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小夫妻》
1. 相遇
1970年9月20,丰宁市火车站里哭声、口号声交织着响成一片。
那是新一批下乡的知青,哭着与家人道别。
还有一些人像是初生的牛犊,撅着蹄子满场子跑,鼻子都戳到天上去,还不小声地笑话那些哭的人是没戒奶的小娃娃,只知道哭哭哭的,一点为祖国建设的劲头都没有。
这一片喧闹中,与霍眠山那是一点都没关联。
他半阖着一双丹凤眼,冷眼瞧着这小小车站里的人生百态。不知这些人的眼泪有多少是真情实意的,又有多少做戏的?
眼下众人在他眼皮底下来来往往,在他要腻味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打了姐妹,踹了年轻男子,又吼了父母的小姑娘。也不能说是小姑娘,应是与他一般年纪上下的姑娘。
她如同被扎了一刀的生气中的小兽,恶狠狠地横冲直撞,挤上了火车,对身后那对中年男女与年轻男女的哭喊置若罔闻。哭得好像是被没良心的人抛弃了一样伤心。
好巧,那个小兽一样的姑娘,就坐在了霍眠山的对面。她似乎要找个支撑点,让她坚定着一颗心,不去看窗外的那四个人,于是她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整得好像他是她的负心汉那般。
霍眠山看了姑娘一眼,轻轻咳嗽一声,扭头看向窗外。
那个挨了一巴掌的姑娘,摸着眼泪,将一个小包袱塞进年轻男子的怀里。
年轻男子心疼地看了一眼那个姑娘,而后又恶狠狠地瞪着方才打人的小姑娘,随后才不情不愿地将包裹递给了窗边的一个姑娘,看着也是知青,让她转交过去。
那个知青姑娘兴许也是看到了她打人的场面,又听得外面的那对中年夫妻哭诉自己没本事,只能让她下乡,觉得是她怨恨家人,才会那样凶狠地对待家人。因此心中有着红太阳的知青哼了一声,将小包袱砸到姑娘身上,“真是气量小,不知感恩。父母养你这么大,你若是没有工作,响应国家号召下乡,那是既孝顺又忠于党与国家的,你为什么怨恨父母?”
“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根本不知道我又经历了什么?眼看他们的好大儿、好女儿找不到工作,就要下乡。他们想不到法子,就把我辛苦找了几个月的工作偷走,支使我去看望爷奶,急吼吼地让他们的好大儿顶上。又心疼他们的大女儿娇贵,我妈她提前退休,把纺织厂的工作让给了她。而我,没有了工作,就被他们偷偷报了下乡的名!”
方才那个小兽一样的小姑娘,嘶吼着将自家想掩盖住的丑事都抖搂了出去。
云潇潇的姐姐云庆安白着脸,一脸不知所措的无辜样,眼睛也慢慢地红了。让人又恨又怀疑她是被逼的。
年轻男子,也就是云潇潇的哥哥云庆成,白净的脸刹那间被羞红了,“云潇潇!你在胡说什么?”感觉周围的人都在拿刀在割他的脸皮。他恨毒了云潇潇,提溜着双眼憋着坏主意。
“你哥哥的工作,就是你自愿让出来的。瞎咧咧什么!”云父原本温和悲伤的脸,瞬间变得刻薄愤怒,“你哥哥好,你才能好!”
云母也在一边恨铁不成钢,“潇潇啊,你怎么就不晓得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窗外四人听着小姑娘的哭诉,脸色骤变,大声斥责她。云庆成已经爬了上来,上半身都在窗户外了。他进来做什么?无非是想“教训”小姑娘吧?
“抢人的工作,将人扔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种地谋生,这就是为了人家好?既然是好,怎么你们不自己去?”霍眠山都被气笑了,嘴里吐出的话,能把人噎死了去,“要是你们两个老菜帮子去了,那铁定是全国唯二的典例,你不得成了全国的英雄典范?”
此话一出,引来旁人的轰然大笑。
霍眠山就坐在中间的位置,双眼一眯,长腿一伸,啪的就是将某个碍眼的人踹了下去。完了,他还装着很是受惊地起身,“哎呀,真是对不住。我腿长,累了,想伸展一下,没曾想把人给踹了下去。人没事吧?”
云潇潇吸着鼻子笑了,“他死不了。多谢了。”随后又是立起了柳眉,想将包裹扔出去,“劳驾帮我扔下去。”
霍眠山却是哼了一声,“先看看里面有什么。要是垃圾,就扔回去,要是有用的,就当是他们小小的愧疚补偿。不要白不要。”
云潇潇有些不情愿,“我要是拿了,他们更是有话说,说我接受了他们的道歉。”那可就真的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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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霍眠山低头瞧着满脸不甘心的姑娘,挑了挑眉,“好姑娘不吃眼前亏。听我的,嗯,不,你先看一眼吧?”别是有些姑娘家的贴身东西显露在一车子人的眼皮下,可就伤着她的。
云潇潇不解,可是也感知到他的好意,这是唯一一个,在面对她那一家子的强横之后,还会给她施以援手与善意的人。
她解开了包袱,小心地翻了翻,发现是些破衣烂衫,眼圈当即就红了。拿着包袱挤开了霍眠山,把一兜的破旧衣服都摔在那对父母跟前。
“抢了我的工作,不给我补偿,现在拿些破衣服装什么好人!”
车里车外的人,都被这震惊了。
偏心眼的父母听过见过不少,像这对这样过分的,倒是第一次见。真是大开眼界啊。
那四个人还想做些什么的,但此时形势对他们太不利,只好灰溜溜地拨开人群跑了。留下了一堆破衣烂衫,铺在灰扑扑的地面上。
有扫地工人过来了,怒骂几声,也不知是骂云潇潇乱扔垃圾,还是骂那四个跑了的缺德鬼,倒是叫人不敢说什么。
云潇潇可不管这些。一同发泄下来,她显然已是筋疲力尽。刚开始那个对着她咄咄逼人的女知青,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竟然是不说道歉就这样溜走,跟后面的人换了座位。
云潇潇自虐地想着父母从小对她的不喜与贬低,眼泪也哗哗地往下留着,心里也发着狠,以后她不会再认那对父母与兄姐。她相信没有他们,她能活得更好。
正哭着,眼前忽然冒出了一块藏青色的手帕。她抬起满是泪痕的笑脸,迎上一双隐藏着担忧的双眼。
她盯着手帕,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问:“刚刚谢谢你。你,我叫云潇潇。”说出了自己名字后,她抿着小嘴,勇敢地睁着红肿的双眼看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勇敢地想去接近一个男人。
她期盼着。
霍眠山靠着椅背,轻轻一笑,“我叫霍眠山。要去蓝川市胡岩县益年镇红旗大队插队。”他静静地看着她,也有些希望听到她嘴里说出一样的地名。
糟糕,他好像遇到一见钟情了?
2. 入住知青点
云潇潇眼睛微微一亮,颇为开心:“哎呀,我们同一个地方呢!真好。”这可是自己最近听到的唯一好消息了。
可是怎么的一个好,她也说不来。总觉得有他在,让自己安心。
随后,他们旁边的座位也都坐满了人。
云潇潇身边坐着的是个安静腼腆的大男孩,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另外的也是二十左右的人,都是点点头也就罢了,没有可以寒暄。
火车吭吭哧哧地往北走,从早到天黑,途经十来个站点,才到了他们最终的地方——蓝川市胡岩县火车站。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可是火车站里,还是有好几拨老乡等在那里接知青的。
见着他们下车,都高声喊着自己村里的名号,好让人听到寻到自己身边来。不然靠自己去找人,找到什么时候?
霍眠山帮云潇潇拿着行李,领着她穿越混乱的人群,走到了一个面容黢黑的中年人身边。
“大叔、大哥好。我是霍眠山,她是云潇潇。我们是同学。”
霍眠山一开始就撩开了自己与云潇潇的关系,毕竟他们曾经也是同一个学校上过学的。只不过霍眠山只在那个学校上过一个星期,没多少人认识他而已。
此时的他沉稳又知礼,让大队长洪东来很是高兴。这是第一个叫自己叔的人,没把自己往老人那边喊。
“嗯,好。是你们。好一个俊小伙。”他指了指身边的黑壮男子,“这是你大牛哥。我大儿子。”
“大牛哥。”霍眠山喊人后,云潇潇也跟着乖巧地叫人。声音虽小,可也是叫人听见了。
这时候,大队长问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小伙子,“小伙子啊,你是祁英?”
这个名字,有点像是女娃娃的名字呢。
祁英,就是先前坐在云潇潇身边的腼腆男孩儿,此时他有些局促不安,“是的,大队长,大牛哥,我,我就是祁英。”
“好了。我们大队的三个知青都接到了,我们赶紧回去。”他可不想花钱住招待所,反正也不远。瞧着这三个人,似乎也不是荷包鼓囊囊的人。
将行李运行李,他们几人就跟着他们走着回村里。
云潇潇一直抓着霍眠山的袖子走。一行人只有她一个姑娘家,若不是有霍眠山在,她不知会多害怕。毕竟这里的人,谁知道好坏。
霍眠山知晓她的不安,在她多次抓不住他袖子的时候,他便拽住了她的手腕。
云潇潇心一颤,慌乱着看向他,那一双已经消肿的柳叶眼如同小鹿般无辜又无措地撞进霍眠山的心怀。他觉得自己的心也颤了一下,紧紧咬住了牙关,才没有哼出一声来。
落后他们一步的祁英,看了一眼霍眠山,默不作声。
而走在前面赶车、照明的大队长父子俩,那是根本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出。
走了一个多小时,只在车上吃过一些东西的云潇潇鼓起勇气问大队长,“大叔,我们还要走多远啊?”这一路上听着不知名的鸟叫声,周围黑漆漆的,若不是自己的手被霍眠山一直握住,她真的会被吓到。
“嗨,就快了。过了这个弯,再走两里路就是知青点。”大队长说到这里,又有了说话的心,“早上出门时,我叫你们婶子收拾了两间屋子了。待会回去了,就能歇息。”
霍眠山与云潇潇倒是没想到大队长竟然这般好心,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感动,“真是多谢大叔与婶子。回头我们上门专门道谢去。”霍眠山没说以后要帮他们做什么。不落话柄、不落承诺,是他这些年经历心得。这可是实实在在给自己留的后路。
祁英静静地观察着,也跟着道谢,说着大致相同的话。没人教他为人处世怎么做,他还不会跟着聪明人学吗?
在祁英眼里,霍眠山就是有勇有谋的厉害人物。跟着他总没错的。没见那个云潇潇都铁着心跟随他了吗?
走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进了村。犬吠声也此起彼伏的炸响。
但是不得不说,对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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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来讲,听到犬吠声,她反而觉得安稳了许多。
担心进村被人看到,她悄悄松开霍眠山的手,“谢谢眠山,嗯,同志。”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霍眠山侧头微笑看她,“不客气的,潇潇—同志。”他学着她的话,温柔地回应安抚她。
两人在星夜月光下相视而笑,像是确认了天大喜事那样欢喜。
祁英撇嘴,多了不起哦。才来到这里,他们俩就成一家了。就他自己是孤家寡人。
很快就到了知青点。
此时知青点在外面看来,静悄悄的。似乎都已经睡着了。可是村里还依稀有几点灯光呢,说明并不是很晚。
霍眠山抬手看了看手表,才八点多。所以知青点的人,极有可能还没睡,只是躲在暗处,暗中观察他们。
想到这里,霍眠山心里啧了一声。总觉得以后知青点不会安宁。
顺着大队长的指引,三人把自己的行李搬进原先定给他们的小房子。
霍眠山与祁英共住一室。而云潇潇则是住在他们对面的一个小房子,比他们的房子小了一小半。但是也刚好够一个人住下。
云潇潇开心了,霍眠山在对面,只是隔了一个小天井,安全感也是尽够的。她就不害怕了。
瞧着云潇潇的那个快活劲,霍眠山也抒怀了,到门口送走了大队长他们后,他领着两个人回去。
到了云潇潇的屋子前,霍眠山轻声道好眠,“把门关好。有事叫我。”
“好。”云潇潇应声,有些依恋地看了他一眼后,才进了屋关了门。
霍眠山听着里面插销落下的声音,他才安心地往他的屋子走,只是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男知青寝室这边,有一双眼睛在一个窗户下一闪而过。
他心里嗤笑一声回了屋子,与祁英对视一眼,便各自睡下。
明天,或者有一场硬仗要打吧?
但愿这里的人别出什么幺蛾子。不然可别怪自己出手狠辣。
3. 自作聪明的人
次日,霍眠山是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的。
他只听得云潇潇的声音,脆亮急切,与自己说话还磕巴呢,这跟人吵架了,那是一点儿的磕巴都不打:
“我们昨晚上才到,你们丢了东西就赖上我们了?谁知道你们是真丢东西还是假丢?就算真的丢了,就是昨日丢的吗?就算是昨日丢的,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偷的?第三只眼睛吗?”安静下来的云潇潇是话少到跟孤僻小儿一样的,可是要吵起来,那就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叫人难招架。
“真是好口才!我们这么多人,就欺负你吗?”另一道听起来中期十足的女声高声质问。
“可不就是仗着人多欺负我呢?有些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做了就做了,还扯一块破布遮掩自己肮脏的心思。”
“你!”
“这位小同志,我们都来自五湖四海,是来建设广大农村的。你才来就破坏了这里的团结,可是跟我们的目的不合啊。”一个男知青慢悠悠的话,腔调十足,是把他自己放在了高位,恶人先告状地指责云潇潇的不是。
云潇潇想哭。这些人怎能这样蛮不讲理?就是因为大家都来自外地,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才更应该是团结一心,而不是想着怎样欺负新人,谋取利益。
“那你们说,丢了什么东西?”
“一块蜂花檀香皂。”那个中期十足的女声很是有底气地说出了一个香皂名。那可是海城有名的香皂。站在云潇潇旁边,她闻到云潇潇身上的檀香皂味道。
檀香皂?
云潇潇直觉她对自己有恶意,而且说了这话后,对方就一副势在必得的贪婪神色。鼻尖萦绕着衣裳散发出来的香皂味,使她恍然大悟。原来是想抢东西啊。
可惜了。云潇潇想起了先前自己在下乡前,为了发泄心中不满,拿了家里最贵的那块香皂,洗了她的所有替换衣裳。回想云庆安捏着只剩下一根拇指大小的香皂,那暴躁怒吼又大哭的样子,她是使劲压也压不住扬起的嘴角。
旁人见着她的笑容,心里各有思量。而那个说闻着檀香皂香味的女知青,却是被气得眼睛都要发红光,长得这么漂亮,想勾引谁?
“你还有脸笑?”
现在是不是还在心里偷偷笑话她没有檀香皂?等着瞧,待会她的檀香皂就是自己的了。
云潇潇抬起头来,平视着对方,虎着小脸,“又不是个死人。是个人都有脸笑。难道你笑的时候,是没脸面的?”
“你!”
看到对方怒气蓬发的,云潇潇瞬间外头挑眉,心情变得极好,“我说的不对?”这里没有家里那些人联手压着她,霍眠山也不在跟前,她不用遮掩真性情,她骨子里的那点子坏就透露出来了。可是她糊涂了,就没想到人家霍眠山已经醒来了吗?
“我不管!反正我的檀香皂就是你来了之后就不见了的。不是你又是谁多手拿了?”
“所以呢?你想怎样呢?”云潇潇引导着对方走进她的设想里。
“你敢不敢让我们搜你的屋子!”
“搜可以。但是我有条件。你要是搜不出来,那你就得当着大家的面给我道歉,还要赔我五块钱。”
霍眠山站在窗户下,听着这胸有成竹的话,也笑了。真是莽撞。若是有人故意塞了东西进她屋子,待会被搜出来,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而且,要赔偿也只敢喊五块?真是天真的胆小鬼。他现在只想着怎么让云潇潇立起来,愣是一点没想起要叫别人见识一下他的“狠辣”。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搜出来呢?你就搬出知青点!”她觉得自己不会输,自然没把五块钱放在眼里。
这个是她的最终目的吗?云潇潇不大肯定,皱眉间,忽然觉得肚子咕咕的叫。于是她就急了,“先搜吧。”
“不行,你先答应我的条件。”
“那别搜了。”云潇潇拧着柳叶眉,觉得这人又面容可憎了许多。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对方咬牙切齿地认了。只是当她转身想进去云潇潇的屋子时,被云潇潇挡住了,“哎,站住!但搜的人,可不能是我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特别是你。”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她朝着大门口站着当柱子的祁英喊:“祁英同志,劳烦你去请大队长婶子来。”
祁英看了一眼院子里看戏的人,脸上也透出一股不喜,点点头,默不作声地就往村子里去。
到了村子,找人打听了大队长的家,在门口堵住了正要出门的大队长一家子。
听说云潇潇才来就被人针对,大队长一家有些生气。大队长更是觉得脸上无光,觉得是他没把人教育好。
大队长将大儿子赶去干农活,自己领着老妻刘彩月跟着祁英过来。走在路上的时候,听着祁英用平淡的语气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很是厌恶地对祁英道:“那个女娃叫许如英,是个刺头,还喜欢到处挑拨是非从中获利的。被她盯上的人,最后都要破财挡灾。”
“那教育不就好了?”祁英疑惑地看着大队长。
大队长也有些丧气,都懒得说了,只一味叹气。刘彩月嗤笑他一声,“你这老头儿就知道叹气。”又与祁英解释,“怎么没教育她呢?骂也骂过,也警告过,你叔都叫她去挑大粪了,可是人家愣是把粪弄得到处都是。浪费不说,还整得许多村中的大路小路臭烘烘的。没法子了,只好扣她公分,可人家最后又从别处弄回来……哎,她要是离开这里那就好了。”
祁英百思不得其解。许如英这样做,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
三人到了知青院子的时候,只见云潇潇坐在她的屋子门口,门还上了一把锁头。
有些知青已经去上工,有些在磨洋工地喝着稀粥,等着大戏落幕。也有的跟在许如英身后,帮着许如英撑腰,好在将来有理由从许如英那里搜罗点好处。
“都杵在这里不去上工,年底时候可别跟我哭粮食不够!”一肚子气的大队长一边跨进门槛,一边怒吼,“许如英同志,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大队长,你对我有偏见!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就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请刘彩月去搜一下云潇潇的屋子。
大队长哼了一声,对着老妻刘彩月点点头。
刘彩月就笑眯眯地走到云潇潇跟前,“姑娘啊,开开门,让婶子进去看看。”
云潇潇相信大队长,就点点头,“那辛苦婶子了。”
“没事儿。”
刘彩月进去后,就把门给打开,让外面抻着脖子的许如英也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而这时候,霍眠山走出来,走到云潇潇身边,“五块太少了。合该定下五十块的惩罚约定,免得让某些人觉得我们新来的好欺负。”
云潇潇见着霍眠山,原本撑着的小脸,瞬间弥漫着一股子委屈,心底里的那股子心酸是怎么都压不下去,就化成泪花,落在了眼下。原来他一直在里面关注着自己吗?
“别哭。对不起,我应该早些出来陪着你的。”或者不应该逼着她过早地面对外面世界的恶。毕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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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还没从家庭里对她的恶意里走出来。自己似乎有些残忍了。
云潇潇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知道他一直在里面关心着自己,她就心满意足。
这时候,刘彩月已经查过屋子里所有角落,最后只剩下云潇潇的行李包裹。
刘彩月看着云潇潇,“姑娘,这个也得让我看一眼呢。”
云潇潇点头。
此时的霍眠山心里,除了丝丝悔意,还有一些不满。觉得这样当众搜查包袱太侮辱人。可这又是云潇潇自己答应的,便忍着气,想着以后怎样报复那个惹事生非的女人。
刘彩月看了一遍,对着大家伙说:“这里只有棉被、衣物还有毛巾牙刷。至于许同志说的香皂,这里是连一丁点儿的香皂碎块都没有的。”
“怎么可能!别是你不认得什么是香皂!”许如英急了,便管不住嘴,张口就是瞧不起大队长家,觉得他们穷酸没见过世面,不认得香皂。
大队长脸都黑了。刘彩月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你这是吃什么长大的?说话这样看人低?大姑娘也不嫌害臊呀?”
大家都笑了。不是善意地笑许如英不懂羞怯,而是笑话她是狗眼看人低。
没想到啊,笑眯眯的大队长婶子竟然是这样骂人不带脏字的人才。
许如英脸涨得通红,“你骂我?”
“我怎么骂你了?”刘彩月像是很失望地摇头,“哎,你就是听不得老人言。以后啊,你可得小心行事,不要总是口无遮拦,容易得罪人,后面还是你自己受苦。”
“我怀疑你包庇云潇潇!她的衣裳满是檀香皂的味道,怎么可能没有檀香皂在里面?她就是偷了我的檀香皂。我不管,我就要赔我一块檀香皂!”
