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没有男人的平行世界》 第1章 第 1 章 现在发生的一切让沈佳人感到恍惚,她想,世界到底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这是开学的第二天,班级要组织班委竞选。她有点烦,本来开学就已经让人很不开心了,结果还要抽出宝贵的晚上时间去当投票背景板。但她必须得去,因为民主。 竞选的前半程平平无奇,参与竞选的人差不多都是上一届的班委,可能竞选职位会有点不同,但人基本还是那些人。 沈佳人以为这场竞选就会这么平静又迅速的落幕,但意外发生了。在前任班长兼现任班长发表竞选成功感言的时候,他突然抽疯般进行了一场“走心”的发言。 “感谢大家给我投票,没想到今年我还能当上我们班的班长……去年我的班委满意度排名倒数,后来了解到是个别同学给我打了零分,而且没有在备注写明对哪里不满意,所以我也不知该如何改进自己对班集体的服务。因此大家如果觉得我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可以在满意度调查表的备注部分写明不满原因,或者直接来向我反映,找人转达也行。另外,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那位给我打零分的同学能给我点提示,以便我更好的服务大家……” 沈佳人听到“打了零分”时抬头看了一眼台上,天呐竟然有人打零分,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谁。 “总之,谢谢大家,新学期新气象,我一定会再接再厉,服务好我们的班集体!” 直到最后,周正也没说是谁,不过想想也是,肯定不能说,当初强制性填满意度调查表的时候说匿名,现在如果指出是谁,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有点奇怪的是,周正一直在往她这个方向看,难道那个人坐在她周围?不过比这个更奇怪的是,他是不是化妆了,怎么感觉比平时好看了不少,她都快认不出来了。 在一通掌声结束之际,辅导员让除了班委以外的人都先走,沈佳人也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但她出了教室之后,学习委员忽然追出来,让她能不能等一下,有事情和她说。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学习委员把她领进了教室。 “你是沈佳人?” “嗯,是。” 开口的是辅导员,黑蓝色的条纹衬衣被整齐地扎进腰带里,头发清爽利落,就是黑得让人发慌。她明明记得他是有白头发的,虽然不多,难道染头发了?染得可真好啊,跟原生的一样。 就在她盯着那头黑发看时,对面突然说了一句不亚于深水炸弹的话,“你为什么要给全体班委打零分?” 她?打零分?什么时候? 沈佳人几乎下意识的反驳:“老师,我没有,没有打零分。而且这不是匿名吗?你们怎么知道是谁?”说到一半,她感觉有点不对,立马又说,“但真不是我,我没有打零分。” 在她说完之际,周正把先前的纸质调查表递给了她。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字,沈佳人。。。 班主任在旁边补充道“你不要紧张,我们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只是想找你了解了解情况,看看咱们班委到底哪里做得不对……” 她有点无语,第一反应是有人故意诬陷她,但这又的确是她的字迹。 说是给全体班委打零分,这也不对。调查表有五项,每项为20分,除了周正是5个零以外,其他人只有三四个零,不过总分也高不到哪里去。后面的备注也写得让人看不懂,什么友情分,无感,感谢你没在我眼前转。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这真是她写的吗? 她被调查表上的内容搞晕了,也就错过了班主任话里一闪而过的“人机共治”。 “老师,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虽然它上面写了我的名字,字迹也和我有点像,但我真没写这些东西。我全打了一百分。”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除了班长,我给打了90。而且谁会在填这个东西的时候写自己的名字啊,脑子抽了吗?”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嘟囔出来的。 她以为没人能听到,但周正立马接上了,"对啊,所以只有脑抽的你才会这么干。" “周正!”辅导员呵斥了他一声,不过没什么效果,周正夺过沈佳人手里的调查表指着一行字,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写。 沈佳人抬眼过去,那是周正的备注,机器人也算是人吗? 她看着那行字念了出来,谁知周正的情绪更加激动,眼神也变得富有攻击性。 旁边的辅导员和班主任更是同时出声,“沈佳人同学,请你注意一下言辞。” 而她还是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因为这不是我写的。”看到辅导员他们还要再次开口,她又立马补充道:“我承认我对周正是有些不满,所以我才给他打了90。至于不满的原因是因为当时投票选举的时候,你们给了他10票。” 温都大学的班委选举是一年一次,由全班学生与班主任、辅导员共同投出,学生一人一票,班主任和辅导员一人5票。大二上学期时也有这么一次选举,而周正获得了老师的全部票数,以一票之差领先当时的班长。 “这个问题,我们当时在班级群里回应过了。”辅导员回道。 是的,他们回应过了。因为班长名额只有一个,考虑到其他同学的发展和性别比,所以才把票投给了周正,说什么新人新气象。 “我知道,但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公平,你们不能因为他是男生、其他同学就偏向他。” 沈佳人和前前任班长李果没什么交集,但她听到过她在楼道里和妈妈打电话哭诉。她哭得很惨,她说她能理解,但不能接受,这样子做好像是把她过去一年所有的努力都给否定了。哪怕有一位老师给她投票,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 “你刚刚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就是不公平后面的话,你们不能因为他是?”辅导员这次开口比之前柔和了不少,莫名有点惊悚。 “他是男生、其他同学就偏向他?”沈佳人小心翼翼地重复,这柔和的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话也太吓人了。 “你说他是男生?” 沈佳人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么弱智的问题,但还是老实答道,“对啊,难道不是吗?” “所以,你认为自己是女生?” 看着辅导员一脸认真的样子,沈佳人突然有点不自信起来,“难道不是吗?我身份证上的性别的确为女。” 辅导员没再说话,脸上却笑了起来,再三确认她对今天的竞选结果无异议后,就让她走了。 不明不白地进去,稀里糊涂地离开。 在回宿舍的半道上,周正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沈佳人,你刚刚的话是真心的吗,你不讨厌……讨厌类人了吗?你是真心觉得类人也是……” 沈佳人一脸疑惑,类人是什么,他不会犯中二病了吧。赶着享受美好夜生活的她,立马打断了他,“你到底在说什么?