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梦徊风》 第1章 蔷薇 李徊的意识逐渐清醒,思维的线条逐渐清晰。 意识从梦境中缓缓升起,宛如水滴落入湖面,激起一圈涟漪。 李徊眼睛微微睁开,看到的第一道光线如柔丝般轻轻闪过。 温暖宛如拥抱。 “醒啦。”驾驶座的盛薇从后视镜里看着李徊,微微一笑。虽然脸色有些疲惫,但是眼里满是对李徊的宠爱。 李徊动了动酸痛的脖颈,没有说话。 盛薇又说:“快到了,再坚持坚持,我们已经到淄严城了,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妈妈住的地方。” “嗯。”李徊回答着。 母女俩气氛冷清,李徊的眼睛不自觉看向窗外的淄严城。 察觉到李徊的冷漠,盛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有些担忧地开口:“栾栾,你想和妈妈在一起生活,妈妈很高兴,但是你也知道,妈妈平时工作很忙,你一个人真的可以照顾好自己吗?” 李徊哞光微深,若有所思。 父母离婚,跟爸爸在一起生活还是跟妈妈在一起生活,这似乎是很多孩子难以抉择的问题。 可是李徊这次选择得很坚决也很明确。 也许世上真的有神灵。 让她回到了父母离婚前夕,给了她重新选择的机会。 她不清楚。 这是否是传说中的“穿越”? 亦或者仅是一场梦? 她不知道…… 半个月前,二十八岁的李徊还在Y国,李述一个电话要求她回国管理公司。 无论李徊想不想回去,无论她想不想管理公司…… 从小到大,李述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只要他要求的,她就必须要听话。 李徊十七岁那年,林林总总分居了五年的李述和盛薇终于离婚了。 即使知道她高考在即,即使知道她不希望他们分开…… 不重要,反正她的想法不重要。 于是,李徊还是上了回浔市的飞机。 在飞机上,旁边的人盖着黑色外套,戴着口罩,碎发盖住了他的半张脸,睡得正香。 也许是受他感染,李徊一阵困意袭来,再醒来时,她躺在了浔市以前的老房子里的床上。 她回到了十七岁。 是上天给她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吗? 虽然盛薇工作很忙,但是至少不会像李述那样控制她。 如果真的是重来一次,她要重新选择一个人生。 车辆稳稳地停在了小巷门口。 小巷门口的木质的指路牌上赫然写着——蔷薇巷。 盛薇拖着李徊的行李箱,领着李徊走进巷子里。 街道很安静,只有行李箱轮子转动在地面上的声音。 石砖铺就的路面一尘不染,街道两边坐落着精致小巧的民居,墙面的颜色明亮而艳丽,门前的草坪郁郁青青。 居民喜欢在窗台上种植各种各样的花草,其中最多的就是蔷薇花,簇拥在每户人家的阳台,不失为一番特别的景象。 走在巷子里,可以闻到空气里弥漫的蔷薇馨香。 小巷面积很小,人口不多,屋子里偶尔会传来稀稀疏疏的说话声。 巷子越走越深,盛薇终于在一所两层楼小平房面前停了下来。 这是姥姥的房子。 在李徊的记忆中,对姥姥的印象很模糊。 只知道她是一位小学语文老师,留着短发,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不怒自威。 她离世后,李徊就没来过这儿。 “栾栾,过来。”盛薇温柔地喊着李徊的小名,把她拉到旁边房子的门前。 屋子里的主人似乎早就等着她们,听到声音,就出门来了。 “盛老师你们到啦。” 来人是个中年女人,穿着简单,头发随意挽在后脑勺。 盛薇是生物研究者,她身边的人都以老师尊称她。 她看起来比盛薇年长不了几岁,但是脸色尽显病态的憔悴。 “刚到。”盛薇礼貌性点头微笑,拉李徊到袁秀面前,“袁秀姐,这是我女儿李徊,以后还要麻烦你多照顾她了。” 然后又向李徊介绍道:“这是袁秀阿姨,妈妈不在你身边,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袁秀阿姨。” 袁秀笑眼盈盈地打量着李徊,小姑娘身姿高挑,眉眼细长,眼尾勾着一条淡淡的弧线,长长的睫毛搭来,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 李徊那天穿一身白色长裙,乌黑的长发披在她的肩上,美得如同一幅画。 还没等李徊打招呼,袁秀就说道:“这就是栾栾啊,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真是太麻烦您了……”盛薇和袁秀还在客套地聊天。 “都是小事,我平时也……” 李徊百无聊赖地到处观察,这里都是老城区了。低矮的台阶上留下年深日久的旧苔痕,斑驳的灰白墙面、屋顶的青石瓦上明显地散布着风吹雨淋的印记。 一棵不知长了几圈年轮的老树,半副身躯嵌入墙面,树冠如同撑开的巨大伞盖,足足能覆盖两间屋顶。 李徊忽然瞥见袁秀楼上的小阳台上,一个少年正看着楼下的动静。 天色有些昏暗,李徊看不清他的长相。 只见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轻倚在门框上,姿态散漫。 盛薇突然接了个电话,中断了与袁秀的谈话。 李徊看着盛薇匆匆忙忙接电话的背影,一阵熟悉的预感。 果然,在盛薇对电话里的人连连说了两句“好”后,走向李徊的脚步变得沉重。 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愧疚。 “你走吧。”还没等盛薇开口,李徊率先冷静地说:“你忙的话你就走吧,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即使盛薇很愧疚,但也只能离开。 要是十七岁的李徊,看着盛薇渐行渐远的背影,一定会有些落寞的吧。 可她现在是二十八岁的李徊,她早就习惯离别,习惯了一个人。 看着沉默的李徊,袁秀以为她很难过,连忙打破沉寂,对着楼上喊了几声,“陈风,你下来一下。” 不一会儿,楼上叫“陈风”的少年缓缓走下了来。 少年肩宽腰窄,身高体瘦,白T恤黑长裤,干干净净。 他低着头,鼻梁很高,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狭长的眼,尾睫上扬,眼尾微挑,冷漠又多情的眼形。 “栾栾啊,这是阿姨的儿子,叫陈风。”袁秀介绍道,“你们呀,是一个班的,以后在学校可以让他多照顾你。” 李徊看了一眼陈风,乖巧懂事地点头。 “愣着干嘛?帮栾栾把行李提上去啊。”袁秀又对站在一旁的陈风说道。 “知道了。”陈风散漫扬眉,嗓音低沉,拖着长长的腔调,“妈你这态度也太双标了吧。” “说什么呢?”袁秀没听清。 “没什么。”陈风拿过李徊的行李箱,闷声低笑。 见李徊一动不动,陈风轻扬下巴示意,“走吧。” “谢谢。”李徊拘谨地走在前面。 “别贫。”袁秀趁李徊上楼,拍了一下陈风的背,眼神警告他好好说话。 陈风淡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走上去。 走到二楼门前,陈风把行李箱放在门口,李徊连忙再次道谢。 “不客气。”陈风把行李箱放下了,却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李徊掏出盛薇给她的钥匙开了门,看向他,眉毛轻微挑起,表示好奇。 【PS: 李徊:怎么的?要留下来吃饭啊?】 第2章 小孩 陈风也察觉到了尴尬的氛围,收起思绪,点头示意。 转身下楼。 怎么有点怪怪的? 按道理说,李徊是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了,怎么和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尴尬呢? 