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征五载铸血功,尔等安敢窃我名》 第25章 宋家没落了! 暮色昏昏时,门板终于吱呀作响。 李筠抱着油纸包的糖糕跨进门,发间沾着几片枫叶,身后还跟着蹦蹦跳跳的黄鸢儿。 “哥,你闻!”她举起手里的油纸,“鸢儿说西街的糖糕加了松子仁,果然更香了!” 黄鸢儿红着脸躲在她身后。 忽然瞥见桌上的菜肴,眼睛倏地亮起来:“这是……烤羊排?我只在酒楼闻过味儿!” 秦煜笑着将炊饼塞进她手里:“尝尝看,孜然是从西域带回来的,比寻常的更香。” 李筠盯着碗里的羊骨汤,忽然伸手戳了戳他胳膊:“哥,你是不是偷偷去了醉仙居?这汤的味儿,和我上次在那儿喝的一模一样!” “什么醉仙居。”秦煜挑眉,“不过是照着他们的法子试了试,咸淡可合适?” 穿越前他就对厨艺很有研究。 如今穿越后,这项技艺并没有丢失。 黄鸢儿咬着羊排直点头,油渍沾在嘴角,活像只偷腥的小猫。 李筠忽然从袖中掏出个纸包,推到他面前:“薛先生给的,说是治旧伤的外敷药,你每晚擦些。” “不是已经快好了吗?” 秦煜微微皱眉。 这些时日,他一直使用当初薛神医开的药物,如今已经接近尾声。 “正是因为快好了,才需要巩固一番。” 李筠正色道。 “那好,就听李神医的。” 秦煜半开玩笑道。 此话倒是让李筠心中一动,不由得微微低头,有些羞红了脸。 “哥,快尝尝我带回来的糖糕!” 李筠连忙岔开话题,晃了晃手。 “好。” 秦煜咬下一口糖糕,桂花馅在舌尖化开,甜得恰到好处。 “嗯,确实好吃!” 他赞叹一声。 听到这一声评价,李筠也笑了出来。 “好了,咱们别浪费时间了,菜都快冷了,还是赶紧吃饭吧!” 秦煜招呼二人来桌边坐下。 “嗯好。” 李筠认真地一点头。 “明天想吃什么?”秦煜替她们添汤,“哥给你们做鲈鱼脍,再配壶梅子酒。” 李筠眼睛一亮,黄鸢儿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还要糖糕!要放双份松子仁的!” …… 另一边。 宋家。 柳氏攥着宋琛的玉佩,在灵堂前枯坐。 玉坠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映着摇曳的烛火,刺得她眼眶生疼。 忽听得门外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丫鬟的哭喊:“夫人!老爷被赵将军的人带走了!” 柳氏猛地起身,素白衣裙扫翻供桌上的香炉。 “不可能……” 她踉跄着扶住门框,指甲深深掐进木头里,“赵正河怎么敢……” 宋雨初从屏风后转出。 她看着母亲失魂落魄的模样,喉头滚动,终究将到嘴边的“早该料到”咽了回去。 “娘,先别哭。” 她强撑着扶住柳氏颤抖的肩膀,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赵将军说秦煜是……” “北境战神?” “当年你爹说,不过是送个废物去边关代替琛儿!若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若是立功,功劳便归琛儿,谁能想到……” 柳氏突然尖笑出声,笑得涕泪横流。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 “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宋雨初的心情同样沉痛。 但…… 她知道,眼下可不是哭的时候。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继续说道,“秦煜战功赫赫,但我们可是有外公啊。柳家在朝堂经营三代,门生故吏遍天下……” “可琛儿和你爹……” 柳氏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肉里,“他们都回不来了啊!” “所以更要报仇。” 宋雨初掰开母亲的手,“秦煜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手握兵权的武夫罢了,哪比得了柳家在朝中的根基?” “娘,我们去求外公。三朝元老的分量,足以让北境战神……”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乌鸦的怪叫。 柳氏浑身一颤,死死盯着宋琛的牌位。 “都怪你爹……非要抢什么军功!现在好了,宋家完了……” 她突然瘫坐在地,抓着衣裙撕扯。 宋雨初弯腰捡起地上的香炉,重新插上三炷香。 青烟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紧绷的侧脸。 “不会完。” 她将母亲扶起,声音低沉却坚定,“只要外公出手,秦煜必败。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柳府。” 次日破晓,柳氏与宋雨初便已来到柳府。 门房瞥见二人素白衣裙,惊得手中灯笼险些打翻:“夫人、大小姐怎这时候来了?老太爷卯时便去了宫城,怕是……” “我们等。” 宋雨初攥紧母亲颤抖的手,胭脂红的指甲掐进掌心。 柳氏发髻歪斜,眼中血丝密布,昨夜她守着宋琛的牌位枯坐到天明,此刻连站都站不稳,全靠女儿搀扶。 日头升至中天时,宫墙方向传来车马声。 八抬大轿碾过青石板,柳老爷子身着官袍掀帘而下,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当来到柳府门口时,他瞥见跪在阶前的二人,浓眉微蹙:“出了何事?” “爹!您可要为琛儿和建华做主啊!那秦煜竟是北境战神,他、他让赵正河把建华抓走了!” 柳氏突然扑到父亲脚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北境战神?” 柳老爷子手中的象牙笏板重重磕在石阶上,惊飞檐下两只白鸽。 他盯着宋雨初苍白的脸,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别在这里站着了,进来详细说来。” 来到堂屋坐下,宋雨初强压下心头震颤。 将宋琛挑衅被杀、宋建华带人寻仇反被赵正河押走的事,连同秦煜战功赫赫的传闻一并道出。 柳老爷子的喉结剧烈滚动,扶着门框的手青筋暴起。 “荒唐!” 老爷子突然一脚踹翻茶几,茶盏碎裂的声音在回廊炸响,“宋建华蠢不可及!竟去招惹手握十万铁骑的战神!” 旋即,他转身盯着女儿,“你明知宋家根基尚且不稳,还纵容他们胡来?” 宋雨初扑通跪地,额头贴在冰凉的青砖上:“女儿不知秦煜身份……但外公,如今宋家岌岌可危,还请您看在……” “住口!” 柳老爷子抓起案上的奏折狠狠砸来。 他来回踱步,官靴碾碎地上的瓷片,“赵正河亲自出面,怕是圣上已有耳闻……” “爹!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建华被关?琛儿死得那么惨,我们不能……” 柳氏突然疯了般抓住父亲袍角。 “够了!”老爷子甩开她的手,“当务之急是撇清柳家干系!从今日起,宋府的生意、人脉,一概不许插手!” “外公!”