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过分娇气》 第1章 第一章 晏子洲站在酒会角落,指尖轻轻敲击着香槟杯壁。 “晏总,久仰大名。”又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凑过来,脸上堆着商业化的笑容。 晏子洲条件反射地抬起酒杯与之轻碰,嘴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眼尾微微弯起像是真的在笑,可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邹总客气,上次新能源论坛您的演讲令人印象深刻。” 这样的场合他已经应付自如,五年时间,足够让那个连酒会请柬都要撕碎的骄纵小少爷,长成游刃有余的晏氏接班人。只是没人知道这位年轻有为的“晏总”西装口袋里永远备着一瓶抗焦虑药物,更不会有人想到他每晚入睡前必须确认所有门窗都已锁好不止一次。 “听说晏氏科技即将与恒远合作?”对方试探性地问道,恒远是这两年突然崛起的跨国资本,这次进军中国市场,不知多少企业挤破头想分一杯羹。 晏子洲眼神微闪,恒远这个名字最近频繁出现在他的工作邮件里。“还在洽谈中。”他轻描淡写地回答,目光却不自觉扫向宴会厅入口。 又寒暄了几句,他借口取餐优雅脱身。香槟塔旁几个名媛正掩嘴轻笑,见他经过立刻投来欲语还休的目光。晏子洲熟稔地颔首致意,顺手从侍应生托盘换了杯酒。 浓烈的酒精滑过喉咙时,他忽然想起之前和那个人一起偷喝他爸的藏酒,被辣得眼泪汪汪还被嘲笑“小少爷就是娇气”。 “晏总。”林嘉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递来一份烫金名片,“恒远的代表刚到。” 他接过名片,烫银字体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恒远集团亚太区负责人兼集团总裁,下面印着的名字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李晋阳三个字刺得他眼眶发酸。 宴会厅的暖气突然变得令人窒息,晏子洲松了松领结。 “晏总,要过去打招呼吗?”林嘉小声询问。 晏子洲仰头饮尽杯中酒,酒精灼烧着胸腔,却浇不灭心底窜起的火苗。他想起今早心理医生的话:“回避只会强化焦虑。”,玻璃杯被重重搁在侍应生的托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去。”他整了整袖扣,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毕竟是重要合作伙伴。” 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时,晏子洲恍惚看见十八岁的自己正站在宴会厅角落。 那个穿着oversize卫衣的少年满脸不耐,而李晋阳总是适时出现,替他挡掉所有无聊的应酬。如今再也没有人护着他任性,他把自己活成了别人期望的模样,昂贵的定制西装,滴水不漏的社交辞令。 “抱歉,我来晚了。” 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晏子洲的手指猛地收紧,香槟杯发出细微的脆响。 他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谁,那个声音在他梦里出现过太多次,温柔地、痛苦地、最后总是消失在黑暗中。 “您好,我是永盛科技的邹远。”身旁的男人热情地迎上去,“您就是恒远中国区的负责人李总吧。” 晏子洲缓缓转身,五年时光在这一刻被压缩成一片空白。李晋阳就站在那里,比记忆中更加挺拔,曾经柔软的黑发如今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只有额前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还保留着些许过去的影子。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领带上别着一枚简约的银色领带夹,那是晏子洲十六岁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好久不见。”李晋阳朝他笑了笑,他笑得那么自然,仿佛他们之间横亘的不是五年时光,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周末。 宴会厅的嘈杂声突然远去,晏子洲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他感到一阵眩晕,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岁生日那天,他兴冲冲跑回家,却发现李晋阳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而那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我还以为你早死了。”晏子洲听见自己说,声音冷得像冰。他故意用视线扫过李晋阳全身,从锃亮的牛津鞋到价值不菲的腕表,最后定格在那枚领带夹上,“看来过得不错?” 