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 第1章 落地而重生 我以血筑匙。 ——题记 清风微起,飘零的绒球是一场逆流的雪,在银的海里沉浮。 “余枫,生日快乐”沈榆辞笑着对他道,眼里是藏不住的爱意,而他身后则是大片的蒲公英海。 298s 身着素白褶皱立领衬衫的俊秀青年神色不虞的看着他,背在身后的圆润指尖捏的发白。 “噗通”聒噪的心跳声再次响起,余枫眼睑微垂遮住一闪而过的厌恶。他不明白沈榆辞到底有什么魔力仅凭一句微不足道的话就让自己的心不可抑制的跳动。 耳边不合时宜的回荡着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仿佛在他意识里扎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对方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静默,向前几步拉着他往蒲公英海中心走去,看着紧紧交握的双手余枫鬼使神差的没有挣开,感受着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 201s 沈榆辞松开手,转过身:“余枫,你的过去我没来得及参与,但我……”话还没说完,便被余枫用嘴堵住了,蜻蜓点水一般,稍纵即逝。 接着他伸出手拥住对方,没有头绪的说“沈榆辞,我……让我抱一会”。 余枫的脑袋不受控制的在沈榆辞肩上蹭了蹭,像猫一样眷恋着对方。 可惜他自己都不曾察觉自己下意识做出这样的举动。 沈榆辞的讶异一闪而过,用手回抱住对方加深这个仅剩的温存。 183s 余枫摸索出袖口里藏的折叠/刀,手指不知为何有些颤抖,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他。 下一秒余枫淡漠的眼里透露出一股疯狂毫不犹豫的插入了沈榆辞的心脏。 只听见一声闷响,殷红的/血便汩汩流出,滴落在草地上。 他轻呵一声抬头拉开距离,漆黑无波的眸子注视着对方的表情。 琥珀色的瞳孔含着淡淡悲伤以及更多他看不懂的情绪,惨白的脸上仍然挂着恰到好处的笑,一如既往无边热爱。余枫没有看到预想的恼羞成怒、不解,不由得生出几分烦闷。 干脆利落是最好的“全麻”,小枫对他留手里沈榆辞这样想。 在知道余枫计划/杀他时,他格外的平静甚至笑着想“这条命他若想要给他便是”。 我总是破坏他的计划他厌恶我也是应该的,只是心里抑制不住的泛苦…… 173s 刀开过刃,非常锋利,扎的有点深,余枫一下子竟没拔出来,愣了一下,脑子里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念头“他会很疼的吧”。 余枫被自己这个念头弄得有些烦躁,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猛的一使劲将/刀一下抽离了出来,把环住他肩膀的手臂撤底松开。 “哈啊”余枫抓着/刀似叹慰似癫狂地低/吟一声,一双明眸微微泛红,眼里结起一层薄雾不知是笑的还是…… 沈榆辞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随着他倒下放在西服口袋的玄色丝绒盒子掉落在绿色的草坪上,非常刺眼。 余枫盯着滚落在脚旁的盒子停顿一秒,笑容凝固消失,他扔下刀眼神冰冷地俯视着看向沈榆辞,思绪混乱,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语气:“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余枫不知道他自己逆着光站在那里 ,穿着裁剪合适的白衬衫,在沈榆辞眼里像神明一样。 沈榆辞不由的怔愣住,即使现在不合时宜……听到余枫的话他才回过神来。 沈榆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温声道:“余枫,我希望你生以悦己,而非他人所困……”。 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不论你做什么,只希望你不要一条路走到黑。 151s 他顿了顿继续说“En cadeau, mon passage vers l''autre rive ; en échange, ton aile libérée.” 我以往生为礼,赠尔新生自由。 就这样吧。 庄园里的人都被沈榆辞提前清场了,即使余枫不清理现场,他安排的人也会处理好一切。 沈榆辞的律师会对外宣称他过劳死,遗书和后续安排也都早早准备好了,至于沈家人就算有疑虑,也不敢也不能登堂质疑。 明明我最讨厌被规划好的人生,可到最后我却成了那个人,沈榆辞自嘲的想。 别墅里已经提前摆好了午餐,等待着主人的享用,可惜注定无人动用…… 余枫皱着眉问“你在说法语?我听不懂”。 沈榆辞笑了笑“En ce jour si spécial, je célèbre ton existence et t’aime plus que tout.”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我庆祝你的存在,并爱你胜过一切。 余枫:……故意的。 要不是亲眼看到他虚弱的样子不是作假,真的会觉得这些流出来的血都是血包里的…… 余枫索性当做没听见他眼神冷的像碎了冰,声音恣睢“feng本该是疯子的疯…沈榆辞,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余疯吗。我啊,是游离在世界之外多余的疯子罢了。” 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低的笑了。 “只有死人才不会变心,沈榆辞,我凭什么信你”余枫嗤笑道。 “可是,沈榆辞,为什么我还是很难受”心脏止不住的颤栗悲鸣快将他淹没…… 余枫将手按在心口喃喃道,他像丢失了什么心爱之物的遗失者,脸上因溅上血添的邪性气失了大半,只剩下了茫然与无措。 紧接着余枫抬头原本空白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真挚的笑容,眼里闪着亮光深深的注视着沈榆辞,柔声道“榆辞哥哥,我想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主意,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沈榆辞:…… 余枫笑的非常甜,好像刚才的茫然是沈榆辞的幻觉。 沈榆辞没有被他的笑容迷到,相反他感到一阵不安。 这个笑容只有余枫想到了什么他自认为非常“有趣”的事,才会露出来,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等待死亡降临…… 他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余枫缓步走到他身边半跪下来,消瘦的手指打开戒指盒,里面静静躺着两枚做工精致的对戒。 他拿出属于沈榆辞的那枚,戴在他的手上,然后倾诚的吻上去,将另一枚把玩片刻,戴在了自己手上。 “枫,不要……不要伤害、自己”沈榆辞红了眼,声音里带着颤腔。 128s 他猜到小疯子要做什么了,他忍不住吐了口/血,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惜他的身体并没有如他所愿。 