宋雨初猛地抬头,“秦煜不会善罢甘休!他既敢动宋家,迟早会……” 第26章 只能靠自己了 “住嘴!” 柳老爷子抄起案上的狼毫笔,笔尖的墨汁滴在女儿眉心,“再敢提半个字,柳家也保不住你!” 他望着满地狼藉,忽然踉跄着扶住桌案,吩咐下人,“去备马车,我要去见刘大人……” 暮色渐浓时,柳氏母女被逐出柳府。 柳氏望着朱漆大门缓缓合拢,突然瘫坐在地,凄厉的哭声惊得路过的商贩纷纷绕道。 宋雨初站在寒风中,望着外公消失的方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回去的马车上。 柳氏蜷缩在马车角落,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车帘被夜风掀起一角,她忽然抓住宋雨初的手腕:“雨初,你外公他……真的不管我们了?” 宋雨初脸色苍白如纸,却透着股狠劲:“暂时不管,不代表永远不管。” 她掰开母亲冰凉的手指,语重心长道,“至少在圣上面前,他必须做出大义灭亲的姿态。” “那我们……”柳氏只觉喉咙发紧,颤声问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建华和琛儿……” “当然不是。”宋雨初回答道,“既然外公不愿蹚这摊浑水,我们就自己来。” “你说什么?” 柳氏猛地抬头,钗环相撞发出细碎的声响,“那可是北境战神!他……他一人能杀三十个黑虎帮众!” “战神也是人。” 宋雨初却不以为意“武艺再高,也怕阴谋算计。再说……” 说到此处,她忽然冷笑起来,“秦煜在明,我们在暗。只要抓住他的软肋……” “软肋?”柳氏眼神一亮,“你是说……那个叫李筠的丫头?” 宋雨初想起前日在街角见过的画面。 李筠背着药箱走在巷口,秦煜站在屋檐下替她整理发间的枫叶。 那样的温柔,她从未在宋府见过。 “没错。” “秦煜把这丫头看得比命还重。只要她在我们手里,战神也得低头。” …… 柳氏望着女儿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觉得陌生。 记忆中的宋雨初总是捧着账本站在父亲身后,轻声细语地汇报商铺流水,连训斥丫鬟都带着三分怯意。 “雨初,你……” 她伸手想摸女儿的脸,却在触到她冰凉的皮肤时猛地缩回,“你怎么……” “怎么变得这么狠?” 宋雨初替她说出未竟的话,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因为没人替我们遮风挡雨了。爹和弟弟都死了,外公要保柳家,我们只能靠自己。” 马车在宋府门口停下时,暮色已浓。 宋雨初扶着母亲下车,瞥见门廊下挂着的白幡,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钝痛。 “娘,先回去休息。” “我去安排人盯着筠心堂。记住,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外婆和舅舅。” 她替柳氏拢了拢衣服。 随后,转身正欲离去。 “雨初……你真的长大了。” 柳氏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宋雨初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曾经她以为,只要守好宋府的生意,就能一生顺遂。 如今才明白,在这吃人的世道里,软弱和善良都是原罪。 “去把暗影卫的令牌拿来。”她对候在门边的管家低语,“再备些西域迷香。” …… 筠心堂内。 秦煜蹲在灶台前添柴,铜锅里的小米粥咕嘟冒泡,飘出一缕缕带着枣香的热气。 “哥,今日薛先生要教制膏方,许是要晚些回来。” 李筠背起自己那个用了很多年的挎包,冲着秦煜摆摆手,“若有外伤病患,记得用上次配的金疮散,别拿错成止痒的薄荷膏了。” 秦煜抬头,笑着点头:“知道了,李大夫。” 他用袖口擦了擦手,从蒸笼里取出热腾腾的炊饼,塞进她随身的锦囊,“路上饿了先垫垫,别光顾着看医书。” 李筠咬着下唇轻笑,耳尖泛起淡红。 如今医馆步上正轨,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病人。 秦煜在医馆里愈发像个寻常的伙计。 帮她碾药、晒草、给病患包扎伤口,偶尔还会给药罐贴标签。 若非赵正河来过,点破了秦煜的身份,谁会知道这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北境战神? 吃饱喝足,收拾完锅碗瓢盆,时间已经过了晌午。 但今天下午秦煜可不得清闲。 他要帮李筠处理很多药材。 咚咚咚…… 铡刀的声音在堂中有节奏地响起。 “秦大哥,我来!” 就在这时,黄鸢儿蹦跳着进门,发间别着朵刚摘的野菊,“今天我帮你磨茯苓,薛先生还夸我脉诊有长进呢!” “你不去薛神医那吗?” 秦煜笑着问道。 “今天我请了假,回去照看了一下我娘的病,下午得空,就来你这里了。” 黄鸢儿答道。 “你娘的病怎么样?” 秦煜将捣药杵递给她,指尖蹭过她袖口补丁上的针脚。 那是李筠昨夜熬夜缝的。 小丫头来医馆帮忙后,总说“不想白吃饭”。 硬是包揽了洗药布、晒药材的活儿,偶尔还会从家里带些自家种的青菜。 “还是老样子,倒是我爹……” 黄鸢儿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沮丧。 她顿了顿,最后还是继续说道,“他的身子骨也是愈发不好了,我担心……” “哎……” 秦煜长叹一声。 在这个时代,穷苦人家总是命运多舛的。 黄鸢儿还算幸运,能跟着薛神医研习,能到筠心堂来打工。 大多数人家,连这种机会都没有。 “我要努力学习,争取成为和筠儿一样的大夫,能独自坐堂问诊!” 黄鸢儿把头一抬,斗志昂扬。 “那你加油!” 秦煜为她打气。 黄鸢儿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忽听得门外传来孩童的哭声。 一个妇人抱着流鼻血的小子冲进医馆。 秦煜立刻起身接过孩子,手法熟练地按住他的人中穴:“别急,是肺热上涌,先冷敷额头。” 这段时间跟着李筠后面耳濡目染,他也掌握了一些基础的医药相关知识。 李筠不在时,处理一些小病小症的也不在话下。 “秦大哥,这里交给我,你去把柜子第三层的桑白皮取来。” 黄鸢儿也在一旁忙碌起来。 “好的。” 秦煜连忙起身。 一阵忙碌,孩童总算止住了血,那妇人连声道谢告辞。 第27章 刘擎求助,狼族现身 往后的日子倒是安宁。 宋建华被抓走后,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打扰秦煜的生活。 但秦煜知道。 事情必定不会就此结束。 宋家、柳氏…… 以及诸多隐藏在暗中的势力,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日,阳光正好。 秦煜坐在屋檐下修补药柜。 锤子落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李筠抱着晒干的艾草从后院走来,发间沾着几根草茎。 