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稷》 第194章 无冕第一 第194章 无冕第一 盛元瑶带着一群一瘸一拐的下属在巡城:“叫你们造谣,传谣!上司的谣都敢造!打不死你们我不姓盛!” 下属敢怒不敢言,我们真的是造谣传谣吗? 哦,不是孕吐,不符合事实,所以是谣言是吧? 拿着这个来说,大家只能认,她确确实实没孕吐…… 可是你坐在人家怀里这事是假的吗?精准辟谣是吧?把孕吐给辟了,别的也成假的了对吗? 还拉着我们来游街作为辟谣……女人真的狠。 “咦太学门口在干嘛?这么多人围观?”盛元瑶瞥眼看见,辟谣都不管了,一溜烟钻了过去:“什么瓜什么瓜?” 左一拱右一拱硬生生挤进最前面一看,盛元瑶心中就跳了一下。 第一眼就看见齐退之剑出如龙,直抹对方咽喉! 对方是陆行舟! 盛元瑶差点想喊镇魔司在此,不得斗殴。 可话刚到喉咙,就看见陆行舟动了一下。 那剑擦着身躯过去了。 陆行舟侧身一手架住齐退之的手腕,右手手肘顶向齐退之胸膛,那姿势帅得冒泡。 在一群太学女生的尖叫声中,齐退之伸手挡住这一肘,“砰”地一声,双方威能爆起,四面烟尘狂涌。 “四品中阶!”许多人脱口而出:“这陆行舟之前不是五品吗?这修行怎能飙涨得这么快!” “之前隐藏修行的吧,或者是治好腿了就厚积薄发?” “别说,他站起来打架真帅啊。” 盛元瑶脸红红。 这和我在火山双修是不是有点关系? 裴初韵脸红红。 这是和我双修的呢…… “嗖!”陆行舟手肘后收,同时飞起一脚,齐退之横掌一切,切在陆行舟小腿上。 结果如同切中钢铁,丝毫阻挡不了陆行舟这一腿的来势,自己的掌沿反倒切得生疼。齐退之心中一凛,紧急后撤。 陆行舟一脚踢空,顺滑无比地连环踢出另一脚。 太学女生又尖叫起来,太帅了。 只要人长得帅,什么姿势做出来都潇洒。其实盛元瑶觉得当初陆行舟坐在轮椅上交战的时候也很帅,别有一种破碎的美,这些庸俗的女人懂个屁。 “砰砰砰”,连环数踢,齐退之每招架一脚就后退一步,“砰”地撞在太学门口立柱上,神色惊骇莫名。 没有直面陆行舟的人永远不知道他这连环踢有多恶心。 看着他没有兵刃,实际他这双腿就是兵刃。剑剁在腿上他都不闪不避,交击也是“铛”的声音,剑都被震歪了。那传导过来的力量更恶心,一腿火焰暴烈,换一腿忽然变成真气绵长,如江似海。 这连环交替,几乎像在同时和两个人打,每一击都需要调整不同的应对,能把自己体内的力量运作扭成麻。 很难想象陆行舟是怎么做到每一腿都是截然相反的能量运作,他自己不会扭成麻吗? “砰!”陆行舟一脚踹在了立柱上。 齐退之找到了机会,身若游龙,转向陆行舟侧身,一剑抹向陆行舟脖颈。 陆行舟悠悠道:“齐兄猜我一直在踢腿,手上在干什么?” 齐退之心中猛跳了一下,想要收招却已来不及了。 好几张符箓的灰烬落入尘埃。 陆行舟闪电出手捉住了齐退之的手腕,身下烈焰大起,狂暴如火山的火焰由下而上直冲云霄,云霄之上又有云层裂开,五雷狂啸,轰然落地。 武修拳拳到肉的画风忽地变成了天雷地火,那还不是普通的雷诀火诀,而是利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布过阵的! 齐退之发出一声厉喝,想要退开却被陆行舟捉个结实,想走都走不掉。 他竟然清晰地感受到了陆行舟的杀机。 太学门口切磋,他要杀人? “他要杀人?”很多人心中也掠过这个念头,已经有人想要上前劝架分开了。 陆行舟嘴角露出了笑意,拉着齐退之的力量忽地一松。齐退之用岔了力,猛地向后踉跄跌退,差点摔倒。 却愕然发现,那天雷地火都消失了。 幻术! “我怎么会杀人呢?”陆行舟身如鬼魅,如影随形地跟在踉跄跌退的齐退之身边,还要转头聊天:“这下盘还可以啊,这种巨力抽退,居然只是踉跄,没有直接摔个屁墩。” 齐退之又羞又气,愤然又是一剑平削。 陆行舟随便一脚踹了过去,完全乱套了的齐退之又如何避得开,被踹了个结结实实,整个人腾云驾雾般飞起,“砰”地撞在另一边立柱上,又掉落在地,狼狈至极。 “齐兄名字不错,起个退之,果然就是退着退着就被踹没了。”陆行舟掸掸衣摆,四下拱手:“见笑见笑。” 四下鸦雀无声,都呆呆地看着辛苦从地上爬起的齐退之,很多人都失去了思维。 怎么说呢,其实很多人都能押陆行舟赢。终究叶无锋是陆行舟师徒所杀,并且大部分人不会把阿糯的战力计算多高,因此陆行舟的战斗力在人们心中是自动上档次的。之前的五品排到新秀第七都没什么人质疑,否则一般五品能排个下游就不错了…… 但即使尽量高估陆行舟,也没有人能想到如此云淡风轻,跟耍小孩玩一样就把齐退之打成这样。 齐退之实际并不弱的,那每一剑的风雷之声,懂行的都知道蕴含着多强的力量。很多四品五品的旁观者代入,都觉得自己应对会很艰难。 但会者就不难,在独孤清漓裴初韵乃至如今的陆行舟面前,那剑一点威胁都看不见,那是这三位牛逼,真不是齐退之多弱。 独孤清漓和裴初韵强也就算了,这陆行舟为什么可以这么强? 他既不是圣地嫡传,也不是世家嫡子啊……达到这样的水平,霍家真不会把肠子悔青吗? 但懂行的终究没有看热闹的多,看热闹的眼里这齐退之菜成瓜了,居然有人喊了出来:“盛主编到底怎么排的新秀第一!他这能上前十嘛?” 清脆的女声应声回答:“你问之前把他排第二的去呀,关我屁事!” 人们转头,盛元瑶叉腰站在那里:“把他排第一,我自己也不服呢,来来来,姓齐的,和我打一架?” 瓜妹觉得自己行了。 突破四品之后,这齐退之感觉好像真没比自己强。 人们憋着笑意面面相觑,第四个挑战了是吧? 齐退之呕出一口血来,破罐子破摔:“请盛主编重排新秀榜,齐某当不得这第一!挑战别人去!” 妈的是个人都来挑战一下,偏偏没有一个打得过,这日子还能过?别说念太学了,这京师都快呆不下去了! 盛元瑶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新刊才刚刚大半个月,没办法……以后吧,等我们有实力改实时排榜……” 齐退之气得都爆起粗来:“我特么不想当第一都不行吗!” 盛元瑶抱歉地笑笑:“抱歉哈,这第一麻烦你再坐两个多月。” 齐退之再喷一口血,恨恨离开。 有好事者问:“盛主编,要是现在重排榜单,你觉得第一当是谁?” 盛元瑶看了裴初韵一眼,裴初韵微微摇头,示意暂时别揭自己已经三品。 盛元瑶撇了撇嘴:“那天独孤姑娘渡小天劫,很多人都看见了,她应该直入群雄榜,不参与新秀排名了。新秀榜这边……反正本主编心里人选是陆行舟,裴小姐不服可以去较量一下。” 裴初韵看着陆行舟,眼波如水,声音都柔了三分:“是陆公子的话……初韵甘居其下。”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围观群众可不敢想这“甘居其下”是物理。 盛元瑶敢想,那眼睛一下就瞪大了:“你……” 裴初韵看都不看她一眼,柔柔地对陆行舟道:“陆公子今日来太学这边,是有事么?” 陆行舟道:“就是来找裴小姐的,有事相商。” 裴初韵轻笑道:“那陆公子送初韵回家可好,路上慢慢聊。” 围观群众也是一片叹息,看上去裴小姐是真的看上陆行舟了……叹息的还有好多女生,看来这陆行舟也没戏了嘤嘤嘤…… 呃,传言孕吐的那位呢,不说几句? 转头看去,盛元瑶脑袋都开始冒火,却始终一言不发,眼睁睁地目送陆行舟凑向裴初韵,分开人群离去。 盛元瑶磨着牙,瞥眼见到阿糯偷偷跟着师父要走,大步上前一把拎住:“陆小糯你等一下!” 阿糯挣扎:“干什么啦!” 盛元瑶搓着阿糯的脸:“你师父被狐狸精拐走了,我拐你平衡一下内心不行吗?” 阿糯:“……你可以直接去破坏啊。” “我正要撇清孕吐呢,怎么去?”盛元瑶抱起阿糯,转身瞪着一群下属:“都是你们害的!去,继续游街辟谣!” 阿糯叹了口气:“你再撇清,连汤水都没了。” 盛元瑶梗着脖子:“什、什么汤水,谁要汤水了,我们是兄弟,知道什么是兄弟吗?” 小女孩脑袋里忽地亮起一盏灯。 当初那个卦,说你做小,原来对象是我师父啊! 如果是这样,那当时给叶夫人算的那一卦呢?是不是同一个对象?从今天两人脑袋挨得那么近的教学画面看,很有可能诶。 可当初算瑶姐姐的时候,她才六品,能做人小也不稀奇。叶夫人一品诶,师父会死吗? 盛元瑶揪着她的脸:“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有……等师父死了,我们一起去上香吧。” “诶?你个小东西,挺孝顺啊?” 人潮渐渐散去。 人们吃了一肚子瓜,心满意足地回家吃饭。 没有人知道小男女们心里的百转千结,人们能看在面上的,是陆行舟与裴小姐看似两情相悦的表现,以及盛主编当众说的心中第一。 虽然无冕,可必将轰传京师,说不定还能传遍天下。 (本章完) 第195章 争风吃醋多正常 第195章 争风吃醋多正常 那边陆行舟光明正大地送裴初韵回家,一路男才女貌,极吸眼球。 裴初韵目不斜视:“其实你刚才如果不跳出来,会有别人跳出来的。” 陆行舟也发现了,裴初韵如今身后跟着几个暗卫…… “本来嘛,这些暗卫是用来干扰你我相处的。”裴初韵望天:“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肚子里在想什么,你说有事相商,估摸着他们还在等你说商量什么呢……” 用来拦人的暗卫变成了护送者,不知老裴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陆行舟笑道:“反正今天这个赶苍蝇的任务算是彻底完成了对不?以后应该不会还有人围着你嗡嗡嗡了?” 裴初韵道:“那你想好怎么应对沈棠之怒了么?” “……” “还有啊,你镀金是不是有个很重要的意义是将来娶沈棠用的,现在皇帝觉得你追我,以后你还怎么娶沈棠?” “你之前想过这些,就是不说,直到现在闹大了才跟我说是吧?” “我家公子智深如海,哪用得着我说呢?”裴初韵笑眯眯的,像只小狐狸:“难道我还会主动去替情敌着想,你和她没戏了才是我的追求好吗?” 陆行舟叹了口气:“你哥哥都怀疑过我是在用追你来掩盖与沈棠的私情呢,果然你还是比不上他们阴险,多看多学。” 裴初韵大怒:“陆行舟!提了裤子不认人了是吧!” 看前面小男女开始噼里啪啦打架,文稿都飞了满天的样子,暗卫们面面相觑。 所以这俩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怎么还打架呢…… “啪!”小男女对了一掌,各自分开少许,继而极度默契地双手飞扬,把飞散的文稿全部接了个完完整整。 裴初韵劈手夺过陆行舟手里的文稿:“别看。” 