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燕》 第1章 约定战和 “大汉必胜,大汉必胜”,将士们浑厚壮烈的声音响彻在满目疮痍、战火纷飞的泾州城中,大汉将军李绍清率领李家军,经历俩个月的糜战,终于在今日砍下了吐蕃军队将帅达康的首级,大汉士兵看到敌人将帅首级被砍,皆士气高涨,挥舞着大刀,激动大叫着,朝仅剩余三瓜两枣的敌寇砍去。 吐蕃士兵看着将帅达康的首级被李绍清取下,原本就苟延残喘的军队直接土崩瓦解掉,军队溃不成军,顷刻间军旗已倒,将帅被杀,吐蕃大势已去,这场旷日持久的血战终以大汉取得全胜落下帷幕。 而后的局面是,少数不怕死有血气的吐蕃士兵,战斗到最后一刻,刀刃都被砍得坑坑洼洼了,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威风凛凛的汉刀下,也算为国尽粹了,多数怕死的士兵,扔下手中武器,双膝跪地高举双手表明降意,愿降于大汉,甘做战俘。 在吐蕃战败后,新继位的少年吐蕃王,表达了不愿恋战的态度,不少激进派吐蕃大臣劝解年轻的王上要警记先王统一中原的遗愿,应继续出兵攻打泾川条线,待击溃泾川线,便直入京津冀,围攻北京,破京城,杀进皇宫,取大汉皇帝首级,推倒大汉统治,吐蕃国一统天下,以宽先王的在天之灵! “父王曾说不爱戴子民的君主,非仁君,吐蕃与大汉这场战打了数十年了,难道还要继续让边陲的子民再受战争的苦难下去吗?”年轻的王上如是说。 “王上,吐蕃子民乃千年游牧民族,英勇善战,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汉民有所比,吐蕃国土能有如今的广袤,乃先祖们率兵出击了十几年的成果,王上应为吐蕃后代子孙们考虑,不能安一时之逸,舍大国宏图!请王上多思虑!”吐蕃大军师次仁旺俯身叩首道。 “次仁旺,本王知你一片忠心,本王已决定不再攻打大汉边防,拟与大汉约定战和,已派去使者详谈,此事已成定局,无需再议!” “王上!”,听此话,次仁旺抬头望着已背对他的年轻吐蕃王,少年的身形不似先王魁梧,但让人似觉得是有先王的几分威望。 * 战败后第三日,吐蕃派出使者带领装载黄金珠宝的十余辆车马至泾洲城下,为首的使者立于泾州城门口,行抱拳礼抬头往城头处高喊:“吾乃吐蕃使者阿布赞,特奉大王之命,与大汉求和,望大汉李将军能赏面和谈!” 阿布赞在说完这几句话后,城头处的士兵不见有任何动作,仍旧矗立在那,仿佛一尊雕像,这不禁让阿布赞的额头冒出几滴冷汗来。 大雁的呜咽声在天空划过,整个场面静的可怕。 忽而,城墙上传声兵传话而来,声音隐约从城中传来,一个传声兵跑向另一个传声兵,“将军有令,开城门,请吐蕃使者进城!”,这句话由远及进,被一个个传声兵传过来,声音回响在城内,最终站在城头中央的传声兵接至最后一棒,机械式的向阿布赞重复喊道:“将军有令,开城门,请吐蕃使者进城!” 一语毕,脩地,老旧的城门被缓缓打开,发出滋呀滋呀的声音。 城门缓缓而开,阿布赞聚精会神的盯着城门,门缝越打越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男子的身影,而后跟着几位士兵,“这该,该不会是李绍清将军吧。”阿布赞心中思索道。 随着城门的大开,领头男子的面容也清晰明了起来,男子肤色略黑,岁月在其脸上留下了痕迹,一眼就看出是位中年男子。“这是位中年男子,不是李绍清。”阿布赞意识到。 领头的这个中年男人是李绍清的心腹杨轶,杨轶此次奉李绍清的命令,特地接吐蕃使者进城详谈战和事宜。 “使者大人,吾乃汉军副将杨轶,受将军之命,请大人进城!”,杨轶看向阿布赞,抱拳行礼道。 “杨大人,不必多礼,今吾受王上使命,特来拜会,吐蕃乃贫瘠之地,无珍贵特产所出,特奉上十六辆珍宝马车,以表诚意。”阿布赞亦抱拳行礼道。 “哈哈哈哈,莫客气,大人快请进。”杨轶摸着胡子大笑道。 * 阿布赞随杨轶进城后,被领至一座宅院,虽说在泾州城内大战了两个月,但泾洲城有些宅子还是保护得挺得体的,没有被战争所摧毁。 宅内的摆设简单,并且宅院颇大,阿布赞在宅内游走时感慨到,看来李将军这人还挺清廉的,宅内并未有过奢侈之面,用的物什均和普通人家无一二致。 跟随杨轶走至廊沿的拐角处,阿赞布忽听到有女子嬉戏的声音,女子声音甚是动听,仿佛黄莺戏曲般。心想宅内居然还有女子,依声可辨美丑,这笑声这么甜美,定是个美人吧,或许应是李大人的爱妾。正欲寻声望去,杨轶却回头向阿赞布关心提醒道:“大人,这里有道石坎,当心。”阿布赞随机看向前边却又一道小石坎,跟着杨轶穿过两个圆形石门后,杨轶便停至在一布满竹子的院内。 这院子里竹影斑驳,卵石铺路,苍苔点点,绿意浅浅。“将军吐蕃使者已到!”,杨轶朝屋内喊道。 “让使者进来吧”,从屋内传来了低沉浑厚的男人声音。 “阿布赞大人请吧!吾家将军已恭贺多时”,杨轶向其抬手示意道。 望着这黑乌木门,阿布赞内心突然些许惶恐,因为马上就要见位传说中的将军了。 或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阿布赞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打开这扇门的。 推开这扇门,阿布赞看到一位俊美的男人端坐在太师椅子上,男人身玄青色(黑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发束起以镶碧银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如皇族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今天见着了这位少年将军,阿布赞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美人在骨不在皮,在这位将军的身上,容貌与气质相辅相成,完美配合。他长相周正,额头饱满,鼻骨高挺,鼻骨与额头完美的过渡显现出贵族的气质。这一切给予了他威严之气。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底部留白的瞳孔又给予了这位将军一种阴郁孤傲之气。流畅的下颌线,圆中带方的下巴使整个脸显得大方端庄。容颜里完全融合了他特有的清冷疏离、威严大气。 不知何时对上李清绍深邃的眼睛,只看一眼,阿布赞便移开眼,不敢直视其眼睛。阿布赞立即向其跪拜道:“吐蕃使者阿布赞拜见将军。” “起来吧,不必多礼。”男人雄浑的嗓音说道。 阿布赞听从指令起身,在男人的示意下坐于男人斜对面的交椅上。“小人奉王上命令,与将军详谈战和协议...”见男人没有要打断的意思,便继续说道。“王上虽年轻,但天生仁心,是一位勤政爱民的仁德之君,王上见吐蕃与大汉在泾川线上斗争数十年之久,从吐蕃占领十余座城池再到大汉收回被占领的城池,双方间的城池与疆土如今也算是恢复到了开战之时,十年间,伤亡数几百万士兵,黎明百姓伤亡数十几万人,军饷、武器制备的白银达千万两黄金白银,双方持久的交战,最终使两国均损失惨重,百姓们受苦受难,何不如两国拟战和条约,约定以泾州为界,十年内双方休养生息,互不侵犯。” 长篇大论的叙述完契约内容后,阿布赞长舒一口气,战战兢兢的望向李绍清,但视线仍是不敢与李绍清的目光交汇,把目光只能垂向低处,阿布赞心里也没谱,毕竟以大汉现有的国力,倾尽全力来与吐蕃一战,还是有六分胜算的。双方焦灼点在于两国掌握最高权力之人的行事风格,若大汉皇上喜战,那恐怕吐蕃将在以后至少十年内得不到任何发展,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于应对与大汉的战争上。 阿布赞心里数着拍子,一拍,两拍,三拍...