他伸手替她摘下,触到她温热的额头:“出了一头汗,先喝碗绿豆汤。” “嗯。” 她捧着粗瓷碗坐下,看秦煜用细麻绳捆扎松动的柜板,忽然想起昨夜整理药材时,瞥见他后颈的疤痕。 那是三年前冰河之战时被流箭所伤。 后劲的伤很是致命,稍有不慎,便可能触及性命之危。 而这五年来,秦煜已不知道在鬼门关走了多少遭。 所幸的是,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那道伤疤如今已淡得像道浅色的月牙。 “哥,以后别亲自给人包扎了。” 想到这里,李筠忽然开口,“昨天张婶说,你给王大爷接骨时,袖口露出了伤疤……” 秦煜的动作顿了顿,继而轻笑出声:“怎么,怕人知道你哥曾是个兵?” “不是。”李筠低头搅着碗里的绿豆,“是怕……怕有人又来惹麻烦。” 秦煜放下手中的锤子,转身认真地看着她:“筠儿,真正的麻烦从来不是伤疤招来的,而是人心。” “说得好,人心才是根源!”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骤然响起。 只见顾明宇携着刘擎踏入医馆。 “顾公子、刘大人。” 李筠立刻起身福礼。 目光扫过刘擎刻意放低的姿态,心中微动。 自那日一别,刘擎再见秦煜时,态度已从寻常客套转为隐隐恭谨。 此刻更是主动侧身,让顾明宇先行。 “李姑娘不必多礼。” 顾明宇笑着摆手,“今日到访,忽然想起还未向你道谢。上次的针灸过后,胸间憋闷确是好了许多。” 李筠微微颔首。 顾明宇所患之症,按医书所言乃“肺胀”之属 发作时喘息不止,面唇青紫。 但传统的医疗手段却没什么好的根治效果。 倒是秦煜曾私下与她提及,此病的一些症状以及根源,这为李筠的诊治过程起到了巨大的帮助。 李筠询问秦煜是哪里得知? 秦煜笑笑,表示是从西域得知,自己毕竟在战场上待过五年,各种事情都见过。 事实上她哪里知道? 这一切都是秦煜身为穿越者的知识! 而后,李筠以“宣肺降气、活血通脉”为法,配合“坎离砂”热敷之术,竟比寻常汤药见效更快。 “刘大人今日气色不错。” 秦煜也站起身子,和他们打招呼,“可是衙门里没那么多糟心事了?” 刘擎苦笑着摇头。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铺在诊案上:“不瞒秦帅,刘某今日正是为糟心事而来。三日前,京郊乱葬岗发现一具男尸,死者喉管被割断,指甲缝里嵌着香灰,最奇怪的是——” 他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点,“尸体周围三丈内的杂草,竟全被踩成了齑粉。” 李筠凑近细看。 只见图中杂草倒伏的纹路呈环形,中心处有零星香灰散落。 她忽然想起薛济世曾提及的“踏雪无痕”之功,心头一惊:“这像是……内家高手所为?” “姑娘聪慧。” 刘擎赞许地看她一眼,“仵作验尸时,发现死者肋骨尽断,却非外力所致,倒像是被内劲震碎。此等手段,刘某生平仅见。” 秦煜也仔细观察了一番,询问道:“香灰……可验出成分?” “回秦帅,是岭南进贡的沉水香。” 刘擎压低声音,“此香寻常人家断难有,死者却只是个无名乞丐。更蹊跷的是,乱葬岗附近的村民称,案发当晚曾见一白袍身影闪过,形如鬼魅。” 顾明宇啃着鸡腿挑眉:“莫不是江湖传说中的‘无常索命’?” “江湖把戏而已。” 秦煜擦了擦手,目光落在李筠攥紧的银针上,“刘大人可知,北境战场有一种腐骨香,燃之可使人筋骨酥软,内力尽散。若凶手先用此香迷晕死者,再以掌力震碎其脏腑,便可造成内家高手的假象。” “秦帅是说,凶手实则不会武功?” 刘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精光。 “未必。” 秦煜用竹筷挑起香灰,凑近烛火细观,“但至少,他想让我们以为他会。刘大人可曾查过,京中谁有资格用沉水香,又与乞丐素有瓜葛?” 李筠忽然想起什么:“沉水香多为显贵之家所用,其中柳府近年常从波斯商队购入……” 她话音戛然而止,抬眼与秦煜对视。 自宋建华入狱,柳家便成了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 顾明宇将啃干净的鸡骨放在案上,忽然轻笑:“巧了,刘某今早还见柳府的马车出入宫城。刘大人,不如明日便去柳府拜访一番?” 刘擎摩挲着下颌的胡须,忽然起身拱手:“刘某愚钝,今日得秦帅点拨,茅塞顿开。天色不早,刘某便不打扰诸位用膳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案上的羊皮地图,“若有新线索,刘某自会再来请教。” 目送二人离去,李筠忽然抓住秦煜的手腕:“哥,你觉得是柳家所为?他们……” “是不是,总要查过才知道。” 秦煜替她拂去肩头的草屑,语气轻缓却坚定,“但无论如何,他们不该在天子脚下弄鬼。” 他转身看向黄鸢儿,“鸢儿,明日你辛苦下,替我送封信去黑虎帮那边,就说……” “就说什么?” 未等黄鸢儿开口,李筠却忽然挑眉。 秦煜忽然轻笑:“就说,让赵洪派人盯着柳府的香料库。若我猜得没错,那腐骨香的配方,该是从西域传来的。” 闻言,李筠不再说话。 “好嘞!” 黄鸢儿拍拍手,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她对黑虎帮也是相当惧怕的。 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也明白了黑虎帮如今是秦煜的手下,自然也就不再畏惧了。 第28章 夜幕下的埋伏! 戌时初,黑虎帮议事厅内烛火摇曳。 赵洪捏着秦煜送来的密信,眉头紧紧皱起。 “大哥,当真要蹚这浑水?” 三当家吴峰把玩着腰间短刃,“柳家在京城经营多年,背后还有……” “战神的吩咐,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去。” 赵洪将信揣入怀中,青铜护腕撞在桌案上发出闷响,“备马,子时带人潜入柳府西跨院,务必查清腐骨香的下落。” 他们也得知了秦煜的真实身份。 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崇敬。 因为赵洪确实没有料到。 自己居然能成为赫赫有名的北境战神手下。 他想起先前的时候,秦煜曾表示,自己成为他的麾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时赵洪还觉得这可能是狂言。 但现在看来…… 真是令人惊叹! 夜露渐重时。 赵洪率领二十名精锐在柳府外的槐树林蛰伏。 月光透过枝叶洒在他肩头的虎头刺青上,忽明忽暗。 忽有夜枭长鸣,惊得众人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却不知暗处早有数十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子时三刻,黑影如鬼魅掠过柳府高墙。 赵洪刚落地,忽闻一阵异香袭来,鼻腔顿时泛起腥甜。 “不好!是腐骨香!”他话音未落,三道寒光破空而至,刀刃泛着诡异的幽蓝。 混战瞬间爆发。 赵洪挥刀格挡,却觉内力如决堤之水般流失,左肩被划开三寸长的伤口,鲜血涌出竟呈紫黑色。 