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敌变强,从边关开始成就至高武圣》 第四章精华 “什么?”一旁陈平震惊,忍不住发声斥问:“不说陈元帅忠心耿耿,绝无不轨之心,现如今同北厥决战在即,怎能临时换将?” 赵猛听得不对,但只能装糊涂,嘴上嗫嚅道: “这……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陈彻有些不解,在记忆中当朝齐帝李恒一统前朝乱局,马上得江山,此时立国三十七载,并非昏庸之人。 而陈岳更是为人方正本分,行事素来规矩,虽然官至北军元帅,但也仅仅如此而已,一没有结党营私,二也没到功高震主的地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好在眼前之人从京中而来,又身为绣衣卫,想来应该知道些事情。 看着系统地图上那尤在闪烁的淡红光点。 陈彻眼神微寒,继续询问道: “我不信陈元帅会有异心,你可知道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还有他现在处境如何?” “我们出来时,陈元帅已被押解。至于事情起因,小的确实不知道,不过……” 赵猛犹豫稍许,才继续说道: “我曾在京中听到过一个消息,只不知道其真假。据说之前卫国曾派使者觐见当今圣上,陈元帅之事或许与此有关……” “卫国?” 陈彻有些不解,他知道这是一个犹如前世南宋一般,偏安一隅,自身难保的小国,又会跟此事有什么关联。 “正是正是。”赵猛连连点头,脸上露出讨好之色: “小的只知道这些,今夜之事只当误会,幸而各位好汉面容未曾得见,不知可否……” 陈彻没有理会他,让陈平接手继续询问细节,自己则转身走至一旁。 周奎拎着锤子迎上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的问道: “少将军,这是绣衣卫吧?” 陈彻轻笑一声: “怎么?你害怕了?” “不是不是……”周奎连连否认,赶忙解释道: “这有什么好怕的,若不是少将军你相救,我早死在那钱瑜的手中,只是,只是……” 见他说话磕磕绊绊,却越急越说不清楚,陈彻主动打断他: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之前的事情不用再提,绣衣卫又如何,杀了就杀了。” 陈彻踱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 “再说,刚才那话你没听清楚吗?这些人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 “什么?”周奎一个激灵,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就欲上前:“我去宰了他。” 陈彻按住他的肩头,摇了摇头:“莫急,待老陈问清楚再说。这次……说不得真要你帮忙了。” “好……好的。” 周奎只觉一股大力如山压下,一时间居然动弹不得,心中震惊不已。 陈彻点点头,这才把注意力投向系统。 刚才战斗所得,那两名绣衣卫暂且不说,虽然提供了急缺的炼体经验,但数量太少,也只是聊胜于无而已。 而另外两名太监却是不同,根据系统评估,应该也是锻骨境界,击杀得到的大笔经验,其中炼体经验凑上之前所得,刚好能够提升陈氏锻体法。 随即将炼体经验投入到小成境界的‘陈氏锻体法’中。 意识中自己经年累月,不论春夏秋冬四季寒暑,苦练锻体法,终于在不知何时,一举突破至大成境界。 陈彻只觉一股澎湃的热流从丹田涌起通向四肢百脉,顿时筋骨齐鸣,身体焕然一新,自觉力量大增,更有一股灼热劲气心随意转,如臂指使。 陈氏锻体法(小成351/2000)(大成123/4000) 【力:9.5】【力:11.5】 【敏:7.0】【敏:9.0】 【体:7.6】【体:9.1】 【意:2.1】【意:2.6】 【三阶:通脉初期】 果然,锻体法才是根本,一经提升,不但增加了六点基础属性,更是一举将修为提升至三阶境界‘通脉境’。 陈彻心中微动,劲气激发,猛地一拳击出。 “啪!” 空气中发出一声炸响。 果然,虽然属性上显示力量敏捷只增加了两点,但现在经脉畅通,劲气心随意转,速度更快,发力更加连贯,现自己的速度力量对比之前,增加了五成不止。 要知道,若抛去环境心理经验等诸多因素,两人对战,速度力量高出一线,就容易造成碾压的效果。 而如今增加了五成的速度力量,那战力击增加了一倍不止。 “果然是境界为王。” 陈彻有些感悟,把目光投向其他掉落。 刀法经验先加上。 百战刀法(大成430/8000)(709/8000) 另外的剑法和毒术经验,自己没有习得相应功法,只能暂时搁置。 尤其根据掉落毒术经验,显然那名太监是施毒高手,陈彻有些庆幸自己的果断出手。 把目光投入到掉落之中。 略过桂花糕,醉花春……种种掉落的食物,系统这次给了个惊喜。 一本淡红色兽封面的书册,两指厚度,上面写着四个古朴深涩的文字,陈彻是一个也不认识。 “【《珍·莲花宝录》地阶功法……】:使用/转化/提现” 应该是功法技能的原因,多了一个转化功能,而且选取后,而且有介绍说明。 “咦,系统又出现新功能!而且这功法居然是地阶。” 陈彻心中一动,自己家传的锻体法也才玄阶而已,要知道只有地阶以上功法才被称作真功,有望进阶宗师,这已经是各大门派以及家族的核心功法。 而天阶功法,除了当今皇室和三大宗门尤有流传,其余只存在传说之中。 先看说明。 “《莲花宝录》乃武圣符眀为宫中内侍所创一门速成功法,主修玄阴之气,可显著提升身法招式速度,辅助提升身形容貌……非阉人习练阳气反噬,经脉寸断……” “淦!”陈彻只觉头上冒出几根黑线,这不就传说中的葵花宝典,难怪是从太监身上掉落。 一阵白高兴,他打定主意,宁可扔掉都不可能修炼这玩意。 “这转化功能又是什么?” “转化:将该功法转化为技能精华,技能精华可补充到其他技能,提升该技能。注意:功法转化后会有所损失,按技能精华补充技能按属性种类不同会有不同效果。” 陈彻心里安慰几分:“这还差不多。” 默念一声: “转化。” “请选择需要提升的技能。” 陈彻目光扫向《百战刀法》和《陈氏锻体法》,这两样是自己修行的核心功法,若要提升,可选其中之一。 “提升后会否有什么后遗症,如功法弊端,以及无法使用原先功法?” “技能精华提升摒弃一切不利因素,并不影响原先功法效果。” “很好。” 陈彻十分满意,这就避免了无稽之谈的后果,他可不想做转轮王,整天寻根问祖。 “提升《陈氏锻体法》。” 淡红色书册瞬间融化作一道充满玄奥文字的光团,投入到《陈氏锻体法》中。 “《陈氏锻体法》提升中,所需时间十二小时,倒计时11.59.59,11.59.58……” 第五章观星 “好吧!”陈彻摇了摇头,那就等一段时间再说。 此时恰好陈平有了结果,正向这边走来。 “少将军。”陈平微微一礼,其面上虽蒙黑布,但也能看出其脸色并不好看。 陈彻颔首:“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些人来此就是为了抓捕少将军。” 陈平略一停顿,将目光投向远处大营:“将主那边可能要从长计议了。” “怎么说?” 陈彻示意他继续。 陈平扯下面罩,吸了口森冷空气: “那名王公公我早有耳闻,是早在十年以前,就达到凝花境的宗师级人物,而随同的百户钱庸也是三阶通脉高手,更有十名锻骨境的小旗和青衣宦臣,不可力敌……” “少将军,兵部王侍郎同将主交好,还有李侯爷他们,而且俗话说留得青山在…” 武道九品,只有天人三品才能被称之为宗师,凝花境虽是七品,但也非现在的他们所能企及。 “平叔。”陈彻打断他,喊出原身往日里对陈平的称呼。 陈平略一停顿,伸手握刀,这才开口道: “少将军,不是说好的?入军营后,就要按军职称呼……” “平叔。”陈彻摇了摇头,跨步上前同他一起遥视征北大营,声音淡然:“我们回不去了。” 陈平猛的一滞,拳头不自觉死死握紧刀柄。 场面上一时间陷入了安静之态,只剩雪花飘落,发出窣窣声响。 过了良久。 “呼……” 陈平长吐了口气后,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转身指着南方:“我XX他妈狗日的皇帝……将主带着兄弟们十六年来替他南征北战打江山,死的只剩几个人,就这?就这下场?我XX……” 他骂得声嘶力竭,连额头上青筋都暴出来。 十几步外周奎等人被声音吸引,全部看向这边,而地上的赵猛听得分明,惊恐之中,他四处张望,悄悄挪动身体。 “呼、呼、呼……” 陈彻任由陈平大骂,一直等他骂累了,双手撑膝喘着粗气。 他这才开口说道:“平叔,事发突然,他……我父亲即使被押解回京也不会立即被降罪。 回头先探查清楚再说,只是京城那边有没有办法联系到?” “少将军莫急……”陈平摆摆手,他深吸了口气,等平静下来,才开口解释道: “夫人早逝,将主也没再娶,府内只有老夫人和几名兄弟的家眷,如果遭到牵连,此时早已被下狱……” 就在此时,赵猛趁周奎等人不备,一个翻滚起身,向着大营方向夺命狂奔,边跑边喊: “快来人,陈彻就在这里,他……” “铮!” 周奎等人刚有反应,只觉一道身影从眼前掠过。 寒芒闪过,只见陈彻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赵猛身前,手中钢刀微斜,点点鲜血从刀尖坠落。 “唰!” 陈彻甩去刀身血滴,随手反鞘。 身后赵猛声音已停,往前再跨两步,这才脚下一软,扑倒在地。 “击杀略有威胁的对手,获得:刀法经验121、炼体经验103、牛肉大包5个。” 略过系统提示,陈彻转身望向远处: “平叔,你明白了吗?” 陈平一阵沉默,转身走向坐骑。 “我这就去传信,希望绣衣卫那边暂时还没有顾得上……。” 陈彻微微颔首,看向周奎身旁,两名背着长弓,默默不言的年轻男子。 “秦大,秦二。你们怎么说?” 两人互视一眼,摘下脸上黑布,单膝下跪行礼,其中年纪较长,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的秦大诚恳说道: “回禀少将军,我等本是南疆猎户,七年前遭遇南蛮入侵,得亏将军相救才有今天,我们兄弟俩的性命都是将军给的……” 身旁秦二不耐的打断哥哥说话,一昂头: “少将军,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做。” “好!那就一起。” 此时周奎已将乌云牵过来,陈彻接过缰绳,身形一震,跃于马上。 “我们走……” 饮马驿,位于山阳关外三十里处,得益于其合适的地理位置,往日里关内外商贾买卖牛马牲畜多在此进行。 受到战事影响,门口处二十多个长达丈许的饮水石槽前空空如也,不负此前繁华,漫天飘雪中仅有几家酒栈仍是灯火依旧。 清晨时分,天色犹暗未明,几骑身影踏雪而来。 “哒哒哒……” 几骑来到一家酒栈门口,翻身下马。 这家酒栈由石木混搭而成,条石堆砌的基部高处地面三尺有余,由一架半旧的木质楼梯连接一起。 “观星楼是当今世上最大情报组织,我说的这人现在是观星楼分楼主事之一,若不是当年之事碰巧他欠了我个人情……” 说话间陈平踢踏几下,抖落身上残雪,带头往楼梯走去。 “嗯!” 陈彻微一点头,随手摘下鞍旁长刀,跨步跟上。 身后高状的周奎本已起步,见状又转身抓起锤子,这才跟秦大秦二两人一起走上楼梯。 掀开油腻黑黄的挡风棉帘,一股热气带着食物酒水以及牛马身上膻味,混杂一起扑鼻而来。 灯火暗黄,人声鼎沸,七八张长条木桌,陈旧的木椅上坐着多是身穿皮袄的胡人。 他们或是大口喝酒,或是拎着羊腿啃食,更有一桌摆下赌局,十数人围在一起,庄家手里拼命摇晃几圈骰壶,猛地扣在桌上。 “快押,快押,马上就开……” “大,大,大。” “我押小!” “这把肯定是豹子。” “……” 陈彻对此视而不闻,跟在陈平后面,沿着桌椅间的空隙,径直往里行去。 “客官……您们吃食还是打尖!” 一名头发微褐肩搭抹布,做小二打扮的胡族男子带笑迎上前来,目光扫过一圈后停在陈彻身上。 陈平上前一步,压低声音: “我找刘瘸子。” 胡族小二笑容微敛: “想来客官找错地了,我们这没有瘸子。” 陈平面色不变,手中摊开,递过只剩一半布满裂痕的黑色箭头: “把这个交给你老板,他会告诉你谁是刘瘸子。” “这……客官稍等……” 小二接过箭头,转身走到角落处,推开扇有些狭窄的小门往里行去。 不多时,急促脚步响起。 咣当声响,木门撞开,出来的是名体形矮壮,身穿丝袍,外套翻毛皮袍的中年男子。 他略作扫视,看到陈平后,油光圆脸上露出惊喜神色。 “老陈……陈猴儿,你总算来了……” 说话间几步上前,双臂一环抱向陈平。 陈平退后半步避开,压低声音: “我有急事,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话。” 矮壮中年动作一滞,扫视陈彻几人一番后,招呼陈平: “跟我来。” 见他向小门走去,陈平对陈彻点了点头,示意他一起跟上。 身后,胡人小二招呼声音。 “几位请到这边坐……” 矮壮中年前头带路,入门后行走丈许,一个转折后眼前出现道门户,暗红色丝绒织毯充当门帘。 “进来吧……” 里面是间有些狭小的房间,烛火微暗,墨卷飘香,一张硕大书桌摆放期间。 两侧书架上被各种书册堆叠,更有一卷卷纸筒系着不同颜色丝带的纸卷分门别类各自放置。 矮壮中年自顾走到书桌旁拉开两张椅子,示意两人坐下: “说吧,什么事?值得你陈猴儿动用这枚玄铁箭头?” 第六章追踪 “箭头之事稍后再说。”陈平拿出个包裹放在桌上,里面金银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刘文远,我知道你们观星楼的规矩,这里是二百两白银和三十两黄金。” “我要知道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今圣……皇帝为何不顾北征大局,甘愿损失数年筹划,也要将我家将主召回京中?” “可以。”刘文远面色不变,起身走向一侧书架:“这件事我知道个大概,不过昨晚恰好有更详细的情报送来。” 寻觅片刻,抽出一筒系着黄色丝带的纸卷。 转身踱至桌前,手结法印,蓝光一闪后,将纸卷铺开: “八日前,齐帝李恒于宫中接见南平使者,商谈半个时辰后,李恒遣退宫人,双方秘议至丑时南平使者才离宫而去。第二天朝会之上,李恒不顾朝中诸臣反对,六日间连发十二道圣令金牌召北征元帅陈岳回宫。据分析此事与南平使者脱不了关系。” 观星楼不愧是有名的情报组织,连宫内的消息都如此详尽。 陈平从椅中直起身体:“可知道具体原因?” “具体原因倒还不得而知。”刘文远此时已看完纸卷,将它调了个方向,推向陈平面前。 “不过这上面倒是有最新消息,李恒得知陈岳违令不遵,大发雷霆,三日前派遣宫中供奉宗师‘天阴手’王鹤袅,以及绣衣卫百户钱庸赵顾两人,携旨前来捉拿陈岳,其亲信部下也一应获罪。” 说着他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地扫视陈平陈彻二人: “按理说,他们昨晚就到征大营了,陈猴儿你身为陈岳亲兵,居然没被拿下?