这就是她的污蔑云潇潇的底气。她自己没有檀香皂,但是她断定满身衣裳都是檀香皂香味的云潇潇肯定有,她相信,凭着以往的经验,她肯定能把东西赖过来,变成她的香皂。
云潇潇心道果然如此。若是她当真有一块檀香皂,恐怕也是有口说不清。到时候只要许如英拉几个人做伪证,统一口径说就是东西丢了,自己的就是她的,最后最好的结果就是一人一半。
“好了。既然婶子也证明了里面没有这位同志说的什么檀香皂。那就说明,是她污蔑云潇潇。按照他们先前约定好的,她得跟云潇潇道歉,并且赔偿她五块钱。”霍眠山都听到云潇潇的肚子叫了好几回了,他自己也觉得饿了,就打断对话,直接跳到处理结果这里。
许如英看了一圈的人,哭了,说是大家欺负她。哭了几声,捂着脸就想跑,却被霍眠山长腿一伸,被绊倒,跑不了了。
在众人面前摔了个大马哈丢尽了最后一点脸面,以往被罚挑粪水都不哭的许如英,这次当真哇哇大哭起来,哭得那真的叫一个丑。
“你哭也没用,若是你现在不拿出赔偿的钱,我作为大队长兼见证人,有权扣你公分,拿你的粮食作为赔偿给云潇潇同志。”
听到扣粮食,许如英更加的崩溃大哭,最后还是拗不过,囫囵地说了道歉后,又去拿了五块钱给云潇潇。
她还想扔掉钱,让云潇潇去捡。却被霍眠山一个冷眼吓住,“你要是敢扔,这五块就当做是贡献给知青点的伙食费。你还得另外掏五块给云潇潇同志。”
虽然霍眠山面嫩,可对方霸道,她还是感受得到的。于是她只好乖乖地将钱用力塞到云潇潇手里,随后便哭着跑回家去。
至此,事情告一段落。霍眠山拉着云潇潇到了门口的地方。
4. 她怎么比他还富有
“干嘛不在屋里说话?”云潇潇瞧着那些好奇看着他们的人,有些不解地看着霍眠山。
这机灵劲是时灵时不灵的吗?霍眠山叹气了,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无奈,“我们在屋里说话,有人偷听,我们都发现不了。再就是,那些人不知怎么编排我们呢。”说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啥的,怎么难听怎么来。可他也不想想,他俩众目睽睽之下,站在远处杨柳树下说小话,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哇。
云潇潇眼睛微微睁大了,“还是你想得周到。那你想说什么呀?”这时候的她又变得乖巧无比了。彷佛方才那亮出爪子捉弄许如英的人不是她一样。
看了一眼远处还在伸着头往这边看的人,霍眠山才小声地指出先前这事计划不够周密,最后总结:“以后有事,先与我商量吧。”
“不。我不要。”云潇潇拒绝,“你肯定早醒来了。可愣是叫我一人面对那许多人。我想,你不就是为了让我得到锻炼吗?要是事事与你商量,怕是跟你目标大相径庭。”这话说得有点不害臊啊。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霍眠山低头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也不怕我说你自作多情。”
高大俊朗的男孩,在自己面前笑得如初升的太阳,云潇潇美眸流动,看着他也不由得慢慢绽放了笑容,笑得眉眼弯弯。
他们背后是高大的杨柳,顺溜垂下的柳条在晨风中微微摆动,叫人看着羡慕妒忌。
特别是躲在屋里哭了一场的许如英,才走到房门口,就远远看着那对相对而立的玉人,只觉得老天极其不公。一个小丫头,对着人笑一笑,就让人死心塌地地战她身边,凭什么?
其他的人没有她那么强的妒忌心,可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看着别人拥有美好,自己手上空空,心里多少不舒服。
知青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方才大队长离开的时候,可是警告过他们的,若是他们再这样偷懒,年底他们真不够粮食了,也不会借半斤粮给他们。
饿肚子是真的难受。为了哄住肚皮,只好“忍辱负重”地扛锄头上工挣公分去。
待最后磨蹭的许如英也离开后,还站在柳树底下的两人开始说起今日去公社置办东西的计划。
“我浑身上下就二十块钱,除了一条毛巾,其他洗漱用品,那是一概都没有。”霍眠山出于私心与对将来的规划,主动跟云潇潇坦白自己的身家。
这可把云潇潇激动坏了,总有一处显得自己厉害了。“你怎么比我还不富余?”她颇为得意地说:“我比你多了二十块呢。还多了两条毛巾,一双布鞋,一双袜子!”
霍眠山瞧她得意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她不晓得,他们俩是五十步笑百步?
“你笑什么?”云潇潇迅速将笑意跟得意都收了回来,很是严肃地看着他,“这多出的二十块钱,得存好。说不准以后我们急用。”
这是把两人当一家子来算了?“男人可不兴用女人的钱。”霍眠山觉得自己像是被灌了一勺子蜂蜜,甜到了心里去,“我们手上的钱不多,我想着跟大队长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能买到一些瑕疵品。不能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他是连票据都没有啊,可穷了。
当时离开家里的时候,因为走得匆忙,只逼着那家子给了这么一点东西。早知道就不是打断那个人的手,而是打断他的腿,叫他做个瘸子。
想到过去,他心底里的戾气就控制不住地往上冒。可在低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云潇潇担忧的目光,戾气又咻的散了。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你不开心。”云潇潇笃定地说,“我其实也好奇。你这么厉害,怎么就只有这么一点钱?家里人不愿意给?还是家里没有?”
霍眠山想到了已经故去的爷爷,“我父母他们不愿意给。”就算是让爷爷入土为安,也是他求他们很久,最后还把爷爷留给他的工作给搭上了,才愿意出钱出力安葬了爷爷。
当时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向着那家子,都指责他不懂事。
“我原本是有一份工作,爷爷留给我的。但是我父母说我大哥二十多岁了,要是没有正经的工作,就娶不到媳妇,以后会成为老光棍。他们保证,只让我大哥做临时工代职几年,等有机会了,就再找个工作,让我兄弟俩都有工作。若是不答应,就不会好好安葬老爷子,随意裹一张破席埋起来完事。”
他两岁就被扔到爷爷身边。爷爷养他十五年,为了他最后的体面,他只好接受这个带着胁迫的商量。他想着,总归最后是自己,那也没事。
但是他没想到,才带着大哥去办好暂时顶替工作的手续,安葬好爷爷之后,不到两天时间,钢铁大院里就传起了为了安葬爷爷,他伤心难忍,自愿将工作让给了大哥,报名参加了下乡活动的流言。
当他心慌慌地赶去知青办,发现下乡名单已经上交,不能取消。再赶到爷爷退休前所在的粮油厂,发现他的好大哥,已经成为了正式工,不是原来说好的临时工。
他回去质问父母。他们先是愧疚,而后就是恼羞成怒,说他年纪小,下乡几年年纪也不大,什么工作不好找?叫他宽容些、孝顺些,不要总是逼他们。
他的好大哥还在一边说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说是对不住他,也谢谢他。说以后肯定攒钱给他找个工作,毕竟他可是家里最小的幺儿呢,本就该受家里千宠万宠的。如果他以后没工作,爷爷也会不高兴。
提到爷爷,他再也忍不住,拿着小板凳砸断了他好大哥的右手。哼,叫他嘚瑟,叫他上班!让他断手断脚去上吧!
他还想干点什么,却被反应过来的父母抱住了手脚。他的好大哥趁机跑了。
最后父母威胁他,若是再闹事,就把他送公安。
他知道他的父母会说到做到。因此,他只好憋屈地接受了二十元的补偿。到了离开的那天,他也只能带走他的被子和牙刷,以及量身他穿得极其破旧的衣裳。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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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样都不让带。
他当时默默地收拾着行李,最后只是看了那对父母一眼,便默不作声地离开。
在那个时候,他与那个家就恩断义绝了。
想到自己的现状,他狠狠地呼出一口气,“知青办说了,我们来到这边后,这里的知青办会给我们发送安置费。我们属于南方的,每人230元。有了安置费,手头就不会拮据。”
“嗯。我知道。”云潇潇点点头,“但还是能动就不动。说不定将来能派上大用场。”
“哦?你觉得会有那天吗?”
“我直觉很灵的。”云潇潇不高兴地噘嘴,“反正听我的就好。”
“行,都听你的。”霍眠山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将来的事,谁说得准?手里有钱,办事才方便。
两人又说了一会字话,就回到院子里。
看到祁英,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好像把一起来的同伴给忘记了。
霍眠山笑了一下,就跟他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祁英听了,默默点头,“那我们一起。”
三人找上大队长,说是要去置办一些洗漱用品。
大队长出于谨慎考虑,还是给他们写了个介绍信,让他们放心去镇上,“你们的安置费,还有预支粮,等晚上的时候,再送过去。”
“没事,晚上我们去您家拿,不用大队长辛苦跑一趟。”霍眠山得到自己最想听的事,登时欣喜。
大队长也笑了,“行,去忙吧。”
“等等,队长叔,您可认识有谁帮忙做个水桶、脸盆的吗?我们拿东西换。”霍眠山很是有诚意。毕竟叫村里手艺人做东西,可是实惠多了。至于换的“东西”是钱还是其他东西,大家好商量。
“晚上你来我家,到时候跟你说。”
三个小年轻这才高兴地离开。
大队长回到地里,有人还打听霍眠山他们。
大队长不耐烦,“你管他们做什么。他们三个是好孩子,可别欺负他们。”
得了。这是不能随便欺负的人。大家都默默地记住。霍眠山他们三个是不知道,他们以后的日子相比原来的那些知青可是好过太多。
晚上到了大队长家,发现屋里除了大队长夫妇跟大牛哥,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瘦小老伯。
原来那是村里的老木匠。知晓他们想买木桶、木盘,也是高兴,“我平日里也做木桶、木盆。”他拖出身后藏着的崭新木桶、木盆,“你们看看,这是新的,没上色。”
霍眠山摸了摸,木桶大概高40公分,木盆高大概十几公分,木板被打磨的光亮滑溜,都不算太重,看着也顺眼,就问云潇潇,“喜欢吗?”
云潇潇点头,“挺好的。多钱,不,怎么换呢?”
“高的,这个。盆,这个。”老伯先后伸出2根手指对着木桶比了比,又对着木盆比了一半。
霍眠山默默拿出2分钱跟1分,看着大队长与老伯,“这样,对吗?”
5. 奇怪的知青们
老伯明显是愣了一下,不由得看向大队长。
大队长笑了,“不对吗?七哥,他们都还是孩子呢。来到这里,我们多关照一下。莫要太过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这,这人工都回不了。别说我去找这些木板的艰难了。”他觉得,3分钱买他一个桶、一个盆,做梦更实在些。这个小子也不是非常实在的,一步步的都在试探自己。
霍眠山看他们这样,先是道歉,“对不起这位七伯伯,我也是第一次当家,不晓得这换的东西怎么算,也不明白您的意思。那是这样吗?”这是想拉关系呢,直接跟着人家的行辈喊起伯伯来了。
因为听着大队长的话,霍眠山也隐约明白了自己给的价钱是低了,索性就换了2毛跟1毛上来,很是真诚地看着他们。
一边的云潇潇跟祁英也是一脸天真地等着。
被喊七伯了,他虽然高兴些,可还不能因为一个称呼就能叫他松开一些利益,喊他干爹都不行。故此,他还是没有伸出手来。
所以,是一共3块?
这可真是拿他们三个小孩儿当冤大头吗?漫天要价。今日他们去供销社的时候,也看到了脸盆跟水桶,那也是一块顶头了。可惜了要有工业票,他们没有。
云潇潇跟祁英脸上都带着点焦急了。霍眠山心里有些不得劲,可是面上却带起一丝为难。
“叔叔伯伯,我们想买是真,没钱没票也是真。不然今日我们看到那个桶跟盆,就提回家了。只是想着省着点花钱,所以才想着在村里换,也是互利互惠。你们看,能不能少些,我们……”
“要我说,就便宜一半算了。”大队长媳妇也走了出来,笑呵呵地跟七伯说:“要是以后多人来换了,也能给家里增加点进项,我那侄儿也十八了吧?可不得攒聘礼?”
大队长见自家媳妇开口了,他也只是低着头吸老旱烟。
七伯看队长这般,又见几个孩子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抓着老烟袋的手用力握住了手,点头了,“就给1块五,得一高一矮。”高的是桶,矮的是盆。
云潇潇看向霍眠山的双眼更亮了,似乎说快点交钱,不叫人家有后悔的机会。
霍眠山装作没瞧见云潇潇的神色,只略有腼腆地看向七伯,“好,多谢七伯。那我们要三个桶,两个脸盆。”
“怎么两个脸盆?”不该是三个吗?云潇潇不解。
祁英也疑惑地看向他,“你不用脸盆,还是我不用?”
霍眠山迎着对方真切疑惑的眼睛,明白了他不是在嘲讽自己,“我们两个大男人,共一个脸盆得了。”说不定以后就跟潇潇一个脸盆了。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少买一个。
祁英一言难尽地移开目光。刚刚这人还装害羞跟队长他们说话,现在对着他们就又开始霸道了。真是多面的男人。
于是霍眠山掏出了4块钱给了七伯,再次真心道谢,“啥时候我们再领另外的两桶跟盆?”
“明天你们带着一袋子东西来我家,我家就是前面门前有棵杨桃树的那户。若是有人问,我们都一致对外就说是用那袋子东西换的。回头还将那装面子的东西原封不动还你。”
“行!七伯就是思虑周全。那明日中午我去领。”
“嗯。”
不用票就有桶有盆,也算是解决了生活一大难题,算是大好事了,便高高兴兴地拎着东西往知青点走。
知青点的人还在吃饭。
因为霍眠山他们没有粮食交上来,这些人也当新来的三个知青不用在这里吃饭,一切照常。
此时见着他们抱着粮食与木桶这些东西进来,坐在堂屋门口吃饭的人,个个都看了过来,又都不开口说话,只默默地盯着他们,瘆人得很。
云潇潇悄悄地往霍眠山靠近了些,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戒备。
跟着帮扛粮食来的大牛瞧着这些知青,不喜地皱了皱眉头,把粮食放下后就要走。
霍眠山送他到门口,“谢谢大牛哥,明日我也上工了,到时候还要麻烦大牛哥教教我们。”
这个态度不错。大牛这才露个笑脸,“明早上工我来喊你们。”
送了大牛后,霍眠山回来了。
云潇潇与祁英守着他们的粮食跟物品,生怕他们来抢一样。
霍眠山走过去,“祁英,我们把粮食扛进去。”很快,属于两人的那份口粮被放进他们俩的屋子。而云潇潇的则是被霍眠山扛到她的屋子里去。
原本他还想将所有粮食都放他屋子的,只是云潇潇跟祁英都不答应,担心就算两屋子都有锁门,还是怕被一窝端。放两个地方,就算撬门也得多撬一个呢。
把东西都归置好了之后,霍眠山叮嘱云潇潇,“我跟祁英出去冲个澡,你关好门等我提水回来给你。”说着,提着桶出去了。
云潇潇有些紧张地点头,追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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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你们快些回来。”
这有点像是送丈夫出门的妻子。
霍眠山心里觉得暖烘烘的,回头朝着她应了一声好,又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关门。
云潇潇抿嘴一笑,把门插上插销。
霍眠山听着她把门锁好了,这才打着手电筒跟祁英出去。
看着人走远了,原本沉静得像是被定住了的知青们,像是忽然被解开穴位,个个都是话语不断。
“这真是把我们当贼一样防着呢。”
“可不是?谁稀罕他们的东西?”
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次新来的三人,看起来就不是家里受宠而来避难的。不过也是,若是受宠,也轮不到他们来这里。
想到这里,大家又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心情失落了一下,但,他们还是看不顺眼这新来的。原因是什么,他们也说不清。
“真是堕落了。好歹也是城里人呢,竟然用木桶、木盆,也不嫌弃寒酸?”说这话的还是许如英。
但是这回,没有人回应她。与别人共用水桶或者是洗刷都用一个桶的人,此时都在想着云潇潇的木桶木盆是哪里来的。若是不太贵,自己或者也能去弄一个来使。
像是看出了某些人的小心思,此有个男知青声音和缓地开口,“哎,你们说,他们的桶跟盆,是买的还是换的?你们谁去问问那个小同志?”
“黎墨白,不如你去?你可是我们知青点里最温柔的同志了。想来你开口,也不会让小姑娘害怕。”桌子边上的一个看起来黑瘦许多的男知青嗤笑一声提议,“我们这些人没本事,没能跟大队长一家打好关系。人家三个年纪小的,一来就让大队长他们关照,跟他们打好关系,不亏。”
“对对对,柳卫敏说得对!墨白你去试试!”一个梳着双辫子的女知青一脸笑意地求黎墨白,“我真的想有个自己独用的木盆洗头洗脸。”
“行行行,真是怕了你们了。”黎墨白苦笑着起身,径直去了云潇潇的屋子前敲门。
云潇潇很想装睡着了听不见。可是偏偏她都听到了这些人的高声讨论。让她很是怀疑,他们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说了人家坏话后,又要求人家帮忙。她是多犯贱才会帮他们?
可是不开门也不好啊,以后到底要长久跟他们一个屋檐下,闹得太难看似乎也不好?
云潇潇纠结着,“霍眠山,你赶紧回来啊!有坏人来了.....”
6. 发疯的人
“同志,方便告诉我们,这木桶、木盆的,是哪里买的吗?”男人温柔的话语,将云潇潇的神思拉了回来。人家温温柔柔地跟她商量,她就不好意思发威,只看了外面还不见霍眠山的身影,就道:“那是我们拿一些粮食和糖跟村里的人换的。你若是想要,明天我们去问问还要不要跟你们换,要是愿意,回头告诉你。”
明面上拿什么换的东西,也是他们商量好的了,到时候对外面的人也好说。
不想这才回来,就被人逮着问。真是幸运。
黎墨白还是温柔的样子,“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了。明日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眼看现下问不出什么来,黎墨白也不好追问。回去后,那些知青们纷纷问他如何。
他就将云潇潇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他们,随后就不再说话。
那些知青们对此很不满意。
“要是她明日不跟人家说,再回来哄我们,我们也是不晓得的呀。”许如英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就又开始搅局,一句话搅得其他人心神不宁,想得也就多了。
黎墨白低头喝水着呢,听着许如英的话,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方才堵黎墨白话的柳卫敏,此时又开腔了,“那许同志是有什么高见?好造福造福我们这知青点。不是我说你,你要是早点帮着我们知青点找路子,如今恐怕是已经过上了好日子。”
这可是说她只知道用小聪明为她自己谋好处,从不为知青点的人着想过呢。
“你吃炮仗了!没火都能自爆?”许如英可不会忍气吞声,当即就跟他吵起来,“整天阴阳怪气的,谁得罪你,你去打谁。偏偏跟我们这些无辜的人耍横,真是好了不起。”
“那也比你直接讹人好吧?搅屎棍一样臭不可闻,叫我们知青点的人跟着你受村民的气。”
“啊啊啊~你胡说!”
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听着只有摔筷子的声音,没有摔碗的。估计是怕摔破碗了下一顿用手捧着吃。竹子做的筷子就耐摔了,哗啦啦的,解气。
云潇潇站在门后,双眼亮亮的听着额动静,“打起来,打起来。”他们打起来了,才不会团结起来欺负他们仨。
可惜了,就是一阵摔筷子的声音,也很快就消弭了。估计是吃饱散开了。毕竟明日还要上工。
想到吃饭,她摸了摸肚子,晚饭是在五点多的时候吃的几个包子,现在似乎有点饿,还有好久才天亮。要是霍眠山能带回什么好吃的就好了。
唉,早知道就该买些糖果饼干回来的。要是饿了也有些东西哄哄肚子。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霍眠山跟祁英终于回来。
他提着半桶水,手里拿着一个用芭蕉叶裹着的东西,而祁英则是抱着他们俩的衣服与他并排走着。
两人一个往云潇潇屋子去,一个到他们下午弄好的晾衣绳那里晾刚刚洗好的衣服。
云潇潇见着人回来了,终于放下心来。她可听说了,男人洗澡都很快的。他们俩去了把半个小时还没回来,她忍不住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呢。
“干嘛去那么久呀?我都担心死了。”
“说什么死不死的?”许是刚失去爷爷,霍眠山是听不得这个忌讳的字的,他把水提进屋子,放在床边上,这才把手中的那个东西放在桌面上,一边打开芭蕉叶,一边小声说话:“快来,我们遇到有人在河边烤鱼,我们帮着抓了几条,就分得一人一条。这是你的。”
当芭蕉叶全部打开后,一股咸焦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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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扩散,还顺着半开的门缝飘到到处都是。
这可让晚上喝了一肚子清汤寡水的知青们猛咽口水。
“他们哪里来的肉?”
“闻着像是烤鱼的香味。”
“哼,我知道了他们是偷公家的鱼,走,我们去看看。”许如英翻身起床,胡乱穿了些就要跑出去。
却被同伴拉住了,“村里的规矩,河里的鱼,悄悄吃一点,不拿去买卖,是可以的。你这样过去,只会加深大家的矛盾。”
“什么矛盾,林小慧你怕,我可不怕!哦,对了,你是想着求别人帮你弄个破水桶呢,现在就晓得护着她了?”
“我不是!”林小慧飞快地反驳,“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知青,好好相处,总比对着干有好处。”
“哼,还不是看着人家能给你带来好处?墙头草,我呸!”说完后,许如英就踏踏地走到云潇潇的门口,一脚踹开半开的门!
“你们在干什么?是不是在搞破鞋?”她也不说鱼的事情,只拿当下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事来要挟他们。
霍眠山有想过他们会来找茬,但没想到是这么个东西来想害他们的命。也是年少轻狂,又被激怒,当即就想一脚踹过去。
云潇潇见此,当即拉住他的手,“不要。别把我们自己搭进去。”
霍眠山冷静下来,没有再往前一步。
许如英被吓了一跳,可见他没有什么动作,当即气焰更加嚣张,“我要到知青办告你,去革、委会告你们!”
