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被抓回来后他摆烂了》 第1章 第一章:被抓 冰冷的金属流理台边缘硌着沐胥的后腰,寒意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直往骨头缝里钻。展郴的身躯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影子将沐胥完全笼罩,隔绝了厨房窗外初升的阳光,也隔绝了沐胥刚刚触摸到的、名为“自由”的空气。 这方寸之地,成了他精心设计的囚笼。 空气里弥漫着烤面包微焦的麦香和牛奶淡淡的甜腥味,本该是温暖诱人的早晨气息,此刻却压得沐胥几乎窒息。 他刚刚经历了什么? 他刚结束最后一个任务,刚和陪伴已久的系统告别完,数据流消散的瞬间他几乎已经触摸到了原世界的边缘!他几乎“看”到了现实世界熟悉的天花板,闻到了消毒水和母亲身上药味混杂的空气,指尖仿佛已经触碰到自由那冰凉而真实的边缘… ——然后,一股绝对蛮横、不容抗拒的力量,精准地拽住了他即将逸散的意识核心,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硬生生拽了回来! 意识像被强行塞回一个不合身的容器,剧烈的眩晕和呕吐感翻涌上来。视线再清晰时,人已经被展郴按在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厨房里。 “跑?” 展郴的声音贴着沐胥的耳廓响起,低沉平缓,像在讨论天气,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他的视线扫过沐胥略显苍白的脸,最终落在他身后砧板上那片孤零零、只切了一半的白吐司上。“早餐都没吃完,想去哪?” 沐胥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一半是计划被粉碎的愤怒,一半是面对展郴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挥之不去的虚软。他讨厌这种被拿捏的感觉,讨厌展郴这副永远成竹在胸、仿佛掌控一切的姿态。 凭什么?任务已经结束了!契约终止了!他自由了!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烧掉了最后一丝理智。沐胥咬紧后槽牙,身体猛地绷紧,右腿毫无征兆地向上狠踹出去,目标直指展郴结实的小腹! “你管我!”他低吼出声,声音因为紧张和愤怒而微微变调。 这一脚又快又突然,带着沐胥憋了无数个任务世界的怨气。然而,预料中击中目标的闷响没有传来。就在他抬腿的瞬间,展郴似乎早有预料,身体极其敏捷地朝旁边一侧。沐胥的脚只堪堪擦过他的衣角,带起的微弱气流拂动了他的衬衫布料。 “哐当!” 刺耳、尖锐的碎裂声如同惊雷,骤然在相对封闭的厨房空间里炸响!沐胥这倾尽全力却踹空的一脚,在失去目标后,巨大的惯性如同脱缰的野马,狠撞在了流理台边缘那只盛满了新鲜牛奶的玻璃杯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乳白色的液体瞬间泼洒开来,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溅湿了展郴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裤脚上,迅速晕开一片深色的、不规则的湿痕。 更多的则哗啦一声流淌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蜿蜒着迅速蔓延开来。细碎的玻璃碴子在液体中闪烁着危险而刺目的寒光,散落得到处都是。 牛奶的香甜气息骤然变得浓郁,混合着玻璃碎片刺目的反光,让整个空间显得一片狼藉。 沐胥的脚踝还悬在半空,脚背被撞得生疼,正倒抽着冷气。下一秒,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攥住了他的脚踝。 展郴的手掌宽大、干燥而灼热,像一把烧红的铁钳,牢牢地锁住了他冰凉的脚踝骨。那股力道带着绝对的掌控,不仅钳制住了他,甚至带着点戏谑的意味,轻轻晃了晃他那只**的脚。 沐胥被迫单脚站立,身体因为失去平衡而微微晃动,只能更紧地靠向身后冰凉的流理台寻求支撑。 展郴低下了头。他的脸离得极近,近到沐胥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翻滚的、绝非玩笑的暗沉情绪,像暴风雨前凝滞的海面。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却挂在他嘴角,形成一种极其危险的反差。 “不管你怎么行?” 展郴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奇特的、磨砂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沐胥紧绷的神经上。他的拇指,粗糙的指腹带着薄茧,无意识地在那片光滑的皮肤上缓慢地摩挲了一下。 这个动作,充满了绝对的占有意味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 沐胥控制不住地剧烈一颤,一股寒意从被摩挲的脚踝瞬间窜遍全身,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战栗不仅源于生理的敏感,更源于灵魂深处对这个男人复杂情感交织的恐惧——是恨,是惧,是迷惑,还有一丝被强行唤醒的、来自无数个任务世界里的、他拼命想要否认的、不该存在的熟悉感。 展郴的目光牢牢锁住沐胥眼中闪过的惊惶,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带着一种残忍的满足感。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继续缠绕上来,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刺向沐胥最深的伤口: “上次死遁,骗我流了三公升眼泪……” 展郴的拇指在沐胥脚踝的骨节上不轻不重地按压了一下,带来一阵清晰的钝痛。 “你以为,只是眼泪那么简单吗,沐胥?” 沐胥脑子里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又猛地冲向头顶。脚踝处传来的灼热触感变得异常清晰,那几乎要把他烫伤。 三公升眼泪……? 这个夸张又冰冷的量词,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他试图维持的愤怒壁垒。 他当然记得,记得那个任务世界最后惨烈的景象:他精心设计的“死亡”,在展郴面前上演。他记得展郴冲过来时,那双永远冷静、掌控一切的眼中,第一次碎裂开的、近乎毁灭性的绝望和难以置信的痛苦。那眼神,曾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成为他摆脱不掉的梦魇。他当时只想着完成任务,刻意忽略了那眼神带来的、如同实质的刺痛感。 他以为天衣无缝,他以为展郴顶多会愤怒,会追捕,却从未想过……此刻,被展郴如此**裸地提起,那被他强行压下的愧疚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反噬。 可三公升眼泪?怎么可能! 那明明只是个任务结束的仪式! 一个强制性的告别程序! 展郴将沐胥瞬间苍白的脸色和眼中闪过的动摇尽收眼底,他俯身,凑得更近,几乎是贴着沐胥的耳垂,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的回响: “你感受过灵魂被撕裂的滋味吗?当契约的链接被强行扯断,当‘死亡’的信号通过那该死的契约烙印在我意识里尖叫……那不是眼泪,沐胥。”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那是我的世界在你‘死去’那一刻彻底崩塌的声音。那三公升,是流干的血,是焚尽的骨,是……” 他冰凉的唇几乎碰到了沐胥的耳廓,吐出最后几个字,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扭曲的执念,“……是你欠我的,每一分、每一秒的代价。” 沐胥浑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展郴话语中蕴含的痛苦太过真实,远超他的想象。那不仅仅是失去一个“任务目标”的愤怒,更像是一种……灵魂层面的重创?契约链接?这些词像冰冷的钥匙,试图打开他记忆深处某个被系统模糊化处理的门。 他感到一阵眩晕,不仅仅是因为脚踝的疼痛和姿势的狼狈,更因为展郴话语里揭露的、远超他认知的可怕真相。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恐慌攫住了他。沐胥的脸色霎时褪尽血色,嘴唇微微颤抖着,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干涩得厉害: “那……那是系统道具!假的!都是数据模拟出来的情绪!跟我没关系!”他试图用力抽回自己的脚,脚踝却在展郴铁钳般的手掌里纹丝不动。 “道具?”展郴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 他沾着牛奶的手指——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玻璃杯碎裂时溅上的几滴乳白——缓缓抬起。那根手指带着微凉的湿意和牛奶特有的微甜气息,极其缓慢、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抹过沐胥紧抿的、有些发白的嘴角。 冰冷的触感混合着粘腻,让沐胥浑身一僵,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想躲,却被困得无处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展郴那深不见底的眼眸迫近。 “既然是道具,” 展郴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沐胥的心上: “那就用真的眼泪,还给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沐胥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展郴已经猛地俯身,狠狠攫取了他的双唇。 这不是一个吻。 更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带着惩罚意味的攻城略地,凶猛而霸道。展郴的气息瞬间将他完全笼罩,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撬开他紧闭的齿关,带着牛奶微甜的气息和一种更深沉、更灼热的男性气息,蛮横地侵入。沐胥的双手被展郴仅剩的一只手轻易地反剪到身后,用一只手就牢牢地禁锢住。他的身体被更用力地压向冰冷的流理台,后腰硌得生疼,几乎要被折成两段。 “唔……”沐胥徒劳地挣扎着,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肺部的空气被疯狂地掠夺,眼前阵阵发黑。屈辱、愤怒、窒息……还有一丝被这强势气息包裹下、身体深处不争气的战栗和酥麻,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混乱的思绪里,只有一个念头像濒死的鱼一样拼命跳跃:不对!这跟说好的火葬场剧本完全不一样! 火葬场呢?他预想中的怒火滔天、追悔莫及、苦苦哀求呢?展郴现在这副样子,哪里像是追悔莫及? 这分明是……是准备把他拆吃入腹! 加油加油 存稿ing[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被抓 第2章 第二章:命令 展郴的吻没有丝毫温情,只有一种近乎暴戾的占有和宣泄。他啃咬着沐胥柔嫩的唇瓣,舌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扫荡着他口腔的每一寸领地。 那动作不像亲昵,更像一场粗暴的确认与宣告。 沐胥被这狂风骤雨般的掠夺席卷,肺里的空气彻底告罄,挣扎的力气迅速流失,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软,只能被动承受着这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窒息感。 