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缉凶簿》 第1章 我鼠了? “快!除颤仪200焦!肾上腺素一个人10毫升准备!”头发盘的一丝不苟的医生严肃利落道,一群白大褂的急诊医生推着2床病人进了ICU,围成一圈抢救。 沈墨站在病床旁,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电得飞起,胸腔高高弹起又重重坠下。走廊上的电视里主持人字正腔圆地播报一则见义勇为新闻: “今日午市,A市发生一起医闹事件,我台分台记者沈墨见义勇为,但搏斗中不幸与嫌疑人一同坠楼,至今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太扯了!要不是电视在播报这件事,沈墨这个无神主义的时代新青年怀疑自己正在跑新闻写通稿。 现实却是,她站在这看着一群白衣天使从死神手里抢救自己。 她刚刚尝试扑过去几次,压住医生电自己的双手,大声拍打吼出:“别电了,我才是沈墨!我不在这具身体里!”,然而自己像是空气一般被医生无视,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她就知道,自己可能糟糕地陷入不可思议的境地。 一个浑身黑衣、剪利落寸头的男子,也不避讳地抓着糯米鸡就进急诊室。他仔细看了看沈墨,又瞧了瞧手机上的内容,小声抱怨:“通知说是个男的,怎么又变成个女的了……可这里也没别的了啊?这回不会又登记叉出BUG了吧。” “高空坠落大出血的是吧?跟我走……”男人吧唧嘴问沈墨。 “大哥,我心电图还在呢!”沈墨瞪大眼,指着一旁规律跳动的心电图,只是频率稍显微弱。 沈墨莫名其妙:“您哪位啊?” “黑无常,底下派来接你的,赶紧跟我来,流程走完就能赶上这班轮回船。”黑衣男人咬了一口糯米鸡,一脸满足。 “赶紧的,孟婆汤新出了杨枝甘露版的,听说还是你们A城的特色饮品,去晚了可没咯!”黑无常变脸似地站在门口催促。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旁边那个人呢?”沈墨疑惑。 “没通知,我们只收接到通知的。”黑无常嘟哝嘴,伸出手示意沈墨拉住他。 沈墨欲哭无泪地抓住黑无常的手,冰凉僵硬,像是握着一捧冰雪。她想起几分钟前,自己借着学过几年空手道,打算从医闹的歹徒手里夺刀,没想到对方眼神狠厉,直接抓着她的手一起从四楼的栏杆上翻身而下。 她被拽着摔下的半空的时候,也是这般冰冷、僵硬、刺骨。 黑无常抓着她打开医院逃生通道的铁门,门后不是楼梯口,而是一片黑漆漆、飘着绿色薄雾的河流,对面是灯火点缀成的一栋高塔。高塔数不清有几层,每层都挂着红色的灯笼,直插天际。 旁边立着块牌子,印着“忘川码头”,河面上是一艘巨大无比的渡轮。渡轮上贴着闪光霓虹灯牌,上面滚动飘过一行字“欢迎乘坐轮回局20XX年度第444次渡轮!”。渡轮的小窗上露出几个带着墨镜、旅游草帽的圆脑袋,看见新来的沈墨激动地挥手,还举起了相机。 沈墨心想:“?这是来度假的吗?” 码头旁边的塑料小凳上,坐着一个须发全白的牛头人,带着墨镜似睡非睡,小鸡啄米似地守着牌子。 黑无常也不客气,“啪”地一下大力打醒了牛头,毫不留情:“干活了。” 牛头朦胧转醒,热气从牛鼻孔里喷出,礼貌道:“请出示下船票。”,同时,牛头人起身时,从身上掉出一张皱巴巴的传单,上边印着:【孟婆饮品连锁店A轮融资成功!诚招忘川河区域代理,联系电话:XXX-XXXX-黄泉】 沈墨觉得荒诞又怪异,她一脸迷茫:“什么船票?我没有。” “就是你兜里的那个。”黑无常将最后一口糯米鸡塞入嘴中,拍拍油腻腻的双手。 沈墨闻言一摸口袋,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张天地银行质感的纸票,定睛一瞧,上面的信息有点奇怪: 【江云】 【男】 【壹玖捌肆年柒月拾伍日生】 【贰零OO年 O月O日死】 【死因:高空坠落大出血】 【轮回局 验讫】 沈墨盯着“江云”二字愣了半天,她依稀记得坠落之际,医生对着狠绝的歹徒呐喊:“江云!别做傻事!”。 