原先她还只想将肉抢过来吃了,现在她看到霍眠山那么用心、温柔地对云潇潇,妒忌的火把她整颗心烧得难受极了,也让她瞬间改变了主意。她要把这份美好的画面毁掉。她没有的,别人也不许有。
7. 阴差阳错教训恶人
“我们门都没关,没做什么逾矩的事,你为什么污蔑我们?”云潇潇有点后悔,就该让霍眠山踹她一脚。
许如英闹出的动静,大家都听见了。有人来拉着许如英,有人在一边观察,也有人两边都不沾,明哲保身。
见人多了,许如英底气更加足,尖声说他们搞破鞋。
黎墨白这时过来,轻笑一声,“我们都有眼睛看,他们没有搞破鞋。你这空口白牙的就泼脏水,还想搞告发。是想害人命啊。你跟他们有仇?”
许如英没想到一向不偏不倚的黎墨白这次竟然帮着新来的说话,她要被气死了。可是即便如此,她都不反思自己的行为。
黎墨白表态,让许多心里尚存善意的人都纷纷应和。
霍眠山此时往前一步,挡在云潇潇跟前,“我们两个是同学,一起来到这里,自然熟悉些。不过是敞开门说几句话,就要被扣上这样严重的罪名,这位知青大哥说的没错,你这是想害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以后我们每日除了辛苦劳作,还要提防你随意拿个莫须有的罪名去告发我们?”
对方给自己扣帽子,自己也给她“扎刀”,提醒其余的知青,她这种人,若是长久留在这里,始终是个祸害。哪天惹她不痛快了,就在背后给大家来一刀。
谁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来霍眠山话里的意思。原本就觉得许如英过分的人,此时更觉得这人可怕。
柳卫敏看一眼霍眠山,冷笑一声,“这位小同志说的在理。我们来这里接受教育,可不想糊里糊涂就丢了小命。整天上蹿下跳的,从不考虑我们处境的,这样的人才是最该死。”
往日里追随她的几个狗腿子,此时也是一脸害怕地往后缩,不敢与她对视。他们想着,若是自己还跟着她,哪天真遇到危险了,自己肯定被她拉出去挡刀。索性今日趁机脱身。
许如英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已然孤立无援。
“你们包庇坏人!”
“贼喊捉贼倒是有意思。”祁英平静地劝:“大家赶紧歇息吧。被这种人影响休息,太亏。”
沉默寡人的少年,罕见地说长话,给许如英补刀。
大家觉得还真是这个理,就随意地安慰几句云潇潇和霍眠山,便去休息了。至于那条被啃得乱七八糟的烤鱼,他们都装作看不见。都是十六七岁的小孩子呢,吃点东西没什么。
许如英见大势已去,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潇潇后,跑开了。
霍眠山叮嘱云潇潇关好门窗后,也回去歇息。
关好门之后,他凑到祁英身边说出他的担忧。
“我担心那个人会在天亮之前出村去城里告状。我们来个值夜盯人。你先盯着,我后半夜来替你。”
祁英还没开口,霍眠山很是愧疚地致歉,“真是对不起,因为我们俩,让你受累。”
“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些。”祁英轻声回道,只不过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我以为我们算是战友了。”是战友了就不该说这些话。
霍眠山很是感动,也不在意祁英说话有点奇怪,只是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谢了。”不管如何,真的要谢谢人家的。
祁英守到了半夜一点,就喊了霍眠山起来。
霍眠山等到四点多,以为自己猜错了的时候,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出来了,那是连手电筒都没打。要不是霍眠山一直盯着,都发现不了。
看着身形,确认是许如英了之后,霍眠山那是差点连牙后跟都咬碎了,“这杂碎当真是想要去告状?”
他想了想,叫醒了祁英,告诉他要去跟踪许如英,叫他守着这里就出了门。
祁英愣了好一会,才彻底清醒过来。
不是,许如英真出去了?而霍眠山也跟着去了?这可怎么办?会不会出事啊?毕竟霍眠山可不是好脾气的。
祁英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急迫,还有慌张。比他当时听说自己被报了名下乡还要慌张不安。
不说祁英这边怎么焦急,只说霍眠山一直跟着许如英走到村口,发现她却只是敲响了村口那单门独户的院门,不一会儿,一个身材中等,头发长又打结,像个乞丐一样的中年男子走出来了。
霍眠山趁着天色还昏暗,飞快地借着一些矮坡草垛子的,转移到离他们更近的地方,听他们说话。
只见那个男子还想伸手摸许如英的脸,却被她恨恨地拍开。
“别动手动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嘿嘿嘿,我哪敢啊。长得好看,心里狠招多的人,我可是敬着呢。我可不想哪天落在你手里,死不瞑目。”况且以往自己也是得到报酬的。
“别说这些废话了。今日来,是给你一桩好买卖的。只要你做到了,年底的时候,我给你二十块钱。”
“哦?什么好事?也是二十元的大生意啊。”
也是?这说明以前有过这样的“生意往来”啊。
“你今日就跟着那新来的三个知青,特别是那个高个小白脸小伙子跟新来的狐狸精,你到时候找个机会,跟村里的人说他们乱搞。”
“啧,真狠啊。行,包在我身上。”
许如英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扯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你记住,今日我没来找过你。你只认定你看见的事,懂了吗?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知道了,知道了。”男子不耐烦地摆手,转身就要往屋里走。
许如英还想叮嘱什么,忽然又忘记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话,觉得没有破绽了,她才扭身往回走。经过一个矮坡的时候,还扯了几把干草搂在怀里。
“跟我斗啊。你们还嫩着点。以前跟我斗的那几个,都下去见阎王去咯。何况这些嫩瓜子?”她得意地哼了几声,还嘀咕着:“谁叫你们得罪我了呢?在我面前炫耀美丽和别人的疼爱,去下面炫耀更好。”
霍眠山心里抖了一下,飞快地抓住她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她害死了几个人。
眼见她就要走在自己前面,霍眠山有些急。若是叫她先回去知青点,说不定会发现自己也跟着出来的。得想个办法绊住她的脚步。
左右看了看,他拿起了一块石头,正要干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得她尖叫一声,随后往旁边的小路跑了。
霍眠山警惕地抬头,发现了一对绿油油的眼睛在前面五米开外的地方亮着呢。
是什么?
在一阵哼哼哧哧的声音响起后,霍眠山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猪。那还好。估计是谁家的猪栏坏了,让这畜生跑出来了呢。哼,那个坏女人,看来胆子也不是很大,也没见识,以为见到什么猛兽了,才跑那么快。
担心许如英比自己早回去,他就站起身来,准备原路返回。
可惜,他放心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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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那灰色的绿眼睛竟然刨了两下蹄子,呼哧着奔他而来。是一头疯猪吗?
霍眠山在危急时刻,扭身躲开疯猪的攻击。他还提心吊胆着呢,发现疯猪竟是踏上许如英先前跑的路,狂奔而去。
他也懒得理会那疯猪是否会追上许如英,只想着自己逃过一劫,脚下不停地赶紧往知青点跑。
到了知青点附近,他是偷偷摸摸地翻墙进去的。
而确定霍眠山回来的祁英也是放下心来。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跟云潇潇商量商量了。”祁英庆幸地跟他打沙声悄悄话。
“消失一桩,哪里用得着商量?我这不回来了吗?”霍眠山说完后,就开始换衣服,“你扭转头哦。”
“嗤~哪个部件我没有?稀罕看你。”
霍眠山笑着迅速换了衣服,准备再睡一会,“今天我们要去上工,你也再眯一会。”看他模样就知道一直在等着自己,哎,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交心的兄弟。
祁英默默躺下,但是后背还没贴到床板上,就鲤鱼打挺地起来,赤脚走到他床边,小声焦急地问他,“那个谁没回来?”别是把人给干掉了吧?祁英感觉事情有点大。
“没。”霍眠山就简单说了一下她干什么去了,又遇到了封猪的事,“原本我还担心自己比她晚回来。现在觉得,她天亮之前别想回来了。”
“这就好,这就好。”
祁英放下心来。说实在的,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当真觉得许如英可恶,而现在又听说她身上背负人命,更不会担心她的情况。只要霍眠山不沾上她的生死,那他就无所谓。
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半。
发现地面潮湿,已然是下了一场不小的秋雨。祁英心里更放心了,这样一来,霍眠山先前外出的一切可能的痕迹都被抹去了呢。
他们起来洗漱时,云潇潇已经洗漱完,开始拿着他们昨日买回来的砂锅在煮红薯米粥了。
“眠山,不,眠山同志,你待会洗个咸菜头,切来送(吃)粥。”
“好。”霍眠山与挑水回来的黎墨白点头打招呼。
知青点里,因为某个人不在,反而变得平和起来。
等他们喝着粥,吃着咸菜丝时,隔壁的知青们说起不见许如英的事。
霍眠山面色不动,祁英只盯着自己碗里的粥,那是一点都不好奇。云潇潇不知情,但是对那个人没好感,便也不在意。
三人吃完后,才洗好碗筷,大牛哥到了院子外,“三个小同志,你们好了吗?”
“大牛哥早啊。早上吃了吗?”
“吃了。不吃没力气干活。”大牛杵着锄头乐呵呵的。
三人把门锁好后,就跟着大牛出门去仓库领农具。
原本大牛担心云潇潇力气不够,想让她拿镰刀的。但是她不想跟霍眠山分开,就说:“反正迟早要学着用锄头,不如跟着一起。”
“行。”反正不重。大牛真心觉得。
三人才走出仓库没多久,外面就一阵骚动。
有人跑得气喘吁吁,“大牛哥,快,有个女知青在牛头山下被野猪伤着了。”
“女知青?怎么跑那么远?在村口呢。人还活着吗?”
霍眠山与祁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那个女知青可能就是许如英。
8. 打死野猪
云潇潇还在好奇,“野猪?野猪跟家养的猪有什么不同?肉好吃吗?”
霍眠山有点尴尬,小声跟她说:“我也不晓得野猪的特别之处,貌似有獠牙?”对了,那头疯猪好像也有点獠牙。
“大牛哥,野猪是不是有很长的獠牙?”
“啊,对,有獠牙。哎哟,对,野猪!那野猪还在吗?”被提醒的大牛哥双眼发光地看着来人问。
“还在呢!村里的老猎户许老伯过去了!我就是来喊人的。”
“对对对,赶紧的多叫些人,拿着锄头过去。争取万无一失把野猪拿下!”大牛说着,就把云潇潇手里的锄头拿了过来递给跑来送信的人,“潇潇同志就先回知青点,或者去领一把镰刀,跟着我娘干活吧!”
云潇潇以为大牛是口音问题,也没有在意,很是乖巧地答应了。虽然她也很想去看热闹。但是见他们这么郑重地对待,可以看出野猪不好对付,都要男人去帮忙。那她不了解情况,还是不去裹乱了吧。
说完后,就带着霍眠山与祁英走了。
“好,你们小心。”
霍眠山看出她有些失落的,就回头朝她笑,“等着我们拿野猪肉回去!”
云潇潇忍住偷偷跟过去的念头,拿着镰刀往大队长家去找婶子刘彩月。
也是巧了,她才到大队长家门口,就看到刘彩月拿着草帽出了门。
“婶子!”
“哎,潇潇啊,你来了。”刘彩月迎上去,笑呵呵地看着小姑娘,“这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云潇潇抿嘴一笑,“大牛哥领着霍眠山还有祁英他们去村口打野猪了,叫我来跟着你学干活。”她与霍眠山的装腼腆不一样,她在陌生人面前,是真的有点害羞。
“我说呢。刚刚我看到他们从那边的小路往村口跑。原来是急着打野猪。哎呀,也不知野猪多大,能够让我们分多少。”
刘彩月高兴极了,“走,我们先去干活。说不定下午就能吃杀猪菜了。”
云潇潇想着能吃肉,也激动了,“杀猪菜是怎样的?野猪肉好吃吗?”
刘彩月哈哈大笑起来,“到时候尝尝就晓得了。”
看她这么期待,云潇潇猜着肯定好吃,这么一想就不得了,感觉口水哗哗往上涌。
到了地里,很多人已经在那里等着开工。只是因为大家都惦记着野猪,干活还是有点漫不经心的。
有人已经开始算自家大概能得几两肉,到时候怎么吃。
“我们家最多是得半斤,最多能分作两回吃。不过,有总好过没啊,再少也是肉啊。”
说到这里,大家就都开始说起那个被野猪伤到的人。
“听说被野猪掀翻,好在爬上了大树,没叫野猪撞倒了树丢了命,反倒是引着野猪围着树转着,知道天明了被人发现。”
“只不过她那么到村口做什么去?”
那些人交流几个眼神,心里就有了很多的猜想。
“嗨,那个女知青同志可不好惹的。我想啊,若是野猪被打到了,她最后肯定要多分一些做奖励。”
“那也行啊。反正按照以往惯例来就好。多的她就别想。”
云潇潇听着这些人说话,也跟着笑眯眯的,一副天真烂漫的。她以前也听说过,有些地方的人可太坏了,知青,特别是女知青都会被逼得走投无路。期间还发生过很多惨事的呢。所以在她听到自己被瞒着报名下乡,才会那样害怕跟绝望。一是对父母兄弟的寒心,二是对未来的恐惧。所幸自己是幸运的,遇到两个好的小伙伴,还有这些现在看起来思想端正的村民。
云潇潇自己一边偷着乐,一边悄悄地看这些大娘嫂子们的举动,可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
见她是跟着大队长媳妇一起来的,又见她乖巧地割草、拔草,对她就没有那么多的排斥,就逗她,“小同志啊,那个高高的白净小伙,是不是嗯?”
“大翠你别逗她。他们俩是同学,也是好友。别在这里逗小孩儿。”刘彩月在一边听到了,看到云潇潇整个的从脸红到了脖子,就帮她解围,“他们年纪还小呢。”
“他们小,怕是不到十八吧?”
“说对了。”刘彩月点头,“所以啊,可得注意你的那张嘴,别教坏了孩子。”
这些大娘嫂子们哈哈大笑起来,说是再等几年,就能说了。这可让云潇潇更加的害羞,觉得脸也更加的红了。
一些跟她一样年纪的小姑娘都很佩服地看着云潇潇,竟然能扛得住这些大娘嫂子们的调侃,都现在都不挪窝的。
但是她哪里知道,云潇潇是硬抗的。虽然村里的人不是全都坏的,但她还是觉得跟在大队长媳妇身边有安全感。为了自己的安危,小心一点没错,被人笑几声又不会掉肉。
这也是霍眠山昨日跟自己三申五令的呢,怎能不遵守?
想到了霍眠山,就不由得担心他们拿着触头围猎野猪是否安全。
方才在刘彩月的一番描述后,云潇潇对野猪的了解也更加的多。她可知道了野猪在当地也被称为二老虎,是说它是仅次于猛虎的野兽。
在玉米棒子成熟的时候,野猪会循着成熟作物的味道,直接跑到家门口的地里吃玉米棒子。半山腰上或者山顶上的稻子,到了收割的时候,更是会成为它们的没事。
一般在稻子开始灌浆到收割的时候,村里都要安排人手白天黑夜轮流背着土枪看守稻田。一个错眼没看住,那可是一片一片的稻子被吃掉,还有被踩踏了的。除了稻子,其他重在地里的花生、红薯等作物,都会被它用嘴跑出来吃掉。
就是偶尔几棵果树,挂果低垂下来,让它们够得着的,都能被吃掉。有些橘子甜,它们也爱吃,还会剥开不好吃的橘子皮,只吃里面的果肉……这让云潇潇觉得野猪也是极其聪明的,又是有蛮力的二老虎,不知霍眠山与祁英看到了会不会害怕得腿软。
霍眠山此时对着那横冲直撞的野猪,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不敢露怯。而且,在确定了就是凌晨想要撞自己的那只后,后怕地觉得自己是幸运极了。亏自己还骂是家猪疯掉了攻击人。原来是自己孤陋寡闻,没见过真正会发狂的野猪。
他看着有伤,躺着血在疯跑的野猪,期盼着它别忘自己这边跑。他没用锄头锄死野猪的经验啊。
可能是怕什么来什么。野猪被谁砸了一锄头后,更加愤怒地往一边冲过去。那个方向就是霍眠山守着的。
看着越来越近的野猪,霍眠山紧握锄头,双脚叉开微微蹲立,可脑海里也浮现出昨晚这头野猪朝着自己奔袭而来的场景,手就有些抖。
周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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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很紧张,都朝着霍眠山的方向跑。
噗嗤咔的一声,霍眠山手中的锄头刀口被狠狠地扎进它的脖子,而他也狼狈地往旁边挑开,连锄头都放弃了。身边的一些壮年男子见机也纷纷趁着野猪那个蒙头的瞬间,都给补上几锄头。
正所谓人多锄头多,就算不是把把锄头都精准地落到野猪的脖子上,可也叫它受伤越来越严重,疾奔的脚步也杂乱且慢了下来。
正所谓趁它病拿它命,大家一拥而上,对着它的脖子猛砸。
一顿混乱,终于一百多斤的大野猪被活活砸死。
大家都狠狠松一口气。这次围猎这头大野猪,没有社员伤亡,当真是大好事!
大队长这时候拿着烟斗过来了,夸奖了一下勇敢的社员,“快抬回去收拾收拾,中午大家一起吃杀猪菜,再每家分点肉补补。”他不想馋社员们等到晚上吃了。中午吃饱了,下午干活也有劲头不是。
一年到头吃不了几顿肉的社员们都欢呼起来。可积极去抬野猪了。
大队长这才满眼赞赏地看向趁着膝盖喘气的霍眠山,“小家伙胆子大,力气也大啊!你们这些叔伯兄弟见多了野猪的,看见野猪朝自己跑来,都不一定像你这样稳。分肉的时候,给你多分些。”下手就是致命的一锄,可帮了大家伙不少。
大队长是越看他越喜欢。其他社员也是对他多了喜欢,都投以友好的笑脸,也是认可他的贡献的,所以说给他多分一点都没有异议。
总之是一派欢乐。
“大队长,那个引着大野猪在这里的女知青同志,我们给她分多少肉?”
“除了每个人的份例之外,另外给她送5斤的肉。”
5斤,似乎有点少了呢。大家都想说情,但又不想开口。毕竟要是开口帮说情了,分到自己手里的就少了。
大队长哼了一声,“往日里,得十斤奖励的,都是因为帮着出力打野猪的。她什么都没做,还叫我们分出人手送她去卫生站。而且,我还没追究她为啥大清早的出来村口这边!”
他觉得自己够是公私分明的了。要换作旁人,怕是会借机没收掉这奖励,另外还会批评她乱跑的行为。若是当真出了人命,他这个大队长也是做到头了。
远远跟着来的男知青,原本还觉得不公平,可听了大队长的话,也知道是许如英做事不光彩。人家能秉公酌情奖励5斤肉,算是清明的大队长了。
想到自己这些参与围猎野猪的人,会比份例多一些肉,就瞬间把许如英的事抛开,只想着早点到中午,好吃那个杀猪菜。
社员们抬着野猪往祠堂前面的空地去。
小孩儿们早就哇哇大叫着跟着跑了。有些嘴馋的,还去帮忙烧火烧水呢,只为了早点吃到肉。
大娘嫂子跟大小姑娘们也都跑去看了一眼,这才高高兴兴地回去干活,还叫了家里的孩子去守着,等分肉了就去喊自己回去。
霍眠山看着双眼亮晶晶崇拜地看着自己的云潇潇,方才还有点软的腿,瞬间不酸不软了,脚步轻快地走到她身边,很是得意地分享:“我给大野猪致命的一锄头。大队长为了奖励我,待会多给我们三两肉,再加上原本围猎的那份,跟社员的定例,我们可有不少肉呢!”
这可是他第一次靠自己得到了肉,可不高兴坏了?