陆行舟笑道:“这诗不错啊……起码不会比当时我们买的那个今人诗集水平差,咱们裴才女是不是该出诗集了?” “哼。”裴初韵哼唧唧地扭捏了一阵子,低声道:“父亲是想给我出,我感觉怎么写都比不过你那几首,都不想出了,没意思得很。” “和我比干嘛,我又不出诗集,还能在这压你不成?” 裴初韵眼波流转:“那你想在哪压我?” 暗卫:“?” 正打算前来干涉一下,结果陆行舟还真说起了正事。 暗卫们无奈驻足。 却听陆行舟把霍璋那事大致说了一遍,又道:“这事国师应该会出手,你们裴家主要做一些后续的配合,这个不用我说。我想说的是,霍璋那边如果能快速拿回城,为了掩盖问题有可能会向民众举屠刀的,裴家有能力的话,看看能否尽量帮忙保全。” 裴初韵看了他一眼,忽地失笑:“你啊……说你是魔道徒……” “两回事。既然知道了,能考虑的就多考虑一点吧。”陆行舟叹了口气:“终究我也不算什么大侠,没想过亲自去做不是?” “咳。”前方传来裴钰的干咳声:“多谢陆兄护送舍妹回家,不知有什么事吗?” 裴初韵这回理直气壮得很:“当然有正事啦,要不要请人进去聊?” 裴钰:“……” 陆行舟笑道:“让初韵和裴兄说吧,我另外有些事,就不多叨扰了。” 裴初韵奇道:“你要干嘛去?” “之前我觉得自己实力不够,又坐个轮椅,行事只能低调。现在我都当面揍齐退之了,也没什么可藏的,那意味着也可以揍些别人。”陆行舟一边拱手,一边向后飘退:“恰好烟雨楼离此地很近,我去逛逛。” 目送陆行舟离去的潇洒模样,裴钰面无表情:“看够了没?” 裴初韵梗着脖子:“谁看他了!我在想诗!” 裴钰叹了口气:“以前我觉得他对付霍家无异于蚍蜉撼树,如今却觉得霍家招惹了这样的仇敌,早晚要倒大霉的。” 大家都知道陆行舟干嘛去了。 霍珩烟雨楼请客,让齐退之去请裴初韵。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陆行舟也没必要知道,只要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发作借口就行。 烟雨楼上,晋王顾以诚和霍珩相对而坐,席间还有一些王侯公子小姐,都在小酌。 齐退之与陆行舟的战况,早已有人传给了他们,这小酌都显得有些沉默。 这一次并不是霍珩请客,是晋王顾以诚,只是齐退之在太学门口不方便这么说,便拿霍珩的名头来用罢了。 有一种现象,如果晋王私会什么臣僚、甚至只是和二代相处,都会有些不妥当。但偏偏大庭广众,一大堆二代纨绔吃个饭喝点小酒,晋王也与会,这就属于极度正常的现象,都是年轻人嘛…… 就连裴钰有时候都会应邀参与此类饮宴,这一次如果席间还有裴初韵,那就更为正常。 所以选择烟雨楼这个有裴家背景的酒楼,也是有讲究的。在裴家自己的酒楼、又有一大堆二代公子小姐,也是给裴初韵一个安心的信号,可以安然赴宴。 顾以诚这一次请裴初韵,是终于打算亲自接触了……齐退之明显不靠谱,打又打不过裴初韵,裴初韵所重视的文采项目也他也不行,现在都传言陆行舟私入裴府找裴清言提过亲了,这进度被人打下一大截怎么行? 加上之前见过“圣地嫡传”,白毛蓝瞳的长得就不像个正常人,他顾以诚哪能联这种姻,生个白毛还要不要夺嫡了?于是他这回真打算自己来联裴初韵。 先借由大家一起吃个饭拉一下关系,打下以后私邀的底子。 只是没想到裴初韵还没说什么,就被陆行舟给破坏了,这邀请都没邀出去。 楼梯声响,齐退之出现在楼上:“齐某无能,没能成功邀约裴小姐。” 霍珩实在有些绷不住:“你打不过独孤清漓,打不过裴初韵,也就算了,怎么的连那个贱种都打不过?” 齐退之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讥嘲:“齐某水准确实不行。听说当年他在霍家,被诸位兄长镇压得挺惨啊,那就请霍三公子以后帮齐某报仇了。” “他当年就不怎么聪明。”霍珩冷笑:“他重现世间之时,据说才七品。这短短半年间忽然达成四品,你们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有纨绔公子凑趣道:“他是丹师,磕丹了?” “毋庸置疑。丹师修行众所周知,全靠丹药堆砌,自身修炼虚浮,实战经验也不行。”霍珩说到这里,拱手道:“抱歉啊齐兄,我不是在笑话你,只是想说,此人出了名的阴险毒辣,你是不是暗中中了什么暗算而不察?” 齐退之面无表情:“你说得都对。” 他齐退之现在再是丢脸,能上新秀第一真的不是买榜。以前面对同等修行的年轻人,他是真的没输过……眼下这个霍珩也是四品,他齐退之敢打包票,霍珩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可独孤清漓裴初韵都是变态,陆行舟也是,他连撞三鬼是真的没办法。外人没法想象一连遇上三个全是变态,只会觉得他水,连带着霍珩等人都看不起他了,这冤枉找谁说去? 霍珩兀自在说:“齐兄毕竟年轻,中了阴招没办法。下次若是霍某遇上了,帮你教训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便是。来来来,霍某替他向齐兄赔罪……” 说着举起酒杯,自以为很有风度地喝了。 酒杯还没到嘴边,一枚细针不知从哪飞了过来,无声无息地射个正着。 “砰”地一声,酒杯炸裂,酒水溅得霍珩满脸都是。 一桌人豁然起立,却见陆行舟御风而来,一脚轻踏在栏杆上,笑意盈盈:“陆某可不需要废物来代表。” 霍珩的脸涨成青紫色。 这细针偷袭,如果是冲着他的脖子,此刻已经死了……说是废物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是不是想说陆某偷袭,下三滥,使阴招?”陆行舟嗤声道:“来,给三哥一个公平决胜的机会。” 顾以诚沉着脸:“陆行舟,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知道啊。”陆行舟露齿一笑:“众所周知,陆某在追求裴小姐,霍三哥派人当着我的面邀约佳人,不就是公然争风么……咱们年轻人,争风吃醋打个架多正常啊,莫非晋王要告到大理寺?” 顾以诚神色铁青:“你!” 他如何听不出这是指桑骂槐?想勾搭裴初韵的人是他顾以诚,又不是霍珩。 “再说了……霍家以武道立家,镇远侯威震塞北,历来教训家族子弟都是不畏艰险不惧挑战。当日霍四哥在梦归城都能与我当街决胜,霍三哥该不会因为当了个官,就忘了家风、没了锐气吧?” “晋王不用说了。”霍珩站起身来,神色狰狞:“既然你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一桌人飞快散开,齐退之倒退几步,嘴角有些讽刺的笑。 都觉得我丢脸是吧……搞个不好这一战反而能把我洗一洗,真以为我菜! “既然三哥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哦。”陆行舟一踏栏杆,直接一脚冲着霍珩的面门踹了过去。 霍珩抬手一架,“砰”地一声,水元气劲汹涌澎湃连绵涌来,霍珩竟然没能扛住,后退了一步卸力。 结果这一退就退个没完,那根本不是一般人踹一脚的接触性爆发,而是没完没了源源不绝,霍珩一退,再退,三退,后背已然撞在柱子上。 旁人看着,就是陆行舟老远一脚踹过来,就直接把霍珩踹到了墙边。 “三哥就这?”陆行舟眼里闪过讽意,忽地换了一脚,侧踢霍珩右脸。 霍珩竖起胳膊招架,却没想到这一腿变得暴烈无比,根本就架不住。 “砰!”小臂骨折,脚背直接踢在脸上。 霍珩惨叫一声,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牙都散了好几颗,砰然趴倒在地。 昏过去了。 “就凭你也敢教训齐兄,齐兄扛了我多少招你知道么?”陆行舟掸掸衣摆,转身出楼:“废物。” 满座无声,都呆愣愣地看着地上满嘴淌血的霍珩。 谁也不敢想,区区两招,同级的敌手就废了。 齐退之露出了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笑容。 真以为我菜! “那个……晋王……”有人战战兢兢地问:“陆行舟公然行凶,把工部郎中打成这样,这事……” 顾以诚摇了摇头:“他现在是丹学院的学子,同样是个金身。找了个争风吃醋的借口,也没下杀手,闹大了也只能是丹学院给个训诫完事,反倒把霍太师家的脸丢尽了。还是先来人把三公子送医,把此事报给霍家,让他们决定。” 看着旁人慌忙抬霍珩离开,顾以诚皱紧了眉头。 这陆行舟真是逮着机会就要咬霍家一口……他根本不是为了争风吃醋这点低级的事情,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个上佳的借口,公然揍人都没人能说什么。 谁说他“陌上人如玉”了,这踏马明明就是只疯狗! (本章完) 第196章 临别 第196章 临别 “听说你昨天傍晚又做了好大事?”次日到了办公室里,夜听澜依然抄着手臂架着腿,似笑非笑地看着陆行舟进门。 陆行舟笑道:“做不了别的,还揍不了人?怎样,是霍家告状了?丹学院给什么惩处?” “休课三日。” “还有这好事?” “……再加千字检讨,贴在大门口。” 陆行舟摸了摸下巴:“他们确定要我写?那可别后悔哦……” “不用写了。”夜听澜没好气道:“我还能不知道你会写出些什么名堂?” 陆行舟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还是先生懂我。” 夜听澜瞥了他一眼:“所以你现在是不是在盘算,以后见霍家人一次打一次?” 陆行舟笑得更欢了:“先生这么懂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怎么办……” “少来这套,这次霍珩是参加晋王之宴,不会带什么影子啊护道者啊,下次呢?高品护道者藏在边上,你是去送死的?” “我自然还会找类似机会的。” “类似场合,他估计也会带着了,这次太过惨痛。”夜听澜眼里也有些笑意,但知道不能鼓励这种破事儿,还是道:“这种事归根结底也只能出气,意义并不是多大,你还是着眼大局好点。” “嗯。北地的事情怎样?” “去北地的队伍昨夜已经启程,京师离边地并不算太远,我想霍家很快也没什么闲工夫来找你的麻烦了。” “国师如此效率?” “一般小事上,陛下很乐意摆出一副尊重国师建议的姿态,所以很容易成行。”夜听澜悠然抿了口茶:“现在的问题是,你得罪的似乎不仅仅是霍家?” 陆行舟笑笑,没回答。 