但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个念头。 她肯定是受年轻年纪的影响,心理年纪也年轻了。 一定是这样。 李徊把行李箱拉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一下。 盛薇和李述分居的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里,所以房子打扫得还算干净。 李徊刚洗完澡出来,就响起了敲门声。 李徊警惕地站住脚,朝门外喊:“谁啊?” “是我。”门外传来男生清润的声音。 李徊松了口气,打开门,就见捧着个碗的陈风,另一只手还提着个袋子。 “我妈怕你不好意思去我们家吃晚饭,所以煮了碗面给你送上来。”陈风率先解释道。 李徊连忙接过他手里的碗。 “还有这个。”陈风举了举手里的纸袋子,“这是我妈让我提前给你去学校领的校服,明天上学记得换上。” 陈风把衣服放在茶几旁边。 “明天?”李徊从厨房拿了筷子出来。 “是啊,你不知道明天开学吗?” 盛薇和李述离婚是两周前,确实是高中将开学的日子了。 回到十七岁后光想着怎么重新开始了,倒是把开学时间给忘了。 “哦,知道了。”李徊坐在沙发上吃面。 陈风看着她,许久。 欲言。 又止。 又。 止。 这小孩自带尴尬气氛吗? 李徊被他盯得心里发怵,缓缓将几缕散落的发丝挽至耳后,强装镇定——这只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孩。 陈风依旧看着她,偶尔还带着些疑惑。 这小孩……在想什么呢? “小孩,你……” 李徊脑子一卡壳,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气氛寂静到尴尬。 “小、孩?” “……” 四目相对。 “叫我?” 她刚刚对着我叫小孩? 陈风错愕。 小孩?! 在这几近静止的画面里,李徊看到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李徊的呼吸停住,差点维持不住表情,她完全不敢看陈风。 是的,我二十八岁了,在我看来你就是小孩。 这么说他会以为她有病的吧!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什么也没说,硬着头皮吃面。 沉默片刻。 陈风拖腔拉调地“啊”了一声,嘴角微弯,“姐姐,这是……对我的爱称吗?” 李徊想解释,但又没法解释。 这小孩,年纪不大。 还挺会调侃人。 “不管你信不信,我刚刚嘴瓢了。”李徊破罐子破摔,反正怎么解释都不行。 接下来的十几秒里,李徊诡异地察觉到他嘴角的弧度,眼神直白而又若有所思。 就这么停住—— “其实,”陈风顿了顿,“你也不是十七岁吧。” 李徊一听,心里发沉。 一口面差点没咽下去。 怔怔地看着他。 看着李徊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陈风越是落实了心里的猜想。 “我也是。”陈风没等李徊平复震惊的情绪,继续说道,“我是两周前回到十七岁的。” 两周前,他坐在Y国回浔城的飞机上。 连续工作了三天的陈风,上了飞机后,倒头就睡。 醒来时,就躺在了老房子的床上。 李徊的诧异情绪已经渐渐平定。 既然有和她一样的人? 那这也许就不是一场梦了。 不然,是她入了他的梦? 还是他入了她的梦呢? “哎!”陈风碰了碰李徊的胳膊,“想什么呢?” “太奇怪了。”李徊愣愣地开口,“这是科学解释不清楚的。” 陈风点点头,“是很奇怪。” “那……”李徊忽然看向陈风,“你是怎么知道我也是……” 陈风微微一笑,“因为,在我原本的十七岁里,不认识你。” 是。 原来十七岁的陈风不认识李徊。 甚至可以说,李徊没来过淄严城。 这次如果不是她重做了选择,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那么,突然改变轨迹的李徊就太不正常了。 “我回来以后,所有事情都和原来一模一样,除了你。”陈风又解释道,“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 “再加上……”陈风刚想把她的那句“小孩”证实了他的猜想说一遍。 但防止他们再次陷入尴尬的境地。 只好略过。 “所以我们……” 李徊犹犹豫豫,没有底气地说出她内心的猜想。 “穿越了?” 陈风唇角一松,似笑非笑道:“你没看过电视剧吗?主角因为撞击或者某种契机,然后穿越。” 李徊思考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陈风的眼睛,道:“没看过。” “……” “按你这么说的话。” 李徊缓缓放下手里的筷子,有了个可怕的想法。 “难道我们坐的那辆飞机发生撞击?” 飞机? 撞击? 那还能活? 那估计得是重生了吧。 “……” 陈风也一头雾水。 …… 两人最终猜想无果。 暂时放下。 陈风拿着碗回了家。 袁秀这时还在客厅的床边用缝纫机缝补衣物。 袁秀身体不好,做不了重活,平时就是帮别人缝补衣物赚点钱添补家用。 “怎么去了这么久?” 袁秀见儿子回来,有些心不在焉。 陈风看到袁秀,扯起嘴角,道:“你不是让我照顾一下李徊吗,明天开学了,我跟她聊了聊我们学校,方便她早点适应。” 袁秀听了,欣慰一笑,“臭小子还会替别人着想了。” 陈风笑笑,没有说话。 把碗拿进厨房里。 袁秀又想到了什么,一边操作着缝纫机,一边语重心长地对陈风说:“不过你下次去栾栾家,可别待这么久了,你们也大了,这样对栾栾不好。” “知道啦。” 听着袁秀的话,陈风眉眼越发柔软,唇角上扬。 昏黄灯光下,袁秀低头缝补,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 粗糙的双手穿针引线,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修补着时光的裂痕,宁静而又充满力量。 陈风唇角微勾,心里却堵的慌。 “妈。” 陈风缓缓走到袁秀的身边坐下,脑袋弯下来靠在袁秀小小的肩膀上。 “你可一定要照顾好你的身体啊。” 话音刚落。 袁秀内心轻轻咯噔了一下。 强扯着微笑。 “你这孩子,这几天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要我注意身体。” 陈风抬头看着天花板,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让它流下来。 “没什么,长大了。” “嗨哟,老天有眼。” “我是您亲生的吗?” “捡的。” 第3章 鸡蛋 清晨的朝阳升起来,霞光渐渐晕染城市。 晨光熹微,日头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落在土地上,犹如点点碎银,煞是好看。 “李徊!” 李徊刚换好校服,楼下就传来陈风催促她的声音。 “来啦!” 李徊连忙把拖鞋塞进鞋架里,拿着书包就往楼下跑。 这熟悉的上学日常又回来了。 李徊匆匆跑下楼。 她穿着干净松敞的黑白校服,扎着高翘的马尾,大大方方地露出额头,鬓间几缕碎发随风晃动,撩着她白皙通透的耳垂。 阳光透过枝桠绿叶的间隙直射而下,少女的皮肤白得发光。校服领口之下,精巧的锁骨若隐若现。 陈风也是一身黑白色的校服,他长得白白净净,头发软软长长。 阳光从一侧打过来来,照在他清俊的侧脸上,瞳孔里晕开一片暖光。眼睛看过来时,明澈清亮,又带着天然的冷感。 “给。”陈风姿态散漫地抄着兜,嗓音漫不经心,一只手把早餐递到李徊面前,“我妈给你准备的早餐。” 一个鸡蛋,一瓶牛奶。 “谢谢袁秀阿姨了。”李徊用眼尾扫过他,接过早餐。 两人出了巷子,到公交站那,刚好见公交。 “快点,车到了。” 陈风迈腿快步向前,李徊也连忙跟上去。 陈风站在公交车门前,摸索了裤兜几下,动作慢慢缓了下来。 