有事说事,别扯其他的,还有类人又是什么东西?” “你果然,”周正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果然是装的。” 沈佳人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生气,眼睛里像是冒出火来。哦,不是像是冒出火来,是已经冒出火来。 那是烈焰一样的颜色,不是纯粹的红,是一团流动的火。 看到在夜间陡然发亮的眼睛,沈佳人脑海中有一瞬错愕,人的眼睛可以发光吗?她忽然想起,有一位学姐带过的仿猫眼的翡翠绿美瞳,在灯光下会呈现出一种流光溢彩的闪。 于是,她开口道:“你从哪里买的美瞳啊,真好看,还会发光。” “沈!佳!人!”他又开始咬牙切齿,她都替他牙酸,忽然他语气变得轻松,“反正无论你怎么想,最终还是要参加中期实习考核,和你最讨厌的类人一起,和我一起。” 扔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周正转身就走了,只留下满脸问号的沈佳人。 中期实习考核,她当然知道,大三上学期,每个学生都要参加这个实习,但她们好像不是一组的。 周正那双烈火般的双眸又在她脑海里闪过,美瞳能做到突然发光吗?她心里有点慌。 从进教室开始积攒的那些不对劲突然爆发出来,怎么说呢,像是在夜里起床把衣服穿反了,可她开不了灯又没有镜子,只是模糊觉得衣服穿反了。 沈佳人把手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屏幕的亮光印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 终于,她下定决心拨通了那个号码,熟悉的铃声在近处响起。建筑物的阴影将他的身形巧妙地遮盖住,原来他一直都在自己旁边。 “沈嘉钰?”她朝那个方向靠近了一步,“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我,我来找你签字。”那个藏在建筑物阴影里的人彻底走了出来,“姐姐。” 他的语调平淡且无起伏,宛如死水一潭,却在沈佳人的耳边引起惊雷。 她望向对面的那个人,一模一样的面容,毫无差别的声音,但就是哪里不对。 你是谁三个字在沈佳人的喉间滚了又滚,最终还是被她咽下。 漫长的停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和沈嘉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朝她这边走来,“姐姐,你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只见沈佳人立马后退几步,声音里充满警惕,“你别过来!” 他听话地停在原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语,“姐姐,你怎么了?” 只是这次他说得又慢又长,眼睛紧紧盯着她,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漆黑的夜幕被闪电划开,沈佳人也终于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衣服真的穿反了。 周边的一切像是在无声无息间大变样,如同进错了考场,写错了试卷,但周围人浑然不觉。嗯,他们当然感受不到,因为他们也变了。 “姐姐?”那人又唤了一声。 习以为常的称呼和熟悉的声音,现在像是变成了催命符,一道又一道,一声又一声。 所以,她现在该怎么办? 第2章 第 2 章 “姐姐?”像是察觉到了沈佳人的异常,沈嘉钰不退反进。 沈佳人索性破罐破摔,直接耍起了脾气,“都说了,别过来!听不懂人话是吗?” 闻言,沈嘉钰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像是确定了什么,但眉头依旧微微皱着。 “好的,姐姐。”依旧是平淡至极的语调,像是冻结的冰面,没有一丝波澜。 沈佳人看着对方那张乖巧且熟悉的脸庞,既别扭又难过,“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很好地补充了沈佳人要说的话,“没关系的,姐姐。” “反正我是类人,没关系。”这句话沈嘉钰说得极轻,轻到刚一出口就被风吹散了。 没有发脾气,没有回嘴,没有进行言语攻击,沈佳人终于确定他不是自己的弟弟。 那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呢?是在做梦吗? 沈佳人将内心的迷惘暂时压下,这些事终究会弄明白,现在当务之急是减少与人的接触,“你刚才说要找我签字,签什么?” “是中期实习考核的组队同意书,正式考核之前还需要姐姐再确认一下。”沈嘉钰边说边将手中的同意书递给她。 沈佳人大致扫了一眼,跨院组队知情同意书,除了一开始的套话,什么考核在即为确保考核人知情且自愿,现再次征集考核人的同意,然后就是沈嘉钰和越山的个人情况介绍。 沈佳人心里有点不安,直觉告诉她,这个考核应该和她本来要参加的实习非常不一样,因为她和沈嘉钰本就不应该在一起实习,毕竟她们专业不同,院系也不同。她不太想签,但这应该是之前说好的事情,不然沈嘉钰也不会让她签字。 她接过沈嘉钰递来的笔,又把同意书读了一遍,望着最后一行有点犹豫,最终还是落笔。 “考核人本着知情、自愿的原则,同意与我院沈嘉钰、越山组队,共同完成中期实习考核。 考核人:沈佳人” 把纸笔递还过去的时候,她愤恨地抱怨了一句,“可恶!为什么周正就不找我签字?” “因为你们同院同专业,先前就已经抽好签了,院系分配。” “那为什么你们不用抽签分配啊!” “因为姐姐很宝贵啊。”沈嘉钰喃喃说了一句,沈佳人没太听清,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姐姐,很讨厌周正吗?” “也没有很讨厌,只是不喜欢。”沈佳人忽然拍了下手,“对了,刚刚你有没有看到,周正的眼睛在发光。” 沈嘉钰把纸笔收好,淡淡应道:“看到了,那是类人的情绪化表达,很少有类人那样做,也不知道该说他是自控力差还是人格化程度高。” 所以,类人不是周正的中二发言。听名字,看样子,类人好像并不是人。沈佳人又想起“自己”写的评语,“机器人也算是人吗?” 难不成类人就是机器人,不会吧,沈佳人不愿相信,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如果科技真这么发达,她的手机早变成光脑、智脑、第二大脑了。 “姐姐?” “嗯?” “需要我帮忙教训一下他吗?” “啊?”沈佳人有点懵,“周正吗?为什么要教训他?”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沈佳人没忍笑,“哈?不喜欢不意味着就要教训别人。”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在想越山,他应该和你是很好的朋友吧。” 沈嘉钰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心里有点疑惑,为什么要想越山,他们还没见过面,不是吗? “朋友,算是吧。” “什么算是吧,朋友就是朋友,如果他不是你朋友,你为啥还要带他和我组队,走了走了,我要先回宿舍了。”沈佳人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宿舍楼。 等彻底离开沈嘉钰的视线之后,沈佳人才松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明明知道他不是沈嘉钰,但和他待在一块时还是会莫名放松。 她现在也不敢回宿舍,害怕宿舍里也会“人是人非”,就只能偷摸进厕所里,断开WiFi,用流量上网,疯狂查找。 