甚笃,你得罪了云贵妃,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会为你下这道旨意?” 楚子骞一直都心心念念和沈翩枝解除婚约,可是当解除婚约的事情成了板上钉钉的时候,楚子骞的心里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娘说的没错。沈翩枝,你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吸引起我的注意?想让我追悔莫及?不可能的!你还是趁早将作假这玩意儿收起来,没得还落得个牢狱之灾。” 沈翩枝一言难尽地看着楚子骞,表情就像是吃了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一样。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普通,又这么自信的?” “你!”楚子骞怒。 “不是假的。” 二人争执的时候,秦夫人拿起那份布帛,细细地揣摩了一下上面的凤印。 “且不说伪造凤印是大罪,上面的颜色,纹路,和字样统统都对得上。” 秦夫人为沈翩枝捏了一把汗,此时也终于放下心来。 她郑重地将布帛卷起来,小心翼翼地捆上。 那动作,像是对待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孩子,你将这份旨意放好了。有它在,便没有人再能逼迫你履行这桩婚约。” 她看的出来,忠勇侯府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退婚,是件好事。 秦夫人的叮咛让沈翩枝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她接过去,点了点头。 “楚子骞,你听好了。不是你跟我退亲,而是我沈翩枝看不上你,主动退的亲。” 沈翩枝嗤笑一声,眼里满是讥诮。 “也祝你和桉桉表妹,得偿所愿。” 小时候,她还是沈家那位独一无二的姑娘。脾气大,性格也直。 童年时楚子骞闲不住,总是喜欢翻沈家的后墙,找她出去玩。 一来二去的,两家大人便做主,给她和楚子骞订了婚约。 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婚约是什么。等后来知道婚约含义的时候,楚子骞的一颗心早已扑在沈桉桉的身上,对这桩婚约也是厌恶至极。 上辈子的楚子骞为了沈桉桉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却没想沈桉桉竟然有后来的造化,能摇身一变成为太子妃。 也不知道那时候的楚子骞,有没有后悔过。 沈翩枝想到了上辈子的事情,笑着摇了摇头。 现场寂静无比,没曾想只是一个小小的宴会都出现了这么多的波折,还叫这么多人瞧见了。 就在大家犹豫着谁先开口要走的时候,闻玉郡主却忽然发了话。 她嫌恶的看着躲在沈夫人身后的沈桉桉,“喂,刚刚你自己说的,如果人家同意你去搜院子,搜不出来什么的话你要任由人家处置的,可别是想反悔了吧?” 沈翩枝有些惊讶地看着闻玉,闻玉这是在帮她说话? 沈夫人安抚住自己,深吸一口气。 “你想做什么?” 沈翩枝挑了挑眉。 原本她也没打算让沈桉桉干什么,还不是时候。 就算沈桉桉自己不出头,她也会想法子让沈桉桉去搜她的院子。不过没曾想她还没怎么开口,沈桉桉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她沉吟了片刻。 “既然都这么说的话,我也不做什么。沈桉桉,小时候我有一块玉佩,你让沈朝寅从我这里抢走给你了,你把它还给我就行。” 那块玉佩自她有记忆起,就一直在她的脖子上。 没有光泽度和水润的一块平平无奇的玉佩,只用了一根黑色的绳子系上去的,看着不怎么值钱。 原本沈夫人要扔掉,她坚持留着佩戴。 后来沈桉桉看中了这块玉佩,沈朝寅直接拽断了绳子,把玉佩送给了沈桉桉。 玉佩是不值钱,只是她自己的东西不多,这块玉佩算一个。 她的东西,沈桉桉别想沾染一分。 沈桉桉神色呆滞,没想到沈翩枝居然会想起来那块玉佩。 “我…我……” 沈夫人看出了沈桉桉的不自在,她不悦道:“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块玉佩不值钱,早就扔了。换一个,你要其他的都可以。” “不行。” 沈翩枝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就要那块玉佩,那是我自己的东西。而且玉佩并没有扔,而是好好留着的。怎么?要我当着大家的面去搜一遍你的院子吗?” 见沈翩枝不像是开玩笑,沈夫人有些诧异地看着沈桉桉。 这件事,连她都不知道。 明序有些同情沈翩枝,“不是我说,你也太惨了吧?住的院子被抢,东西也被抢。我就搞不明白了,沈夫人,莫非这沈桉桉是你的私生女?” “胡说八道!” 沈夫人气恼上头,后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越郡王府的小世子。 她连忙缓和了语气解释道:“还请明世子慎言。桉桉这孩子,自小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千里迢迢来到盛京求我庇佑。我不过是觉得这孩子可怜了些,多了些偏爱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做主将玉佩还给你。” 沈夫人生怕再呆下去还会发生什么意外,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心,找了个借口带着沈桉桉离开了宴席。 这场曲水宴看得众人意犹未尽,只觉得看戏也不过如此。 “大姑娘,这人您想怎么处置?” 秦夫人指着跪着的马兼。 众人这才想起来,地上还跪着一个人。 马兼本来想趁着大家忘记他的时候,悄悄溜出去。故而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有说话,没想到秦夫人会在这个时候提起他。 “大姑娘饶命,大姑娘饶命啊。” 马兼哭的涕泪横流,好不狼狈。 “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认错了人,还请大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草民一命吧。” “既不是奴仆,亦不是贱籍,我没有资格处置你。” 还不等马兼放下心,沈翩枝又说道:“所以,还是送你到京兆尹去吧。” 秦夫人见沈翩枝行事干脆果断,不由地有些赞赏。 “何须如此麻烦?左右我在这,直接将人送到大理寺,不出两日,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大理寺是处理重要案件的,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必送去给李大人添麻烦了,我相信京兆尹也能处理好。” 侯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秦夫人感叹于沈翩枝的贴心,立马让自己的人押着马兼去了京兆尹。 事已至此,曲水宴终于在轰轰烈烈中落下了帷幕。 宴会是结束了,可是宴会上的事情远远还结束不了。 在平静了许久的盛京开始热闹了起来,三三两两的都在讨论着曲水宴上的事情。 第42章:赶走 沈翩枝刚回到沈家,就听说沈桉桉晕倒了,连沈夫人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她忍不住嗤笑一声,这就受不了了? 若她是今日着了道,她不仅身败名裂,而且还要嫁给她们提前安排好的人。 比起她的下场,沈家这对母女算是够好的了。 “姑娘,柜子被人动过。” 青丹摸着房间柜子里挂着的那把锁,神情严肃。 “您看,这锁上多了几处划痕。很明显,是有人在慌张之下那钥匙一直插不进去才导致了这么大的划痕。” 沈翩枝拿出钥匙解开了锁,让人将里面放置的长盒子拿了出来。 木盒上看不出什么,可是一打开,看见里面碎片的时候的时候,沈翩枝顿时就明白了。 “有人进来找过这个盒子,但是里面的东西没有损伤。很明显,来人的目的只是想查看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她能用的人手还是太少了。 青丹和红鸢被她带去了参加曲水宴,垂柳院就没有人守着了,想进来简直是轻而易举。 好在这个人的目的只是想看木盒里面装的什么,否则事情会更加的棘手。 至于是什么人想看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不难猜。 沈翩枝想到那天她从皇宫里出来回到沈家的时候,遇到的沈南辰和沈桉桉。 说曹操,曹操到。 外院的丫鬟走了进来,低着头说道:“大姑娘,大公子来了,说是老爷要见姑娘,让姑娘马上过去。” 无非就是曲水宴上的事情传了出去,这一遭,估计是要找她的麻烦。 “知道了。” 沈翩枝将东西好好的收了起来,“红鸢你先守着,任何人不得再接近这里。青丹,你跟我过去一趟。” “是,姑娘。” 那丫鬟欲言又止,青丹一把子将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冷声道:“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说!” 剑都没出鞘,丫鬟吓个半死。 “没没没…没有,奴婢,奴婢只是想提醒大姑娘,大公子的神情看起来好吓人,只怕,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沈翩枝好笑地拨开青丹的剑,“你吓着人家了。” “知道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见剑挪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奴婢叫流萤,负责外院的洒扫。” 沈翩枝记住了这个名字,“你先退下吧,我一会儿就去。” …… 沈培之刚在外面的时候,就收到了许多异样的眼光。 