晋王顾以诚……不管得不得罪,这本来就是天然的敌对者。单凭他挑唆焚香楼打压沈棠、以及在天行剑宗挖角晋明修这两件事,陆行舟就不会和他有什么好相处。 同样的,顾以诚心中他陆行舟也是天然的敌对。若是没有霍家关系在,说不定顾以诚还会尝试一下笼络,既有霍家关系在这,那就连面上都和谐不了。早在降魔域试炼的时候顾以诚就已经出手了,陈羽岂不就是他的人? 夜听澜道:“你这态度,被晋王视为敌人,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他能干嘛?他面上要摆出贤王模样,能做的事比霍家都少。霍家杀我都得选在降魔域这种地方,可不敢在京师光明正大,他也一样。” 夜听澜冷冷道:“派个高品的暗杀,你可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成悬案。” “霍家不敢这么做,是因为不管做得再干净,别人也很容易把嫌疑锁定在他们身上,不是屎也是屎,不到迫不得已是没必要这么干的,我在他们眼里终究不算太有威胁。同理晋王也一样,尤其昨天刚刚起了冲突,转头我就遇刺,他的贤王风评也不好看了。” 夜听澜摇头:“不算太有威胁才是关键,你没达到他们豁出去非杀不可的程度,真到了那份上,可不会顾忌这些有的没的。但实际上这也不过他们一念之间,但凡哪天心情不好了,随时可能拿你开刀。我还是认为,你该离京,不要一直在他们面前蹦跶,还挑衅。” 陆行舟倒也认同这一点,自己进京本来就为时过早,不仅能用的报复举措很少,还把自己随时随地都置于危险之中,只看对方一念间,愿不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而已。 之前进京只是为了丹学院的深造,而如今既然有了导师,并且连导师都认为应该换个地方,那实际上进京的目标就已经完美达成,确实可以跟导师转移了。 难道还继续在这里读一年的书不成? 但如果准备走的话,似乎要把一些事完结了再说…… 想到这里,陆行舟终于开口:“先生,当初降魔域里,另有一个三品剑客在沙暴之中暗袭,丹学院调查了这么久,有结果吗?” 夜听澜摇了摇头:“没有,目前只能认为是霍家或者晋王派遣。” 陆行舟脱口道:“肯定不是。” “因为陈羽指认?这未必算什么理由。陈羽虽然是晋王的人,却未必能涉及晋王核心,晋王另外做了什么举措,他是不一定能知道的。” “不对。因为这不是一件各行其是的事件,而是有共同目标。都是晋王或者霍家下属的话,为什么不让他们配合?难道也是个对他们各自的考验不成?没这个道理。” 夜听澜的神色严肃起来:“你认定另有第三方?” “认定。” “但面上看,你没有得罪过其他势力。” “确实没有。” “那么在你刚刚与晋王和霍珩冲突的背景下,你如果突兀被这人刺杀,是不是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第三方,只会认为是晋王或者霍家出的手?” 陆行舟点点头:“不错。眼下就是我最危险的时候。” 夜听澜奇道:“这语气,你是已有判断?那你还这么淡定。” 陆行舟赔笑道:“现在我不是单打独斗了嘛,我可是有先生的人。” 夜听澜“呵”地一声,上下打量他:“已经把我算进去了是吧?我只是你的炼丹导师,和你那些私仇有什么关系?” “先生也不想看见自己的得意弟子横尸街头吧?” “谁说不想了,想得很。”夜听澜赶苍蝇般挥挥手:“早点死,我好把陆糯糯拐带回家。” 陆行舟好像完全没听见她说的什么,自顾道:“我邀人出去游园,给对方制造机会,先生带人暗中蹲守如何?说来这个也是丹学院的事情,不是我们个人之私,可以让丹学院出人布下天罗地网的。” 夜听澜:“……在哪安排?” “青瑶园如何?我只熟悉这里。” “打算带谁游园?” “初韵,她够强,不容易被误伤。而且……我若要走,最该辞行的就是初韵。” 夜听澜沉吟片刻,觉得可行:“行,我去和秦院正说一声。” 阿糯:“……” 和老女人沟通果然还是得师父啊。 夜听澜敲着桌子:“钓鱼布局也不是现在,你俩在那傻愣着干嘛?不是来上课的?” 陆行舟老老实实地摸出昨夜准备好的题,坐到夜听澜边上开始问答。 女私教依然幽香阵阵,这会儿陆行舟却没什么心思去体验了。既是离京在即,那在离开之前起码要把书面上的东西学会了,才算在心中告一段落,继续跟着导师去其他试炼之所。 ………… “游园?”太学,裴初韵依然抱着一迭文稿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很是惊讶地看着来访的陆行舟:“怎么这么好啊,忽然请我游园。” “瞧你这话说的,我请你出去玩不应该吗?” “你连阿糯都没带。”裴初韵后退小半步:“非奸即盗。” “你猜对了,前者。” 裴初韵居然要在心里转一圈才醒悟这厮在说什么,脸红红地左右偷看一眼,啐了一口:“都是人,胡说什么呢?” “那就换个没人的地方说?” 裴初韵差点笑出声来:“好好好,去哪?又是青瑶园吗?” “嗯,听说现在凌霄开得很好看,这些日子都没去看过,得去看看。” 裴初韵喜滋滋道:“那走。” “你下午没课吗?” “逃了去呀,这样我爹才会以为我在上课,不然我哪能和你出去……” 陆行舟觉得自己真是把带坏清纯大小姐的黄毛角色扮演了个十足十,甚至能忘记裴初韵是个合欢妖女的事实,她在太学的高岭白模样扮演得实在太到位了。 “我快要离京了,阿繂。”一直到进了青瑶园,眼前已经可以看见湖水,陆行舟才忽然说。 裴初韵的脚步顿止,转头看着陆行舟的侧脸,神色有些复杂。 宗门和裴家之事,显然会是一个长期的事件,指不定要两三个年头才会真正进入白热化。裴初韵并没有指望着陆行舟会蹲在边上一直做主心骨,事实上陆行舟的实力也不足以涉足这样的事件。 但她从没想过分离会来得这么快。 更没有想过,这十八年的合欢宗教育,竟能让自己对一个男人的分别如此不是滋味。 真是不应该。 “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陆行舟低声道:“与你的辞行,也不是真正风雪月的游园……我还打算借机引蛇出洞,对付一个敌人。” 裴初韵笑了笑:“早就知道你非奸即盗。但你能跟我说明白,还是挺好的。” “怎么,难道这点事我还会瞒着你呢?” “那倒是不会。”裴初韵悠悠道:“说来即使你我的游园掺杂了一些别的,好像也正常。便如你我的关系,也从来不是真正风雪月的相恋。” “怎么就不是了?便是开始互有算计,难道现在还有?” 裴初韵抬头想了想,笑道:“说开始互有算计,倒也不太算,实际上我就只不过是你的俘虏罢了……现在也是。” 陆行舟转头看她。 裴初韵眨眨眼:“不是么?你诗歌的俘虏,温情的俘虏,以及……不管不顾为我出头的主心骨。” 见陆行舟想说什么,裴初韵伸出纤指盖在他的唇上,低声道:“身子给了你,我不后悔……但是陆行舟,我还是想试试,能不能脱离你的影响,自己做自己的主。你能离开一段时间,我忽然觉得挺好的,似乎有利于让我找到自己。” 陆行舟捉住她的手挪开:“如果脱离不了呢?” “你知道,会为我连命都不要的男人,可是会有很多的。”裴初韵笑得眉眼弯弯:“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真能俘虏我裴初韵一辈子。” (本章完) 第197章 死士 第197章 死士 早半个时辰之前,盛元瑶奇怪地看着找上门的阿糯:“为什么要我把青瑶园闭园?知道现在青瑶园一盏茶多少钱上下嘛?” 阿糯老实道:“因为师父要在那里对付刺客,怕误伤游人啊。” “你师父要对付刺客为啥坑我的钱……呃不是,你师父要对付刺客,你怎么不在?” “我一会就去啊,反正他们也在路上。” “他……们?”盛元瑶警觉:“还有谁!” 阿糯一把捂住小嘴,眼珠子滴溜溜的。 盛元瑶炸了:“用我的钱,我的园!和裴初韵谈情说爱是吧!” 阿糯转身想跑:“那个,我去帮师父了……” “给我站住!”盛元瑶一把拎住她:“我也要去!不就是蹲刺客么,难不成我出现了刺客就怕了?” “会的会的,瑶姐姐英雄无敌,哪个刺客看见瑶姐姐都不敢出来的!” “少来这套。”盛元瑶拎着阿糯出了办公室,就有下属抱着稿件进门:“主编,这是南方传来的新秀近况,其中颇有几个战绩很亮眼……” “先放那,我下午要请假。”盛元瑶一溜烟去了主管副总捕办公室:“周副座,我下午有事,请个假哈。” 副总捕从案牍中抬起头来,眼珠子在阿糯脸上转了一圈:“何事?该不会又是去青瑶园游园?首座有令,这种事情以后不许批。” 阿糯笑了。 大家都挺懂瓜姐的嘛。 盛元瑶磨牙,好好说实话不批,一定要骗个理由是吧?那还不简单? 她理直气壮:“我爹病了。” 周副总捕:“?” 他随手喊了个下属:“去看看首座在不在。” 盛元瑶急了:“这点小事干嘛要告诉首座?” 周副总捕沉默片刻:“只是看他病了没……盛主编是不是忘了自己生病的爹是谁?” 盛元瑶:“……” 下属很快回来:“首座今日真不在。” 周副总捕愣了一下,就见盛元瑶叉腰:“看吧,我还能说谎不成?” 周副总捕只得批了假,盛元瑶拎着阿糯一溜烟跑了。 看盛元瑶急吼吼跑没了的背影,周副总捕叹了口气:“若是首座真的抱恙,我得召集一些同僚,去盛府探探病。” 那边盛元瑶风风火火赶赴青瑶园,这边镇魔司一群高官拎着礼物前往盛府。 路人好奇一问,答曰:盛首座抱恙,我们去探望。 过不多时,京师都传遍了盛首座抱恙。 二品巅峰的强者能染病,这可稀奇,该不会是有大妖刺杀吧? 盛青峰下午没及时上班,是因为在家里接待来访的裴清言。 裴清言是为了给女儿走后门而来的。裴初韵想去降魔域二层找魅魔,找父亲给盛青峰卖面子来着,裴清言虽然不知道女儿想去降魔域二层的真意,倒也觉得那地方挺适合女儿试炼的,便来卖个脸。 盛青峰正在表示区区降魔域二层这点小事当然要卖裴相面子,两人相谈正欢,外面熙熙攘攘,家丁擦着汗进来汇报:“老爷,镇魔司同僚们来访,说得知老爷抱恙,他们来探病。” 盛青峰傻了:“什么抱恙?我怎么不知道?” “说是小姐请假,说她爹病了。” 盛青峰目瞪口呆。 裴清言差点笑出声,善意提醒:“首座,这事传出去对令爱不太好,我看你还是真装个病算了。” 盛青峰没好气道:“我这修行哪能生病。要是说走火入魔,帽子都得没了。” 裴清言安慰道:“随意栽个刺客完事,还能算个工伤……本相帮忙作证。” 新任镇魔司首座上任一个月,北境妖族畏其声名,派大妖潜入行刺。盛首座英勇无敌,将刺客击退,皇帝闻讯赏赐了不少药材,以彰忠勇。全京镇魔司缇骑四出,搜捕大妖。 