完了,这不是个线上支付的时代…… “前面的快点啊。” 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不满声。 李徊见状,把陈风推上车,往钱箱里投了两个人的钱。 “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带现金的习惯。”陈风坐在李徊后面,略显尴尬地说:“下次我帮你投。” “不用了,当袁秀阿姨的早餐钱吧。”李徊淡然地说。 陈风一笑,“行,以后在学校,我罩着你。” “你罩着我?” “有什么问题吗?” “有点……中二。” 她倒是直接。 陈风连忙收敛了表情。 李徊:“你昨晚回去好好想想了吗?我们要怎么才能回去?” 陈风一笑:”我到这儿的第一天就在想,昨天一晚上怎么可能想得出来。” 也是。 晨风微凉,李徊缩了缩身子,看着窗外缓缓略过的风景。 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淄严五中。 “一会儿给你介绍认识一个人。”陈风说道。 李徊:“嗯?” “一会儿你就……” “陈风!” 李徊跟着陈风来到高三(11)班的教室门口,站在门口聊天的少年看到陈风,一个大步就走上来。 “这就是我要介绍的人,赵凌霄。”陈风低声跟李徊介绍道。 “陈风,你这么这么晚才来?” “我……”陈风正要解释。 “哎?这位是?” 陈风:“……” 要不你自己问? …… 气氛安静。 赵凌霄看看李徊又看看陈风。 “你好,我叫李徊,是新生。”李徊自信大方地自我介绍。 “新同学啊!”赵凌霄这一嗓子,在教室门口聊天的同学都纷纷看过来。 赵凌霄又说道:“你好,我叫赵凌霄,代表11班欢迎你。” 同学们的目光,赵凌霄的过分热情,李徊都变得有些局促。 “行啦!别在这丢人现眼。”陈风连忙强行推着赵凌霄走进教室。 赵凌霄:“我还没说完呢。” 陈风:“有什么好说的。” 李徊走在他们后面,暗暗一笑。 按理说,二十六岁的陈风应该和十七岁的赵凌霄生疏才对。 回到座位上,赵凌霄又连忙问:“你俩咋一起来的?” “我领居。”陈风回答。 “邻居?我怎么不记得你有……” 陈风见李徊走进来,直接无视赵凌霄叽里呱啦地一连串发问。 陈风看了看隔壁桌的位置,把椅子拉开,看着李徊,“你坐这儿吧。” “坐这儿?”李徊走过去。 陈风一笑:“放心,这是我为你精挑细选的位置,视线、采光、桌椅,都是最好的。” 李徊眉头微挑。 你就编吧。 “放心。”陈风拉着李徊坐下,“这是个安静的同桌。” 李徊半信半疑地坐下了。 安排好李徊的位置,陈风满意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默默看着陈风和李徊的赵凌霄,忍不住发问:“什么叫‘安静的同桌’?” 陈风忍住笑:“没什么?” 赵凌霄一脸疑惑地翻开书,“怎么感觉被内涵了呢?” 陈风:“……” 【小剧场: 思考了一节课的某人:陈风先生,你真的不是在内涵我吵吗? 陈风:没有,绝对没有。】 陈风口中那个“安静的同桌”卡着上课铃进来了。 这是一个长相姣好,面相温柔的女孩子。 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短发干净利落地扎在后脑勺。 看到李徊的那一刻,她愣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回到桌位上。 没经过她同意,就擅自坐到她旁边,确实不太对,见她不说话,李徊率先开口,“你好,我叫李徊,木子李,徘徊的徊,是新生。” 女孩子看了李徊一眼,又连忙低下头,把书本翻开名字的那一页,发出软软地声音,“我叫……许微。” 李徊看着许微的名字,微笑着点点头,生怕自己一个举动吓到她。 李徊别过头去,对上了陈风的眼神。 陈风: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李徊:…… 不一会儿,班主任索茗就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 “索命的来了。” 赵凌霄缩着身体,规规矩矩地坐好。 索命的? 再次听到这个外号,让陈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索茗是个常常戴着黑框眼镜,扎着丸子头,不怒自威的中年女人。 她是教数学的,人狠话不多,又因为名字谐音,大家都叫她“索命”。 “大家都到齐了吧。”索茗扫视了班级一圈。 “到齐了。”坐在第一桌的班长回答道。 “好,大家拿出复习书,翻到第六页。”索茗说完,拿着书转身在黑板上画起了函数图。 “哎呀,不愧是索命啊。”同学们低声细语吐槽,一边无奈地翻开书。 见大家纷纷打开书,李徊也连忙翻开书。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收假回来一般班主任都会和同学们寒暄几句,而索茗从不搞这些虚的,直接进入正题。 “这是你们最后一个学期了,也是最重要的复习阶段,应该要争分夺秒。宁可血流成河,也不落榜一个。”索茗一边画着图,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 李徊摇摇头,全世界的老师都是同一个话术。 索茗画完了,转身看向讲台下,道:“这是个经典的考题,我们请个同学上来做做吧。” 李徊看了黑板上题目一眼,默默地低下头。 她离高考的时候已经过去**年了,谁还会做题啊。 李徊假装认真地看着书,祈祷索茗不要点她。 索茗看了一圈,一眼锁定埋头的李徊。 “新同学叫李徊是吧。”索茗说道。 李徊闭上眼睛,她好想回答不是。 第4章 雷雨 “你来试试,正好让大家都知道知道你的水平。” 索茗这话说完,全班的目光都看向李徊。 旁边的陈风也投来了看热闹的目光。 李徊缓缓站起来,顿了顿,道:“老师,我不会。” 周围传来浅浅的笑声。 在学生时代,回答“不会”也许是件出糗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李徊不会就是不会,她上去了也写不出来。 “高考题都不会啊?”陈风用手挡着嘴,小声地对李徊说,眼里都是戏谑。 “你行你上啊。”李徊牙缝里挤出话来。 “别笑了。”索茗严肃地说道。 班级里安静了下来。 索茗又扫视了一圈。 “陈风,你来。” 这话一出,李徊缓缓地别过头看向嘴角还没压下去的陈风。 陈风站起来,和李徊对视了一眼,接着看向讲台上的题目,然后是索茗,说:“老师,我也不会。” 周围的笑声更明显了。 快乐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李徊浅笑,嘲讽的目光看向他。 “你不是挺能的吗。” 公交车上李徊还不忘嘲笑他一番。 “都多少年没做过高考题了。”陈风弱弱地回答。 李徊回击得逞,得意地看向车外。 陈风看着李徊,犹豫了几秒,道:“二十八岁的你,做什么工作的?” 李徊侧眸看他,语气闲散,“怎么?觉得我数学不好,为我未来堪忧啊?” 陈风淡笑,没有再问下去。 李徊沉默了两秒,道:“我的职业,说了你也不懂。” 陈风没太在意,觉得她不想说就算了。 李徊反而对二十六岁的陈风也产生了兴趣,问道:“那你呢?二十八岁的你还在淄严城吗?” 陈风沉思了一会儿,坦然道:“我这么有能力的人,当然不会居于一隅了。” 又来了。 李徊无语地沉默。 两人互相试探,但似乎……谁也不愿意坦然。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雨丝,又绵又细的雨,扑面而来,轻薄得像是某种冰凉的气体。 雨势不大,李徊和陈风下了车,书包举过头顶,跑着进图书馆。 穿越? 对于他们两个年近三十的人来说,早已不相信这么玄乎的事情了。 既然这个时代的网络还不发达,那就用最原始的办法。 这里是全淄严城最大的公共图书馆。 