他一头雾水,派人出去打听,这才知道曲水宴上的事情。 他怒气冲冲地冲到了沈夫人的院子,怒发冲冠。 “夫人啊夫人,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说了,现在不要去找沈翩枝的麻烦,她还有利用价值!你怎么就是听不明白呢?非要为了发泄一时之气?” “现在好了,被反将一军。现在整个盛京,都在看我的笑话,都在看沈家的笑话!你满意了?” 沈夫人苍白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眼泪从她的眼角缓缓留下。 沈培之所有的斥责都卡在了喉咙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对这个妻子算是尊重的,这么些年来相敬如宾。 李如因一向端庄又要强,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到底是一朝的中书令,缓解了情绪之后,坐在了椅子上。 “宴会上的事情我来的时候都有听,但是听不完全。你现在全部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那些人的目光,沈培之生气地用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你不要隐瞒,这样我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夫人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将宴会上的事情说了遍, 她心疼地说道:“夫君啊,活到了这辈子,我已经圆满了。可是我的桉桉怎么办啊?她怎么这么命苦啊?” “幼时走丢,被那家人这样狠心的虐待。好不容易回到了沈家,却只能冠以表亲的名号,我连对她好一点都不行。如今被那个贱人算计,桉桉毁了名声,在盛京要怎么才活得下去啊?” 沈培之到底是为官的,看事情的角度比较理智。 “你是说,沈翩枝在没有出门的情况下,竟然做了这么多事?居然还不声不响的,从皇后那儿取得了退婚旨意?” 一说到这里,沈夫人就气急败坏。 “那个贱人的安分都是装的!我就知道,她回到沈家绝对没有好事!” 沈培之安抚住了李如因,一双眼里盛满了精明的算计。 “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做到天衣无缝的。前两日沈翩枝去了皇宫一趟,我原以为是贵妃要找她的麻烦,这才没有理会。现在看来,那日的事情绝对不止如此。” “既然她没有出门,那么调换信封那些事情就是她身边的人去做的。她身边没有其他可用的人,唯二可用的人便是摄政王派来的那两个丫鬟。那两个丫鬟我瞧着不像是普通的丫鬟,武功高强,做事果断。” 他别有深意的看着沈夫人,“夫人呐,若是那两个丫鬟在,只怕你是拿她没有办法了。” “我明白了,要想收拾那个贱丫头,就得先收拾了那两个死丫鬟。” 她像是活了过来一样,但转瞬想到了难点。 “那两个丫鬟是摄政王派来的,打不得说不得,我如何才能将这两个丫鬟赶走?” 沈培之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沉思中的沈夫人,意味不明地说道:“夫人呐,这事急不得。总归,夫人这般足智多谋,赶走两个丫鬟只是时间问题。” 沈夫人被沈培之突如其来的夸赞羞红了脸,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 “老爷真是,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种话。” 想到宴会上的糟心事情,沈夫人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现在是彻底拿沈翩枝没有法子了。即便老爷你不说,我也知道外头的人这段时间要怎么说我。” 沈夫人脸上笼罩着愁云,“我先去看看桉桉,这孩子今日受了委屈。她一向多思,我怕她想不开。” 沈培之点点头,“去吧,夫人。” 等沈夫人走之后,沈培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热气缭绕在沈培之的眉宇间,衬得沈培之的神情明明灭灭。 摄政王派来的人,究竟是为了保护他人,还是为了监视府上?这谁能说得清楚? 别人的眼睛,自然是越早赶走越好。 第43章:请家法 沈翩枝换了身衣服,直到两刻钟之后才出了院子。 沈南辰早已等得不耐烦,他黑着脸,“你还有闲心梳妆打扮?” “大哥说笑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发簪,“丢人的不是我,闹事的也不是我,我为何没有闲心打扮?” 沈南辰的脚步停了一下,阴嗖嗖地盯着她。 他自认为已经在极力忍让着这个不懂事的妹妹,可是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着他的底线。 可他是君子,从不动手打人。 但是说又说不过沈翩枝,简直是太气人了。 沈翩枝假装看不懂沈南辰的脸色,一脸懵懂,“大哥怎么不走了?”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将手背在身后,冷冷地甩下一句话。 “不知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沈翩枝,不知道你为何如今变成了这般,不知礼义廉耻!沈家有你,真是辱没门风。” “我现在在想,为何不是乖巧的桉桉才是我的妹妹。” 他不打人,也说不过沈翩枝,却知道用什么样的法子既能够出了自己的气,又能扎进沈翩枝的心里。 沈翩枝收起了假笑,让人看不懂她脸上的神情。 半晌,沈翩枝说道:“沈南辰,你既看我不顺眼,又偏偏喜欢到我的跟前来寻我麻烦。还是说?你也想尝尝断手的滋味?” “你敢!” 沈南辰大怒。 “再有下次,你试试我敢不敢?” 沈翩枝却是不想再跟沈南辰说其他的,丢下他在身后,自己去主院了。 她永远忘记不了,端庄清冷的少年将小小的她抱在怀中,一边教她习字,一边喂她零嘴。 哪怕那些字小小的她听都听不懂,少年都不厌其烦地教。 时间在往前走,有些人却永远留在了身后。 沈南辰在原地愣了会儿,半晌,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的目的。 沈南辰冷着脸,带着沈翩枝来到了沈家祠堂的门前。 沈翩枝也没问为什么来祠堂,沈南辰站在门口不懂,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就在沈翩枝即将踏入祠堂的时候,沈南辰一个大跨步挡着门口,拦住了主仆二人。 他冷声道:“父亲说了,只让你一个人进去。至于你的侍女,要么回院子去,要么就在门口等着。” 青丹冷着脸,暗暗握紧了剑柄。 她和红鸢来沈家也有一些时间了,她算是看清楚了沈家人的作态。 也不知道沈大姑娘是哪里刺了他们的眼,只要一有空,必来找大姑娘的麻烦。 现在又拦着她不让进去,想来这趟必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一个奴才都敢对我动手?” 沈南辰微眯着眼,半嘲讽半威胁地说道:“别忘了,你们是摄政王府的人。王府的人我自是不敢怎么样,只不过在我沈家动刀剑,我自会去问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青丹自是不惧,她冰冷地翘起唇角,“大公子说笑,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若大公子有意见,王府随时欢迎您。” 想到那个男人阴鸷狠厉的名声,沈翩枝觉得沈南辰还真不一定有这个胆子去质问。 只不过,抛开上辈子不谈,谢天祁这辈子已经帮了她三次,她答应的名单连影子都还没有看到。 在他还没得到回报之前,沈翩枝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再麻烦他。 不然若是让人家觉得自己是没用的废物点心,没有利益价值的话,后面再谈合作可就难了。 她按住了青丹的手,直视着沈南辰。 “我一个人进去,可以。但是曲水宴上,沈夫人当众答应了我要把沈桉桉从我这里抢走的玉佩还给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 “青丹,你随大公子去取。若是不给的话,你就动手。随你闹,就算是闹到了陛下和王爷的跟前,我也是有理的。” 沈南辰气得磨了磨牙,“沈、翩、枝!” 玉佩的事他当然知道,只是看桉桉喜欢这枚玉佩,原本想着拖着算了。 “谁稀罕你那个破玉佩?拿来垫脚我都嫌弃。” “那最好。” 她定定地看着青丹,“记住了,一定要将玉佩完好无损地要回来。若你回去之后我还没回来,那你和红鸢就在院子里乖乖地等着我,守好我的院子!” “大姑娘……” 青丹担忧地看着沈翩枝,她自然知道沈翩枝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让她这么一个人进去实在是太放心不下了。 她捏了捏青丹的手,“没事,你别忘了我也有点功夫在身上。” 她虽然还没有上辈子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但是那些招数目前用来自保足够了。 沈翩枝刚踏进祠堂,大门轰的一声从外面关上了。 沈南辰冷哼一声,青丹跟了上去。 此时此刻,沈南辰和沈家夫妻俩的想法不谋而合,都觉得要将青丹和红鸢两人从沈家赶出去。 …… 沈培之站在沈家一众木牌前,背着手,仰头凝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亲。” 沈培之“嗯”了一声,头也没回。 “你来了。” “是。” 简短又干脆的对话,透露着关系的紧张,衬的二人更像是仇敌。 “你可知罪?” 沈翩枝心里冷笑,自沈培之要在祠堂见她,她就知道沈培之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不过,来得正好,她正愁没时机发挥。 “女儿不知犯了什么罪,还请父亲点明。” 沈培之这才转过身,上下打量着沈翩枝,眼神中不自觉地染上了阴暗的情绪。 “在家里,我随你怎么闹。可是我绝对不允许家中任何人,在外面将沈家的脸都丢尽了!” “沈翩枝,自你从庄子回来之后,嚣张跋扈,专横独断,从未考虑过沈家。次次口头说你,你屡教不改。今日,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为了沈家,也为了纠正你的性子,故请家法。来人,呈银鞭。” 祠堂的暗处忽然冒出了三人,其中还有一位是王管家。 王管家端着木盘,盘子里盛放着的是闪着寒光的银鞭。 鞭子上还有极为细小的倒刺,不注意看看不出来。 自沈家定下家法那日起,沈家还从未有人受过这银鞭之刑。 算起来,沈翩枝还是头一个。 另外两个应该是沈家的侍卫,得了命令,上前不由分说地一左一右将沈翩枝的双手钳制住。 沈培之注意到她有功夫,这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还是他亲自选的。 沈翩枝在曲水宴上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第44章:系统 “我不服。” 沈翩枝即便被压着,身上的气势却没有少半分。 “父亲是认为我的反击,伤了沈家的颜面。那如果是我被算计成功,身败名裂,牵连沈家,父亲可会如同惩罚我一样惩罚李如因和沈桉桉?” 事到如今,沈翩枝连一声母亲都不想喊了,面子上的功夫也懒得做。 “放肆!” 沈培之一巴掌扇到了沈翩枝的脸上。 沈翩枝没料到沈培之会突然动手,一边的脸被打得青紫一片,痛得有些麻木。 她嘴角缓缓流出血迹,没喊疼,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 她舔了舔唇角的血迹,味道不算好,很腥。 她想要动手反击,挣扎了两下,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上辈子被灌下寒骨散的恐惧瞬间像是阴冷的毒蛇一样缠了上来。 “你动了什么手脚?” 沈培之知道沈翩枝会武,故而提前布置了一番。 他铁了心地要让沈翩枝吃教训。 沈翩枝的目光落在了牌位前的那三炷香,“香有问题。” “你很聪明。” 沈培之拿起了银鞭,两个侍卫在沈翩枝的膝窝踢了一脚,沈翩枝被迫跪下。 “你再厉害,依然是我的女儿。即便有摄政王为你撑腰,可是在这沈府,我才是沈家的主人。” 他抬起手,银鞭狠狠地抽了上去。 沈翩枝雪白的衣服顿时出现了一条血痕。 该死的! 沈翩枝咬了咬牙,额间冒住了阵阵虚汗。 “你可知错?” 沈翩枝将痛意缓了缓,她摇了摇头,声音微弱且掷地有声。 “我没错。若再来一次,我依然,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话音刚落,沈培之又甩了一鞭子上去。 “啪!” 沈翩枝背后的衣服几乎要染成了红色。 沈培之连续几日憋着的气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心里总算没有再堵着了。 念着沈翩枝对谢天祁还有救命之恩,沈培之还没有落下第三鞭。 “我也不想责罚你,可是你这次实在狠心太过。只要你愿意在贵妃娘娘的生辰宴上当众告诉大家,是你得了失心疯,诬陷了桉桉。那这次就算了!” “呸!” 沈翩枝混着血水吐了一口口水,她阴冷地笑道,“我没错,也不可能认错,更不可能违背本心告诉大家这种昧着良心的事!” “你!” 沈培之没想到沈翩枝的骨头会这么硬。 他举着鞭子就想继续打,沈翩枝哈哈大笑。 “你打,你继续打。沈培之,刚刚那两鞭子,已然打断了我和你之间仅剩不多的父女情分。” 她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别忘了我对摄政王还有救命之恩,你不能杀我。你要是继续打下去,只要我今天走出了祠堂,你大可以试试我的反击。” 沈翩枝行事疯魔,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沈培之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认为自己是在朝堂翻云覆雨的中书令,还会怕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不知悔改。” 他冷冷地挥舞着手上的鞭子,仿佛打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生死仇敌。 直到打了十鞭,银鞭都已经染成了红色,沈翩枝的背后已经看不出原来衣服的痕迹了。 两个侍卫送来她,她倒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沈培之眼眸微眯,“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认错?” 认错? 她又没错,认什么? 即便到了生死境地,沈翩枝阴森森地笑了笑。 “我…不认。你…有本事,有本事就打…打死我。父…父亲,你敢吗?” “你、不、敢。” 摄政王的人情比陛下的免死金牌还难以得到,沈培之在没利用这个机会之前,又怎么会让她死? 父女对峙,二人不言,仿佛谁先开口谁就低了一头。 “好,好得很。” 沈培之扔下鞭子,冷眼地看着她,眼神高傲的就像是在看路边乞食的流浪狗。 “你很有傲骨。我倒要看看,我的好女儿能傲气到什么程度。” “你目无尊长,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不知悔改,那你就好好在祠堂思过三日。王管家,让人看好了,只许送一些水,旁的什么都不准给!” 王管家低着头,道了一声是。 沈培之不再看沈翩枝,直接带着人出了祠堂。 还把祠堂的大门和窗上了锁,并命了两个人好好守着。 祠堂陷入了一片漆黑。 沈翩枝浑身剧痛,等祠堂彻底陷入了安静,她努力地撩起眼皮,看到许多的烛火微微晃荡,她才放心地睡了过去。 祠堂虽然一片密密麻麻的木牌,但毕竟是死物,总没有活人可怕。 但是她怕黑。 这是她上辈子被关入地牢之后落下的毛病。 地牢漆黑,潮湿,隔绝外面一切根源。 她没办法形容在地牢的那种感受,安静得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声音。 一开始还好,时间稍微长一点,黑暗和孤寂仿佛无处不入的毒雾,将人牢牢包裹其中。 还好,祠堂还有些烛火。 …… 沈夫人正在照顾沈桉桉,就听到下人来报。 “夫人,听说老爷在祠堂请了家法。” “哦?” 沈夫人刚皱起眉,就听到下人继续说道,“老爷狠狠责打了沈大姑娘,还把沈大姑娘关进祠堂思过三天。” “哈哈哈……” 沈夫人狂笑起来,“那个贱人也有今天!” 躺床上装睡的沈桉桉差点破功露出微笑,连忙压抑着继续昏睡。 “母亲。” 沈南辰从外面走了进来,沈夫人看到他身后的青丹,眼里顿时露出厌恶。 “她来干什么?” 青丹行了礼,“曲水宴上,沈夫人答应的玉佩,大姑娘命我来取了。” 沈翩枝刚得了一顿收拾,一块破玉佩沈夫人也懒得纠缠。 “周嬷嬷,去找找那块玉佩在哪里?” 装睡的沈桉桉忽然一阵心慌,没想到沈夫人居然会真的把玉佩还给沈翩枝。 情急之下,她在心里着急地呼唤系统。 “系统,怎么办?沈翩枝那个贱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把这个玉佩要回去!这个玉佩到底有什么用啊!” 一道冰冷的机械声响起,却只有沈桉桉能听到这道声音。 “宿主,由于您人物好感度不够,没有权限获取相关信息。但您之前用积分兑换的提示卡可以给您提示,玉佩很重要,请留下玉佩。” 第45章:虽然没有良心,但也可以摸着发誓 沈桉桉有一个秘密。 某天醒来,她身上多了一个叫做“系统”的东西。 她不知道什么是系统,但是她发现系统说的话只有她能听见,别人都听不到。看不见,摸不着,却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帮助她。 后来,她总算明白了。 她可以根据系统的要求获得人物的好感度,从而交换自己想要的信息或者物品。不过,这个所谓系统只有在好感度有变化或者她需要进行交易的时候才会出现。 只要她好感度够高,她就可以凭借着系统提供的东西无所不能。相应的,若是系统要求人物的好感度是负分的时候,她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对沈桉桉来讲,好感度实在太容易获得了,能交换的东西也很神奇。 三年前的沈翩枝就是最好的证明。 团宠又如何? 还不是落得个为她顶罪,关到偏远的庄子上受尽虐待的下场。 她暗示过沈夫人,沈夫人也确实下了手,只可以沈翩枝命大,这样都能活下去。 玉佩也是沈翩枝的东西。 那块玉佩平平无奇,原本她也没看上。 是系统提示她,说这块玉佩有大作用,这才趁着沈翩枝年纪小抢了过来。 只可惜,她现在的好感度还不够去解锁这块玉佩的作用。 眼看着那些下人在房间到处搜寻,沈桉桉还真怕那块玉佩被沈夫人拿去给沈翩枝。 于是沈桉桉眨了眨眼睛,动了动手指,幽幽地“醒”了过来。 “阿,阿娘?” “桉桉!” 沈夫人哪儿还能管玉佩的事情,连忙打量着她。 “怎么样?身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似乎是想到了宴会上的事情,沈桉桉的脸色煞白一片,她惶惶不安。 “娘,我是不是名声毁了?以后在盛京,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她珠泪滚滚,微红的眼眶在苍白的脸颊上格外地显眼和惹人怜爱。 一旁的沈南辰滚动着喉结,清冷如他忍不住去安慰道:“桉桉,你放心,有哥哥在,没有谁敢看不起你。” 她弱弱的抬眼看着沈南辰,哽咽地说道:“大哥,你不怪我么?” “当然不会怪你!” 沈南辰连忙解释地说道:“要不是沈翩枝屡屡欺负你,你也不会出此下策。只怪那沈翩枝太过狡猾,才让你受到了这般大的委屈。” 【人物沈南辰:好感度+5,共计好感度:75】 听到了系统的声音,沈桉桉敛下心中的雀跃,面上低低地应了一声。 