一片纷扰之中,裴初韵和陆行舟并肩坐在湖畔,看着微漾的湖水:“话说青瑶园平时都那么多人,今天怎么没人的?” 明知道有丹学院的人潜伏,小妖女想靠在男人怀里都不敢,这看似私会的场面还不如当初陆行舟和盛元瑶的二人世界呢,好歹不怕亲热。 陆行舟回答:“当然是因为京师民众都识相,知道裴小姐要在这里私会情郎。” “少来这套。”裴初韵笑眯眯道:“怎么会情郎了,情郎敢碰我么?” 陆行舟:“……” “诶……”裴初韵拱了拱他:“你用盛元瑶的地方,还让她清场,却是用来和我谈情说爱,盛元瑶不会裂开啊?” “我和元瑶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们就互相骗自己吧。”裴初韵笑嘻嘻:“不过她可比我难受多了,我只不过是面上要给裴家一点颜面,自己是无所谓的。她呀,自己都看不开。” 陆行舟沉默片刻,低声道:“她也值得更好的归宿。” “口不对心。”裴初韵瞥了他一眼,笑道:“只不过眼下的你,也确实没法硬气的说自己算什么好归宿,还值得别人老实给你做小的。” 陆行舟没去吹牛,笑笑不答。 裴初韵这话借着说盛元瑶,又何尝不是说她自己呢? 其实单从修行速度而言,除去之前经脉断绝无法长进的过往,自从腿好之后,陆行舟的涨幅才是前无古人的。区区半年从七品到四品,历史上是没见过这样的,霍珩都怀疑这是在磕丹了…… 把四品修满,只是能量填充的时间问题,这个好说。关键是三品大坎,谁也没有把握大声说能短期必破,那是多少人卡了一辈子的东西。 是需要渡小天劫的东西,天道都认定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 若是破不过去,什么都别提。就算要拖延几年都是很难承受的,别说其他了,说不定眼下你侬我侬的小妖女都有可能弃之而去。 但陆行舟心中从不觉得这会是难题……若连这种关卡都要成为阻碍,那连自己也没什么脸站在她们面前。 他想了想,最终回答的是这样一句:“你有一句话没对。” 裴初韵奇道:“哪句?” “你说情郎不敢碰你……那当然是敢的。”陆行舟越凑越近:“不给人制造一点情浓忘我的假象,怎么钓鱼呢……” 裴初韵推着他的嘴巴:“你要钓鱼,我的名节怎么办……你们的先生看着呢……” 说是这么说,那推拒却无力得很。 嘴巴上说得恶劣,什么“要脱离你的影响”啊,“你不算什么好归宿”啊,实则都只是给自己一个硬下心肠离别的理由。内心压着想窝进他怀里亲亲的渴望,都不知道压多久了。 对他的进击根本毫无抵抗力,欲拒还迎。 落在潜伏旁观的人们眼中,这就是陆行舟借着约会,开始动手动脚了,裴小姐正在抵抗呢。 人家小姐愿意和你约会,不代表愿意这么快就和你这样那样啊,臭淫贼! “呛!” 就在陆行舟的嘴巴快要触及裴初韵通红的脸蛋时,一道剑光乍起,犹如天外飞仙,转瞬即临。 眼前潋滟的湖光都似是被这一剑映照的剑芒璀璨,犹如陷入万剑之阵一样。 看似陷入情浓中的小男女却不约而同地闪身让开,一边玉手如蝶,拂向剑客虎口,一边鞭腿急踢,踹向剑客腰间。 而剑客这看似夺天地造化的一剑刚刚接近小男女范围数丈的时候,就感觉陷入了泥潭,有阵法阻碍。 “陷阱!”剑客心中闪过念头,并不纠缠,直接扭身一腿踹在陆行舟腿上,借力飘退,直接撤离。 身后空间忽地塌陷,仿佛跌入了另一个次元。 叶夫人蒙着面纱出现在身后远处,手按法印,长发飞扬。 明明是白天,却仿佛漫天星辰现于苍穹,织就天罗地网,根本无从逃脱。 “一品!”剑客心中骇然,极度果断地捏碎了一个玉符。 “砰!”原地空气炸裂,刺客已经消失不见。 “空间遁法,瞬间挪移……”夜听澜若有深意地看了裴初韵一眼,很快锁定了对方遁逃的方位,瞬间追逐不见。 裴初韵出了一身冷汗:“你这位先生,好强啊……” “她看你的一眼,意思是知道你也有这类遁术。”陆行舟急促问:“你能锁定对方离开的位置么?” “不能。我甚至不知道这位先生是怎么锁定的……”裴初韵被叶夫人那一眼看得血脉都差点凝结,至今心有余悸:“她怀疑我和这刺客一伙的?” 陆行舟转头看向剑客与叶夫人消失的位置,摇了摇头:“空间类遁法多了,又不是只有姹女合欢宗有……” 不知哪方的势力,麾下有魔道的顶尖剑客,还有空间类遁术。 按理一品势力都能做得到,可若不是霍家、不是晋王,那到底会是哪家有这种能力?叶夫人那一眼,是在怀疑裴家吗? 也不是没可能……裴清言不想让女儿和黄毛混一起,派人暗杀,是符合逻辑的。 裴初韵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煞白:“不、应该不会……” 陆行舟揉揉她的脑袋:“没事儿,其实如果是你家里,反而是好事,意味着我如果识相离开,就没有后续了。如果是别的未知势力才麻烦,连对方的目的都不知道。” 裴初韵神色很是难看:“那就希望你这位先生能捉到刺客,还个真相。” 那边刺客瞬间挪移,已经到了城内某处,心中比陆行舟更惊。 那蒙面女子到底谁啊,如此可怕,连这瞬移数里的空间遁法都能追索,气息已经跟在后面了,他这辈子第一次见! 不过还好,自己先瞬移,总有刹那时间差,只要躲进前方王侯聚居的街巷,那女子也没法进来搜。 正这么想着,前方掠过数名镇魔司悍将:“此人刚从空间遁法出来,说不定就是刺杀首座的妖人,拿下!” 剑客:“?” 镇魔司是怎么在这时候搜妖的?谁他妈在这时候刺杀首座? 就这么刹那阻碍,叶夫人已经出现在身后。 前狼后虎,剑客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惨然一笑,忽地自绝经脉,倒地身亡。 夜听澜皱眉上前查验,心中也是惊诧,真的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决绝,二话不说就自绝经脉。 死士…… 三品这种世上有数的强者,有几人有资格让他们做死士?便是裴家霍家,麾下就算三品强者很多,却也没有资格拿他们做死士的! 这会是谁的人? “这位夫人。”镇魔司众人上前,把夜听澜给围住了:“你与此人是什么情况?” “此人是当日降魔域刺杀丹学院学子的刺客,这次是丹学院诱捕,倒是多谢各位助力了。此事前因是你们盛主编亲历,比较清楚,烦请镇魔司带尸体回去详查出身。嗯……说不定你们首座遇刺,与他也有点关系?” 夜听澜说着站起身来,美眸落在侧方不远。 刺客下意识遁逃的位置是这里,大概率他就是这里出来的。 可这一片大都是王侯府邸…… 里面不仅有晋王,还有很多。 (本章完) 第198章 一地鸡毛 第198章 一地鸡毛 镇魔司当真抓到了刺客,带了尸首回去交差、细查来源了。 首座大人装病号称的遇刺竟然莫名其妙真出了结果,自己都从病床上惊坐起,不可思议。 裴清言在侧也听到了汇报,陆行舟裴初韵在青瑶园私会,此人寻机刺杀,被丹学院叶夫人逮了个正着…… 裴清言的笑容消失了。 谁和谁在青瑶园私会? 这不是上课时间吗? 两老登对视一眼,心有戚戚。 一个翘班,一个逃课;一个说爹病了,一个跟黄毛私会,谁也别嘻嘻。 两个在大乾朝堂举足轻重的大佬同时撂下了一句话:“给老子等着。” 那边的狗男女们还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悲惨结局。 盛元瑶踏入青瑶园,老远看见的是叶夫人站在狗男女面前说话:“担心人多眼杂的缘故,没让丹学院多派人……这是我的失职。” 其实夜听澜真正失职的是不想暴露超品的实力。 仅仅限制在一品的话,三品和一品依古法其实是属于同一个大境界内,初期与后期之分。战斗力或许会差距很大、或许比九品到三品的差距还大几倍,但在境界上并无维度之差。 若是超品,当场就能把刺客给秒了,或者有办法限制空间让对方根本无法瞬移,可一品只能做到追上去。虽然她靠速度能追上瞬移同样已经是强得耸人听闻了,可也给了对方自尽的余地。 夜听澜真没想到对方自尽得那么果断……确实失了职。 陆行舟倒是并不在意:“先生能出手帮忙就已经很好了,对方会瞬移,就算来了丹学院的其他先生团团围困,那也挡不住的。” 夜听澜知道不是那问题,心中过意不去:“人死了,可能无法追出幕后之人,你的危机没有完全过去。” “不管怎么说也会有点线索,比起之前茫然无知的结果好多了。”陆行舟笑道:“等会我也去镇魔司看看,说不定有点收获呢。” 夜听澜知道不会有什么收获。死士的基本素质就是不会留下能被人找到身份的痕迹,否则死就是白死,他的戒指空空如也,除了一些基本的灵石与丹药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唯一算个线索的就是地址,但那地址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恐怕都会觉得指向晋王。 她沉默片刻,瞥眼见到盛元瑶接近,便不再多说,只是道:“如此危机,你还要在外面玩闹不成?” 陆行舟笑道:“眼下才是最安全的啊。” 理论如此,但谁能在刚刚遭遇死士刺杀之后还这么淡定啊……夜听澜没好气地留下了评价:“要色不要命。” 说完直接消失,也不知道是去查案还是干嘛,难道站这里看着这弟子当着自己的面和女人瞎搞? 直到她消失,裴初韵才放下压力似的说出第一句话:“想不出会是谁,但肯定不是我爹了。” “想不出就不想,我大概有少许判断,但眼下不重要。”陆行舟悠然搂住她:“说来我居然配得上别人用三品死士,真是出人意料啊,我今日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价值。” 还真别说,裴初韵都不觉得自家情郎有这么大的价值,真不知道哪个神经病会下这样的血本,估计是没想过死士会出事? 裴初韵也感到了夜听澜那种哭笑不得的情绪:“人家要你命了还‘眼下不重要’,那你觉得眼下重要的是什么啊?” “当然是趁着现在真的没别人了,和我家阿繂亲热最重要。”陆行舟亲了下去。 裴初韵宛转相就。 “陆行舟!”盛元瑶一阵风般刮到了身边,怒气冲冲:“说你要蹲刺客,我连爹都卖了跑来帮你,你就在这里喝茶!” “呵……”裴初韵窝在陆行舟怀里悠悠道:“等你来帮啊,早都行刺个八百回了。不管是刺客对他,还是他对我。” 陆行舟:“……” 身在主场,盛元瑶加持一倍:“我管你怎么刺,这是我的园子,不欢迎狐狸精,这边请~” 裴初韵道:“我就不呢,你赶我啊?” 盛元瑶哼哼冷笑:“我早看出来了,你在外人面前要装高冷贵女、装清纯白。” “那怎么了?” “那你知道我这园子养了多少干活的嘛?”盛元瑶一声唿哨:“都不用藏了,出来出来~” “嗖嗖嗖~”湖畔、山间,不知多少农草工、接待人员、管理人员、安保人员不知从哪里滋溜滋溜全钻了出来,看着空无一人的青瑶园忽然就到处都是人:“老板好。” 