就在沐胥以为自己真要因为一个吻而窒息昏厥时,展郴终于稍稍退开了一丝距离。 新鲜的空气猛地涌入沐胥灼痛的肺部,他剧烈地喘息着,嘴唇红肿,泛着被蹂躏过的水光,狼狈不堪。 展郴的额头依旧抵着他的,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鼻尖和脸颊上,同样带着不稳的气息。那双深潭般的眼睛近距离地锁着他,里面翻涌的情绪浓烈得化不开—— 是失而复得的疯狂,压抑已久的暴戾,还有深不见底、令人心悸的占有欲。 “假的?” 展郴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的余韵,却更显危险。他的拇指用力擦过沐胥红肿湿润的下唇,力道大得几乎要擦破皮。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的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 “那你就好好感受一下,什么是真的。” 沐胥被他眼神里的东西刺得心头发慌,一种巨大的、不妙的预感沉沉压了下来。这根本不是和解的前奏! “展郴!你……”沐胥刚喘匀一点气,试图开口,声音却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什么?”展郴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他松开了钳制沐胥手腕的手,转而挟住了他的脸,力道大得让沐胥觉得颧骨都在发痛。他强迫沐胥抬起眼,直视自己的眼睛。 “听着,”展郴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钉进沐胥的耳膜。 “过去那些,一笔一笔,我都会算清楚。你以为任务结束就能跑?沐胥,你欠我的,远不止那三公升眼泪。” 他微微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沐胥的,温热的气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从你擅自‘死’掉的那一刻起,游戏规则就改了。现在,游戏我说了算!” 沐胥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他看着展郴眼中那不容错辨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和报复欲,浑身发冷。 这哪里是什么火葬场,这分明是刚逃出虎穴,又掉进了另一头更可怕凶兽的巢穴!而且这头凶兽,似乎根本没打算给他任何解释或忏悔的机会。 “你疯了!” 沐胥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他想挣脱捧住自己脸颊的手,却发现那双手像钢铁焊铸的一般,纹丝不动。 “对,我是疯了。”展郴竟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眼神却更加幽暗,“被你逼疯的。”他的拇指再次用力碾过沐胥红肿的下唇,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所以,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接下来……” 他的话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 单调而急促的电子音,固执地响彻在弥漫着牛奶味和暧昧硝烟的厨房里,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打破了这紧绷到极致的气氛。 展郴的眉头瞬间拧紧,眼中翻腾的暴戾情绪被打断,凝聚成一种被打扰的极度不悦。他锐利的目光瞥向流理台上震动不休的手机,屏幕清晰地显示着一个名字——“王助理”。 沐胥趁机猛地用力,终于挣脱了他捧着自己脸的手,身体向后急缩,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的冰箱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大口喘着气,戒备地盯着展郴,红肿的唇瓣微微颤抖,胸口依旧剧烈起伏。 展郴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收回,重新落在沐胥身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被打断的恼怒,尚未平息的欲念,还有一层更深沉、更冷硬的掌控… 他抬手,却不是去接那催命般的电话,而是慢条斯理地、用指腹抹去自己唇边沾染的一点属于沐胥的湿痕,动作带着一种事后的从容。 铃声还在固执地响着,像一种令人烦躁的倒计时。 “待着。” 展郴只丢下这两个字,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硬,仿佛刚才那个在失控边缘的危险男人只是沐胥一场惊悸的错觉。 他终于伸手拿起手机,接通,转身走向厨房巨大的落地窗边,只留给沐胥一个挺拔而冷硬的背影。 “说。” 展郴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压得很低,听不出具体情绪,但那份被打扰的不耐烦却清晰地弥漫在空气里,如同实质的冰雾。 沐胥背靠着冰冷的冰箱门,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嘴唇上的刺痛感异常清晰,像烙印般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绝非幻觉。他看着展郴的背影,宽阔的肩膀在晨光中勾勒出线条感,像无法逾越的山脊。厨房里一片狼藉,牛奶还在光洁的瓷砖上缓缓流淌,浸湿了拖鞋的边缘。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折射着窗外的阳光。空气里残留着牛奶的甜腥、面包的焦香,还有…… 展郴身上那股极具侵略性的、属于成熟男性的冷冽气息,混合着屈辱的味道。 他慢慢地、脱力般滑坐到冰凉的瓷砖地上,蜷起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地上那片蔓延的、正慢慢凝固的白色液体,仿佛那就是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境。 完了。 沐胥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在轰鸣。什么火葬场追夫,什么完成任务潇洒走人,全是自欺欺人的狗屁! 展郴这架势,这眼神,这冰冷的命令……分明是要把他彻底拆解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地吞下去,还要细细咀嚼他反抗的滋味。他连一丝伪装的余地都没有!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很久。展郴只是偶尔发出一两个单音节词,“嗯”、“说”、“继续”,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背对着沐胥。 窗外的阳光很好,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毫无保留地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耀眼的斑块,却丝毫温暖不了沐胥此刻冰冷的心。 那光,反而衬得他蜷缩的角落更加阴暗。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展郴挂断了电话。他没有立刻转身,而是站在那里,面朝窗外沉默了几秒。高大的背影在晨光里投下一道长长的的阴影,刚好将蜷缩在地上的沐胥完全笼罩其中,如同一个无法逃脱的囚笼。 沐胥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背影带来的压迫感,比刚才的吻更甚。 展郴终于转过身。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那种惯常的、近乎冷漠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凶狠掠夺、情绪波动的人只是沐胥的一场荒诞噩梦。只有那双眼睛,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依旧残留着未散的冷意和审视,提醒着沐胥现实的残酷。 他一步一步走回来,黏腻的脚步声“啪嗒”作响,留下一个个刺目的湿痕。而后停在沐胥面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起来。” 展郴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 沐胥没动,只是抬起头,用尽力气将眼底的惊惶压下,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 沉默是此刻他唯一的武器,尽管这武器脆弱得可笑。 展郴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巨大的压力。厨房里只剩下牛奶从流理台边缘滴落的微弱“嘀嗒”声。 “把地上处理干净。” 展郴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家务事,仿佛地上那片狼藉与两人之间惊心动魄的对峙毫无关联。 “然后,”他顿了顿,视线扫过沐胥红肿破皮的嘴唇和凌乱的黑发,补充道,“做一份新的早餐,送去书房。” 说完,他不再看沐胥一眼。径直转身,迈过狼藉离开。脚步声踏在死寂里,每一步都敲在沐胥紧绷的神经上,最终消失在门外。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没入转角时,脚步声忽地滞涩。 展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轮廓在光影中显得更加冷硬。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别再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沐胥。后果,你承担不起。”他声音里没有威胁的语调,只有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冰冷笃定。 脚步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厨房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沐胥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冰箱门。周围是破碎的玻璃、凝固的牛奶污渍和那片孤零零的、只切了一半的吐司。 阳光依旧明媚地洒进来,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柱里缓缓浮动,构成一幅虚假的宁静画面。 沐胥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依旧刺痛发烫、甚至有些破皮的嘴唇。那真实的触感,还有展郴最后那句冰冷的话语,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慢慢地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耸动。 展郴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道歉和忏悔。他要的是绝对的掌控,是彻底的驯服,是要把他这个自以为是的“演员”彻底钉死在现实的耻辱柱上。 沐胥心里一片冰凉绝望。那个所谓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似乎连上桌谈判的筹码都早已输得精光。 平时看文一直有看评论区的习惯,有一天看见一篇文底下一条评论也没有,再一看书名,哦,原来是我自己写的啊,那很坏了[抱抱][求你了][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命令 第3章 第三章:反抗 展郴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冰冷的命令和最后的警告在沐胥的耳边嗡嗡作响,挥之不去。