余枫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不要为我啜泣,不要为我悲鸣,更不要可怜我。 “沈榆辞,他们都说我生来冷血,劣性难改,是没有心的“野魂犬”……我觉得这是他们说过最对的话了”。 大抵就是越亲近、越挚爱的人,就越难觉察形容出,而越丑恶的事物,就越轻而易举地占据在记忆里。 此世人情薄,万物皆是恶,我又怎会是良善之人。 “沈榆辞,我来“殉情”了”。 123s 余枫拾起扔在地的刀,捅向了自己的心脏——和沈榆辞是一个位置,他露出了此生最真挚的、最虔诚的笑容。 飘零的绒球是冬的叛逃,在银白的海面封缄此生的灼热。 他利落地拔出刀子,扔在柔软的草坪上,动作略带滞泄的窝在沈榆辞身侧,将他们的双手交叉,银白戒指交织在一起发出暗光。 “沈榆辞,我想要自由,想要归宿,可这个世界给不了我,你也是,短暂的……我不要,我很贪心的”余枫慢慢的说。 半斤八两的爱驯服不了我。 118s 沈榆辞虚虚的握了握他的手,后来余枫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他都没听到。 在意识彻底迷失前他听到了余枫虚弱的说 “沈榆辞,我做过很多孽,你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不许后悔,是你先招我的。 云很淡,风很轻,蒲公英丛里的两人不孤单。 蒲公英耐心的守候着两人的临终时光,在永无停息的生命喧嚣中,蒲公英看到因死亡而从此沉寂的这片土地。 别的花在开,别的人在闹。大地一片片绿树成荫时,在两人的全部感知里,大地从此黯淡下去。他们相互依偎,好似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 103s “主任,这边刚才有点堵车,我们大概还要5分钟左右才能赶到…”救护人员还没出口的话被“嘟——”地挂断。 沈泽宇挂掉电话,驱车直直朝紧闭大门的庄园开去。 保安们严肃地守在门口,保安队长左臂向前上方直伸,掌心向前示意他停车,沈泽宇不耐烦地按着喇叭。 保安队长宛如岩石般矗立,巍然不动。 “艹”沈泽宇发狠似地脚踩油门,仪表盘指针如疯马般甩向红色区域,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啸,引擎咆哮加速往前冲。把控着距离方向盘猛朝左打死车身瞬间横插在保安队长面前,后轮卷起的烟狠狠地扑了保安队长一脸。 保安队长有些心有余悸,看着自己的裤边和车身恰好相碰,一秒,再晚一秒车身就会砸向他将他撞飞出去…… “哐”沈泽宇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英俊的面容有些扭曲,沈榆辞看看你养出来的兵,沈泽宇在心里一阵冷笑。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眼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被激怒的犬。 打开车门跨步走下去,一股橡胶燃烧的焦糊味混着沥青摩擦的热浪灌了沈泽宇满腔。 沈泽宇:……车胎算是废了。 保安队长快速回过神迎上去“三少爷得罪了”急忙拦住要闯进去的沈泽宇“家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还请三少爷谅解”。 沈泽宇:……要不是来不及真的很想去和他打一架。 沈泽宇脸色一黑嗓音嘶哑“你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吗”大声吼道“我弟弟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家主要被人杀害了,你听到了吗,保护不利可是你们的失职,要是出事了你们担得起吗!去TM的规矩,规矩是给活人的立的,他要没事违反族规的是我,我死也会护住你们,他要有事那到时候可就没人护着你们了,沈家虽一向光明磊落,不干草官人命的事,但不好意思沈家摊上了我这么个混蛋,可就不知道你们会经历什么了”沈泽宇冷冷的盯着他们。 沈泽宇拿出了开了3.5倍速的语速说了这么一大通不带喘气的关键还吐字清晰,保安队长也是奇人竟硬生生听懂了。 播音界痛失一泰斗,听障患者缺失一听力师利将。 犹豫片刻下达指令,侧身给沈泽宇让道。 沈泽宇提着药箱赶紧跑了进去,边跑边喊“你们也跟上啊”。 57s 沈泽宇气喘吁吁的跑着,边跑边在心里骂自己为什么不好好锻炼,为什么这里这么大,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沈榆辞你要敢死我把你骨灰给扬了你信不信! 23s “三少爷,我们闻到了血腥气,好像是从那里传来的”保镖大声喊着朝他指了方向。 蒲公英海。 妈的,沈榆辞你连墓地都给自己选好了是吧,沈泽宇心里骂骂咧咧地一个劲的往里跑。 3s “沈榆辞,余枫,沈榆辞你TM快醒醒,不要睡”沈泽宇嘴上骂骂咧咧手上快速又轻柔的给们止血……“你们都过来搭把手……医疗队呢,快来!” 0s 身体不停的下坠,失重感让沈榆辞感到不舒服,耳边嗡嗡的,像是有人在播放老旧影片,沙哑卡顿。 有人再叫他的名字,是谁?又传来哭泣声,时近时远……吵闹、尖叫让沈榆辞本就混沌的脑袋更加迟钝…… …… 沈榆辞缓缓睁开眼,四周很黑,感受到有身下些偏硬的东西,似乎在床上,这是……在哪? 他撑起身体,靠坐在床头,指尖重重抵在太阳穴上,半响,剧烈的头痛才有所好转,让他有空隙理清思绪。 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沈榆辞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他的房间,他摸向心口,没有伤痕。抬手打开灯,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2032年7月28号,现在他是23岁的沈榆辞。 他重生了,回到了9年前,一切还算来得及的时候。 第2章 你怎么这么傻 宋云将车停好,拿起连夜整理的资料熟门熟路的借着微弱的光前往走。 当他赶到的时候看到沈榆辞站在蒲公英海旁,与夜色相融,不知为何宋云总觉得他的背影透露着与他年纪不符的落寞。 沈榆辞听到脚步声,微微转头看到他走过来将一杯手磨拿铁递给他,宋云接过微热的触感告知他对方已经在这里呆了许久。 他喝了口拿铁,犹豫是否将资料递过去汇报工作,在沈榆辞的示意下噤了声,和对方一起在微凉的夏夜里吹晚风,看由蒲公英组成的波浪点点微动…… “余枫,你怎么那么傻”轻的近乎缥缈的话随风潜入漆黑的夜。 是我太自以为是,沈榆辞闭了闭眼。 在宋云不知第几次上下眼皮打架脚下晃动时,沈榆辞开口道:“回车里吧”。 宋云点点头应到,“好”。 加长版商务车里沈榆辞将杯温水递给他,待宋云润完嗓子后,示意对方开口。 “余枫原名佘璋之,13岁,父亲身亡,母亲和情夫跑了,现今住在福利院,不过他还有三天就14岁了……”福利院只接收不到14岁的孩子。 余枫的幼年经历非常……精彩。 宋云捡了些“重点”讲,其他太过恶心的……宋云想到就要抖一抖,他父母真不是人啊。 更让宋云想不明白的是,璋之,名出弄璋之喜,本意用是因家中生了男孩而感到的喜悦和庆祝,也用来寓意希望男孩将来能够拥有高尚的品德,像美玉一样珍贵…… 可他们的所作所为与其本意相差甚远不说,更是讽刺意味十足。 