裴初韵吓得一下就蹦离陆行舟一丈远,又气又急:“盛元瑶!你这是在掀桌!” “嗯?什么掀桌,哪有桌?”盛元瑶神清气爽地到了陆行舟身边,哥俩好似的抄着他的肩膀:“是不是想看凌霄开的模样?走,兄弟带你去看。” 那一身公服光明正大的样子,一眼看去还真没有什么暧昧感,真就是兄弟哥俩好似的。旁人看见了也基本没什么反应,只觉得老板真是巾帼男儿气。 裴初韵目瞪口呆,想不到纵横合欢宗十八年,研究茶艺无数,居然真的会再抢男人一事上输给传说中的女兄弟,而且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办法。 果然阿糯说得对,这种生物最恐怖。 陆行舟正在无奈对盛元瑶道:“你不应该过来的,如果此刻正好是刺客发动的时候,你会很危险。” “我现在也是四品,为啥你们都觉得我很瓜啊。”盛元瑶不服气:“要不我也去找齐退之练练?” 陆行舟笑出声:“我看还是放过齐退之吧……” “那你说我打不打得过齐退之吧?” 陆行舟琢磨了一下,感觉目前的盛元瑶可能打不过,得升到四品上阶才行,齐退之真的不弱。 口中委婉道:“我估摸着差不多,力量上可能略逊,再修炼一阵更稳。齐退之卡在三品大坎,短期内很难有长进的,很好追。” 盛元瑶听出他挽尊的意思,噘了噘嘴:“我才看不上和他争呢,我的目标可也是上三品。”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可如果我要上三品,多半还得出去历练。可我不想外放了……” “怎么,回京还没玩够?我倒是觉得你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心,闲不住的。” 盛元瑶似幽似怨地瞥了他一眼。 哪里是舍不得京师没玩够呢…… 是因为你在京。 陆行舟很快醒悟到这一点,低声道:“我……应该这几天就会离京了。” 盛元瑶脱口而出:“为什么?你不是才入学一个月么?” “我有了导师……导师认为丹学院的普遍课程与我的需求不搭,应该跟她单独进修,并且在学院进修的意义很小,应该多出去试炼……嗯,京中我们应该隔段时间还会回的。” “这样啊……”盛元瑶驻足,站在陆行舟那首《减字木兰》的石碑前,出神地看了一阵,释然一笑:“也对,你本来就不该长期留京。” 这会儿少女心中真是百般滋味难以尽述,但和裴初韵一样,不约而同的却都觉得他离开一段时间似乎没什么不好的。 一直在这,魂都被勾没了,但又不可能去做谁的小,自我内耗,拉扯不休。 还不如都冷却一阵,说不定船到桥头,别有乾坤。 ——无论是小妖女还是小捕头,经验都不足以让她们想到,人越是天天腻在一起越可能产生腻味或冲突,说不定早晚要因为三角关系爆发吵架。 可越是小别,反倒越是思念沉淀。距离会掩盖一切小毛病,放大对方的好。 就像现在的沈棠,想陆行舟想得都快要疯了。 某南方山间,更是辗转反侧不知几何。 “既是如此……”盛元瑶转向裴初韵,灿然笑道:“一起饮几盏别酒,算是为他践行?” 裴初韵偏头打量她一眼,第一次欣赏到这姑娘的飒爽磊落,便也笑道:“好。” 三人带着一只阿糯,正好在树下四方桌坐满,盛元瑶吩咐人端上了酒,给每人添上一杯。 旋即先举杯对着裴初韵:“我知道你也三品了,算我落后一步,但我会追上来的。终有一日,便如碑上提诗,时下凌霄百尺英,你我都是。” 这落后一步,指的不知道是修行还是别的……但裴初韵此刻也懒得去咀嚼深意,举杯相碰:“凌霄性喜攀援,你确定要学?” 盛元瑶洒然道:“攀援可未必是攀附……我们修行之人,攀援的难道不是山岩,不是天路?” “说得不错。”裴初韵仰头饮尽。 想不到一直觉得有点瓜的姑娘,这么有意思的……前提是不谈男人的话。 裴初韵正想说什么,山包下传来人声:“元瑶在哪里!” “初韵何在?” 两个女人脸色瞬间绿了,转头看去,盛青峰裴清言怒气冲冲地一路上山。 两个女人“嗖”地一声跑路不见,却如何跑得过自家老登,各自被拎住,拎猫一样揪了回家。 “咒你爹生病,你很孝顺啊?” “送你去太学,你逃课喝酒!” 刚刚逼格满满的对坐发言,连陆行舟都还没回味完,转头就变成了一地鸡毛。 (本章完) 第199章 时移世易 第199章 时移世易 两个女主角都被拎走了,这别酒也喝不了了。 陆行舟带着阿糯也去了镇魔司,以遇刺当事人兼丹师的身份参与“尸检”。 当然这身份一般是参与不了尸检的,谁叫他还有一个特殊身份呢……刚才盛主编被拎回来时挨揍的惨叫声还在所有人的耳膜轰鸣,这黄毛要杀要剐那是首座的事儿,别人只知道他成为首座女婿的概率挺大的…… 细查之下果然是什么身份信息都没有,按理三品剑修已经能上群雄榜,算得上一方豪强,但此人竟没人认识,更别提上榜了。 所谓“隐世老怪”不是这么隐的。那基本都是曾经很有名的高人,要么找镇魔司除去自己的名字,要么隐姓埋名长时间不在人间出没,被当作寿终除名。而此人显然不是这类,他是直接处于认知之外。 陆行舟查验良久:“修到三品却没人认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这不是坐在家里苦修就可以达成的结果,必须经过高强度的历练。并且长期在秘境历练都是不太行的,独孤清漓自幼历练寒川,无人认识,国师都认为她欲达三品必须经历人世,于是光芒便绽放世间。毕竟历练人世则必有交际、也会有战绩为人所知,很难默默无闻……那可是三品。” “低调的人也是有的,认识的不多,未必是完全没人认识。我们会尝试张榜,看看谁见过。” “还有一种可能性是历练之地在国外,别国或者妖族境内。”陆行舟提笔画了张像收了起来:“如果我会出去的话,有机会也问一下。” 所以没有线索本身也属于一种线索,早晚还是能有东西的。 只不过目前来说,镇魔司以这样的结果上报到皇帝案头,顾战庭会怎么想就不好说了。 昨天陆行舟在烟雨楼暴揍霍珩,还是当着晋王顾以诚的面揍的,今天陆行舟就遇刺。一般人也只会觉得要么是霍家暗养死士,要么是晋王。从此人最后逃窜的区域看,晋王的嫌疑比霍家大。 不管是谁,恐怕都会在顾战庭心中埋下一颗钉子。 养死士可与养护卫不一样……这类事一般都是君王大忌。 陆行舟看向那边的王侯区域,面无表情。 他知道不是晋王。 从降魔域开始,此人就含有想栽给顾以诚的目的了,起码丹学院至今都还在质疑他和陈羽一伙。这次和晋王冲突之后就来刺杀,那意味就更明显。 连陆行舟自个都不觉得自己有被三品死士刺杀的价值,那还有谁会这么看得起他? ——既能除去沈棠的左膀右臂,又能让如今面上最有上位趋势的晋王被皇帝猜忌,这一举两得的事加起来,价值不就够了么。 “一个被废在府的庶人,一个修行尚低的少年,几个未成年……呵。” 可别忘记那个所谓被废的庶人,被废的理由是屠杀天行剑宗、欲杀亲姐沈棠。 “这次京师还是没白来,有意思的。”陆行舟抱起阿糯,离开镇魔司:“下次再来的时候,咱们实力不一样了,可能还会更好玩。” “下次会和沈棠姐姐一起来吗?” “不知道……理论上沈棠还处于自我流放状态,可不敢轻易冒头。但时移世易,谁知道呢?” 这时候的裴清言也感到了时移世易的喟叹。 他还在家里拿竹板,叫裴初韵伸出小手挨揍呢,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揍女儿。 结果板子还没打下去,外面匆匆来了个下属:“裴相,东江郡守请议恢复夏州郡治议案,陛下之意,请裴相与各部先议。” 裴初韵支起了耳朵。 东江郡、夏州。 裴清言看女儿那样,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蹲禁闭去,明天再和你掰扯!” 说完丢了板子,转身和下属出门:“具体什么情况?” “夏州早年是郡治乃至州治,颇有地位的。百年前灵气忽然越发稀薄,导致人口迁移,地位大降,郡治被边上的东江夺了去,夏州降格为县。” 这事儿夏州人知道,别处的人未必清楚,裴清言倒是听说过但没放心上过:“这又怎么?” “东江郡守说,自从他接任起,就发现夏州灵气一天比一天浓,到了今日已经有种大郡气象了。这一两个月来,许多周边人士开始往夏州迁移,如同当年回流。与之相比,东江反倒差了许多,毕竟东江原本也就是个大县,作为郡治勉强。” 由于地脉灵气的存在,此世城市形成规模的理由十分粗暴,哪里灵气浓,人们就愿意去哪里。并且灵气更浓的地方也更容易诞生宝物,原先夏州那种下三品的药材基地格局,很可能会变成中三品的药材产出,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东江郡守这么着急的提请议案,也是因为他更愿意转移到灵气更浓的地方工作与修行、享受更直接的资源供应,很是直观。 “自他接任起?”裴清言回忆了一下,神色有些古怪:“原东江郡守妖魔案……陆行舟盛元瑶所破。” 支着耳朵的裴初韵:“……” 其实那会儿裴初韵就在附近嘞,第二天就是火烧赤壁,可怜亲爹的故事里都没有她的名字。 裴清言沉思片刻,又问:“夏州灵气来源是什么?为什么忽然浓郁?” “是整个夏州地脉的问题。早年应该就是如此,后来不知因为什么淤堵了,才导致的降格。如今淤堵被破解,整个地脉复苏了。” “总有个核心吧?” “据说是丹霞山。夏州人现在都说天行剑宗捡到宝了,占了个普普通通的药山,结果现在成了灵山宝地。这半年天行剑宗的普遍修行暴涨,宗主沈棠和剑锋堂主张少游达成三品中阶,护法秦不妄、赵归山突破三品,唐云忠等大量四品,如今新弟子无数,气象鼎盛。” 裴清言心中一个咯噔。 下属不清楚天行剑宗沈棠是啥玩意,他裴清言可是门清。 本以为朝凰公主赴夏州,是属于一种偏远放逐,远离风云。却想不到时移世易,夏州今非昔比,朝凰公主竟然凝聚出这样的势,隐然要比当初的天行剑宗都强了,堪称凤翔九天。 不知道陛下怎么看…… 另外这事和陆行舟有多少关系?从时间看,那会儿陆行舟还没赴京呢吧?然后陆行舟和沈棠到底是不是那个关系…… 想到这里,裴清言回头瞪了女儿一眼。 为什么不让你和这黄毛接触,你真没数吗,没见过上赶着做小的! “这事本相有数了。灵气复苏、人口回流、物产丰盛……本身又有大郡底子,地域广博。郡守提请升格,更换郡治,是常规政务考量,本相没有意见。不过……”裴清言顿了顿,叹了口气:“陛下不一定同意,还得看看陛下自己的意思。” 下属有些莫名其妙。这种事皇帝纠结个什么,你相国认为可以就可以,有啥好驳的? “夏州之气成矣。”夜听澜站在观星台上远眺夏州方向,低声自语:“不知道是否还形成得过早了些,惹起顾战庭的警觉。” 