厨房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一地无声嘲讽着他的狼藉。 他在地上蜷缩了很久,像一只被遗弃的幼兽,直到冰凉的瓷砖透过薄薄的睡衣把寒意一点点渗进骨头缝里,冻得他手脚麻木。地上那摊牛奶早已经不再流淌,边缘开始凝固,形成一圈难看的污渍。 “起来。” “把地上处理干净。” “做一份新的早餐。” “送去书房。”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小锤子,反复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屈辱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勒得他喘不过气。 凭什么? 他在心底无声呐喊,任务明明结束了!他付出了代价,他自由了!展郴凭什么像个暴君一样把他抓回来还这样对待他? 就因为在那个该死的、由系统强制生成的剧本里,他选择了最惨烈的“死遁”? 灼热的愤怒和不甘猛地冲上头顶,烧尽了他片刻前的冰冷和绝望。 片刻,沐胥抬起头眼眶泛红。 他撑着冰冷刺骨的冰箱门,咬着牙站起来,动作因为僵硬和麻木而有些摇晃。脚踝被展郴攥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灼热的力道和屈辱的印记。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污秽和碎片,又看了看砧板上那片孤零零的吐司,像看到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一股强烈的反叛冲动汹涌而上。清理?做早餐?休想!他最讨厌被命令,被摆布! 他抬起脚,泄愤似的狠狠踢向旁边一小堆玻璃碎片。碎片哗啦一声四散滑开,发出刺耳的声响,在更远的地方闪烁着冰冷的光。做完这些,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却又无处发泄的小兽,只能徒劳地喘着粗气。 他倏地转身,不再看那片被他弄得更加不堪的狼藉,径直走向厨房门口。他要离开这里!现在!立刻!马上!展郴在书房?那正好,他直接从大门冲出去!他受够了这令人窒息的牢笼! 然而,他刚迈出厨房门,脚步就僵在了原地。 走廊里,通往玄关的必经之路上,无声无息地站着两个人。两个穿着剪裁合体、毫无褶皱的黑色西装,身材高大健硕、如同铁塔般的男人。他们像两尊没有生命的门神,牢牢地堵住了去路。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威慑力,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保镖。 沐胥的心猛地一沉,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无情掐灭。 “展先生吩咐,”其中一个男人开口,声音平板无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沐先生需要完成厨房的清理工作,并准备好早餐送去书房。” 他顿了顿,目光依旧没有聚焦在沐胥脸上,只是陈述命令,“在您完成之前,请不要离开厨房区域。” 沐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愤怒和羞耻感烧得他头皮发麻。展郴!他竟然真的派人看着他!把他当成一个需要严密看守的犯人一样监禁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里! “让开!” 沐胥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拔高,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像绷紧的琴弦: “我要出去!你们没权利拦我!” 两个保镖纹丝不动,像两座沉默的山。他们的目光甚至没有一丝波动,视线依旧平视着前方的空气,只是用无声的态度坚定地执行着命令,用身体堵死了唯一的通道。 “请沐先生回去完成展先生交代的事情。”另一个保镖重复道,语气依旧毫无波澜,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压在沐胥胸口。 沐胥气得浑身发抖。他瞪着眼前这两堵密不透风的人墙,知道硬闯是绝对不可能的。 力量的悬殊如同天堑。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才勉强压住那股想要尖叫嘶吼的疯狂冲动。 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更浓郁的铁锈味。僵持了几秒,他猛地转身,带着一股破釜沉舟般的狠劲,大步走回了厨房。 “砰!” 厨房的门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震得门框都在嗡嗡颤动。 门外的保镖依旧像雕塑一样站着,仿佛那饱含愤怒的巨响只是一阵风吹过。 厨房内,沐胥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愤怒和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一**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堤坝。 他逃不掉了。 至少现在,此刻,他被展郴牢牢地关在了这个无形笼子里,插翅难飞。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狼藉。那散落得更远的玻璃碎片,还有那片碍眼的吐司……这一切都在无声地、残酷地嘲笑着他的反抗是多么徒劳和可笑。 他不想清理,一万个不想! 但门外的保镖,展郴那冰冷笃定的警告——“后果,你承担不起”——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那个男人……他绝对说到做到。又想到在等他回去的母亲……沐胥的心猛地一抽。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被他狠狠逼了回去。哭?在展郴面前示弱?绝不! 他沐胥在十二个世界里什么没演过,什么屈辱没受过?这点……这点算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麻木,走向角落的储物柜,用力拉开,金属摩擦声刺耳。他拿出清洁工具,动作僵硬,每一个步骤都像是慢动作的重放,充满了不情愿的滞涩。 他先是用扫帚,粗暴地、发泄般地将大块的玻璃碎片扫向簸箕里。碎片碰撞着金属簸箕,发出刺耳尖锐的哗啦声,像是在抗议他的粗暴和愤怒。 有几片细小的碎渣溅起来,落在他光着的脚背上,带来细微的刺痛,他看也不看。倒掉那些闪着寒光的玻璃渣,仿佛倒掉无用的垃圾。 他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接了冰冷的小半桶水浸湿抹布,水花溅湿了他的裤脚。 他蹲下来,把抹布狠狠按在粘腻的牛奶污渍上,用尽全力气地、发泄般地擦拭。机械地重复着擦拭的动作,手臂因为用力而肌肉紧绷,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和屈辱都发泄在这块可怜的抹布和地板上。 冰冷的水很快浸湿了抹布,也冰透了他的手指,冻得指关节发红。他擦得很用力,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不健康的白色,手背上的青筋条条凸起。 不知擦了多久,那片污渍终于变得很淡,只剩下大片湿漉漉、反着冷光的水痕。沐胥撑着膝盖,有些踉跄地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眼前一阵发黑,金星乱冒。 他扶着同样冰冷的流理台边缘站稳,看着湿漉漉的地板,心里没有任何完成任务的轻松感,反而像被掏空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清理完了。还有……早餐。 他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水流冲刷着他被牛奶沾湿的手。他洗得很慢,很用力,仿佛要洗掉什么看不见的、粘腻的污秽,好像这样做就能洗掉展郴留下的触感,洗掉这令人窒息的屈辱。 关上水龙头,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到冰箱前。冰箱门拉开,带着凉意的冷气扑面而来。里面食材很丰富:新鲜的蔬菜水果,整盒的鸡蛋牛奶,真空包装的各种肉类,琳琅满目。 沐胥的目光毫无温度地扫过,最后停在了一盒普通的鸡蛋和一包未开封的培根上。 做早餐?好。你要早餐,我给你早餐。 他拿出那盒鸡蛋和培根,动作依然带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狠劲。他走到炉灶前,把一个沉重的平底锅重重地摔在其中一个炉灶上,发出“哐当”一声。 倒油,开火,蓝色的火苗瞬间窜起。锅底的油热得很快,冒出丝丝缕缕的青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他拿起一个鸡蛋,甚至懒得在碗边轻轻磕一下,直接对着滚烫的油锅边缘一敲! “啪嚓!” 蛋壳应声而碎,蛋液裹着好几片碎蛋壳,直接掉进了滚烫的油锅里。瞬间,油花四溅,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滚烫的油星溅到沐胥毫无遮挡的手背上,带来一阵灼热的刺痛,皮肤立刻泛起红点。他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面无表情地看着锅里那团混着蛋壳、迅速凝固、边缘开始焦黑变形的黄色物体。 他撕开培根的包装袋,看也不看,直接抓起几片,像扔垃圾一样粗暴地甩进滚烫的油锅! “滋啦——!” 更大的油烟瞬间腾起,带着蛋白质被高温炙烤后迅速焦糊的刺鼻气味。培根本身就带着肥肉,在高温下剧烈卷曲、收缩,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碳化,冒出缕缕黑烟。 沐胥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他任由锅里的东西在高温下散发出越来越刺鼻的焦糊味。油烟迅速弥漫了整个厨房,甚至触发了天花板的烟雾报警器,发出尖锐短促的“嘀嘀”警报声。 他没有去管那烦人的报警器,也没有伸手关掉炉火。他只是冷眼看着。直到看到锅里粘着白色碎壳的鸡蛋和缩水卷曲成硬条的培根,他才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关掉了炉火。 浓重的油烟味充斥着整个空间,报警器还在断断续续地鸣叫。 沐胥转身,走向旁边精致的实木碗柜。他拉开柜门,目光扫过里面摆放整齐、光洁昂贵的餐具,最后精准地拿出一个干净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骨瓷盘——那是他记忆中展郴早餐常用的盘子。 他拿起锅铲,将鸡蛋和培根铲了起来。白色的骨瓷盘衬着卖相不好看的食物,形成一种充满讽刺意味的对比。像一幅拙劣的静物画,主题是“反抗”与“毁灭”。 沐胥端起盘子,盘子边缘因为高温传导而有些烫手。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厨房门口,猛地拉开了门。 门口的两个保镖依旧像两尊冰冷的石像。焦糊味和油烟瞬间涌出厨房,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扑到他们脸上。其中一个保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依旧保持着笔挺的站姿,目光平视前方,毫无异态。 沐胥端着那盘精心准备的“杰作”,看也不看他们,走向书房的方向。他的脚步很稳,背脊挺得笔直,端着盘子的手没有一丝颤抖,仿佛端着的是什么稀世珍馐。 书房厚重的实木门紧闭着。 沐胥停在门口,没有立刻敲门。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和一丝隐秘的、等待最终审判般的紧张。 