还有这位……” 刘文远身为观星楼主事,自然不是什么没见识的人物,当即猜到了陈彻身份蹊跷。 “你……”陈平面色一变,就欲起身。 “平叔莫急。”陈彻却是丝毫不急,从系统地图上看,并没有什么敌意红点出现,这说明眼前其人对自己并无恶意,但也没什么友善之态。 也不起身,抱拳一礼:“见过刘星使,在下陈彻,家父北征元帅陈岳。” 陈平曾详细说过,观星楼之人以星辰为号,主事级别三阶修为,以星使相称。 “原来是陈少将军。”刘文远作恍然之状,随即问道:“少将军身为朝廷钦犯,如此自报身份,就不怕刘某……” 陈彻微面色不变,意外深长说道:“想来是刘星使在说笑,如若不然,传出去观星楼出卖客户……” “咳咳咳……”刘文远脸上涨红,有些羞恼:“少将军就这么自信?” “铮!” 陈彻身形不动,劲气激发,所执长刀弹出鞘外,飞起三尺后精准落入掌中。 “您说呢?” 刘文远神色一变,顿时脱口而出: “通脉境?” 他自认没有看错,对方并没用什么机关之类,长刀弹出全为气劲激发,这显然是武道三阶‘通脉境’才能办到的事情。 要知道,武道一途号称当世至强,可不是说笑的。 自己所修观星一脉,主修天人感应,精通观星、推演之道,但打斗方面却绝不是这些无脑莽夫的对手。 当今世上分武,术两道修炼法门,武道姑且不说锤炼肉身,战力无双,其他如观星、阴阳、符箓、阵法诸如种种以蕴养精神壮大魂魄为根基的法门,通称为方术师。 当然,不管修炼哪种法门的方术师,同阶修为,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跟武夫对战,那是基本上都是有败无胜。 更何况现在双方距离不过两步…… 刘文远只觉脖颈发寒,赶忙打了个哈哈解释: “少将军说的是,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很好,看着视角处绿点出现,拿刀剑也是可以换来友谊的。 陈彻心中嘀咕了下,这才抬头微微一笑:“想来也是,刘星使且看我刀使的怎么样?” “很好,很好,甚好……”刘文远尴尬的附和几句,转头问下一旁看戏的陈平: “有关陈将军的消息都在这里,你那枚黑铁箭头打算用做什么?我可先说好,虽然我答应过这枚箭头可让我全力以赴帮忙一件事,但有王鹤袅在,要救陈岳可做不到……” “当然做不到,有七阶宗师在,除非你们楼主亲来。” 陈平冷声嗤笑一声,才开口说起正事: “是关于京城那边……” …… 此时,北征大营,帅帐门前。 地上一字排开十具尸体。 看着两具面覆白布,身穿青色圆领袍,被冻得笔直僵硬的尸体。 “哼!” 王鹤袅闷哼一声,气劲迸发,两块白布飞起,脚下一圈积雪似旋涡般炸向周围。 数名身着红黑锦袍的绣衣卫正躬身站立,猝不及防之下,顿时猛地一震,摔倒在地。 “小刘子,小方子……”看到尸体上熟悉的面容,王鹤袅红润脸上首次露出怒意,尖锐声音充满寒意: “到底是谁,胆敢袭杀朝廷钦差?” 一名绣衣卫爬起身上前,做单膝下跪势: “禀报公公,刘公公和方公公他们昨晚是去捉拿陈岳之子陈彻,遭突袭而亡。据几位兄弟身上伤口验证,多为军中弩箭和刀伤,还有一人遭重锤所击。 据悉,陈彻在外招揽的一名手下所用武器正是重锤,刀痕和弩箭也对得上。” 王鹤袅微微一怔: “陈彻?这名字……咱家有些耳熟。” “公公。”身后一名方脸红面的中年绣衣卫上前,抱拳行礼: “这陈彻乃京中有名的废物,身为陈岳之子,资源不缺之下习武十年,仅是炼体后期,因此常年被人提起。” “……原来是他。”王鹤袅恍然记起,却是有这么回事。 “正是,不过从刘公公和方公公身上刀伤看来,尤其是方公公的灵蛇软剑,上面那道刀痕,非力达千斤不可为之,这陈彻已是进入二阶锻骨境界。” “既然如此,那么钱百户你就将他捉拿归案就是。”区区二阶锻骨,王鹤袅丝毫未把陈彻放在眼里。 “林显!” 一名身着飘逸道袍,面容俊秀的年轻男子应声上前:“林显在此。” “时间紧急,你且用寻踪术,随钱百户去将那陈彻捉拿归案。” 这林显乃京中阴阳观传人,尤擅寻踪法术。 是某位皇家贵人托王鹤袅带其来此历练,好借机镀金。 在王鹤袅想来,林显虽仅是二阶道修,但百户钱庸乃三阶通脉武修,捉拿这陈彻绰绰有余,如此一来既有功劳,又不显眼落入口舌。 林显也是如此想的,顿时脸上一喜: “林显得令……” 随即拿出一玄铁罗盘,捡起被斩折的灵蛇软剑,并指书符,轻喝一声: “气随形动,符引魂踪,千里如咫,现我眸中!“ 提取出一股无形气机投入罗盘之中,罗盘上的指针开始微微晃动,稍作旋转之后,指向南方。 第七章酒栈 房间内,烛火微暗。 此时交谈已近尾声。 刘文远神色恢复平静,向陈平再次确定: “既然如此,那我就着人安排?但到秦州之后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了。” “可以,那么就按你说的办。”陈平脸露喜色: “只要将老夫人接出来,送到秦州后自有人接应……” 他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根据观星楼情报,不知是何原因,将军府内诸人并未获罪下狱,此时被绣衣卫围困府中等待齐帝发落。 如此一来,就有了可操作空间,陈平利用那枚箭头,委托刘文远通过观星楼势力将府内诸人接出,送到距离山阳与京城之间的秦州地域。 事情谈妥,见自己在这里刘文远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模样,陈彻起身去寻周奎等人,留下陈平继续商议细节。 推开小门,吵闹声浪扑面而来。 “六六六……豹子……” “哇,我就说是豹子吧!” “说有卵用,你又不压……” “你TM的……” “……” 赌桌边上一名身穿黑色劲服的壮汉,和边身着上皮袄翻帽的胡人马贩吵得面红耳赤,唾沫喷飞之间,两人捊起袖子眼见就要动手。 引得店内诸人目光全投向那侧,然而两人张牙舞爪地比划一通后,又歇了下来,骂骂咧咧一阵后重新将注意力投到桌上。 “这把老子就压豹子,十两。” 砰的一声,壮汉将一挂红绿相间的珠串重重拍到桌上,斜眼藐视: “这串琉璃宝珠价值十五两银子,现在作价十两,跟不跟?” “跟你个头,老子压小……” 周奎探头张望,见没打起来,顿时一脸失望。 “切,我还以为能看好戏呢!” 他悻悻缩回条凳上,抓起根羊腿狠狠地咬了口。 秦二也是有些失望,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端起烧制粗糙的浅口陶碗,细啜了口酒,继续关注那边。 秦大将手中只剩半截硬边馕饼塞入嘴中,咀嚼几下咽下,才慢条斯理开口: “打不起来的,这可是观星楼的地界……” 他话未说完就看到陈彻过来,赶忙拍拍手,起身迎上去,压低声音: “少爷,事情谈得如何?” “妥了,平叔正跟他谈细节……” 两人说着返回桌旁重新落座。 周奎见状,赶忙伸手将桌上的大盆烤肉推向陈彻。 “少将……哥,这个羊腿好吃,你尝尝。” 盆里的羊腿肉香扑鼻,烤得外焦里嫩,数种撒料均匀散布,看起来确实不错。 陈彻也不客气,随手取抓起只羊腿,一口咬下,类似孜然的香气和肉汁伴随着灼烤产生的香味在舌尖炸开。 “唔,确实不错……大家一起来。” 这边秦二笑着拎起酒壶替陈彻倒酒。 “好……少爷,这果酒也别有风味。” 秦大听闻事情有了下落,也松懈了几分,抽出把匕首将羊腿上的肉片片削下细品。 几人正吃喝间,却听到砰的一声闷响,抬头望去,那边赌桌上又有了动静。 