那日和她讨论元慕鱼的白发老者在旁道:“一个成了气候的三品势力,也不是陛下说解决就解决的了。上次天行剑宗之事是我们没有准备,被突然下手,这次有我们掣肘,皇帝再想倒行逆施可没那么容易。” “嗯……”夜听澜低声道:“没有那么容易了……尤其是沈棠现在不是单打独斗。有人可以把阎罗殿扶上去,换了天行剑宗也不会差的。” 老者:“?” 夜听澜忽然道:“我会离京一段时间,国观事宜暂时托付于你。有要事的话以符通讯,及时联络。” 老者道:“宗主要去哪里?” “带弟子试炼。快则月余,迟则半年。” 带弟子试炼出门本属正常,但老者反倒纳闷:“宗主真把丹学院的学子视为弟子?” “他不一样。”夜听澜道:“另外我也想去见一见今日沈棠,看她面相是否会有变化。” 老者沉默。 当年顾战庭也是一副励精图治的好面相,可这东西会变。 相由心生,心变了,相就变了。 沈棠往日面相很好,宗主相对看好,同时也是因为实在看不惯皇室相残的破事儿,所以扶持一把。 可时移世易,沈棠往日也没做过主,还是个与人相善的温柔公主。如今遭逢变难,又执掌过权柄,是否依然如初? (本章完) 第200章 时下凌霄 第200章 时下凌霄 北方边地。 宫中大太监海贤率众前往慰问。 十年前那场大决战,妖皇和顾战庭两败俱伤,同一时间国师听澜真人绕袭妖族圣山,阵斩妖族大祭司,将圣殿焚之一炬。妖族大败,元气大伤。 顾战庭回师养伤,因战中有名将陨落,于是太师霍连城起复,开始主持大乾军事。其子霍行远率大军向北推进,数年间拓土数百里,功勋赫赫,自身实力也从二品晋级一品,封镇远侯,荣归京师。 有很多人觉得最硬的战都打完了,这后续的事情谁上都是白捡,霍家完全是幸进。倒也不完全客观,毕竟妖族虽败,各支强者依然很多,霍连城父子的个人实力和军事能力都确实挺强的,换人主持的战果未必有这个好。 总体而言,在这个战役里,顾战庭和霍家都是对大乾有重要功绩的。 实际上顾战庭开始有变化,也是从此战后开始。 受伤难愈的顾战庭,心态明显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而霍行远回归京师后,想培养二子霍璋接北疆的班,当然霍璋的成长没有那么快,北疆事宜暂由他麾下大将主持,霍璋作为其中一支将领,负责一块防区。 妖族和游牧民族并不一样,这种个人实力影响巨大的世界里,一只上三品的大妖乱窜就能导致一片边城鸡飞狗跳,并且怎么防范妖族潜入内地也是个很头疼的事宜,筑长城可没用。 当初盛元瑶席间明说,妖是哪来的,得追个根底,如果是北地潜入,要填上漏洞——换句话说该防区的主将要吃挂落,可实际上这种漏洞怎么填,该防区主将要不要恨你,年轻的瓜妹可没想那么多。 总之这几年间大战是没有了,但各类摩擦冲突一直不断,北疆刷小功劳一直挺多人刷的。包括不少宗派人士也会赴边地历练,有些胆肥的还会深入妖境,能不能回来就不知道了。 不过丢城的事儿这几年还没发生过。 这种背景下,朝廷时不时慰问北疆算个常态了,有事没事都会派人去一趟,是单纯慰问赏赐还是含有巡查之意不好说。宫中太监们也挺喜欢领这活的,慰问品能揩一层油水,到了边地将领们又会送一层油水,两头捞。 不过这一次有圣地的人一起去……也不是不能捞,看人。 海贤看了看身边的道人,笑眯眯道:“寻真道长,咱家不太懂法器,帮忙看看这玉佩如何?” 寻真道人很清楚这太监什么意思,倒也不纠结,微笑道:“一般般吧,给边地将士怕是不那么好,海公公可以再开开光。” 海贤心中大松,直接把玉佩给了寻真道人:“那哪有圣地真人开光的效果好呢,就劳烦真人了。” 寻真道人不动声色地收下玉佩,很快顺着话题道:“国师这次没吩咐过具体去哪里,说让我们看着办,公公打算去哪边?” 海贤道:“陛下的意思是去裴将军那边转转。” 寻真道人叹了口气:“裴家重颜面,规矩拿捏得严实,这趟可别白跑哟。” 海贤心有戚戚,也道:“我们还可以转向别处的嘛,陛下也没说就只去一处。真人有什么建议?” 寻真道人笑道:“听说霍二公子豪爽好客。” 海贤眨眨眼:“从这条路走,霍二公子那边似乎更近些,先去如何?” 两人一拍即合,队伍迅速转向,直奔霍璋防区。 都是修行者,可不需要大车小车的车队,大家随身戒指即可,一队人飞掠而去,不日即达。 还没到呢就感觉不对了,怎么有点兵荒马乱的味? 远处威能爆裂,响声如雷,怎么看都像在打仗。 寻真道人神色严肃起来:“不进主城了,去那边动静之处看看。” 海贤也没疑义,他们的慰问本身确实含有督查巡视的味道,意外发现状况说不定还是个功劳。 过去一看,竟是攻城。 再一看,是霍璋率众攻自家的城。 海贤怀疑自己起猛了,揉了半天眼睛,真是霍璋在攻自家的城,城里的防护法阵还是天瑶圣地款呢。 远处另有一彪人马疾驰而来,旗上“裴”字飘扬,乃是裴清言的堂支、裴钰的堂兄裴钊,也是海贤原定要去先慰问的。 城中见到有军队夹击,终于放弃了守城,几只大妖趁着裴钊围城之前弃城而去,一路狂笑:“哈哈哈哈,霍家父子威震北疆,我们还道霍家有什么了不起的道行,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哈哈哈哈!” 霍璋脸色铁青,破城而入:“城中有人接应妖族,卖城叛国,都给我拿下严审!” “且慢!”裴钊飞掠而来,冷冷道:“霍将军,好大威风!” 霍璋冷笑:“怎么,你裴氏也勾结妖族不成?” 裴钊冷冷道:“我只知道有人面对区区小股妖魔袭城,毫无守备,导致丢城。如今想要屠城灭口不成?” 霍璋深深吸了口气,心中急寻对策。 这裴钊来得真不是时候。如果他不来,自己进城揪一批人砍了,就能把事情坐实了有人卖城引妖,自己及时发现把城夺回。可裴钊杵在这,自己还怎么泼脏水砍人? “裴兄,此事既无损失,反为功勋,何乐而不为?何必为了党争小事,在这种事上斤斤计较?” 裴钊简直气笑了:“你想给无辜者泼脏水,杀人堵口,管这叫小事?” “妖族能在这里守两天两夜,当然是有人相助,如何叫泼脏水?一审便知。” “你!” “这是霍某防区,裴兄是要越权行事?” 远处旁观的海贤等人都听明白了,海贤心中还在寻思利弊站队,那边寻真道人已经飞掠而出:“北疆巡慰使海公公在此,此地之事,我们都知道了。” 裴钊吁了口气,霍璋脸色骤然苍白。 区区两日夺回城,本来情况可以掩得不露痕迹,指不定还可以坏事变好事,成就一个功劳。这裴钊听到风声赶来捣乱也就算了,宫中怎么会恰在此时来人? 这回糟了…… ………… 京师。 夜听澜正在与陆行舟上课,一只纸鹤飘然入屋,落在夜听澜手里。 夜听澜轻轻焚尽,露出一丝笑意:“你的遣使慰问之策成了,时间卡得刚刚好。” 陆行舟道:“那还算运气。” “陛下别的不说,至少在妖族之事上是视为毕生功绩挂在嘴边的,这事他不会允许有人给他抹黑。”夜听澜道:“因此霍璋这事大了能让他直接丢位置回京,小了也能让他降个几级戴罪立功,并且在陛下心中生刺。对于打击霍家的意义来说,比你之前做的霍瑾霍琭之事都有价值,就更别提那天的揍人了,纯属泄愤,毫无意义。” 陆行舟咧嘴一笑:“能去心中块垒就是意义,何谓毫无意义?” 夜听澜白了他一眼:“所以霍璋这事在你看来还不如揍霍珩那一顿价值大是吧?” “当然不是。”陆行舟起身一礼:“直到这一刻我才看见了真正撼动霍家的希望,在此之前看似处处占便宜,实则无处下手……多谢先生指引。” 夜听澜淡淡道:“倒也不用谢我,此事本就是家国之事……裴家的干涉,是你叫去的?” “是。” 夜听澜若有深意地看了他好久,终于笑了起来:“你……很好。” 虽是戴着面纱看不清全貌,那笑容还是看得陆行舟有些出神。面纱上的眼眸弯弯的,像一对月亮,有了点娇俏的意思。 忽地感觉这样娇俏的眼眸有点熟悉……有点像元慕鱼来着…… 正失神着,夜听澜很快收起了笑容,板着脸道:“你看什么?” “呃……没。”陆行舟回过神,垂眸道:“只是觉得先生很少开怀,总感觉心事重重。” “那又如何?” “你应该多笑,好看。” 一只虚空巴掌现于脑后,差点就要拍下去。夜听澜忍了忍,终究没拍,只是冷哼道:“我是你的导师。你再拿骗裴初韵盛元瑶那种口的语气跟我说话,看我怎么揍你!” 陆行舟叹了口气:“那是实话。你又心忧阎罗殿,又心忧妖族,还心忧这烂透的文武……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先生是一品,先天下之忧而忧倒也能理解……但你又不在其位,何况上面还有超品。这是皇帝与国师他们应该考虑的事情。” 夜听澜眼眸转了转:“那你对国师怎么看,觉得她不管么?” “她当然是管的,看她派清漓保护沈棠就知道了,而且先生也是国师好友,从圈子就知品行。不过……” “怎么?” “她手段太柔和了,没有破釜沉舟的决断,很多事是做不了的。搁我是超品,呵……” 夜听澜冷笑起来:“不愧阎罗殿判官,满嘴阎君之言,呵。” 陆行舟:“……” “走吧。”夜听澜站起身来:“你该道别的女人道别完了没有?” 陆行舟怔了怔:“现在离京么?” “我辈修士,去留一念,兴之所至,身赴万里,究竟有什么值得黏黏糊糊,迁延恋栈?” 陆行舟沉默片刻,再度行了一礼:“先生说得是。” “所以该道别的话说完了么?” “说完了,她们已经知道我要走。” “那就不用再说一次,徒增别情。走吧。” 差不多这句话出口的同一时间,裴初韵忽有所感。正在太学听课做笔记的毛笔微微一顿,在纸上留下了一大团墨痕。 继而微微一笑,低声自语:“再会,我的公子。” 盛元瑶捂着被打开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出祠堂,忽地一顿,仰头望天。 盛青峰板着脸道:“怎么,又想咒谁病呢?” 盛元瑶怔怔地看着天光,想了很久,忽然道:“你说我们盛家祖传,本是沙场之道。” “是,怎么?” “陆行舟和裴家此前在暗谋对付霍璋……如果他被撤职之类的,我能不能顶上?” 盛青峰也不知是惊还是喜:“你不玩了?” “得追上才行呢,不然做兄弟的资格都没有……现在他们眼里,我像个瓜。” “……”盛青峰想了一阵,低声叹息:“若你真有进取之意,不管霍璋会不会出问题,我也可以送你从军。但是瑶儿……” “嗯?” “从军不比镇魔司,那是要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如果你想像霍璋一样混功绩,那不如不去,在京中爹总能护你一世逍遥。” 盛元瑶拱手行了个下属礼:“孩儿的目标,是群雄榜。” “陆行舟自己都没上群雄榜。” “……和他有什么关系?这是我自己的攀援。” 【第二卷终】 (本章完) 第201章 归妹愆期 第201章 归妹愆期 大雨连绵。 