陈风:“我们应该去哪个区域?” 嗯…… 李徊:“玄幻?科学?” 陈风:“……” 二人查找了各种类型的书籍,最终还是没什么头绪。 “我就不信了,我们会莫名其妙地回到过去,总要有个原因或者契机吧?” 十点回家的公交车上,李徊始终不解。 陈风早就困得不行,靠着背椅,闭目养神。 读书的日子就是容易困。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陈风想起了什么,激动地起来,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李徊,道:“你有没有看过一个电影,男女主因为地球磁力而互通感觉?” 李徊皱起眉头。 然后。 缓缓摇头。 亲眼看着陈风眼神里的光渐渐黯淡。 “哎呀,我说了我不爱看电影。”李徊推开陈风。 陈风只好又瘫在座位上,生无可恋。 “或许,重来一次也没什么不好。”沉默许久,陈风突然出声。 李徊听着他的话,沉思了。 “可是如果……我们莫名其妙地回来,万一有一天……我们就会莫名其妙地回去呢?” 对于现在的生活,李徊并不讨厌,她只是怕有一天,她会突然回去,这一切都成空幻…… 到蔷薇巷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地上有些湿,夜风吹来,有些寒气。 陈风慵懒地两手插兜走在李徊身后,连打了几个哈欠。 “我先上去了,告诉阿姨早餐不用做我的份了,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李徊淡淡地说。 “好,知道了。”陈风眼皮都快撑不开了,应了一声,上了楼。 李徊回家,打开屋子里的灯。 夜深人静,房子里空无一人。 这种久违的孤独感…… 19岁的某一天。 李徊头部如同被紧紧束住的气球,膨胀欲裂,似乎随时都会爆炸开来。一股无形的压力从李徊的太阳穴开始蔓延,如同铁锤敲打在脆弱的神经系统上。 李徊强忍着痛苦,拨通了李述的电话。 “爸爸,我身体不舒服……”李徊沙哑的声音。 “身体不舒服你跟我讲有什么用,你没有朋友吗?你自己不会去看医生吗?我这里忙着呢。” 紧接着,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忙音。 20岁生日那天。 马上就过零点了,可是她这一天没有收到任何来自李述和盛薇的电话。 他们肯定是太忙了。 李徊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盛薇的电话。 “喂?您哪位?” 对方似乎是没来得及看手机来电人就接听了电话。 李徊欲言又止:“妈妈,你最近……” “栾栾,你有什么事吗?我这边很忙,改天给你打过去好不好?” “我……” “嘟嘟嘟……” 后来,她习惯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再也没有给他们打过一个电话。 雷声大响,李徊梦中惊醒。 李徊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让她无法清晰地捕捉到周围的细节。 夜,如墨般浓稠,将她紧紧包裹。 她的心像一只疯狂的小鹿,砰砰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儿里夺路而出。 呼吸沉重而急促,胸膛如同大海上剧烈颠簸的孤舟,一起一伏,撞击着脆弱的灵魂。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冷汗不断从手心沁出,洇湿了她身下那冰冷的地面。 李徊狼狈地蜷缩在黑暗的角落,像一只受伤后无处躲藏的小兽。 窗外,雷声隆隆,似万马在广袤的荒原上肆意奔腾,那滚滚的声浪,毫不留情地冲击着每一寸空间,连空气都跟着颤抖起来。 恐惧如同藤蔓,在她心底疯狂蔓延。 她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试图隔绝那可怕的声响,可雷声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脑海。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她忍不住呜咽起来,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在这无边的黑暗与恐惧中,她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结。 她在心底痛苦地质问着: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都不爱她? 而那些本该给予她爱与温暖的人啊,为什么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惜,为什么他们都对她如此冷漠,仿佛她是这世上最无关紧要的存在?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一切的痛苦与折磨? “李徊!” “李徊!你怎么了?” 门外传来陈风焦急的声音,喊了许久,不见屋里有动静。 陈风直接推开李徊卧室的门,只见李徊缩在墙角,双手捂着耳朵。 “李徊!”陈风连忙跑过去,“你没事吧?” 只见她的嘴唇泛白,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濡湿了鬓侧的几缕头发,贴在了脸颊上面。 “李徊……”怕吓到她,陈风温柔地呼唤她的名字。 李徊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 “陈风。”她珠泪滚滚,哽咽道:“我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陈风一怔,看着她却说不出话。 “我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真的很害怕,我想回家。”她扑地抖着身子开始哭,“可是他不让我回家。” 皮肤白的人哭起来上脸,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泪光楚楚。 “他们都不要我了。” 李徊满含泪水的眼睛里,仿佛有无尽的悲伤。 陈风安慰她的话说不出口,安慰她的手抬了又放,最终还是抚了抚她的肩膀。 第5章 牛奶 清晨。 缭绕在半空中的晨雾还未完全散去,似丝似缕若有若无。 李徊醒来的时候,陈风躺在被子上面,而他的手被她紧紧攥着。 李徊愣了一下,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轻轻地放开了他的手。 “你醒啦。” 陈风突然出声,李徊吓了一跳。 陈风坐了起来,看着李徊,没有说话。 李徊看着他一动不动,“干……干什么?” 确保她眼睛里没了昨晚的忧伤,陈风一笑,“没什么,快洗漱洗漱,上学去了。” 陈风拿了床边的他的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没有问昨天晚上的事。 也没有问她现在怎么样。 不过。 她昨天晚上跟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说了多少啊? 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时钟的滴答声无情地敲打着时间的流逝,每一声都像是生命的脚步在不断前行。 找不到回去的契机,二人不得不只能先适应现在的生活。 “呐。” 陈风课间打篮球回来,往李徊桌上随手放了一瓶牛奶。 “嗯?” 李徊疑惑。 “刚刚打球同学送的,喝不完,给你了。”