记忆闪回,抬起头瞧见黑无常催促她的眼神,又瞄了眼一脸和善礼貌的牛头人,她迟疑地递出。 牛头人熟练地接过,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印章,牛蹄缝夹着章柄往票上压。 合上的瞬间,不知哪来的警笛声震天响,回荡在整个忘川河畔。与此同时,渡船上的所有红灯几乎齐齐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犹如人间犯罪现场的警灯。 牛头人的眼睛骤然变红,鼻子呼出热气,将船票一甩拍在沈墨脸上,声音嘶哑难听,跟几分钟前形成鲜明对比,“查无此人!” “不应该啊?!我收到通知是在A市医院1楼急诊室接应一个大出血的年轻人啊?!”黑无常面如菜色,一把拽过飘在空中的船票,反复查看,纳闷地摸头:“不过系统说是个男的,但当时那屋里头也就她一个啊……不会又被局里太久没升级的系统坑了吧!”。 与此同时,一群数不清面容狰狞的水鬼缓缓爬上岸,各个皮肤可见透出白骨,发出可怖难听的嘶哑声,一双黑洞洞的眼窝死死盯着沈墨,她冷汗直流。 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在沈墨的后面又出现了三四个穿白大褂的男女,看着有些面熟,似乎跟刚刚在急诊室抢救的医生有些像。 “?怎么回事?”黑无常的脸由绿变黑。 一身白理着寸头,一脸儒雅的男士走上前来,想必就是白无常了。 他看了看牛头和闪着红光的渡船,迷惑:“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待黑无常解释,他摸着下巴思索继续:“这些都是接到通知需要接送的,刚从上边A市河边领回来的。但是奇怪……今天局里明明没有批这么多船票啊……” 众人僵持之际,猛然间,水鬼争先恐后地跳入了忘川河中。牛头从原来的红牛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黑白无常也收起了谈话,单手放在胸前,一脸严肃毕恭毕敬地朝河面敬礼。 红灯闪烁、警声长鸣,河面上氤氲缭绕的雾气中出现了一座桥,直连同码头和对岸的高塔。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蓄着中长发的身影由远至近地出现,走到沈墨跟前。 来人戴着黑色手套,鼻梁高挺、眉眼深邃,白皙瘦削的脸庞画着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好看得不似凡物,眼尾处一点墨滴般的泪痣,气质出尘不凡。 他冷冷开口,不带情绪:“这不是你的船票。”,说着从黑无常手中接过印着“江云”的船票。 他瞄了一眼,将船票收回怀中。黑色的手掌拍了两下,周遭的红灯瞬间熄灭,渡船长鸣,恢复成刚刚还未验票的样子,仿若一切都没发生。 他朝沈墨伸出一只手,解释道:“轮回局冤案司,81号判官,顾砚。” 沈墨一脸懵地朝顾砚伸出手,友好地握了一下。旋即,他朝立在一旁毕恭毕敬的黑白无常道:“轮回船超载,无法行驶。此次特殊案件由我负责,负责抓捕这张船票真正的主人。” “同时,这里也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我会送你们返回。”顾砚朝沈墨一行人补充,好看的桃花眼里透出不带情绪的黑色瞳孔。 “接下来请跟我来,冤屈的游魂们。”顾砚转身,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盏发着幽暗荧光的灯笼,走在前面领着沈墨一行人走过缭绕雾气中的桥。 牛头朝着摆渡船一挥手,渡船发出低沉的吼声,“呜——”地一声落下个楼梯,几个马头人下来,跟牛头人窃窃私语商量些什么。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女医生的尖叫,原来是狰狞的水鬼爬上来,白苍苍的骨节勾着女医生长至膝盖的白大褂,好奇地歪着脑袋瞪着她。 “请小心。”顾砚提灯转过身,微微一笑:“水鬼会吸□□怪魂灵,请跟紧我看着眼前的路,不要被他们分散目光。” 