李晋阳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他向前半步,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混着宴会的红酒、香槟味飘过来,还是晏子洲熟悉的味道。 “晏子洲……” “晏总。”晏子洲冷硬地纠正,余光瞥见李晋阳脸上的表情出现一瞬的错愕,胸口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但随即又被更深的酸涩淹没。 李晋阳喉结滚动了一下,“你长高了。”他突然说,声音里带着让晏子洲恼火的怀念。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晏子洲的怒火,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他经历了无数次惊恐发作,看过无数个心理医生,吞下的抗焦虑药能装满整个抽屉。而这个人消失得干干净净,现在却用这种老友重逢的语气和他说话? “托李总的福。”晏子洲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毕竟没人管着挑食了。”他转身时故意用肩膀撞开李晋阳,就像当年那个骄纵的小少爷会做的那样。 看啊,他晏子洲终究还是没完全变成大人…… 晏子洲强迫自己保持平稳的步伐走向露台,身后传来邹远谄媚的恭维和李晋阳克制的应答,他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血腥味。 秋夜的冷风扑面而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呼吸急促,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从口袋里摸出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干咽下去。 露台的玻璃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宴会厅的喧嚣隔绝在外。晏子洲双手撑在雕花栏杆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药片在喉咙里缓慢溶解,苦涩的味道从舌根蔓延到心底。 “怎么又发作了?你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发作过了。” 一件西装外套披在他肩上,晏子洲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程喻,他大学室友,也是现在晏氏的法律顾问,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他病情的人。 “没事。”晏子洲扯了扯领带,夜风卷着药瓶里的苦涩味散开,“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程喻靠在栏杆边,“李晋阳吗?他就是让你患上分离焦虑症的人?” “分离焦虑?”他扯了扯嘴角,声音里带着自嘲,“听起来真像条被抛弃的狗。” 程喻没接话,只是把红酒递到他手里。晏子洲仰头灌了一口,酒精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话刚说出口程喻就觉不妥,又忙道:“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夜风吹乱晏子洲的额发,他盯着远处江面上游轮的灯光,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那天是我二十岁生日。” 记忆像老电影般闪回,他抱着限量版游戏机冲回家,想和李晋阳一起通关庆祝。可推开门时,只看到满地狼藉的卧室,抽屉全被拉开,衣柜空了一半。书桌上压着一张字迹潦草的便签:别找我。 “我报了警,查了监控,甚至雇了私家侦探。”晏子洲的指甲陷入掌心,“什么消息都没有,李晋阳这个人好像就这么从世界上消失了。” 玻璃门突然被敲响,林嘉尴尬地站在门外,“晏总,恒远的人问您要不要参加下半场的商务会谈。” 晏子洲瞥见走廊尽头的身影,李晋阳正在和几位投资人交谈,侧脸在灯光下棱角分明。似乎是察觉到视线,他忽然转头,目光穿过嘈杂人群直直撞过来。 “告诉他我不去。”晏子洲转身面对江景,声音却提高了八度,“顺便说一声,晏氏不会和恒远合作。” 程喻挑眉,“你确定?董事会那边……” “让他们来找我。” “走吧。”他把空药瓶扔进垃圾桶,金属撞击声惊飞了露台边的鸽子,“我受够了成年人的体面。” 晏子洲即将离开宴会厅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李晋阳的脚步声他听了二十年,即使在最嘈杂的环境里也能分辨出来。 “晏子洲。” 李晋阳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晏子洲听出了那细微的颤抖。他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合作的事,我们可以再谈谈。” 晏子洲冷笑一声,缓缓转身。李晋阳站在三步之外,西装笔挺,连呼吸都控制得恰到好处,仿佛刚才的急促脚步声只是幻觉。 “李总,”晏子洲慢条斯理地整理袖扣,“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谈了。” 李晋阳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新能源项目对晏氏有利。” “是吗?”晏子洲露出一个假笑,“那李总打算让几个点?” “十个点。” 这个数字让晏子洲挑了挑眉,“李总真大方啊,怎么,是良心发现想要弥补?” “合作吗?” 晏子洲嘲讽地扯了扯嘴角,缓缓吐出一个字:“不。” “如果你觉得让利不行,我们可以再谈。” “李晋阳。”晏子洲冷冷地看向李晋阳,“你以为我在乎的是那几个百分点?”晏子洲的声音像是淬了冰,眼底却燃着暗火。他向前一步,几乎贴上李晋阳的胸口,“既然要消失,那就消失的干净点。” “晏子洲。”李晋阳抓住晏子洲的手腕,却被甩开。 “别TM叫我。” 李晋阳拧眉看向晏子洲,“谁教你说脏话的。” 晏子洲冷笑一声,眼底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你家住海边的,管那么宽。” 李晋阳的眼神忽然软了下来,他伸手想揉晏子洲的头发,却在半空中被狠狠拍开。 “别碰我。”晏子洲往后退了一步,后腰抵在冰冷的栏杆上。夜风吹乱了他的额发,露出那双泛红的眼睛。 李晋阳叹了口气,解开西装扣子,“你胃不好还喝这么多酒。”说着就要脱下外套,“晚上风大……” “用不着你假好心!”晏子洲猛地挥开他的手 。 “别再让我见到你。” 开新文啦,求收藏[亲亲]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选在这个点开文,马上又是期末周了[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见到他了?” “嗯。”李晋阳将杯中最后一口酒喝尽,眸中是化不开的悲伤,“季兴言,你说他是不是真的不想见我。” “这不像你。”季兴言往后靠了靠,翘着二郎腿。 “他不一样,我不想对他用那些手段。就算他一辈子不原谅我,我也还是想守着他。” 季兴言盯着李晋阳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完了。”他晃着酒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堂堂恒远的李总,居然栽在一个小少爷手里。” “他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不是那个娇气的小少爷了。”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他哄两句就能哄好的小少爷了,李晋阳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好好好。” “不过说真的。”季兴言收起玩笑的表情,“你打算就这么远远看着?” “至少现在……”李晋阳声音低沉,“我不能贸然靠近。” 晏子洲第二天醒来时先是愣了愣,宿醉后的头痛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手指无意识地摸到枕边的手机。 晏子洲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指尖悬在拒绝按钮上方犹豫。过了许久他狠狠按下,把手机扔到一旁,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冷水冲澡时他不断告诉自己,昨晚在酒会上的失态只是酒精作祟。可当他系领带时,镜子里的人眼下还泛着青黑。他整夜都在梦见二十岁生日的那个下午,李晋阳消失不见了。 “晏总,恒远的李总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林嘉见晏子洲来了便立马起身汇报,晏子洲听后脚步一顿,脸色直接变了。 “谁让他直接去我办公室的!我什么时候说要见他了!” 晏子洲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林嘉赶忙低下头道歉,“抱歉晏总,但这个是董事长打过招呼的,所以前台才放李总进来的……” 晏子洲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怒意,冷声道:“让保安上来。” 林嘉一愣,有些迟疑,“晏总,这……” “听不懂吗?”晏子洲眼神凌厉,“我说,让保安上来。” 林嘉不敢再多言,立刻拨通了安保部门的电话。 晏子洲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推开门时,李晋阳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翻阅着一份文件,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晏子洲。 “你倒是挺自觉。”晏子洲冷笑,“未经允许就进我的办公室,李总现在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了?” 李晋阳合上文件,缓步走近,“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些虚礼?” “我们之间?”