很奇怪的是,如果用机器人作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只能得到一个空白的网页,但机器狗、机器猫、机器等词却没有任何影响。 通过一些网友的骂战和奇怪的图片,沈佳人了解到,机器人的确是违禁词,而且不仅是违禁词,甚至还是一种极脏极脏的侮辱性词汇,不过这种侮辱是有范围的,仅针对类人。 类人是机器人的正式称呼,但从沈佳人找到的信息来看,他们好像又不是机器人。伴随类人这个关键词而来的是人机恋的词条,她看到好多网友发帖晒自己与自己类友的甜蜜日常。 #人机恋#今天是被宝贝亲醒的一天啊 #你不是类人,是我的血肉,是我唯一的珍宝 #人机恋#凯温斯#今天他给我说对不起哎 #谁说人机恋只有人机没有恋 #谁懂啊,他真的好粘人,粘人精 #我允许你和我一起慢慢变老 #小版的他#造人#我们 #我们一家#大大小小 …… 一张张贴脸大图在沈佳人的眼前晃,巨大的问号盘旋在她的心头,她们没有生殖隔离吗?看着一张张四口之家、五口之家甚至六口之家的图片,好像真的没有。那些类人小孩和她曾见过的小孩没有什么不一样,甚至还有记录说话、走路,慢慢长大的视频。 她感到困惑,非常困惑,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一些生理知识求知若渴。沈佳人去找了初高中的电子版生物书,发现有关生命起源的章节被删除了。 自然界的动物们依旧有雌雄之分,但人类没有。 这里没有男人,或者说类人就是男人。因为近期有新闻说政府打算将类人这个称呼更改为男人,可,类人真的不等于她印象中的男人,甚至都不能算是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人类是如何繁衍的,或者说人类和类人是如何繁衍的? 她搞不明白,而正经的网络搜索已经给不了她答案了。可一时之间,她去哪里找不正经的网址去给她答疑解惑。 沈佳人暂时放弃了这部分的搜索,转而搜寻和中期实习考核相关的信息。 但结果更让她困惑了,为什么出来都是又嗑到了、绝美爱情、感天动地的人机恋、爱让我们在一起,甚至考核速通攻略贴有一半都是教人如何挑选一个自己满意的类友、如何谈恋爱。 而关于中期实习考核的内容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好像每个人遇到的考核内容都不一样,有在深山老林求生的,有鬼屋冒险的,有漫步海滩的,有在豪华大酒店度假的。虽然内容千奇百怪,但有一个点却是她们都有提到的,那就是爱。。。 这是正经的中期实习考核吗?我们说的是一个实习考核吗? 但纷繁复杂的网络信息和她的中期实习考核群人类专组的消息都告诉她,是同一个实习考核,而且“不正经”。私下她们更喜欢把中期实习考核称为恋爱生存游戏,但生存仅仅是对类人们来讲的,因为类人需要在这场考核中获得人类的爱意,而人类所要做的仅仅是享受来自类人的保护和偏爱。 很奇怪不是吗? 正巧有人在群里发消息问,如果只是获取爱意,为什么她和她的类友也要参加,明明她很爱自己的类友,她类友也很爱她。 一个昵称为只想划水的群友回答了她,为了繁衍。类人通过考核获得爱意和择偶权,而人类通过考核获得生育权。 那人又说,自己和类友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这不是你个人的事情,这事关人类整个族群。如果你不想要,完全可以将其转让出去。” 还可以转让?所以生育权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权利,而是实实在在的物质?那这种物质又是什么呢?受精卵吗? 沈佳人希望她们能多聊点,可事与愿违,虽然那位群友后续又问了几个问题,像生育权是什么、怎么转让之类的,但群里却再也没人回她了。 因为有条消息说,“这边建议回小学重读,谈人机恋谈傻了吧,连这种问题都问。”然后出现了几条互骂的泡泡,然后整个群都被全体禁言了。 有点想笑,收集完能收集的信息后,沈佳人就从厕所里出来回宿舍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男的变成了类人,中期实习考核变成了恋爱生存游戏,其余和她原来所认知的没有什么不同。 躺在床上的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所处的情况。 是世界变了,还是她病了? 这个世界还是她原本的那个世界吗?她是因为生病造成记忆错乱,然后给自己虚构出不存在类人的世界吗? 她就是沈佳人,从来没变过,是吗? 她认认真真回顾了自己过去二十年的人生,那些记忆模糊而又鲜明,或高兴或难过或尴尬的情绪一一涌上心头,她确信自己没有生病,没有记忆错乱。 因为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社死的每一个瞬间,穿错袜子,穿反裤子,在早读课上睡觉被老师逮到,罚站了一上午……一件件一桩桩,那种脚趾扣地的尴尬感紧紧环绕在她的全身,让她喘不上来气。 太尴尬了,尴尬到她全身起鸡皮疙瘩。如果是虚构的记忆,不会有这样旗帜鲜明、存在十足的尴尬感。 那是世界变了吗?也不太可能,总不能所有男的都被类人取代了吧,而且这个世界只有人机恋,而她记忆中的世界只有同性恋和在夹缝中求粮的异性恋。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穿了,穿到一个平行世界,一个没有男人、只有人与类人的平行世界。 但还不如让她穿书、穿古代、穿星际、穿修仙呢,虽然危险性系数更高,但至少没有熟人变生人的尴尬与惊悚感,而且自己假装自己也是很有难度。 这时的沈佳人还不知道,比起假装自己,更难的是不用假装,那种混淆感在未来几乎将她想要回家的**消磨殆尽。 第3章 第 3 章 沈佳人是被来电铃声吵醒的,早上六点,来电人是自由飞翔。她强睁着眼看了一眼,然后摁掉了。 她不想接,但又必须回。因为在挂掉电话后,她发现对方给她转了账。 长叹了一口气,她还是爬起来,迷迷瞪瞪走到宿舍外,回拨了过去。 “佳佳,钱收到了吗?” “收到了。” “你还没起吗?” “现在起了。” 对面干笑了两声,“是我太急了。上次……上次的生活费够用了吗?” 他说这句话时中间稍微停顿了下,像是在犹豫什么,但因间隔太短,沈佳人没能发现这个异常。 “够用。” “那就好,你是不是快要参加实习考核了,和你弟一起?” 听到这里,沈佳人一下子就不困了,她现在才意识到,对面也是披着熟人皮的生人,她嗯嗯了两声。 对面又接着说,“不要太紧张,正常发挥就行,遇到难事,就找你弟弟,知道吗?” “嗯。” 对面显然还想再聊两句,可是他似乎感觉到沈佳人不太想聊了,就嘱咐了一句,“好好准备考核,生活费下月还是会按时打”,然后就挂断了。 看着彻底暗掉的屏幕,沈佳人久久不能回神,她使劲晃了晃脑袋,才让那种眩晕失重感消失。 太像了,不管是微微讨好的语气还是生拉硬扯想多说几句,都太像……太像爸爸了。 她不禁想,如果不是因为她所熟识的沈嘉钰太过有“人气”,也就是太欠揍,她是否还能区分出二者。如果没有这个特殊的实习考核,她是否会经常分不清两个世界。 除了类人和实习考核外,这两个世界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那她和“她”有不同的地方吗?如果没有,那她不就是“她”吗? 想到这里,沈佳人感觉后背有点凉飕飕的,她耸了耸肩膀,开始翻看手机,试图查找她和“她”的不同。 最先查看的是备忘录,因为她有写小作文的习惯。备忘录里东西不多,但都很整齐,这和她一点也不一样。大致分为三个模块,健□□活和杂七杂八。 健康模块除了日常的身高体重腰围,大部分都是体检报告单,而且还是每半年一次,这种健康态度令沈佳人大为震撼。 生活模块主要记了几个纪念日以及爸爸每月的来款数额,看到妈妈后面跟着的两个日期,沈佳人感到自己的眼球被刺了一下。 