吴峰见状甩出铁链缠住敌人脖颈,却被另一人袖中飞出的毒针擦伤小臂。 “撤!” 赵洪强撑着砍断对手兵器,带着残部杀出重围。 当他们跌跌撞撞奔至黑虎帮分舵时,地上已拖出长长的血痕。 “快……去筠心堂……” 赵洪眼前发黑,昏迷前死死攥住吴峰的衣襟,“务必……请战神……” …… 筠心堂。 秦煜刚吹灭烛火,打算休息。 忽听得街角传来夜枭般的尖啸。 哐当! 木门被拳头砸得直晃,吴峰的声音混着血腥味透进来:“秦帅!赵大哥快不行了!” 秦煜踢开矮凳冲至门前。 只见吴峰单膝跪地,左肩胛插着半截断刃。 身后两名帮众抬着血肉模糊的赵洪,浸透衣襟的血珠正顺着担架滴落。 “怎么回事?” 秦煜撕开赵洪的衣襟,瞳孔骤缩。 伤口周围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正是西域腐骨香的征兆。 李筠已捧着药箱奔至,见状立刻取出解毒散,用银簪挑开伤者牙关。 “申时末我们按您吩咐派人进柳府香料库,亥时初我带兄弟们接应,刚出巷子就遭埋伏。对方使的是……是北境狼族的杀招!” 吴峰咬牙拔出断刃,闷哼声中溅出几点黑血。 李筠的手忽然顿住,解毒散撒了少许在赵洪胸前。 她抬头看向秦煜,后者脸色阴沉如铁。 指尖正碾着从赵洪伤口取出的黑色碎末。 那是狼族刺客惯用的淬毒三棱镖。 “北境狼族?”秦煜声音冷得像冰,“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吴峰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喉结滚动:“三年前冰河之战,您斩了狼族可汗的长子……他们派死士潜入中原,已是惯例。” 李筠替赵洪敷好金疮药,忽然抓住秦煜的手腕:“哥,腐骨香侵入脏腑,寻常解毒药无用。薛先生说过,需用……” “用冰蚕蛊虫。” 秦煜接话,从暗格中取出个青铜匣子,“但这蛊虫只认北境战血,旁人用了必遭反噬。” 他撸起袖子,匕首在小臂划开寸许长的伤口。 黑血混着毒沫涌出,滴入盛着蛊虫的玉碗。 “秦帅不可!” 吴峰惊得要起身,被李筠按住肩膀。 她望着哥哥苍白的脸色,忽然从匣中取出银针,在烛火上炙烤:“我替你放血排毒,蛊虫需三滴战血,足够了。” 烛影摇红中,秦煜看着妹妹微颤却稳当的指尖。 忽然想起五年前初入北境时,李虎也是这样替他剜去箭伤腐肉。 “赵洪帮主的伤势暂时稳住。” 忙碌一番,李筠用布条缠好他的伤口,“但需静养七日,期间若有高热……” “有劳李姑娘。” 吴峰叩首至地,额角蹭到青石板上的血渍,“卑职今夜来,除了治伤,更想禀报。刺客撤退时,卑职听见他们提及‘柳府西跨院’。” 秦煜擦净匕首上的血,忽然冷笑:“果然是借刀杀人的好手段。狼族死士本就有去无回,柳家只需透个风声,便能坐收渔利。走,我们去黑虎帮,从长计议。” 吴峰应了一声,就准备带着秦煜离开此地。 “哥,我随你去黑虎帮总舵。腐骨香毒性反复,我需守着赵舵主换药。” 就在这时,李筠忽然开口。 秦煜刚要反驳,却在对上她目光时噎住。 那双眼睛里燃着与年龄不符的坚定。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发簪,终究只是叹道:“拿上你那罐止血散,再带些驱寒的附子。” 寅时的京城像座死城,唯有黑虎帮总舵灯火通明。 秦煜背着李筠跃过院墙时,听见暗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暗号声。 议事厅内,赵洪已醒转。 “秦帅,卑职护令不力。” 他挣扎着要起身,被李筠按住肩膀。 她掀开帐幔,就着烛火查看药敷情况。 “不必自责。” 秦煜一摆手道,“狼族死士擅使暗影三杀,你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吴峰又问。 “很简单,以不变应万变。” 秦煜微微一笑。 久经沙场,让他早就淬炼出了无比坚韧的性格,任何时候都能尽可能让自己稳住。 包括现在。 从现有的证据看来,柳家可能和北境狼族产生了勾结,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罪名可就很大了。 到时候,就算柳老爷子手眼通天也保不住他们。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现在的证据其实还不算充分,因此秦煜才会选择这样做。 以不变应万变。 “可是……” 赵洪还想说些什么。 但秦煜却忽然打断了他,立刻说道:“听我的,没错,真正的猎手只在最后一刻发动致命一击!” 第29章 守株待兔! 议事厅的烛火,将众人身影拉得老长。 赵洪靠在虎皮椅上,听着秦煜那句“守株待兔”,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他望着秦煜袖口未干的血迹,喉头滚动,终究将“柳家势大”的担忧咽了回去。 “卑职等唯战神马首是瞻。” 吴峰率先单膝跪地,腰间短刃磕在青砖上发出清响,“黑虎帮上下一百单八人,愿为战神踏平柳府!” 厅中帮众轰然应和。 李筠握着药碗的手微微发颤,目光扫过众人发亮的眼睛。 这些往日里令京城百姓闻风丧胆的悍匪,此刻看秦煜的眼神却如见神明。 秦煜淡笑摆手:“不必急于一时。狼族死士擅用毒,柳家敢与他们合作,便是把脖子伸到了刀刃下。” 他忽然看向李筠,“筠儿,替赵帮主再换一帖冰蚕膏,我与他说些体己话。” 李筠会意,朝吴峰使了个眼色。 众人鱼贯而出时,她特意将药炉往火盆边推了推,让蒸腾的药气遮住窗纸上的人影。 厅内烛火明明灭灭。 赵洪望着秦煜忽然沉下来的脸色,后颈蓦地泛起凉意。 “赵帮主可知,狼族死士的暗影三杀为何能精准伏击你们?” 秦煜的声音低沉,一出口,便仿佛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变得如同冰窖一般,“因为有人提前泄了行踪。” 赵洪瞳孔骤缩,手背上的刀疤突突直跳:“秦帅是说……” “黑虎帮有内鬼。” 秦煜从袖中取出截染血的布条。 正是昨夜从刺客衣襟上撕下的,“这布料产自北境狼族的‘血月部落’,中原难寻,唯有……” “唯有老二刘猛的外祖家与血月部落有旧!” 赵洪猛地起身,牵动伤口疼得龇牙,“五年前他曾说过,外祖母是狼族巫女……可他追随我多年,断不会……” “在北境,亲兄弟都能为一口马肉相残。” “今夜你们潜入柳府的路线,除了议事厅的人,还有谁知道?” 秦煜将布条丢进火盆,幽蓝的火苗瞬间窜起。 赵洪的脸色瞬间比墙上的虎皮还要惨白。 三日前正是刘猛主张“从柳府西侧水道潜入”,而昨夜的埋伏圈,恰恰就在那条水道尽头的槐树林。 “卑职这就去绑了他!” 赵洪按住刀柄便要起身,被秦煜抬手按住。 “不可打草惊蛇。明日你照常议事,命刘猛去盯柳府南门。子时三刻,我会带吴峰从西侧潜入,若他……” 秦煜拒绝了他的想法,继而改口说道。 “若他此刻在南门,便是清白;若他出现在西侧……” 赵洪很快便明白了秦煜的意思。 当下,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卑职明白该怎么做。” …… 门外。 李筠是唯一一个没有走远的人。 她静静地站在廊下。 