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屈起指节,用不轻不重、近乎刻板的力道,在厚重冰冷的实木门上敲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空洞,如同丧钟。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沐胥等了几秒,那沉默像无形的压力。他又抬起手,指节再次落下,力道比刚才重了一些,敲击声更加沉闷。 “笃,笃,笃。” 这章是生闷气还偷偷干坏事的坏宝,没有浪费粮食哦,大家都不能浪费粮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反抗 第4章 第四章:无声 “笃,笃,笃。” 指关节敲击厚重实木门板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单薄。 这次,门内传来了展郴那辨识度极高的、冷硬平稳的声音:“进。”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沐胥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腾的复杂情绪——愤怒、屈辱…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面对这个男人时根深蒂固的心悸。 他拧开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光线充足,巨大的红木书桌后,展郴正靠在高背椅里,对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阳光从他身后泼洒进来,像一道金色的幕布,勾勒出他深刻的轮廓和挺拔的身姿。他穿着熨烫过后服帖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姿态沉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沐胥端着盘子,一步步走向那张宽大得仿佛象征着权力鸿沟的书桌。随着他的靠近,浓烈的黄油味迅速在书房里弥漫开来,与书卷气和淡淡的木质香氛格格不入。 展郴的目光终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抬起眼,精准地落在了沐胥身上。那目光像无形的探针,先是从他略显苍白的脸扫过,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停顿,仿佛在确认什么,然后才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他手中那个洁白的骨瓷盘上。 盘子里毫无艺术可言的物体,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得格外丑陋,更像是一种**裸的……挑衅。 书房里瞬间安静得可怕。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透明的凝胶,只有电脑主机风扇发出的微弱嗡鸣,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背景音。 展郴的视线在那盘“杰作”上停留了足足有十秒钟。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看不出丝毫喜怒。既没有预想中的暴怒,也没有丝毫惊讶,这种异乎寻常的平静让人心头发毛。 沐胥端着盘子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强迫自己迎视着展郴的目光,下颌线绷紧,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倔强,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然而,微微急促的、无法完全控制的呼吸,还是像叛徒一样暴露了他内心汹涌的紧张和虚张声势。 时间在无声的角力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被拉长成了煎熬。 终于,展郴微微动了一下。 他靠回椅背,双手十指交叉随意放在桌面上,目光重新抬起,沉沉地落在沐胥脸上。那目光锐利、冰冷,带着审视的意味,仿佛要穿透他强装的镇定,直抵他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这就是你做的早餐?” 展郴开口了,声音不高不低,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听不出任何情绪。既不是质问,也不是嘲讽,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沐胥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又狂跳起来。他强迫自己直视展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发干发紧。但还是梗着脖子,硬邦邦地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气势回了一句: “是。做好了。” 他故意把“做好了”三个字咬得很重,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火星。 展郴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他的目光在沐胥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上极快地掠过,又迅速回到他脸上。 他没有再看那盘堪称灾难的“杰作”,目光依旧锁着沐胥,声音平稳得缓缓说道: “看来,你对我的‘招待’很不满意。” 他的视线,在说出“招待”这个词时,不着痕迹地在沐胥略显疲惫的眼下停顿了微不可察的一瞬。 “不满意到,要拿食物撒气。”展郴继续说着,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浪费食物,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他的指尖,在交叠的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是一个细微的、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动作。 “是你逼我做的!” 沐胥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压抑的愤怒,前几个小世界他从来没有做过饭,任务对象每次都对他很好,很好……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太像无力的辩解和推诿了。 “哦?”展郴眉梢微挑,那点冰冷的玩味加深了,像投入寒潭的石子,漾开更冷的涟漪,“我逼你?我逼你把鸡蛋混着蛋壳一起煎?”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沐胥端着盘子的手,然后落在那个洁白的骨瓷盘上,“还是逼你用这个盘子来装这些……难以入口的?”最后那个词,他吐得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钧之力,精准地砸在沐胥最脆弱的自尊上。 沐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半是愤怒,一半是窘迫。他感觉手里的骨瓷盘瞬间变得滚烫无比,烫得他几乎要端不住。 他注意到展郴提到“这个盘子”时,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名状的东西,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不想做,可以直说。” 展郴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语速似乎放慢了一点点: “用这种方式表达反抗,很幼稚,沐胥。” 他的目光停留在沐胥因为愤怒和羞耻而微微颤抖的嘴唇上。 “幼稚?”沐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得更高,“你把我像犯人一样关起来!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我!强迫我做这做那!到底谁幼稚?展郴,任务结束了!你没权力这样对我!”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胸脯剧烈起伏。 “没权力?” 展郴重复了一遍,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那迫人的气势瞬间压了过来。他眼里刚才那点玩味彻底消失。 “你以为‘任务结束’这四个字,就能轻飘飘地抹掉你做过的一切?抹掉你选择最卑劣的方式‘意外死’在我面前的事实?!”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淬了冰般,狠狠扎进沐胥的耳朵,刺穿他的心脏。 在说出“死”字时,展郴撑在桌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你所谓的‘任务’,就是你心安理得欺骗、利用、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的借口?你真的不知道…” 展郴的目光紧紧攫住沐胥,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看着他血色褪尽的脸,看着他眼中无法掩饰的痛楚。 “你欠我的,沐胥,远不止一顿早餐。‘权力’?”他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在这里,在你彻底还清之前,我的话,就是权力。”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笃定,目光却像是被烫到般,从沐胥骤然失神的眼睛上移开了一瞬。 沐胥被他话语里**裸的冷酷和不容违逆的气势震住了。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展郴眼中的冰寒和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他感觉血液都在一寸寸冻结,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看到了展郴眼中深藏的痛,那痛楚被厚厚的冰层覆盖着,却比愤怒更让他心惊胆战。 “把这份实验品,” 展郴的视线重新落回那惨不忍睹的盘子上,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端回去处理了。再把盘子洗干净。”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抬起时落在沐胥脸上,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复杂的挣扎,快得令人无法捕捉。 “然后,重新做一份能入口的早餐。”他刻意加重了“能入口的”几个字,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更像是宣布一个既定的规则,“记住,是能入口的。我不喜欢重复第二遍。”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耗尽了某种力气,身体重新靠回宽大的椅背,目光转向闪烁的电脑屏幕,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足以撕裂空气的对峙从未发生。 他用一种近乎漠然、驱赶般的语气下达了最后的指令:“出去吧,顺便把门带上。” 沐胥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骤然抽走了灵魂的石像。他端着那盘失败象征,感觉全身的血液先是疯狂地冲上头顶,又在展郴那冰冷的一瞥下瞬间冷却凝固。 