陈风坐回座位,一边擦汗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大哥,都没人给我递水,你怎么不给我?”跟在后面的赵凌霄略显不满地说。 “你皮糙肉厚地,喝什么牛奶,想喝自己接水去。”陈风脱口而出。 “你……”赵凌霄噎得讲不出话,“好好好,这么玩儿……” 李徊无奈,打趣道:“陈风学长魅力无限啊。” “过奖。”陈风扯出一抹特意的笑。 “还没交数学作业的同学抓紧了,我一会儿就去交作业了,没交的我就记名字了。”坐前面的学习委员岑湘湘说道。 李徊事不关己地拧开牛奶盖,正准备喝,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走过来把一本作业本随手扔在了许微的桌上。 男生叫韦烊。 李徊不屑于跟这些同学打关系,也不认识多少人,但是韦烊总是上课睡觉,被老师点了不少次名字,想不记住他都难。 “我要是被记名字你就完了。”说完,男生转身回去了。 戾气很重。 哈? 李徊皱起眉头看着他,她没听错吧? 而旁边的许微看着他的作业,默默收起了自己要写的东西。 “他会打人?”李徊问。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韦烊听到。 她就是要他听到。 陈风和赵凌霄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在班级里的人都默默埋下了头,实际上都竖起来耳朵。 许微顿感不妙,拉住李徊,示意她别说了。 “那就是手残了?”看着许微害怕的模样,以及班里同学们的反应,李徊证实了她的猜想。 这个韦烊,不是个善茬。 “不……”许微紧张地看着李徊。 “那就是脑子有问题。”李徊一点也不怵,持续输出:“不然怎么把作业给你写。” 陈风暗笑。 “你TM有病啊!”韦烊终于朝后面看过来,恶狠狠地说:“关你什么事啊。” “你没病你作业怎么不自己写?”李徊脱口而出,“巨婴啊?” “李徊……哦不,徊姐牛批啊。”赵凌霄暗暗赞叹,他从未见过如此勇敢的女生。 “你!”韦烊被气得满脸通红,直接站起来,“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动你!” 还是个中二少年。 李徊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不屑与挑衅,她缓缓将背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松弛却又透着一股无所畏惧的气场。 她双手随意地一摊。 “你试试呢。”她开口,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冽。 “你!”韦烊瞬间被激怒,脸上青筋暴起,双眼圆睁,像一头被挑衅的公牛,向前猛地跨出一步,身上的气势如汹涌的潮水般扑来。 就在这时,陈风不慌不忙,双手撑着椅子扶手,用力往后一挪,椅子在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声响。 他靠在椅背上,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不屑,直直地迎上韦烊的目光。 赵凌霄也在此时霍然起身,脚步沉稳而有力,迅速站到了陈风的背后,他微微昂着头,眼神冰冷如霜,身上散发着一种不容小觑的压迫感。 韦烊原本气势汹汹的脚步在对上陈风和赵凌霄那充满威慑力的眼神时,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却始终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 李徊看着陈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嘴角微微上扬,一抹淡淡的笑意爬上脸颊,那笑容里似乎藏着一丝欣慰。 “你们给我等着!”韦烊终于憋出一句话,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他猛地一甩头,气急败坏地转身,大步走出教室,那重重甩上的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教室里先是一阵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紧张的气氛所震慑。片刻之后,窃窃私语的讨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嗡嗡声在教室里此起彼伏。 许微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徊把韦烊的作业收了起来,然后把牛奶递给她。 许微看着李徊,惊喜里带着不可思议。 “没事的。”李徊抚了抚她的肩膀。 许微鼻子一酸,瞬间热泪盈眶。 “谢谢你,李徊。” 这是她们做同桌以来,她说得最有温度的一句话。 “你们一直都知道韦烊在欺负许微?” 回家的路上,李徊问陈风和赵凌霄。 “不是我知道,是我们班都知道。”陈风略显无奈地说。 “那你们就这么纵容他?”李徊气愤地问。 不敢想象,许微被压榨了多久。 “徊姐你可冤枉我们了。”另一旁的赵凌霄连忙说道,“我和陈风可是见一次说一次的啊,可耐不住……他这么不要脸嘛。” “那老师也不管?”李徊疑惑。 “告老师有用吗?”赵凌霄无奈地说:“他爸可是副校长,这种事情老师也只是提醒一下,几次下来,谁还敢说。” “所以才让你当她同桌啊。”旁边的陈风漫不经心地说:“果然不出我所料,我们徊姐是个正义的人,相信你会保护好她的。” “呵!呵!” 看着陈风贱兮兮地学着赵凌霄喊她“徊姐”,李徊白了他一眼。 第二天早上,李徊到桌位上的时候,发现了一瓶红枣牛奶,转眼一看许微的桌上也有一瓶。 李徊会心一笑。 “韦烊!出来!”索茗就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眼神锋利得要把所有人削成片片。 韦烊满脸不服地出了教室。 听班里同学讨论,是有人向班主任说明了情况。 第一节语文课下了,班里的同学还在讨论。 “是你跟老师说的吗?”旁边的许微弱弱问一句。 “不是我。” 李徊也正疑惑。 “我打听到了。”赵凌霄兴奋地过来,道:“是岑湘湘昨天交作业的时候说的。” 岑湘湘? 许微默默看向前面的女孩,这个跟她毫无交集的女孩子。 她正若无其事地和旁边的同学聊天,心情完全不受影响,仿佛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 李徊顺着许微的目光看过去,这个纤瘦的女孩昨天闷不吭声,竟然是放了大招。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你不是说,那些老师都不管吗?”李徊疑惑地问赵凌霄。 赵凌霄微微一笑,道:“之前没老师管,但是谁知道‘索命’不一样,她是专门索命的,谁也不怕。” 许微听着,嘴角轻扬。 她好像……逃离了黑暗。 至少,看见了光。 【PS: 第二天,岑湘湘如往常一样来到教室,发现桌子上多了一瓶红枣牛奶。 岑湘湘拿起牛奶,上面还贴着一张粉色的便利签。 便利签上娟秀的字体。 写:谢谢你。 岑湘湘看向后排。 许微浅浅一笑。】 第6章 红酒 周末。 李徊一觉睡到大中午。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袁秀姨!” 李徊换好衣服就来了陈风家。 昨天晚上答应了袁秀姨,今天要来帮忙清洗家具。 马上入秋了,淄严城气温不高,怕冬季家具霉坏了,要在入秋前晒一晒。 “栾栾来啦。” 袁秀正在收拾沙发套,见李徊来很高兴。 “阿姨我没来太晚吧。”