听完对话,也是忍不住若有所思。 她忽然想起秦煜曾说“人心比刀剑更可怕”,此刻看着厅内明灭的烛火,才真正懂得这句话的分量。 “李姑娘……” 吴峰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声音里带着几分敬重,“方才帮众们都说,若不是您的冰蚕膏,赵大哥怕是……” “举手之劳。” 李筠摇头,目光落在自己染血的袖口。 那是替秦煜放血时蹭到的。 片刻后,她忽然轻笑道,“再说,我可不想让我哥的手下这么轻易就死掉。” 吴峰一愣,继而大笑出声。 他望着东天渐白的鱼肚白,忽然觉得这世道虽乱,但只要跟着战神,总能杀出重围。 …… 天色微明时,秦煜背着李筠跃出黑虎帮高墙。 她趴在他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开口:“哥,你何时发现刘猛有问题的?” “从他昨夜汇报时。” 秦煜轻笑回答。 李筠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一段路,二人沉默不语。 忽然间,李筠说话了:“以后别总把自己当诱饵。” “好。” 秦煜笑着回答,“但总得有人把老鼠从洞里引出来。” 巷口的糖糕摊刚支起炉子,甜香混着晨雾扑面而来。 大街小巷,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谁会想到昨晚,就在这座偌大的京城中,发生过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情呢? 回到筠心堂时。 医馆的竹帘已经掀起。 黄鸢儿正踮脚往药柜上贴标签。 她转头看见秦煜袖口的血,惊得差点打翻药罐:“秦大哥!你受伤了?” “无碍。” 秦煜随手扯下染血的布条,扔进炭盆,“倒是你,今日若见到刘猛……” “刘猛?”黄鸢儿歪头,“就是那个黑虎帮二当家?他之前还给我送过花呢。” “是的,以后离他远点。” 秦煜声音中似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有些人,看似送的是花,实则藏的是刀。” 黄鸢儿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从兜里掏出块糖糕:“这是西街新出的栗子馅,你们尝尝?” 李筠咬下一口,甜糯的馅料在舌尖化开。 她望着秦煜与黄鸢儿拌嘴的模样,忽然觉得,无论外面如何风雨满楼,只要守着这一方小天地,便已足够。 药炉再次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窗纸上的霜花。 李筠握着秦煜递来的药勺,忽然轻笑出声。 “怎么了?” 秦煜挑眉。 “没什么。” 她低头搅着药汁,火光映得脸颊发烫,“只是觉得,有北境战神当哥哥,好像……真的很好。” 秦煜一愣,继而大笑出声。 …… 中午。 忙完了一天的事情。 几人这才落得休息。 “哥,今天薛神医外出给一位朝中大臣治病,给咱们放了半天假,我们下午出去逛街,好吗?” 李筠问道。 “当然可以!” 秦煜也没有好好逛逛京城呢。 这会儿,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秦煜换上一身藏青布袍,腰间随意系着李筠新绣的艾草香囊,看起来与寻常市井男子无异。 李筠背着药箱走在他身侧,发间别着黄鸢儿送的野菊。 “秦大哥,你看!” 黄鸢儿蹦跳着指向街角的杂耍摊,一名壮汉正赤手空拳劈开三块青砖,“上次我和王婶家的小柱来看,他还能吞火呢!” 秦煜笑着摇头,从兜里摸出两枚铜钱递给她:“去买串糖山楂吧,别跑太远。” 小丫头欢呼一声,马尾辫扫过他手背,转眼便消失在人群中。 第30章 黑虎帮,尽数臣服! 李筠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方才在绸缎庄,黄鸢儿摸着一匹湖蓝缎子爱不释手,却在看到价签后悄悄缩回手。 “在想什么?”秦煜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可是怪我方才没给鸢儿买那匹缎子?” “不是。”李筠低头盯着鞋尖,“只是觉得,鸢儿跟着我们吃了太多苦。” “傻丫头。她跟着你学医术,将来会是名震京城的女大夫,眼下的苦不过是药引子罢了。” 秦煜笑着回答道,“再说,等处理完柳家的事,我打算盘下西街的铺面,给你们开个更大的医馆。” “真的吗?” 李筠期待不已。 她猛地抬头,撞见他眼中明灭的笑意,只觉心中暖暖的。 “秦大哥!筠儿!” 就在这时,黄鸢儿举着糖山楂挤过来,她显然没有听到秦煜和李筠的谈话。 此刻的她,满心都放在游玩上,“你们看呐,卖糖画的张大爷在那儿呢!我要去找他画只凤凰!” 秦煜被她拽着往前走时,忽然瞥见街角茶楼上有人影一闪。 那人身着灰袍,袖口露出半截狼首刺青,正是前日在柳府见过的暗影卫。 他不动声色地将李筠护在身后,指尖轻轻按在腰间的匕首上。 “哥,你手怎么这么凉?” 李筠察觉他的异样,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秦煜低头看她。 见她眼中满是关切,忽然轻笑出声。 反手将她的手塞进自己袖中暖着,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许是方才喝了凉茶,不打紧。” …… 糖画摊前围满孩童。 张大爷用铜勺舀起琥珀色的糖浆,手腕翻转间,一只展翅的凤凰便跃然于青石板上。 如此技艺,引得一众孩子们拍手叫好。 “走,去看杂耍。” 秦煜起身时拍了拍膝头的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茶楼二楼。 方才的灰袍人已不见踪影,唯有一片柳絮悠悠落在栏杆上。 杂耍摊前,壮汉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 黄鸢儿攥着糖画挤到最前排,忽然回头,朝他们招手:“秦大哥!筠儿!快来看!” 秦煜刚要迈步,突然警觉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 李筠抬头看他,却见他望着杂耍摊,嘴角仍带着笑意。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壮汉掀起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刀疤。 那疤痕呈月牙状,竟与北境狼族的图腾一模一样。 “是狼族死士。” 秦煜的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 李筠会意。 周围百姓却浑然不觉,仍在为壮汉的“绝技”喝彩。 “哥,怎么办?”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按兵不动。” 秦煜的指尖轻轻按在她后腰,“他若动手,便就地格杀;若是不动……” 他忽然轻笑,“便让他看着我们逛完这条街。” 就在这时,黄鸢儿蹦跳着回来,手里多了个拨浪鼓:“你们怎么不过去?