屈辱、愤怒、不甘、还有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种种情绪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他死死地盯着展郴那张恢复了冷漠、毫无波澜的侧脸轮廓,在阳光的勾勒下显得坚硬而遥远。一股毁灭般的冲动在胸腔里冲撞——他恨不得将手里这沉重的盘子连同里面那象征着他失败和屈辱的产物,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砸过去!砸碎他那张永远冷静自持、掌控一切的脸! 但他最终没有动。 门外的保镖,展郴最后那句冰冷的警告,还有这个男人深不可测的手段和那深藏在冷酷表象下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愤怒…… 这些无形的枷锁,比任何实质的牢笼都更沉重,牢牢地锁住了沐胥濒临爆发的冲动。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做出了那个动作,后果绝对是他此刻无法承受之重。 沐胥在原地僵硬地站了几秒钟,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他喘不过气。然后,在展郴重新专注于电脑屏幕、彻底将他漠视的姿态下,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他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书房门口。昂贵的羊毛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却放大了他内心死寂的回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或者说像是踩在刀尖上。手里的洁白骨瓷盘,重若千钧,汲取着他掌心的温度。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动作近乎凝固般,轻轻地带上了门。 “咔哒。” 门锁合拢的声音,清脆而冰冷,像一声最终的宣判,彻底隔绝了书房里的一切,也像生锈的小锤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敲下了沉重的一击。 门外走廊里,两个保镖依旧像雕塑一样站着,目光平视前方,空洞而漠然。他们仿佛没看到沐胥手中那盘散发着焦糊味的“战利品”,也没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的手。 沐胥没有看他们一眼,他低垂着头,端着盘子,像一个被抽走了魂魄的幽魂,一步一步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回那个弥漫着失败气息的厨房。 宝宝不要难过,妈妈帮你骂坏狗[摸头][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无声 第5章 第五章:余烬 厨房里,焦糊味和油烟味依旧在空气中盘桓,未曾完全散去。它们与清洁剂残留的柠檬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不适的混合气味。 沐胥径直走到不锈钢垃圾桶旁。近乎麻木地将盘子里那两团黑乎乎的东西倒了进去。蛋壳混着鸡蛋和焦化发硬的培根掉进桶底,发出沉闷的“咚、咚”两声。 他走到水槽边,拧开金属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倾泻而下,带着凉意,冲刷着空盘和他沾着油污的手。 他洗得很慢,很仔细,用海绵蘸着洗洁精,用力地、反复地擦拭着盘子上那些顽固的焦痕,仿佛那些印记是必须清除的污点。水流声在安静的厨房里哗哗作响,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洗完盘子,他用一块干净的棉布,一丝不苟地擦干盘子上每一滴水渍。然后他打开碗柜,动作近乎仪式般地将这个洁白的骨瓷盘,放回它原来显眼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沐胥僵直地站在流理台前,目光空洞地望着台面。窗外阳光刺眼,鸟儿在树梢鸣叫,厨房里明亮整洁,仿佛之前的混乱从未发生。 一切都井然有序。 “重新做一份能入口的早餐。” 展郴的命令,冰冷、清晰,如同无形的铁链,再次缠绕上他的脖颈,缓缓收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他还能做什么?继续重复失败,煎出焦炭?那除了招致更冷酷的羞辱和惩罚,还有什么意义?反抗?在这个男人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不甘和愤怒,显得那么可笑无力。 一种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压垮。他撑在冰凉的大理石台边,深深地低下头,刘海垂落,遮住了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愤怒、屈辱、无力感,还有一丝深藏的恐慌。这恐慌不仅源于囚禁,更源于展郴那深不可测的心思。 展郴要的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把他抓回来,关在这里,用这种低级把戏羞辱他? 不,这不像展郴。 那个男人,心思深沉如不见底的深渊。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而自己,不过是这盘棋局中一颗被强行按回原位的棋子。 沐胥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再缓缓吐出。他不能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他需要冷静,需要思考,需要…活下去。至少,在找到新的逃脱机会之前,他必须活下去。 他再次走向冰箱。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带着发泄的狠劲,而是有些迟缓,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麻木。目光扫过食物,最终,他拿出了吐司面包,一盒鸡蛋,还有一小盒蓝莓。 当他伸手去拿牛奶时,指尖顿住了—— 他记得死遁前明明处理掉了快过期的那盒。可现在,那里赫然摆放着两盒崭新的鲜奶。这个发现,让沐胥麻木的心湖里激起了一丝微澜,但随即被更深的疑虑覆盖。他抽出吐司和鸡蛋,关上了冰箱门。 走到操作台前,沐胥拿起面包刀,这次,他尽量平稳地、控制着力道,将吐司切成片。动作依旧有些僵硬。 他拿出一个干净的玻璃碗,拿起一个鸡蛋,在碗边轻轻磕了一下,蛋壳裂开一条缝。他的手指顿了顿。最终,理智压过了冲动。他小心地掰开蛋壳,让蛋清和蛋黄完整落入碗底。接着是第二个鸡蛋。 他拿起筷子,开始搅拌碗中的蛋液。筷子敲击着碗壁,发出“哒、哒、哒”声,在寂静中回荡。他的眼神放空,视线穿透了眼前的景象,机械地重复着搅拌的动作。 平底锅放回炉灶感应区。这一次,他倒的油很少。旋钮拧到中小火。蓝色的火苗安静地舔舐着锅底。 他拿起一片吐司,用筷子夹着,小心翼翼地浸入蛋液中,确保两面均匀。然后,他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地将吐司放入温热、开始微微冒烟的油锅中。 “滋……” 轻微的油响。吐司边缘迅速泛起一圈金黄色。一股混合着蛋香和麦香的气息开始弥漫。 这一次,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锅里的吐司。当一面的金黄变得均匀诱人,边缘微卷时,他用筷子小心地翻面。动作算不上熟练,但很认真。很快,另一面也呈现出同样诱人的色泽。 他将煎好的第一片法式吐司夹出,放在准备好的骨瓷盘里。接着是第二片。两片金黄的吐司并排躺着,散发着香气。 煎完吐司,他洗干净锅,重新放回炉灶。放了一点黄油,看着它融化、冒泡。他把洗净的蓝莓倒进锅里,小火慢煎。深紫色的蓝莓在热力下,表皮软化、破裂,渗出深紫色的汁液,混合着黄油,弥漫开酸甜果香。他用勺子轻轻按压着部分蓝莓,熬成一小份浓稠馥郁的蓝莓酱。 最后,他把蓝莓酱均匀地淋在两片吐司上。酱汁缓缓流淌,覆盖住吐司表面,深紫与金黄形成鲜明对比,点缀着几颗完整的蓝莓粒。 他洗了一小串葡萄,水珠晶莹,放在盘子旁边。 一份简单的早餐完成了。金黄的吐司,蓝莓酱的酸甜,水灵的葡萄。 沐胥看着盘子里的食物,心中只有沉重的疲惫和麻木。他端起盘子,像端着一个使命,再次走向书房。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直接屈指敲响了厚重的门板。 “进。”门内传来的声音,冷硬平稳。 沐胥推门进去。展郴坐在书桌后,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开,落在沐胥手中的盘子上。 他的视线在那份吐司和蓝莓酱上停留了两秒。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快地掠过,但瞬间恢复了平静。没有评价,没有赞许,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放在桌上。 沐胥将盘子轻轻放在书桌一角。 “牛奶。”展郴的目光重新回到屏幕,手指敲击着键盘,语气平淡地补充。 沐胥的身体瞬间僵住。“……忘了。”他低声回答,声音干涩。随后垂下眼,盯着桌面。 展郴敲击键盘的节奏没有停顿。他抬起眼,目光投向沐胥。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去倒一杯。”展郴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命令感,“要热的,加蜂蜜。” 他的目光在沐胥低垂的眼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沐胥的呼吸滞了一下。他依旧垂着眼,低低应道:“……知道了。” 他转身,脚步有些沉重地再次走出书房。 厨房里,他打开冰箱,拿出那盒冰凉的牛奶。撕开纸盒,将乳白色的液体倒入玻璃杯中。杯子放进微波炉,设定好时间,按下启动。 微波炉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靠在操作台边,看着微波炉里旋转的玻璃杯。牛奶在里面慢慢升温。展郴的每一个指令,都像精准计算过一样。热牛奶……多么简单的要求,却在此刻此地,像是一种驯服的仪式。还有冰箱里新换的牛奶…… “叮!”微波炉发出提示音。 沐胥拿出温热的牛奶杯,指尖传来暖意。加好蜂蜜后端着牛奶,第三次走向书房。这一次,他甚至懒得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展郴的目光从屏幕上抬起,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沐胥沉默地将温热的牛奶杯放在吐司盘旁边。金黄的吐司,深紫的蓝莓酱,洁白的骨瓷盘,温润的牛奶,在书桌一角构成了一幅奇异的画面,与书房冰冷的氛围格格不入。 “还有事?”展郴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工作上。 “……没了。”沐胥的声音干涩沙哑。他垂着眼,准备转身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回来。” 展郴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无形的冰墙,瞬间阻断了沐胥的去路。键盘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锁住沐胥略显僵硬的背影。 “把东西吃了。” 命令简洁、冰冷,不容置喙。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份精心制作却又充满屈辱的早餐。 “坐那,牛奶也喝了。” 空气凝固了。 沐胥背对着展郴,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他没有立刻回头,仿佛在消化这个更进一步的、近乎羞辱的要求——像一个等待主人投喂并检验的宠物,在主人的注视下进食。 他缓慢地转过身,避开展郴审视的目光,走到书桌前端起骨瓷盘。指尖能感受到吐司微弱的余温,却丝毫暖不了他冰冷的手心。 