第2章 轮回船超载 顾砚领着一行人穿过重重的迷雾,走过奈何桥,进入了灯火通天的高塔,面前至少有4层楼高的铁门重重打开,与地面摩擦发出“嘎吱”的刺耳声。 众人走进长长的廊道,地上铺着冰凉的绿纹青石,两侧立着无数根硕大的石柱。忽明忽暗的鬼火悬挂在石柱的半空中,发出莹莹的蓝色光芒。整个大厅空荡荡地传来有节奏带感的迪斯科音乐。 巨大旋转的宇宙球灯悬浮在半空中,随着音乐规律地打出动感的光芒,不远处的高台上,有一个旋转摆动双手、随节奏舞动的模糊人影。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人影的背后,有一鼎高不见口漆黑青铜鼎,鼎口往下飘着黑雾,随着有节奏的舞曲,弥漫周围。 顾砚单手放在胸前,单膝跪地:“局长,人都领来了。” 闻言,高台上沉浸在音乐里的小人转身,眼皮睁开露出蛇一般冒着绿光的眼睛——原来是一个小女孩,她面容惨白,一双瞳孔细长发绿,十分诡异。她穿着长长的中式黑色旗袍,穿着中跟舞鞋。头发随意束成高马尾,用红绳系着一朵白花,一手悬在空中像是抓着舞伴一样,脑袋不正常地歪着成一个角度,看着下面一众人,咧开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都来啦?”。 顾砚:“局长,轮回船暂时卡在忘川河口,同时,河水暴涨水鬼涌上岸,当前我已将它们短暂压制,听凭局长指挥。” 小女孩点了点头,用稚嫩可爱的声音回答:“好。冤情秤已经溢满黑雾了,往生厅只给我们七日哟!要不就要把你扔下去喂水鬼啦~” 特情局位轻责任重,管辖周边一片,每逢冤案,忘川河必大涨,若不能平定,水鬼顺势上岸,两岸民众必定遭殃。判官天生自带镇压万鬼神力,往生厅那位大人倒也确实做得出来。 小局长云淡风轻,顾砚脸色白了一白,拽起离他最近的沈墨转身就走,沈墨看到顾砚后颈渗出冷汗。 小女孩朝离开的众人摆了摆手,自己转了个圈继续随着音乐舞动身体,周身冒出青色的气焰,将黑色的雾气吸纳进来。 顾砚领着他们坐电梯,显示屏的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停在“枉死层”。电梯门打开,酒店房门走廊一般的景致展现在众人眼前。 顾砚冷静的声音传来:“大家可自行挑选房间入住,在这里暂居7日。7日内若事情顺利,会有无常接应大家回到现世。” 顾砚礼貌一笑,随后用冰冷的话语补充:“反之,7日内若破不了这桩案件,诸位精魂不归位,将永远驻留此地,成为无名的孤魂。” 一名医生听的脸色煞白,情绪激动:“那怎么办,我们都不知道究竟被谁无缘无故杀死,而且凭什么?!我们也很冤枉啊!再说了,我们连为什么来、你是谁都不知道……”说着说着,她低声啜泣了起来。 另一名医生附和:“就是!谁知道你是不是什么骗子,别有企图。你可别忘了,刚刚那小孩说,如果到时候河涨了,你们也要一起沉河,谁都别想跑!” 顾砚也不恼,微微一笑,桃花眼流出莫名的意味:“所以希望大家能帮我一个忙”,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本黑皮笔记本,“接下来,我将分别与你们进行一对一谈话,我需要挑选出一位最可能帮助大家破案的人,与我一起返回现世寻找线索。” 众人流露出面色各异的神情,听到现世大家都振奋不已,摩肩擦掌地期待想要回家,再看一眼亲人朋友。顾砚无奈地摊手:“诚然,我很想将大家都带走。但是,维持你们以这种状态在人间的共生符只有1枚。” 接下来,众人挑选了自己的房间,沈墨挑选了最靠近边缘的一间房间,门口有一盏暖黄的廊灯,令沈墨想到了自己现世的家,她也很想念,不知道家里是否一切安好。她也很挂念常常批评自己稿子没一处能看,却亲手将稿子改到半夜给自己的主编,会不会念叨跑新闻少了一员干将。 房间大得有些夸张,像总统套房一样,里面拖鞋、牙刷、沐浴露……甚至换洗的内衣裤都贴心地准备了。 沈墨转身落下门锁,给自己烧了壶水,听见顾砚在外面每隔一段时间敲门、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很快,沈墨的门外也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 沈墨如约开门,微微点头致意。