那大汉的刀疤好吓人,像是被狼咬的!” “许是年轻时走镖遇着野兽了。” 秦煜目光始终没离开壮汉的胸口,“鸢儿,明日起跟着我学些防身术如何?还有筠儿,你呢?” “好呀!” 黄鸢儿眼睛一亮,“我要学你上次教我的‘仙人摘桃’!” “好的,我也要学!” 李筠也应了一声。 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或许这就是秦煜的用意—— 在腥风血雨中,仍要为她们守住这片刻的安宁。 她伸手接过秦煜递来的糖山楂,咬下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甜吗?” 秦煜挑眉。 “甜。” 李筠点头,糖浆的甜味混着山楂的酸,在舌尖绽开。 她望着熙攘的人群,忽然觉得。 无论前方有多少狼族死士、柳家阴谋,只要能和眼前人一起,便是值得珍惜的好时光。 杂耍摊传来轰然喝彩,壮汉的大石终于裂开。 秦煜望着他额角的冷汗,知道这人方才已察觉到他们的注视。 但他只是揽着李筠的肩,继续往街尾走。 仿佛那不是杀人如麻的死士,而是个寻常的杂耍艺人。 “前面就是药市了。” 李筠指着前方挂着“百草堂”匾额的楼阁,“薛先生说今日有岭南来的药商,或许能买到新鲜的药材!” “好的!” 秦煜应了一声。 旋即,几人便朝着药市那边走去。 …… 药市的檐角悬着铜铃,风过时叮咚作响。 李筠刚踏入“百草堂”前的空地,便闻见一股混杂着陈皮与硫磺的气息。 黄鸢儿捏着糖画蹦蹦跳跳,忽然被街角摊位吸引。 她立刻拽着秦煜的袖子直晃:“居然还有卖西域人参的?先前听薛神医说西域所产的人参很不错,我倒要看看怎么个事?” 秦煜也循着方向看去。 他注意到。 那摊主虽是中原人士打扮,却高眉深目,相貌和中原人有着巨大差异。 除此之外。 秦煜骤然发现,对方竟然戴着狼族特有的兽牙项链。 竟然是一个狼族之人! 秦煜看向李筠。 四目相交,李筠顿时会意。 她假装看诊般凑近摊位,目光扫过药罐中色泽暗沉的“人参”。 “这位姑娘可是要买药?” 摊主堆起笑,露出金牙,“小人这人参可是岭南贡品,煮汤喝能延年益寿……” “岭南贡品?” 李筠挑眉。 旋即,她拈起一片人参切片对着阳光细看,“岭南人参色如琥珀,纹理细密如孩童指腹,你这参片纹路粗疏,色如枯木,分明是北境杂木根晒干冒充的。” 周围百姓闻言纷纷凑近,有人狐疑道:“姑娘莫不是看错了?这摊子开了半个月,好多达官贵人都买过……” “是否看错,一试便知。” 李筠从容回答。 旋即,她从药箱中取出银针。 刺入参片之后,针尖竟瞬间泛起青黑色,“北境杂木根有毒,遇银则显,你们看这银针——” “果然啊,这银针变黑了!” 人群中顿时响起惊呼声。 “小丫头胡说什么?快给我住手!” 摊主脸色骤变,伸手去抢银针。 但下一秒,他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我的手!” 原来,是被秦煜一脚踩住手腕。 “摊主何必如此急切?若你的人参真是好货,又怎么会泛起青黑之色?” 秦煜冷冷反问。 第31章 报官?你们配吗! “我、我……” 这话说得摊主哑口无言。 “好你个奸商!竟敢卖假药!” “还敢用毒根害人!报官!报官!” 百姓们义愤填膺,有人抄起扁担就要动手。 不知是谁喊了句“去报京兆府”,摊主趁机挣脱桎梏,朝巷口狂奔而去。 “哥,别追了,先顾着百姓。” 秦煜正要追击,却被李筠拽住。 也是。 那人就像脚底抹了油,一溜烟便已经没了踪迹,就是想抓也难以抓到了。 李筠转身对众人福礼:“各位街坊,若有买过此人药材的,可到筠心堂免费诊治。我兄妹二人虽医术粗浅,但必当尽力。” “筠心堂?可是巷口那家小医馆?” “听说他们治好了陈婆婆的咳喘!” “李姑娘真是活菩萨啊!” 百姓们七嘴八舌议论着,忽然有人拱手道:“原来是薛神医的高徒!怪道眼神这般利,连假药都能识破!” 黄鸢儿见状,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叠传单。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筠心堂今日义诊,跌打损伤、小儿惊风皆可诊治!还有秦大哥亲手做的桂花糖糕!” …… 日头偏西时,药市渐渐散去。 李筠背着药箱走在巷口,听着身后百姓对筠心堂的夸赞,忽然轻笑出声。 “怎么了?” 秦煜挑眉,替她卸下沉重的药箱。 “没什么。” 她低头搅着艾草香囊,“只是觉得,比起在战场上杀人,这样救人的日子……更让人心安。” 秦煜望着她被夕阳染得通红的侧脸,忽然想起北境冰原上的落日。 那时他总是骑着战马,望着血色残阳。 想着何时能结束厮杀。 如今,也算如愿以偿了。 …… 就在这时。 秦煜忽然停在巷口。 李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斜对面绸缎庄的檐角下,有个灰袍人正借着幌子遮挡。 看似在挑布料,实则袖口的狼首刺青若隐若现。 “哥,怎么了?” 李筠下意识地将黄鸢儿护在身后。 “有人跟着咱们,从药市就开始了。” 秦煜淡淡回答。 黄鸢儿吓得攥紧他的衣袖:“是、是狼族的人吗?” “别怕,不过是几只老鼠。”秦煜轻笑,忽然提高声音,“鸢儿,想不想看哥变个戏法?” 小丫头愣了愣。 见他眼中闪过狡黠的光,立刻会意地点头。 “看好了。” “咱们来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我数到三,你们就跟着我跑。” “一、二、三!” 秦煜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二人往前走去。 话音未落。 他已拽着二人拐进旁边的胡同。 身后传来布匹落地的声响,显然是跟踪者暴露了行迹。 秦煜带着她们七拐八绕,直到周遭民居渐稀,眼前出现一条布满青苔的偏僻小巷。 “到了。” 他松开手,望着两侧高墙间狭窄的天空。 黄鸢儿喘着气抬头,只见巷口忽然涌出十几个壮汉。 为首的正是药市的假摊主。 此刻已撕去伪装,露出额角的狼族图腾刺青。 他握着染血的短刀,身后众人皆袒露着胸膛,狰狞的狼首纹身随呼吸起伏。 “臭娘们坏我生意!”摊主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今天爷就让你们知道,得罪狼族的下场!” 黄鸢儿吓得闭上眼,却听见李筠轻笑一声:“原来北境狼族的勇士,只会欺负妇孺?” “你找死!” 一名死士挥刀劈来,却被秦煜侧身避开。 他袖中匕首出鞘,寒光闪过,刀刃已抵住对方咽喉。 李筠趁机拽着黄鸢儿退到墙角,从药箱中摸出装有辣椒粉的小瓷瓶儿—— 这是秦煜教她的防身手段。 “一起上!先抓那两个丫头!” 摊主怒吼。 三名死士朝她们扑来,李筠猛地打开瓷瓶,红色粉末扑面而来。 为首的死士顿时捂住眼睛惨叫。 剩下两人,则被秦煜飞起一脚踹翻,匕首精准地钉入他们耳畔的青砖,离颈动脉不过毫厘。 “秦大哥好厉害!” 黄鸢儿忍不住喝彩。 秦煜却皱起眉—— 这些死士的招式杂乱无章,分明只是狼族外围的喽啰,真正的精锐绝不会如此莽撞。 “说,谁派你们来的?” 秦煜一脚踩住摊主手腕,匕首抵住他喉头。 “你以为老子会怕?”摊主忽然露出狠笑,“就算杀了我们,柳家也会替我们报仇!” 