4岁被诬陷偷钱,大冬天的晚上在门口站了半宿后高烧…… 5岁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左腿骨折。 6岁被父母卖给人贩子,自己逃了回去。 7岁将醉酒的父亲揣到旱厕里,疑似烧掉了他爷爷唯一的遗产——老房子 ,让“吸血虫”们无处可吸。 8岁父亲欠赌债被人打死,母亲卷钱和情夫跑走,什么也没留下。 他离开时,身无分文,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到相距200多公里的A市…… 他在福利院呆了将近6年,无人领养…… 不知是不是错觉,宋云总觉得他每说出一句,车里的温度就骤减一分,宋云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沈总,以上内容大多来自旁人口述,难免有不实……您还记得您15岁的事吗”宋云斟酌言辞,小心观察对方的情绪。 宋云年长沈榆辞一岁,自幼被沈老爷子养在膝下,和沈榆辞一起长大,直到15岁的那场意外,沈榆辞出国…… 两人算是发小,宋云对沈榆辞的过去谈不上非常了解但也是略知一二,当然沈榆辞亦是如此。 不过,现在的宋云已经看不懂沈榆辞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件事是沈榆辞心中的一道刺。 “啊”沈榆辞发出一声及浅的气音抬起眼皮,平静的看向宋云“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孩”。 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沈榆辞不觉的那个小孩是他有多么讶异,虽然记忆是混乱的,但零星的碎片,仍昭示着当年的事一贯是他的作风。 上一世的他给足了余枫尊重,察觉余枫对过去的事情有些抵触,便只字不提从不越界。 哪怕当时一堆人对他说余枫各种不好,他也毫不理睬,不过这都是过去式了。 沈榆辞有些五味杂陈,上辈子的自己没有查过对方的过去,一场生死之交后就没再见见过对方多年过去彼此变化都很大,根本无法认出对方。 想来余枫也是没认出来的。 年少结识生死交,十三年再见两不知。 宋云见听不出什么情绪,点点头继续道:“我们在巉崖边发现了昏迷的你们,见身上只有轻微擦伤,就没……,还好沈三少爷及时察觉不对,不然”宋云适时将话题拉回来,“将你们送入医院后……第二天早上他就不见了”。 当时沈榆辞昏迷陷入休克,险些丧命,一家人都急的要死,哪里会关注一个外人,当众人想起来还有这个人时,他已经不见了。 沈老爷子觉得对方伤的不重,估计是家人来把他接走了也说不定,就没派人去找。 至于沈榆辞他倒是想,但是他那常年不着家的父母得知这件事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十几年未曾见过面的孩子,这才想到自己应尽的养育责任,觉得老爷子对沈榆辞太苛刻了,就连夜将他接去了国外。 直到沈榆辞21岁时,父母意外身亡,沈老爷知道后病重,才匆匆中断外交工作工作回国接管公司料理家事…… 沈榆辞沉默半晌,开口道:“回去准备一下,将今天的行程推掉,稍后联系福利院,我要见他”。 清晨,街巷人烟稀少,但仍有三三两两的醉鬼在叫嚣。 余枫尽量避开,将攒了几天的垃圾卖掉,一边数钱一边盘算着以后,加上之前攒的就够下学期的学费了,还好是寄宿制的,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不过就是贵了点。 余枫老大爷似的叹了口气。 这时突然窜过来一个人狠狠撞向余枫。 余枫正琢磨着事,一时不察被人撞了个趔趄,还没稳住脚步,对方一个折返打掉了他手里的钱。 大抵就是泰极生否,物极必反。 愉悦的心情总是会被意外所影响。 好巧不巧掉在了没有网盖的下水道里,前几天刚下了场大雨,水流的很急,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根本没给余枫跳下去捡的机会。 王器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愣了一下便幸灾乐祸的看余枫笑话:“你看,老天都看你不顺眼…这可怨不得我,我就是不小心……” 他还要再说什么,见余枫阴鸷的样子,身上的汗毛炸了起来,肌肉不知觉紧绷有些害怕的住了嘴。 余枫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眼里是遮不住的恶意,那是野兽盯上猎物独有的眼神。 突然余枫像一头疯了的藏獒般冲了上去,一拳打在他鼻梁上,来不及反应就又被余枫一把薅住头发狠狠地朝旁边墙上撞。王器惨叫一声,整个人被往后拽,重重摔到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余枫发疯似的拳头一下下落在王器身上。 正常来讲王器的体型能打三个余枫,但是他胆子小,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哪见过这势头,最佳时机丧失,就只有挨打的份。 宋云倒是一早就联系了福利院,可惜这家福利院位于A市边缘又小又破,管理系统很不完备,以至于收到消息并回复时余枫已经出去了。 沈榆辞到福利院扑了个空,宋云表示他们可以等余枫回来,但沈榆辞隐约有不好的预感,询问付院长余枫可能去的地点,就匆匆赶过去。 福利院位置偏僻,周边巷子居多,车不好开进来,沈榆辞就先独自去找,东拐西绕好不容易找到余枫,就见到了一个人浑身颤抖地蜷缩着,以及拳打脚踢的…… 沈榆辞:…… 这时,余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把刀来,抬手就要扎过去,他大步走过去一手撰住余枫拿刀的手,一手揽住他的腰,往后抱。 余枫扑腾的厉害,沈榆辞差点让他挣开。 “冷静,余枫,冷静”沈榆辞安抚道,可惜余枫什么也听不进去,收敛已久的尖锐爪牙一旦露出,不头破血流不会收。 癫狂般喊着“我要杀了他,啊啊啊啊你谁啊放开我,不要多管闲事”说着低头试图咬搂着自己的手。 沈榆辞叹了口气,手腕一转将余枫翻了个面,加大力度将他紧紧禁锢在自己腰腹间,动弹不的。 “那就如你所愿”沈榆辞无奈般说道,他掌握着力度将余枫攥着刀的手伸向自己左心口,尽管伤口不深但血还是将白衬衫染红了。 与刀尖一同落下的还有余枫尖锐的牙齿,没来得及深入就被沈榆辞的举动激的有些清醒过来收回了犬牙。 沈榆辞低头看着有些呆愣的余枫,有些好笑“清醒了,嗯”。 余枫被鲜血晃疼了眼,眼里的癫狂褪去,他舔了舔嘴唇茫然道:“你…干嘛是不是”有病 沈榆辞像是不懂他的未尽之言一哂道“碰瓷”。 余枫:…… 沈榆辞一下子扯到了伤口小声的“嘶”了一下“快下来,你太重了,我抱不动”。 余枫:…… 余枫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还挂在对方身上,瞬间像条鳗鱼似的呲溜一下滑走了。 宋云急急忙忙跑过来,就见到自家总裁脸色苍白的和纸人无异,就是一惊,再看到胸口处的大片血迹…… 以及一个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而过于瘦弱的少年。 要不是余枫手里拿着沾着血的刀,自家总裁又受伤,他真不会觉得是眼前这个病弱瘦小的少年做的。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杀人未遂第一现场,会被……灭口吗。 