只见那中年壮汉一手拍在桌子上,面带煞气指着庄家和周围几人破口大骂: “好哇,我说今日是奇了个怪了,怎么一次也没压中过,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给老子下套出千……” 几人自是不认,纷纷指着他叫骂出声。 庄家是名头戴皮帽,留着两撇高翘大胡子的中年胡商,闻言双手一张,压下众人声音后,起身盯着中年壮汉: “这位兄弟,你们中原有句话说得好‘捉贼拿赃,捉奸抓双’你这无凭无据的就说我们出千,这……不太合适吧?” 中年胡商微抬下巴,周围诸人顿时移动脚步,将壮汉围起。 壮汉气势一憋,下意思地抬手扶刀后撤半步,强自镇定: “怎么?你们还敢动手不成?这里可是观星楼的底盘。” 中年胡商本是激他主动出手,但见他不上当,当即也不说话,冷冷地盯着他。 壮汉见状,知道今天这钱是拿不回来,这亏自己也是吃定了。 当即闷哼一声,深深看了眼几人后,果断转身往外走去。 门帘掀起,寒风夹杂雪花趁势涌入,雪似乎更大了,隐约可见外面茫茫一片,就连对面的几幢房屋也看只见依稀黑影。 门帘落下,屋内温暖如故,一切恢复之前。 “开咯……又是豹子。庄家通杀,哈哈哈……” “……” “切……”周奎收回目光,转身继续对付羊腿。 “这帮胡人不地道。”秦二摇了摇头,持筷从秦大前面的盘子上夹起片羊肉塞入嘴中。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群胡人正如同那汉子所说,在此设套诓人。 “那汉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指不定还要再起事端。” 秦大不以为意一边说着,手中未停继续片着羊腿。 许是暴雪影响,随着时间推移,酒栈内并无客人增加。 期间那十几名设赌的胡人频频将目光投向陈彻一桌,吆喝热闹之声更甚。 然而见他们毫无上场的意思,这才悻悻收起赌具离开。 一时间酒栈内都清净了许多。 “唔……我吃饱了。” 周奎满意地揉了揉圆滚肚皮,这些时日里都在荒漠上奔走厮杀,虽然没饿着肚皮,但也仅此而已,哪有在这里吃好。 其余几人早已吃好。 秦二端起浅口小碗,细抿一口果酒,调笑周奎: “奎哥儿,按你这饭量去吃白食,莫怪被那留仙居掌柜扣住……” 周奎也不生气,只嘿嘿一笑:“这哪能怪我,天晓得他家的菜价格那么贵,五两银子都当不住,平日里我在镇上吃喝半两就够了。” 秦二尤是不依,好笑揶揄道: “那你就动手砸人酒楼?若不是少……少爷帮你解围,你现在该在大牢里。” 说到这个周奎就觉着有些生气,他拿起剩余的半根羊腿狠咬了一口,边嚼边说: “还不是那掌柜心存不良,非要我身上玉佩抵钱。我说让他等上半天,待我姐来了再付钱都不肯,还着人动手拿我……” 听到这里,秦二倒是有些好奇了,放下酒碗开口问道: “那厮这么霸道,砸他酒楼倒是活该。不过,这些天怎么都没听说过你还有个姐姐?你就这么跟少爷来当兵,也不怕她寻不到你?” “啐!”周奎吐了嚼断的骨头,这才捏着半截羊腿抬头回他:“昂,你也没问啊?” “……”秦二只觉一阵无语。 不过关于这事,陈彻倒是清楚,记忆里原身已将此事处理妥当。 当时原身看中周奎勇力将他收为手下,还亲自跟他姐姐谈过。 对方听闻自己身份后,说让周奎先跟着,但具体要回山找周奎父亲商议才做决定,到时候再说。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倒要先一步去找周奎父亲帮忙。 陈彻心中电转,结合刚才从刘文远处获得的情报,开始思虑之后计划。 “听说留仙居是赵家的产业,才那么霸道……” “哪个赵家?莫不是关阳赵?” “就是那个,不然还有谁……” 正闲聊间,后侧窄门推开,刘文远同陈平两人前后步出。 陈平上前几步来到陈彻身旁,低声说道: “这边事已办妥,现在时间紧急,我们这就动身。” 陈彻微一颔首,起身对刘文远抱拳:“那么此事就麻烦刘星使了。” “哪里哪里,少将军客气,此乃应有之事。”刘文远面带和蔼笑容,全然不复之前模样。 说话间他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陈彻:“这是我观星楼六星银令,可持此物到全国各楼免费获取六星以下情报,或传递三百里内信息,六星之上情报以及三百里外加急传信亦可享八折优惠。” “这不会员卡么?没想到这观星楼还挺有商业意识的。” 陈彻暗自吐糟一句,接过令牌,银白材质,边上一圈玄奥复杂纹路,中间篆刻的‘观’字周围浮刻六颗芒星。 “谢过刘星使,此令我会好好使用的。” 第八章炼锋 几人来到马厩旁。 秦家兄弟整理行囊,检查水壶和吃食。 陈平走到陈彻身旁,眉头微蹙: “少爷,我总归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让秦大留下……” 陈彻理了理乌云脖颈鬃毛,反对道:“你们去秦州接应,人多好办事。” 随即笑了笑安慰他: “平叔,我现在可是‘通脉境’的高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这……话虽如此,可是……”陈平仍在犹豫。 陈彻转身看向他,认真保证: “平叔,你放心吧,我不会冲动乱来的,再说秦州那边要尽早做好准备,可别耽误时间。” 陈平犹豫半晌,这才点点头: “也行。你跟周奎去山上避避也好,一切等我们回来再从长计议?他家是这带的地头蛇,有事可多打听下……” “你就放心吧……” …… 辰时已过,天光大亮,暴雪虽是未停却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哒哒哒……” 不同路旁白皑积雪,官道上早已被无数车辙脚印踩做泥泞泛黄,两骑身影正沿路而行。 顺着两侧排列延伸的行道树,远远可见前方出现处岔口。 看到岔口,周奎张望一番,突然兴奋起来,指着前方一侧回头跟陈彻嚷嚷: “哥,前面就是黑石镇,看那棵沙胡,我小时候开始长到现在就没变过。” 沙胡是北漠特有的一种植物,生长缓慢,树形扭曲且多刺坚硬,除却到了秋天会长些可供食用类似沙枣的果实外,并无大用。 抬眼望去,道路右侧的沙胡不知生长多年,此时已高达三丈,盘旋蜿绕占据了大片空地。 “也就在黑石镇了,要在其他地界,这沙胡哪能长那么大,早给人砍了做柴。” 临近到家,周奎心情大好,给陈彻讲起听闻: “父亲就同我说过,这沙胡起码长了几百年,若不是黑石山特产的黑石可当柴草使用,老早就被人砍了做柴,不过说来也怪,这石头居然能烧……” “就当柴烧?这黑石应该还有其他用处吧?” 陈彻早已见到官道上隐约散落的煤屑,当然知道周奎所说的黑石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周奎晃了晃大脑袋,随即想到件事: “对了,我听人说,镇上的炼锋号常年采购黑石,他们对外说是当柴用,不过也有人曾说他知道炼锋号有特殊的方法使用黑石炼钢。” “炼钢?” 陈彻心里嘀咕“这是把煤炼作焦煤了吧,看样子炼锋号还真开发出了用途。” “嗯,炼锋号是山阳周边最大的锻刀铺之一,号主童亦有四阶聚气修为,手下近百锻匠多为锻骨,学徒更是上千,常年和山阳赵氏有生意往来。” 此时已进岔道,周奎拂了拂马脖子上的雪,继续说道: “不过那人回头就消失不见了,有人说是被炼锋号的人灭口,也有人说是遭了马匪,更扯淡的是,还有人说是我们黑风寨下的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人显然是被炼锋号给灭口了,其他消息也是炼锋号传出来混淆视听用的。 “然后呢?”陈彻有些好奇。 