晏子洲讥讽地扯了扯嘴角,“李总是不是记性不太好?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李晋阳眸色微沉,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两名保安站在门口,神情紧张,“晏总,您找我们?” 晏子洲抬了抬下巴,语气冰冷,“请李总出去。” 保安面面相觑,李晋阳的穿衣和气质看上去都不像是等闲之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李晋阳却笑了,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淡淡道:“晏总好大的威风。” 晏子洲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李晋阳叹了口气,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枚U盘,放在桌上,“这是新能源项目的核心数据,晏氏如果真想独立开发,至少需要这些。” 晏子洲扫了一眼,嗤笑,“李总这是施舍?” “不是施舍。”李晋阳看着他,声音低沉,“是道歉。” 晏子洲手指微蜷,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但他很快压下那股异样的情绪,冷声道:“我不需要。” 李晋阳没再多言,转身朝门口走去,经过保安时,他脚步微顿,侧头道:“晏总脾气不好,你们多担待。” 保安:“……” 晏子洲脸色更冷,直到李晋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才猛地抓起桌上的U盘,狠狠砸向墙壁。 “啪嗒——”U盘落地,滚到角落。 晏子洲站在原地,呼吸微乱,半晌,他闭了闭眼,低声骂了句,“混蛋……” 林嘉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晏总,董事会那边……” “告诉他们,新能源项目我会亲自负责。”晏子洲冷冷道,“至于恒远,让他们滚远点。” 林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 等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晏子洲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角落里的U盘上。 他沉默许久,终于还是走过去,弯腰捡了起来。 晏子洲将U盘紧紧攥在掌心,金属外壳硌得他生疼。他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文件,这些确实是晏氏新能源项目急需的核心数据,甚至包含了他们苦寻多时的关键技术参数。 “林嘉。”晏子洲突然开口,“联系恒远,安排一次正式商务会谈。” 林嘉明显愣了一下,“晏总,您是说……和恒远合作?” “不。”晏子洲眼神冰冷,“我要买下这些数据。” 两个小时后林嘉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来回徘徊,晏子洲打开门便看到了这一幕,“怎么了?” 林嘉轻咳一声,眼神乱瞟,就是不敢看晏子洲,“那个……恒远的老板说要谈的话让您亲自去找他。”说着递给晏子洲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晏子洲盯着那张便签,指尖微微发颤,地址竟然是他现在所住的公寓楼上! “备车。”晏子洲将便签揉成一团攥在手心,“我自己去。” 林嘉欲言又止,“要不要带法务……” “不用。”晏子洲扯松领带,“他不是要谈生意。” 黑色迈巴赫驶入大道时,晏子洲的手机亮起,是父亲晏城发来消息: 「晋阳回国了,我叫了人后天来家里,你把手上的工作安排一下,到时候回家。」 他啧了声,没有回复。当他站在李晋阳公寓门口时他又萌生了逃跑的念头,指尖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没有按下。身后电梯间传来轻微的嗡鸣,吓得他猛地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上冰凉的金属门。 “我在干什么?”他自嘲地笑了笑,“像个傻子一样。” 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门锁"咔嗒"一声轻响,门开了。 李晋阳就站在门口,身上套着件宽松的居家毛衣,手里还拿着锅铲。油烟机的轰鸣声从敞开的门内传来,飘出糖醋排骨的香味,那是晏子洲最爱吃的那道菜。 “来得正好。”李晋阳侧身让出通道,“最后一道菜马上出锅。” 晏子洲的喉咙发紧,站在玄关没动,“我是来谈生意的。” “知道。”李晋阳转身往厨房走,“边吃边谈。” 晏子洲站在玄关处,目光扫过客厅。茶几上摆着几本财经杂志,最上面那本的封面赫然是李晋阳冷峻的侧脸。他轻嗤一声,还真是自恋啊。 “站着干什么?”李晋阳端着糖醋排骨走出来,袖子挽到手肘,“怕我下毒?” 晏子洲盯着糖醋排骨看了好一会儿,他记得李晋阳并不会做饭。片刻后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语气讥诮:“李总亲自下厨,我受不起。” “专门为你学的。”