等等对方好像还是未成年来着…… 沈榆辞没给他震惊的时间,朝角落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宋云,把他送去该去的地方”。 “好好好,李叔已经把车停好了,拐角处就是,沈总,你”先看看你自己吧都成什么样了。 沈榆辞没给他说话的时间,就带着余枫走了。 宋云看着自己老板消瘦的背影 ,感觉他随时就会倒下,拍了拍已经吓晕过去的人的脸,没有丝毫犹豫的拨通了电话…… 宋云:余枫?谁?不知道重名的人很多吗! 是的,我就是毫不留情的叛变了……但是!我始终是站在BOSS这边的!!!沈总信我!!!!! 沈榆辞:已读不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你怎么这么傻 第3章 钓鱼 “松手!”余枫被他强行拉走,指甲狠狠扣沈榆辞的手背,剧烈的挣扎间突然僵住了身子,目光凝固在地上滴落的暗红血液,不再反抗任由自己被牵着走。 李叔很有眼色的拿出当年沈三强行放在车里的医药箱递给沈榆辞。 余枫手上有点擦伤,沈榆辞趁余枫还没回过神来赶紧给他上药。 小孩的手上没一点肉,上面有着弯弯扭扭的疤,掌心很粗糙,和风干的树皮没什么差别,一看就是被生活打磨过的。 沈榆辞的眼神暗了几分,加快手上的动作,等余枫反应过来已经上好药了。 余枫看着被处理过的伤口,心里泛起一丝异样。慢慢掀开眼皮看向对方,却被那片刺目的殷红灼痛了视线——那伤口莫名让他感到刺眼,脑海中倏忽闪过某个模糊的画面还没等他抓住就消失了。 余枫很有经验的认为对方伤的不重,尽管他的血跟不要钱似的浸染了他俩半边衣服,但出于仅存的人道主义还是盯着他的伤口道“刀不锋利,但”话刚溜出口,就觉得自己……“将也要上药吧”给吞了回去。 沈榆辞笑了笑没搭腔,只是把放在一旁的西装外套递给了他“披上吧”。 余枫有些犹豫但还是的接过套上遮住了血,他不想回去被人看到再惹些麻烦。 沈榆辞敲了敲窗户“回神,你到了”。 余枫听到他的话没吭声,一言不发的下车走向了福利院,院长就在门口等他。 付院长自然认得沈榆辞的车,向他点了点头就带余枫进去了,车子直到看不见他们才开动离开。 这伤和重生前余枫捅的那刀比起来微不足道,但沈榆辞还是没忍住皱了皱眉。 “沈总,我们是去医院吗”李叔担忧的问,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还是被沈榆辞的脸色给吓到了。 “嗯”。 他没有自虐倾向,也不讳疾忌医,只是不想让余枫感到有负担,才一直硬撑。不过这小疯子估计也没当回事,想到这沈榆辞有些气闷的“啧”了一下,小没良心的。 以血为饵,去垂钓新生。 前路漫漫 ,小疯子,我们来日方长。 这时电话响了,不出意外多半是沈泽宇,宋云绝对会给他通风报信。 啧,背刺老板要扣工资。 他刚接通还没开口,就听对方”焦急的声音传来。 “你在哪,我去找你”。 沈榆辞刚想说去医院,突然想到了什么,话又硬生生拐了个弯“南苑别墅”。 “好,我10分钟到,你……,我不是在你车上放了药箱吗,先消个毒……” 接着声音突然变远了,就听到沈泽宇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妈的,操蛋的堵车…你特么不会开出来干嘛,给阎王涨业绩吗…… 沈榆辞:…… “开车别打电话”沈榆辞有些无奈的说。 “嗯?好”。 沉默了一会沈泽宇又道“算了,你别乱动了,等我”接着就只剩电话忙音。 真是个急性子啊沈榆辞有些头疼的想。 沈泽宇作为沈榆辞的私人医生,为了方便给他治病,专门在他住的别墅里开辟了一间医务室,里面小到针管大到各种精密仪器应有尽有。 刚跨进门,就看到沈榆辞已经将衬衫脱下来拿着一瓶酒精对准自己的伤口整瓶浇灌下去,好像不会疼似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 沈泽宇不由得替他倒吸一口凉气。 接着他开始揭右胸口的纱布,管家则是一脸担忧的给他递工具。 血液蔓延将沈榆辞胸口的纱布浸透了大半。 “怎么回事,你右胸口又怎么了,什么时候的伤?怎么不告诉我!”沈泽宇抬手揉揉不停跳动的右眼皮踱步走来沉声问道。 沈榆辞撇了他一眼,沈泽宇有些委屈的禁了声。 纱布彻底揭下,白皙健硕的胸口上赫然裸露着黑金色纹身,feng’s。 看样子是才纹上不久。 沈泽宇见不是伤口,也没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的处理左胸上的伤。 还好捅的不深。 将绷带完美打结后,沈泽宇见沈榆辞没有别的症状,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就又打开了封闭已久的话匣自顾自说了起来。 “沈七,你长本事了啊,仗着自己心脏长在右边就使劲作呗,你要是不想活了刚好为社会做个贡献捐了得了!要刚好捅的是右边呢?要刀子不是钝器呢?你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沈泽宇又说出了一堆注意事项。 吵的沈榆辞脑袋嗡嗡响,有些无奈的看向管家。 管家则是一脸三少爷说的对,是你太过任性的表情。 沈榆辞:…… 沈泽宇当然注意到了他和管家的眼神交流,他自以为凌厉的撇了一眼沈榆辞,接着话锋一转。 “那个男孩捅你的”沈泽宇皱了皱眉“还有你纹身又是怎么回事,你自己纹的?你不是不再碰纹身了吗”。 沈榆辞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不,准确来说是我自己捅的”沈榆辞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手把手的那种”。 沈泽宇:……?!!! 沈泽宇瞬间脸黑了,讽刺道“合着你还很自豪呗”。 沈榆辞有意岔开话题话题“你今天就别走了,留在这里吃饭”。 沈泽宇不买账“你转性子了,舍得让你三哥我留宿了,以前不是巴不得赶我走吗”。 “想必宋云都给你说过,我也就不拐弯子了,小孩身体不好,我想让你给他看看”沈榆辞沉声道。 沈泽宇罕见的沉默了,神色复杂的看着沈榆辞。 “你想当他爹?””沈泽宇恍然大悟道“不过,你年龄不够啊,不符合收养条件,当小叔也未免太年轻了些”。 “想什么呢,我只是打算资助他罢了”沈榆辞挑了挑眉,“不过,作为我的受助人自然是有优待的”。 沈泽宇无语,那和他说的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关系没那么亲近罢了。 沈泽宇起身“饭我就不吃了,到时候联系我就好”说着就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时,顿住脚步微微侧头懒洋洋的喊“沈泽宇永远听命于沈家主”话落潇洒的挥挥手,走了。 沈榆辞没有在意沈泽宇最后说的那句话,毕竟他一向语出惊人,多大人了还是个长不大的中二少年。 领养,从来没有在沈榆辞的考虑范围内,原生家庭使余枫根本不信任家人,厌恶和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 “哟,沈三少,难得一见啊”杨文博端着酒杯坐到沈泽宇的卡座旁“大忙人,今个怎么想着来我这坐坐了?”。 “怎么?不欢迎”沈泽宇喝了口酒道。 “哪能”杨文博看出来沈泽宇情绪不对,没再多聊,生怕哪句话又给人惹急了,他试过沈泽宇这“机关枪”的威力不必再自虐一次“好久不见了,三少喝的尽兴啊,我请客”。 把酒杯和他的碰了碰喝了一口就离开了。 “小杷,过来”杨文博朝一个酒保招招手,“看着点,有谁看到了打好招呼不要让他们上去惹不愉快”叫小杷的酒保点点头。 “机灵点”杨文博拍了拍小杷的肩膀离开了。 沈泽宇又喝了口酒,脑袋很混乱,他太害怕了,那个梦太真实了,以至于刚才看到沈榆辞的伤差点没绷住…… 他低头看着自己忍不住发抖的的手,闭了闭眼。 看着在快速穿着防护服的沈泽宇,护士长有些犹豫“主任,你确定这场手术你主刀吗”。 “你觉得眼下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护士长还要再说什么被慌张推开门的护士打断了“主任、主任,手术室准备完备”。 沈泽宇边往外走边套手套“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动脉破裂,急查CT显示小柳胸腔内大量血气,失血……3500毫升”。 “血压正常吗”。 “呃……血压低,目前仍处于失血休克状态”。 沈泽宇刚要迈进手术室“主任,您确定吗”。 “确定什么”。 “确定做这个手术吗,病人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而且患者还是罕见的右位心,这关乎您的……风险很大”。 沈泽宇没回答进了手术室。 “准备”。 “好”。 沈泽宇稳稳心神开始手术。 “保护器” “加压器” …… “剪刀” “主任不好了,患者的血压一直往下掉”。 “心内按压、心内电除颤……”。 “腺上激素推注”。 “主任主任”沈泽宇感觉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叫喊声,吵死了谁在叫,沈泽宇感到神经恍惚,晃晃脑袋试图把满脑子的呼喊给轰出去,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努力睁着眼还是什么也看不见,耳边一阵嗡嗡声…… 画面一晃,沈泽宇看到自己满手都是血,血…… “你知道吗,我们院出医疗事故了”。 “啊,真的假的,不是说很权威嘛,这不是A市最好的私人医院吗”。 “诶啊,别提了,我跟你说”一个护士看了看周边压低声音说“据说是那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就是那个空降主任的那个”。 “哦”。 “他啊做了场手术结果死人了!” “那个人听说是他弟弟”。 “什么!那、他这算不算是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亲人”。 “可不是嘛,你说说这事弄的,诶”。 是你!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弟弟,你让大家都失望了,你还记得你当初为什么要学医吗,一个阴沉的声音厉声道。 为……什么? “妈妈,我要当一名医生”。 “嗯?怎么突然想学医了,之前不是嚷嚷着要去环游世界的嘛”。 “我…我不想再看到沈榆辞病恹恹的样子了,而且说不定我学了医,沈榆辞就能从国外回来了”。 “那我们宇儿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的,因为他很爱他的弟弟和家人”。 你看看多么讽刺啊。 一心想救自己的弟弟结果到头来你害死了他,空灵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他脑海里回荡。 “哐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把沈泽宇从昨晚的梦里拉了出来。 此刻他无比庆幸这都是一场梦。 “先生,请小心”清润的声音响起。 沈泽宇抬眼看了看一个穿着酒保服的青年正弯腰捡玻璃碎片。 “不好意思”沈泽宇清了清有些干的喉咙道“费用直接从卡里扣就好”。 “好的,先生”来人正是小杷“先生,请问还需要上酒吗”。 “不了”小杷正拿着玻璃碎片准备走,后面的人喊了声“给我拿杯水吧”。 沈泽宇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差十分五点”在这快呆了一个小时了。 “先生,您的水”小杷将水杯放到桌子上,把细小的玻璃碎片用扫帚清理。 沈泽宇喝了口水,有些诧异里面竟然放了枇杷膏。 有意思,杨文博的酒吧服务已经这么细节化了吗。 “成年了吗?”沈泽宇懒散地问。 “……成年了”。 “会开车吗”。 “……啊?”小杷不自觉蜷了蜷手指。 “不会啊”沈泽宇抓了抓头发“算了,你帮我叫个代驾好了”说着将手中的车钥匙递给他。 小杷瞟了一眼——大G,伸手接过去又看了他一眼走了。 沈泽宇闭上眼休息一会就又听到了那个清润的声音“先生,您叫的代驾已经在车里等您了,我送您过去”。 沈泽宇睁开眼便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错开视线看到对方是微弯着腰叫自己的。 “好”说着便起身,许是坐久了头有些晕没太站稳就听到“先生,我扶着您吧”。 沈泽宇刚想拒绝见对方已经绅士有边界的轻轻扶住了他的胳膊,恰到好处不会让人生出厌恶感。 沈泽宇有些诧异,看他的样子估计刚成年不久,却又这般老练,杨文博从哪找的这人。 “你叫什么”沈泽宇问。 “小杷”。 “啥?小什么”。 小杷闭了嘴安安静静的扶着他往外走,良久沈泽宇问“哪个pa?”接着又问“枇杷的杷?”。 小杷依然没开口,沈泽宇也无所谓“怎么起了个这名啊?枇杷”。 “先生,您车到了,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没等沈泽宇回话就转身走了。 沈泽宇没所谓的坐到车上报了个地址就睡了过去。 “余枫!别睡了!”一只手粗暴地推搡着他,余枫猛的惊坐起,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看着书睡着了。 “啪”门被人重重推开,朝外面喊道“人我找到了——”。 余枫坐在院长办公室的单人沙发上有些警惕的看着沈榆辞。 沈榆辞仿佛没有感知到余枫锋利的目光在扫视他,慢条斯理的和付院长聊着。 余枫低垂着脑袋,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 他没想到这个人真的会来。 他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余枫的眼神越发森寒。 这时沈榆辞温声开口道“别虐待你的指头了,都流血了”。 “啊”余枫收敛眼中的寒意下意识看过去。 除了手指头因血液不循环而有些微微泛白之外,哪有什么血……骗子。 余枫抬起头,看到带着淡淡笑意的脸正温柔的注视着他。 他真的……很好看余枫默默地想。 余枫撇开视线,才发现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沈榆辞轻笑道,“我和付院长说想和你单独谈谈,他就先出去了,然后你就一直在……”。 “谈什么”余枫一脸冷漠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认识我”语气里满是笃定。 真是敏锐啊,沈榆辞感慨万千,不慎在意被他打断的话,开口道“作为这里的爱心人士,我想我还是能对这里的孩子有一定了解的”。 沈榆辞将余枫脸上闪过一瞬的尴尬尽收眼底,缓缓道“你很聪明,只要稍加培养就可以发挥出巨大的价值,我想成为你的投资人”说着将一份合同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余枫皱了皱眉“为什么是我”。 