她看见顾砚桃花眼里露出勾人的水光,嘴角微微向上,“沈墨?” 沈墨:“嗯。” 顾砚不见外地直接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聊聊你是怎么死的吧。” 沈墨感到自己非常不想开口:“摔死的。” 顾砚摊开笔记,随意勾画了什么:“你记得凶手长什么样吗?” “他是个偏瘦的男人,看着三四十岁的样子。”沈墨微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回忆,“被他拽下楼的时候,我听见医生喊他江云。” “谁是医生?”顾砚桃花眼盯着沈墨,神情莫测,像抓住了猎物一般警觉。 沈墨:“被江云行刺的医生。我在上边是个记者,那天恰好接到群众消息,我赶到现场想获取一手资讯。” 她顿了顿,“最开始,是江云和医生在争吵,江云一直喊医生不负责任滥用药什么的,听围观的阿姨说他有个妹妹刚刚抢救无效死亡了。” 顾砚示意继续:“然后呢?” 沈墨:“后来,江云越说越激动,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把小刀,就直接往医生腹部刺去。”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同样的位置,浑身发冷,“我之前学过空手道,黑带,想要救那医生一命,就上前夺刀了。” 顾砚记着什么的手一顿,眉眼一挑,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画了一个圈。 沈墨没理他,继续道:“本来已经夺下刀了,他被我踢倒在地,我以为没事了卸了力道……但是没想到那歹徒那么狠,不知道从哪来的手劲,抱着我就冲向旁边的栏杆。” “然后我就和他从医院楼上摔下来,后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沈墨叹气。 顾砚没有给她休息的机会,继续追问:“歹徒和你一起摔下来,无常却将你当成歹徒带回来?”他蹙着的眉头蓦然松开,了然似地用笔将某个段落画了两条线。 沈墨点头:“是的。黑无常说他的系统提示是个男的,但那天,站在那里的只有我……江云,他和我一样在ICU抢救,但是黑无常没有看到他。” 顾砚点头,朝着沈墨笑了笑,眼角的痣勾人似的魅惑好看。 “感谢你的诚恳回答,非常有用。”顾砚没说知道了什么,也没继续追问和确认,他合起本子转身走向门外。 沈墨突然盯着他的背影喊道:“我有机会成为和你一起去人间的人吗?” 顾砚转头微笑,食指竖在唇上:“保密。” 沈墨在房间里百无聊赖,这里的手机需要专门办理,也有专用的网络。只有房间里的电视可以看,只不过播的都是冥界的新闻,例如某个官员最近推行了税收新政,影响了冥界的瓜果蔬菜价格飙升,众生非常不满联合上诉,最后新政被迫改回来。 又例如,冥界科学家某精怪,研究了能一年都不吃饭的方法,有助于修行福报,被冥界专利局授予荣誉专家的称号。 过了十几分钟,顾砚叫众人出来,宣布了沈墨将会和自己一起前往现世寻找线索破案,其余的人可自行在房间里度过,期间会有饭菜规律送上门。 语罢,顾砚向沈墨伸出手,示意她握住自己。 “?”沈墨一脸疑惑。 顾砚解释道:“握住我的手,我带你回家。” 沈墨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有一股温暖涌上心头,鼻头瞬间酸了,她揉了揉眼睛装作没发生的样子,握住了沈墨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 顾砚的手不似黑无常的手,冰冷僵硬,相反,顾砚的手非常温暖,且宽大有力。指节修长好看,沈墨莫名看得脸红,反思自己在现世脑子里都装了什么颜色废料,母胎单身多年竟对着冥界判官YY。 顾砚打开门,刺眼的亮光袭来,沈墨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是现世。 第3章 住院部午夜凶灵? 周围的人声嘈杂,背后是医院的绿色通道楼道口,急诊室门口依旧忙碌得像救火队,医生护士奔跑协调,疲惫的病人家属靠在椅背小憩。