9. 分猪肉了
霍眠山高兴,可是云潇潇得知他当时的危险处境后,后怕得眼睛都红了。“你怎么逞强啊?以后不许这样的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
没想到只是想展现一下自己的勇猛,让她更崇拜,也更、更喜欢自己,却没料到吓到她了。可是为啥看到她为自己哭了,他心里也有些欢喜呢?他来不及多想,就不由自主地跟她保证,以后不会鲁莽,一定要看自己的能力做事,不再逞强。
“好了别哭了。我现在不就好好的吗?以后我见着野猪,就学那个人,爬到大树上躲着。”霍眠山就差举手发誓了。
两人虽然在边边角落里说话,可也是有人看过来的。云潇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吸了吸鼻子点头,“是你答应的哦,以后不能这样吓我。”
“好,是我答应的。”
两人说完话,又回到人群里,看着那头被弄干净的大野猪。
这大野猪去毛后,连同洗干净的下水,净重有186斤。实实在在的是一头大猪。因为就算是家养的,超过一百斤的都叫大猪。这也怪不得社员养不了大肥猪,实在是人都没有好东西吃,更何况是猪,更是只吃煮熟的野草、烂菜叶,加上碎碎的番薯藤跟一瓢的糠麸,那都极其奢侈的。特别是糠麸,有些穷困的人家,春初没粮食了,还会掺杂着野菜做成糠麸糍粑吃。
这种情况下,能把猪养肥到一百二十斤以上的才是怪事。
可想而知,这天下掉馅饼的事,被村里捡到了。整个大队一共是一百户人家,知青点算一户。每户先发一斤,就去掉101斤。若是人口多,一家子超过6口子的,那就按照一对夫妻算一户,没成家的跟着爹妈的算一户。这样分东西,相对公平,社员也没有什么好闹的。
完了之后,接着再按照今日围猎的功劳来分,除开许如英的五斤,实际参与围猎的35人以及送许如英去卫生站的2人,每人分半斤,另外给老猎户还有霍眠山另外奖励3两,他们一个给了大野猪一qiang,一个给了大野猪一锄头,都算是功劳。如此,共去掉24斤1两。那就还剩下60斤9两。大队长索性将9两发给收拾野猪的老猎户父子俩。
最后只剩下60斤了,“这六十斤,就做成腊肉。年底谁公分多的,排在二十名的,哪家孩子初中高中读书好的,拿到年纪前十的,也能奖励几两腊肉。再给几个鳏寡老人送点。你们都看着办吧。”
大队长笑眯眯地挂出一根根的“红萝卜”,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些激励,干活才不会那么偷懒。到时候看看大家若是都没偷懒,再把余下的分下去。
果然,社员们激动得两眼放光,都摩拳擦掌的,打算从今日起,就要狠狠地干,就不信排不到前二十去。
“我也跟你们提一个醒,今日这事,你们可别往外说,哪怕是跟你的亲闺女、亲爹妈,都不能说。不然以后村里再没有这样的好事,大家都记着你。”大队长见人人都喜笑颜开地拎着肉,就给他们敲敲脑袋,好清醒一些。不然被告到公社那边,年底的任务猪可就多上交一头。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只能是答应下来。
“行了,都回去把肉放好,再去干一个小时的活,中午就吃杀猪菜!”
众人闻言欢呼一声散开。而那些小孩子们,则是嗦着手指头,守着那个烧着水等着放猪下水的大锅,还勤劳地帮着捡柴火来,可比平时懂事多了。
云潇潇好奇杀猪菜怎么做的,旁边看了看那些配菜,就能想象到不久后的香味,想想就流口水。
霍眠山提着手中八两肉,站到云潇潇旁边,好笑地说道:“你馋了?那你想想这八两肉,该怎么处理呢?”
云潇潇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大块肥瘦相间五花肉,笑着睨了他一眼,刚才心里萦绕的后怕已经去了七八,现在看他又忍不住显摆自己的能耐呢,可也觉得他有趣,就说:“刚刚知青那边的人说,只有那一斤拿来让整个知青点的人吃,个人参与围猎得到的肉算个人的,那这块肉不如做成腊肉?”
三个人一边说,一边走。
霍眠山点头,“你说,我们要不要贡献一点给知青点。这也算是我们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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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第一次聚餐。”
祁英原本是一脸的欢喜的,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这话说得对。毕竟是个集体,不好太抠搜。而且说起来他们昨天也算是帮了我们一次。”
这是说昨日他们帮着自己这边对付许如英呢。而且,在许如英离开这个村子之前,他们还是需要更多人站在自己这边,不求他们能帮上什么忙,但是至少别让他们偏帮许如英。
霍眠山皱着那剑眉,下定决心,“祁英,潇潇我们三个算是一伙的。”
“嗯。”云潇潇跟祁英齐齐应声。
“那把我这八两贡献出去。你这半斤留着我们以后加餐,你们觉得怎样?”
“行。”两人也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三人愉快地定下分到的肉的去向。云潇潇有些失落,“我都没有什么贡献。要是我也跟着你们去,就多半斤了。”
霍眠山握住拳头笑了,“你敢杀鸡吗?踩死虫子都害怕,去围猎野猪,更加危险血腥,会被吓到的。你以后就等着我给找肉回来!”
云潇潇不乐意被看扁了,可事实也的确如此,似乎无可辩驳,想到围猎野猪的场面,肯定恐怖的,那么大的一头猪呢。“那以后等我有钱了,就买肉来吃。”
霍眠山笑着看她,“好。那我等着了。”他都不晓得此时的他,温柔得很。
祁英在一边听着,都想白霍眠山一眼,说话还夹声音呢,平常跟自己说话,那语气可硬了。
旁边的那些大人们看见霍眠山这副模样,都挤眉弄眼的,觉得看着就赏心悦目。就是杵在旁边的那个小子有点碍眼……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回到知青点,发现知青点气氛有点诡异。
大家好像吵架了。
霍眠山与云潇潇祁英对视一眼,就道:“黎知青,我们知青点晚上一起吃饭吗?若是大家一起吃,这八两肉算我们三个给大家伙加餐的。粮食我们待会送来。”
黎墨白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霍眠山。他也参加围猎了,自然知道霍眠山这八两肉是怎样得来的。
10. 上工(小修了)
黎墨白把霍眠山送过来的口粮与肉放到厨房,跟今晚聚餐用到的那一斤肉放在一起锁着。至于他得的那半斤,则是放自己屋里收起来。
想到自己现如今这小气样,也不由得笑了,这就是人穷志短吧?若是换以前在家里,哪里会这样抠抠搜搜斤斤计较呢?
不过想着中午有杀猪菜,晚上又有肉吃,即便不多,可也是肉,那也是幸福的时刻啊。
看见他从屋里出来,隔壁的柳卫敏也跟舍友藏好了肉出门了。
他们两人也是参与围猎分得半斤肉的。
黎墨白点点头正想走呢,就听得柳卫敏嗤笑:“今日某位温文尔雅大才子做饭,可别做个夹生饭出来,别肉也带血的才好。”
大才子黎墨白回头温柔笑:“承蒙夸奖。哪天某个自诩是武功高强的人,别再把锅连汤带菜给砸坏。到时可不好找工业票去买锅。”见柳卫敏涨红了脸,黎墨白笑得更加真诚,“我可不想天天吃陶罐煮的菜汤。”
柳卫敏想说话,被旁边的舍友给拉着往外走。
“墨白,你别介意,他就这样的。”
“嗯。”黎墨白笑着点头,看着他们走前面。他是不是还得感谢对方怕自己做不好饭,而不是怕自己私吞肉。
柳卫敏到外面了,才皱着眉头甩开兄弟的手,满嘴的埋怨,“林大海你拉我做什么?我还想说赢他的!”
林大海白了他一眼,看扛着自己的触头往前走,“你说说哪回跟人家吵架吵赢了的?最后总是被气得要死。”
柳卫敏嘟嘟囔囔,“我就是看不顺眼他整天装腔作势的样子。”
“你看不顺眼就要人家按照你的性子来做人吗?那他是你,还是他自己?”
“哎,你这话可绕口得很。什么他是我,他自己的?”
林大海停下脚步看他,“人之所不同,就是人的性格不同。一身蛮劲,满腔热血,还会爱护弱小的是你柳卫敏。他温柔待人,面面俱到,所以他是黎墨白,而不是你。”
柳卫敏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听没听进去,只说:“想不到你还是那个老师说的哲学家?说的奇奇怪怪,又好像挺有道理的。”
林大海也不再多说,免得惹人讨厌。
“糟糕,饭盒忘记带了。如果下工了再拿饭盒,抢杀猪菜就不够快了。”柳卫敏将锄头递给林大海,“我回去拿饭盒。不,不了,还是你回去拿吧。”
免得回去又碰上那个讨人厌的黎墨白。
林大海朝着他翻了个白眼,默不作声地回知青点去。
果然林大海回到知青点的时候,正好看到黎墨白带着两个饭盒正往门口走,其中一个饭盒应该是他的舍友的。
两人点头招呼,没有多余的交流。
等走廊里没有人了,云潇潇这才带着饭盒从屋里出来,喊人:“眠山、祁英,你们好了没?”
“好了。”
霍眠山先走出来,快步走到云潇潇身边,“门锁好了吗?钥匙也拿了吗?”
云潇潇摊开手心,那是一根略粗的红绳穿着的三把钥匙,“看,大门的、小柜子的,还有衣柜的钥匙,都带着呢。”
明媚的少女微微侧头,看着自己,眼里那是小聪明耍成功后的欢喜,似乎还想让自己夸赞一下?这心态貌似有点像方才自己领到肉的时候啊。
霍眠山眼里溢出笑意而不自知,又因为想到自己之前的小动作而让俊脸微微带了点红,“这样真不错。回头也给我一根红绳,我也把钥匙挂脖子。”
祁英此时锁好了门,闻言撇嘴,也不知是谁,听到某个人的声音,就将钥匙抛给自己跑了出来。像是担心仙女跑了一样。现在又在装什么啊。果然这个新认的兄弟就是“诡计多端”,对谁都能说软话撒娇。
“喂,我说,我们还不赶紧去上工?别才到田头,锄头都没挥到地里,就听到收工的哨声。”祁英在一边提醒。
云潇潇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祁英笑笑。而霍眠山脸皮就厚多了,一点不害羞,还龇着大白牙对祁英说:“哎,你不懂。”
懂什么?不就是少年慕艾这回事吗?祁英默默地扭身往外走。
霍眠山还在后面跟云潇潇说笑:“看,真是小孩儿,被人说了,就恼羞成怒地跑。”
“霍眠山!”云潇潇受不了了,“赶紧走啊。待会只有我们两个到田里,肯定要遭人看笑话。”祁英不仅是好伙伴,还是很好的挡箭牌呢。
只能说不愧是与霍眠山看对眼的人,这心思也是能绕好几圈的。
见云潇潇真的有点恼了,霍眠山不敢再说话,拿过云潇潇手里的镰刀,与她并肩而行,快步追上了有意慢慢放慢脚步的祁英。
此时的祁英扛着锄头走着,也没看他们俩,只说:“眠山你待会还得去领一把锄头的。别忘记了,你那把让大队长拿回去修了。”
霍眠山先前领的锄头,因为锄到了大野猪的脖子骨,锄头的刀口缺了一个小口,所以得拿回去修。
“对。我说少了什么东西。竟然把那家伙给忘了啊。”于是三人又多走一段路,绕到了仓库,领了一把锄头。
三人扛着工具到了田间,发现自己是最晚到的。
这,大家伙似乎比以往更勤劳了。大队长说的年底奖励前二十名工分最大的人家,看来真的有效果。
大家都弯腰干活,可也不妨碍他们侧脸看向这来得晚的三人。只不过这三人对于自家竞争前二十毫无威胁,所以大家都没有去笑话或者劝说什么。
“潇潇过来这里。”刘彩月喊了一声。
云潇潇看过去,招了招手,回头跟霍眠山说:“我去婶子那边了。”
“嗯。”霍眠山捏着镰刀的刀背将刀柄递给她。他是有些不放心的,可是他也不能把她时时刻刻拴在身边呐,“拿好了,去吧。小心脚下。”
此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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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也喊了他们,他们两个就顺利成章到了大牛身边。
大牛觉得霍眠山两人有胆量,又怜惜他们小小年纪就出来挣生活的,毕竟据自家爹娘与自己观察,这三孩子都是被家里人抛弃一样的,所以有好事就想着他们一点。要说怎么不怜惜先来的知青?大牛只能说这就是眼缘吧。
“过两日休息时,要不要跟着上山打柴?顺便找些猎物,这些囤着了,深冬里,可是救命的东西。”
大牛一边说,一边留意两个小孩儿的神色,见他们没有厌恶,只有为难的神色,心里多少是欣慰的。
果然,霍眠山问:“我们知青跟着去,也可以吗?别人会不会觉得我们抢了东西?”
“这有什么?你们都跑到这里跟我们一起种田了,也算是村里的一份子。哪能还计较那么多?”大牛嘿了一声,锄头刨开一大块土块,“你们用锄头把土块敲碎吧。”至于怎么敲,两人看了看周围的人,就开始笨拙地用锄头砸土块。
霍眠山敲了一下,觉得没意思了,立起半马步,用力握住手柄,再稳着手臂锄下来,前后掰动一下土块,这才把土块撬上来。
“可以,就是使蛮劲。用不了多久,就累得手脚酸痛。”大牛也没多说什么,反正做农活这些也急不来,慢慢来就是。
祁英不紧不慢地敲着土块,见霍眠山杵着手柄歇息,就自己替换上去。他可不能落后了。
两人的手心没一会就起了好几个大水泡,疼得他们龇牙咧嘴的,总算有了调皮小子的模样。
云潇潇的手心也没好到哪里去。右手起泡了,换不灵活的左手,后果就是两只手都起了水泡。
她扔下镰刀,蹲在那里,朝着隔着两块大田的霍眠山举着手,示意他看她手里的惨状。
但是霍眠山看她的姿势,笑得直不起腰来。她不晓得她像是蹲着举手投降的俘虏吗?
云潇潇以为他笑话自己干活不顶用呢,撅着嘴,蹲着身子扭转身继续帮着割草。
为了转移自己郁闷的心情,云潇潇问刘彩月,“婶子,这块地怎么会有杂草呢?怎么不种稻子?”若是有水稻,自己不用辛苦割草了。
“先前这里干旱,种不了水稻,就种了土豆。没来得及打理,就长了些草。”
“一些草?这是?”可也很多了。云潇潇抬头瞄了一眼烈日,感觉有些绝望啊。可算知道面向黄土背朝天什么滋味了。
又熬了好一会,就渴了。
霍眠山显然也是,他跟大牛说了一声,又跟记分员解释了自己忘记带水了,得回去带水来,不然他们就要渴死了。
回去带了两缸水来,一缸给了云潇潇,另一缸与祁英共享。
祁英有些嫌弃地看着喝水的水缸,想说他不喝的。但是他觉得自己喉咙都冒烟了,不得不捏着鼻子喝了一半。
云潇潇捧着水缸还傻呵呵地笑,可乐坏了刘彩月,“真是傻丫头一个。”
11. 排队领杀猪菜
“婶子,我怎么傻了?”云潇潇茫然地问。
刘彩月只与旁边的大嫂一味儿的笑。
云潇潇嘴巴都能挂油瓶,最讨厌这种吊人胃口的。但能喝到水就是开心!才不管别人笑话什么。
秋天里,虽不那么炎热,可太阳还是灼人。就算戴着草帽,汗水还是像雨水一样淌过脸庞,沾湿衣裳。但想到祠堂前面的那几口大锅,他们又觉得不是太苦了。
有些人担心下工时饭盒(饭碗)离自己太远,耽误去排队,就带着吃饭的家伙“走”,干活干到哪里,就把那家伙拎到哪里。
有人背着补丁的布袋,把饭碗装着,人到哪儿,饭碗背到哪儿,饭盒在身侧哐啷哐啷响。
还有很多人,只叫家里的大孩子拿了盆去排队,到时报谁家的,按人口把该多少的杀猪菜倒进盆里,等大人把杀猪菜端回家去,就着家里的粮食喝杀猪菜,可比得上过年了。
霍眠山见大家伙都准备充足,跟祁英商量好了一下,飞快跨过两块田,跑过去将云潇潇的饭盒拿走,“待会祁英去排队。”
“哎哟,这小伙子可把人吓到了。还以为他跑过来做啥呢。”刘彩月抚抚胸口,“知道爱护同志,真是好小伙。”最后一句是对着有些愣神的云潇潇悄声说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对小儿女是相互有意思,忍不住小小打趣一下。
又熬了许久,终于到午休时间。在下工的敲锣声响起的那一刻,社员们扛着农具、拿着饭盒就往祠堂飞奔,都要跑出无影脚来了都。
那些距离祠堂近的,已经闻了许久的肉香。更别说了,是真的跑得比被狗撵还快。
云潇潇看着这激动得哇哇大叫的社员们,都被吓了一跳。刘彩月喊她跟上自己。她只不过是迟疑了一下,就被后面赶来的人给挡住了。
她也不得不被推着走。
霍眠山这时候挤了过来,“潇潇!把镰刀给我。你拿两个杯子。”她拿着可危险了。
云潇潇才想说他也有饭盒的,他两只手怎么拿那么多东西。低头一看,发现他的饭盒不见了,而且,他扛的是两把触头,被晒得晕乎乎的脑子才转过弯来,哦,对,祁英拿着饭盒跑去排队了。
她抱着两个喝水的大水盅,抬眼看去涌动的人群,没看到祁英的身影。
“霍眠山,我们快走,太热了!”
“哎,怎么又连名带姓叫我?请叫我眠山或者眠山同志。”霍眠山擦了一把汗,刚好是用掌心扫脸上的汗水,咸咸的汗水可蜇那破皮的水泡了,“嘶,看在的手上都是水泡,还帮你拿农具的份上,对我客气点呀。”
“你这人。”云潇潇有些心疼地看向他的手,但是周围不远处还是有人的,便不好抓着他的手看。而且,这又让她想起方才自己伤心地朝他展示自己手上的泡,他还笑话自己!“油嘴滑舌。我两只手都是泡呢!”她摊开一只手几乎要怼到他脸上去,“看!”
一个早上过去满脸晒得红红的少年,一脸汗水,低头的瞬间,一颗豆大的汗珠啪的落尽那一只白嫩的小手手心,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两人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在对方的眼光下脸越发的红、热。
看着飞快缩回手的人,霍眠山又觉得可爱得很,笑问:“你知道上午你朝着我举手,我却笑了是为什么吗?”
云潇潇闷闷地走路,“不知道!”
“我想起了电影里那些投降的人,哈哈哈……”话都还没说完呢,他自己就乐了。
“过分了!怎么可以拿我跟坏人比呢?”云潇潇想到自己跟坏人一样,更加恼了,“太过分了!”她狠狠地踩了一脚霍眠山的脚背。可霍眠山却感受不到一点的痛感,知道她这是放轻了力度了,不然他可是知道女孩子用力辗脚,也是痛得很。
“对不起,潇潇同志,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原谅我这一次。”
云潇潇还是抬着头不看他。
霍眠山笑眯眯地在旁边哄着:“我送你一个小礼物,好不好,你喜欢它,就原谅我。”
“什么礼物啊?”云潇潇从小收到的礼物,是在生辰时候,给自己买的小礼物。还没收到旁人送的呢,她的期待跃然于脸上。
“那你得等我几天,弄好了给你。”
“行吧。”
两人看后面人越发少了,都是年纪稍微大些,跑不动的,就也加快了脚步。可不能让祁英等他们太久。不然三份杀猪菜不好拿。
一边的两位大娘看见了,也跟着加快脚步,“哎呀,俩孩子等等我们。想跟你们打听一下城里的事呢。”
云潇潇无奈地看了一眼两位大娘,“大娘,我们走快些吧。不然待会分到的杀猪菜就没多少肉了!”
“放心好了。有多少肉,多少菜,分菜的人有分寸,不敢太过分的。”
话虽如此,两位大娘还是加快了脚步,与云潇潇、霍眠山他们一起走着,问着城里的新鲜事。
四个人说说笑笑的,倒是也很快就赶到了祠堂那边。
此时已经少了一部分人,都已经带着杀猪菜回家去了。
到了这时候,云潇潇才想起来,方才刘彩月说的,要自己煮饭,因为大队这边只提供杀猪菜。
“眠山同志,我们还得回去煮饭!”在人多又复杂的情况下,她还是很有分寸地喊他同志的,免得有人说她轻浮。
霍眠山也是吃了一惊,“我也没想到。大牛哥他们习以为常,忘记提醒我们了。”
云潇潇有些不好意思,“婶子告诉我了,我都忘记了。”
这有什么呢?“反正知道了也没法子,还是得下工了才能回去做饭。”
霍眠山很是豁达地认了这个事实。
等轮到了祁英,霍眠山让云潇潇留下看着农具,他去接应。
不一会,两人一人拿了一盒子的杀猪菜回来。
“怎么是两盒?”云潇潇有些疑惑地看着另一个明显晃悠悠的盒子问霍眠山。
“三人的份正好装两盒。你手疼,不要拿装着热汤的饭盒。我跟祁英拿着就行。”霍眠山道,“是我让分菜的大娘这样子装的。”不然她两只手都有伤了,别到最后洒了杀猪菜。那就没有第二份了。
“好。”云潇潇想到了自己手心的水泡,也不争着去拿饭盒,“那我扛锄头。”
祁英笑了,“你就拿着你的镰刀吧。”锄头有点重,她扛不了多久的。
最后两个小伙子一人扛一把锄头,再一手端着饭盒。
前面走着的是拿着空饭盒跟一把镰刀的云潇潇。
有个头发打结的男人上下打量着渐渐走远云潇潇,心想,这就是许如英介绍给自己的生意?“真是不知羞的女子。跟男人走得这么近。”
他的话,让周围离他一米远的人都皱起眉头。
“奎老七,你别狗嘴里总喷粪。人家小姑娘跟那两个小伙子是同学,年级小小就参加建设农村,来这一天了,干活也不偷懒,比你还勤快几倍,大家都是有眼睛看的。别不做人,整天说些缺德冒烟儿的事,不积德,小心以后真就孤老一辈子!”
“哎呀哎呀,你个臭婆娘咒谁呢!你生了几个女儿还生不出一个带把儿的来,还好意思说我孤老?你们两口子才孤老!花钱养大女儿,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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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空了,人也老了,比我还不如!”
“你个臭虫说什么?”一个高大的男子从一边走了过来,话说完,大长腿也已经踹到了奎老七的后背。
吧唧的一声,奎老七真像是四脚虫一样趴在地上嗷的一声哭出来了,“大队长啊,你快来评评理啊!洪大头打人了!”