李筠的手忽然顿住,辣椒粉撒了少许在袖口。 她望着秦煜瞬间冷下来的侧脸,知道他此刻必定想起了昨夜黑虎帮的埋伏。 巷子深处,传来夜枭的怪叫。 黄鸢儿紧紧攥着她的裙角,指尖都在发抖。 “柳家?” 秦煜轻笑,匕首却猛地刺入摊主肩头,“替你们报仇?只怕他们自身难保。” 他转头看向李筠,“筠儿,把药箱里的牵机散拿出来给他喂点,我倒要看看,柳家的狗头军师是谁。” 李筠会意,取出装有白色粉末的瓷瓶。 摊主见状瞳孔骤缩,竟猛地咬向舌尖—— 秦煜眼疾手快,用刀柄撬开他的嘴,李筠趁机将药粉灌了进去。 “现在可以说了,柳家如何与你们勾结的?” 秦煜擦了擦匕首。 摊主浑身发抖,眼神渐渐涣散:“柳、柳家的大小姐给了我们腐骨香的配方,让我们、让我们在药市散播毒草,嫁祸给黑虎帮……” “是宋雨初!那天在绸缎庄,我见过她!” 黄鸢儿惊得捂住嘴。 秦煜与李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寒意。 那日在街角,宋雨初望着李筠的眼神里藏着的阴狠,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她是想借狼族之手,既除去眼中钉,又让黑虎帮与柳家的矛盾激化。 “还有什么?” 秦煜的声音像冰锥刺骨。 “明晚……明晚子时,柳府西跨院会有……” 摊主的话未说完,忽然剧烈抽搐,七窍流血而亡。 这家伙的口中竟藏有剧毒。 眼见事情即将败露。 他直接咬破毒包,自尽而亡。 也是一个狠角色啊! “哥,他说的柳府西跨院……” 李筠皱眉。 “明日自有分晓。” 秦煜倒是不以为意。 “秦大哥,你真像戏文里的大侠!” 看到事态平息,黄鸢儿也松了口气,忍不住开口了。 “大侠?” 秦煜倒是笑了起来,“大侠可不会做糖糕。走,回家给你们煎糖醋排骨,再配壶梅子酒。” 第32章 狼族首领! 宋家。 西跨院的烛火在暮色中摇曳。 宋雨初一脸阴鸷。 方才家丁来报,说药市埋伏的狼族死士全军覆没。 连带头的“毒牙”都被割了舌头—— 当然,这是她刻意歪曲的消息,目的是激狼族死士头目出手。 砰! 雕花木门被撞开,一股浓重的羊皮膻味扑面而来。 皮肤黝黑的男子踏入堂中,狼首皮靴碾碎地上的香灰,腰间悬挂的九枚狼爪骨饰哗哗作响。 正是狼族血月部落的死士头目阿古达。 “宋小姐好大的口气!” 他甩下染血的披风,露出胸口狰狞的刀疤,“派给我的人全死了!你说的‘手无寸铁的兄妹’,分明是北境战神!” 宋雨初抬眼:“阿古达首领息怒。我若早知秦煜是战神,又怎会让贵部涉险?” 她忽然轻笑,“不过是一群外围喽啰,死了便死了,何足挂齿?” “你敢瞧不起血月部落?” 阿古达的瞳孔骤缩,手按在腰间弯刀上。 “不敢。” 宋雨初起身替他斟了杯酒,“只是觉得,首领若想报灭族之仇,不该在阴沟里翻船。听闻三年前冰河之战,令兄死于秦煜枪下,至今头颅仍悬在北境城墙上——” “住口!” 阿古达拍碎桌角,酒水溅在宋雨初裙角,“明日子时,我便率精锐夜袭筠心堂,取他项上人头!” “不可。京城守备森严,若闹出太大动静,柳家也保不住你。” 宋雨初摇头。 说到此处。 她忽然贴近阿古达的耳边,低声说道,“我有一计,可让秦煜死无葬身之地,且不用劳烦首领亲自动手。” 阿古达皱眉:“说。” “明日是城西土地庙的庙会,秦煜身边那丫头最爱凑热闹。” 宋雨初眸中冷光闪烁,“你只需趁机在她药箱里下毒,待秦煜为她逼毒时,我让人在暗中射出淬毒弩箭——” “慢着。” 阿古达忽然抓住她手腕,“你怎知秦煜会为那丫头逼毒?” “因为他是北境战神。” 宋雨初挣脱束缚,“战神重情重义,岂会眼睁睁看着妹妹毒发?况且……除此之外,我还为他准备了份大礼。” …… 筠心堂内。 秦煜望着李筠安然入睡的侧脸,忽然起身推开后窗。 夜色中,黑虎帮的暗哨如鬼魅般现身。 为首的正是吴峰:“秦帅,刘猛果然去了城西破庙,还带了二十名死士。” “赵洪呢?” 秦煜反问。 “已按您吩咐,率人守住破庙三面出口。” 吴峰递来染血的虎头令,“这是从刘猛身上搜出的,果然与狼族勾结。” 秦煜轻笑,将令牌抛进炭盆:“通知赵洪,等恰当时候再动手,我要让柳家看看,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吴峰领命而去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秦煜转身看向床榻,发现李筠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此时,正睁着眼睛看他。 “怕吗?” 秦煜问道。 “不怕。”李筠摇头,“因为我哥是北境战神,总能化险为夷。” 秦煜忽然大笑。 晨光穿过窗纸落在他肩头。 他从暗格中取出虎头湛金枪,枪缨在风中轻轻颤动,仿佛回到了北境战场的清晨。 那时他也是这样,在黎明前整装备战,等着收割敌人的头颅。 “明日庙会,你照常去土地庙。” 秦煜郑重说道。 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宋雨初和狼族死士往里钻。 “哥,你什么时候……” 李筠也像是明白了什么。 “从你识破假药摊的那一刻起。” “狼族死士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京城,必定有人牵线搭桥。而能让他们甘心当棋子的……” “唯有同样恨我入骨的人。” 秦煜一脸正色地说道。 …… 一早。 城西土地庙的檐角已挂满红灯笼。 秦煜穿着寻常百姓的青布短打,手里攥着半块桂花糖糕,一边走一边吃。 “哥,你走慢些!” 李筠背着药箱小跑跟上,发间的银铃随着步伐轻响。 今日她特意换了身茜色襦裙,裙角绣着细密的药草纹,远远看去像极了寻常逛庙会的小娘子。 唯有腰间鼓囊囊的荷包暴露了玄机。 里面装着银针、止血散和秦煜给的一些小暗器,可以防身之用。 庙会入口处,杂耍班子正在表演“二鬼摔跤”。 两个涂着油彩的木偶扭作一团,惹得孩童们哈哈大笑。 李筠也一时看得入神。 “别看了,那是阿古达的人。” 秦煜敲了敲她的脑袋。 李筠揉了揉头,又轻轻拽了拽秦煜的衣袖,“方才路过米铺时,我看见刘猛的情妇在买砒霜。” “看来宋雨初等不及了。” 秦煜挑眉,将最后一块糖糕塞进她嘴里。 他忽然指向街角的茶汤摊,“去喝碗杏仁酪?” 茶汤摊前围满百姓,几个书生正摇头晃脑地议论。 “听说黑虎帮昨夜在城西破庙杀了个狼族头子?” “可不是!” “要我说,咱们这京城怕不是也要不太平了!” “哎,连京城都不太平,天底下哪里还有太平的地方呢?” …… 李筠低头搅着杏仁酪,耳尖发烫。 她瞥见秦煜一脸淡定的样子,知道他此刻必定在心底盘算着如何将计就计。 “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茶汤摊主忽然凑近,“小人这茶汤加了西域秘药,包治百病……” “西域秘药?”李筠挑眉,“莫不是北境杂木根磨的粉?” 摊主脸色骤变,后退半步撞到煤炉。 秦煜见状轻笑,从袖中摸出块碎银拍在桌上:“店家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来买些牵机散的。” 摊主瞳孔骤缩,转身欲跑,却被秦煜揪住后领。 