像个笨拙的木偶。 无形的压力并未消散,沉沉地笼罩着沐胥,让他清晰地意识到,对方正用余光,或者某种更敏锐的感知,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书房里只剩下沐胥压抑的咀嚼声、吞咽声,以及展郴偶尔响起的、节奏平稳的键盘敲击声。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紧绷的沉默。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沐胥低垂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线条,将他浓密的睫毛染上一层淡金。 终于,盘子里最后一片吐司消失,牛奶杯也见了底。沐胥放下杯盘,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他依旧垂着眼,声音低哑:“……吃完了。” 展郴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扫了一眼空了的盘子和杯子,那眼神平静得像检查一份刚提交的报告。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视线又重新落回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发出清脆的回车声。 “嗯。”一个极其简单的音节,宣告了这场“进食表演”的结束。“出去吧。” 沐胥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那无形的压力瞬间撤去,却留下更深的疲惫和空洞。 他几乎是立刻转身,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迅速离开了书房,甚至忘了带上门。 门在他身后虚掩着,留下一条缝隙。 他没有回厨房,也没有回客房。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在空旷、冰冷的客厅里踱步。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绿意盎然的花园,阳光刺眼,鸟语花香,却透着冰冷的疏离感。沐胥感觉自己像一个刚刚结束演出、被卸下道具的提线木偶,茫然地站在华丽的舞台中央,不知何去何从。 时间在落地钟规律的“滴答”声中被无情地拉长。他停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自由飞翔的鸟雀,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口腔里似乎还残留着吐司的焦香和蓝莓酱的酸甜,混合着牛奶的温润。 他究竟要被困在这无形的牢笼里多久?展郴想要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未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在死寂的客厅里,在他孤寂的身影周围,悄然缠绕、收紧。 阳光透过玻璃,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形单影只,仿佛被钉死在了这片华丽的荒芜之中。 宝吃饭,宝好。人工作,人坏。 宝宝们不要浪费粮食,这个是真的不能吃了所以处理掉了(/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余烬 第6章 第六章:出门?!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流淌,书房厚重的门终于再次被拉开。 展郴走了出来。西装外套已不见踪影,仅着一件线条挺括的白色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纽扣,袖子依然挽至手肘,露出精悍有力的小臂线条。 客厅中央,沐胥的身体瞬间绷紧,戒备的目光紧紧锁在展郴身上。 展郴手里拿着早已空了的餐具步伐沉稳地走向厨房,路过沐胥身边时视线未曾偏移。 沐胥僵硬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内,片刻后,里面传来水流冲洗器皿的“哗啦”声。很快,展郴再走了出来,双手空空。 他这才停在客厅中央,目光第一次长久地落在沐胥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锐利而直接,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去换身衣服。” 展郴开口,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疑,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十分钟后出门。” 出门?! 这两个字像一道刺目的闪电,瞬间劈开沐胥混沌麻木的脑海!心脏在胸腔里猛力撞击,一丝微弱却炽热的希望火苗骤然腾起。出门?离开这里?机会!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激动,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去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展郴的眼神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似于嘲弄的意味:“到了你就知道。” 他显然没有解释的打算,目光扫过沐胥身上那件因清晨混乱而显得皱巴巴的睡衣。 “十分钟,换套衣服跟我出门,车库马自达RX-7。”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径直走向通往车库的侧门,身影干脆利落地消失。 沐胥僵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出门!无论展郴要带他去哪里,只要离开这栋房子,接触到外界就一定有办法!也许是去见人?也许是处理什么事物?无论如何,这都可能是他唯一的生机! 不再犹豫,他猛地转身,冲向二楼卧室。 卧室宽敞,衣帽间里挂满了各式衣物,大部分是之前展郴让人准备的,剪裁考究,价值不菲。沐胥没时间挑选,快速拉开衣柜,随手抓出一件浅灰色棉质T恤和一条深色休闲裤,以最快的速度换上。 他冲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用冷水胡乱抹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苍白的脸和依旧有些红肿的嘴唇。他用力拍了拍脸颊,试图让气色看起来好一点。 时间紧迫。他冲出卧室,快步下楼。 车库门敞开着。沐胥走进去,一股混合着机油和皮革的淡淡气味扑面而来。空间开阔,停着几辆线条冷硬、价值不菲的豪车。 展郴正倚在一辆通体金属漆、车身线条流畅的跑车旁。他换了一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休闲衬衫,没有打领带,袖口就这么随意挽着。这套装扮让他少了几分工作时的冷硬,多了几分随性的慵懒,但那股迫人的气场丝毫未减。 他手里甩着车钥匙,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 目光在沐胥身上迅速扫过,从头发丝到脚上的休闲鞋,像是在检查一件物品是否符合要求。那目光很淡,让沐胥感到一种被冰冷探针扫描的不适。 “上车。”展郴收回目光,没有评价,直接拉开了驾驶座车门。 沐胥抿紧嘴唇,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空间宽敞,内饰是低调奢华的黑色真皮,散发着淡淡的皮革清香。座椅舒适,但沐胥坐得笔直,身体微微僵硬。 展郴发动车子。引擎发出一声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平稳驶出车库,驶离了这座困住他大半天的华丽牢笼。 车子汇入马路上的车流,窗外的景象飞速掠过——高耸入云的大楼、绿树成荫的街道、步履匆匆的行人……一切都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与别墅里那种被无形之手扼住的压抑……截然不同。 沐胥的心跳依然很快,他侧头专注地看着窗外,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但眼角的余光时刻捕捉着展郴的动作和车子的行进方向。大脑飞速运转:展郴要带他去哪里?如果是人流密集的公共场所……是否有机会逃跑?又或者……向路人求救?展郴势力庞大,但光天化日之下,他总不敢明目张胆地…… “安全带。”展郴目视前方,淡淡提醒,打断了他的思绪。 沐胥这才惊觉自己因紧张忘了系安全带。他赶紧拉过带子扣好,金属卡扣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车内陷入沉默。只有引擎平稳的运转声和窗外模糊的城市喧嚣作为背景音。 展郴专注地开着车,下颌线绷得很紧,似乎也没有开**谈的意图。沐胥也乐得沉默,他需要时间观察和思考。 车子并未驶向市中心繁华的商业区,也没有开往私人会所或高级餐厅。反而越行越偏,周围的建筑逐渐变得低矮稀疏,绿色植被却愈发茂盛浓密。 最终,车子拐进一条幽静的林荫道,停在了一扇紧闭的、气派的黑色雕花铁门前。铁门上方,几个简洁有力的银色金属字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南山疗养中心。 疗养院? 沐胥的心猛地向下沉坠,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瞬间被浇灭大半。展郴带他来疗养院做什么?见谁?一股不祥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铁门无声地自动滑开。车子驶入,内部环境清幽得如同高级度假村,草坪修剪得异常整齐,几栋象牙白的建筑掩映在浓绿之中。空气里弥漫着晨露青草味,与淡淡的消毒水混合的独特气息。 展郴将车停在一栋主楼前的专用车位。熄火,解开安全带,扫了沐胥一眼,“下车”。 午后的阳光穿过枝叶缝隙,带着暖意洒落,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头的寒意。 两人间没有言语,沐胥只沉默地跟在展郴身后,径直走向主楼入口。 大厅内宽敞明亮,布置得温馨雅致,前台工作人员穿着整洁的制服。看到展郴进来,立刻恭敬起身,脸上堆起职业化的微笑:“展先生,您来了。李主任在办公室等您。” 展郴微微颔首,脚步未停走向旁边的电梯。沐胥紧跟其后。 电梯平稳上行,停驻在五楼。门开,是一条同样干净明亮的走廊,脚下是吸音的柔软地毯,两侧房门紧闭,常年如一日的安静。 展郴走到一扇挂着“主任办公室”牌子的门前,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温和的中年男人正伏案看文件。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展郴,立刻起身,脸上绽开热情的笑容:“展先生!您来了!快请坐!”他的目光随即落在展郴身后的沐胥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探寻,“这位是……?” “沐胥。”展郴言简意赅地介绍,自己则走到沙发旁,姿态放松地坐下,仿佛这里是他的地盘。 李主任立刻会意,脸上的笑容更加热络,起身绕过办公桌主动向沐胥伸出手:“沐先生您好!幸会!我是这里的主任医生,李维明。” 沐胥看着眼前笑容可掬的男人,又瞥了眼沙发上气场强大的展郴,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他勉强伸出手,和李维明握了握,触感干燥温热。 “李主任。”沐胥的声音有些发紧。 “快请坐!快请坐!”李维明热情地招呼沐胥在展郴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自己则坐回了办公桌后的主位。 “展先生,您电话里提到的……”李维明转向展郴,语气恭敬地询问。 展郴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姿态放松却散发着无形的压迫。