大队长本来还美滋滋的跟人畅想着年底的年猪安排,听到这熟悉的嚎叫声,他就想躲开。
可是奎老七侧头的方向正对着大队长,可把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的。
大队长躲不开了,回头很是厌烦地看着他,“快起来!再不起来,就当你已经领过杀猪菜赶紧滚回去。”
“那怎么可以?”奎老七大惊失色,连忙抓着他的缺角海碗站起来,左右瞧了瞧,松一口气后,狠狠等着洪大头,“算你走运。要是碗坏了,你得陪我一个新的。”
“切,我打死你,你重新做个人,可以吗?”洪大头站在自家女人前面,抱着双臂很是不爽地看着奎老七,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
“哎呀哎呀,大队长你看,这洪大头心里竟然像是害我命,你赶紧把他抓起来送公安。”
“够了!大头你也少吓唬他。奎老七啊,你也四十多岁了,该懂事了。就不能好好地过日子?别总是发癫说人坏话。这都会有报应的啊。”
“大队长,他现在还不会懂事的。要再等三十年才会懂。哈哈哈……”洪大头大笑,一边的人也跟着起哄,赞洪大头说话真有趣又有水平,以后吵架找他。
奎老七都被气疯了。他的话头不是这些臭娘们最喜欢说的吗?为什么不顺着他的话,往下猜着那新来的知青坏话?他们不说新知青的坏话,那他的这桩生意就完了。都怪洪大头这夫妇俩,多管闲事,活该他们只生女儿。
似乎能听见奎老七的话一样,洪大头媳妇冷笑着道:“我们的女儿乖巧伶俐,以后长大读书成才了,十个你都比不上我一个女儿。”
云潇潇不知道他们离开后,还被造了隐晦的黄谣。他们回去后,就在霍眠山他们屋子旁边,搬出炉子开始蒸米饭。
为省粮食,米饭是加了一些红薯块的,这样蒸出来又香又甜。
他们在城里也这样吃过,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吃一口香甜的干饭,再喝一口汤,吃一块猪杂,真是快乐似神仙啊。
“还别说,这些大芥菜放肉汤里,还真的好吃,肉汤也不会那么腥。”霍眠山吃得一脸满足,“来,我们干一杯。”
云潇潇看了看手中的大水盅,拿了起来,“祝贺什么呢?”
“祝贺我们逃离狼窝。”祁英说出了让他们都震惊的话。他们相处几天了,他可从没透露过他家里的情况呢。没想到竟是天涯沦落人。
霍眠山与云潇潇对视了一眼后,只默默地举杯:“干了!”
他们相信,没了那些人,自己会活得更好。
小厅里的知青们听着他们的话,多多少少有些震惊,各自心里如何想的就不知了。
只黎墨白有些担心,从此有人觉得他们好欺负。果真还是太天真。
吃完饭之后,三人齐心协力将碗筷小锅都洗干净,然后就提着一个小袋子,一起出了门,去了老木匠七伯家拿水桶、水盆。
回来时,经过村里的卫生所拿了一些涂抹水泡的药,就往回赶。
祁英说太困,在前面走得快。
霍眠山跟云潇潇落后几步,而云潇潇蔫蔫的。
霍眠山后悔带她出来了,想说什么时,看见一辆牛车正悠悠地往知青点这边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搅屎棍回来了。
12. 把自己推向深渊而不知
云潇潇也看到了,登时就觉得烦躁,“她回来了。哎呀,我真烦她。”如果她不故意找茬,能与大家和睦相处,她不会气量小到看到人就觉得不开心,恨不得对方离开这个地方。
“可不是吗?”霍眠山理解云潇潇的心情,若是她知晓对方干的什么事,估计会恨不得上前掐死她。想到这里,霍眠山斟酌着,哪天合适得跟云潇潇说一下今天凌晨时候许如英干的什么好事。不然她是永远不知那个人有多坏,就不会有最大的防备心。
只是当下不是说这些,“我们追上祁英。”
“嗯。”云潇潇也不想跟讨厌的人打照面。
“祁英,等等呀。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霍眠山跟云潇潇追上祁英后,还埋怨一句,好像是人家故意似的。
祁英轻飘飘地瞄了一眼霍眠山和云潇潇,又回头看了远处的牛车,哼了一声,“你们俩说笑话的时候可是恨不得我离你们十万八千里的。现在倒是倒打一耙。”
两人被说的讪讪而笑,都没有理由去反驳他。
他们三个笑闹着回知青点,后面牛车上的许如英瞧着,那可是银牙都咬碎了的。“真是贱人!”赶车的大叔叫洪安,跟另一个送她去卫生站的妇人路桂华,是夫妻。两人此时对视一眼,满眼都是对许如英的嫌恶。
他们俩回到村口的时候就被自家孩子告知,大野猪被杀了,功劳最大的就是老猎户跟新来的知青小伙子,叫霍眠山的。因送人去城里卫生站,他们夫妻俩也额外得了跟狩猎社员一样的奖励共1斤的肉,中午孩子们还装回属于他们家的杀猪菜,还等着他们回去一起吃呢。
孩子们高兴,他们也感激霍眠山。虽然他是多得了三两肉,着实应该,要真说起来,还算少的了。哪怕是额外奖励他半斤,相信村里人都没意见。
现如今这个许知青说话这么难听,他们怎么会不生气,“你说谁贱人呢?”路桂华切了一声,“那都是坦坦荡荡的小孩子,什么出格的事都没有。倒是某一个半夜跑出家门不知做了什么的人有古怪。现在反倒说小孩子是贱人?真是哎,老安,这算不算是贼喊捉贼。”
“对,贼喊捉贼。”
“你,你们!”在回村前,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不说有多好,可也没有这样明晃晃骂自己的呀。究竟哪里出现问题了?她蹙眉,想起了这夫妻俩在村口下车走了几步路之后,与几个脏孩子说悄悄话了。
所以,在她不在的一个上午,村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那个奎老七有没有把他们的名声搞臭。
这人也实在冥顽不灵。都因为去找人敢坏事,阴差阳错被野猪堵在树上侥幸逃过一劫,不问野猪的下场,反倒还想着害人的成果怎样。
可她哪里知道,她关心的事出师未捷,不关心的反而成了。等她被送到知青点,后头刘彩月也送来了五斤野猪肉。
“这是啥肉啊?怎么无缘无故给我?”许如英满眼惊喜,恨不得立刻拿过来,可面对大队长的媳妇,她还是要装装样子,问问送她了?
刘彩月面上没有对她的嫌弃,只笑着说了她被送卫生站之后的事,“大家伙围猎大野猪,大家齐心协力把祸害庄稼的大家伙打死了,每家每户都分了一斤,另外给有贡献的人多分了些。野猪是因为你而被发现的,所以大队里就奖励你5斤肉。”
许如英心里美滋滋的,但是她觉得不够,“真是生产队关心。只是,我这腿也伤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没个三五个月,我这好不了啊。那可是干不了活,也没有工分的。那生产队是不是也对这个也有个意思意思?”
大家伙听得她的话,都大吃一惊。
她天没亮就被野猪堵在树上了,说明她肯定是三更半夜偷偷出去的。她为何出去,出去做什么?生产队还没追究这些问题,她反倒是讹起生产队?
刘彩月也被她的厚颜无耻给吓了一下西,可回过神来,说出的话,也跟软刀子一样,“许同志啊,有些事,你不蹬鼻子上脸,我们也不会太追究的。”
这是警告她,别太贪心了。不然后果可不好承受。
许如英还想嘴硬呢,可想到自己当时出去的目的,便只好是皮笑肉不笑的说:“刘婶子您误会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我也看出来了是个玩笑。”刘彩月一语双关。知青点里的人,稍微对刘彩月有点了解的,都晓得她是说许如英氏个玩笑呢。只是他们不敢笑出来。
又听她笑着问许如英,“这五斤肉放哪里啊?村里家猫野猫多,不藏好,准会被偷吃了去。”
许如英脸色不大好,她也感觉到刘彩月的话不是好话,只好忍着愤怒接了猪肉过来,“不用刘婶子费心。我自己能行。”
刘彩月等她拿好了才松手,“那行。那你好好养伤,我这就走了。”
说着不等许如英说话,就转身离开,可在经过霍眠山门口时,正好看到云潇潇从房里出来。
“婶子!”
“哎呀是潇潇啊,怎么还不休息?睡一会儿啊下晌干活不会太累。手里的泡涂药了吗?没有药去我家里拿。”
云潇潇走过来,“涂了,你看。”她摊开嫩白的小手,“我们去拿水桶回来的时候,就去卫生所里拿了药。这不知道要疼多久才好呢。”
“这可要很久咯。若是不戴劳保手套,明天好了,明天拿锄头再磨破,一日日的,直到它成了茧。”她也把因为干活多变得粗大的手摊开来,“你看看,这就是手茧。碰到一般的小草,都割不破这里。”
云潇潇瞪大了双眼,手指头摸了摸,那真是硬邦邦的,“婶子真辛苦。擦点油会不会好些?”
“面脂那些吗?可使不得。要是真的变薄了,天天干活磨破皮了,受苦的还是我自己呢。”
这倒也是。云潇潇看着自己的手心,有些担忧。她可是个爱美的小姑娘啊。
刘彩月瞧着她模样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小声着说:“先熬着吧。以后说不准有机会去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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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吃商品粮,就不会吃这个苦了。”
云潇潇心一跳,猛的点头。
刘彩月笑容满面地离开了。
云潇潇也乐呵呵地回房。只有霍眠山在门口抱着手臂一脸的深沉,在猜她们说了什么让她那么高兴的?
“你说,我要不要去问问?”他想去,想得祁英的支持。
但是回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这入睡的速度是不是快了些?
霍眠山可不想忍了,抬脚就想出门,却发现黎墨白笑得很是和煦地过来了,他看了一眼霍眠山的脚,笑了更温柔了些,“这是想做什么?”
“没,我只是想看看天怎样,下午会不会下雨。”借口是信口拈来。
黎墨白听了这话,笑容才更加真实了些,“哦?看不出来呀,你竟然还会看天气?那以后收稻子的时候,对我们帮助就大了。”
“啊?我也看不准的。不能指着我。不然大家都得饿肚子!”霍眠山脸红了,觉得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赶紧认怂,“黎知青找我是什么事呢?”
这没事帮他了,又变成黎知青,而不是兄弟、大哥了?黎墨白觉得现在的小子们可比自己厉害多了,“就是想问问,做木工的人是否愿意跟我们换东西?”
“跟七伯伯说了,就说你们想要什么,得拿粮食换或者其他东西换的。具体怎么换,你们晚上时候去他家说。”
黎墨白知道谁是七伯,点点头就认真地跟他道谢后,也回去歇息,打算在午休后,再跟知青们说这事。
两人各自回屋关门后,躲在屋子里偷看的许如英脸色变幻莫测。她以前也曾想着讨好黎墨白,可是人家愣是不接受她的好意,对她比旁的知青都不如。凭什么对才来几天的小兔崽子这么好?
她狠狠推开了装着肉的篮子,又想到了送肉来的刘彩月也是对霍眠山他们好,面容越发的扭曲。等着,等她找机会都给这些人摁到尘埃里去。
“五斤的肉这么少吗?”她把篮子的盖子盖好了,语气里带着命令叫舍友:“吴小妮,你把这个篮子挂上去吧。以后我养伤都得靠着这几斤肉呢。”吴小妮是与她一起住的,此外还有一个叫罗红珠的女知青。这两人就是先前当她小跟班,后面“背叛”她的。
吴小妮把篮子挂在屋梁上垂下来的一个钩子上。
这才完呢,又被问到她的那份杀猪菜在哪里,给端来。
罗红珠想要骂她,被吴小妮拉住手,“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帮她端过来,就休息。你先去眯会。”
罗红珠纷纷然地爬上上铺,躺下来的时候,还看着没把她们当回事的许如英。
看来是真的要想法子把人弄走才行。
她不知道她的这个想法,不止霍眠山与云潇潇他们,就是很多村里人都在想。
而霍眠山也在即将睡着的时候忽然惊醒,他忘跟大牛哥他们打听村里有谁因为留言死了!
他说呢,怎的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13. 抓小笨鱼加餐
霍眠山午休没休息好。醒来时,脑袋昏沉,但心里又是焦灼的。到底是年少沉不住气。
云潇潇因为刘彩月的话,虽然开头兴奋了些,可也很快就睡着了的。
祁英更是不必说,一晚上没睡好,早上又早起干活,若不是年轻撑着一口气,他在田里的时候就昏睡过去了。这午休更像是昏迷了一样,等霍眠山又喊又推他肩膀的,才把人叫醒。
“快洗把脸,别困得拿不稳锄头。”霍眠山可听说有人锄头拿不稳差点把一根脚指头锄掉的。
祁英从新盆里舀出一盅水,倒水在手心里,呼啦呼啦地往脸上抹,再跟小狗甩水一样甩了甩脸,便完成了洗脸这个步骤。
把水盅洗干净后,就灌满了凉白开,待会去田里带着去。可不能像早上那样傻,晒得要晕了才想着回来带水过去。然而他喝水的那一刻停住,带着一丝的迟疑问霍眠山,“你没有在盆里洗手吧?”
“你干嘛呢?我们说好了那个盆就是用来装干净的水的。我还能傻乎乎的伸手进去?”他有那么不讲卫生吗?霍眠山被气得跳脚,“你可别在潇潇面前说这些没有的事啊,毁我清誉!”
祁英白了他一眼,“快点装水吧。待会要迟了。”
霍眠山哼了一声,“等着,我去拿潇潇的水盅来。”但随即他停住了脚步,“我觉得还是把整壶水提到田里吧,比端着水盅容易些。”至少不会轻易就撒了。
“我都装好了你才说。”只有事情涉及云潇潇的时候,霍眠山的脑子就转得更加快,祁英都无语了,“要不把我这盅还倒回去?”
霍眠山看着祁英手里的水盅,想象着他的口水落在杯沿上,再随着水回到水壶了,那不是大家要喝他的口水吗?自己不在意这些,可他在意潇潇喝到。
于是他飞快摇头,“那我们还是拿水盅端着去吧。不然待会旁人见我们拿了水壶过去……别弄到最后,我们自己没喝多少水。”好家伙,竟然连这个理由都想到了呢。祁英嫌弃地走到门口等着。
霍眠山嘀咕着,还是要弄两三个军水壶才好。不然整套带着这个水盅过去实在不成样子。
倒是云潇潇过来了,看见霍眠山在哪里倒着水,说出了与霍眠山一样的想法:提着水壶过去。
霍眠山乐坏了,“潇潇,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云潇潇瞧着他害羞又得意的模样,一万分不解的看向祁英。
祁英觉得霍眠山的灿烂笑容有些碍眼,忽的就笑了,“谁知道他又想到什么歪主意。潇潇同志,我觉得你的想法很不错。那我这杯水?”
“也倒进去呗?”云潇潇当真没霍眠山想得那么多,站在门口伸手就抓着放在门口桌子上的水壶的手柄,另一手则是接了祁英手中的水盅,眼看着就要往水壶里倒。
霍眠山急了,“潇潇不行的。”他打着说悄悄话的架势,“刚刚我可跟他说了,要是我们提着水壶过去,恐怕会被人借走水,我们自己要渴死了。”
“霍眠山同志,你可不要小气了啊。村里的人还有,这里很多的知青哥哥姐姐们,都很好的。要是能帮到他们一点也没什么的。”云潇潇自从来到村里,就接收到村里人的好意,所以不愿意太吝啬对他们。
“不行就是不行。”
看着如此小气又乱吃醋的霍眠山,唯一知情者祁英又偷偷翻了几个白眼,几步上前去,把水盅盖子咔的盖上去,趁着他们俩惊愣的那一刻,把水盅接了过去,“走吧。拿着水盅去也好。”
看着祁英都出去了,云潇潇才瞪了一眼霍眠山,自己动手装了一杯水,又给他的水盅满上,站到门口外等他,“快点啊。”
霍眠山只好乖乖锁好门窗,端着水盅跟她出门。
到了大门口,看见树荫下的祁英,霍眠山笑他,“你准备在那里等太阳下山吗?”
云潇潇只觉得霍眠山现在开朗的模样,跟在火车上初见时的沉稳,完全两个方向,“原来男同学也是这么多变的呀。”
“潇潇同志,你说什么呢?”他也旧事重提,“也不知道是谁,在火车站掌掴恶女人,脚踹烂人,嘴上把某些虚伪的人说得哭着走?”
云潇潇脸红之后,就是很自豪了,“彼此彼此啦。”还比不上他一脚踹飞她的那个烂哥哥的。
祁英瞧着这两人打情骂俏,心里有点跃跃欲试,他是不是也能找个情投意合的人一起进步呢?那样的日子应该会比现在还会多几分色彩。只是想到自己那糟心的家,顿时觉得还是别祸害人家小姑娘的好。
后面出门的那些知青们,看着这三个比自己还积极的小知青,忽然有点想看到他们以后也像自己这样懈怠的时候。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他们赶到田里的时候,大牛已经站在田埂上抽烟了。貌似烟是柴油,能给他足够的动力。
趁着这周围还只有他们四个,又看了看远处的知青,霍眠山飞快地跑到大牛身边,“大牛哥,我想问你个事。”
“嗯?啥事?”
瞧着大牛那深邃的眼睛,霍眠山忽然不想问了。若是问出来了,平白被人怀疑他的用心与动机不说,还会牵扯出他跟踪许如英的事呢。
此时此刻,他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阻拦着自己继续问下去。
于是他脑子一转,就说:“你有没有工业券,或者什么门路,我想买两三个军水壶。”
云潇潇微微侧头,她心里有些疑惑。她觉得霍眠山原本应该不是问这个事的。
祁英也是眼神带着疑惑地看着霍眠山,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
大牛没有丝毫的怀疑,看了一眼他们手中的水盅,“拿这个带水来这里确实不容易。但是你说的军水壶太贵了。我们庄户人家都不舍得买。都是找门路弄些吊水瓶子回来,洗干净了装水的。”
啊?那种物品吗?
三个初出茅庐的人都一脸的不可置信,但是云潇潇还是想起了一些记忆,“我还真的见过一些人用那个瓶子装水的。我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以为是新式的水壶呢。”没想到是这个用处,要知道自己会下乡、会用到,高低能弄一两个。
霍眠山他们却是没留意到。
“那容易碎掉吧?还是军水壶好。”霍眠山打定主意过几天再到城里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先弄一个来用。至少弄一个,也能帮云潇潇减轻负担。
说完这些后,大家伙很是准时的来到田间,不到五分钟,上工的敲锣声响起,大家埋头猛干。中午才吃了杀猪菜,可还记得年底腊肉的奖励诱惑,又怎能不拼一把?
等到太阳挂在西边的山头上时,下工锣声起,大家伙饥肠辘辘地就惦记起家里分得的那一斤肉。即便不全部煮了吃,也能切个几两加点鸡蛋、青菜的,也是美味的一锅肉汤不是?
黎墨白也叫上了同宿舍的两个人,“你们帮忙着点,今晚除了那一斤肉,还多出那三个小同志贡献的八两肉。你们提个建议,怎么做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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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
听到关乎吃的,原本有些不满的人立即笑嘻嘻了,“行,我们赶紧回去!”他们也想吃一个有油水的晚餐。只能怪中午的杀猪菜太好吃,彻底勾起了他们的馋虫。
“这三个小同志还真不错。对了,明日我们得空了跑一趟老木工家里,不说把其他物件配齐,但是买个木盆也是可以的啊,至少不用共用洗脸盆。”
黎墨白遥遥对着霍眠山他们点点头,叮嘱了一句:“记得待会过来吃饭。”便与舍友快步走向仓库区归还农具。
还了农具回来时,霍眠山他们跨过小河时,发现中午波光粼粼的小河,已是清澈见底,仔细看还能看到石缝里的笨小鱼。
霍眠山想着知青点人多,那么点肉怕是不够吃,就卷起了裤腿,下水准备抓鱼。
可是抓了好久,他眼里的笨小鱼,只有三四条被他抓住的。
他喊祁英,“快把你的水盅拿来装鱼!”
“你的怎么不用?”
“啊?我的那个不是还有水吗?”
祁英切了一声,看着周围有什么是能用装小鱼的。云潇潇已经在河边折来一块比她脑袋还大的芋叶子,“放这里,放这里。”
云潇潇也想下水,霍眠山吓了一跳,“别下来!水里怕是有蛇。”
“真的?那你快上来。”
“男子汉怕什么。祁英!”
“就知道使唤我。”不过祁英也没有多犹豫,卷起了裤脚也下水了,“潇潇同志拿着芋叶子跟着装小鱼就好。”
云潇潇闷闷地应下。
他们摸鱼的时候,村里的一些孩子也在附近摸着鱼呢,还渐渐地靠近他们来。
“我们走吧。”云潇潇想着村里瘦伶仃的那些小孩子,“这很多了。给他们留着些。”
云潇潇的话,霍眠山一向是听的。祁英是无所谓。
三人很快就上岸,拿着水盅,带着一包小鱼离开。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小孩儿们听见了,有个小姑娘道:“这个姐姐好漂亮,人也好好哦。”
他们还不懂什么大道理,只觉得能留下小鱼给他们的哥哥姐姐就是好人。
霍眠山他们回去后,把鱼递给黎墨白,小嘴可会说好话了,“这种小鱼要不要处理?我们也不会弄,就交给大厨了!”