聪明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是他,凭什么是他。 沈榆辞当然懂他的言外之意,也知道不给他一个合适的理由绝对不会跟他走,沈榆辞在心里叹了口气。 “坦白讲,作为一个商人我是重利的,倘若说个人,自然是有私心的”。 第4章 不配的 余枫面无表情的听着他说话。 “我很欣赏你,难以顺服的同时也意味着绝对忠诚,我由衷地希望你可以保持本性与自我”沈榆辞饶有兴味的说“前提是你要羽翼丰满,不是吗”。 “而且,我会给予你绝对的优待”说着示意余枫看一下文件。 上面每一项都很清楚,担心余枫不理解过于专业的术语,沈榆辞特意润色了一下。 培养合同 1. 余枫(一下简称甲方)在十八岁之前都有沈榆辞(乙方)担任临时监护人 2. 乙方将承担甲方膳食、护理、心理、康复、教育等义务 3. 乙方无条件答应甲方的合理需求 …… 10.合约结束后将开启下一份合同 余枫看的很认真,每一条款都记在了脑子里,在末尾看到了合约期限——2036.7.31 他刚好成年。 沈榆辞估摸着他差不多看完了,不紧不慢道“你要是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没有”余枫摇了摇头,提笔写上自己的名字,落款上已经签好了对方的名字——沈榆辞。 “那就好”沈榆辞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如果余枫再大一点,或者接触过类似的事件他就会发现,合同有问题。 沈榆辞给了他绝对的选择权。 这对于一个商人来说,追逐利润是本性,而他们的合约从头到尾都是一边倒。 如果让沈榆辞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知道了,定要惊掉下巴,永远追求利益最大化一分一毫都不肯退让的人,竟然亲自签下了只出流水不知何年进账的必赔本,如果按成比例分成算的话那将是10:0。 这是一场豪赌。 输者,失利失心。 沈榆辞默然一笑,原是‘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合约就是个幌子,为的就是钓到余枫这条鱼。 “既然你没有额外要求”沈榆辞清了清嗓子“那我想提醒一点,在外无论谁问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你就说我是你小叔叔,其他时候想叫什么随意就好”。 协议关系可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碰他,而亲人可就不一样了,沈家人谁敢动……要选个时间让他们见见了。 余枫敛下面上的错愕闷闷道“哦”。 他签的是保密协议,上面很清楚的写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关系。不过从沈榆辞嘴里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他有些别扭。 小…叔叔吗。 离开福利院,余枫身上多了个黑色的小包,里面装着他这几年攒下的东西。 余枫和沈榆辞坐在车后排,宋云则坐在副驾驶。 余枫看着福利院消失在视野里,盯着车窗外边发呆。 “在想什么”沈榆辞看向他。 “没什么”。 过了好久,余枫开口“你……”余枫不自觉皱起了眉,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问,简单的话硬是憋不出来一句。 “嗯?什么”沈榆辞故意问。 余枫纠结了一会,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索性止了话头,扭头再次看向窗外,留给沈榆辞一个冷酷的后脑勺。 沈榆辞无奈的叹了口气“余枫,作为你的投资人,我想我有权利给我的合作伙伴一个忠告,不要为别人的错而惩罚自己 ,你应生以悦己,而非被他人所困。我希望你能做最真实的自己,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要努力学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不是每个人都会去猜你的心思”。 “不是,我”余枫将头扭过去面向前方,闷声说“不是不表达,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没人给他机会表达…… 没人教过他,要怎么去处理自己的情绪 ,怎么去关心他人,怎么回应别人对他的好。 也没有人会关心他…就算有他也不知道那是关心,没有付出就得来的东西让他感到不安害怕。何况没得到过又怎会知道原来自己早在无意间拥有过…… “亲爱的合作伙伴,你的首次任务已“抵达”——表达自己的想法,一周至少一次”沈榆辞轻笑又不失稳重的说。 “啊”是不是太突然了点,余枫大脑有些宕机。 而且这算哪门子任务,当逗小孩呢…… “你认真的?”余枫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抱歉,不知道我的形象在你心里有多不靠谱,才让你产生这种想法”沈榆辞慢条斯理的说“放心,我从不做不利于自己的事”。 余枫:… 宋云:…… 你做的还少! “那”余枫抿了抿嘴“我想知道你说的把人处理了是怎么处理”。 沈榆辞一听就知道余枫话里的意思,但他见余枫这幅扭捏的样子,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怎么处理”沈榆辞扬唇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余枫一眼。 “做我们这一行的当然是杀人灭口啊,本来打算……”沈榆辞留够了余枫自行补脑又不会想太多的时间就立转话头“不过你已经入伙了”说着扬扬手里的合同,“就留你一条小命”沈榆辞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瞎说。 余枫小大人似的抱胸看着他,声音凉凉的说:“你们团伙作案还兼职碰瓷?”。 此话一出 ,余枫脸上一片空白,接着是无措,他不该说这样的话的,明明沈榆辞当时调侃的说这句话是为了将这件事情挑过去的……他又给绕回来了! 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沈榆辞微挑眉,见他那副样子实在……有些受不了偏过头才勉强压下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行了小孩儿,说真的,送他去了医院,然后赠送他少管所一游,帮他身体和心灵一起‘治疗’一下”。 余枫不自觉皱起了眉“那我的钱……”。 沈榆辞轻笑道:“放心,给你讨回来了”末了补了一句“双倍的”。 “真的”余枫眼睛亮了亮,蓦的又暗下来“谢谢,不过我只要属于我的那份”。 “视金钱如粪土?”沈榆辞有些好笑道。 余枫垂下眼像是想到什么,声音是藏不住的冷意“拿他的钱我嫌恶心”。 沈榆辞不置可否。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宋云:…… 宋云和司机对视一眼觉得还是当自己沉默背景板就好。 一直到了别墅他还有些恍惚,自己这么快就有了新的栖身之所。 管家早就等候多时,“先生房间已经按您的要求收拾好了,要我带小…”回房间吗。 “不用,我带他上去,叫他小少爷就好”沈榆辞看出了管家的为难适时开口道。 