他平静的目光落在李维明身上,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 “给他安排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所有项目,一项不落。” 他的视线转向沐胥,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像冰冷的射线,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我要最详尽、最完整的报告。” 沐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身体检查?!全面检查?!展郴把他抓回来,带到这个看似高级实则封闭的疗养院,就是为了给他做身体检查?! 为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确认他有没有在任务里受伤?还是……检查他有没有被“污染”?或者,更可怕的……他想掌控自己身体的全部数据? 一股被彻底物化、被当成实验品对待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脸色惨白,声音因惊怒而尖利:“展郴!你什么意思?!” 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冻结。李维明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无措地看向突然爆发的沐胥,又小心翼翼地瞥向展郴。 展郴依旧保持着那个放松的坐姿,连眼皮都未曾因为沐胥的爆发而多抬一分。他只是微微抬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平静地看着沐胥。 “没什么意思。” 展郴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沐胥的惊怒,每个字都像冰珠砸落。 “确认一下我的‘财产’,是否完好无损。” 财产?!这个词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沐胥的心上!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 “我不是你的财产!” 沐胥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破碎,他死死瞪着展郴,眼眶因激动而泛红。 “展郴!你混蛋!” 李维明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额角渗出细汗,大气不敢出,生怕被殃及池鱼。 面对沐胥的怒骂,展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可由不得你。” 展郴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瞬间带来强大的压迫感,笼罩了沐胥。他一步步走近,停在沐胥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微颤。 展郴微微低下头,俯视着沐胥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苍白面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清晰地钻进沐胥的耳朵: “从你选择用最卑劣的方式‘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你的一切——你的身体、你的呼吸、你的眼泪——都归我所有。这是你欠我的债,沐胥。现在,只是开始履行债务的第一步。” 那深沉的眼底,翻涌着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滔天怒火,如同受伤的猛兽,恨意几乎要撕碎眼前的人,却又被一层更厚重、更扭曲的执念死死禁锢—— 那是他绝不肯放手的占有。 沐胥的瞳孔骤然收缩,展郴的话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耳膜。他下意识后退几步,脊背猛地撞上沙发坚硬的扶手,退无可退。展郴的气息近在咫尺,混合着淡淡的冷冽古龙水和那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他几乎窒息。 “李主任。”展郴突然直起身,转向僵在办公桌后的李维明,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平静,“带他去检查,现在。” 李维明如蒙大赦,赶紧站起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好的展先生!马上安排!”他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对外面喊道:“小张!立刻准备全套体检流程!” 走廊上立刻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年轻护士探头进来,感受到房间内凝固的气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带这位沐先生去做全面体检。”李维明强作镇定地吩咐,“基础项目开始,一项都不能遗漏。” 护士紧张地点点头,看向沐胥:“沐先生,请跟我来……” 沐胥站在原地,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印痕。他盯着展郴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胸口剧烈起伏。体检?像实验室的小白鼠一样被彻底检查?所有**数据都交到展郴手里?这比囚禁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这是对他身体和**最彻底的侵犯! “我不去。”他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决。 护士尴尬地停在门口,不知所措。李维明的脸色更加白了,求助的看向展郴。 展郴的眼神一点点冷下去。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取出手机,划开屏幕,指尖轻点几下,然后将屏幕转向沐胥。 “认识吗?” 沐胥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那是一张照片。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正在超市货架前挑选商品,推着购物车,毫无防备。她衣着朴素,鬓角已染上霜色,但眉眼间那份熟悉让沐胥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沐胥的血液瞬间凝固! “妈……”他无意识地呢喃出声,随即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怒火,“展郴!你敢——!” “体检。”展郴收回手机,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窗外天气,“或者,我现在就让人‘请’阿姨来喝杯茶。选。” 那平静语调下,是**裸的、不容反抗的威胁。为确认从数据流中捞出的人是否安然无恙,他不惜动用任何手段。 沐胥浑身剧烈颤抖,眼前的景象因愤怒而模糊扭曲。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站在面前的是一个何等冷酷无情的魔鬼。展郴精准地扼住了他唯一的软肋——他唯一的亲人,远在原世界独自生活的母亲。 “你……”沐胥的声音哽在喉咙里,腥甜的铁锈味弥漫口腔。既然展郴连他都能从茫茫数据流中精准抓回,找到他那远在原世界、手无寸铁的母亲,自然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展郴只是平静地回视,等待着他的选择。 漫长的几秒钟如同酷刑。沐胥的肩膀终于垮塌下来,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转身,机械地走向门口,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拖着无形的镣铐。 护士赶紧让开路,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走廊漫长,铺着柔软的米色地毯,两侧墙上挂着一些风景油画。沐胥走得极慢,仿佛每一步都在与自己的尊严告别。护士屏息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沐先生……”走到拐角处,护士鼓起勇气小声开口,“我们先去抽血室,然后……” “随便。”沐胥打断她,声音空洞麻木。 抽血室干净明亮,冰冷的灯光下,金属器具泛着寒光。沐胥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坐下,伸出胳膊。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他连睫毛都未曾颤动——比起展郴给他的屈辱,这点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好了。”护士利落地贴上胶布,“接下来是心电图室,请跟我来。”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沐胥被带着穿梭于不同的检查室,像一件待检的物品,在各种仪器下被扫描、测量、记录。心电图、超声波、X光、核磁共振……他麻木地遵从每一个指令,脱衣、躺下、转身、屏息。医生和护士专业而礼貌,但眼底的好奇难以掩饰——这个年轻人和展先生是什么关系?为何展先生要如此详尽地掌握他身体的每一个数据? 最后一项是心理评估。心理医生是位和蔼的中年女性,她试图引导沐胥聊聊情绪、睡眠和压力。沐胥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医生无奈,最终在评估表上匆匆写下几笔。 当所有检查终于结束时,窗外的天色已染上暮色。护士将沐胥带到一间安静的休息室,给他倒了杯温水。 “请您稍作休息,展先生正在和李主任查看初步结果。” 沐胥没有碰那杯水。他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指关节因长时间的紧握而泛白,掌心是四个深陷的月牙形指甲印。 又约莫半小时后,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展郴独自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夹——那里面装着的,是沐胥身体的全部秘密。 “结束了。”展郴说,“回家。” 家? 那个金丝笼? 沐胥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沉默地站起身,跟在展郴身后走出电梯。 展郴解锁车子,沐胥机械地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熟悉的皮革味混合着展郴身上淡淡的冷冽香气,此刻却让他胃部翻搅,阵阵绞痛。 车子驶出疗养院大门,融入城市夜晚流动的光河。展郴专注地开车,侧脸在车窗外不断掠过的霓虹光影中忽明忽暗。沐胥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万家灯火,沉默如深海。 “轻度贫血。”展郴突然开口,声音在密闭的车厢内清晰得刺耳,“维生素D不足。胃黏膜轻微损伤。心理评估提示存在抑郁倾向。”他顿了顿,目光依旧锁在前方的道路上,“其他指标尚在正常范围。” 那陈述报告般的语气下,是极力压抑的关切,他想通过这冰冷的诊断,搜寻到对方曾受苦的痕迹。 沐胥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的体检结果就这样被展郴轻描淡写地宣读出来,愤怒再次涌上心头,嗤笑道:“满意了?” 展郴没有回应。车子在一个红灯前稳稳停下。他转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沐胥苍白的侧脸上:“为什么贫血?” 这句追问,带着不容回避的强硬。 沐胥猝不及防,愣了一下。