至于杂七杂八的文件夹那可真是杂七杂八,有水电费支出、待看的影视剧和书单、很久之前的代办清单……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她想找的小作文。 其次是各种聊天社交app,她在聊天app里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除了班级群消息就是和自由飞翔、。的聊天,自由飞翔是爸爸,而。是沈嘉钰,嗯,不改备注这点也和她很像。 但“她”有一个沈佳人没有的群组,“今天会更好看吗”,不过貌似只是单纯的八卦小组,什么都聊,从影视剧到电影明星,从万恶的考试到该死的领导。 至于社交app,“她”很少发东西,赞转评的博文也很平常,基本都和抽奖相关,但从未中过。沈佳人的心里有点平衡了,自己不是纯种非酋,毕竟她还是中过几次的。而且她还发现了一条特别的仅自己可见的博文,“我还是很恨他。”,这个“他”是谁呢?信息太少,摸不太准。 最后是浏览器,那可真是干干净净,本来还想看看“她”是否收集了一些探究生命诞生奥秘的网址,以借此好好解答一下她的疑惑。谁知,希望落空了。 正当沈佳人摇着头退出去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是身穿还是魂穿? 她赶忙看自己的右手手心,有小红痣,又撩开裤腿,右小腿肚光滑无痕,没有伤疤。 可以确认的是,她是魂穿。那“沈佳人”会不会也穿到自己身上呢?“她”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翻手机呢?那她的清白还能保住吗?一想到,自己浏览器里的那些内容,她恨不得以头抢地,立马时光倒流。 一通翻找下来,沈佳人觉得“她”和她还是不一样的,而且“她”的社交圈极小,真正算得上对“她”熟悉的可能只有沈嘉钰一个人,哦不,类人。但从聊天记录来看,她们也算不上亲密。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掉以轻心、随心所欲,毕竟再不亲密,也是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家人。 不过,从昨天短暂的交流来看,她掉马的可能性还是很低的,一是过于匪夷所思,二来她怎么着也算沈嘉钰半个姐姐吧。 可就算这样安慰自己,沈佳人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即将到来的实习考核,长时间近距离接触,很不妙啊,而且还有个周正。 说曹操,曹操就到。手机立马弹出了周正的消息,“把你弟弟他们拉进来,商量一下实习考核的事情@是个人” 沈佳人翻了个白眼,最烦不会好好说话的人,边吐槽边拉人。 周正预定了一个研讨室,四人说好下午三点在那儿汇合。 沈佳人两点五十到的研讨室,她以为自己来得挺早的,就算不是第一个,那也不该是最后一个。看着研讨室里整整齐齐坐着的三个人,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时间了,立马拿出手机再确认一遍。 “是三点,不用看了,我让他们早到了。”出声的是周正。 “为什么不喊我?”沈佳人眉头紧皱。 “没必要。” 听到这儿,沈佳人被无语得笑出声来,不是吧,哥们,你什么意思呀。“哈?我们不是一个小队的吗?” “是一个小队又怎么样呢?类人开会用得着人类来掺和吗?”周正冷笑,话里话外一股阴阳怪气。 “的确和纯人类没有关系。”应和的那个类人坐在沈嘉钰的旁边,应该是越山。 沈嘉钰警告般喊了声他的名字,“越山!” 果然是他,可沈佳人是第一次见越山,与他没有什么矛盾,所以他针对的不是沈佳人,而是人类。 “姐姐。”沈嘉钰起身,为她拉了一个椅子,“其实我们四十才到,也没聊多少东西。” 听着这话,沈佳人心里舒坦了不少,但还是很气。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现在来确定队长的人选。大家有什么想法吗?”说是问大家,但周正看向了沈佳人。 而此时沈佳人也正好在看他,二人对视的那一刻,沈佳人眼里的怒气停滞了一瞬,而后转向了疑惑。 说选队长,为什么要看我啊? 刚想到这儿,便听沈嘉钰适时道:“一般实习考核小队的队长都是人类来担任。”说到这儿,他转头望向沈佳人,“姐姐,想当队长吗?” “不当。”废话她当然不当,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当? 但话刚说完她就有点后悔,直觉告诉她,如果是另一个沈佳人一定会当这个队长。 果然在听到她否定的回答后,在场的另外三人神色各异。 “我哪敢当你们类人的队长啊,毕竟我只是个弱小、可怜、无助的人类啊。”虽然听起来挺阴阳怪气的,但沈佳人暗地里已经挖出一个马里亚纳海沟。 太羞耻了,好歹效果是不错的,他们都以为她还在生气。 周正意味不明地叫了声她的名字,“沈佳人……” 她知道他想再说些什么,不知道是道歉还是什么,毕竟会开到这儿,开得太僵了。 “我不当这个队长,不是因为赌气,是因为即使我当这个队长也没有用,你和越山大概率不会听我的话,沈嘉钰只会被我和你们夹在中间。挺没意思的,不是吗?”沈佳人环视四周,三个人都不说话,只看着她。 当她意识到自己被别人注视这件事时,说实话有点紧张,甚至想逃避,但没关系,反正她不是“沈佳人”。 于是她接着道,“所以我不打算当这个队长,而且对我来说,队长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我只想顺利通过考核。”说到这儿,她抬头紧盯住周正的脸庞,缓缓道,“但是周正,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是一个队的。即使你再讨厌我,也不能把我排除在小队之外。” 周正瞪了她一眼,嘴里小声辩解,“明明就是你先……” 沈佳人不知道,周正在瞪她时知不知道自己的脸有点红。看着周正微红的脸、略发亮的眼睛,她又发现了两个世界的一点不同,该说不说,不愧是机器人,长得就是赏心悦目。没有河童,真好。 后边的会开得很顺利,最终周正当了这个队长。沈佳人也知道了前十分钟他们都聊了什么,是关于他们这次的考核地点。 和她所熟知的那个世界不同,虽然四大洋还存在,但海面上分布着很多本不存在的岛屿。以宁洋为例,洋面中心有一座比奥国稍小的岛屿,并以其为圆心,分散着众多大小不一的海岛,一圈又一圈,宛如同心圆一般,共四圈,一直扩散到近洋的海域。由于数量过于庞大,人们通常把其称为温斯群岛,除中心岛被命名为温斯岛以外,其余岛均用编号代替。而她们的考核地点是一个编号为PA0283的小岛。 看到周正在大屏幕上放的温斯群岛的鸟瞰图时,沈佳人的眼睛都亮了,这么多的岛,这么多的地,她也不贪心,她们国家占一半就行。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就被周正下面的话打碎了,“PA0283位于温斯群岛的第二圈,但今年我们学校大部分的实习小队都在第一圈。按照往年的经验,他们应该会在小岛附近就把我们放下。所以在PA0283出现之前,我们需要单独漂一段时间。” 这又是什么意思? “每次看温斯群岛出现的视频,都会感慨大自然的神奇,整个群岛从中心开始慢慢露出海面,就像凭空出现那样,每年还只出现四个月,从9月一直到来年1月。到现在人们也没弄明白温斯群岛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嘉钰突然开口,让沈佳人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怎么回事,他是会读心术吗?每次她心里有问题,他总能适时解答。 在收回视线时,她不期然与越山对上了视线,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真好看。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她能感觉到,越山不像其他类人一般十分在意自己身上的非人特征。 