管家点了点头应到,温和的向余枫笑了笑表示歉意。 坐电梯到三楼。 沈榆辞带余枫来到他房间门口“要去休息一下吗,稍后会有医生来给你做个检查,他比较吵,你不要嫌弃他”沈榆辞温声道。 余枫:…… 余枫点了点头,手指紧紧攥着门框,小心地打开房间门,黑漆的眼珠打量着房间。 房间很大,以暖色调为主,很温馨,但仍然不能缓解余枫强烈的不适感 ——他与这里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地面上铺着灰色的羊毛地毯。 余枫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地脱下鞋子抬起一只脚在空中停滞片刻才轻轻放上去,很软很舒服,仿佛陷进了吸包阳光的绒被里,连脚步声都被吞进温柔的沉默中。 在原地矗立良久才慢慢朝床边走去,水蓝色的床单铺展开,像一片被月光浸透的湖,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荡出一阵涟漪。这次他连呼吸都放轻了,布满细小伤疤的糙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 他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贪图不属于他的东西了,不配的…… 他把书包放到书桌上,将里面的东西一个个掏出来。 两件洗的泛白的衣裤,一本有些泛黄的画册,几块小石头以及他小心包在布里的钱。 这时房门敲响了,沈榆辞轻缓的嗓音传进了余枫的耳朵。 “余枫休息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沈榆辞等了一会没听到回应,有些犹豫要不要离开。 “咔嚓”清脆的开门声响起。 余枫手扶着门“这里是你的地盘,你不用敲门的”可以直接进来…… 沈榆辞克制住用手指戳他脑袋的冲动,好笑道“小枫,在这里不分什么你的我的 ,敲门是起码的尊重”。 “哦”余枫将门彻底打开方便沈榆辞进来。 沈榆辞脱鞋走进来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衣服,轻声问:“怎么不放到衣柜里”。 衣柜很大,里面早就准备好了合适余枫的衣物鞋子。 他十分顺手地拿起衣服一件件挂起来,顺带拿了面料柔软的睡衣转身问:“要去洗个澡吗”。 余枫没吭声,手里紧紧攥着什么,沈榆辞从进门就注意到了,见余枫没说他也就没问。 沈榆辞在心里叹了口气,真要等这小孩开口,他俩估计得在这站一宿。 沈榆辞单膝跪地与他平视“你手里的东西是要给我的吗”。 余枫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猛的将手伸向他,展开,差点撞到沈榆辞的鼻梁骨上。 一个被叠的很整齐的布团,想来是被主人仔细打理的,沈榆辞双手接过笑着问:“我可以打开吗”。 余枫一脸平静的点点头,如果忽略他早已握的发白的手的话。 沈榆辞认真地打开折叠整齐的布,露出了有些皱巴的钱 ,正静静地躺在布里,这些钱应该是余枫的全部积蓄。 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痛,自心底翻涌而出卡在喉间,无法言说。片刻沉默,沈榆辞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余枫低头抠着手有些紧绷的说“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这些钱一共1501.6,我……想让你收下”。 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沈榆辞。 少年人的真诚最动人心。 沈榆辞抬起手揉了揉他毛躁干枯的发梢“傻孩子……这份心意比千金还重”。 余枫被他吓了一跳,强忍着拍开他手的冲动,暗暗磨了磨尖锐的虎牙告诉自己就忍这一次,这是你欠他的。 沈榆辞将钱重新包起来收好“走吧,我带你去洗澡”顺便教你怎么用……。 余枫穿上沈榆辞给他拿的睡衣刚走出浴室,就听到沈榆辞的声音,“要尽快把这个审批……”他似乎在打电话。 余枫有些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还不走。 沈榆辞见余枫出来了,又说了几句挂掉了电话。 见余枫湿漉漉的头发耷拉着微微蹙眉“怎么没有吹头发,容易感冒的,我帮你……”说着抬手就要碰余枫的头发,余枫往后退了一步,墨色的眼睛里填满了抵触,气氛就此僵住。 沈榆辞气定神闲地收回手,仿佛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凝固叮嘱道:“记得把头发吹干,我先走了,一会下来吃饭”。 余枫收回落在对方身上的视线,回到浴室拿起吹风机将头发吹干。 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垂落只露出的半张脸上满是冷漠…… 第5章 …三叔 余枫从电梯里刚出来就见到沈榆辞在和人谈话,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沈榆辞突然转过头看过来,眼神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 余枫缓慢踱步到餐桌前坐下。 桌子上的饭菜丰盛又精致,是余枫从未见过的。 经历再多可到底还是个孩子,余枫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显露出些许拘谨。 沈榆辞始终分心观察着对方,见他不动就边讲话边给他布菜,示意对方先吃。 余枫就慢吞吞的吃着沈榆辞给他夹的菜。 他夹什么菜小孩都会吃,只是因为他舍不得浪费,其实嘴挑的很。 沈榆辞精准掌握余枫的饮食偏好,控制着量,多夹一点他喜欢的,再附带几个他不喜欢但必须吃的,对此往复乐此不彼。 站在一旁汇报工作的宋云人傻了,虽然沈榆辞一直待人温和有礼,但那种温柔始终带着隔阂。看似平易近人,其实很难交心…… 可沈榆辞对小孩的态度似乎有别与他人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同,可能是错觉吧…… “沈总,没别的事我就先离开了”宋云收回不知道飘到哪的心思开口。 沈榆辞颔首,示意管家送他。 “哟,这么晚了才吃饭啊”沈泽宇的声音从大老远传来,想来是碰到了宋云他们。 余枫夹菜的手顿了顿,抬起头去看沈榆辞,那眼神像是在询问,你说的有点吵的人就是他啊。 “我吃过了,就不用给我准备碗筷了”沈泽宇手背后老神在在的说“小余枫 ,叫声三叔听听,我给你个大惊喜”。 余枫根本不理会沈泽宇,看向沈榆辞“我吃好了,可以回房间吗”。 沈泽宇挑了挑眉也看向沈榆辞。 “不可以”沈榆辞揉了揉眉头道“余枫,不可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很糟糕 ,需要做个全身检查,而且我希望你可以不要把关心你的人拒之门外,好吗”。 余枫垂下眼睑,像是思考着什么。 沈泽宇忍不住咂了咂舌,终于受不了这种过于缄默的气氛他仿佛置身在烤架上两面烤,要开口打哈哈时。 余枫仰起脸慢腾腾朝他说:“三…叔,对不起”,还不忘鞠了一躬,接着“那可以给我“大惊喜”了吗”。 