更有排不上床位绝望的病人靠在走廊地上思索人生,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过号。 这时的急诊室里躺着一名昏迷的病人,身上插着不少管子和机器,被医生围着抢救。 这里是生与死的交界处,每天总有生命从这里新生,也有老去逝去的死亡。 沈墨不自觉地想要往前走,看看急诊室里有没有什么线索。不料却被顾砚扯回来,握着她的双手并未放开。 “怎么了?”沈墨问。 顾砚:“你我现在因共生符连接在一起,魂灵没有无感,共生符会将你的五感和我绑定。同样,你也不能离我太远,共生符有距离限制。” “最关键的是,共生共生……此刻起你我生死相连,我需要确保你在安全的状态下。”顾砚将相握的双手抬起,看着沈墨解释道。 沈墨仔细看着握紧的双手,有一圈红光从顾砚的手腕,通过指尖缠绕至沈墨的手腕,红光透出奇怪的符咒纹路,沈墨暗自打趣,这共生符倒像是月老口中的红线。 沈墨点点头,顾砚交代完关键松开了手。沈墨领着顾砚穿过重重人群,到急诊室门口。同时,沈墨惊奇地发现,周围人能看到顾砚,居然也能看到自己。 她站在急诊室门口,透过玻璃窗指着床上昏迷的人,又指了指他旁边的空床位,对顾砚说:“那天我就躺在那里,那个歹徒躺在我旁边。” 接着,沈墨脑袋一转,用手指着急诊室里躺着的小哥,询问一旁咨询台将键盘打得劈里啪啦的护士:“您好,我想问之前急诊室里那床的病人呢?以及她旁边有个大概三四十岁的男性。” 护士看了一眼沈墨指的方向,脸色变了变,讳莫如深:“你是谁?该不是又来探听小道消息的记者吧?详细情况问警方,我们无可奉告。” 见护士拿起资料就要转身,沈墨连忙用身体堵住了护士的路,“我是那床女生的表姐,刚回国,她的家人都不在了只有我一个亲人,但是现在到处也找不到她在哪……求求你了。”她憋得眼睛通红。 听到沈墨的话,顾砚略有吃惊,但很快恢复了平常。 “这……”护士迟疑,沈墨指着她背后的顾砚,补充道“这是我的未婚夫,他刚从国外回来,陪我来这认领,有什么手续需要办的我们都配合,我们是守法公民。” “那好吧。”护士不忍心地看着红着眼眶的沈墨,正好这几日确实也没有人来认领那具女孩的尸体,“你跟我来吧,她的尸体认领权限现在在警方手里,因为是悬案所以一直放在医院停尸房。” 护士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掏出一份单子,随手签些什么,将单子递给沈墨。原来是一张回执,底下标着家属签字的地方。 “签完字去警局就可以了,节哀。”护士叹了口气。 “那请问她旁边的那个人呢?我听说是他害死了我的妹妹。”沈墨哽咽追问。 护士脸色变了又变,半晌吐出:“哎,详细情况你去问警方吧。”语罢,转身就走。 恰好旁边有对拿了外卖换班往咨询台走的小护士,边走边说些什么:“自从30001号莫名消失之后,医院最近不太平。” “可不是嘛,先是4楼外科查房途中莫名身亡,又是急诊王大夫不知中了什么邪从5楼往下跳。然后又是刚实习轮急诊科的小姑娘,车祸走了……哎,年纪轻轻的。”旁边的护士扼腕叹息。 “最近的才更可怕呢,听说半夜住院部4楼闹那玩意儿!我一查房的朋友说,她们那经常夜班听到走廊有脚步声,还传来婴儿的啼哭,结果出门一看,什么也没有!”小护士说的有鼻子有眼,夸张地眉飞色舞。 “说什么呢?!警告你们啊,上班时间不许传播谣言。”刚刚与沈墨对话的护士走过去,教训了两个小护士。 两个小护士乖乖“哦”了一声回到咨询台,看到沈墨背后的顾砚,相视一笑窃窃私语说些什么,周围的听八卦的人也交头接耳,指指点点顾砚和沈墨。 沈墨回头看顾砚,一身黑大衣、黑皮鞋、黑手套,半扎着的中长发,美的惊心动魄的脸和勾人的桃花眼,还有眼尾颇有韵味的美人痣。 嗯……确实很招人,像是个来奔丧的富家贵公子,加上和捕风捉影的八卦联系起来,简直天选阴谋论男主角。 沈墨拽着单子,道了谢,拉着顾砚出了医院。 好久没见到日头的沈墨开心地在医院的小花园里转了个圈,享受阳光将自己身上晒得香香的,即使自己暂时还不是真的人。 “急诊室看过了,我的身体暂时安全。但是找不着江云,听护士的口风,好像是他莫名奇妙失踪后,才出现的一系列事情。”沈墨摸着下巴复盘。 顾砚打量着医院周围若有所思,指着对面的糖水店对沈墨。 沈墨以为他有线索了,问:“怎么了?