“……不关你事。” “任务期间,饮食不规律?”展郴继续问,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别人的事情。但那深沉的视线,却固执地锁在沐胥脸上,执拗地寻求一个答案。 沐胥猛地别过脸,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偶尔忘了而已。”声音闷闷的。 绿灯亮起,引擎低吼,车子重新启动。展郴没有再说话,但沐胥清晰地感觉到车厢内的气压骤降,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再说一下,攻超超超粗箭头受包,只是有点小装且还嘴硬哈。他只是生气到手的老婆每次都跑所以小小黑化一下,但凶老婆还是不敢的,纯种老婆奴。 私心写的RX7,很萌的跳灯啊真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六章:出门?! 第7章 第七章:枷锁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入别墅车库。沐胥几乎瞬间推开车门冲了出去,逃离般冲进灯火通明却冰冷依旧的屋内。 他需要空间,需要远离展郴无处不在的气息,哪怕只有片刻喘息。 他径直冲上二楼,冲进自己的卧室,反手重重关上门,背脊紧贴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喘息。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外渗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他顺着门板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淹没。展郴的手段比他预想的更冷酷、更精准。 体检只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他会不会……真的永远无法挣脱这个男人的掌控?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在卧室门口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向前,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主卧的方向。 沐胥松了口气——至少今晚,展郴不打算继续折磨他了。 他艰难地撑着地板站起来,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温暖的黄晕驱散了一部分黑暗,却无法温暖他心底的冰寒。他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镜中的倒影苍白憔悴,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嘴唇因为一天的紧绷而干裂。他看起来像个逃犯,而不是刚刚完成任务归来的快穿者。 脱掉衣服,他站在淋浴喷头下,让滚烫的水流冲刷着身体,试图洗去那种被窥探的恶心感。然而无论水流多么灼热,那种被侵犯的冰冷感都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洗完澡,他换上干净的睡衣,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体极度疲惫,大脑却异常清醒,无数念头疯狂旋转:逃离的计划、母亲的安危、展郴深不可测的掌控力……如同走马灯般永不停歇。 不知何时,他陷入了浅而混乱的睡眠。梦境光怪陆离,他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罩里,外面围着一圈穿着白大褂、拿着笔记本记录的人影。而展郴站在最前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手里紧握着那份厚厚的体检报告…… “咚咚。”轻微的敲门声将他从梦魇中拽回。 沐胥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窗外刚透出朦胧的灰白。 “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重了一分。 “谁?”沐胥的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沙哑。 “沐先生,早餐准备好了。”管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展先生请您半小时后到餐厅。” 沐胥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知道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瞥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清晨六点四十。展郴起得真早,或者说……他根本未曾安眠? 拖着灌铅般沉重的身体,沐胥再次洗漱、换衣。镜中的自己比昨夜更加糟糕,双眼布满骇人的红血丝。他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唤醒麻木的神经。 餐厅里,展郴已端坐主位。面前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和几份摊开的文件。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精神奕奕,与沐胥的憔悴疲惫形成鲜明对比。 “坐。”展郴头也未抬,目光仍停留在文件上。 沐胥拉开椅子坐下。餐桌上铺陈着丰盛的早餐:温热的燕麦粥、水煮蛋、全麦面包、水果拼盘……还有一小碗深褐色、散发着浓郁苦涩气味的液体。 “先喝了。”展郴终于抬起头,指了指那碗中药,“调理胃的。” 命令的背后,是不容置疑的强制关心。 沐胥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没有动。 苦涩的气息仿佛已提前弥漫在舌尖。 “自己喝,”展郴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或者,我帮你。” 沐胥咬了咬牙,端起碗一饮而尽。药汁苦涩至极,呛得他咳嗽起来,生理性泪水瞬间涌出眼眶。 一杯温水适时地推到他面前。沐胥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过来喝了几口,试图冲淡嘴里的苦味。 “吃早餐。”展郴收回目光,继续看文件,“全部吃完。” 语气不容商量。 沐胥看着面前的食物,毫无食欲,但他知道反抗只会招来更严厉的惩罚。他机械地拿起勺子,开始喝燕麦粥。 餐厅里只剩下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和展郴翻动文件纸张的沙沙声。这种诡异的平静比争吵更令人窒息。 “今天,”沐胥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干涩紧绷,“又有什么安排?另一家疗养院?还是……实验室?” 他试图用讽刺来武装自己。 展郴放下文件,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上午我有会。你留在家里,把书房整理好。” “整理书房?”沐胥愣了一下,完全没料到是这样的任务。 “书架上所有书籍按作者姓氏字母顺序重新排列。”展郴放下咖啡杯,“地面、桌面都要擦干净,中午我会回来检查。” 沐胥握紧了勺子,整理书房?这算什么?变相的惩罚?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羞辱?把他当作家政佣人驱使? “有问题?”展郴挑眉。 “……没有。”沐胥低头继续喝粥,将翻涌的怒火连同口中的食物一起,狠狠咽了下去。 早餐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结束。展郴起身离开时,丢下一句冰冷的警告:“别动心思。别墅所有出口,都有人守着。” 沐胥没有回应,只是盯着自己面前那只空了的碗发呆。 展郴离开后,别墅似乎一下子空旷了许多。沐胥慢慢走上二楼,来到书房门前。推开门,巨大的红木书柜映入眼帘,里面塞满了各种精装书籍。书桌上堆着几摞文件和几本摊开的参考书,看起来展郴昨晚在这里工作到很晚。 整理这些书至少需要几个小时。沐胥无声地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开始这项繁重的体力劳动。 他从最上层开始,将书籍一本本取下,在地板上按作者姓氏的首字母初步分类。展郴的藏书涉猎极广,从经济学专著到文学经典,甚至还有一些罕见的古籍。沐胥机械地搬运、分类、重新排列,刻意放空大脑,不去思考自己为何要做这些。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倾泻而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温暖的光斑。时间在静谧和重复的劳作中悄然流逝。 沐胥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臂因不断举高搬运沉重的书籍而酸胀发麻。但他没有停下休息——他需要这种纯粹的、消耗体力的劳作来麻痹自己过于活跃且充满绝望的大脑。 接近中午十一点半,他刚把最后一排书整理完毕,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展郴站在门口,西装笔挺,目光扫过焕然一新的书架和干净的书桌。 “地下室。”展郴开口,言简意赅地指明下一个任务地点,“下午继续整理,六点前完成。” 沐胥的背脊瞬间绷紧:“地下室有什么需要整理的?” 他忍不住追问,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烦躁和困惑。 “去了就知道。”展郴的声音毫无波澜,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别让我重复。” 沐胥握紧了拳头,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他沉默地转身,走向餐厅方向。 午餐比早餐更为丰盛,但他吃得味同嚼蜡,食不知味。 展郴坐在他对面,姿态优雅地切割着盘中鲜嫩的牛排,偶尔接听工作电话,简短地指示几句。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仿佛只是两个被迫同处一室的陌生人。 午饭后,展郴放下洁白的餐巾,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沐胥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六点前完成。” 他重复了一遍时间节点,然后转身离开餐厅,留下一个不容抗拒的背影。 沐胥独自坐在空旷的餐厅里,感到一阵疲惫。他站起身,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沉重的橡木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尘埃、旧纸张和封闭空间特有的微凉气息扑面而来。 地下室比想象中更大,光线有些昏暗。 借着入口处透下的光,可以看到里面堆放着不少蒙尘的旧物:包装严实的大件家具、落满灰尘的纸箱、角落里甚至立着一个蒙着防尘布、形状有些奇特的金属框架(像某种健身器材或旧式铁艺家具的骨架)。空气有些沉闷。 沐胥的心沉了下去。 这哪里是简单的整理?这分明是清理一个尘封的仓库。展郴到底想干什么?用无尽的体力劳动来消磨他的意志?还是……这堆杂物里藏着什么他不想让人发现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带着灰尘的空气,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几盏白炽灯亮起,驱散了部分昏暗。他挽起袖子,走向离他最近的一个落满灰尘的大纸箱。 无论如何,六点前完成,他别无选择。 地下室冰凉的空气包裹着他,仿佛预示着一场新的、无声的对抗即将开始。 就这样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