就在数至五拍时,这位将军发话了,“李某正是奉皇上命令,皇上有意于两国边境战和,互不侵犯,如今吐蕃王上也表明了战和的心意,你且回去向吐蕃王上复命:大汉同意战和,以泾州为界,十年内两国休养生息,互不侵犯。择一良辰吉日,于孔酮庙将两国战俘交换,并签署战和契约!” 听到李绍清的回复,阿布赞高兴地仿佛在做梦,双手抱拳回道:“好,谢将军!” 第2章 一封家信 庆安六年九月初六,李绍清携领一只军团与吐蕃大相于孔酮庙交涉,在双方交换完战俘后,两人分别在战和契书上,代表着各自的国家签字,并画押。随着双方各自按上了鲜红的指印,及落上了两国的国章后,这份战和契书,算是完成了。 双方士兵见契书完成,两国代表握手交谈,互生笑意,便欢呼起来。这也许是两国战士都有的一种情绪:战争终于结束了,终于可以归家了,见父母见妻子见儿女!不管是哪国的士兵都在渴望这一天吧。战争的胜利固然能使人充满成就与快感,但始终不能与归家与家人相伴的幸福安稳相比拟。 当夜,李绍清命人在大宅内摆酒设宴庆祝,一来是庆祝两国战争终于停了,边陲百姓终于安宁了。二来是犒劳连日来糜战的士兵们。 宅内的院子里摆满了大圆桌配上长板凳,大圆桌上有肥美的扁鱼有猪蹄子,牛肉等大菜,也有解腻的时蔬,清甜的水果。妥妥的就是大富人家摆席的标配。这场面对于旷久未吃大鱼大肉只吃参军中粗制干粮的士兵来说,简直是移不开眼,等人到齐得差不多了,便大快朵颐起来,大口吃肉喝酒好不快活。 院内张灯结彩,将士把酒言欢,院子中央早早的搭起了戏台,戏台上正有梨园演绎《雁荡山》这出戏,这是场武戏,台上的武生与各角们演绎出一幕幕威武雄壮的战斗场面,看得人非常热血,刚从前线归来的士兵看这场戏仿佛又回到了战场厮杀一样,叫人热血沸腾。随着戏子们演绎上山追击、夜袭、水战、攻城等名场面,展现戏曲中两军对垒使用刀、枪、藤牌等诸般武艺以及徒手格斗的激烈厮杀和翻转腾越的跟斗功夫,表演在这时达到了**,底下士兵情不自禁不约而同的拍掌叫好。 随着反派倒地,最后生擒反派头目,这出戏演出结束,台上的角们齐刷刷的向各方行抱拳礼以表达对台下观众的感激。行礼结束,台上的角们纷纷退出了戏台中央。 这时,李绍清走到了戏台中央,高举着酒杯,大喊着“李家的将士们,与吐蕃数久的战事今日终于停了,我们为皇上,为大汉收复了被吐蕃侵占数十年来的城池,不再被动的迎接吐蕃的战争,这一天我们终于等到了!战争的胜利离不开每一位与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为庆祝这场最终的胜利,我们今晚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不醉不休!”台下士兵们纷纷站起身来,激动地回应着! 李绍清才落座主桌不久,正和李家军的骨干将帅相互敬酒时,春生急急忙忙地跑至里绍清跟前,在其耳旁边,捂嘴说了句话。李绍清听后,原本带点微醉的俊脸变得严峻起来。 “各位将帅们,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继续喝酒!”李绍清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整杯的酒,而后一杯干,以表示自己不能作陪的歉意。干完酒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席位。 “该不会将军是陪玥姑娘去了吧”,桌席上的一名将帅打趣道。 “你小子啊,将军那点事都叫你知道了。”另一名将帅接话嬉笑道。 * 房间内,身着玄青色衣袍的男人立于桌前,“春生,李府的书信递上来吧!” “是”,春生从怀中取出明黄色纸壳包着的书信,双手捧着呈递至李绍清跟前。 李绍清接信,撕开信封后,从其取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张,扫了两眼内容后,微冷的凤眸注视着信中最后的几行字,“父已病榻良久,已至弥留之际,唯一念想为盼我儿绍归!”,李绍清的下颌角硬朗了起来。 “春生,这封信何时从京城发出?”李绍清问道。 “大概是二十日前,今日小的收到此信,军中信使说这封信是从京城加急发出的,以往从京城到泾州的信需要四十日,这封信因为发信人比较紧急,所以快马加鞭至此。”春生说道,把收到信时的话一句不落的说出来,生怕耽误了什么重要信息。毕竟伺候将军这么久,没见过将军身边的气压有这么低过,可见信里面应该是非常要紧的事宜。 “春生,你去把胡彪、崇应左、杨轶、曹光汉叫过来。”李绍清思索一阵后对春生说道。 “再去吩咐养马官准备十匹好马,叫侍从准备好十个人半月的干粮和水,以及一套简单行装。” “是,将军。”春生退出门外。 不一会儿,春生便领来了四位将军。为首的人是胡彪将军,比李清绍年长十岁,从前是李绍清跟随他赴战场,是他的得意小将。随着李绍清的成长,名声四起,官职不断被提升,升至大汉二品武官时,他变成李清绍的下属了。杨轶站在胡彪左侧,年龄已至不惑之年,是这群人中最年长的,也是军队的军师。右边的是曹光汉和崇应左,两人与李绍清年龄相仿,两人一直伴在李绍清左右,是其出生入死的兄弟。 “胡彪听命,因家父已至弥留之际,为不留家父遗憾,需赶至京城见其最后一面,我离去这期间,由你暂担任大将军一职,掌管全军,杨轶、曹光汉你二人辅助其掌管全军,崇应左你随我前去京城,我已叫人备马,带上八名小卒,即刻启程。”李清绍向四人吩咐道。 四人皆点头示意,表示已知晓军令。 吩咐完四位将军后,李绍清快步至一处宅子面前,轻轻地推开了门扉。里面的佳人见门扉被人推开,便向门望去。 “将军!”屋内的貌美的女子见着李绍清推门而入,娇羞的喊道。 “将军,您不是在前院庆祝大胜吗?怎么此刻会跑我这来呢?”女子问道。 “月儿,我父亲快不行了,现在马上要赶至京城见他最后一面,若无意外的话,此去大概需月余才可回泾州。我不在这段期间,我已嘱咐了杨轶,你有什么不便尽可与杨轶提。”李绍清顿了顿,伸手触及景玥娇嫩的面庞。 “你在此,要好好的,等我回来。”男人温柔道。 “天仁,我会等你回来!”景玥亦伸出柔夷覆上了李绍清抚上她脸盘的大手。她看向他,他们的目光交汇,如同屋外繁星点缀的夜空,深情对望,诠释着无尽的爱意。 第3章 绍清归家 深秋的夜晚,天空显得格外高远。月光如水洒在大地,将林中的树影拉得长长的。寒风吹过,落叶纷飞,将秋天的夜色装点得更加静谧。 忽而,一阵马蹄声袭来,惊走了林中的鸟雀。 是李绍清一伙人,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了,他们在此歇下休息。 随从的小卒们生起了火,火光闪烁,仿佛是黑夜中的明灯,为周遭一切带来温暖与光明。 “将军,水!”崇应左拿着一个皮革质的水壶递给了李绍清,李绍清接了水壶,打拔掉塞子,大饮了起来。大口饮完清水后,李绍清靠在一处树干处,双手交叉着,眯眼睡了起来。虽然闭上了眼睛,但那副坚毅的面孔仍然散发出不容忽视的英俊和威严。平时时刻紧皱的眉头在此刻终于舒展了开来。 经历了一夜休息后,李绍清已重新启程,连续风尘仆仆的赶路,令这个清冷男人的脸庞冒出短短的胡茬来。即使这样,也丝毫不影响男人的帅气。 经过了十五日夜以继日的赶路后,李绍清一行人终于来至京城边地界了,“可算快到了”崇应左望着刻有“京城”的地界石,讪讪说道。 再旁眼瞧了瞧身边骑马的男人,十五日的风餐露宿怎么也没见着把这人搞得疲态不堪呢,看着还是那么贵气,就是衣衫稍微脏了点。 “我要是个女人啊,都会爱上李绍清。”崇应左美美地想着。 “在想啥呢?”李绍清望着崇应左在做白日梦的表情说道。 被人打断,崇应左赶紧收回了痴痴的面庞。笑嘻嘻说道:“没啥,这不是快到京城了吗?我在想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还有可以抱抱柔软的妹子了。” “你啊你,没个正形,赶紧娶个媳妇管住你吧”李绍清拉着马绳开始继续赶路。 “切,我才不要呢,我还没玩够呢。我不像将军那么有品德,万花丛中过只采一朵,我贪心,我全都要。” “哈哈哈哈”崇应左骑马向前方追去。 * 京城,李府内,李府一众家属跪在卧榻的老侯爷李德广面前,李绍清母亲崔氏拿着帕子坐在床边抹泪。“唉,今年真是李府的多事之秋啊,前脚荣哥儿得了风寒,这后脚老爷身子就突然不行了。” “娘,爹爹先前已有旧疾,后爱好大补,肯定是这半年来吃的补药太多了,补出毛病来了,把身体糟蹋得更坏了。”崔氏旁边艳丽的大姐李雪竹安慰道。 崔氏为李德广生育了两子一女,长姐李雪竹,现年二十六,在十六岁时进宫,给当时还是太子的刘祺做妾氏。李雪竹在二十岁时诞下刘祺的皇长子,刘祺继承皇位和皇长子出世在同一年,刘祺大喜,摆手一挥,把李雪竹从竹嫔晋封为竹妃,同时把李雪竹父亲李德广侯爷的爵位恢复了。 二哥就是李绍清,二十三岁,从十四岁就跟随军队行军打仗,武功了得,从普通士兵做起,做到了如今的大将军,官至二品,当然这离不开李雪竹在后宫受宠这一层关系。 三弟李荣清,十二岁,当崔氏怀着李荣清之时,李德广因直谏被先帝所不喜,故先帝借着江安治水之事,借机敲打了李德广,削了他的侯爷爵位,降为六品官吏。这件事后,人生从未经历过太多挫折的李德广从此就一蹶不振。 崔氏从曾经辉煌的侯爷府邸搬至极简的六品官员小院时动了胎气,在生荣哥儿时又经历难产,故荣哥儿生下来的时候就带着打娘胎肚子里的病出生了,生下来瘦肌肌的,从小就体弱多病。 “绍清现在到哪处了?何时才能回?”崔氏握着帕子问道。 “应该快了,家书已寄了一月有余了,从泾州到京城来回少说也得四十日左右,绍清应在这几日改回了。”李雪竹回道。 “报,将军回来了!”院里的家仆大喊道。 家仆这一声还在空中回荡,李绍清就已踏至屋内,屋内众人均齐刷刷的看至来着的人,这位天生的王者,走路都在着风。李绍清进来时,仍旧是出发时那副行装,看样子是没换衣就急忙的赶至屋内。 李绍清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那古树皮般的皮肤与明黄的被子显得格外突出,眼神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无助,看了让人心疼不已。 李绍清三步并两步的走至床榻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看着李德广心疼地说道:“爹,绍儿来晚了。” 此时的李德广仿佛是有点神志不清了,面对李绍清的叫喊,一点反应也没有,眼光直直的望向屋顶。 “绍儿你终于回来了!”崔氏见儿子跪在跟前,用帕子抹起了掉出来的泪水。 “娘,孩儿不孝”李绍清感慨说道。 “我的好绍儿啊,回来就好了。”崔氏激动地扑过去抱着李绍清大哭。 “好了,娘赶紧给爹爹叫王太医来吧,爹现在这情况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旁边的李雪竹打断道。 听见李雪竹的声音,李绍清对着她道了声姐。李雪竹颔首应了下。 不久王太医到了,用两手指拨了拨李德广的眼睛,掰开了李德广的嘴看了看,切了切脉后,打开了随身带的医药箱,拿出银针,在李德广额头中央扎下,又在耳朵旁的穴道扎下,脖子上的穴道也扎下。扎完所有的针后,就写下了药方,叫随从的药童去煎药。 “侯爷是魔怔了,可能心中的念头太要紧了,侯爷心中念叨得紧了,所以一下子魔怔了,不过还好,没有太久,给侯爷施针疏通了脑部的血液,再喝个补脑的药方,方可让侯爷恢复。”王太医摸摸胡子对崔氏说道。 崔氏含着泪感谢王太医。 一会后,药童把熬好的药端了过来,王太医把之前扎的针都收回来了,好让人喂药。崔氏亲手将汤药小心翼翼地灌至李德广口中。药灌完后,全家都在关注这李德广的动静。 灌药后,见着李德广好闭着眼,一动不动。崔氏就有点着急了,急忙向王太医问道:“王太医,您看侯爷怎么没半点动静呀?” 