李晋阳拉开椅子,“坐。” 晏子洲没动,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支票拍在桌上,“数据我要了,价格随你填。” 李晋阳看都没看支票一眼,夹了块排骨放进晏子洲碗里,“尝尝咸淡。” “你收了这个钱我就吃。” 李晋阳叹了口气将筷子放下,似笑非笑地抬眸看向晏子洲,“晏总,这钱我要是收了,那不就成了买卖公司核心数据了。” 晏子洲被噎了一下,不过,刚刚李晋阳是说给他的是核心数据吗?恒远的核心数据他就这么给了自己? “先吃饭。” “条件。”晏子洲别开脸,声音沙哑,“你说了条件我再吃,不然我怎么知道是不是鸿门宴。” “学聪明了。” 不知道是不是晏子洲的错觉,他总感觉李晋阳的口吻很像老父亲说自己儿子终于长大了的即视感,这种感觉让他不是很舒服。 李晋阳忽然起身走向书房,晏子洲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背影。“条件在这里。”李晋阳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回来,轻轻放在餐桌上,“两个条件,一:这个项目和恒远合作,恒远在这方面很擅长,合作对你只会有利。第二:好好吃完这顿饭。” 晏子洲盯着那个鼓鼓囊囊的纸袋,眉头紧锁,“想和恒远合作的人不少,为什么选我,因为愧疚?” “因为我们相熟,我信你。” 晏子洲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李晋阳,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晋阳缓缓抬头,“我想……”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想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餐厅突然安静得可怕,晏子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喉咙。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合作我会考虑,吃饭就不必了。” “朋友之间吃顿饭都不可以了吗?”李晋阳拽住了晏子洲的手腕,看向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恳求,“就当是……给过去一个交代。” 晏子洲的手腕在李晋阳掌心中微微发颤,那温度烫得他心口发疼。他垂眸看着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曾经这双手会温柔地抚过他的发梢,也会在深夜为他掖好被角。 “朋友?”晏子洲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们什么时候做过朋友?” 李晋阳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又松开。餐厅顶灯在他眉骨投下深深的阴影,将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眸藏进黑暗里。 “你说得对。”他苦笑一声,“我们从来就不是朋友。” 第3章 第三章 晏子洲没有回公司,而是回了自己的公寓。他一个人喝了很多酒,可为什么,喝了那么多也不醉呢?他明明记得自己以前酒量挺差的啊。 他只是想让李晋阳哄哄自己,可李晋阳那个木头,一点都不上道!还说什么?他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呸!真以为他想和他做朋友啊!他晏子洲要什么朋友没有,差他李晋阳一个吗! 手机铃声响起,晏子洲条件反射地要去接。来电显示是林嘉,他松了口气,随即又为自己的期待感到羞耻。 “晏总,恒远那边……” “明天再说。”晏子洲打断他,“我累了。” 挂断电话,晏子洲站在落地窗前,不自觉地抬头看向楼上。 李晋阳的公寓亮着灯,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窗前徘徊。晏子洲迅速拉上窗帘,仿佛被烫到一般。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无法温暖他冰冷的指尖。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是他爸发来的消息,提醒他明天家宴的事。 晏子洲盯着屏幕,突然意识到李晋阳很可能也会出席。这个认知让他胃部一阵绞痛,他又倒了杯酒,这次喝得更急,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夜深了,酒瓶空了一半,晏子洲蜷缩在沙发上,手里捏着那枚从黑名单放出来的号码。他无数次点开对话框,又无数次退出。最后他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状态: 凭什么你示好一下我就要原谅? 发完他就后悔了,这太幼稚。晏子洲删掉了状态,转而打开工作邮件,强迫自己处理公务直到天亮。 那边,李晋阳还在书房处理邮件。