在场的只有周正没感觉到沈嘉钰突然说这话有点奇怪,他也跟着感慨道:“是啊,所以温斯群岛还有个别称,上帝之眼。” 第4章 第 4 章 上帝之眼吗?听起来就十分封建迷信。 “比起上帝之眼,我们现在最该考虑的是以什么方式通过考核吧?”越山冷冷道,“先说好,我可对玩恋爱游戏没什么兴趣。” 沈佳人跟着道:“我也是。” 既然可以不玩恋爱游戏,那当然能不玩就不玩。毕竟获取爱意和享受爱意,听起来就非常离谱,而且爱这个东西是可以用来当做衡量指标的吗? 沈佳人不懂,并大为震撼。如果是放在原来的世界,她一定会锐评一句,想生孩子想疯了吧。 不过该说不说,她还是挺好奇的。 沈嘉钰和周正也对此表示赞同,周正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到岛上再说吧。” 啊,不是,这么草率吗? 沈佳人很疑惑地问道:“那我们什么也不做?” “不是不做,是不知道怎么做。”沈嘉钰耐心解释道,“温斯群岛似乎有模糊记忆的能力,离岛的人只能对岛上发生的事情记个大概。越靠近温斯岛,记忆被模糊的就越严重,所以网上的那些教程都不可信。” “也是因为这个,学校对实习通过考核的标准非常低,对人类来讲,只要按时参加待到考核结束,那就算考核通过。类人也差不多,但多了一项,必须保证人类的安全。”周正接着沈嘉钰的话往话下说,“只有小队里的人类平安归来,类人才能算通过。” 沈佳人轻声重复了一下周正话里的“保证安全、平安归来”,这个实习考核难不成还有生命危险? “对啊,每年实习考核都有一定的折损率。但恋爱可以提高生存几率,不然它也不会被戏称为恋爱生存游戏。毕竟……”说到这儿,越山就停了,他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盯着沈佳人看。 沈佳人想移开目光,但不能,这个时候不能退,不然很容易会被当成心虚。看着看着她就发现那双眼是真好看,他的眼是那种渐变的蓝,从四周到瞳孔逐渐加深,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不冻湖,在霜白之下更显深邃。 可能是没看到沈佳人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反应,越山就接着往下说了,“毕竟温斯花最喜欢的就是爱啊,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说完,他的视线就从沈佳人的身上移开了。 而沈佳人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怎么回事,他好像发现她的不同之处了。也是,从开到现在,她一直处于被解惑的状态,可他应该想不到她是穿越的。 那他现在是在试探?他在试探什么呢? 沈佳人不知道,但她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做。 “我当然不知道了,毕竟我只是一个无知且愚蠢的人类,哪里比得上类人阁下对温斯花如此了如指掌。”她在“了如指掌”上重重强调了一下。虽然她对这个世界的具体细节了解甚少,但她能确定的是,类人是依附于人类的,而温斯花可能就是依附的关键,因为它们都和爱有关。 即使猜错了也不要紧,因为她只是单纯的在阴阳怪气啊,语气到就行了。 看到越山被恶心到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阴阳对了。 “好了好了,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如果没有,那我们就三天后见。”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次出来打圆场的是周正,果然当了队长就是不一样,但更关键的是,可能被阴阳的不是他。 在众人都无异议后,这个会就结束了。 沈佳人没和沈嘉钰走在一块,她以去图书馆借书为由独自离开了。 落在后面的越山看着沈佳人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沈嘉钰,你这个姐姐还挺有意思的。" 沈嘉钰抬眸冷冷看他,“别做约定之外的事情,也别招惹她。”而后丢下越山离开了。 越山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说错了,是你们姐弟俩挺有意思的。” 三天后,沈佳人坐上了去温斯群岛的大型轮渡。 这三天她几乎泡在了资料的海洋里,可疑问不少反增。最先让她奇怪的是两个世界虽然都是20xx年,但这里用的不是公元,而是新元。因此她去查找了和历史相关的信息,然后她发现这个世界没有历史,更奇怪的是几乎没有人去追溯研究。 沈佳人不信没有人对此感到好奇,但一无所获。那极有可能是被人为地封存起来。 不过她所熟知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却通过常识大百科零零散散地传了下来。只是这里的人与类人不把这些当做历史,而是当做逸闻趣事。 一开始看到这些历史小传时,沈佳人有点惊讶,为什么没有人和类人去好奇里面人物的性别,比如皇帝是男是女,妃子是男是女。 后来她想明白了,因为这里是没有性别的,只有人与类人,所以无论皇帝还是妃子,对她们来说代表的都只是人,而这两个词在她们看来可能和老板、员工差不多。 至于温斯花,果然和类人密不可分,它是给类人供能的重要原材料。而且生育权也好像与之有着莫大的联系,之所以是好像,是因为这部分的内容也被人为的掩盖起来了。 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沈佳人在心里默默地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在大海漂没什么两样,分不清东南西北,找不着方向,只能随海水飘荡。 只是顺着大海漂的话,能漂回家吗? “姐姐?”沈嘉钰来到沈佳人的身边,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沈佳人扭头看他,“嗯?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起来很悲伤。"沈嘉钰一错不错地看着她,“是在担心考核吗?” 沈佳人看着那张极为熟悉的脸笑了起来,她没有回答他,只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沈嘉钰。 他从未听过姐姐以这样的语气说出他的名字,缓慢又带有长长的余韵,像是一缕薄烟似梦如幻飘散在他的心间。 只是这缕烟是因他而起吗?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周正前来喊她们准备下船。 按照规定,她们要在距离小岛4公里处下船,等岛彻底出现了再往那边划。 “不会等太长时间,差不多半个小时。”周正说道。 半个小时是不长,但对都不怎么熟悉的她们来说,那就是度日如年。 沈佳人被沉默的气氛弄得很尴尬,只能通过看海面转移注意力,一圈一圈波纹荡开,小船也一上一下,有点晕。 在把头转回来后,自己的面前突然伸出了一只手,那手上还拿了一个绿色包装的糖。 是沈嘉钰。 沈佳人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糖是甜柠檬味的,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感受着糖一点点在嘴里融化,沁出清爽的酸甜,沈佳人想,其实她现在这个弟弟挺好的,话该多的时候多,该少的时候少,还很贴心。 是真的很好,但她还是想回家,还是想……另一个沈嘉钰,真正的沈嘉钰。 总在一起时只觉得烦,分开了又让人想,这难道就是神奇的血缘羁绊吗? “出现了!”