只见王太医不着急道,“侯爷睡着了,当然是没动静啊。” “这!”崔氏疑惑地看向王太医。 王太医上前去说了句,“侯爷,得罪了。”就用捏着李德广鼻子,捏了几息后,李德广猛得睁开眼睛了。见李德广醒来了,王太医赶紧放下了捏着鼻子的手。 众人看着侯爷醒来了,都齐刷刷激动地流着泪。 李德广眼珠转了转,注视着周遭的一切,好像没缓过神来。 “侯爷,绍儿回来了,你快看”。崔氏流着泪拉着李绍清到李德广跟前。 李绍清又一次跪倒在地,大喊着“爹,我是绍儿,我回来了!”,眼中饱含泪水。 “绍儿,绍儿,我的绍儿,你终于回来了!”李德广伸手去摸李绍清的头,喜极而泣。 “爹”李清绍喊着。 看着这父慈子孝,父子久别重逢的画面,崔氏打心里感动和高兴。 激动地情绪过后,李德广终于想起要事来了。“绍儿,为父恐时日不多了,想见你最后一面,所以叫人快马加鞭将我的亲笔信送至泾州。” “绍儿你可知,你一直是爹爹的骄傲,从你十四岁在外行军打仗开始,为父的忧心就没停过,若不是当时我们家走到了那种地步,你也不会那么早去军队,你在外的每一天,为父都是担心的。都是为父的错,亏欠你们太错了。看着你从一名小兵成为大将军,为父真的颇感骄傲啊,我知道这一路有多么的不容易,还有雪儿也是,在宫里的日子肯定也是没有表面那么风光。”李德广说着,用心疼地眼神看向李雪竹。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李荣清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没人注意到这位瘦弱俊美的少年眼色中闪过一丝失落。 李雪竹满眼泪水地亦看着李德广,李德广从未对子女说过这么体恤的话,可能是人之将死,就把严父心里对子女真实的关爱毫无保留的说出来了。 “绍儿啊,为父现在的身体状态是看不到我们绍儿的孩儿出世了,但是为父还能坚持到看绍儿娶妻,为父喊绍儿回来一是见绍儿最后一面,二是让绍儿和江安的林家大小姐成婚。” 李德广此话一出,皆震惊了众人。 角落的包子有谁注意到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绍清归家 第4章 景玥郡主 “爹,我已心有所属。不会和旁人成婚的。”李绍清说道。 “绍儿看上的是哪家姑娘?”李德广发问道。屋内的女□□仆都竖着耳朵听着,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啊,能被这么帅气威风的大将军所喜欢。 “是景玥郡主。”李绍清真诚地答道。 “什么?是她?”李德广眼神中充满震惊,知情景玥与李绍清之间纠葛的李雪竹也表示震惊。早在多年前,李绍清就向李雪竹透露过喜欢景玥郡主,那时候景玥郡主刚死了丈夫,两人在皇宫处撞见。 那时,李绍清带兵反击倭寇,取得了胜利,受皇上之命,到皇宫受嘉赏,李绍清难得回一次京城,更难得来一次宫内,李雪竹就趁着这该契机,约着李绍清下朝后,好好见下这个常年在外带兵打仗的弟弟。两人在水华宫聊了颇久,后眼见太阳快落下了,李雪竹就不得不放李绍清出宫了,终似对弟弟有太多不舍,这下一次再见得今夕何夕,李雪竹便亲自送李清绍至宫门口。 两人在宫内走着,李雪竹说着她宫里发生的事情,前一秒李绍清还认真的听着,后一秒只见李绍清呆呆地看向前方,整个人都呆住了。顺着李绍清的视线,那宫道处站着一位身段玲珑的妙龄女子,那女子好似见过。 身旁的婢女翠儿也是个头脑灵活的,赶紧在李雪竹耳旁提醒道,“娘娘,这是景玥郡主。” 从此景玥这个名字就刻在了李雪竹的脑海中,她还是第一次见弟弟用这么痴情的眼神望着一个女子。 可是貌似景玥郡主好像才死了丈夫不久吧,李雪竹突然想到,弟弟居然喜欢一个寡妇,这让她着实挺震惊的。 眼见前方的靓丽的身形拐进了另一方的皇宫高墙下,消失不见。 “你喜欢她是吗?”李雪竹问道。 “是。” “可是绍清,你可知她是何人?”