他可能会去吃糖水?” 顾砚轻笑,深黑的瞳孔盯着沈墨:“不是说闹鬼嘛?我们晚上再来看看。”半晌,他不自然地补充道,“人间不常来,大家都对那家糖水赞不绝口。” 沈墨疑惑:“So?” 顾砚的耳畔略微发红,声线发紧:“我……想尝尝……” 沈墨了然,领着顾砚往对面走去。 原来一身黑专业抬棺,高冷理智、无所不能的冥界判官,私下里是个喜爱人间甜品的爱脸红的大男孩,她想想都觉得反差萌。 顾砚跟着沈墨走进糖水铺,忙碌热情的老板招呼他们想喝什么。顾砚盯着菜单若有所思,对着老板一脸无措地茫然脸红。 沈墨轻咳一声,将菜单拿在手中遮住耳语顾砚的自己,说:“我们有钱嘛?” 顾砚了然,回答:“我有,来人间调查,上面批了点经费。” 沈墨八卦:“有多少?很多吗?” 顾砚:“那倒没有,但是7天的吃穿住行还是没问题的。” 沈墨点头,大手一挥,随意指了几个特色,老板喜笑颜开地结账,没过一会端着满桌的甜品上来。 沈墨看着顾砚每个都尝一口,好看的桃花眼里露出惊喜满足的表情,似乎从没吃过如此山珍海味。 “你们那伙食不好吗?”沈墨不解地问。 顾砚:“毕竟冥界冷清,精怪众多,大家也很少能吃到人间的特色。很多时候也就忘川水煮冥界春笋配一餐。” 沈墨听得嘴巴都觉得没味了,同情地看着顾砚。 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待他们再次前往住院楼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传说中能见到那玩意儿的时刻。 午夜的住院楼4楼走廊偶尔有护士游走查房,除此之外大多情况空空荡荡,走廊灯不时“滋滋”闪了几下,所有的走廊窗户都被紧紧关闭锁住,碎裂处被人用胶带仔细贴起来。 沈墨跟着顾砚来到4楼,发现走廊静谧空档,更没有什么传闻中的邪祟事件。顾砚径直走到一处碎裂的窗户处仔细观察,若有所思。 沈墨:“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顾砚闻言收回目光,从窗台上揪起了一根极细的发丝,从长度上来看像是女人的头发。他将发丝摊在手掌上,示意沈墨。 沈墨拿起观察,发丝竟微微湿润,带着些潮起,十分古怪。她皱着眉头又把发丝放回原处。沈墨看看表,此时距离1点还有5分钟走。 然而,在放下发丝的那一刻,走廊的灯突然“啪”地一声全灭。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从远至近地传来,回荡在整个静谧黑暗的走廊。 沈墨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往顾砚身后躲,顾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往脚步声处寻去。 然而,二人走到某一处时,脚步声突然停止了,顾砚也停下了脚步,身后的沈墨碰在顾砚背上,撞了个趔趄。 她刚想开口问怎么回事,看到顾砚转头看着一旁,沈墨也随之转头,差点没把她吓死。 顾砚盯着的是4楼住院部的卫生间,卫生间左边是男厕,右边是女厕,中间有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镜子上倒映着二人的黑色轮廓,却多了一张血珠凝成的惨白的脸,凄厉可怖。 此时,脚步声又响起,这次仿佛加速了步伐,节奏变得更快、更加急促地往右边拐去。 顾砚很自然地踏足拐弯朝女厕方向走去,沈墨没见过这阵仗,一脸惊悚紧紧跟上。 乍一看,女厕并没有人,黑荡荡的空间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然而,沈墨却闻到了一点奇怪的味道,像每个月自己来例假时的血腥味。 顾砚脸色一变,一脚踹开最里面右侧靠窗的一个门。 忽然,一团黑色的东西铺天盖地地朝沈墨袭来,带着漫天的血腥味和尖锐凄厉的叫声,沈墨感觉自己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三魂七魄要被吓飞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