黎墨白笑了,也不揭穿他们想偷懒的小心思,看在他们觅食回来的功劳,一点儿不不想计较的。
晚餐的肉汤里,有野猪肉,还加了小半碗的小鱼进去,再添上些青菜,当真算得上香甜。虽然这组合看起来是有些怪异,但是只要有肉,那也是幸福的。
当然某个人嘀咕什么难听的话,大家都当没听见,叫那想找茬的人生生自己吃了一肚子气。
霍眠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云潇潇夹了一筷子的鸡蛋,“快吃。明天我们再去找些好吃的。你太瘦了。”
如此体贴的霍眠山,让一众“年长”知青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老了?竟然没有人家一个十七岁少年有悟性,这么会哄小姑娘欢心。
一群人高兴的吃完饭,就各自歇息去。
霍眠山照例跟祁英去河里洗澡,顺带帮云潇潇提水回来。
他们离开后,云潇潇把门锁住了,坐在窗台下看书,忽然窗上投下一个蓬乱头发的黑影。她心一跳,不由自主地看去,顿时被吓得惊叫了一声,“许如英你想做什么?”腿伤了,成了三腿的了,还这样折腾是何苦?
14. 云潇潇的反击(更正了潇潇年龄)
“有人护着你?你是不是很得意?”许如英没有回应云潇潇的话,只继续阴森森地问,“你这种贱……”
“你就是个贱东西。上赶着招惹人。看到别人活得比你开心些,就妒忌得发狂发狠,恨不得杀死别人,取而代之。你这种人就是阴沟茅坑里的蛆,恶臭!有那么多的心眼子琢磨别人的好日子,不如琢磨着怎么把恶毒的自己拉回来吧!不然早晚作死了你自己。”
身边没人护着自己的时候,云潇潇嘴上功夫就瞬间激增,又恢复了当初在火车上突突突骂人的样子。
“你,你竟然诅咒我?”
“还用得着我诅咒你吗?”云潇潇悄悄往后退了一步,觉得对方伸手也够不着自己了,这才接着道:“你大清早的不在知青点的屋里睡觉,跑去树上睡觉。是因为心疼大家伙没肉吃,引来一只野猪吗?还不惜断腿求肉啊?”这不就是作死呢吗?而且她在知青点里、在村子里都得罪了不少人,她以为自己很厉害,简直是愚蠢。
被人戳中了痛处,许如英脾气可忍不住了,狰狞着脸,一手抓着窗口上的木条,单脚支撑着,把拐杖从窗木条中间的空隙里伸进去,想要打云潇潇。
云潇潇哎哟了一声,只好再往后缩。
她是忘记了村里的窗口,没有什么窗棂,只是用圆木条支撑着,两根木条中间都能容下她的一个拳头。这可不就方便了许如英伸进拐杖吗?
“救命啊,许如英同志发疯了。”云潇潇喊人,许如英被刺激得更癫狂。
见她这样,火气也上来的云潇潇干脆将木盆的洗脸水泼了过去。即便弄湿桌面跟地面,她也忍了。
“啊!你竟敢泼我!”
泼你怎的?我还砸你!云潇潇毕竟也只是十七岁的小姑娘,莽起来也跟小牛犊一样,咬着牙举起沉重的木盆砸向窗口。
可怜许如英的脸正挤在那两根木条之间,那突出来的部分,就是不平之处,木盆砸过去,正好砸中了。
“啊!”许如英惨叫一声,那半边脸颊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知青点的人早听得动静了,在云潇潇喊救命时,黎墨白他们已经聚到了她的屋门口。
正想呵斥许如英,就目睹了她被砸的场景。
黎墨白与林大海对视一眼,眼里像是达成了共识。
“许如英,你这是做什么?欺负小同志,是你一个来了三年的老知青能干的事?”黎墨白语气严厉又急切,是众人第一次看到温柔到有些温吞的黎墨白说得这样不留情面。
许如英狼狈的面孔回转过来的时候,上面的狰狞仍旧在,加上一边脸的红肿,让她显得有些恐怖。一些胆子小的女知青都被她的这个样子吓得几乎要尖叫出声。
“关你们什么事?你们看我笑话吗?”
云潇潇见她靠着墙吼人,还好心地将她的拐杖从窗户里扔了出来。
她的质问声,是伴随着哐啷声落下的。
看着地面上的拐杖,来到这里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柳卫敏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大家都对看着他,他只好牛转身去看院门口,可是那抖动的肩膀可以说明,他仍在乐呵着
林大海觉得没眼看,上前去叫他回去歇息,“可别火上浇油了你。”
“那不行。”柳卫敏不干了,“晚饭时候,我好歹也吃了人家送的肉跟小鱼呢。人家两个好友不在,我不得帮衬着点小姑娘?”
“那你别出声。”免得坏事。
柳卫敏勉为其难地应下。
在他们要回转身时,看到了各自提着一桶水回来的霍眠山跟祁英。
“哎呀,小山同志,小英同志啊,你们赶紧的。有人欺负你们的同学。不过那人也没得便宜,还被你同学砸肿脸了,哈哈哈。”柳卫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吆喝。
那边闹腾的许如英与劝解的人听到这一嗓子,瞬间安静下来。
许如英更是面上带了些懊恼。不是恼自己来找别人麻烦,而是恼自己速度不行,打人不行,逃跑也不行。
她对着窗口还想吐口水,被黎墨白拽了一下,“别惹是生非了好吗?”他看了一眼里面探头探脑的云潇潇,这么一个小姑娘都这样莽,跟她志趣相投的人更难搞。大家不是见识过,为什么有的人就是不吸取教训?
霍眠山在听得柳卫敏前面的话,当即就被吓得手一抖,差点把一桶水给撒了,幸亏祁英在一边提了一把,才没白费了一桶水。
“你去看看潇潇,我提两桶水回去后再去找你们。”
霍眠山冷着脸点头,同时小跑去往云潇潇那边。
两人都看到了云潇潇的房门是完好的,且柳卫敏后面也说了,吃亏的不是云潇潇。也是因为这样,祁英还有心思把水提回去。
到了人群的地方,他已从小跑改为大步走来,路过想要走的许如英时,那双眼睛是冷如寒冰,像是一头盯着猎物,随时上来撕咬的野兽一样。
别说被盯着的许如英,就是旁边黎墨白他们这些大男人都被霍眠山的狠辣眼睛给吓到。他们先前以为霍眠山只是个还没长成大人的小蛮牛,如今看来却真真小看了他。也不知他是经历了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小姑娘能把许如英的脸砸烂。也是狠人啊。只是挺奇怪的,都是狠人,怎么就愿意来这里了呢?
黎墨白想起那天听到霍眠山三人说的话,说是从狼窝出来就该感到高兴。若是照这个说话看,这三个都不是简单的。可能是家里“最弱的狼”吧?
“你找死!”他决定了,此后一定要找出许如英害死人的证据来。她想死得早些,就成全她。
许如英抬高头,不想低头被人轻视。可是她颤抖的身躯,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慌,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是无话可说。
一时间,围观的知青们都有些一言难尽的情绪。一个跟他们一同来到这里的老知青,如此不争气,着实是让年纪小的小同志看低了老知青吧?
在众人沉默的目光中,许如英咔哒咔哒地拄着拐杖回她的屋子,把门摔得震天响。
大家越发沉默。
此时,霍眠山已经走到云潇潇的门口,深呼吸一下才抬手敲门,“潇潇同志,开门。是我。”
话音才落下,门就被打开了。
云潇潇还扒拉着门帮往外看,“她走了?”
“走了。”霍眠山低头看向她,见她还是活泼如旧,才把心放下。他想说什么,在眼光瞄到那些人看热闹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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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时,转身朝着他们道谢,“要不是你们及时赶来,还不知那个疯子做出什么事来,潇潇同志才免于受难。没有让那个许同志把伤人的锅扣到潇潇同志头上。”
这里的意思也很明确,那就是许如英就算明日肿得像猪头,也不是云潇潇造成的。大家要帮他们作证,云潇潇没有出门,没有打她。
众人点头都说,“云潇潇小同志可是连门都没出的,怎么可能打了人?”
云潇潇不安的双眼登时被欣喜填满,目光铮亮地看着霍眠山。
霍眠山满意了,微微抿着嘴,很是矜持地笑着道谢:“多谢各位哥哥姐姐了。等过两天我们再请你们吃饭。”等他上山抓到小猎物了,再请他们吃饭。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到时候他们三个有什么难处,他们即便不完全偏向自己,也不要与自己作对。
“行,那我们就等着吃好吃的了。”黎墨白笑了。这个小家伙,得了他们的帮助,就哥哥姐姐的喊,平常可都是喊他们某某同志的呢。
黎墨白跟大家转身,看见一直站在外面不动的祁英,也不知他这是想做什么。可是他们与他毕竟不是太熟,不好意思问,跟他打过招呼后就各回各屋。
等人走了,祁英走了过去,“你没事吧?”
云潇潇笑着摇头,还小声地跟他俩说了她的“壮举”。
听着她颇为得意地微摇着头,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但是霍眠山还是忍不住担心,“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你就装作缩头乌龟躲着。不然激怒了人,我们又不在你身边,那可就危险了。”
云潇潇也被说得后怕,连连点头,“我保证,到时候做个识时务的!”
又说了一会子话,祁英就回去了。霍眠山虽然也想多跟云潇潇多说一会儿话,可是也知道现在天色不早了,不好跟她独处,免得招惹口舌是非。只好是依依不舍地出门去给她提了那通水来。
“水放这里了。我先回去歇息。你关好门窗,有事就喊我们啊。”他像个小老头一样,啰嗦了起来而不自知。
好在云潇潇不在意,反而很是享受这种关心,情意绵绵地在霍眠山回到他屋子回头看她,她才不舍地关上门。
次日一早,三人早早起来,吃了早饭后,
就带着水出了门。这一次,他们还很是热情地跟黎墨白他们打招呼,哥哥姐姐地喊着。看起来跟他们相处了好几年一样。
许如意在屋里看到这一幕,牙都要被咬碎了。这是她求而不得的。
只是上午才上工没多久,霍眠山就请了假,跟着大牛去了镇上。
有人问云潇潇与祁英,霍眠山去干什么。他们都是一脸茫然,表示不知道。
他们俩也确实不知道。只是等晚上拿到手上的军水壶,两人才知道他干嘛去了。
只是,为何只买两个军水壶?
云潇潇的疑问,让有不可说小心思的霍眠山慌了一下,只能扯着谎,“钱票不够嘛!反正我跟祁英都共用一个洗脸盆了,共用一个水壶也不是不行。”
祁英都懒得理会他,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洗脸盆只是相当于水缸的作用,他俩都是拿水盅舀水出来用的,又不是直接上手,把脸埋进脸盆里!
15. 黑瘦小子(修正男主的姓,不用重看)
下午上工前,知青点的人都已经知晓他买了两个军绿水壶,也非常好奇他是怎么一下子就买到了两只的。
霍眠山可不敢把真的缘由说出去,只说是遇到供销社有,就是抢到了呗。又不是不要票的瑕疵品。
经他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有理由。至于为何认为他有门路,大概是因为他才来村里就跟大队长他们打好关系,这交际能力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行。
“你们跟七伯伯订了桶盆了吗?”为了表示关心,霍眠山还特意问黎墨白。
“几个人订了。没想到一桶一盆,也不算太贵,也算得上轻巧,挺值得那点儿东西了。”说到东西,黎墨白还挑眉笑看霍眠山,显然也是知道了用钱去买的事实。
霍眠山微微笑了一下,说出的话直扎人心窝,“是啊。你们以前不用,以为你们不喜欢木桶,只喜欢那种铁通呢。”
这破小孩儿,礼貌吗?
黎墨白哼了一声。他们自然更喜欢铁桶,可这不是没多余的钱票吗?只能扣扣搜搜地几个人合用脸盆,铁桶。他们有人问村里的人,他们的木桶哪里来的。可那些人防贼一样防着他们,都不告诉他们怎么弄啊。
现在愿意让他们知道,估计是真想给家里儿子攒聘金,通过霍眠山这个口子,跟他们这些“外人”开个门。
如今几毛一块还是能拿出来的。
又说了一会子话,黎墨白跟舍友出门上工。
霍眠山已经给两个水壶灌满了白开水,一壶热,一壶冷,很大气地跟云潇潇、齐英说:“待会想喝热的凉的,随便选!”
“这样是很好。只是会不会太热了?”云潇潇很是实诚,“你们男同志可怕喝热的。”
“没事,我们也带水盅去啊。热水倒出来凉凉就得。”这俨然是什么都安排得妥妥的。
祁英嗤笑一声,“是啊,想得很周到!”若是最后几个字没有咬牙切齿,这句话到时真心赞他霍眠山的话。
厚脸皮的霍眠山笑嘻嘻地看了一眼祈英,“我想得可周到了。”
见周围没有人,霍眠山就跟他们说起军水壶怎么弄到的。
“有老人受伤了,我帮着他儿子送老人到医院。为了感谢我,想给钱。我说要票行不行。他们就给了。”
那对父子还算是良善的,没有出什么幺蛾子。跟他说了事情两清,以后霍眠山不能在侠恩求报。
霍眠山觉得那人不值得交往,便也顺势拿点好处,定了人家的心。
到了地里,两只新的绿色水壶让大家艳羡不已。都问霍眠山是不是有什么门路给他们也弄一只。
“可不是我有门路,只是供销社有,就凑巧被我碰上了。”大家对于他的也是将信将疑。毕竟他一个小孩儿怎么有门路?但是话又说回来说不定人家是拐弯抹角的亲戚呢?
大家就想问问同霍眠山一起去镇上的大牛。
大牛有心帮霍眠山掩饰就说是供销社买的。他也没特意说明工业票谁给的。
“大家伙好好干活吧。等到年底拿了腊肉奖励,说不定能拿腊肉跟人换个票啊什么的,说不定也能换回来什么。”大牛还给他们来了个画饼充饥,瞬间把社员们的注意力引开。
霍眠山给大牛投以感激的眼神。大牛没看他。
年底奖励的腊肉,让人想到了野猪,就让人想到山上的别的野物。
于是就有人问大牛,啥时候上山去打打猎物,好给家里人补口肉。
“昨天才吃了肉,今天又说吃肉?别想太多。”有人笑他贪心。
可是想要吃肉怎么是贪心呢?吃饱了肉跟肉汤,昨晚他们一家子都睡了懒觉,不会半夜饿得肚子咕咕叫,捂着难受的肚子哄着自己睡。
大牛估摸着时间,想了想自家老爹的打算,“明天我们把小河的大鱼捞一把分了。十日后我们上山,愿意去的就跟我们去。能得什么,得多少都看老天意思。不过还是要上交一半猎物给生产队,最后才是大家按照出力多少来分。”
这个可以。大家都兴奋地答应。
知青点这边,只黎墨白、柳卫敏还有一个其貌不扬,花少如隐形人一样的高个女知青陆来第。
当然霍眠山跟祁英是一定去的。云潇潇想去,却被霍眠山拒绝。
没看村里能报名去的妇女都很少吗?看起来都是手脚灵活有力干农活比男人还猛的。云潇潇年纪小,力气小,上山讨生活的经验更是没有,怎么能跟着去。
霍眠山把她带到人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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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地劝她:
“你跟着去,我就只能守在你身边。到时候社员们打到多少猎物,都跟我们没有关系了。”若是她在知青点里呆着不让他分心自然能出全力去打猎,能分到的猎物就多。她就能多吃两口肉不是?
霍眠山现在已经完全把她当做自己未过门的小媳妇来照顾的了。
而云潇潇听了他的考虑,又埋怨自己人小力气小,又心疼他,觉得自己只会拖他后腿,“那,那我听你的。”
“嗯,这才乖嘛!”霍眠山放心了,也满足了。
“明日大家去捞鱼,我可以跟着去吗?”云潇潇不知不觉地撒娇。
被喜欢的人这样撒娇,霍眠山眼角带笑,可是想到捞鱼也有危险,就拼命拉下渐渐翘起的嘴角,严肃地说道:“捞鱼是没份的了。你别想。至于其他什么活,我待会问问大牛哥再说。”
好吧,云潇潇瞬间蔫了。她发誓,“来年自己一定要做个能上山打猎,下水捞鱼的铁姑娘。”
霍眠山想支持她的,可是想想那些活的艰苦,他不舍得她去吃这份苦,又不想打击她信心,就说“每个人擅长什么天生的。你别想有的没的。一切有我!”
云潇潇感动之余,到底是有些不甘心,就越发的蔫巴了。
这可把霍眠山心疼坏了,“潇潇,别灰心,我们肯定能找到你擅长的事,到时候就能给你自己挣肉吃了。”
云潇潇鼻子酸酸的,“好。”
这时候,一边干草垛子的后面传来了一阵笑声。
“谁?”霍眠山有些后悔自己没观察周围情况,此时他将云潇潇拉到自己身后,皱着眉头,面带狠意盯着草垛子,“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算什么英雄?”
霍眠山的激将法还是有用的,一个鸭公嗓切了一声随后嗦嗦声响起一个黑瘦矮了霍眠山一个头到少年走出来。
“喂,你带我上山。我们合伙。”
“合伙?”霍眠山不接他的话,“你不能上山?为什么要我带?怎么不跟大牛哥说?”
“他总说我还小!上山危险!”黑瘦小子撅起了嘴,声音哽咽,“可是我家里没大人了。我也想多吃肉给妹妹多吃一口肉。可大队之前分的,我们都不够吃。我们饿。”
16. 因为流言而丢命的人
“那你家里只有你跟你妹妹了吗?”云潇潇听着就觉得眼圈酸涩,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他。
“嗯,只有我跟妹妹了。可是原本我还有大姐的,可是大姐去年也走了。就剩下我们俩了。”话说完,泪水也从他的脸上流下来,站在那里泣不成声,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惜。
姑娘家天生会可怜别人,看他这么惨,也跟着淌泪,“那,那你今天才多大啊?”
“我今年十四岁了。”黑瘦小子抽泣着回来一句。
云潇潇与霍眠山对视一眼,满是震惊。天啊,今年十四,去年就是才十三岁。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如何能养活自己跟一个更加年幼的妹妹呢?若非生产队还算是有富余的,有余粮接济孤寡老人、幼年孩子,若是换作一些心肠硬、贫苦的生产队,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到现在。
“行吧,别哭了。哭得好难看。我去问问大牛哥,看看你跟着去能做什么。”如果能去,即便帮着跑腿递工具或者绳子之类的,也算是出工,那也能分得一些肉不是?
“真的吗?”这黑瘦小子原本细长的双眼瞪大了一圈,“如果你能让我去,那我,我送你个,送你几个鸡蛋做谢礼,是叫谢礼吧?”
小孩儿也不大懂人情世故,不确定答谢人家的东西是不是谢礼,很是认真地跟他眼里有文化的知青确认。
看着霍眠山点头,他高兴了,觉得事情成了一半,“那这位知青哥哥,你快去帮我问问吧?”
云潇潇也想让他快些得到确切的消息,就跟着催霍眠山。
“啧,我们很熟吗?就会支使我做事?”这好像跟自己行事方式有点雷同呢。另外,他其实是不大高兴云潇潇也帮着个外人催自己。所以,他抱着双手,眼神有些高傲的,让黑瘦小子顿时不安起来。
云潇潇小小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眠山,我们就帮帮他吧。跟我们比也差不多可怜了。”
其实她也说不清,他们俩跟小孩儿比,是谁更幸运些。
霍眠山看她见自己撒娇,虽然是为了外人跟自己撒娇的,可也是受用的。他矜持地点点头,“那行吧,我去问问。只是到时候怎么告诉你消息?还有,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嘿嘿,谢谢眠山哥哥,我叫细猛。”
“什么?”云潇潇跟霍眠山都觉得自己没听清楚,谁有人会叫意思是小又猛的名字?其实是他们不知农村人对猛的向往与执着。
“细猛!村里的老师说,是我小小一个又很勇猛的意思。”
哦,这样听来,他们没听错也没理解错。
霍眠山问大牛,说如果是十三四岁的小子能不能跟着上山见世面?问这事的时候,没有告诉大牛是谁,只是问问有没有相关的年龄约定。
大牛不防备,以为他是好奇,只说:“要是他家里人都愿意他上山去见识见识,也可以。反正以后都要学着种地,学着在大山里扣出口粮,从年小的时候学,也不是不可以。”
“那真是太好了!那我告诉他,你答应他了。”霍眠山眼里冒着狡黠的光,转身欲跑,却被大牛叫住:“等等。你帮谁问?”
对上大牛严厉的目光,霍眠山心里咯噔一下,“这有什么问题吗?”
大牛眯着眼睛,走到霍眠山跟前,“你小子有事瞒着我。”他想了想,懒得处理什么矛盾,直接吓他:“我知道你小子都打算好娶谁做媳妇。你做事就不能只顾现在,还要顾着以后。要是你帮错了人,连累你自己也就算了。要是你心里的人没有你的帮助就陷入困境,你想想这个结果能不能接受。”
霍眠山脸上渐渐的从笑嘻嘻变成苦兮兮的。
他想到若是自己不能护着云潇潇,让她生活艰难,还被人欺负,他就心疼。于是立即回答大牛的问题,“大牛哥,我帮那个叫细猛的黑小子问的。他说他是一家之主,得为家里挣点肉回来。”
就算坦白,他也为细猛说情,希望大牛能帮帮那个黑小子。
大牛眉头就是一皱“都跟他说过了,等他十八岁,长大成人,手脚有力,脑子灵活,我就带他上山。那时即便猎不了什么野物也能照顾好自己。要知道他家就他一个男丁了,不能随便让他涉险。”
说完了又盯着霍眠山,“你是才来的知青。若是因为你,他出事了,到时候村里就会找你麻烦。你自保都成问题怎么保护别人?”