她叹了一口气,“我在沈家,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阿娘,我仔细想了想,等我这次身体好了之后,我就离开沈家吧。这样对你,对沈家,对姐姐都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胡说八道!” 沈家母子异口同声,都在着急地阻止沈桉桉的想法。 沈夫人心疼这次沈桉桉受了大委屈,她咬了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有我在,谁敢说你名不正言不顺。桉桉,等这段时间风波过去之后,我就举办一个认亲宴,公开昭告天下收你为义女,是的沈家二姑娘!” 【人物李如因:好感度+5,共计好感度:85】 “对,我到时候也会来,公正你的身份。这样一来,便没人会再说什么。父亲和寅弟弟那里我去说,我相信他们不会拒绝的。” 沈桉桉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夫人,哽咽道:“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她哽咽着,后面的话像是被哭音打断了,说不出来。 她用手捂着脸,实则是捂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 太好了! 这次曲水宴她以为她要完了,没想到峰回路转。 不仅收到了好感度,居然还能让自己成为沈家名正言顺的二姑娘。 要知道,后面好感度越来越难得到了,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好感度上涨的声音了。 沈家人讨论的很激烈,已经全然忘记了在一旁等着的青丹。 青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家人的喜悦,她虽然没有良心,但也可以摸着发誓。 这是她这辈子以来接触过的,最恶心的任务,没有之一! 沈夫人见沈桉桉的脸色好了不少,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这才终于有了闲心瞅见了青丹。 她不待见沈翩枝,更不待见碍事的青丹。 她臭着脸,“你这个死丫头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滚回垂柳院去,看着就碍眼。” 青丹:“奉姑娘之命,前来取玉佩。” “姑娘?” 沈夫人嘲讽道:“你那姑娘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还奉命。” 青丹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的路上沈南辰就啰啰嗦嗦的,生怕她走了一样。来了之后又像是故意拖着她一样,找个玉佩这么半天了还没结果。 她握着剑把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想到沈翩枝的叮嘱,强忍着折回祠堂的冲动。 “玉佩。” 沈桉桉抽噎了两声,“青丹,对不起,玉佩我早就弄丢了。能不能麻烦你先回去,等我身体好了,我去给姐姐负荆请罪。” 糯糯的声线听得人心里发软,恨不得将一切都给到沈桉桉的手中。 可惜不包含青丹。 她手微动,剑刃露出了一半。 “姑娘说了,今日这玉佩我无论如何都要拿到。若是沈夫人和表姑娘不愿意归还的话,不介意动用一切的手段。” “你!你!” 沈夫人捂住自己的胸口,气得发懵。 掌握后宅大权的主母当久了,还没有人敢这么忤逆过。 见势不妙,沈南辰忙扶着沈夫人,他不耐说道:“都说了找不到了,沈翩枝还想怎么样?” 青丹反问道:“若是我找到了呢?” “那就随你拿。” 沈桉桉没阻止沈南辰说这话。 那玉佩她看不上,拿回来之后就记不得放哪里了,只有个隐约的印象。她还就不相信,青丹能够找到。 “好,这可是大公子亲口说的。还希望沈夫人和大公子,做个言而有信之人。” 沈夫人咬牙切齿地盯着青丹。 若是眼神能攻击人的话,青丹可能坟头上都长草了。 青丹将屋子扫视了一圈,脑海中想到了临别前沈翩枝在她耳边说的话。 “若是沈家人不要脸,说忘记在哪里了,或者不给,你就上手抢。直接打开沈桉桉房间里那个衣柜,最底下有个木盒。木盒第三层有个用粉色手帕包起来的玉佩,那就是了。” 第46章:解锁新人物卡牌 当青丹很顺利找到玉佩的那一瞬间,沈家人的表情都很有意思。 青丹冷笑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玉佩,晃了晃,“忘记了?” 玉佩还是灰扑扑的样子,看起来就很不值钱。 懒得再去理会沈家人,又担心沈翩枝的处境,青丹将玉佩放了起来。 “多谢,那奴婢现行告退了。” 沈桉桉心里在滴血,她疯狂地呼唤着系统。 【系统!系统你快出来!为什么这个贱人知道玉佩的位置?她们是不是也有系统?】 系统本来不打算理会沈桉桉,但是这个女人太吵了。 【请问宿主是否愿意用100点好感度置换重要信息卡?】 信息卡有关键的,也有不重要的。越重要的信息卡,要求的好感度越高。 【检查到宿主目前人物好感度不够,无法进行置换。】 系统发现了自己刚刚的话有问题,连忙修补道。 这个信息居然要100点好感度? 沈桉桉思忖,她直觉这很重要。 可,沈家目前对她好感度最高的就是沈夫人,但也只有85点的好感度。 不行,她现阶段处境尴尬,不能没有了沈家人的好感。而且100点好感度,能置换更加重要的道具。 【算了,不换了。】 沈桉桉感受到了好感度的重要性,但是目前解锁的人物卡牌太少了。 【系统,再多给我解锁人物吧,沈家这些人的好感度再上升就很难了。】 系统可不管难不难,它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请问宿主是否愿意用40点好感度解锁新人物?】 40点好感度啊,那也很高呢。 沈桉桉将沈家的人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 【沈朝寅好感度多少?】 【宿主,人物沈朝寅目前好感度80。】 哼,沈家这些人的宠爱真是虚假,不然为什么一个个好感度都这么低。 沈培之和李如因好感度不能动,沈南辰……也不行。 【那就换!】 【恭喜宿主兑换成功,人物沈朝寅目前好感度40,与基础好感度持平,请宿主继续努力。】 每解锁一个新人物,基础好感度是40点。 但是这个基础好感度就只有在人物好感度到了100的时候才能用。 比如说,沈朝寅的好感度是80,那么基础好感度就是40。 如果解锁新人物需要50点的话,那么沈朝寅的好感度是不够的。 但如果沈朝寅的好感度满了一百,就可以去兑换重要信息卡,相当于沈桉桉捡到了40的好感度。 这一瞬间,原本在破晓阁看书的沈朝寅听说沈桉桉受到了刺激病倒了,想去探望来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莫名地升起了厌烦感。 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 沈朝寅如是想到,便继续拿起兵书看。 沈桉桉这边,只见人物卡牌池换了几番,从中随即抽出了一张人物卡牌。 【恭喜宿主解锁新人物——越郡王府小世子明序,基础好感度40。】 “明序。” 沈桉桉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 夜凉如水。 沈家的主院灯火通明,沈培之夫妇,和沈家兄弟聚在庭院中,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而祠堂那边仿佛陷入了黑暗,只有微微的烛光闪烁着,连光都是阴冷的。 沈翩枝眼睫颤了颤,随即背后的剧痛传来,好像整具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醒了?” 有人! 沈翩枝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微弱的光晕看不清楚来人的脸庞,只能勉强看清素色破旧的衣衫和瘦削的身影。 那人没多说的,将粥和馒头往前推了推。 “吃吧。” 沈翩枝忍着身上的疼,爬着坐了起来。 她这才看清了来的人是谁。 她扯着嘴,笑了笑,“二哥。” 沈青书肤色苍白,高挺的鼻梁透露着几分病态的青意,薄唇颜色殷红。 漆黑的瞳孔毫无情绪,只是默默地看着沈翩枝。 沈翩枝也不矫情,倒在这里一下午,肚子是有些饿了。 她先小小地喝了一口粥,又咬了一口馒头。馒头很硬,粥也是冷的。 嚼着嚼着,沈翩枝笑了,笑得眼泪直流。 沈青书不会安慰人,他以为沈翩枝是嫌弃这个馒头。 “今日二十五了,先前的存粮都吃的差不多了,就只剩这些。” 他没告诉沈翩枝的是,沈翩枝吃了这顿粥和馒头,他第二日的午饭就没得吃了。 沈翩枝摇了摇头,“很好吃。我只是想起了小时候,我不愿意把锦绣阁让给沈桉桉,被逼着来祠堂反省,是二哥给我送了馒头。” 一个很硬很硬的馒头。 “一晃过去了好多年,我再被罚关祠堂的时候,还是二哥给我送的馒头。” 少年黑白分明的瞳孔直勾勾的看着沈翩枝,眼底没有情绪,只是划过了一抹诧异。 他以为,沈翩枝早就忘记了。 “上次,谢谢你。” 沈翩枝知道,沈青书指的是上次他银子被抢,还被打了的那一次。 她当时只是想着还她小时候的馒头之恩,却没想到回报来得这么快。 “姨娘重病,那些钱是我悄悄出去写字挣的。沈夫人不允许请大夫,所以我是去黑市请的大夫,价格很高。那些银子不多,却是姨娘的救命钱。” 黑市什么生意都有。 寻常大夫不敢看的病,黑市的大夫敢。 寻常大夫看不好的病,黑市的大夫有九成能治好,只是法子偏。 缺点就是价格高。 沈翩枝已经将馒头全部吃下,她定定的看着沈青书。 “二哥,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想过反抗吗?” 她好歹在沈家享受了几年的美好时光,可是沈青书,却一直都在沈家的泥塘中挣扎。 逃不开,又挣脱不了。 沈家的人甚至都没把沈青书当个人看。 “姨娘的命拿捏在他们手上。” 沈青书只是解释了这么一句。 他抬眼看了看沈翩枝身上的伤,抿了抿唇,竟觉得有些无措。 “抱歉,我没有银钱给你买药。” “无所谓,小伤,死不了。” 这话让沈青书重新打量起了她,和小时候的糯米团子不一样了。 但不管沈翩枝如何变,沈家上下,从来都只有她尊重他,喊他一声“二哥”。 “等等!二哥,你说今天是多少?” “二十五。”沈青书怕沈翩枝不清楚,强调道:“今天农历七月二十五,戌时。” 第47章:有没有意见都只能先没意见 康安十年农历七月二十五,荆州军营发生哗变,帝连夜下令重臣前往御书房商讨国事。 前世的这个时间,她虽然还没有回到沈家,但是也听说过这件事情。 当今朝堂局势分明不算安稳,却又重文轻武。 满朝武将也只有镇平王可独当一面。 镇平王是边疆霸主,有镇平王在,敌国不敢轻易来袭。 因此镇平王的手中,有着大昭的一半兵权不说,还有着自己独立风格的军队——镇平军。 镇平军的建立是先帝允许的,并且也为大昭的安稳出了不少力。因此对于镇平军,令帝有没有意见都只能先没意见。 这样的人自然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惜一时半会,却培养不出什么武将人才来分兵权。 荆州,正好就有镇平王的军队。 她记得后来这件事是平安过去了,但是细节上记得不是很清楚。 当然,这些大事目前跟她没有关系,她更关心的是今晚上沈培之不在沈家。 沈家的祠堂和沈培之的书房正面的路要绕一个大圈子,但是从背后看,却有一片小湖泊连在一起的。 就是上次沈家办赏鱼宴的那片小湖泊,首和尾正好连接的就是书房和祠堂。 原本她只是想借此机会先探索路线,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闯到了农历二十七,沈培之正好不在沈家的这一天。 沈翩枝激动地抓着沈青书的手,定定的看着他, “二哥,我们合作吧。” 沈青书垂眸,看向沈翩枝抓着自己的手腕那处。 人不大,还受了伤,力气却不小。 “你说。” 沈青书情绪没有变化,他以为沈翩枝只是需要他帮忙。 “不必回报,我可以帮你。” 沈翩枝懒得理会沈青书的客气,时间有限,她单刀直入重点。 “二哥,你现在悄悄地去一趟垂柳院,帮我拿点东西,以及替我传两句话。” “里面有两个佩刀的丫鬟,你让那个矮丫头,把朱锦盒里面的东西给你,劳烦你带来给我。” 朱锦盒里面是她当时下引咎山的时候,给自己备的秘药。 有点贵,她没舍得买多的,就这么一颗,不到关键时候是不轻易动用的。 她这一身伤,没有秘药的话,很碍事。 “顺便再跟我带句话给那个高一点的丫鬟,让她在沈培之的书房接应我。” “之后你就可以回院子了。若你有余力,就帮我盯着沈家其他的人。若有人来找我,你就让那个矮丫头过来就可以了。” “作为回报,我会想办法治好你姨娘的病,在沈家保你衣食无忧,直至你高中。” 青丹比红鸢高半个脑袋,为了方便沈青书分辨,沈翩枝直接用高矮称呼。 沈翩枝一口气说完一连串的吩咐,命令连续却不紊乱。 沈青书深深地看了眼神翩枝,事关沈培之的书房,那绝对就不只是沈家内斗这么简单了。 但是不得不说,沈翩枝开的条件,很令人动心。 只是…… 他不解道:“我和你,算上小时候那一面,统共才见了三面,你就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你就不怕我反手去跟沈培之告状,换取条件么?” 身上的伤疼得厉害,沈翩枝靠在柱子上,笑了笑。 “二哥,我相信你,你不会的。” 她的笑容带着信任和温柔,虽然声音虚弱,却有一丝丝撒娇的意味在里头。 沈青书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藏在胸膛里的心却在狂跳不止。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信任的感觉。 “我知道了。” 半晌,他开口道:“我会快去快回。至于回报,其他的不需要。若能帮我救姨娘最好,若是不行,也不必强求。” 他快速地收了碗,戴上帽子,转身踏入夜色朦胧,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直到看不见了沈青书,沈翩枝收起了笑容,眼底冰凉一片,和在沈青书面前的讨巧完全是两回事。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怎么可能还盲目地相信别人。 之所以这么信任沈青书,那是因为她知道沈青书会连中三元,成为状元郎。为人处世圆滑周到,在摄政王和陛下斗得水深火热之时,他却能两边都讨巧。 更重要的是,沈青书同她一样,无比的厌恶沈家。 不,不只是厌恶,还有恨,滔天的恨。 沈青书对沈家的恨,不比她少。 也不知道前世,她死了之后,沈青书有没有灭了沈家。 冷意和痛意交织,沈翩枝却觉得有些热。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又好像只是过了一会儿。 沈青书终于回到了祠堂。 他将盒子递给了沈翩枝,看了看她的脸,眉心紧皱。 “你发烧了。” 被打了一顿,没药,没吃的,还在祠堂受冷。 只是发烧的话,沈翩枝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很不错了。 沈翩枝打开盒子,把药吞下去。 没一会儿,沈翩枝脸上的红晕没有了,摸着体温也正常。 若非这一身的血衣,只怕都以为沈翩枝只是在这里睡了一觉。 沈青书一直盯着沈翩枝,没有错过她神色的变化,他的眉心却越皱越紧。 “你吃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可以短暂镇痛和让人清醒的玩意儿。” 她站起身,目光落在了远处的窗户上,话却是说给沈青书听的。 “二哥,今日外头不平静,沈培之今晚不会回沈家。李氏那边,曲水宴才刚过,元气大伤,垂柳园暂时可以松懈一口气。只是以防万一,还请二哥帮我多盯着些。” 她今日被关在祠堂没有出门,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情? 眼看见沈翩枝推开窗户,双手一撑,很不淑女地跳跨了上去。 联想到刚刚提到了沈培之的书房,冷静如沈青书,也不由的睁大了眼睛。 “你疯了?” 怕自己声音太大,他连忙走到窗户边压低着声音说道:“你伤口没有敷药,湖水脏污且深不见底,你就不怕……” 不怕死吗? 眼看着天塌下来也可以无动于衷的二哥,眼底为她闪烁着一抹急切。 她笑了笑,“二哥,相信我,我不会有事,我会凫水。今晚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再等下次就难了。” 她翻到了窗子外面,悄无声息地走到湖水边,顺着柱子边滑下去,静悄悄地潜入了湖水中,直至身影消失不见。 夜色的掩护下,只能看到阵阵的水纹。 沈青书黑眸涌动,看着沈翩枝消失的位置,他眼中的情绪也逐渐恢复平静。本就冷酷的脸,像是蒙上了一层冰霜。 只是他的双手撑在窗户边,手上跳动的青筋暴露着主人心中的想法。 不过片刻之间,沈青书关上了窗户。 一切又好像恢复了平静。 但暗处涌动的风云,才悄然开始。 第48章:能用蛮力解决的事情就不要用智力 半晌,沈翩枝爬到了对岸,坐在草地上,双手往后撑着,喘了几口气。 幸好不是冬天,虽然夏季晚上的湖水也很冰凉,但勉强还受得住。 她正要按在地上起来的时候,脚边却忽然蹦过来一个石子。 两息间,又丢过来一个。 沈翩枝知道这是青丹给她的暗号,说明青丹已经到了附近,她的心顿时放下了不少。 她走到了书房,尝试推了推离她最近的窗户。 果然,窗户是锁上的。 这时候,她的脚边再次丢过来一个小石块儿,却没有伤到她。 沈翩枝了然,这也是青丹的暗示,说明附近已经安全了。 她围着边上走,跟着记忆走到了书房的正前方。 门口还站着两个府兵,青丹没有把两个府兵弄走,那意味着他们已经失去了意识。 人昏迷了却还能站着,也不知道青丹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弄晕了府兵,却又有新的难题。 沈培之一向谨慎,他在书房上挂了一把很重的玄铁锁。 两道大门各设置了一个环扣,玄铁链从中间穿过,再用一把很重的玄铁锁挂上。 这锁很有意思,上面有看不懂的图案。 沈翩枝猜测,这把玄铁锁应该只有一把钥匙。当然,若是钥匙丢了也不是没办法,只要看懂锁上的奥义就行。 她拿着锁沉思了好一会儿,半晌,招来了青丹。 “把这两个环扣摘了。” 玄铁再坚硬,但是环扣始终是扣在木门上的。 青丹低声道:“姑娘,若是摘了环扣,木门必定有所损坏,到时候定会留下痕迹,惊动沈培之。” “我就没想过书房给他留着。” “诶?” 她听到了什么? 沈翩枝挑眉,“摘。” 她刚从湖里爬出来,衣服上都是滴滴答答的水。身后的伤口有些还在往外渗着血,根本就做不到毫无痕迹。 既然如此,开锁也没必要做到不留痕。 所以这种情况下,能用蛮力解决的事情就不要用智力了。 “好了。” 青丹将锁摘了下来,就听到沈翩枝的吩咐。 “这锁有点意思,带回去。” 青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任务,但是这种命令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是。” 沈培之的书房看似有很多东西,但其实好多都是用于掩人耳目的。 虽然说沈培之今晚不回来,但她担心垂柳院会有什么意外。 沈翩枝沉下心来,一列列地开始寻找起来。 …… 沈桉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一想到玉佩被抢走了就气得呕血。 原本抢东西这种事情沈朝寅做最合适,她本想借用沈朝寅的手,故技重施,把玉佩再从沈翩枝那儿抢过来。 但是她忘记了自己下午用了沈朝寅的好感度去解锁了人物,以至于现在沈朝寅对她不冷不热的。 该死的,沈翩枝就是她的克星,做什么都不顺利。 沈桉桉越想越气,气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要用一百点好感度换的信息,这块玉佩绝对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作用。 “春露!沈翩枝那边怎么样了?” 