陆行舟缩在山间洞穴里点着火,和阿糯窝在那里一起烤红薯吃。 夜听澜靠在洞边闭目养神,什么都不管。 阿糯抽着鼻子咕哝:“不如阿繂。她还能帮点忙呢。” 陆行舟“嘘”了一声,阿糯捂住了嘴。 老女人是不能得罪的。 别的不说,单论如果没有老女人,大家离京之后就应该一路血战了。 ——在京的时候看着安全,那是霍家或者晋王不敢在京师乱来,怕悠悠众口,那也是把脑袋挂在脖子上跳舞。一旦出了京,江湖浪涌,谁管你怎么死的。 陆行舟之所以愿意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开,不想被人盯上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自己没到三品不会飞,路上还是御轮椅飞行的,速度拉胯得很,是很容易被人追杀的。 心中的叶夫人是个一品,可对方势力加起来好几个一品呢。 何况叶夫人之前那一战被死士自尽了,拉低了陆行舟心中的评价,果然还是丹师老毛病,看着很强,实战不够顶嘛…… 但再不够顶也是一品,不想被一群刀斧手乱刀砍死那就得老实巴结着。 路上路过城镇,本想进去找客栈留宿,老女人不肯,说多赶路,只能老实继续御轮椅飞。结果飞到夜里大雨倾盆,前方能见度太低,实在不合适赶夜路了,只得落下山间找了个山洞过日子。 明明之前可以住客栈的……阿糯脸上的幽怨都快满溢了。 要不是随身还带了几个红薯,这会儿大家连吃的都没有。 “咳。”陆行舟拿了个烤红薯,凑到夜听澜面前:“先生吃点么?将就将就。” 夜听澜眼都不睁:“我无须进食。” “我也可以很多天不进食啊……这不是身为人类还有基本习惯嘛,食欲在这。”陆行舟在套话,看这位先生到底几岁了。 沈棠和裴初韵都是在自己身边入的三品,事后还不是照样吃东西,裴初韵还跟阿糯抢包子。 只有修行足够长久,才会把这些人类的习惯给慢慢丢了……这先生极有可能上百岁了。 夜听澜却没回答,只是道:“就那么几个红薯,你和阿糯自己吃便好。” “不觉得很香嘛?” “没有丹药香。”夜听澜道:“你有烤红薯的闲工夫,还不如炼颗丹。” 真是无趣老女人。 这种时间陆行舟本来也是要修行的,并不需要她说。但人这东西特奇怪,明明自己就想修行,但被先生板着脸吩咐去修行的话,反而不想去了。 陆行舟直接坐在她边上剥着红薯皮,香香地吃了起来,还要发出满足的叹息。 夜听澜哭笑不得地睁开眼睛:“你幼不幼稚?” “聊聊天嘛。”陆行舟道:“先生只让我西行,至今都没说打算去哪里。” “我也要卜算,勘定位置。反正方向往西,对你不是也挺好的?难道你自己没有归心似箭的想回丹霞山了?” “有。离开四个月了,很想知道宗门如何。”陆行舟道:“虽然先生心中总把我当作阎罗殿看待,可实际上我的宗门是天行剑宗,也希望以后先生换换看法。” “谁家客卿有这种归属感,你但凡有个正式职司,外人的观感都不一样。所以沈棠是为什么不给你正式职司?” 陆行舟笑道:“我可还是她们的房东,要职司干嘛,不如视为合伙人。合伙人有归属感不应该么?” 不给正式职司,当然是因为不想明确弄出“上下级关系”,那谈起恋爱来古板点的人就会有看法。现在这样多好,既是上下级可以上攻速buff,又不是真的上下级可以对人交待,宗主和房东好上了关你鸟事。 只不过阿棠的学习成绩太理想了,少了梗。 “合伙人……”夜听澜神色有了些许怪异。 如果沈棠的目标是皇位,那你知道合伙人的含金量么? 想当年顾氏先祖的合伙人,可是她们天瑶圣地。 这陆行舟从一开始心态就挺高的啊……根本不是外人认为的加入天行剑宗。 “喏……”陆行舟还是揪了一小块红薯,递到夜听澜嘴边。 还真挺香的…… 夜听澜戴着面纱看着近在咫尺的红薯,有些小犹豫。 “先生,你顾虑真的太多了。”陆行舟叹了口气:“能做个人嘛?” 明明是好话怎么说得这么不对味呢?夜听澜没好气地接过红薯:“你才不做人。” 说着掀开面纱一角,飞快地把红薯塞进红唇。 平时看她喝水,那红唇也不是没见过,可此刻看着一闪而过,却显得分外诱人。 也许是因为外面暴雨倾盆,而洞中篝火暖暖,佳人如玉。 夜听澜哪想得到这厮看个吃东西都能看出意马心猿,很快板着脸道:“好了吃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我略做些卜算。” 陆行舟偏头看了她一阵,其实你挺想做个人的吧…… 那是什么让你炫得这么压抑? 他没多说,只是长身而起,笑道:“那我去修行,说来先生也可以教教阿糯卜卦。” 夜听澜板着脸道:“我只是丹学院先生,带炼丹学徒,不是真师父,别的技能与我无关。” 阿糯抱着膝盖道:“我还不爱学呢,先生的卦术肯定不咋滴,至少比不上丹术。” “?”夜听澜失笑:“激将法是没用的,小东西。” 才不是激将法,你都看不出自己要做小。阿糯再度转头打量了夜听澜一眼,可惜这会儿遮蔽太多,什么都看不出了。 “又想算我?”夜听澜笑道:“这么着吧,你算算我们此行的休咎,我看看你的卦术到底什么水准。” 还说激将法没用,那你现在这是干什么? 阿糯心中吐槽,伸手摸了把铜钱随手一掷,看着地上的象爻掐指算了算,小脸忽然有些不好看。 夜听澜笑道:“怎么,算出什么来了?” “震上兑下,归妹卦。”阿糯心中发虚。归妹之卦面上看着是嫁娶相关,实则可以代指很多,以“此行休咎”的角度去解,那可是个凶卦。 归妹:征凶,无攸利。 天地不交而万物不兴。 与另一个嫁娶相关的“渐”卦相比,那彩头可差多了,鸿渐于陆一看就好听,这边说着归妹,结果万物不兴。 夜听澜瞥了一眼,却不在乎,笑道:“可再算六爻。” 阿糯小心翼翼地算了半天,挠头:“初九。” 初九。归妹以娣,跛能履,征吉。 忽然就成吉卦了诶。 所以说算卦到底有个啥用嘛,吉吉凶凶变来变去的,怎么说都有理。 可这卦要是几个月前出来还挺恰当的,瘸子也能走,多合适师父啊。现在师父都不瘸了还冒出来这卦啥意思? 还有那个娣,有两个解。可以解为妾,也可以解为带着妹妹陪嫁。 放在这里是啥意思来着……我算的休咎啊? 夜听澜冷冷道:“乱算一通,你算卦时肚子里想的到底是休咎呢还是在胡思乱想别的?” 阿糯还是挠头,不确定诶。 “算了。”夜听澜道:“你不太适合卜卦……并非天赋不足,而是因为你心中不静不诚,过于跳脱。学着玩玩可以,如果专研于此,说不定要被坑。” 阿糯道:“我本来也就是玩玩啊,师父都不喜欢这个,我也懒得学。” 夜听澜看看陆行舟,没说什么。多的是修士不喜欢卜算之道,她能理解,但卜算真不是反对者们理解的那样投机取巧迷人误己。 在很多时候,不过是给迷茫的心灵一个指引或提示,或者索性说心理安慰。 她自己暗暗算了一下。 这卦有点怪的……似是不断在变,又或者是很多象爻都对得上。 这种变易之卦一般不应该是出现在归妹卦象上,这卦按理很稳定才对……是陆行舟这人有点问题,涉及他的卦象往往都比较含糊,并且变化很多,不是一般人可以算的。 比如阿糯算的初九并不算错……意为有人帮忙,所以征吉。 至于嫁妾?带妹陪嫁?搞笑呢。 六爻轮转,最终停留在九四。 归妹愆期,迟归有时。 愆期之志,有待而行也。 这就对了嘛……以算休咎来说,这就是指引不要急躁,等待时机,虽然可能会导致延误,但还是能等到恰当机会的。很符合此行的目标与预判,得到了不要急躁的指引,这便是卜算的价值。 看来原先想的一月归期是早了,可能时限要拉长…… 又不是在算嫁娶,老女人不出嫁,等成老女人了,只是为了等到那个合意的良人。 谁算这个了。 陆行舟在一边看了半天,实在看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便问:“先生,如何?” “当然是吉卦。”夜听澜大致解释了一下:“你也是道修,不能完全不懂卦。此算也没有多深入,不过是个基础,你也可以学一下,至少概念要了解。” “基本概念我是懂的。”陆行舟看着这堆乱七八糟的,暗道太麻烦了,类似的卦辞我知道一个,言简意赅,一目了然:枯杨生华。 ———— ps:新的一卷,恰好也是本月最后一天,大家还有月票没? (本章完) 第202章 娘我困了 第202章 娘我困了 陆行舟靠在洞壁上修行,心中也在思考这个卦象,以及捋这次离开夏州赴京四个月的得失。 若说归妹愆期,迟归有时,同样可以用在他复仇的卦象上。 京师之行是有几个目标的,其中对付霍家这一条其实从头到尾都挺失败的,所谓即鹿无虞,无从下手,只能敲敲边鼓,看似团锦簇其实没啥实际价值。 还不如在夏州和梦归城两役达成的战果,一个宰了霍瑜,一个废了霍琭……在京师顾忌太多了,啥都做不成。 当然,对方也同样顾忌很多,起码要不了他的命,一场平局。 只是在感情生活上高歌猛进,掩盖了复仇的毫无推进。 当有了导师,对霍璋起到了重大打击之时,却已经需要出京了。 卦象已变就行,迟归有时,早晚有机会。 镀金这一项目标,半成功。能以状元之名入丹学院,金身镀上了,又成功跟随了一品导师,想学的学识也有了。修行直破四品,收服全新火种,仙骨贯通全身,斩杀前新秀第一、当众挑战现新秀第一,声名鹊起。文武两道都算大收获,盆满钵满。 说他是目前大乾最让人瞩目的新秀新星,完全没问题。 可由于时日短,还是缺憾不少的。最典型的就是没能和同窗处好关系,这些可都是日后的人脉。能进丹学院的学子,自身水平可都挺强的,要么出身就很高、要么将来也一定会成为一些势力的重要人物,拥有这批同窗之谊本身就是对日后的一层镀金。 陆行舟已经意识到了,一直在主动去不招人恨,几个小举措下来,同窗们对他的那点小嫉妒小抵触是消了,但终究没有交到朋友。 不过按照夜听澜的说法,同窗总是同窗,和路人就是不一样,在适当的时候总是能化为人脉的。 这话倒也对,以后总归有机会慢慢来。 起码试炼之后还要回京毕业的,还会与同窗们有一段时间的相处,到时候再说。 岂非也是归妹愆期,迟归有时? 此卦是对未来的指引,却又何尝不是对过去的归纳? 陆行舟第一次对卜算之道产生了少许敬畏感,这东西有点意思…… “那个……先生。”篝火明灭之中,陆行舟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怎么?”夜听澜在一角睁开眼睛。 “我也想学卜,先生可以教我么?” “不教。” 陆行舟:“?” “阎君教你的,我可以比她教得好。她没教的,我吃撑了?” 陆行舟:“???” 等一下,你收我为弟子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监视我以及从我这里得到阎罗殿的信息,而是为了……和阎君较劲? 