听周奎说,他的父亲可是五阶‘凝罡境’高手,仅凭一人就把黑风寨给撑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吃素的主,难不成就这样白白让人把污水泼在头上? 听他提问,周奎嘿嘿一笑,摸了摸身上背的巨锤: “然后我爹就去了趟炼锋号,归寨的时候带回了十把千炼宝刀和这柄八菱碎星锤……然后炼锋号主动出面,说那人是外出被马匪劫持不知所踪。” “好吧……” 这很合理。 陈彻摇了摇头,但也不能说周奎父亲做得不对,毕竟一家老小都在这边上,打打杀杀不是过日子,求稳并非过错。 只是那消失的人…… 正想着,前方带路的周奎突然发现了什么,顿时一扯缰绳:“哥,前面不对。” 陈彻眼神一凝,顺着周奎所指方向看向官道右侧,雪白积雪上一道溅射数米的鲜艳红色及其显眼。 “这是血迹。” 这几天的战场厮杀,让他一眼就分辨出这是有人被伤及要害,喷射而出的血迹。 顺着血迹方向看去,雪地上脚印错乱,向道路旁边的荒野而去,时不时就有红色的痕迹出现雪中。 “江湖仇杀?还是什么?”陈彻摇了摇头,现下自身难保,哪有心思管着闲事,当即腿下一夹催马前行: “不关我们事,走吧。” “嗯。” 周奎应了一声,随即跟上。 经此事后,两人没有再说话,一前一后隔着五步距离默契前行。 大约走了盏茶功夫,前方道路豁然开朗,两侧行道树至此已无,地面上也不再是泥泞光景。 刚落的碎雪在地面上只积起薄薄一层,底下灰黑隐约可见,却是换做由细碎煤渣铺成的道路。 此处视野开阔,周奎催马上前,指着一处方向: “哥,那边就是炼锋号。” 陈彻抬头望去,只见远处漫漫飘雪中,滚滚浓烟化作一条黑柱冲天而起。 “到这里就进黑石镇地域了,往前再走两里有个岔口,往右走就是去炼锋号的路。” “到这里你可就是地主了,镇子里有什么好玩的?” “这个我知道,镇口老柳家肉饼是最是有名,还有左巷那边的胡家炊面……” 正说话间,身后传来急促马蹄声。 陈彻同周奎扯马往边上靠了靠。 “哒哒哒……” 数十骑背负长刀,身着黑衣之人说说笑笑从两人身旁一晃而过。 其中一名壮汉,满脸得意摇晃着手中珠串,向边上一名面色黝黑的青年男子炫耀。 “那群胡狗,从爷爷手里拿了东西还敢不跑……” 说话间那马背上几人侧目瞟了两人一眼,也没多说,就径直离开了。 陈彻看得分明,其中说话的中年壮汉,正是之前在酒栈里被那群胡人设套,狼狈而走之人。 而其手上拿着红绿相间的珠子,正是他当时作为赌注输出去那串。 现如今东西在他手上,那群胡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记起之前地上的血痕,陈彻摇了摇头,这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人,狗咬狗而已。 “好像是炼锋号的人。”周奎摸了摸下巴,回忆一阵确定道: “没错,就是炼锋号那群人,那个脸上抹了碳一样的家伙,我在镇子上遇见过。” 陈彻点点头,淡淡说道: “走吧,不关我们事。” 然而,正当周奎答应时,陈彻的视线中突然出现几个淡红光点,向着自己迅速接近。 “嗯?” 陈彻眉头一皱,抬头望去。 飘雪中马蹄雷鸣,数道黑影向这边疾驰奔来。 第九章完成 此时周奎也已看到,不觉有些莫名: “唔?炼锋号的这帮家伙又跑回来做什?” “噤声。”陈彻低喝一声,伸手扶刀,沉声下令: “准备应敌。” “喏!” 周奎下意识的腰背一正,下一刻身后的巨锤已握至手中。 对面炼锋号几骑人马奔至两人前方不到五步,才猛地一扯缰绳。 “咴咴——!” 马蹄骤停,几人胯下骏马长嘶声中前蹄高扬,重重踏下,溅起地上碎雪。 那名中年壮汉伸手用马鞭一指陈彻二人: “就是他们。之前在酒栈里看我笑话,肯定跟那帮胡狗是一伙的。” 他脸上带着得意笑容,眼前这两人年纪轻轻不说,身下坐骑也极是神俊,显然是有钱人家少爷。 巧的是刚才看到他们,发现他们身边那三名疑似保镖的人已不见踪影。 这才叫上几名平日里吃喝打混的师兄弟,借机来发上一笔横财。 若是对方识相还好,若是不识好歹的话……哼哼,到时候只要往雪地里一扔…… 想到这里,中年壮汉眼中寒光闪过,冷声威胁: “你们两个,识相的话将马匹和身上银两财物交出来,若不识相的话,哼哼……” “嗯?” “嗯什么嗯!快从老子的马上滚下来。” “哦!” 陈彻叹了口气。 下一刻。 “铮!” 寒光乍现,一抹弯月凭空而现。 …… “叮当,叮当……” 黑烟如柱,从绵延近百丈长的灰院墙内,传出永不停歇的打铁之声。 远处飘来熟悉的味道刺鼻又焦灼。 铁季胯下的骏马脚步未停,心思已经飘到不知何处。 这次王岩来求自己帮忙出气,说自己遭人欺辱,还说那帮胡人没把炼锋号放在眼里。 铁季也知道,王岩此人有问题,平日里的做风也偶有耳闻,说的话不尽不实。 只是那群胡人下马为商,上马则匪,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他求上门,那自己这大师兄的名头也不能白担,出手一趟也无妨。 不过,刚才路旁那胖子,好生眼熟,但自己又确定没见过,到底是谁呢? “不对!” 黑面青年,也就是炼锋号的大师兄铁季,顿时猛地一个激灵,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件事情。 师父特意吩咐有几名不能得罪的人,其中之一就有此人……。 下意识转身望去,本来有二十多号人,此时少了小半。 铁季顿时眉头一皱,黑脸更暗几分: “王岩他们人呢?” 本在说笑回味的诸人顿时一怔,王岩干什么去,他们当然知道,只是平日里师兄从不管这种事情,现在却又是为何…… 见他们面面相觑,呆愣原处,铁季心中不好感觉更甚,急喝问道: “快说,王岩他们去哪了?” “王师兄他说……说刚才那两人在酒栈看他笑话,因此寻了五师兄他们一起,去找那两人的麻烦……” 话没听完,铁季就暗骂一声,一扯缰绳,掉头催马: “我们快走!” “希望还来得及,王岩这蠢货,没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地步。” …… 陈彻从两骑中间一晃而过,长刀在空中转一圈,借势甩去刀上血珠后,唰的一声归刀入鞘。 “噗通!”x2 马背上两人摇晃几下,眼中带着不可思议、惊恐、后悔等等诸多情绪,跌落马下。 “击杀弱鸡一般的对手,获得:刀法经验52、炼体经验93、肉饼2张。” “击杀弱鸡一般的对手,获得:刀法经验48、炼体经验89、肉饼3张。” “……” 如此消息共有五条,相对应的,是从不远处周奎身旁开始,到自己眼前共五名被斩杀的炼锋号弟子。 几匹失去主人的马儿,茫然游走,时不时低头打个响鼻。 从动手,到结束,也就三十息左右时间而已。 没有留手,也没有多问,没必要。 陈彻知道,系统地图显示的红点,不管其颜色深淡,都是对自己有着极大恶意的敌人,其中不同的无非威胁程度而已。 是敌人,就该死。 “哥!”周奎一阵翻找之后,手上挂着着串红绿相间的珠链,兴冲冲地走过来。 “你看这个,值十五两呢……” 战场上搜刮物资的习惯,倒是被他贯彻执行得很好。 陈彻接过珠串,打量一番后摇了摇头,递还给周奎。 所谓的琉璃宝珠,就是烧制成圆形的玻璃。 许是工艺技术原因,手中这串玻璃珠不仅颜色暗淡,表面粗糙,而且形状也不怎规整,大小不一。 “扔了吧,这东西不吉利!回头送你串更好看的。” “嗷!好的。” 周奎眨眨眼,随手将珠子一团,扔在地上,没有半点心疼的意思。 “走吧。” 陈彻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向乌云走去。 马蹄声响,此间恢复平静。 