看着霍眠山变得煞白到脸,大牛这才满意,“回去怎么跟他说,知道了吗?还有,得跟他说说,如果他出事了,她妹妹以后就只能巴着村里送的肉,但是谁都没有那个义务去养一个外人小丫头。”能不能长大成人,都是不可知的。
霍眠山点头,“我知道了。”不仅拒绝细猛的要求,还要打消他偷偷跟着上山的念头,以免出个什么意外。
细猛其实就趴在远处的田埂上,偷摸瞧着霍眠山跟大牛讲话。
原本见霍眠山一脸笑意地回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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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以为是自己的计划行了。但是没想到大牛哥会把霍眠山叫住,还跟他说话。说话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大牛一路说,霍知青的脸色越难看。聪明的细猛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云潇潇在一边看着,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先前她还觉得自己撒娇让霍眠山去打探大牛的口风,最好帮黑小子跟着一起上山。可是就在霍眠山离开的这一小会儿,她才后知后觉——上山很危险啊。他黑瘦黑瘦小小一个,遇到危险了,别说帮着消灭危险,就是躲危险都没有经验。那不是害黑小子,甚至害了别人吗?
“要不,细猛,你还是不要跟着去了。你要是想吃肉,你......”
“去你家吃肉吗?”细猛很生气大声问,“你是不是想让我当个小乞丐天天去各家各户讨吃啊?呜呜呜呜呜,到时候村里的人都会忘记我是细猛,只叫我小乞丐,叫我妹妹乞丐妹!”
云潇潇很是惭愧,“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
“你就是这个意思!”细猛不愧猛,粗暴地打断了云潇潇的话就在那里哭诉,“我想自己挣钱养活我和妹妹,不要做乞丐。”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云潇潇也生气,看他还想絮絮叨叨的,就拦住了他,她才比他大三岁呢,也不是大三十岁,不想忍他的坏脾气。
果然,见云潇潇生气了,细猛撅着嘴不情愿地点头,“那你说。”
云潇潇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到时候你帮我们捡柴火呗。我们用东西跟你换。”
“换什么东西?别用你们不要的破烂打发我。”
“那你可以不用跟我们换。”霍眠山一脸嫌弃地说。本来心情就不好,见他不识趣冤枉云潇潇,更是暴躁了。
看他回来了,也不计较他说话难听,虽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还是很期待地看着霍眠山,希望他能带来好消息。
云潇潇却是从霍眠山的脸色与话语,猜出结果,心里既放松又有些愧疚地看着细猛。
“大牛哥说,等你十八岁带着你一起。
现在你还小,山上太危险,大家不一定护得住你。你要出事了,你妹妹就难活下去。”
这句话对细猛刺激极大。
“难活下去?就像大姐一样,因为那些流言死了吗?”
“你大姐,因为流言死了?她名字是?”霍眠山想起细猛说他大姐是去年走的。那有没有可能她就是被许如英害死的其中一个?
17. 貌似浮出一点的真相
细猛的大姐刘燕红,年方十九就去世。还是因为一些流言蜚语而去世的。
“她有跟谁有过吵闹?跟谁最不好呢?”霍眠山接连问他几个问题。
细猛抽噎着回想,越想越觉得很多人都不喜欢他大姐。因为他大姐为了守护家里的利益,总是跟邻居吵嘴打架,跟一起干活的社员吵架打架。在他的记忆力,为了抢回属于自家的一点东西,大姐不是在吵架就是在打架。他当时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大姐在哪里打架,他就一定会出现,给她做帮手。
“我也不知道。”说着说着又呜呜地哭起来。他真的想不到会是谁。
霍眠山想了想,又问,“你们,除了跟村里的社员结仇,还跟村外的人、或者别的地方的人有仇怨什么的吗?”
云潇潇也在一边点头,“就是,不能只想村里的人。”
村外的人、别的地方的人?
细猛也不哭了,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后,似乎有点头绪了。他索性坐在草垛子上,可就在坐下的那一刻,他就好像屁股被扎了一针似的跳起来:
“我想起来了!”
这一嗓子把正要说悄悄话的云潇潇和霍眠山吓了一跳。
“想起什么了?”两人是异口同声。
细猛见他们两个比自己还要紧张,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感觉呼吸间都艰难了些。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睛却是盯着不远处的一棵松树,“前年秋收后,有个叫许如英的女知青上山捡柴火,她看中了我大姐已经砍了小一半的小枯树。说是她前些日子就发现了,只是留着那天有空才来砍它回去的。我大姐那就是偷。”
这还真是符合许如英的行事作风,无中生有又霸道蛮横。
“我大姐当然是气不过,跟她争执起来。说她就是贪心的阴险小人,看她都要把树给砍倒了,就来抢。若是当初她真的早发现,也早就砍下抬回去了,哪里还轮得到大姐?”现在说起来还是非常生气的细猛接着说:“她吵不过我大姐,又打不过,就搞偷袭。拿着石头在后面砸我大姐的头。要不是我正好听见声音赶来喊了一嗓子吓了她手抖了,那石头真的砸破我大姐的头了。”
霍眠山跟云潇潇听了,两人都被震惊得双眼瞪大了。这跟杀人真的没两样。
“那之后呢?”云潇潇急切地想知道后来的事情。霍眠山也是如此。他有直觉,后面许如英肯定做了更过分的事。
果然细猛咬牙切齿地解了他们的猜疑,“被我们揭穿了,她还死不承认。还跟村里的人恶人先告状,说是大姐抢她的树。大姐跟村里社员们的关系也不好,那时候许如英还没彻显出她现在的性子,所以社员都觉得她比大姐好,就相信了她的话,指责大姐平日里欺负社员也就罢了,可欺负下乡知青,实在丢大队的脸面。他们,他们逼着大姐给许如英道歉。”
想到大姐当初面对那些一群人的逼迫,哭着说他们还不向着自家晚辈,帮着外来的恶人,太让她失望。他在一边哭着解释当时看到了许如英拿石头要砸大姐的事,大家却觉得他偏帮大姐,说他撒谎,以后长大也不会有出息。
天知道那时候他们姐弟俩有多无助与愤怒。
“那最后呢?”霍眠山觉得肯定有人帮了他们姐弟俩,不然现在细猛不会对大牛多有依赖跟信任。
“后来还是大队长,当时大队长还只是副队长呢,大牛哥带着大队长来了,说是相信我跟大姐。还教训了那些不干活,只跟着瞎胡闹的人。后来大队长还查明了真相,证实了许如英那一个月都没有上过山,怎么有可能在前些日里上山找柴火呢?分明就是见柴眼开,想抢别人的好东西。”
许如英当年被戳穿后,那些帮着她欺负细猛姐弟的人也被大队长狠狠骂了一顿,说他们只长年龄不长心智,以后准是个个老糊涂。本来他还想扣每人一个公分的,但是大牛担心细猛姐弟俩因此更遭人恼恨,就拦住了,只是在一边好生劝着他们,多帮衬着自家村里的孩子,别被人拿了当枪使。
“后来大队长当了大队长之后,我们日子才没有被欺负。但是流言却是在去年春天后忽然而起。”
“去年春天,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去年过了元宵不久,大队长家当兵的小儿子回来了。跟我大姐看对眼,两人要处对象。我记得那时候许如英也请了人去说媒,说要跟大同哥哥处对象。大同哥哥不喜欢她。她还在路上截了大同哥哥几回,我看见的就有几回了,还有别人看见的呢。后来她发现大同哥哥喜欢我大姐,有时候碰上我们,还恶狠狠地瞪着我大姐。”
“后来大同哥哥队里有急事,又回去了,说是等他安排好了再回来跟大姐结婚。”想到当初大家都是那样的高兴地想着未来,可谁想到后来呢?“可是大同哥哥才走没几天,就有人看见有男人跑我家里来了。第二天就有人传出我大姐,呜呜,跟野男人不清不楚。”
当时他害怕大姐会出事,总是跟着她,还跟村里的多嘴的人吵架。大姐反而还安慰他,就算跟洪大同的婚事完了,也不会抛下他跟妹妹。
但是她的话才说了没两天,大队长一家子还叫了他们去吃了饭,不过过了一日,她就跳河了。
大家都说她是因为愧疚,因为没脸见人,才自我了断的。
说完这些,细猛已经蹲在地上,脸埋在双臂之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大姐那样坚强厉害的人,她肯定不会看不开的,她肯定不知自杀的。”
可是当时报了公安了,也依旧查不出什么来。
那天下了雨,也许是失足落水,可能也不知自杀。
这就是结果。
洪大同回来了一趟,瘦了一圈,对大姐,对他与妹妹都愧疚极了,只说他相信大姐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更不会自杀。他记得他说,“你大姐那样坚强的姑娘,怎么会接受那样窝囊的走法?”
可是因为一点线索都没有,对于谁是凶手,大家都猜不到,也不敢乱猜,唯恐流言再次伤害到了无辜的人。
事情就这样落幕。真正悲痛的人,只有细猛跟妹妹,或者还有洪大同。可是时间长了,他会真的慢慢忘记了大姐的。
经过回想梳理完这些细节,细猛呆住了,直勾勾地看着霍眠山,“所以,有可能是许如英害死我大姐的?”也是怪大家都很单纯,都没有想到有人会因得不到喜欢的人,却加害喜欢的人的心上人的。
毕竟那时候大家伙都为了三餐奔波,娶妻生子又多是媒妁之言,那有亲身经历这样阴狠的算计呢?
更别说还没经过男女之情的小子,怎么也想不到这些。
霍眠山见他这样,也不敢说肯定,只说:“还没有证据,不敢断定是她。我们只能慢慢试探。”
“还要我等!?”小少年可等不及。
“那你不等,就去打草惊蛇吧。”云潇潇在一边劝,“如果能找到当初那个男人,不,要是也吓到了当时做坏事的人,别事情没查出来,又叫你大姐被人说一顿。”
细猛顿时萎靡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不跟当初一样吗?
霍眠山怕他冲动坏事,就刺他,“要是想为你大姐报仇,你就得忍着。忍不了,让坏人直到了,我们就永远别想再查出什么来。”
“为什么?”
“打草惊蛇还不晓得吗?惊动了坏人,人家就有了准备,我们要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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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掩盖什么。那我们还查个屁!”
说得这么直白了,细猛才被说服。他一定要忍,“那我该怎么做?”
“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听我指挥。”
“好。”
三人要分开,霍眠山眨眨眼又有了个主意,“对了。你要听话。你要是悄悄跟我们上山,我就不管你的这个事。”
“你威胁我!”
“对。”就是威胁他,怎么了?霍眠山抱着手臂,微微挑着眉头,真可恨了这个模样。
细猛思量一番,觉得自己还得接受威胁,便气鼓鼓地离开了。
等人离开后,霍眠山紧走两步到云潇潇身边,“刚刚看到你也哭了。怎么了?”
最后的一句问话,又轻又柔,又好像是被他抹上了一层蜜,甜得人晕乎乎的。
云潇潇就有些迷醉于其中,睁着兔子红眼一样的双眸看着他,迷糊地学舌:“怎么了?”
霍眠山忍俊不禁,笑容还渐渐放大。若非是身边有个哭得惨兮兮的细猛,他真的要大笑起来。
云潇潇更不懂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笑你这个小呆瓜。”
“我不是小呆瓜。”云潇潇撇嘴,这显得她很笨。她觉得自己可聪明的,“你要是敢叫我小呆瓜,我就叫你大笨蛋。”
“真的?”霍眠山笑盈盈地跟她确认。
“嗯!”云潇潇很真诚地点头。
“小呆瓜!”
霍眠山就这样恶劣笑着轻声喊她了。
“你竟然来真的!可恶!”
“对你,我从来都是来真的。”本来他笑着的,可听到她恼羞成怒的话,他神色极其严肃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在这一刻,云潇潇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小嘴微微动了动,绞尽脑汁地憋出一句:“我对你也不假。”
本来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但是还能听到这个,霍眠山恨不得上前给她一个熊抱,可是想到现在人多口杂,只好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双眼灼灼地盯着云潇潇,“没骗我?”
云潇潇这下子连脸也红得入红苹果,看他一眼就不敢再看,“骗你做什么?”
霍眠山这会儿是满足了,吃吃笑着。
晚上收工回去时,三人一起往回走。发现周围没人,霍眠山才跟云潇潇坦白了先前打野猪的那个凌晨,他跟踪许如英后的事。
听完后,虽然震惊于许如英的胆大包天,心狠手辣,可也是后怕到不行,她只觉得手都有点抖,声音也抖着,“你你你,怎么那么大胆啊?她一个姑娘家敢黑天瞎火的只身去外面,肯定有她倚仗的东西。你就是一个毛头小子,怎么敢那样大胆一个人跟着去?要是你出个什么事,叫我怎么办!”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祁英暗自笑了一下,脚步加快了一些走到了前面去,好心地给霍眠山机会去安慰人。
霍眠山心里感激了一下,随即凑近了云潇潇,心疼得很,早知道不告诉她了,叫她这样害怕,“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有你在,我肯定要好好的,不然留你一个人,叫我怎么办啊?”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打花招。
云潇潇的哭意都被哽住了,红眼睛瞪了他一眼,便甩手往前走,不想理会他了。
“哎!”霍眠山心一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两人愣住了。云潇潇想要甩开手,却被霍眠山紧紧攥住,轻轻摇了摇,“别生气了。我心疼。”
云潇潇松了力气。
然后就在这时候,前面的祁英忽然咳嗽两声,“大队长!”
云潇潇瞬间挣脱霍眠山的手。
18. 买书回来看到故事里的人
“你们还磨磨蹭蹭的不回去?赶紧回去做饭吃了好歇息。不然明天可太累了。”才来上工两天,不好好歇着,好好适应一下,怎能在秋收的时候应付得了繁重的劳作?
大队长看了一眼霍眠山他们,许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你们心里要有数。好好上工,以后长大了,整个大家庭可就要你们这些小家伙撑起来了。”
什么大家庭?
三人都是一愣,而后又是心情有些激荡。从来没有人这样肯定过他们,说过这样鼓励他们的话。一时间三人都不知如何回他,只看着他背着手回家去。
这个时候,霍眠山与云潇潇什么绮丽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有大队长的那些话,在他们脑海里回旋着。
“他是啥意思?需要我们做什么?难道挥锄头吗?”祁英拧着眉头,“总觉得这不是他要的。”
云潇潇点点头,“我也觉得。这是重要,可我们这一没经验,二没力气的,想干好这种庄稼的事,着实有些难。不可能是叫我们做这个的。”
“说的对。”霍眠山回头看了一眼大队长,“除了种地,估计只有读书这回事了。”
“读书?”
祁英听到这个瞬间不吭声了。而云潇潇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想起读书,就想到学校里混乱的一切,总叫人害怕。
霍眠山见他们害怕了,就说:“我觉得不会一直这样的。我相信。”
云潇潇此时少有的认真,“那我们该怎么做?偷偷买些书回来吗?”
“用不着偷偷的。我们只要把初中、高中的书本都弄回来,从头到尾再复习一遍。不会的就学。周而复始,还能学不会了?”
可是那是不是太枯燥了呢?祁英有些害怕一成不变的日子。
霍眠山冷笑一声,“种地也是一年又一年的,又哪里会变?”意思是,若是不看书,每日里怕是只剩下种地,更加枯燥。
若是有书,哪怕是课本里的小故事、小文章,或者是一道公式,一个知识点,也能成为那枯燥日子里的一点色彩,不至于让生活完全灰蒙蒙。
云潇潇已经想明白了,“而且课本是最安全的了。”别的书,可能会让人跌入深渊,可课本不会。
“去哪里找书本?”家里的怕是已经被卖掉。祁英想通了之后,就立即想到了这个现实的问题。
三人的境遇都差不多。离家前,谁都没能保住书本。
“只能去淘课本。”要么从刚毕业的那些不爱学习的人手里换,要么就去废品回收站淘换。最后他们决定先去废品回收站淘换,也能免了跟不知底细的人打交道。
说干就干的他们,次日一早,霍眠山就请了两个小时的假,问清楚了废品站的位置后,借了大牛的自行车,直奔那里去。
也算是好运,去到的时候,正好遇到有人来卖废品,其中就有全套的高中课本。霍眠山远远看着,发现都是八成新。它们的原主人估计是个懒蛋,一年下来没翻过几回课本的那种。
“这倒是便宜我了。”霍眠山在心里暗喜,“伯伯,这些课本怎么算的?”他压住兴奋,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守着废品站的老人。
人家可是吃过的盐巴都比他吃过的米多的人,怎能看不出他的装模作样呢。
“一块钱,这堆全部拿走。”他也是几毛钱收来的,要不是看他顺眼,要价恐怕还不是一块呢。
霍眠山有点肉疼,可是想着这些难得,就不忍心放下,“伯伯,您就再便宜几毛吧。让我多吃两顿饭呢。”
“你这小毛头,来我这里装可怜。回头跟你爹妈装可怜吧。”
听到提及的爹妈,霍眠山登时没了砍价的心思,原本还有点笑意的脸,似乎瞬间披上了一层冷霜,“伯伯,给,这是一块。”
说着就蹲下来用旁边扯来的碎布条把十来本书捆得结结实实的,放进他带来的罗框里,随后就在上面加了些烂报纸,还有一张断了一条腿的椅子。这些破烂总共就花了一毛钱。
老头挑眉看着变脸这么快的霍眠山,猜着自己估计是戳着人家的肺管子了,就很是自觉地写了收据,“来,拿好了。回头被人拦着搜查也不怕。”
霍眠山心情已经好多。这又收到了意外惊喜,笑容登时又爬到脸上,“谢谢伯伯。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回收站也有收据的!”
“哼。小看我们回收站了不是?我们好歹也是国营单位,这可是正式工,这可是正式工作,怎么会没有?”就是看自己心情给不给呗。而且都是破烂,谁会查?这次不是看小子可怜,又是带着八成新的课本走,担心有人使坏心眼,这才想着写一下罢了。
霍眠山留下了一把糖给老头儿作为谢礼。老头儿也是心安理得地收了。却不知霍眠山有些遗憾自己买的糖有些少,给了老头儿一半,回头他们三个就分得少。
只是想着身上背负的希望,又感觉非常值得。特别是在城门口遇见了咋咋呼呼的红小兵在挨个检查出城去的老百姓的包裹,还大声斥责人,他就万般庆幸老头给自己写了收据。
果不其然,那群傲然如战斗小公鸡的红小兵们气势汹汹地走到他跟前,嚷着叫他放下箩筐,接受检查。
霍眠山见着这些人,心情就变得不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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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形势比人强,他除了接受还能如何?
“这么新的书,你从哪里弄到的?”明显是小头头的那个人皱着扫帚眉凶巴巴地问。
霍眠山默默地将收据拿了出来。
那几个人看了看,嘀咕了一会儿,只好是不情不愿地将收据给了他。许是不甘心什么都没捞着,就在临走的时候骂了他一声寒酸,笨蛋。
“现在还要学初中的蠢蛋,只能买这些破烂了!”
一群人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蠢蛋”霍眠山被气笑了,可也没觉得冒犯。毕竟在他眼里,这群跟他年纪一样的,才是蠢。嗯,或者人家也不是蠢,只是有捷径可走罢了。
他没有捷径,只能自己走出一条道。
回到村里的时候,也才十一点。
他把东西都弄到他与祁英的屋子后,锁好门窗了,才把车送回大牛家。
去大牛家正好路过大牛上工的地方,“大牛哥,我回来了。我把车送你家里去吧。奶奶在家吧?”
“在呢。”大牛回了一声,想说什么时,霍眠山已经骑车窜了老远,“真是,这么心急干什么?”
云潇潇也远远看着,心里想着待会霍眠山见着他们昨天还讨论的那个人,不知会大吃一惊?
反正她当时是吓了一跳的。才说人家小话,人家第二天就出现了,有点惊悚啊。
霍眠山见着给自己开院子大门的穿军装的男人,双眼一亮,那是对军人崇拜的光,“哥,你是大牛哥的弟弟吗?”
洪大同看着这有点自来熟的小兄弟,也觉得有趣,“嗯。你是谁家的亲戚?”
“大牛哥应该希望我是你们家亲戚的,只可惜不是。”霍眠山眼睛提溜一转,笑着说:“我是新来的知青。”
听到是知青,洪大同脸色微微一变,但看着霍眠山那清澈的眼眸还有点狡黠的神色,便又暗骂自己实属不该多疑,“进来吧。”但是,语气里还是有些变了。
霍眠山乖乖地推车进来,边走边跟洪奶奶唠嗑,“奶奶,我今日去城里买了糖,分你两个。”把车停好后,从左口袋掏出两颗糖,“喏,是苹果味的!你尝尝”
说完,他笑着对洪大同道歉,“对不起哥,不知道你回来,没带你的那份。”
洪大同笑了,看着他右边口袋里微微凸起的地方,“你那个口袋里装的什么?”