周正激动地喊了一声。 远处的海面上露出了一个尖尖的形似塔尖的物体,它悄无声息的露出海面,像是极速生长般快速升高膨胀。 沈佳人从视频上见过这种场景,但远不如实际来得震撼。 水面随着它的到来一层层破开,神奇的是竟然没有激起任何的浪,虚虚实实,云雾缭绕,宛若凭空出现的仙山。 她有种冥冥的预感,岛上可能会有她想找的答案。 现在临近中午,日头高高,耀眼但不炽热的阳光撒在身上很是舒服。 周正把船停好,便开始掏出空间纽扣搭夜里住的帐篷。 嗯,科技还是在发展的。 空间纽扣是上船时发给她们的,一人/类人一个,每个纽扣的存储空间大约为1立方米,里面衣食住行学校都给准备得好好的。队长的稍微大点,大约1.5立方米,比她们多了医疗和其他备用物品。 只是里面的食物并不足以她们撑过整个实习考核期,所以后续还需要她们自己动手以“丰衣足食”。 “姐姐,你要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吗?” 沈佳人摇了摇头,和他们一起搭起了帐篷。她不想不劳而获、坐享其成,那是很卑劣的事情。 看到她也加入到其中,越山眼里流露出了然的意味。 周正没阻止,也没说其他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便专心搭起了帐篷。 大帐篷搭得差不多的时候,周正突然开口,“我们再搭一个小的吧。” 说完,他看了一眼沈佳人,解释道:“不是排挤,是人机有别。” 沈佳人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你怎么不说,人人授受不亲呢。这时候承认自己是机……类人与人不同了?” 男女授受不亲在这里有了些许改变,被称为“人人授受不亲”,意思一开始是人与人之间在交往过程中举止不能过于亲密,以免冒犯,后来被引申为人与类人不能过于亲密。 周正再次涨红了脸,不说话,像极了熟透的红苹果。 看着他这个样子,沈佳人笑得更大声了,直到吃午饭时才勉强停下来。 沈佳人啃着干巴巴的压缩饼干和一小袋辣条,而沈嘉钰他们则是在喝营养液,那是用温斯花为他们特制的。 虽然人类也能喝营养液,但能获取的能量和水差不多,而且喝多了还会拉肚子。 他们喝得很快,一两分钟就结束了,而后把包装袋装在了专门的垃圾袋中。 在温斯群岛上,一定不能乱扔垃圾,因为温斯群岛会讨厌的。这是老师反复强调的事情。除此之外,还有注意用火、不能随意破坏岛上的生态之类的。 沈佳人瞧着沈嘉钰的动作,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营养液是什么味道?”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沈嘉钰没有立即回答她,反而是周正回道:“草莓。” “草莓?听起来很好喝。”沈佳人咬了一口辣条,想吃草莓了,但辣条也很好吃。 “原来是草莓味吗?”越山在一旁忽然感慨道,“好怀念草莓的味道。” 沈佳人的眼一下子就睁大了,这是她第一次听越山好好说话,“为什么,你们喝的不是一种吗?” 越山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因为我没有味觉。” 为什么三个字卡在沈佳人的喉间,她不能问,感觉是常识性的东西,他可能在给她挖坑。 幸好有人替她问了,周正:“为什么,你是天生就没有味觉吗?” “是后天造成的。”越山简简单单答了之后,就不愿过多解释,周正也不再问了,只是找补道,“好像是有一些类人味觉会后天丧失,不过对日常生活也造不成多大的影响。” 周正好像知道原因? 越山应了一声:“嗯,我不是很在意这个。但沈嘉钰,我还挺好奇,你尝到的也是草莓味吗?” 第5章 第 5 章 越山似笑非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听到越山的问话,沈嘉钰只是不带任何情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沈佳人不知道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越山肯定不怀好心。所以沈嘉钰的味觉是出问题了吗? 她觉得自己现在像一条小鱼,不断地往外吐泡泡,每个泡泡里面都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等吃也吃得差不多了,收拾得也差不多了,她们就并排坐在沙滩边上看海。下午的海很美,天晴海蓝,橘黄色的阳光照在海面上像是撒了一层细细的闪粉。 沈佳人觉得这样无所事事有点不太对,不应该积极探索,尽可能寻找能维持生存的资源吗? 心里的困惑写在了眼里,她一会儿看看周正,一会儿看看沈嘉钰,偶尔扫一眼越山。 最先受不住的是周正,他故意粗着嗓子问:“你看我干什么?” 可脸上却带着隐隐约约的红,不知道他是在脸红,还是阳光染的。 沈佳人没说话,只是把视线转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沈嘉钰。 两人的视线撞上了一瞬,沉闷的笑声连带着胸膛的振动声穿过空气传到沈佳人的耳边,“姐姐,是想四处看看吗?” 沈佳人依旧没说话,只是缓慢眨了一下眼。 果不其然,沈嘉钰又开始开口给她解释:“登岛第一天通常最好不要离开海边,不然有可能回不来。温斯岛要等到第二天才彻底稳定。” 听到这儿,沈佳人的头微微歪了一下,眼睛里充满困惑,沈嘉钰接收到她的信号,继续解释道:“温斯群岛会在登岛的第二天大变样,但也有可能不变。不管变还是不变,在登岛的第一天最好不要到处乱跑,否则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这些都是前类人用生命告诉我们的经验,所以姐姐再等等吧,等明天就可以四处看看了。” 听到这儿,沈佳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你知道这么多?你们难道又背着我开小会,交流信息了?” “当然没有!”周正道,“这些是只有类人才能知道的事情。” “为什么?” “能为什么呢?当然是为了提防阴险狡诈的人类,更好的保护自己了。”这句话是越山说的。 沈佳人眼睛睁得大大的,阴险狡诈?保护自己? 这句话对她来说,离谱程度不亚于满脸横肉的壮汉说自己不满十八,害怕暴力。 “为什么?”沈佳人又问了一句。 越山:“你当然不明白。毕竟你只是个无知且愚蠢的人类。” 沈佳人被这话狠狠的噎住了,毕竟她前不久用这句话阴阳过越山。 沈嘉钰适时出声:“姐姐,今晚我们要不要看看温斯群岛是怎么大变样的?” 还没等沈佳人回答,越山再次开口,“你们看不到的,今晚注定长眠,这是温斯群岛的规定,不会有任何东西醒着。不管是人还是类人,摄像机之类也不用想。” “看来你比类人更类人,知道的真多。”沈佳人不咸不淡地刺了他一句,无他,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真是很令人不爽。 周正有些头疼,他本以为他和沈佳人之间的矛盾解决了之后,这次实习会很平静。没想到,现在多了个越山。 “好了,越山你少说两句。”在收到越山冷眼后,他又补了一句,“沈佳人你也是。” “姐姐?”沈嘉钰满含担忧地喊了她一声。 沈佳人这才回过神来,她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刚刚那么生气。 是的,她刚刚生气了。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她明显感觉到刚才胸口像是塞了一团火。 这不像她,因为她其实是有点懦弱的,不太敢和别人大声说话,尤其是刚认识没多久的人。 有点奇怪,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她吗? 和越山说的一样,即使再不想睡,沈佳人还是睡过去了。 