沈泽宇:…… “哦,对对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惊喜不够大啊,下次我再送更好的”说着连忙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他。 余枫摇了摇头,“三叔,这个我不能收,我等下次的好了” 沈泽宇心想下次估计你就更不会收了……他不知道给小孩送什么合适,就觉得给钱一定没毛病,谁知道他反倒不收。 沈榆辞淡淡道:“余枫,没事他不差钱,你收着吧”。 沈泽宇轻轻笑了一下,不乏炫耀之意。 “沈榆辞你是不是更要表示表示呀,小余枫我跟你说,你小叔要比我有钱的多,你……”沈泽宇语气里透露着激动和兴奋要给余枫科普“知识”。 余枫:…… “打住,再说下去今晚都别睡了”沈榆辞无奈的说。 沈泽宇意犹未尽的止住了还没开始就被扼杀在摇篮里的话头“走吧”拍了下余枫带着他往医务室走去。 “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余枫慢吞吞的起身从CT机上下来,看他脸色有些难看,有些疑惑的问:“三叔,怎么了,情况不好吗”。 沈泽宇听他喊自己叔叔瞬间感觉心情都愉悦了些,忙摆摆手:“没有,还要再等会才出结果,放心吧,你身体除了营养不良到没什么大问题,很晚了,去睡吧。对了记得十点往后别喝水了,明早还要抽血化验一下”。 余枫点点头,走了。 听见敲门声,沈泽宇晃了晃腿没动,沈榆辞没得到回应,直接开门进来。 绕过房间的仪器,径直走向办公桌,一眼就看见崩溃瘫坐在办公椅上的沈泽宇,难得见他这样,沈榆辞不免有些微征,敲了敲桌面,尽量温声道:“怎么了”。 沈泽宇依旧没动,过了少顷,眼睛露出一条缝,声音有些沙哑的说:“桌子上那个药你拿去……给他用”。 沈榆辞低头看到桌上放着一管药膏,拿起来一看——祛疤凝膏,瞬间什么都懂了…… “他过得不好……你知道吗”沈泽宇伸出手笔画道“他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疤,其中有一条从肩胛骨蔓延到腰窝,他才……”14啊。 缓了缓继续说:“看样子基本上都是好几年前的了,伤口一看就知道当时没有好好处理过或者是跟本就没有处理”后面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沈榆辞背对着光,深色晦暗的看不出情绪。 “身体除营养不良外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具体的还要等结果出来……到时候我会发给你”。 良久,沈榆辞开口“房间收拾好了,记得休息”。 是夜,黑暗蔓延攀附,如毒蛇吐芯般将睡在地毯上的小人紧紧包裹,缠绕…… 房间里不断传来浓重的呼吸声,一个人同一个人靠近,如兽般地索取透露出最原始的本能,急利声音回响在不到60平的的小破房子里,小余枫双臂环保膝盖瑟缩在角落,努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房间里持续放出潮湿的又带着点土腥气夹杂着黏腻的臭味,余枫止不住的想要呕吐,但:他死死咬着牙冠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年幼的余枫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逼着看他的“名场面”,甚至以此为豪。 而母亲则隔着房门大声叫嚷着,不停地摔打着东西……这样的戏码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场面均梭跳转。 发黄的地板黑黢油腻看不出原貌,整个地面被厚厚的垃圾层覆盖铺,连一块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餐桌上,几个盛着变质饭菜的碗碟早已长出灰绿色的霉斑放在桌子上散发出阵阵臭味…… 余枫满身是伤的回到家中,母亲看到他没好气的问:“钱呢,又被那些兔崽子抢了”。 余枫没吭声,王兰脾气一下子上来破口大骂:“你和你那个窝囊的爹一样都是来报复我的,当年我就不该生下你,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被困在这中地方……”。 这时佘强东醉醺醺的回来了,听到王兰那尖细的嗓音感到一阵心烦。 “吵吵什么”佘强东吆喝了一声,王兰只当没听到继续谩骂。 见没人理会佘强东面上挂不住脸一阵青一阵紫,想要从年幼的余枫身上找存在感。 长期处于紧绷状态的余枫本能地拔腿就跑,奈何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本就饿的头晕又受了伤,哪能跑得过他。 佘强东一把抓住要逃的余枫,恶狠狠的说:“小兔崽子,想反了天不成,叫你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刚才不是挺有力气的嘛”。 佘强东一拳拳砸下去,余枫瞄准时机死死咬住他的手臂,佘强东顿时冷抽一口气,用另一只手试图掰开,没挣扎开反倒被咬的更狠了,佘强东瞳孔剧烈收缩额角暴起的青筋像一条扭曲的海蛆。 泛黄的眼珠滴溜溜转动看到滚落在地上的酒瓶,扭动身子伸出一只手拿起酒瓶子直接砸在了余枫头上,鲜血直流,又解气似的又踹了一脚,余枫松了劲挣扎的动作停了下了,佘强东瞬时有些害怕,颤抖着手探了探余枫的鼻息。 还活着,松了口气瘫坐在地板上。 王兰全程面无表情的看着好似倒下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一头畜生,末了讽刺道:“佘强东你也就这点出息”。 说完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下楼了…… 周围一片静谧,余枫感觉身体在一直下坠,直到黑暗彻底将他吞噬…… 余枫猛的惊醒,想起刚才的梦又忍不住生理性的泛呕,他打开灯,急急忙忙的跑向洗手池,良久呕吐声才渐渐弱了下来…… 余枫缓了一会,感到全身黏腻,思考片刻去洗了澡…… 他从浴室出来,带着一丝丝雾气,头发湿漉漉的淌着水,他慢吞吞的走到房间刚才睡觉的位置,背抵着墙怀里死死抱着画册用被子将自己牢牢团住,才感到一丝安心…… 安知不是梦中身,怎奈何多年苦楚铭刻骨。 “早”余枫刚打开门就看到沈泽宇靠在墙边扬起灿烂的笑容朝他打招呼。 余枫刚要迈出门的脚步顿了顿道“三…叔早”。 走在去医务室的路上,沈泽宇侧头看着他见他一脸疲相眼底乌青一片“睡得不好吗”。 “习惯了”余枫落后沈泽宇半步淡淡回应。 沈泽宇若有所思没在开口搭话。 房间里沈泽宇将压脉带绑在余枫瘦削的手臂上问“晕针吗?”指尖在肘弯处轻轻按压着。 “不晕”。 沈泽宇用酒精棉球进行消毒,随后拿出针管拆封,余枫专注地看着尖刺刺入皮肤 ,蚊子咬似的没有感觉,暗红的血顺着透明软管涌出,沉默而顺从…… 沈泽宇利落地拔出针头,棉签压上针眼,动作娴熟丝滑。 “按住棉头,压实就不会留青”沈泽宇叮嘱道。 余枫点点头伸出手压住,好让沈泽宇腾出手去忙别的。 沈泽宇边调试手中仪器边问“以前抽血没有这么顺利吧”。 余枫的血管不仅细还埋得深,一般抽血都是派小年轻去练手的,遇到这种的十针能进都算余枫运气好。 “……嗯”。 余枫回想到以前在福利院抽血时,护士将针头插入没有血回流就一直在肉里挑试图找到血管……似乎被叫做纳鞋底式采血。 余枫见血止住了随手将棉签扔进垃圾桶,在一旁的沈泽宇将仪器调制完毕扭头问他“要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