李徊连忙走过去,怕自己来晚了。 袁秀摇摇头,宠溺地摸了李徊的头,道:“下午阳光更好,更适合晒家具。” 李徊笑了,连忙拿起沙发套一角,“阿姨我帮你。” “好。” “好香啊。”李徊闻着味儿四处张望,最终锁定在厨房。 只见陈风围着粉色围裙,在厨房忙碌。 “他还会做饭啊?”李徊略显惊讶。 袁秀笑了,带着一丝欣慰和骄傲。 “瞧不起谁呢。”陈风端着炒好的菜出来,放在饭桌上。 被当场抓包,李徊哑口无言。 见两个孩子暗流涌动,袁秀笑了。 “栾栾,你不一样了。”袁秀温柔地看着李徊。 李徊有些不好意思,“哪里不一样了。” 袁秀思索了一下,道:“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不一样了。” 那个清清冷冷,有些阴郁的女孩好像多了些朝气。 “那还不是我的功劳。”陈风得意地又端着两盘菜出来。 “有你什么事?”李徊不屑地瞥了陈风一眼。 “忘恩负义啊?”陈风走到她旁边,挑起眉头。 李徊别过头去,帮袁秀叠好沙发套。 “好了,先吃饭吧。”袁秀打着圆场,招呼两个幼稚鬼吃饭。 “我要坐袁秀阿姨旁边。”李徊率先在袁秀旁边坐下。 陈风笑了:“你幼不幼稚啊李徊。” 李徊得意地挑起眉头。 这顿饭袁秀笑的合不拢嘴。 收拾好家具,李徊和陈风准备出门。 今天是赵凌霄的生日,他们约好去赵家过。 “早点回来啊。”袁秀嘱咐道。 “知道啦。” 陈风答应着,和李徊下了楼。 陈风从旁边推来一辆自行车。 “我们不坐公交吗?”李徊疑惑。 陈风微微一笑,“公交车太绕了,骑自行车方便一点。” 陈风坐上了车,却见李徊犹豫不决。 “怎么了?”陈风看着她,“我车技很好的,载你绰绰有余。” 李徊没骑过自行车,更别说坐在谁的后座。 陈风好像想到什么,不怀好意地一笑,道:“二十好几的人了,该不会害羞吧?” “我又不是你。”在陈风的注视下,李徊还是坐到了他的后面。 “抓哪啊?”李徊一脸茫然,双手在空中无助地挥舞了两下,眼神里满是不知所措。 “你想抓哪儿抓哪儿。”话才刚从陈风嘴里蹦出来,他就猛地一蹬自行车踏板,那车子像脱缰的野马般冲了出去。 毫无防备的李徊,身体瞬间往后仰,差点直接从后座摔下去。慌乱之中,她赶忙伸出双手,紧紧抓住陈风两边的衣服,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陈风你故意的吧!”李徊气得牙痒痒,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同时,她的手像钳子一样掐了下陈风的腰间,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陈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贱兮兮的笑容,嘴巴像连珠炮似的贫嘴道:“别乱来啊,小心我告你非礼。” 李徊懒得搭理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干脆把头扭到一边。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悠悠地拂来,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他们。 风中,隐隐夹杂着少年身上那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清新而迷人,仿佛给这略带紧张的氛围添了一抹别样的温柔。 而陈风不经意间瞥见女孩略显紧张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指关节都泛白了,不知怎的,他的嘴角莫名地又往上扬了扬,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浮现在眼底。 到赵家的时候,赵凌霄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听陈风说赵家是淄严城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看到他们家三层楼的英伦式小别墅,李徊彻底相信了。 “你们来啦。” 陈风刚停下,赵凌霄就激动地上前来。 李徊环顾四周,看了看周边环境,问:“叔叔阿姨呢?” “他们知道我要请你们来家里玩儿,为了不打扰我们,他们出去过二人世界了。”赵凌霄满不在乎地说。 “那我们进去吧。” 陈风正要进去,赵凌霄就拦住了他,“别急,还有人没到呢。” “还有谁?” 他怎么不知道除了他,赵凌霄还有什么朋友? “来了!” 顺着赵凌霄的目光看向拐角处走来的女孩。 李徊微愣,许微? 许微缓缓走近。 “许微?我以为你不会来呢。”李徊上去迎接她。 许微不好意思地一笑。 李徊欣慰地看着她。 陈风眉头一皱,这个眼神……怎么跟他妈看李徊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 “好了,快进去吧!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赵凌霄催促道。 他们来到了赵凌霄家小别墅的二楼,这是个小阳台。 小阳台上面摆着个双层菠萝蛋糕。 蛋糕周边摆着各种各样的烧烤。 这么多?! 三人震惊了。 “洒洒水啦~”赵凌霄拜拜手,道:“你们今天已经要吃得尽兴。” 说着,赵凌霄神神秘秘地从桌下拿出一瓶红酒。 “有必要吗?”陈风略显无奈地说。 “当然有必要了。”赵凌霄说着,打开瓶盖。 “未成年不能喝酒。”许微顿住,弱弱地说了一句。 这姑娘可能在想,原来他们私下玩儿怎么花? 赵凌霄起了要逗她的心思,一脸坏笑来到她面前,“小妹妹……从今天开始,哥哥我就满十八岁了。” “那……”许微躲开他戏谑的目光,掷地有声,“学生也不能喝酒。” “……” 【小剧场: 陈风:“接下来我宣布最后的获胜者,他就是! 赵凌霄:“许微!”】 “行行行,我败了。”赵凌霄不逗许微了,转身给他们每个人都拿了个杯子,“这酒可贵了,我爸从国外买回来的,不喝多可惜,咱也不喝多,小酌怡情好吧。” …… 两个小时后。 小阳台上一片狼藉。 “啊啊啊啊!老赵!能不能别老骂我!” 赵凌霄几杯下肚,神志不清地往阳台外大喊。 “大晚上的别叫了。”陈风连忙捂住他的嘴,把他拉下来。 许微也尝了几口,现在晕晕乎乎地靠在李徊旁边的椅子上。 这酒度数挺高,赵凌霄是会挑的。 二十八岁的李徊或许能几杯下肚,但是十七岁的李徊,喝了一杯就察觉不对劲了。 “他怎么这么傻啊!”许微看着赵凌霄,冷不丁说道。 “许微!你说什么呢?” 赵凌霄走过来一个踉跄,把陈风和李徊吓了一跳。 “说你傻。”可能是酒精作用,平时安静腼腆的许微毫不畏惧。 李徊看着他俩拌嘴,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二十八岁的李徊…… 不对,李徊活了整整二十八年,身边从来没有这样鲜活又真诚的朋友。 后来赵氏夫妇回来了,安置好发酒疯的赵凌霄后,三人离开。 “许微,你家在哪。”李徊问,“要不要我们先送你。” “不用了。”许微应激性地拒绝,“我家就在附近,自己可以走,拜拜。” 说完,生怕李徊拒绝,直接转身离开。 “你了解许微吗?” 走在蔷薇巷的路上,陈风推着自行车,李徊走在他旁边。 “她?”陈风仔细想了想,道:“我的印象中她就是一个成绩优异,安静腼腆的女孩,而且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也没什么记忆。” “你们后来没有同学聚会吗?”李徊又问。 “同学聚会?”陈风皱起眉头,“好像有过几次,但是我都没去。” “没去?”李徊微愣,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不应该啊,你在班里人缘挺好的啊。