李雪竹露出不解的眼神。 “我知。”李绍清用平静的声音应答。 “那你知,还....” “这是你不该惦记的人。”李雪竹用着语重心长的语气叹息道。 “你们是何时相识的?”李雪竹发问,想对于弟弟的感情一探究竟,想知道两人究竟发展到何地步了。 “一年前,也是在这皇宫,不小心与她相撞,我扶她起来,她的脸抬起的时候,我的眼睛就挪不动了。从此她的脸就时常浮现在我脑海中。” “那你们就仅有这次相遇吗?” “不是。”李绍清简单做了回答,沉默着表示不想再说下去。 见李绍清不想说太多。便狠心提醒道:“作为你的姐姐,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对好看的女人有非分之想很正常,但是千万不要将这非分之想付诸行动。有些人是你碰不得的。” “李家能从当时住城郊危宅的落魄到现在如日中天的京城八大势力之一,离不开你和我。倘若我们两人中谁倒了,这对我们家都是致命性的打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混迹军营多年,朝堂之事应早有耳闻,官场那些做派你又不是不知。想扳倒一个重臣是多么容易,找到此人的把柄即可。你可不要让她成为你被对家扳倒的把柄。”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秉性我比谁都了解,你是个有谋又有武的人,也是个能藏得住心,眼光很长远的人。今日看来,我对你的了解也许还是不够。” “又或者是,自古男人都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连你也不例外。”李雪竹叹道。 “时辰不早了,姐姐也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了,希望你凡事以大局为重,以后的路,你我每走一步都是以李家的名义而走,要慎重。相信你这么聪慧,能明白姐姐今日的用心良苦。” 红色的夕阳照在奢华至极的皇宫内,湛蓝的天空漂泊这大多白云,在夕阳的映照下,白云也染上了火焰一般的嫣红,夕阳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少年俊美的脸盘在夕阳的照射下,五官显得更加立体,犹如雕刻般。李绍清复杂的眼神中仿佛藏了许多未说的故事。 * “是那个嫁了两次的景玥郡主吗?”李德广不可置信的再问一次。也让李雪竹拉回了思绪。 见李绍清不回答,心想李绍清应该是知晓景玥的过往。 “绍儿,你怎么会看上个死了两任丈夫的女人呢?”李德广发难似地问。 “景玥克死了两任丈夫,你就不怕被景玥克死吗?” “爹,您不能这么说景玥!”见心上人被说,李绍清反驳道。 “那我还能怎么说?景玥死了两任丈夫了,这跟婊.子有什么区别啊?” “爹你太过分了!不能这么侮辱景玥。我李绍清此生我非景玥不娶。”李绍清说完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已不见人影。 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李德广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逆子啊,逆子啊,有我在的一天,我都不会让你娶一个婊.子进门的。”李德广激动忿骂道。 崔氏见李德广情绪激动且剧烈咳嗽,赶紧上前抚了抚其后背,安慰道:“侯爷,您别激动,绍清可能是被那女人一时迷惑住了,相信我们一劝说就知道侯爷的用意了。” “雪儿,你去盯下绍清,帮我们劝劝吧。”崔氏知道现在这局面首先得稳住这父子两,自己先稳住侯爷,雪竹那边则是稳住绍清。 李雪竹听到崔氏的吩咐,颔首应答,走出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