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凌晨三点,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却丝毫没有睡意。 书桌抽屉里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晏子洲这五年来所有的公开报道和采访。李晋阳轻轻摩挲着最上面那张照片,是晏子洲去年在商业论坛上的演讲照。 照片里的男人西装笔挺,眼神锐利,早已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 “长大了啊……”李晋阳轻声叹息,将照片放回抽屉。 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季兴言发来的消息:「怎么样,你的小少爷去找你了吗?」 李晋阳回复:「来了。」 「然后呢?」 「然后他走了。」 季兴言发来一串省略号,又补了句:「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李晋阳盯着手机看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嗯。」 放下手机,李晋阳走到阳台上点燃一支烟。他其实已经戒烟很久了,但今夜却格外需要尼古丁的慰藉。 雨已经停了,夜空中的云层散开,露出几颗零散的星星。 楼下的公寓亮着灯,李晋阳能看到晏子洲的身影偶尔在窗帘后闪过。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掐灭烟头回到室内。 第二天清晨,晏子洲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公司。他昨晚几乎没睡,一闭眼就是李晋阳那双带着悲伤的眼睛。 “晏总,恒远的合作方案送来了。”林嘉小心翼翼地递上一个文件夹,“李总亲自送来的。” 晏子洲接过文件夹,里面除了正式的合作协议,还有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中午十二点,老地方见。如果你来,我就当你同意合作;如果你不来,我会让助理重新拟一份买断合同。」 没有落款,但那凌厉的笔迹晏子洲再熟悉不过。 “要回复吗?”林嘉问。 晏子洲将便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不用。” 整个上午,晏子洲都无法集中精力。他不断看向办公室里的挂钟,时针一点点逼近十二点。当时针与分针在十二重合时,晏子洲猛地站起来,又强迫自己坐回去。 “幼稚。”他对自己说,“凭什么他约我就要去?” 可是当十二点零五分时,晏子洲还是抓起西装外套冲出了办公室。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公司利益,与李晋阳无关。 老地方是他们高中时常去的一家咖啡馆,那家的小蛋糕他格外爱吃,就藏在写字楼后的小巷里。晏子洲已经五年没来了,却依然记得每一个转角。 推开咖啡馆的门,风铃发出熟悉的声响。晏子洲的目光直接落在角落的那个位置上,李晋阳果然在那里,面前放着两杯咖啡,一杯美式,一杯拿铁加双份糖,哦,还有一块小蛋糕。 晏子洲的心跳漏了一拍,李晋阳竟然还记得他的口味。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李晋阳抬头,声音平静得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晏子洲硬邦邦地坐下,“我只是来谈合作。” “我知道。李晋阳将拿铁和小蛋糕推到他面前,“尝尝,味道没变。” 晏子洲没有碰那杯咖啡,“我现在的口味变了。” 李晋阳的眼神黯了黯,“怎么变的?” “不加糖了。”晏子洲招手叫来服务员,“一杯美式,谢谢。” 李晋阳的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敲击,节奏有些乱,“好,我记住了。” 接下来的谈话异常公事化,李晋阳详细讲解了合作方案,晏子洲则提出几点修改意见。他们默契地避开了所有私人话题,就像两个初次见面的商业伙伴。 当咖啡喝完,晏子洲起身告辞。李晋阳没有挽留,只是在他转身时说了一句,“明天家宴,我会去。” 晏子洲的背影僵了僵,“随你。” 走出咖啡馆,晏子洲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他站在阳光下深吸一口气,突然很想喝一杯加双份糖的拿铁。 家宴当晚,晏子洲故意迟到了半小时。当他推开家门时,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而李晋阳就坐在他爸身边,西装革履,神情自若。 “子洲来了。”晏城笑着招手,“快过来坐,晋阳等你很久了。” 晏子洲硬着头皮走过去,在李晋阳对面的位置坐下,“公司有点事。” “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晏城关切地说,“你看看你,比上次见面又瘦了。” 李晋阳的目光在晏子洲脸上停留了几秒,又礼貌地移开,“晏叔叔别担心,子洲一直很会照顾自己。” 这个亲昵的称呼让晏子洲握紧了拳头,曾几何时,李晋阳也是这样,在长辈面前装得彬彬有礼,私下里却叫他”小少爷”,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宠溺。 