一觉到天亮,在彻底醒过来之前,她就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还在温斯群岛吗?” “姐姐,你快醒醒!”见她帐篷里久久没有动静,沈嘉钰就过来叫她,语气里满满的催促,像是有很急的事情。 沈佳人边揉眼边出了帐篷,“怎么了”还没说出口,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她们真的还在温斯群岛吗? 昨日郁葱苍翠的密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直通山顶、微微发着金光的白玉石梯。白玉石梯周围满是白雾,明明没有风,但白雾却似潮水般涌动,布满除石梯以外的山体。 在登梯口的一侧还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面刻着六个红字:问心梯,可登天。诡异的是,字体的红色是流动的,像是潺潺流淌的鲜血。 发光的玉梯和流血的石碑,圣洁与杀戮并存,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在沈佳人仰头望向白玉石梯的尽头时,越山狠狠剜了她一眼,恨不得要把她脑袋打开瞧瞧里面都装了什么。 周正把大家聚在一起,商讨该怎么办,现在PA0283没有白雾的地方只有她们现在所处的海滩和白玉石梯。 “所以你们有什么想法吗,是登梯还是呆在海滩上等考核期结束?” 越山第一个发表看法,“我要登梯。”本来他也是要去山顶的。 紧跟着,沈嘉钰说道:“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那你呢,沈佳人?” 沈佳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询问周正的想法。 “目前来说,呆在海滩上是最安全的。不过后续的食物问题会很难解决,我们只带了半个月的量。”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尤其是类人,你可以靠海吃海,但类人必须食用温斯花,可温斯花不会在沙子上盛开。” “会死吗?” 周正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白,“类人是不会死的,只是会非常难受。” 说到非常难受时,周正深深看了沈佳人一眼,忽而故作轻松的道:“但应该就是你们饿肚子的感觉,也没什么。” 不,那是无法忍受的疼痛和煎熬,他曾有一段时间就长期处于能量极度缺乏的状态,想活但也想死,太痛苦了。 “那你是想登梯吗?”沈佳人琢磨着他的意思。 “不,我和沈嘉钰一样,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周正回答道,“保护人类的安全,是类人的职责,也是考核目标。” 呵,那你还卖什么惨啊,说什么温斯花不会在沙子上盛开,沈佳人在心里一阵无语。 “白雾不能进吗?”沈佳人发问。 “最好不要,根本看不清雾里有什么,这不正常。”沈嘉钰答道。 类人虽然带个“人”字,但到底是和人类不一样。在没有对类人各项机能出台相关法律之前,他们看得比望远镜远,跑得比车快,能轻轻松松抬起一辆小汽车。不过即使有法律限制,也只是让数据不再那么离谱而已,他们的视力、速度、力量等身体条件还是要明显优于人类。 “我们可以分开行动,有沈嘉钰跟着我就行。”沈佳人指了指身边的沈嘉钰。 “那你是要留在海滩吗?” “那我们可以分东西了吗?” 周正和越山同时开口。 “我……”沈佳人望向山顶,她有种预感,如果留在海滩她肯定会平安无事,只是她再也不能回家了,要永远留在这里。 只有人与类人的世界,听上去要比纯人类世界要好得多。 她看向身边的沈嘉钰,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身上的白衬衫略微有些皱,他也在看她,那双眼睛黑沉沉的,静得宛如古井。 他听话乖巧,温柔体贴,他们长着同一张脸,但她还是会一眼看出他们的不同,还是会在某个时刻被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非人感吓得胆战心惊。 比如现在,他的眼里明明没有任何情绪,但眉头微蹙,乍一看会被他面上的担忧唬住。 “姐姐?” “我……”沈佳人移开视线,再一次望向山顶。 我想登顶,我想回家。 只是话还没说完,沈嘉钰已经拉起她的手跑了起来。 越山喊了一声:“快跑,雾动了!” 前脚她们刚离开,后脚白雾已经占据了她们停留的地方。 雾涌动得很快,几乎是跟着她们身后跑。等到了石碑旁,那雾才停下,虽依旧剧烈地涌动,但没有前进一步,像是畏惧着什么。 “是光。”周正道,“它们怕光。”她们正好跑到了圣光能照到的最外围。 沈嘉钰还牵着沈佳人的手,“可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动了?” 沈佳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胸膛剧烈起伏,而三人却平静得像不会呼吸的铁板。 她挣了一下,把手从沈嘉钰的手里拽出来。 越山冷冷地开口:“这就要问你姐姐了。” “你刚刚在想什么?”他向前一步,走到沈佳人面前,“在想登梯吗?” “就算想了,又能怎么样呢?”沈佳人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是啊,就算想了又能怎么样呢?”越山垂眸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像是在反问自己。 忽而,他紧紧盯着沈佳人的双眸,一字一句道:“所以,沈佳人你究竟是谁?” 不会吧,她掉马了? 第6章 第 6 章 由于周正生气时眼睛里流动着火般的颜色,所以沈佳人想当然的认为所有类人生气时眼睛里都会冒红光,毕竟火冒三丈嘛。 可此时越山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除了颜色微微加深,并没有任何变红的迹象。 越山想再上前一步,但被沈嘉钰拦住了。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沈佳人恍惚了一下,还真是相似啊。 她伸手将沈嘉钰从自己面前推开,沈嘉钰不解,但也顺着她的力道离开了原位。 在越山再次开口前,沈佳人抢先问了一句,“越山,你是在生气吗?” 越山愣了一下,以为她在转移话题,刚想开口讥讽,又立马止住。 的确不太对劲。 回想上岛之后的种种,自己面对沈佳人时总是充满敌意,忍不住嘲讽。 可为什么?仅仅因为她是人类? 他承认自己讨厌甚至厌恶人类,可还没到人类只要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就出言相讥的地步,那样他还不得累死。 更重要的是,他的情绪几乎淡漠近无了,不该会这样情绪化。 沉吟了一会,越山开口道:“是PA0283,它能影响情绪。” 沈嘉钰问道:“每个小岛都能这样,还是只有PA0283可以?” 越山摇头,“不确定。”他没收到相关信息,从岛内往外传递消息太难了,不然那人也不会找到他。 “别傻站着了,快登梯。”周正没参与到她们的争论中,从进入到圣光边缘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那些白雾,圣光虽然像屏障一样将其阻挡在外,但他总有预感,不可能永远挡着它们。 果不其然,从初接触圣光的畏缩不前到现在一波又一波地撞击光屏,光屏可能要撑不住了。 “白雾好像快进来了。”周正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听到了“咔嚓”一声脆响,那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她们踏上白玉石梯的同时,身后的白雾仿佛静止了。 “你当时看见PA0283时在想什么?”越山开口问沈佳人,而后瞥见她不解的神情,又补充道,“温斯群岛会根据人类第一眼看到它时的想法进行变幻,所以你当时在想什么很重要。” 越山这话在沈佳人听来就很不唯物主义,但还是循着他的问题低头回想了一会儿,“山,我当时在想山,看到它一眼我就在想,它会不会是一座仙山?” “仙山?” “对啊仙山,修仙不是要拜入仙宗门派吗?它云雾缭绕得很像避世的大宗门。” 周正:“那石梯和白雾是怎么回事?” 沈嘉钰:“会有危险吗?”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沈佳人索性一口气回答完了:“石梯很简单,拜入门派的第一步就是要登仙梯,考验意志。只有爬上去才能获得修仙的资格。白雾的话,我不太清楚。至于有没有危险,也不知道。因为每个小说的设定都不一样,有的会把石梯设置成一个幻境,在这个幻境里你可能会遇见最恐惧的东西,也可能遇见最牵挂的人,又或者是最梦寐以求的事物,根据你见到的事物不同,危险程度也不同;有的则是纯体力考验,没什么危险就纯累。但我看到PA0283的时候没想那么深入,所以……” 没等她说完,越山就打断了她:“所以,如果是第一种该怎么出去?” “只要内心坚定、意志力强就可以……”沈佳人望向山顶,“就可以登顶,获得修仙的基础资格。”说到后半句,她声音变得很轻,但再轻也能让人感受到她内心的向往。 “看不出来,你还有个中二的修仙梦。”越山忍不住再次讥了她一句,说完就抬腿向上攀爬。 沈佳人懒得理他,直接开始爬,其余两人也跟上。 爬石梯时大家都很安静,沈佳人是累的,沈嘉钰是没什么好说的,周正是欣慰的,不吵架就好,而越山是气的。 他是越爬越气,其实当听到沈佳人说她在想PA0283是不是一座仙山时,心里就起了微弱的火星子。 温斯群岛会根据登岛人第一眼看到的想法进行变化是那个人给他的消息,当然在给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顺便告诉了他破除的方法。 据那人所说她们称这个为幻境,一般分为活物类和场景类,活物类一般是岛根据登岛人的想法幻化出活物,像兔子、熊猫、老虎、蛇之类的动物,不存在的神奇生物,又或是人、类人、神仙鬼怪等;场景类则是将根据登岛人的想法幻化出的一些场景,像度假酒店、鬼屋、游乐园等。 活物类其实没有改变岛的原生环境,他照常去山顶就好,场景类一般会有范围,走出范围就行。 这两种分类的基础都是登岛人在看到岛的第一眼想的是,岛上有什么。 虽然每个人想法都千奇百怪,但它是可控的,尤其是在信息极度爆炸且重复的今天,只要刻意推送某些内容,就能起到引导想法的作用。 如果遇到很棘手的也不要紧,让登岛人意识到这是幻境,是假的,幻境自然会破碎。 可谁能想到,这么强的网络信息冲击也没能冲击到沈佳人,她看到PA0283时想的竟然是这座岛是什么。 更让人恼火的是她后面的言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这有可能是幻境,但还是心向往之,想要登顶,想要获得劳什子修仙资格。 他真的想要撬开她的脑壳看一看,那些科学怪人在改造她的记忆时到底还加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知道是因为沈佳人,还是PA0283对类人的情绪影响过于厉害,总之越山心里的火星子已经燃起来了,而这火在她们爬了一整天也没能爬到顶端时烧到了极致。 其实中午休息时,他有试着说服沈佳人,既然是幻境,那肯定就是假的,如果她们能意识到这一点,会不会白雾和石梯都会自然消散了。 但她说,“我们已经知道这是幻境,可还是在幻境之中。”言下之意,幻境虽然带幻字,但一切都是客观存在,是真的。 他完全说服不了她,她自有一套逻辑在。 “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停下来,这样爬不是办法。”令越山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周正先开了这个口。 现在正值夕阳西下,暖黄色的光和柔和的圣光交杂在一起,把长到望不到头的石梯衬得如梦似幻,不似在人间。 沈佳人嘴唇紧紧抿着,细细密密的汗水从皮肤下一点点地往外沁。身体和心理的惯性促使她在听到周正的话之后,依旧往前走了几步,在停下时身子稍微有点踉跄,是沈嘉钰扶住了她,但很快又松开了她。 他记得,上午的时候姐姐跟他说,不要离她太近。 她们围坐在一起,“PA0283只有几百米高,而我们爬了一天都还没爬到顶,这不正常。”周正慢慢说道,他边说边观察周围人的神色,尤其是沈佳人的,“但更不正常的是你,沈佳人,你怎么了?” 从登梯开始,她就没怎么说过话,明明累得不行也不愿意停下来,一个劲得往上爬。 沈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既空洞又疲惫,整个人都有气无力。 她太累了,除了中午休息了下,一直没停下过,很努力跟着他们的节奏爬。 虽然她也知道其实为了照顾自己他们有放慢速度,可她依旧累得抬不起来胳膊,连话也不想说。 见她依旧累得不行,周正也没继续问,招呼其他两个人把今晚的帐篷搭好。 天际边最后一缕光线被吞没,固体燃料沉默又无声地燃烧着,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沈佳人的脸色稍微红润了些,呼吸也变得平稳,明显已经缓了过来。 她们围坐在一起,周正率先开口,“大家都知道,这个幻境是由人的想法而生成,如果想要彻底出去,光靠蒙头走是不行的,必须要搞清楚这个幻境生成的目的是什么。” 中午休息完后,越山和他们分开过一段时间,想看看到底能不能走到头,或者会不会有循环的特点。 结果证明,这就是一条很平凡的山路,唯一的不凡之处就是永远也走不完。 周正抬头看向沈佳人,“目前这个幻境除了走不到头,没有其他特别之处,所以沈佳人你所害怕的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吗?还是说你很想修仙?” “也有可能是单纯的喜欢爬山吧。”越山在一旁不冷不淡地添了一句。 听到这话,沈佳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都不是,我只是……” “那姐姐是又讨厌我了吗?” 沈嘉钰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每个人都看向他,今天他也没怎么说话,他像是沈佳人的回声虫,在沈佳人沉默的同时,他也寂静无声。 纵观他和沈佳人的相处模式,沈嘉钰一直是围绕着沈佳人转的,像是为了照顾她和听从她而生。这对周正和越山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沈佳人是人类,而沈嘉钰是类人,不然为什么她们会成为姐弟,难道只是想要一个类人小孩吗,那太可笑了。 他这句话让在场的其余三人都很惊讶,越山惊讶于他的情感为何还如此充沛,周正和沈佳人则惊讶于“又”字。 “没有,我不会讨厌……”最后三个字沈佳人说得很轻,轻到只有自己的心能听见,那是沈嘉钰的名字。 我不会讨厌沈嘉钰,沈佳人不会讨厌沈嘉钰,用讨厌二字来形容她们之间的关系,太过轻浅。 “为什么这么问呢?” “因为……因为你让我离你远一点。” 周正以前从书上看过,人类特别容易在夜晚的时候敞开心扉,看来这条规律也适合于类人。 “让你离得远一点,就是讨厌吗?” “不然呢?你之前也……” 越山受不了这种明显离题的问答,“现在重要的不是讨不讨厌,而是搞清楚这幻境是怎么回事。” 沈佳人自顾自地笑了一下,而后开口:“其实你们问的是同一个问题,但很遗憾,我也不知道答案。” “因为这可能不是我的幻境,或者说不是我一个人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