夜听澜似觉失言,闭上眼睛,任由陆行舟怎么喊都不说话了。 ………… 后续三人一路风餐露宿了好几天,直到抵达梦归城,夜听澜才首次愿意进城休息。 陆行舟和阿糯以为她是不喜欢入城,非要搞个住宿山间的高士之风呢……跟随导师试炼嘛,这也算试炼一环? 没办法,只能住洞。 直到抵达梦归城,孟观似是得到了什么通报,早早就迎出城外,拱手道:“叶夫人大驾光临,梦归城蓬荜生辉啊。” 夜听澜回了一礼。 这礼吓得孟观差点跳了一下,又死死忍住,捋须消受。 毕竟眼下这位只是个丹学院的先生,不是国师不是国师。 “孟郡守好啊,又见面了。”陆行舟带着阿糯,一身邋遢,野人一样出现在面前。 阿糯的丸子头都半散了,头发鸡窝似的。 孟观:“……历来见你气质高雅温润,这是怎么回事?” “换了谁在大雨天连续住了几天的山野,差不多也这样。我们已经不错了,好歹能撑撑气罩,污秽不侵……” 孟观抽了抽脸颊:“老夫准备了客舍,随我来吧。” 直到跟着孟观往客舍走,陆行舟师徒才醒悟为什么这叶夫人一路不肯住店,非要风餐露宿的。 她是不肯被人视为和一个男人带娃住宿,不想承受半点外人看一家三口的目光,哪怕店小二压根不认识谁是谁。 宁愿一路住野外,反正没人知道。 至于一路大雨脏兮兮,对她无所谓,强大的修行纤尘不染,何况又不干活,也不睡眠。 到了这边有官方的熟人接待着,光明正大,这才愿意入住。 被坑了的师徒俩恍然醒悟自己这一路的苦只是为了她这点小面子吃的。陆行舟牵着阿糯跟在后面,看她婀娜的身姿,眼里不约而同地冒起了一点点小恶意。 要面子是吧? 怕人说是吧? 前面夜听澜正在和孟观说:“接风宴就不需要了,我们都是清修之……” “娘~”阿糯揉着眼睛从后面抱了过去:“我累了,要抱抱。” 夜听澜:“?” 孟观:“!!!” 夜听澜什么风度气质都快丢没了,气急败坏地扯着阿糯的耳朵:“谁是你娘,胡说什么呢?” “哦。”阿糯猛地捂嘴,眼神惊恐:“忘了不让……先生对不起。” 孟观的眼神变得探究,看看夜听澜,又看看英俊挺拔的陆行舟,不可思议之中又带了三分“我懂”的意味。 怪不得,丹学院历来也没有这么早就独立跟导师出来的,总得小半年后才开始,并且也很少这么只带一个学生。这回全懂了。 小奶狗嘛,英俊好看,可以理解。想不到国师号称清修禁欲的,也有需要嘛…… 陆行舟敢打赌来个影帝都很难演出孟观这种微眼神,可惜这不是欣赏的时候,飞快抢前一步抱走阿糯:“先生抱歉,阿糯犯困迷糊了……” 夜听澜深深呼吸着,胸膛起伏,那一身力量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稍微懂行一点的人都“唰”地离了数丈远。 孟观适时道:“小孩子嘛,看见亲近的人就爱乱喊。不过话说回来,师长即父母嘛,叶夫人是陆糯糯的导师,也不是喊不得。” 好歹把场面圆了一下,夜听澜深深吸了口气,把羞恼按捺下去,淡淡道:“走吧,住宿即可,接风宴我就不去了。阿糯爱吃,你可以单独带他们去吃。” 陆行舟忙道:“那我们也不吃。” “吃,你们为什么不吃!”夜听澜怒道:“快滚。” 师徒俩异口同声:“那我们就勉为其难去吃一点了。” 见师徒俩同款的咧嘴笑容,夜听澜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敢情你们整这活,只是为了能去吃席? 就为了吃席!你们等着!回头让人吃你们的席! 当然就为了吃席,一路吃烤红薯还没吃死人呐,到了梦归城你还说不去接风,就住宿?你不吃我阿糯大帝要吃! 不止是为了吃,还为了让端着的先生落凡尘。 还以为你境界多高,看着多高冷恬淡的样子,原来也还做不到荣辱不萦于怀,旁人怎么看待如风而过嘛。也是因为这个才会满腔忧虑,总是挂念一些本不该属于她忧心的事情? “那个……行舟啊……” 席是私席,只有孟观一个人陪着陆行舟师徒吃饭,阿糯扒着烧鸡吃得不亦乐乎,孟观私下和陆行舟小叙。那态度,活脱脱已经从带挈晚辈的郡守大人,带上了三分小心,称呼也变成了极其亲热的“行舟”。 尼玛,国师面首,不是一般人能消受。 “啊?孟郡守请吩咐。” “没什么吩咐的。”孟观压低声音:“叶夫人可从不收弟子的,行舟能得到她的青睐,是个缘分。” “其实先生只是面上高冷,日常还是很随和的。” 那是当然,谁能享受她的随和。孟观肚子里吐槽,口中道:“上次那个妖女……是否就是裴……” 陆行舟忙打断:“郡守还没抓到上次那个妖女吗?” “……没,应该早就逃窜别处了,说不定是京师。”孟观其实已经得到了答案,也不再多言。妈的这陆行舟运势好奇怪啊,区区一个年轻学子,勾连的怎么都是这种势力,朝凰公主、裴家、天瑶圣地。 哦可能还有阎罗殿。 其实孟观忘了,他自己也是陆行舟勾连的势力。作为和陆行舟并肩作战一起拿下魔修婴鬼的、在陆行舟心中凤毛麟角的好官,哥哥孟礼在丹学院对陆行舟也多有照拂,在外人眼里,孟家也和陆行舟关系是很亲密的了。 孟家不是裴家那种庞大世家,也没有霍家当朝正红的势力,但同样是千载传承根正苗红的家族谱系,他兄弟两个的位置可都不低。虽然多半要选择一个更大的势力依附,但更近于合作性质,如今所依附的裴家对他们孟家也是要给予最大程度的尊重,可不会真当个下属呼来喝去。 大乾朝廷里,他们这样的才是中坚。 现在是在孟观眼里,陆行舟成了个香饽饽,可居的奇货。连带着对天行剑宗和沈棠的判断都悄然有了点变化。 陆行舟吃着东西,随口在问:“这些时日陆某一直在京,没涉足江湖,不知天下有些什么新鲜事么?” 孟观笑道:“据说你在京中与群雄榜主编交好,这种事情还需要我们告诉你?她知道得比谁都多。” 嗯可惜她吃瓜从来不会对外乱说,算是吃瓜者的操守。陆行舟叹了口气:“还真没有。” 孟观捋须道:“阎罗殿阎君大败阴尸宗宗主,又派遣东方鬼帝纪文川,破阴尸宗铜铁尸傀大阵,压得阴尸宗称臣归附,这个算不算?” 陆行舟愣了半天:“阎罗殿和阴尸宗怎么干起来了?” “前因就不知道了,说是阴尸宗得罪了他们的人?但好像阴尸宗不认,说没有这事,多半只是个借口。” (本章完) 到了这边有官方的熟人接待着,光明正大,这才愿意入住。 被坑了的师徒俩恍然醒悟自己这一路的苦只是为了她这点小面子吃的。陆行舟牵着阿糯跟在后面,看她婀娜的身姿,眼里不约而同地冒起了一点点小恶意。 要面子是吧? 怕人说是吧? 前面夜听澜正在和孟观说:“接风宴就不需要了,我们都是清修之……” “娘~”阿糯揉着眼睛从后面抱了过去:“我累了,要抱抱。” 夜听澜:“?” 孟观:“!!!” 夜听澜什么风度气质都快丢没了,气急败坏地扯着阿糯的耳朵:“谁是你娘,胡说什么呢?” “哦。”阿糯猛地捂嘴,眼神惊恐:“忘了不让……先生对不起。” 孟观的眼神变得探究,看看夜听澜,又看看英俊挺拔的陆行舟,不可思议之中又带了三分“我懂”的意味。 怪不得,丹学院历来也没有这么早就独立跟导师出来的,总得小半年后才开始,并且也很少这么只带一个学生。这回全懂了。 小奶狗嘛,英俊好看,可以理解。想不到国师号称清修禁欲的,也有需要嘛…… 陆行舟敢打赌来个影帝都很难演出孟观这种微眼神,可惜这不是欣赏的时候,飞快抢前一步抱走阿糯:“先生抱歉,阿糯犯困迷糊了……” 夜听澜深深呼吸着,胸膛起伏,那一身力量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稍微懂行一点的人都“唰”地离了数丈远。 孟观适时道:“小孩子嘛,看见亲近的人就爱乱喊。不过话说回来,师长即父母嘛,叶夫人是陆糯糯的导师,也不是喊不得。” 好歹把场面圆了一下,夜听澜深深吸了口气,把羞恼按捺下去,淡淡道:“走吧,住宿即可,接风宴我就不去了。阿糯爱吃,你可以单独带他们去吃。” 陆行舟忙道:“那我们也不吃。” “吃,你们为什么不吃!”夜听澜怒道:“快滚。” 师徒俩异口同声:“那我们就勉为其难去吃一点了。” 见师徒俩同款的咧嘴笑容,夜听澜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敢情你们整这活,只是为了能去吃席? 就为了吃席!你们等着!回头让人吃你们的席! 当然就为了吃席,一路吃烤红薯还没吃死人呐,到了梦归城你还说不去接风,就住宿?你不吃我阿糯大帝要吃! 不止是为了吃,还为了让端着的先生落凡尘。 还以为你境界多高,看着多高冷恬淡的样子,原来也还做不到荣辱不萦于怀,旁人怎么看待如风而过嘛。也是因为这个才会满腔忧虑,总是挂念一些本不该属于她忧心的事情? “那个……行舟啊……” 席是私席,只有孟观一个人陪着陆行舟师徒吃饭,阿糯扒着烧鸡吃得不亦乐乎,孟观私下和陆行舟小叙。那态度,活脱脱已经从带挈晚辈的郡守大人,带上了三分小心,称呼也变成了极其亲热的“行舟”。 尼玛,国师面首,不是一般人能消受。 “啊?孟郡守请吩咐。” “没什么吩咐的。”孟观压低声音:“叶夫人可从不收弟子的,行舟能得到她的青睐,是个缘分。” “其实先生只是面上高冷,日常还是很随和的。” 那是当然,谁能享受她的随和。孟观肚子里吐槽,口中道:“上次那个妖女……是否就是裴……” 陆行舟忙打断:“郡守还没抓到上次那个妖女吗?” “……没,应该早就逃窜别处了,说不定是京师。”孟观其实已经得到了答案,也不再多言。妈的这陆行舟运势好奇怪啊,区区一个年轻学子,勾连的怎么都是这种势力,朝凰公主、裴家、天瑶圣地。 哦可能还有阎罗殿。 其实孟观忘了,他自己也是陆行舟勾连的势力。作为和陆行舟并肩作战一起拿下魔修婴鬼的、在陆行舟心中凤毛麟角的好官,哥哥孟礼在丹学院对陆行舟也多有照拂,在外人眼里,孟家也和陆行舟关系是很亲密的了。 孟家不是裴家那种庞大世家,也没有霍家当朝正红的势力,但同样是千载传承根正苗红的家族谱系,他兄弟两个的位置可都不低。虽然多半要选择一个更大的势力依附,但更近于合作性质,如今所依附的裴家对他们孟家也是要给予最大程度的尊重,可不会真当个下属呼来喝去。 大乾朝廷里,他们这样的才是中坚。 现在是在孟观眼里,陆行舟成了个香饽饽,可居的奇货。连带着对天行剑宗和沈棠的判断都悄然有了点变化。 陆行舟吃着东西,随口在问:“这些时日陆某一直在京,没涉足江湖,不知天下有些什么新鲜事么?” 孟观笑道:“据说你在京中与群雄榜主编交好,这种事情还需要我们告诉你?她知道得比谁都多。” 嗯可惜她吃瓜从来不会对外乱说,算是吃瓜者的操守。陆行舟叹了口气:“还真没有。” 孟观捋须道:“阎罗殿阎君大败阴尸宗宗主,又派遣东方鬼帝纪文川,破阴尸宗铜铁尸傀大阵,压得阴尸宗称臣归附,这个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