晚餐时,李晋阳自然而然地接过了给晏子洲盛汤的任务。当他将汤碗放在晏子洲面前时,手指不经意地擦过晏子洲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一般迅速分开。 “听说你们要合作新能源项目?”晏城问道。 “是的。”李晋阳点头,“子洲在这方面很有见解。” 晏子洲冷哼一声,“李总过奖了。” 餐桌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晏城看了看两人,若有所思地转移了话题,“晋阳啊,这几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你离开后我们一点你的消息都打听不到。” “还好。”李晋阳扯了扯嘴角。 晏子洲的筷子突然重重搁在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却只是盯着李晋阳,“是啊,李总走得干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 餐桌上瞬间安静得可怕,晏城轻咳一声,“子洲……” “我吃饱了。”晏子洲推开椅子站起来,“你们慢用。” 他快步走向花园,夜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他脸上不正常的热度。身后传来脚步声,晏子洲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你今晚一直在躲我。”李晋阳站到他身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晏子洲吐出一口烟圈,“有吗?”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李晋阳夺走了手中的烟。 晏子洲伸手去夺,却被李晋阳轻松避开。他气得瞪过去,却见对方把烟掐灭后,从西装内袋掏出颗水果糖递到他面前,“吃这个。” “谁要吃你的糖!”晏子洲偏过头,余光却瞥见李晋阳掌心被烟蒂烫出的红痕。那点红像根细针,扎得他莫名心慌,嘴上却更硬气,“李总什么时候转行当保姆了?” 李晋阳不恼,将糖塞进他西装口袋。 “当年走得急,没教会你照顾自己。”两人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现在补回来。”他抬手想摸晏子洲的头,中途却转了方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晏子洲眼眶发烫,突然抓起口袋里的水果糖砸过去,“谁要你补!你走了就别回来!” 糖块滚落在石板路上,李晋阳弯腰捡起,又重新塞进他手里。 “李晋阳,我就问你一次,为什么不告而别。”晏子洲红着眼盯着李晋阳,他想,哪怕李晋阳骗他说不是故意的,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他也信了。 但李晋阳却沉默了,他沉默了。 连骗他都懒得骗吗? 晏子洲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他猛地转身要走,却被李晋阳一把拽住手腕。 “我父亲病危,董事会那群老狐狸虎视眈眈。”李晋阳一字一句地说,“我必须立刻接手公司,但前路太险,晏家对我有恩,我不能拖晏家下水。” “那你至于五年一点消息都没有!”晏子洲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眶通红,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李晋阳,你知道这五年我怎么过的吗?!我发了疯地找你,翻遍所有社交账号,甚至跑去你老家!结果所有人都说你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你这个人!” 他抓起李晋阳胸前的领带狠狠一扯,两人鼻尖几乎相抵,“你说不能拖晏家下水?好啊,那你倒是告诉我。”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刺骨的冷意,“你知道我生日那天等了你多久吗?等到蛋糕都化了,等到佣人们都睡了,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我抱着手机不敢闭眼,生怕错过你的消息……” 李晋阳喉结滚动,伸手想碰他却被一把拍开。 晏子洲后退两步,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走之后,所有人都问我你去哪了,我还要笑着说你出国了。后来晏氏遇到危机,董事会那群老家伙指着我的鼻子说要是李晋阳在就好了!” “你现在轻飘飘一句‘当年走得急’就想把一切揭过去?你以为你是谁?!你走的时候倒是干净,把烂摊子全扔给我!我从被你护在身后的废物,变成要和董事会那群老狐狸斗智斗勇的人,全拜你所赐!” “对不起……” 晏子洲看着李晋阳一副任他打骂的样子气笑了,“李晋阳,我TM缺你一句对不起吗?” 我TM是想你哄哄我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