春露忙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听说老爷出来之后,就命人把守祠堂,不许人去探望。直到现在,祠堂那边儿都还没有动静呢。” “听说老爷打得可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晕了过去。” 沈桉桉听闻,冷笑一声。 “没有动静?我不相信那个贱人会束手就擒。” 她越想越是那么一会儿事,索性从床上下来。 “给我更衣,再准备一些水和食物,我要去探望我的好姐姐。” 春露虽然很惊讶这么大晚上了还要过去,但还是下去准备东西去了。 而沈翩枝那边还不知道沈桉桉的计划,她和青丹在书房基本上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青丹怀疑道,“会不会那名单不在书房?” “不太可能。” 沈翩枝摇了摇头,“沈培之这个人最是谨慎,他信不过任何人。整个沈家,只有书房是彻彻底底的属于他的位置。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所以,这么重要的东西,沈培之一定会放在书房。” “那会不会有暗室什么的?” 沈翩枝扣着书的手抓紧了两分,青丹倒是给她提示了。 上辈子,她可不就是死在沈家地牢么? “你说的没错,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没暗室?再不济,应该也有个机关什么的。” 二人不再废话,继续搜寻起来。 …… 祠堂门口守着的两个奴仆正无精打采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行人。 “二,二姑娘?” 两人连忙站了起来,“见过二姑娘。” “起来吧。” 沈桉桉问道,“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人进出?” 那人摇了摇头,“回二姑娘,自老爷离开后,我等便守在祠堂,不曾有人进出。” “哦?连来送东西的人也没有?” 沈翩枝会有这么老实? “是的。” 两人信誓旦旦的样子,沈桉桉倒有些怀疑自己了。 “劳烦二位开个门吧,姐姐被关在里面许久了,想来也没吃上东西。我作为妹妹,自然要来关照些。” “这……” 守在门口的两人为难地对视了一眼,“二姑娘,老爷走之前吩咐了,任何人不得给大姑娘送东西。” “哼,没有眼力劲儿的东西。” 春露高仰起头,“老爷这话那是对其他人说的,对二姑娘能一样吗?二姑娘想进去看看,一会儿就出来了,耽搁不了许久,还不快让开!” 两人对视了一眼,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得罪沈家最受宠的人。 二人当即让开了道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二姑娘请进。” 沈桉桉轻嗤了一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去了。 当看到空无一人的祠堂,沈桉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春露愤怒道,“二姑娘,大姑娘连老爷的话都不听,居然还逃跑了?” “沈翩枝啊沈翩枝,总算是让我逮到机会了。” 她在春露的耳边低语着什么,春露顿时睁大了眼睛。 “知道了吗?” “嗯!” 春露眼神亮晶晶的,“二姑娘放心,奴婢保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到时候,沈家就只有您一位姑娘,再也没有人敢跟你作对了。” “去吧。” 沈桉桉离开祠堂时,看着那两个下人吓得浑身发抖的模样,嘴唇轻勾。 “两个废物连个人都看不好,留着也没什么用,拉下去发卖了吧。” 第49章:沈桉桉的毒计 在府邸当下人的,最怕的就是发卖和死亡。 被府上发卖的奴仆,基本上后半生的生路就断了。 沈桉桉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两个下人不寒而栗,瑟瑟发抖的磕头求饶。 “二姑娘冤枉啊,奴才真的没有看见大姑娘出祠堂,我们真的不知情啊……” “求求您高抬贵手吧二姑娘……” 眼瞧着两个奴才像狗一样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卑微的样子成功取悦到了沈桉桉。 “知错了?” 她低笑道,“既然知道错了,那后半辈子,可就别再犯这种错误了。” 她笑着扬长而去,这些天来在沈翩枝身上吃的亏,受过的委屈,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发泄出来之后,她人也松快了许多。 那两个奴才绝望地瘫坐在地上,为自己的余生哀默。 沈桉桉敲了敲沈夫人的房门,原本这个时候沈夫人都已经打算睡了,却没曾想沈桉桉会在这个时候来。 “怎么了桉桉?这么晚还不睡?” 沈桉桉左右看了看,欲言又止。 沈夫人拉着沈桉桉进了房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我刚刚,去了一趟祠堂……” 一说起祠堂,李如因下意识的认为沈翩枝又闯祸了,她眼里浮现出浓浓的不耐烦。 “沈翩枝又怎么了?她一天没个消停是不是?” “不是的。” 沈桉桉脸上有着担忧的神色,“原本我想着,姐姐受了伤,又被关在祠堂滴水未进,想着悄悄给姐姐送上一些水和食物。没想到,祠堂里却没有人,连守着的奴仆也不知道姐姐去哪里了。” 沈夫人咬了咬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个孽畜!她一天天的,究竟是想干什么啊?现在,连老爷的话都不听了?” 可惜沈培之今晚不在沈家,不然沈夫人非要带着沈培之再去教训沈翩枝一顿。 “走,去垂柳院。” 原本沈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了亏,原想安生几日。 可沈翩枝受了重罚,又忤逆了沈培之的命令,这倒是个好机会。 一行人又持起火把,浩浩荡荡的去了垂柳院。 而就在她们出发的一瞬间,暗处的一双眼睛也跟着消失不见。 哑奴无比熟悉沈家的布局,他抄着近路去给沈青书传了消息。 沈青书漆黑的瞳孔微凝,没曾想,还真让沈翩枝料到了。 彼时的沈青书正好就在垂柳院。 原本沈翩枝从祠堂离开之后,他要转回自己院子的。 可是临了,他总是想起沈翩枝那一身的伤和义无反顾的跳湖,以及那一声声尊敬的二哥。 他不知道她具体要做什么,但是想来不是什么小事情。 索性他趁着夜色,没有回去,而是去和红鸢通了气,镇守垂柳院,并让哑奴去盯着主院。 沈青书垂眸想应对之策的时候,红鸢冷着脸,一把子将捆绑住的春露丢在了地上,另一只手将搜出来的布包放在了桌子上递给沈青书。 她冷笑道,“什么腌臜手段都敢往这儿使,当我红鸢是吃素的不成?” 春露嘴里还塞着东西,呜呜的叫着,跟板砖带崽的鱼一样挣扎。 红鸢正怒火上头,看到春露这死样子,一脚踹在了她的屁股上。 “你给我老实一点,再敢玩儿什么花样,我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沈青书打开了布包,当看到里面东西的时候,他瞳孔微缩。 “这是……” 布包里面,赫然是一个潦草的木偶残肢,制作上潦草粗糙,还有许多的毛边,只能勉强能凑齐一个人形。 如果只是木偶那倒也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这个木偶的脖子上有一条白绫,打了死结。 木偶的身后,有一个潦草的云字。 这样一个东西出现在垂柳院,又有这么明显的指向,目的不言而喻。 红鸢气急,又一脚踹在春露的身上。 “那沈家表姑娘,看着是个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心里面阴暗至此,出的主意一个比一个恶毒!” 沈青书今晚上受到的冲击太多,他没忍住低语了一句。 “我许久没有过问府上的事情了,沈翩枝和沈家的关系,竟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么?” “什么?” 红鸢没听清楚沈青书的自言自语。 “没什么。” 他摇了摇头。 红鸢着急地说道,“怎么办啊二公子,现在她们赶过来了,大姑娘又不在垂柳院。还有这玩意儿,要是被其他人发现,那可就真的完了。” 这么多年来,云贵妃盛宠经久不衰,又和皇后娘娘相交甚密,可见是个厉害的人物。 若在沈翩枝的院子里发现了这样一个诅咒云贵妃的木偶,便是云贵妃不追究,帝后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在别人眼里,沈翩枝也完完全全有这个动机。 帝后的怒火都朝着沈翩枝去,沈家最多就是落得个教女不善的罪名。 “藏。” 红鸢懵了,“什么?” 沈青书道,“你先把春露藏好,我带着观音像和这个布包先去把东西藏好。我对府上熟悉,知道哪里藏东西最安全。” 观音像是红鸢告诉沈青书的,当时沈青书让红鸢去盯着主院。 红鸢不放心柜子里面的观音像,沈青书这才一直呆在院子里。 “若是沈翩枝一直没有回来,把东西藏好了,最多落得个逃跑和忤逆的罪名。要是这些东西被她们发现了,那才麻烦。” “若你有余力,藏好丫鬟之后可以回来拖住她们一段时间。在她们发照片,沈翩枝能回来是最好的。” 说着,沈青书让哑奴拿起了观音像,他则是带着布包往最里边儿的偏门离开了。 红鸢也不啰嗦,她抓着春露就往后院去。 后院有个枯井,那可是藏人的好地方。就现在,那儿还帮着另一个人呢。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人到了垂柳院跟前。 迟迟不见春露回来,沈桉桉蹙起眉头。 这么简单的事情,春露该不会又出什么意外吧? 应该不可能。 那木偶是当时盛京一个贵公子送给她的,说是亲手刻的。 那蠢样,丢到路边都没人捡。 碍于送礼人的身份,沈桉桉也一直没有丢,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派上了用场。 至于白绫和红字嘛,临时弄的。 第50章:大姑娘的院子藏了男人 沈夫人给了周嬷嬷一个眼神,周嬷嬷上前,大力的敲着门。 “大姑娘,听说你受了伤,夫人和表姑娘来看你了。” 里面没有回音。 周嬷嬷又说道,“大姑娘,夫人知道你从祠堂里逃出来了,也没想着要怪你。你若是听到了,让人开个门就是了。” 半晌还是没人理会。 沈夫人的脸色越来越臭,沈桉桉逐渐认定了沈翩枝绝对不在垂柳院。 不在才好办事啊! “大姑娘,您若是既不开门又不应声的话,夫人是会担心的。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若是您再不开门的话,老奴只好破门而入了。” 周嬷嬷想了想沈翩枝那个性格,到底是不敢直接闯进去。 她回到了沈夫人的身边,低声的说道,“夫人,这大姑娘没有回信啊?您看,我们这……” “整天吵吵囔囔的有完没完?明明知道大姑娘受了伤,还一直闹着要进来。担心?我看是不安好心吧!” 这声音,是沈翩枝身边那个矮一点那个丫鬟,似乎是叫什么红鸢? 周嬷嬷面色不虞,“你这个丫鬟是怎么说话的?夫人和表姑娘也是为了大姑娘着想。” 这边动静越来越大,连带着沈南辰和沈朝寅都过来了。 沈朝寅的手虽然没有吊着了,但还是用布包着慢慢养。 “大哥,寅弟弟,你们来了。” “恩。” 沈南辰皱着眉,“我听说你去给沈翩枝送东西了?桉桉,其实很多时候没必要对谁都这么善良。” “大哥,我没事的。只是,姐姐从祠堂回来之后,便把自己关在门里面也不说话,我很担心。” 沈南辰不耐烦道,“别管他!都回去睡觉吧,她爱怎么样怎么样!” 那可不行! 沈桉桉连忙转了话题,看向了旁边的沈朝寅。 “寅弟弟,你的手怎么样了?” 沈朝寅垂眸,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无碍。” 他的手伤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了,都快好了。 沈桉桉若是关心,便不会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还有受伤。 抛开了好感度的滤镜不提,沈朝寅只觉得自己脑子好像莫名的变得清醒了一些,尤其是在沈桉桉这里。 沈桉桉脸色一变,沈朝寅肉眼可见的敷衍,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这个话题。 “阿寅,你怎么对桉桉说话呢?” 沈朝寅不解地看着沈南辰,“我?我刚刚不是很正常的说话吗?” 他只是觉得没什么想说的而已啊,这也不对么? 此时的沈朝寅没想过,自己以前便是这样断章取义的。 “你刚刚明明……” “哎呀好了!”沈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的两个儿子,“你们有完没完?” 沈桉桉尴尬地笑了笑,藏在袖子里面的手几乎要掐进肉里。 好感度对一个人的态度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这两年她没用好感度换过什么东西,以至于周边人对她好感度还挺高。 冷不丁用了沈朝寅的好感度,却没想到沈朝寅的态度变化会这么大,居然让她心里有点难受。 沈南辰冷冷地盯着沈朝寅,沈朝寅只觉得心中一阵疲惫。 “对不起,我下次说话注意。” 他抬眼看了看紧紧关闭着的大门,自己的手腕仿佛又在隐隐发疼。 “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去吧。” 看着沈朝寅离开的背影,沈桉桉心中涌动着微微的不安。 不行,得想法子提高沈朝寅的好感度。 沈夫人走到大门前,“红鸢,开门。” “别忘了,这是沈家,我是沈家当家主母。在沈家,没有进不去的地方。” 红鸢焦头烂额,外面沈家人步步紧逼,里面沈翩枝还没回来。她不能开门。 “沈夫人,不是奴婢不给您开门。大姑娘受了伤,已经睡下了。这时候若是唤大姑娘起来的话,对大姑娘的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 沈夫人压根不信红鸢的推辞。 “我看她身体好得很。你这样拖拖拉拉,你的主子却一声不吭。我怀疑你们是不是藏了什么肮脏东西。” “夫人,您这是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沈夫人冷笑道,“沈翩枝做了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来人,破门!进去搜!” “沈翩枝可以不要脸,但我身为沈家的主母,必须为沈家其他子女考虑!” 一堆仆妇得了命令上前,一个个挽起袖子,准备大干特干的样子。 “啧啧啧,沈夫人好冠冕堂皇呢,就算是我给听着也想给你鼓鼓掌。” 这句话让外面的沈家众人一愣。 这声音……虽然虚弱了些,但确实是沈翩枝的声音无疑。 红鸢欣喜不已! 她正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应对沈家的那些人,那不是她的强项啊!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沈翩枝却忽然出现在了身边。 红鸢的心这才落到了实处。 她看着沈翩枝那一身狼狈的衣服,和发白的面色,有些难受的抿了抿唇。 沈桉桉惊疑不定。 怎么会?沈翩枝怎么会在垂柳院? 她跟春露都商量好了,若是沈翩枝在,就换另外一种法子。 不在垂柳院的话。才好将东西藏在她院子里。 如今,沈翩枝在垂柳院,可是春露还没有回来! 不太对。 “沈翩枝,我给了你脸面,是你自己不要的。既然如此,这次我就只好将你做的错事告当众说出来。” 沈翩枝索性打开了房门,当众人看到她的一瞬间,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翩枝身上的衣裳实在太过骇人,早已被血色侵染。 她站在那儿,一双眼睛幽幽的扫视着每个人,像是阎王点卯一样,让人背后凉飕飕的。 “沈夫人,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竟叫你如此大动干戈?说来听听,我也想知道我做了什么事儿。” 见沈翩枝“死不悔改”,沈夫人嘲讽道,“你院子里,是不是藏了男人?” “男人男人……你们几位,翻来覆去也就只能想到这些手段了吗?” “起火了……” “快来人啊,灭火了……” “烧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大火打破了两拨人的对峙。 沈夫人看向大火的那个位置,那个位置……那个位置不就是祠堂吗?! 她几乎就想到了前段时间沈翩枝火烧锦绣阁还栽赃给她的事情。 她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指着沈翩枝,“是你!一定是你!” 第51章:冠冕堂皇的伪君子 远处的暗色天空被隐隐的火光照耀,滚滚浓烟升起,席卷了半个沈家。 沈家所有的下人几乎是全部出动去灭火,那可是祠堂啊! 等沈培之回来,不知道要发多大的火。 沈夫人来不及再找沈翩枝的麻烦,连忙颤抖着命令众人。 “你们这些人也别愣着了,都去救火啊,快去啊……” 沈夫人倒在周嬷嬷的身上,周嬷嬷连忙扶着她离开。 离开前,沈夫人狠狠瞪了沈翩枝一眼,“你最好祈祷事情不是你做的!否则,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眼看着沈夫人真的要走了,沈桉桉着急了,连忙拉着沈夫人的衣角。 “母亲,可是姐姐院子里……” 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放过了沈翩枝? 这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沈夫人不耐烦的甩开了沈桉桉的手,“这个时候了,还管她做什么!当然是祠堂的事重要啊。” 沈桉桉来到沈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沈夫人这么不耐烦地对待,甚至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愣住了,顿时红了眼眶,小心翼翼地喊道,“母亲……” 沈南辰上前一步扶着沈桉桉的肩膀,“母亲,知道您现在着急,但是也不应该迁怒桉桉。” 原本沈夫人对沈桉桉还有些愧疚,但是沈南辰这么一说,她不知为何,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 【检测到人物李如因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80。】 沈桉桉愣住了,睁大了眼睛看着沈夫人。 为什么沈夫人对她的好感度下降了? 沈翩枝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笑了笑。 “各位,再不去救火的话,祠堂就要烧没了哦。” 沈夫人瞪了她一眼,甩袖离开。 沈南辰安慰沈桉桉,“桉桉别放在心上,刚刚是娘着急了些,她也不是有心的。等忙完之后,你在去找娘好好谈谈。” “嗯。” 沈桉桉弱弱地点头,“大哥,你真好。” 沈南辰笑着点了点沈桉桉的鼻尖。 接着,他抬头看着沈翩枝,面无表情,眼里像是含着千山万雪,冰冷又疏离。 “沈翩枝,你自从庄子上回来之后,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有父母教导,原本感化你纠正你这种事情,不应该由我这个大哥来做。” “可是你冥顽不灵,也越来越没有底线和道德可言。父亲忙于朝政,母亲忙于后宅,我不得不承担教导你的重任。” 沈翩枝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沈南辰。 沈南辰继续说道,“我不管你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力也好,还是想吸引大家的视线也好。但从此刻起,我这个当大哥的,自会开始承担起责任。” 别看主题就这么一个,沈南辰啰啰嗦嗦的说了好半天。 