随着雪花继续落下,地面上红绿相间的‘宝珠’,渐渐被覆盖起来。 …… 两人步入镇内。 “地瓜——热乎的烤地瓜,烫手甜心咧,公子来一个?” “刚出炉的烧饼——芝麻多,皮层儿酥。” “干果嘞……” 今日恰逢黑石镇大集,下雪也无法阻挡人们的热情,煤屑铺就的黑色道路上人来人往,两侧支起木板布篷挡雪,几家热气腾腾小吃铺之间夹着贩卖布匹杂货的摊位。 “这里是找您的十个铜板,还有地瓜。小心,注意烫咧……” 陈彻接过小贩递来的两个纸包,感受里面滚烫的烤地瓜,随手将其中一个塞给周奎。 扬起下巴,指了指前方,被油烟熏黑的木牌迎风晃荡,上面隐约可见一个‘柳’字: “你说的柳家肉饼,是不是就那家?” “对,就那家。” 周奎手上动作未停,扒开黄纸包裹的烤地瓜,往前边挤去: “我去看看,这么晚了还有没有……” 狭小的铺位仅供三人进出,一只烤炉就占据了门口大部分位置,炉口边上摆着一圈烤好的肉饼,用布巾覆盖着保温。 周奎见门口只两个人在买,顿时远远招呼: “老板,给我拿两张肉饼,然后再来十张,包好带走……” “好嘞!” 老板是名三十多岁的憨厚男子,闻言利索地拿起边上油纸,包上两张肉饼递给周奎,随后翻开布巾……。 “奎哥儿,好久没见……哎呀不巧,这就剩九张了,我马上给你做。” “行吧……” 这边周奎同老板闲聊,陈彻突然听到‘叮’的一声。 “《陈氏锻体法》提升已完成,请确定。” “嗯?” 第十章黑风山 展开系统。 “地阶功法:《未命名》。” 陈彻意外惊喜:“居然能升到地阶……让我瞅瞅。” 点开《未命名》功法。 “经一百八十二脉,过玄元、通窥、恶应………身形如电,幻化无影……” 此界功法三阶以前皆为锤炼肉身筋骨,并无太大区别。 而到了三阶之后,就开始划分境界,其中最大的区别,就是可供修炼的经脉数量。 通百脉只是一个说法,按《武道通义》所载,人体内共有三百六十五脉,按修炼功法不同,能炼通的经脉数量位置也不尽相同,这就是功法间的区别所在。 从最低的黄阶功法开始,最低只能修炼十二条主脉,最高也只是九十条明脉,从玄阶功法开始修炼隐脉,在九十到一百八十之间,地阶功法则不同,在一百八十以上到达三百六十条经脉之间,皆为地阶。 当然,最高的天阶功法,则是三百六十五脉俱通,只是修炼的前后顺序不同而已。 当看到一百八十二脉,陈彻就知道为什么是地阶功法了。 “好吧,将将达到地阶,不过摒弃了最大后患,也算值得了,不可强求太多。” 陈彻摇了摇头,仔细研究其新功法。 “主要提升出手速度以及反应,辅助提升体质和柔韧性,再次才是提升力量,看来这新功法还是以那莲花宝录为基准,不愧是武圣所创的功法,即使摒弃了大部分,还是比锻体法更精妙。” 确定不用给自己一刀,陈彻松了口气。 “命名为《青莲锻体诀》。” “《青莲锻体诀》以完成命名,是否覆盖旧功法《陈氏锻体法》?” “是。” “以覆盖。” 陈彻等了一会,什么也没有发生。 “嗯?”看向技能那一项 技能:青莲锻体诀(未入门123/2000) 好家伙,继承了大成阶段的陈氏锻体法,到这里后居然变成了未入门。 看了眼刚才获得的436点炼体经验,一股脑投入进去。 青莲锻体诀(未入门123/2000)(未入门589/2000) 一股不同此前的柔和劲气从体内产生,打通了两条经脉。 陈彻感觉身体一轻,反应更敏锐了些。 【敏:9.0】【敏:9.3】 【体:9.1】【体:9.2】 看着提升的属性,陈彻摸了摸下巴想着: “经验不够用啊……话说炼锋号的人,会不会来找我寻仇?” …… 炼锋号 偌大的广场上一片肃穆,经年不停的打铁声音为之一歇,上千工匠整齐排列,没有丝毫言谈。 众人面前,是几块被黑布覆盖的隆起。 有经验的人,都能看出下面是什么。 号主铁闾是名面容俊逸的中年男子,虽是头发斑白披散肩头,却不影响其温雅文儒形象。 此时他身披黑色的熊皮大氅,背负而立,语气淡然: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父。”铁季上前几步来到他的身旁,拱手行礼:“事情是这样的,王岩早上来找我,说在饮马驿……然后我们去找时才发现……” 铁季讲完事情经过之后,压低声音: “师父,事关黑风岭那边……该如何处理才好。” 铁闾并无血亲后裔,铁季自小被他收养,名为师徒,实则将其当亲儿子看待。 而有些事,也只有他才敢说。 “季儿。”铁闾缓缓转身,抬头看向天空落下的雪花:“三年了。” “是的,师父。”铁季和声道,他当然知道铁闾说的是什么。 铁闾创炼锋号以来,凭借着自身实力,闯出了偌大名声,在这周围百里,是名副其实的龙头霸主。 但在三年前,被黑风寨寨主周敢上门打脸,强取走十柄宝刀之后。 炼锋号的名声一落千丈,虽是威风依旧,但不复之前霸主地位。 铁闾对此耿耿于怀,同他这个徒弟也说过不止一次。 只是那周敢乃五阶炼罡境界,搏上炼锋号的所有,也无济于事。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铁闾,低声劝道:“师父,事不可及,要不……” “哈哈……哈哈哈……” 铁闾突然狂笑起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双臂一振,身披的大氅向空中飞起。 “师父?”铁季有些担心。 然而,下一刻,铁闾五指虚抓,随着他的动作,距离十步外兵器架上的一把偃月大刀电射飞入手中。 “哈!” 铁闾吐气开声,大刀斩下,一道形如弯月的暗红刀罡,卷起地面碎雪,向着兵器架一掠而过。 嘭 兵器架发出一声炸响,碎做四分五裂,散落地上的断木燃起熊熊烈火。 众人哗然之间,铁季却是惊喜万分:“师父,您这是……凝罡了?” “不错。”铁闾气势昂然,持刀往地上一顿: “为师的融铁功已然大成,这次……定要让那周敢给我个交代。” …… 黑风山距离黑石镇外二十里,山高二百余丈,周围众环绕,草木不盛,怪石嶙峋,山壁陡峭无比。 山道由人工顺势开挖,蜿蜒盘旋向上,期间沟壑被长短不一的木桥连起。 嘀嗒,嘀嗒…… 地上有些湿滑,陈彻两人牵马沿着山道前行。 “哥,前边转弯就到了。” 周奎按捺不住兴奋出声,到熟悉的地界,他整个心情都雀跃起来。 果然,绕过一块高耸大石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前面一片平坦,顺着道路延伸。 庞大的山寨依山而建,外围环绕着一道丈许宽的深沟,沟岸上耸立着由碗口粗原木构筑而成的坚固寨墙。 此时寨门边上的瞭台内,有人看到了他们的到来,顿时惊呼之声传来。 “是少寨主……” “快开门,少寨主回来了。” 吱呀吱呀…… 绞盘声响,吊桥逐渐放下。 里面涌出数人,向周奎迎了上来。 “少寨主,你可算回来了。” “昂,我爹呢?” 其中一名身形壮硕,脸型方正的青年男子,有些疑惑地看着陈彻: “寨主在聚义厅,这位是?” “这我哥……” 周奎将陈彻手中缰绳接过,和自己的一起往他手里一塞,自己带着陈彻往里走去: “我姐她人呢?” 青年男子有些发懵,怎么出去趟就多了个哥,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牵着马回答: “大小姐出去办事,要晚点才回来。” “行吧,那你去忙。我自己去找我爹。”周奎挥挥手将青年男子打发掉。 沿着夯实的黄土路前行,边上是各种大小不一的房屋,一路上不断有人同周奎打招呼。 “少寨主你回来啦?” “啊啊,回来了。” “奎哥儿,最近去哪了,都半月没见你?” “梁婶,我出去了趟……” “……” 陈彻见状,不由心中微动。 “原身已经同周奎姐姐联系过,只是这山寨里的人,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样,莫非……” 就在此时,眼前一亮,一座巍峨厅堂矗立中央,周围数棵青松环绕,正中间的匾额上写着‘聚义厅’三个黑底鎏金大字。 “我回来了……” 周奎脚下加快,小跑几步冲入门内。 陈彻随之步入厅内,只觉眼前一暗。 恍若巨熊般庞大的身影背立厅中,周奎两米多的身高站在一旁,倒是显得正常了许多。 好家伙,他总算知道周奎为什么能长这么高了。 大厅内两侧一溜共十二把高椅,另有巨大虎头椅放置主位,上面铺了张巨大的黑色熊皮,后面墙上挂了张丈高的猛虎下山图。 周奎见他进来,高兴地介绍道: “哥……这是我爹。” “你就是陈彻?” 伴随着不满的语气,周敢转过身来,这是一张于周奎神似的面容,但灰白胡茬和飞扬而起的眉毛,却让两人有些截然不同的气质。 第十一章书页 “?” 陈彻眉头微皱,瞥了眼系统,只有显示周奎的一个深绿光点犹在闪动。 好吧,中立单位。 “见过周前辈。”陈彻抱拳一礼,面色淡然: “在下就是陈彻,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嗯?” 周敢没想到在自己气势威压下,陈彻表现得如此淡定。 这下他反倒有些惊奇,不过……面子不能落。 “小子!”周敢上前一步,身上气势勃发,目含杀意: “拐我儿子去战场,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陈彻只觉一股庞大压力袭来,知道周敢没有恶意,但是…… 陈彻面色一冷,沉声道: “前辈怎么不提我帮周奎解围之事呢?” 上前一步,直视周敢双眼: “自从周奎跟了我之后,是拿他当亲弟弟看待,从不曾亏待。而且关于此事,我曾同周奎姐姐说过,征得她的同意,怎么到了前辈这里,就成了是我哄骗周奎上战场?” 面对陈彻反问,周敢顿时为之一憋,眼角跳了跳,一时间却无法反驳。 这时周奎也察觉不对,挤身至两人中间,将陈彻挡在身后抬头嚷嚷: “爹你干什么?哥对我可好了……” “你闭嘴。” 周敢额头爆出根青筋,火气腾地下就上来了。 随手将周奎扒拉到一边,低头俯视陈彻: “牙尖嘴利的小子?我跟你说,周奎是我儿子,我没答应过的事情,谁说了也不算。” 陈彻眉头微皱,他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周敢为何会对自己有如此大敌意。 但根据系统显示,对方并没有太大恶意。 只是眼前的情况,周敢明显不想讲道理。 思虑一番之后,陈彻心中有了决断,淡淡说道: “前辈执意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在下告辞。” 对还有些发懵的周奎轻叹了口气:“答应你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等回头有机会再带你去尝遍天下美食。” 话说完,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身后周奎焦急声音传来: “哥,你等等……” “站住。” “爹,你放开我……” 陈彻脚下微顿,摇了摇头,又重新向前走去。 周敢态度十分奇怪,其中定有蹊跷之处,如果不弄清楚其中原因的话,自己即使带走周奎也不安心。 来到寨门处,之前的方面青年牵着乌云迎上来。 他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这位……公子,您的马。” “果然有问题。”陈彻心中暗忖,自己一路未停,如果不是周敢吩咐,怎么可能准备的如此及时。 “谢谢。” 他点了点头,从对方手中接过缰绳。 出门之后,看着身后寨门缓缓合拢,陈彻收摄心神,转身牵着乌云往山道行去。 聚义厅内,周奎被几股指粗的绳索绑住,捆得像个粽子,这些绳子都是用异兽身上的皮革加大筋鞣制而成,韧性弹性皆非常物所及。 周奎被绑住之后,挣脱不得,顿时急的嚎叫起来: “爹,你放开我,我要找我哥去,快放开我……” “闭嘴。”周敢面色不虞,沉声喊道:“来人。” 进来数名大汉,看到眼前的情况不由一愣: “寨主?” “把他带下去。” “……是。” 几人扛起周奎。 周敢负手立在厅中,听着外面犹传来周奎不依吵闹,面色有些阴晴不定。 待过来片刻,声音彻底远去,才沉声喝道: “来了就别躲着,鬼鬼祟祟的做甚?” “周大寨主好生威风。”阴柔的声音伴随着一道白色身影,从空中缓缓落下。 这是名手执折扇的中年男子,还算俊气的脸上已经有些皱纹,涂上脂粉遮掩,显得苍白且又怪异。 周敢眉头一皱,冷声道: “滚远点,你身上这股骚味,老子闻不习惯。” “你……” 中年男子面色一紧,正欲发怒之际,却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唰的一声抖开折扇,上面画的却是大大小小几十个神态不一的美人图像,他摇着扇子踱步绕行: “周敢,周堂主!旁人都道你是个无脑莽夫,之前我也是如此认为,可今日一见,却并非如此……” 中年男子语气中带着丝威胁,又有蕴含勘破真相的得意。 “蠢货。”周敢不屑地闷哼一声,转身走到椅上坐好,这才冷笑道: “我是什么人,教主知道,诸位长老也知道,至于你柳无忌……呵呵。” 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被他如此嘲讽,柳无忌脸上腾得涨红,怒火高炽,正要开口反驳。 周敢不耐打断: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情,要我出手?” “哼。” 柳无忌摇摇头深吸了口气,拢起扇子冷声道: “传长老命令,伪帝李恒下旨召回其征北大军主将陈岳,其中定有所图,命我等可借机刺杀陈岳,断掉李恒一条胳膊。” “什么?”周敢伸手按住椅把,睁大眼睛:“是哪位长老下的命令?” 柳无忌面带不满:“当然是张副长老下的命令。怎么,你有意见?” “哦,是她啊!”周敢摸了摸下巴胡茬,轻啧一声道:“这事好办,不知是教主亲至还是哪位护教法王前来,我等赶紧去迎接。” 柳无忌感到莫名其妙,眉头紧蹙: “你在胡说什么?教主和几位法王教务繁忙,哪有时间来这里处理这等小事?” “什么?”周敢一个后仰,靠在椅背上,做出不可置信表情: “那按你这么说……张副长老是让你这个四阶戏法师和我这个五阶凝罡武夫一起,带着手下兄弟们去冲那二十万人马的大营,还是让我们一起去面对‘天阴手’王鹤袅?” 这下柳无忌听懂了,周敢明显就是在嘲讽他。 不过他敢领命前来,自然是知道情况,当下也不生气,自顾走到周敢面前坐下。 拿起茶壶想要倒杯水,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悻悻放下茶壶。 抬头看去,却见周敢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正悠哉游哉掀开杯盖吹热气。 “你……”柳无忌只觉自己牙齿咯嘣作响,当下也不再作态: “周敢,我不跟你啰嗦。” 从怀中取出样东西,放到桌上。 “你看这是什么?” 周敢视线扫过,突然眼神一凝,直起身体: “乾皇书页?这玩意你哪来的?” 这是块巴掌大小的黑色片状金属,上面密布若玄奥文字,其中一侧有不规则锯齿痕迹,就像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一页。 见周敢面露惊色,柳无忌不由有些得意: “没错。