怎么?后来混的差不好意思啊?” “你到底会不会聊天……” 陈风还没说完,恍地一下被李徊拽进了拐角,自行车随意靠在了外墙上。 第7章 狼狈 “你干什……” 刚要发声,就被李徊捂住了嘴。 这么……近…… 狭小的空间,少女几乎贴在他的身上。 她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剔透的肌肤泛着粉红。 直到巷子里行使过一辆汽车。 李徊抬头看向他,两人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羞涩。 “我……” 仿佛每一个字都带有某种魔力,让她心跳加速。那一刻,电流般的触感让两人都颤抖了一下。 李徊尴尬地松开陈风,解释道:“我妈刚刚在门口。” “哦。”陈风也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 “对不起啊。”李徊也感觉气氛很微妙。 “没事。”陈风回答后,慢慢反应过来,“我们为什么要躲着你妈妈?” 李徊避开他的目光,加快了脚步。 陈风突然想起了那个雷夜里她哭得那么伤心说的话。 李徊可能不想见她吧。 陈风没有多问,但看她难为情的模样,心里那股子痒意又悄无声息地涌了上来,就想再逗逗她。 陈风推着自行车追上去,“你之前和你爸爸生活得不愉快吗?” 李徊白了他一眼,又加快了脚步。 “想来肯定是不愉快的,要不然这次也不会选择盛薇阿姨。” “你可以回家了。” 这句话说出来“滚”的气势。 说完,李徊快步上了楼。 “好吧,晚安李徊小姐。” 从没见过这么贱的人。 李徊在心里疯狂怒骂! “妈!妈!你没事吧?!” 隔壁传来陈风着急的声音。 李徊顾不得什么,连忙往楼下跑,只见陈风背着晕倒的袁秀跑出门。 …… 人民医院。 病房外,陈风和李徊站在门口,注意着病房里的动静。 医生察看了袁秀的身体状况,吩咐好了护士,然后走出来。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啊?”陈风连忙上前问,急的眼眶泛红。 “你母亲身体很虚弱,都是些普通的老毛病,但是要是持久下去,会变得更严重的。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不用担心。”医生说道。 陈风和李徊都松了一口气,“好的,谢谢医生。” “嗯。”医生见陈风没什么问题,就走了。 “谁是袁秀家属?”护士走出来问。 “我。”陈风回答。 “跟我去交个费吧。”说着,护士走在了前面。 陈风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注意到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李徊。 李徊正要跟着去交费,陈风拦住了她,道:“李徊,我妈现在已经没事了,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可是……”李徊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的。”陈风轻轻拍了拍李徊的胳膊,强撑着微笑,“你回去吧,相信我。” 见陈风坚持,李徊只好同意。 “那我先去交费了,你回去注意安全。”语落,陈风连忙追上护士。 陈风已经是个二十八岁的男人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李徊自我安慰着,又看了眼昏迷在病床上的袁秀,希望她没事。 “一千三?” “是的,您的住院费是三百块,加上药物治疗以及后期恢复的药,总共是一千三。” 李徊走到医院出口拐角,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李徊停下了脚步,探头看去,是陈风和刚刚那位护士在说话。 “能给我点时间吗?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陈风默默地低下了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搓败和无奈。 这时候的陈风,身上连三百都没有,哪有一千三。 “行,明天早上。”护士说完,被其他护士叫唤走了。 他倚靠在墙上,满是疲惫和失望的神情。 他沉默了很久,好似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不一会儿,陈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对方才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谁呀?大半夜的。” 陈风舔了舔唇角,道:“舅妈,是我,陈风。” “陈风?”对方像是不敢相信,“你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舅妈,我想……”陈风指甲抠进肉里,一字一句都及其不愿开口,“我妈住院了,想跟你借点钱。” “借钱?借多少?” “一千。” “一千?”对面声音突然放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笑话,“你舅舅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啊?你开口就要一千?!” “舅妈……”陈风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少年的肩膀承载着太多的重担。仿佛石器时代的石头磨盘,研磨着他的肌肤,亦磨了他的心灵。 陈风转头看见了目睹了这一切的李徊。 眼神对视的那一刻——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眼中写满了哀伤。 李徊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你还挺要面子的啊。” 陈风扯起嘴角,自嘲一笑,“挺狼狈的吧。” 李徊不以为然地说:“你也见过我狼狈的样子啊,这回扯平了。” 陈风无奈地笑了。 “陈风。”李徊突然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我可以借给你一千三。” 李述和盛薇离婚后,给李徊打了不少零花钱,她一点儿没动过,想来也有一两千。 “我不要你的钱。”陈风脱口而出。 在陈风支开李徊回家的时候她就想到了。 “是借。”李徊强调,“以后要还的。” 陈风看着李徊认真的眼睛,仿佛有一根冰凉的铁链,无声地缠绕这他的脖颈。 “你肯定很失望吧。”陈风低下头,那根冰凉的铁链紧紧勒住他的颈间,仿佛生生将他与幸福隔离。 “我妈躺在病床上,而我还在维护我所谓的自尊心。”陈风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 李徊的内心像是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漩涡。 她意识到,她愿意放下自己曾经的骄傲与冷漠,去倾听他的心声,去感受他的感受—— 因为他和她一样,十七岁的身份,却是二十九八岁的心性。 他可以接受自己十七岁没有能力为自己的家人支出费用,而他接受不了二十八岁的自己无能为力…… 而李徊,犹如一把插进他心里的匕首。 “你知道吗?我妈妈就是因为没有接受治疗……在我高考前一个月……去世了。” 在他即将走进社会的时候,在他即将有能力给她好日子的时候,她离开了…… 李徊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 “不过现在没事了。”陈风抬头看向她。 “谢谢你。” 第8章 星星 第二天,李徊从家里熬了粥回到袁秀的病房时,袁秀醒了,陈风坐在一旁。 “袁秀阿姨!”李徊眼里闪烁着光芒,连忙跑过去,“你什么时候醒的?” 袁秀脸色苍白,但看见李徊,还是扯出了一抹微笑,“刚醒。” “醒了就好。”李徊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吓到你了吧。”袁秀温柔地说。 李徊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子,遇见这种事情一定吓坏了。 “是啊。”李徊脱口而出,却带着的撒娇的意味,“把我和陈风都吓坏了,阿姨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该吃吃该睡睡。” “好。”她那泛红的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 “阿姨,尝尝我特意为您熬的粥吧。”李徊脸上带着关切又温柔的笑容,轻轻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着袁秀慢慢坐起来,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弄疼了她,嘴里还轻声说着,“医生嘱咐啦,您刚打完点滴,身体比较虚弱,这时候就适合吃点清淡的,对恢复身体可好了。” “好呀。”袁秀微微点头,整个人虚弱又温顺,像个听话的小孩子一般,乖乖地任由李徊悉心安排。 一旁的陈风见状,赶忙上前帮忙,从保温桶里把粥小心翼翼地倒在碗里,动作娴熟又仔细,还特意吹了吹,生怕这粥太烫,伤着袁秀。 李徊看着保温桶里还有一大半的粥,转头看向陈风,神色平静,云淡风轻地说道:“剩下的你喝了吧,别浪费了。”说着,便把保温桶递向陈风。 不经意间,李徊抬眼,正好对上陈风的眼睛,这才发现他的眼眶竟红了一圈,透着几分未曾消散的悲伤与疲惫。 李徊忍不住心头一软,又有些忍俊不禁,调侃道:“我昨天回去了以后,你没少哭吧。这眼睛红得。” “李徊你!”陈风被说中心事,又羞又恼,刚想反驳,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只能涨红了脸,干巴巴地吐出这几个字。 一时间,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可这沉默中,却又隐隐流动着一种别样的温情。 远方晨曦微扬,一片淡色的金光绚丽,缓缓地披覆上彷佛刚睡醒的大地。 医生说袁秀病情需要休息就行,于是袁秀当天下午就要求出院了。 陈风和李徊拗不过她,只能把她带回了家。 赵凌霄听说了,也连忙过来。 饭后。 赵凌霄和陈风在厨房洗碗。 李徊陪着袁秀坐在客厅里翻着相册。 “这是应该是陈风三岁的照片了。”袁秀看着照片里的陈风,眼里都是宠溺和爱意。 “他小时候这么胖?”李徊震惊。 陈风虽然在洗碗,但是一直注意着客厅里的动静。 听到李徊震惊的语气,无奈苦笑。 “陈风。”赵凌霄胳膊肘碰了碰陈风,看热闹似的问:“你是什么时候瘦的?” “滚。” “是啊。”袁秀呵呵笑,“他小时候比一般孩子的个头都要大。” 袁秀说着,翻到了一张一个男人和袁秀、陈风的照片。 袁秀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略过了。 察觉到袁秀顿了一下,陈风意识到她们看到了哪一张照片。 李徊微愣,那个人应该是陈风的父亲。 但是袁秀不提,李徊也没有问。 见袁秀的表情已经变得不自然,李徊连忙扯开话题,道:“真好,我爸妈都没有给我拍过照片。” 唯一一张照片,是在她一岁的时候拍的全家福。 可是后来李述生意越做越大,他们搬了几次家后,那张照片就不见了。 袁秀看着李徊,有些心疼地握住李徊的手,道:“你知道吗?你妈妈前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见你不在家,急坏了。” 李徊微愣,那又怎样。 她甚至没有等她回来跟她说句话再走。 在盛薇心里,她和工作相比,工作是最重要的。 见李徊不说话,袁秀又抚了抚李徊的肩膀,温柔道:“虽然阿姨是个没文化的人,但是阿姨知道,一个母亲,她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只是方式不同。” “哎?”赵凌霄听见谈话,低声询问陈风:“徊姐的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么忙?” 陈风思索了一下,不确定地回答:“好像是植物研究,常年奔走于大自然中,或者是实验室里,我都是听我妈说的,不是很清楚。” 赵凌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问:“那徊姐的爸爸呢?怎么都没听说起过?” 陈风顿了一下,皱起眉头,拍了一下赵凌霄的手,“别人家的家务事,别乱打听。” “不打听就不打听嘛。”赵凌霄只好作罢。 陈风目光看向客厅里,李徊“若无其事”地继续和袁秀翻着相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陈风的神色晦暗了几分。 晚上,李徊躺在床上一直回想着袁秀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两天看到陈风为了袁秀东奔西走,甚至放下少年骄傲去跟亲戚借钱…… 那她呢? 自李述和盛薇离婚后,李徊渐渐变得薄情。 选择盛薇也只是能在她这里得到自由。 如果她不爱盛薇,为什么还要奢求盛薇爱她? 她的唇角噙着浅笑。 想不出个所以然,李徊深深叹了口气。 这时,手机突然想起了消息提示音。 李徊打开手机。 【陈风:你睡了吗?】 李徊狐疑地回复:没有。 【陈风:来你的窗边拉开窗帘。】 他又在搞什么东西? 李徊疑惑地起来拉开窗帘。 她这时才注意到陈风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她的窗户。 见李徊拉开了窗帘,陈风把手电筒朝李徊打去。 一阵强光照在李徊脸上,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 “陈风你幼不幼稚!”李徊不耐烦怒道。 叫她起来,就是为了这个恶作剧?! “嘘!”陈风怕她惊到邻居,不逗她了,指了指她的身后。 又搞什么鬼? 李徊半信半疑地转身看去,她的墙上照射着繁星点点,俨然一幅画卷。 她的眼眸突然熠熠生辉,像是发现了宝藏的孩子,充满了惊喜。 少女的背影也被照射在画卷里。 那星河画卷里,无数的星星在静悄悄地闪烁着,像许多美丽的天使们的窥探着的眼睛。 那一刻,李徊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涌动,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温情。 陈风看着她呆滞的背影,尽管她举动看起来淡定从缓,可是攥紧了衣角的手,还是泄露了她的慌措。 当她们提到盛薇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甚至是最不能触碰的地方。 他想要止住那不羁的心跳,似乎怕一个不小心,整颗心都要溃散成碎片。 李徊转身,陈风站在那里,默默无言,但眼神里却透露出内心深处的震撼与共鸣。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在意。 知道她难过。 “晚安。”陈风挥挥手。 如果神明肯听一听我的愿望,那么我想你晚安,愿你的梦里总有星星。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