李筠趁机掀开他衣襟,露出胸口的狼首纹身—— 正是血月部落的标记。 摊主顿时浑身发抖,扑通跪地:“大人饶命!小的只是听阿古达首领的吩咐……” “阿古达在哪儿?” 秦煜的声音像冰锥。 “在、在土地庙后巷的棺材铺!他说今日要替狼族勇士报仇……” 摊主颤抖着说道。 秦煜轻笑,将摊主推进人群,“去告诉阿古达,就说我在土地庙等他。” 第33章 山神庙之乱! 土地庙前。 红绳与祈福牌随风摇曳。 李筠显得有些紧张。 “在想什么?”秦煜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怕了?” “不怕。” 李筠抬头看他,“只是觉得,庙会这么热闹,本该是百姓祈福求姻缘的日子,却藏着这么多杀机。” “等解决了柳家和狼族,哥带你去北境看极光。” “北境之北,有着永夜的汪洋。那里的极光像流动的银河,落在雪地上会变成蓝色的花朵。” 秦煜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扯开了一个话题。 李筠愣住——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北境。 “好。”她重重点头,“我要带鸢儿一起去,让她看看真正的狼族雪地医书。” 秦煜忽然轻笑,指尖点了点她鼻尖:“小丫头野心倒大。” 他忽然握住她手腕,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呆会儿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切记要跟紧我!” 李筠还未及发问,便听见身后传来棺材板碎裂的声响。 转头望去,阿古达正踩着棺材盖冷笑,身后站着二十名狼族死士,人人手中握着淬毒弯刀。 而在人群之外,柳家暗卫正穿着百姓服饰悄悄合围,领头的正是刘猛。 “秦煜!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阿古达举起手中染血的刀、 周围百姓尖叫着四散奔逃,唯有秦煜纹丝不动。 “阿古达,你以为杀了我,血月部落就能复兴?”秦煜轻笑,“别忘了,你们部落的图腾柱,可是我亲手砍倒的。” “你找死!” 阿古达挥刀劈来,却在离秦煜三寸处骤然停住。 “秦帅,柳府的人来了!” 吴峰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秦煜转头,只见刘猛带着暗卫闯入,手中弩箭正对准李筠。 千钧一发之际,秦煜忽然拽着她旋身,袖中匕首脱手而出,正中刘猛咽喉。 与此同时,黑虎帮的伏兵从四面八方涌出,刀刃与狼族弯刀相撞,溅出耀眼的火星。 “哥,小心!” 李筠瞥见阿古达趁机拔刀,连忙甩出银针。 却见秦煜早已握住对方手腕。 咔嚓一声拧断骨头,动作行云流水,如同在北境战场上收割敌人头颅般娴熟。 “现在该我问你了。”秦煜踩着阿古达的手,虎头湛金枪抵住他咽喉,“宋雨初在哪儿?” “她、她在……”阿古达忽然露出狠笑,“你们以为赢了?她早就在药箱里下了毒!” 李筠猛地想起腰间的药箱。 正要打开,却被秦煜按住。 “抱歉,让你失望了。”秦煜轻笑,“从你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便中了我的圈套。” 阿古达瞪大双眼,忽然喷出一口黑血—— 他终于明白,从始至终,自己才是被猎的那只狼。 “你……” 阿古达最终只吐出一个字。 随后,身体缓缓地倒了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望着他断气的模样,秦煜转身看向李筠。 眼中的寒意,很快化作无尽温柔:“没事了,你说得对,庙会该有庙会的样子。” 李筠望着满地狼藉,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叫卖声。 秦煜牵起她的手,穿过惊魂未定的人群,在土地庙前停住。 他从兜里摸出两枚铜钱,递给卖祈福牌的小女孩:“给我妹妹拿块最好的。” “哥,你呢?” 李筠望着他手中的木牌,上面空无一字。 “我的愿望啊……” 秦煜轻笑。 随后,提笔在牌上写下“山河永宁”四字,挂在最高的树枝上,“已经实现了一半。” …… 宋家。 “废物!全是废物!” 宋雨初暴怒。 她将密信拍在桌上,香炉被震得晃了晃。 自药市惨败后,她已连续三日未合眼,眼下乌青蔓延至颧骨,衬得脸色愈发惨白如纸。 窗外忽然传来乌鸦怪叫,她烦躁地扯下步摇,却在这时听见前院传来轰然巨响。 像是朱漆大门被暴力撞开的声响。 宋雨初猛地起身,却在看见来人时瞳孔骤缩。 秦煜穿着寻常青布短打,却偏偏带着北境战场的肃杀之气。 他身后跟着浑身是血的吴峰,靴底碾过门槛上的铜环,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宋小姐别来无恙?”秦煜轻笑,“听说你替我准备了份‘大礼’,在下特来取件。” 宋雨初后退半步,指尖在袖中摸索机关。 那是通往密道的暗扣。 却在这时,听秦煜忽然开口:“别找了,你的暗卫已经在城西破庙喂狼了。” 他抬手抛来枚染血的玉佩,正是刘猛从不离身的虎形佩。 “你……”宋雨初的声音带着颤抖,“你怎么敢闯宋府?” “宋府?” 秦煜冷笑一声,“皇上听闻柳家与狼族勾结,特派本帅前来彻查。宋小姐不会以为,你家的大门能挡住战神的枪吧?” “秦煜,你不过是个边塞武夫!” 宋雨初彻底豁出去了。 她尖叫着挥刀扑来,却被秦煜反手制住手腕。 “知道为什么你的阴谋总是失败吗?” 秦煜捏着她下巴,迫使她看向窗外,“因为你总以为权势和毒药能解决一切,却忘了……” “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是兵器,而是人心。” 他忽然松手,任她跌倒在满地狼藉中。 宋雨初抬头,见他负手而立,身后阴影如巨兽般笼罩整个房间。 “你……想怎么样?” 她蜷缩在墙角。 “不想怎么样。” 秦煜轻笑起来,“只是来告诉你,柳家私通外敌的证据,已经呈给了皇上。至于你……” 他踢开脚边的药瓶,里面滚出几粒熟悉的牵机散,“不如尝尝自己准备的毒药?” 宋雨初望着那毒药。 忽然想起被她利用的狼族死士,还有那个总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刘猛。 她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绝望的疯狂:“秦煜,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换来太平?这世道……本就是吃人的!” “吃人的世道?” 秦煜却不以为意,一挑手中长枪。 而这一枪,却是直朝宋雨初刺来,“所以我才要杀出血路,让它不再吃人!” “你……” 宋雨初顿时震惊。 她已经料到,有朝一日可能会面对来自秦煜的直接威胁。 可怎会想到,这一天竟是来得如此之快? 未等到宋雨初反应过来。 噗嗤! 血光喷洒! 秦煜的长枪便已经彻底要了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