你也知道‘乾皇书页’,这可是先古乾皇朝时期流传下来的奇物,若不是有把握,我怎会来此行事。” 周敢起身步至桌前,低头打量了一番,顿时不屑嗤笑: “一张铁页,有什么用?” “哎哎哎……”柳无忌不依了,他一拍桌子: “你也知道每张书页的功能不尽相同,我这张虽然只是张铁页,可有大用处的。” 第十二章炊面 周敢闻言,捏起金属书页细看,常人巴掌大小的书页,被他捏在手指上就成了一片小小的树叶一般。 确定上面的文字自己看不懂,周敢撇撇嘴: “乾皇书金、银、铁、木分别代表不同境界功能,那王鹤袅可是‘凝花境’宗师,若是有银页尚可一用,你拿张铁页过来,让我对付人家七阶宗师,是来说笑的吗?” 柳无忌捏着杯子,踱步绕过周敢,拿起茶壶给自己添了杯热水。 这才开口说道:“你也知道,乾皇书不止分四阶,也分四种功能,功、法、神、术,其中‘功页’自不用多说,伪帝李恒当年就是得了张金页,才悟出天阶功法《神皇平世诀》,武霄山那位天下第一,也是得了记载功和法两张金页,武法双修才有了如此成就。” 周敢闻言,不由眼睛一亮,下意识五指合拢,接口道: “‘神页’所载皆为神通,其世所罕见,那么说来……这张铁页可是能施展术法的‘术页’?” “当然。” 柳无忌试探着抿了口茶,感觉有些烫嘴,只得将茶杯放下,开口解释: “这张书页正是‘术页’,上有一道术法‘涅阳诀’,每过十二时辰可施展一次,可引天地纯阳之气灌注己身去邪扶正,亦可对修炼阴属功法之人造成压制,实力降低三成。” “这不可能?”周敢眉头一皱: “如按你所说,这张‘术页’该是金色才对。” 早知道高手对战只挣一线,更何况三成实力。 “稍安勿躁!”柳无忌有些不满他打断自己说话,“当然这术法也是有所限制,只有在六阶以下,或者神魂有缺意志不坚者身上才有效果。” 他轻咳了声:“那王鹤袅本为阴人,其所修行的《阴元功》功法有缺,因此在神魂一道极其薄弱,当年是仗着丹药强行突破七阶,十年以来再无寸进,只要他中了‘厄降’,修为立马退回六阶,不复宗师实力。” “然后呢?”周敢语气平淡。 “什么然后?”柳无忌有些不解,他说了这么多,确实有点口渴,摸摸茶盏,还是有些烫手。 周敢双臂环抱,幽幽道: “然后,你就想让我跟被降了实力还有六阶抱丹修为的王鹤袅去拼命?” “哎?” 柳无忌发现他语气不对,赶忙解释: “你不是突破到凝罡后期了?到时候只要把那王鹤袅拖上半盏茶时间,陈岳那边由我来解决就是。” “呵呵……”周敢嘴角扯了扯,发出一声冷笑: “拼命的事我来干,功劳全是你的。‘彩狐’柳无忌,你这外号果然没有叫错。” 说话间,展臂伸手,五指箕抓,覆向柳无忌身上。 近在咫尺,又在罡气压制之下,柳无忌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只能惊恐地看着他一把捏住自己脖子。 厅门敞开。 “砰!” 白色身影飞向空中,砸落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晕头转向地坐起来。 柳无忌脸上多了个脚印,身上全是泥水,不由心态崩溃,破口大骂: “周敢你浑蛋。你……你敢违抗长老命令。” “滚……” 巨大的声音让柳无忌浑身一震,狼狈起身,边往外走边愤愤道: “你给我等着,告到长老……我一定要告到长老那去……” 聚义厅内。 “哼。” 周敢将黑色书页塞入怀中,看着仍冒热气的茶杯,冷笑一声: “想到老子这里占便宜……” …… 仍是黑石镇。 上山下山,时间已至午后,下了一整夜的暴雪总算彻底停止。 此时街上摊位散去大半,热闹不复的同时也通畅了许多。 走走停停间来到条小巷外面,里面热闹异常,几块木板撑在两屋间的墙角,下面支起一个摊位。 两口大锅闹着热气,底下火炉正盛,旁边的案板上,一名白发老翁正踮脚揉面。 沿墙一溜摆着七八张矮桌,此时已被坐了大半。 同是满头银发的老婆婆,身形消瘦,动作敏捷,在桌子和大锅之间来回穿梭。 见陈彻在巷口好奇张望,老婆婆很热情的迎上来: “热烫烫的炊面,客官来碗暖暖身子?” 陈彻左右看了眼,确定没招牌之类东西,好奇问道: “婆婆,你这里就是胡家炊面?” “对对,我家老头子就姓胡,街坊邻里就喊咱这里叫做胡家炊面。” 老婆婆笑吟吟同他解释,正揉面的老翁隐约听到提起自己,转身朝这边笑着点了点头。 陈彻点点头,跨步往里面走去。 “行,那就来一碗炊面,有其他吃的吗?” “小哥来这边坐……有卤蛋、酱肉、熏肉……” 老婆婆脚下飞快,随手就收拾出张桌子。 “卤蛋来两个,酱肉也加一份,就先这样吧!” “好咧……这位小哥稍等片刻……” 这是个靠墙的位置,坐在这里可以看到巷口处人来人往。 时间不久,又来了几名客人,自顾找位置坐下后,才扬声同老婆婆招呼要什么吃食…… “小哥,你的面……” 大碗面条端上,热气腾腾,汤色清亮,白色面片之间点缀着绿色菜叶,两个带着浅咖色细纹的卤蛋,卧在一排片做小块的酱肉旁边,面食独有的味道混合其他食物香味扑鼻而来。 陈彻夹起卤蛋轻咬一口,刹那间,卤水咸鲜混合蛋白纯香在舌尖炸开。 “真不绰……” “呼噜,呼噜……” 埋头吃面的同时,陈彻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走。 说起来,自己穿越过来以后,除了脑子里的记忆之外,连陈岳的面都还没见过。 那些记忆就如看着电视里的剧情,要说感情,那确实是没有。 不过,在记忆中,陈岳作为原身的父亲,那确实没的说。 不但对陈彻关爱有加,学文习武样样亲为,身为朝中高官,在陈彻母亲去世之后,不仅没有再娶,家里就连个小妾都没有。 而且,陈岳为人里极其正派,从来没有什么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之事,正如前世,那同为十二道金牌召回,冤死与风波亭的岳将军一般。 想到这里,陈彻觉着心口有些发堵。 “不会来一次历史重演吧?” 夹着面条的筷子举在半空中停住,热气升腾间,仿佛看到了未来一幕。 “淦!狗日的皇帝。” 陈彻暗骂一声,心中有了决断: “得想想办法,即使救不到人,也要先保住陈岳的性命。” 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甘愿放弃北征,冒着担负骂名的风险也要将陈岳抓回去。 这关乎到之后的决策,若只是普通问责,即使丢官弃爵,那也无妨,接下来的行动或可温和些许。 但若齐帝有其他想法,执意要借此杀人,那就没话说了。 而要救人最大的阻碍,则是那凝花境宗师王鹤袅。 陈彻原身自幼年一次意外之后多在家中学文习武,少有外出。 对于七境宗师级的手段,确实没有多大了解,只在传闻中听说过几分。 “蹈空百丈,开山裂石,这等手段在如今这种生产力低下的封建世界,同神仙也差不了多少。” 本来是想着到周奎父亲这边寻求帮助,一来黑风寨是周边的地头蛇势力广大,或可知道更多情报。 又则周奎之父周敢,乃成名多年的凝罡高手,或许能帮到一二。 但之前周敢的态度,却让陈彻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回头自己去查下,再去观星楼那边看看,有没有新的情报来源。实在不行的话……苟上一段时间,有系统相助,想来宗师也不是什么难事……” 打定主意,陈彻不再犹豫,捧起面碗扒拉几口,准备填饱肚子就出发。 然而正在此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胡婆婆,里边还有位置坐吗?” “是盈盈来了,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