眼看着沈南辰还要继续说教,沈翩枝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呢,你想怎么承担起你的责任?” 沈南辰眼眸一沉,“得空我会进宫,去和皇后娘娘说明原委,请宫嬷嬷来教导你一个月。” 宫嬷嬷? 沈桉桉几乎压不住狂笑的嘴角,低着头掩饰了自己的笑容。 沈翩枝对这个名字不熟悉,红鸢低声解释道,“大姑娘,宫嬷嬷是宫里面的老人了。宫里面的皇子公主都听宫嬷嬷的教导。宫嬷嬷教导出来的,规矩上基本上挑不出错,但就是……” 红鸢的声音变得小声了一些。 “这都是奴婢听说的流言。都说宫嬷嬷教得好,不少姑娘们都想请宫嬷嬷指点规矩。但是宫嬷嬷特别的严厉,在嬷嬷的手下学规矩,少不了挨打。” “那她教导皇子和公主时,也是动辄打骂?” “那倒不是……” 沈翩枝冷笑一声,“那看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沈南辰打的主意,一眼看穿。 正想出言讽刺沈南辰的时候,沈翩枝的身后传来剧痛,就好像有人拿着钝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开她的皮肉一般。 疼痛来的太猛烈,沈翩枝的脸色已经白的无法形容,她青筋狂跳,额头一阵一阵的冷汗。 为了防止自己晕倒,她的手紧紧的扣住了门板。 这个样子,毫不夸张的说,像是快要死了一样。 红鸢吓得不轻,连忙扶着沈翩枝。 “大姑娘!” 沈翩枝赤红着眼,冷冷的注视着沈南辰。 “滚!冠冕堂皇的伪君子!” “关门!” 红鸢重重的把门关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沈南辰气得脸色铁青。 “大哥,姐姐她不是有意的……” “好了。” 沈南辰阴着脸,“你也别替她解释了,等我有空就进宫,非把宫嬷嬷请回来不可。” 他也甩袖离开,转身去了祠堂的方向。 沈桉桉站在门口,看着关紧的大门,冷笑了一声。 原本想借口说沈翩枝的院子里藏了男人,好让人去搜到那个东西。 却没想到又出事端。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东西藏好了,后面有得是机会。 不过春露这个丫头死哪儿去了? 关上门后,沈翩枝立马就再也承受不住秘药的后遗症,痛的晕了过去。 “大姑娘!” 红鸢默着沈翩枝的额头,这才发现沈翩枝的额头已经烫的不行。 “怎么办?怎么办?” 红鸢自从成了摄政王府的暗卫之后,鲜少有这么无助的时候。 偏偏青丹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又不在身边。 红鸢咬咬牙。 她扛着沈翩枝进了屋睡下,找到了前两天说话的丫头,名叫流萤那位。 她冷着脸,一言不发的把流萤提到了沈翩枝的房间门口,把流萤吓得不轻。 “就在这里好好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去,听到没有!” 流萤愣愣的点头。 红鸢还是不放心,她威胁道,“你要是敢趁着这个时候做了什么,我红鸢第一个就杀了你。” 流萤吓的眼泪汪汪,但还是点了点头。 红鸢不再耽搁,去找了沈青书。 此时的沈青书还处于诧异之中,他惊讶地看着哑奴。 “你是说,祠堂和书房,都被烧了?” 哑奴啊啊啊的点点头。 沈青书都不用动脑筋就知道是谁做的。 只是,这太,太,太…… 太了半天,沈青书想不出形容词。 他只觉得,自己苦守规矩的前半生,好像有了些波澜。 这份波澜,是沈翩枝重重砸进的一块大石头。 第52章:大鹏一日同风起 听到有人闯进了院子,哑奴赶紧藏了起来。 看见是红鸢,沈青书知道,大概是沈翩枝回到了垂柳院,并且平安度过了危机。 没想到,红鸢却说道,“二公子,救救二姑娘!” 红鸢没有去找谢天祁,一方面,她不认为王爷会为了沈翩枝出动。 另一方面则是王府离沈家太远,等她一来一回,大姑娘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怎么了?” 红鸢将沈翩枝的症状简单的说给了沈青书听,沈青书立马想到沈翩枝刚刚吃的秘药。 他沉吟了会儿。 “这个点不好请大夫,而且也不能保证请的大夫有没有被动手脚。我经常去请鬼市的大夫给姨娘治病,我有熟悉的大夫,只是……” 他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踌躇。 本来严肃着脸听吩咐的红鸢还等着下文,一看沈青书的样子,红鸢着急地追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倒不是。” 他抿了抿唇,“我没有钱请大夫给她治病,我之前的钱都用来给姨娘治病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很难达到的要求。” 她舒了一口气,“大概需要多少钱?” “像沈翩枝这样的,十两起步。” 红鸢沉默了,知道贵,没想到会这么贵。 一般请个大夫,也就一两吊钱。再严重点,加上药材,一二两银子也算是顶天了。 毕竟,二两银子的纯收入,是大昭一个家庭一年早起贪黑的结果。 红鸢咬了咬牙,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十两银子。 “您拿去吧,若是不够,我再出点。” 没想到一个丫鬟居然能掏出这么多银子救沈翩枝,他感叹道,“你这个丫头倒是忠义。你回去吧,我马上去请大夫。” 红鸢木着脸点头。 脑海中一会儿是那十两银子,一会儿是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沈翩枝。 算了算了,等青丹回来从她那儿薅点回来,回点血。 ……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沈翩枝和青丹加快了找东西的速度,一边找的同时,也在一边找有没有什么机关。 可是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沈翩枝抬头舒了一口气,打算休息会儿继续找的时候,却无意看见了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画很正常,画的内容也很正常,但就是因为太正常了反而显得有些奇怪。 沈培之寒门出生,考了四次才一举考上了状元。 还没官职的沈培之被太师之女李如因看上,等沈培之入了朝,取了李如因,从此走上了人生巅峰。 可成就从来都是给别人看的。 在沈培之前三次考失败的时候,受到了很多的恶意和嘲笑。 因此沈培之格外的在意脸面和利益。 所以他的书房挂满了各种名画名诗,和各种大师的真迹,还有很多的孤本。 但这幅画,没有任何的出名之处。并且笔迹随意,像是小儿玩乐之作。 沈翩枝站在那幅画的面前仔细打量着,随着画笔的临摹,发现了一件格外有意思的事情。 青丹发现沈翩枝站在那幅画面前很久了,有些奇怪的看着那幅画。 “大姑娘,这幅画是有什么问题吗?” 沈翩枝反问道,“你觉得这幅画正常吗?” “属下不太懂画,只是这样大概看的话,看不出什么来,好像还挺正常的。” 掀开画的背后,也是很正常的。 “这就对了。” 沈翩枝笑笑。 不了解沈培之生平背景和性格作风的人,当然会认为这幅画很正常。 青丹一头雾水。 沈翩枝手指抚上了那几笔看似随意的笔迹,画出来却像是一种大鸟。 右下角有着几句小字——硕大无比、力大无穷、志存高远、善借长风。 “大鹏。” 沈翩枝忽然说道。 “什么?” 青丹诧异的看着那潦草的笔迹,“姑娘是怎么分辨出来的?这也太厉害了?” “若不是这句话,我也认不出这居然是大鹏。” 画上的大鹏是起飞的姿态,旁边的笔迹喻意着风的形状。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沈翩枝的脑海中总觉得这个大鹏很熟悉,好像刚开始搜书房的时候搜到过。 她拉开抽屉,找到了那只木刻的鸟。 这东西也很常见,民间手艺人的玩意儿。 上面还有两根绳索,拉一下,鸟的翅膀也会跟着煽动。 鸟的底部,有着一个太极八卦的图案。 西南方! 书房的西南方,有着一个人工打造的栏杆。这些栏杆都是圆形柱子,栏杆外是书房,栏杆里头是一个茶室。 里面的茶室布置的很好,有茶桌,茶具一应俱全。 这些小圆柱的出现非常的合理。 沈翩枝过去按了按,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翩枝伸出手指点了点,“你看这个柱子上面,是不是有一个八卦的图案。” 青丹过去看了看,点了点头,“是啊。不过这个属下在这些柱子上都有看到,应该只是普通图案,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是吗?” 沈翩枝拿出刚刚的木刻小鸟,坐在了最靠墙的那根柱子上,左右转了转,将小鸟底座的八卦图案和圆柱上的八卦图案严丝缝合。 紧接着,“咔嗒”一声,某处的地板砖突然往上升起。 上面一块砖还是实心的,第二块砖却是空心的,里面有个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装的不仅有名单,还有账本。 “这!大姑娘,你也太厉害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培之的心思太缜密了。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他一介寒门,即便有太师之女的帮扶,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二十多年内走到了中书令的位置。” “你看,藏东西在地板砖里,普通思维是撬空一块搬砖当盒子。但是这样一来,空心的声音很容易被发现。他索性设计成了上下两格,这样一来,无论怎么检查,有上面那块砖挡着,都是实心的。除非把整块地板都撬出来,才能发现异常。” 就连青丹也忍不住感概,“中书令的暗室,做的好厉害。” 沈翩枝垂眸不语。 能不厉害吗? 上辈子她这么一个大活人,竟生生被关死在了里面。 “属下很好奇,姑娘是怎么知道是西南方的?有怎么知道用这个鸟卡上这根柱子上的八卦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