“嗯,小石头。”霍眠山那是撒谎不带眨眼的,还睁大眼睛看着对方,以表达他的真诚。
可这在洪大同眼里,那简直就是小把戏,“好久没玩过家里的这些石头了,送我一个吧。”
19. 霍眠山捉鱼打人
霍眠山自己都害羞了,那是谎言被拆穿的害羞。他不好意思地笑看着奶奶,拿了一颗糖抛给洪大同,“送哥哥一个糖吃。记得以后说话可以甜甜的,能哄到姑娘家。哈哈哈。”
即便是输了,他也要在最后的关头创对方“一刀”。
只是他说完后,才有些后悔,担心洪大同想起细猛的姐姐刘燕红。自己就真的在人家心里扎一刀了。
“哼,算了,不气。话赶话的说就说了。谁叫他贪小孩子的糖?”霍眠山很是不要脸地将自己归于小孩子一类,站在门外故意大声说着。
洪大同也是乐了。这样的皮小子,没想到在营外也能看到。他腾的起身,一边走一边拨开糖果纸,把糖果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已经走到院子门口。
而霍眠山也一溜烟又跑远了,似乎还在吵嚷着说有人抢小孩儿的糖?
洪奶奶也笑了,“这个孩子啊真是讨人喜欢,也不知道他们家咋想的,把这么一个好孩子丢到这里不闻不问。”
洪大同回到奶奶身边问:“这个孩子家里怎么了?”
“听说跟他一起来这里的另外两个孩子,也是被家里人抛弃的,最小的才十六岁,是个男娃。另外一个十七岁的女娃娃,跟刚刚的眠山一样年纪。来的时候,行李少得可怜。”
听着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三个孩子的事,洪大同的思绪也不由得跑到了去年春天,他在山脚下遇到了从山林里窜出来的那个精灵一样的姑娘。
可是因为他自己,让她命丧河里,只留下幼年的弟弟跟妹妹。
刚刚那个小子无意中的话,倒是真真切切地插进他的心里。他以后恐怕再说不出什么甜蜜蜜的话去哄别人家的姑娘了。
洪奶奶似乎没看到他脸上神色的变幻,只自顾自说着她的希望:“又一年了。”这是提醒他,佳人已逝一年,不能再惦记以往,他要往前走。“你还是多出去亲戚家走动走动,说不定就在亲戚家认识了邻居,缘分不就来了吗?”
“奶奶,我才二十六岁,大哥比我还大两岁呢。您先操心他的终身大事吧。”洪大同很不讲义气,张口就把大哥大牛给拉来做挡箭牌。
洪奶奶也不生气,“他也该说婚事了。我可是叫了不少老姐妹帮我找好姑娘呢。说不准过两天就有人来。到时候不管看上你们谁,我都没意见。”
你老人家当然没意见。你只想抱重孙。
只是,过两天有人来家里?奶奶一向是说话有准头的,那也就是说两天之后,真的有媒婆跟姑娘上门来?可能还是一波姑娘,几个媒婆。既然如此,那他或者应该去看望看望亲戚朋友了。
洪大同思索了一下子,就已经列出大后天开始的拜访人家名单,绝对保证回来后,奶奶安排的相亲会已经结束。
“奶奶,我出去走走。你要不要一起?”
“不要。你去吧。”奶奶猜他肯定去看细猛兄妹俩,当然不会跟着去掺和。
果然洪大同拿了一兜子的东西出了门,看样子是往他小叔家去的。只是这个时候洪小叔夫妇俩都在外面上工,家里只有堂妹堂弟,给他们分了糖果饼干后,就带着另一小兜出了门,往北坡去。
那里不是细猛的家。是他大姐的坟墓所在的地方。
洪大同将墓上的走都弄干净,本身也没有多少草。因为细猛经常带着妹妹来割这坟前的草,特别是茅草,回去晒干了当柴火或者是收着,以后给屋顶盖上防止漏水。所以洪大同看到的是一个干净得不像样的坟墓。
“燕红,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对不起,我还没找出那个真正的凶手。若是找不到,我就真的跨不过这个坎儿。”
细猛的家,才村尾那里,但是与那个山坡也只隔了一个小矮坡。
所以刚背了柴火回家的细猛,看到了大姐坟前一动不动的高大身影,“大同哥!”
洪大同回头,冲着细猛挥手。
细猛跑进屋里见妹妹还没睡醒,就朝着山坡跑来。一路朝着小路,钻这草丛爬上了小坡顶这里。
“大同哥你回来了!”
“嗯,回来看看你们。”
说着话呢,他已经从地上放着的兜里掏出一把糖,“撑开口袋。”
细猛咧着嘴,听话地撑开了宽大的口袋,“真好啊。大同哥回来,我们就有好吃的!”大姐,你也喜欢吗?
刚刚还笑着的小子,忽然咬着牙,使劲憋着泪。
洪大同也红了眼圈,摸了摸他的头,却是不知说什么话安慰他。
过了好一会儿,细猛不哭了,“走,大同哥,你快些跟我回家,我给你煮肉汤吃!很香、很甜的。”
“行。走吧。”洪大同又回身,摆在上面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跟着回家吃吧。”
细猛知道他说的是谁,也跟着点头,“就是呢。跟着回家吃好吃的。”供品都被带走,不然就便宜了过往的人。
洪大同跟细猛下坡的时候,正好碰到下工。
大家都跟他打招呼。
霍眠山正跟云潇潇、祁英说着他上午买书的惊险经历呢,就看到迎面走来的洪大同,就小声说:“这是大牛哥的弟弟,洪大同。”
云潇潇大吃一惊,“是他?”
“是他!”
“你们说人家能不能收敛点语气跟表情?”祁英在一边那是一言难尽。人家都站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三个人了!
云潇潇一脸无辜,“他是顺风耳?隔着这么远的,他也能听到不成?”她还举着食指来回比划着。
霍眠山一脸笑意地看着她,“潇潇说得对。”而且,就算他听见又如何,还能过来打他们不成?
瞧着霍眠山一脸得意挑衅,另一个小姑娘大咧咧勇无畏的模样,还有一个小狼一样警惕,洪大同更觉得他们这小分队有趣。而且,他们那么惊讶是干什么?
“大同哥,他们是知青哥哥姐姐,他们很好的。”
“怎么好?”
“他们找我买柴火呢,不管是树枝还是茅草,只要是能煮饭烧水的,他们都要。两捆草给我一分钱,两捆柴给我五分呢。”这可是他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劳动挣到钱,虽然不多,可真的给了细猛希望,让他觉得养活自己跟妹妹不再是奢望。
洪大同开始听着还觉得欣慰,看着五个小孩儿互帮互助,真的很温暖,只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我不是每个月给你们寄一块钱吗?怎么还这样费心挣钱?”
“啊?那,那一块钱?”细猛有些愣住了,他几乎要脱口而出问他,不是五毛钱吗?哪里来的一块钱?
可是话到了嘴里,硬生生地被他咽回去了,“我,那不是要存着吗?以后妹妹长大要读书,要嫁人,我们也要存着点那个傍,傍身啊。多挣一点是一点呢。”要是说出来每个月他只从大队长手里拿五毛钱,那不是叫大同哥跟大队长吵架吗?他们对他足够好了,他不能做个小坏蛋的。
洪大同不知道他隐瞒了事情,只当他是忧虑太过,可他也帮不了太多,只好不再说什么。
中间的路再长,霍眠山他们也是走近洪大同跟细猛跟前来。
“细猛,你带着哥哥去哪里?”
霍眠山明知故问,随后跟云潇潇、祁英介绍了洪大同。
云潇潇跟祁英乖乖地喊人。
洪大同也不知怎么想的,从兜里抓了一把糖果出来,“来,你们三个分一下。”说罢了,还笑着对云潇潇道:“小姑娘啊,你以后要是找人家,可得瞅着对方是不是个大方的人。别只拿出两三颗糖来就说他已经倾尽红包。”
这是“报复”霍眠山刚刚捉弄自己呢。
霍眠山也不生气,“他说的对。反正潇潇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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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到底如何。我只对自己人大方。”
云潇潇羞红了脸,“眠山,别再多说了。我们回去吧。”
“行吧。”
两拨人道别,往反方向走去。
到了空旷的地方,云潇潇才道:“果然是仪表堂堂,高大俊朗的大哥哥。难怪那人会惦记着,还想法子去害人后抢人。”
“他跟我比,谁更仪表堂堂,谁更俊?”霍眠山忽略了最后的那句话,只记得她前面夸赞洪大同的话,吃飞醋吃得很积极。
祁英紧走几步,躲开酸臭的醋味。
云潇潇乜了他一眼,“你!”一个字把人哄好了。
“算你有眼光。”末了他还有些不放心,“你别担心,再过几年,我肯定会比他还高还壮,还好看。”他低头看着云潇潇,似乎要看她有没有敷衍自己的神色。
云潇潇这回是真乐出了声,“好吧。我信你的。”她说的也是真话。他现在才十七岁呢,跟自己同岁,可竟然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她不敢想,自己再不努力长个,以后会比他矮更多。
两人各自想着以后要长高的心事,加快脚步往知青点走,准备做大餐。至少吃点干饭。
这不,祁英回去后,先跑去看书,发现原先最积极想要看书的人,竟然在着急地做饭。这可是一反常态啊。
当他得知原因后,他更是无语到了极点,“看来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吧。身边多一个人竟会变傻!”
他捧着书,看着里面熟悉的文章词句,忽然觉得过去的日子似乎很长,又似乎很近,模模糊糊,也叫人如临迷雾,心生忧患。
而耳边却是有那对小同志的窃窃私语。
“今日认识了一个老大爷。我觉得他挺能耐的。以后跟他处好关系了,我直觉会有好事发生。”霍眠山塞了一把柴火后,小声跟云潇潇分享了开心事。
“那真是太好了。嗯,以后去他那里,一定要带点东西去看他。时间长了,感情就处出来了。”云潇潇立即给他提意见。
霍眠山自然认同她的意见,“潇潇想得周到。明日我们就去捞鱼了。若是分的鱼多,就送一些小鱼过去。”
或者人家不缺这点东西,但是总归是他们的一点心意不是?
云潇潇小鸡啄米地点头,恨不得村里立即就能开始捞鱼。
也许是老天爷太喜欢他们了,当天夜里,下了一场雨。次日早上还是小雨淅淅的,偶尔停一下,不久又下起太阳雨来。这个时候,不正是起鱼的好时候吗?
这不,所有的壮年男子、女子,分成了几个小分队,把水截断,把小河隔成几段小坝,从最上面的小坝开始,各人拿着水桶或者专门舀水的水斗把小坝里的水全部舀出来,泼到小河下游去。
水干了,鱼儿也哗啦啦地在浑浊的水里乱窜,溅起泥水,把舀水的社员都染成一个个的泥人。
霍眠山与祁英参与了,其他的力气大的知青们,也参加了。
只少数女知青没参加,毕竟都是大姑娘,不好浑身湿漉漉的站水里。
云潇潇在岸上看着浑身是泥水的霍眠山,笑得肚子疼,可是笑着笑着,在对上他那大笑脸时,忽然笑不出来了。
他原本不用在这里一身狼狈地为他与她挣生活的。
她忽然伤感着,却发现好像有人无意间碰到了自己的腰,她猛然回头,看到再次朝着自己伸过来的黑手。
心中的伤感顿时消失,她眉眼立起来,举起手中小鱼篓狠狠地砸了下去。
泡了水,沾着泥浆,又装着好些田螺的小鱼篓被用力砸下去,那个威力可不小。
黑手的主人顿时啊的惨叫出声。大家都纷纷看向了他。
而一直有看着云潇潇的霍眠山踩着泥水奔跑上岸去,在众人还没回神的时候,全是泥浆的脚已狠狠踹到了那人的脸上。
20. 透露一点真相
霍眠山手上的木桶被扔到云潇潇脚边。他单膝跪压着奎老七,掐着他的脖子,“奎老七你个癞蛤蟆想吃枪子?”
这个伸出咸猪手的,正是当初跟许如英谈生意的老光棍奎老七。先前想造谣云潇潇和霍眠山不成,沉寂了几天。没想到今天还想动手?
想到那些被他与许如英害惨的人,现在还想祸害云潇潇,霍眠山心里的戾气就压不住的往上冒,手上力度不知不觉地加大。
眼见着奎老七都翻着白眼要晕死过去,云潇潇踢开脚边的木桶,跑过去抓着他手臂,“霍眠山!你别这样,我害怕。”
听到云潇潇的声音,霍眠山立即清醒过来,也不顾旁人的眼光了,攥着云潇潇的手腕,快速起身后,他还踢了一脚奎老七,对着闻讯赶来的大队长说道:“大队长,为了我们村的名声,今天这口气我忍下来。”他嘴上说要忍,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干掉奎老七。他没说替谁忍,也没说以后怎样,因为关乎云潇潇的未来,他是连一丁点儿不好的都不愿去想。
只是他这般处理,多少有些愧对云潇潇。毕竟吃亏的人是她,而他此时却是越过了她,直接给做了主。哪怕他是真切为了她想到了方方面面。
他忐忑不安地看了两眼云潇潇,怕她厌恶自己。
云潇潇的确有些不高兴,可她偏偏看懂了他对自己的在意、着急与愧疚。这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她看向他,过了好一会,轻轻点头。她相信他。
他的话只说一半,但是社员们也晓得他的意思,顿时感叹良多。
这个年纪小小就事事周全,真是难得。可惜了的,若不是眼看他是钟意那个知青小姑娘,大家都想着把他扒拉到自家去当姑爷。
哪怕听说他不受家里待见,但人家有学识有胆识,以后再多些见识,总比自家不成器的儿孙多些混出头的机会。到时候不是一家子都跟着受益吗?
真真是可惜。
大队长来时候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明白其中厉害。若是村里真的出了个流氓,那整个村子的名声就要烂到臭水沟里去了,“谢谢霍知青同志。以后我一定会更加严加看管这种社员。”他也没有提云潇潇,是担心此时说到她,只会让大家的目光都移到她身上。
但是云潇潇觉得把事情说清楚,总比遮遮掩掩的好,不会给那些不知情的人也跟着乱传一通。她想了想,还是在霍眠山不解的目光里说出当时的情况。
“那个人想耍流氓占我便宜,被那鱼篓砸手了。你们看他的右手手背。”
有人立即去看,奎老七想躲,被人拽着他的手,展露在人面前。上面还真的是有一个红彤彤的印子,有些地方甚至还出血了。可见砸在上头的力度不小。
大家看向云潇潇的目光里又多了一丝不可思议。
大队长见人议论纷纷,都朝着这边聚拢,有些不耐烦,“还想要吃鱼吗?那就赶紧回去抓鱼。谁在偷懒嚼舌根,这次分鱼就少分。”
“大队长。”霍眠山见大队长似乎已经把话说完了,顾不上跟云潇潇怄气,上前走到他跟前问:“那个奎老七呢?他犯的错可不小。要是这才开始都不严惩,就是纵容,以后说不定会闯出更大的祸来,那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话虽如此,但是霍眠山已经打定主意把奎老七跟许如英一起害死人的证据拿出来。到时候即便因此让奎老七吃了枪子儿,被村里人忌惮或者怨恨,他也在所不惜。因为奎老七当真太早触及他的逆鳞。本来还想留他多活几日的。
“那你说怎么惩罚?”大队长顺口地问。也不是真心想听他的意见的,所以不等他说出个什么话来,就说出了他的惩罚:“那就扣掉奎老七这次分鱼的份例吧。既然还有力气想些腌臜事,那就多吃点青菜清清脑子。”
奎老七得知这个惩戒之后,哭得那是比死了爹娘还伤心,“大队长,你不能这样啊。我已经两三个月没吃到肉了。你不能这样的。你这是想活活饿死啊、馋死我啊!”
大队长哪里是轻易心软的?那是半步都不带停的。
奎老七也不甘心,哭着追着大队长,求他宽恕,“大队长,我可也算是你从小看到大的。我们这乡里乡邻的一辈子的交情,可不能听那个小兔崽子唆使。他不安好心的。”
除了还在河里站着卖力舀水出小坝面的人,还有在水里开始捞鱼的人,其他人看奎老七像个孩子那样哭着大队长原谅他,都觉得看了一出的好戏,也唏嘘得很。谁叫他惹到了这个虎姑娘呢?
待人走得七七八八了,霍眠山才挨近云潇潇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擅自做主的。应该先问问你。”
云潇潇抿着嘴摇头,“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当即给我选了最好的路。但是我还是觉得现在把事情挑明白,能取得这么多人做‘证人’,以后有不好的流言出来,就有人知晓真相并说出去,那就是对付谣言的厉害武器。”
确实,他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这般明事理的云潇潇,让霍眠山看着看着就想拥她入怀。
但是人太多了,还有人很扫兴地喊他过去干活。
那个声音还有些熟悉,正是洪大同。
这个声音,让霍眠山与云潇潇两人只好放下愁思。
“你拿着小鱼篓在岸上跟着我走。”他可是不放心让她离得太远了。
“好,走。”
霍眠山跑回河里小坝内,心里也盘算着,待会拿什么借口,跟洪大同说说他发现的一些疑点。兴许能帮他与细猛大姐刘燕红报个仇。就算那时候被质疑他从哪里得知这些事,他也要去做。身负人命的奎老七是时候去偿命了。只有他死了,姑娘们才会多些安全。
一条被惊得挑起来的巴掌大的鲫鱼,啪的一声拍在他的脸上,阻断了他心中几多计划。他只好化恼恨为动力,专心用分到的大簸箕捞鱼。
一簸箕铲到水下面,再提起来,里面是翻滚跳跃的大大小小的鱼儿,在簸箕里噼里啪啦的响着,让捞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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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看捞鱼的,都欢呼起来。有些七八岁的小子们穿着小裤衩就跑了过来,说要帮抓鱼进鱼篓。
可是人小手小力气更小,根本抓不住,还让很多鱼儿逃回水里去。完全是帮倒忙的。
霍眠山眼见又有几条鱼在那些小手里逃生,赶紧劝走他们:“去去去,这不是倒进鱼篓的,是倒进那边的大缸的。”别的桶或者箩筐太矮了,根本困不住它们。
那些小子们怎么甘心就此离开?纷纷围着他,伸手拿着簸箕的一边,美其名曰帮忙。
大家看着都笑骂小孩儿们不省心。
云潇潇看着笑容重新展露在脸上的霍眠山,心底里的那种不安与别扭,似乎瞬间消散了去。有什么好别扭的呢?错又不在她。
到了中午,这轰轰烈烈的捞鱼活动终于完结。
整个大队收货了三大箩筐大大小小的鱼,不多不少的鱼获。极小的小鱼苗,被放回河里做鱼种子。如此一来,村里一百户,加上知青点一户,每户也只分得2斤多点。
当天中午,村子里就飘出一阵阵的煎鱼的香气。原来是村里的大小媳妇们把鱼儿煎了,晒干了存放着,等没肉菜时,蒸几条鱼也能给家里人补补。
至于现在吃什么,孩子们不也捡了好些小鱼跟田螺吗,也够吃一顿不是?
知青点那边可没有想到这么多。他们把鱼分成两份,一份晚上吃,另一份腌起来,留着明天吃。
晚上吃饱喝足了,霍眠山给云潇潇提回洗澡的水后,跟祁英、云潇潇打了招呼后,就去了大队长家。
“哎哟,眠山来了。”没有外人在,大队长都是叫他名字,当他是自家子侄对待的。
洪大同都有些诧异,不懂自家爹为何对霍眠山这样优待。
霍眠山似乎看到了洪大同眼里的惊讶,笑着说:“我就说我跟你们有亲人缘,看到我就觉得亲。”
洪大同冷笑一声,“走,我们去院子里练练。”
“那可不行。我才吃饱,不能去练。”
“那你来做什么。”洪大同语气更加平淡了,像是要赶人走一样。
大牛就不乐意了,“大同,你别欺负小山。他还小呢。”
这到底谁是亲弟弟啊!
洪大同这回是真被气笑了,索性转身回屋里去。
霍眠山笑嘻嘻地跟大牛道谢后,又跟大队长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借口有事要向洪大同赐教,就跑去人家屋里。
他进屋了也不见外,拉着一把椅子坐在洪大同身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后,冷不丁地说:“细猛的姐姐,她的事我也听说了。如果我说,奎老七是帮凶,你相信吗?”
“你,说什么?”洪大同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他,好像真的没听清一样。
可是霍眠山抬眼,看见那如同能飞出刀子的双眼,他就知道对方听清楚了,可是他人好,就重复了一下。
“咚”洪大同举着拳头用尽力气砸在书桌上,“还有谁?谁是主谋?”
21. 奎老七被抓了
“大同,你别打小孩啊。他可不是你的兵。”听着动静,正在客厅里聊天的大队长夫妇跟大牛都被吓了一跳。大牛更是飞快起身去拍门,“快开门。你们要说什么,我也想听听。”
洪大同红着眼睛,示意霍眠山去开门。
霍眠山这时候有点迟疑的,洪大同明显情况不对,要是被大牛哥看到了,怕是要问出刘燕红的事来,“我刚刚说的事,大牛哥也能知道吗?”
洪大同心疼得难以呼吸,可还是微微点头,“开门吧。”
大牛看到霍眠山好好的给自己开门,反倒是自己亲弟半死不活的模样,就问霍眠山,“小山,他这是发什么疯?”
这是什么大哥?不信他,反而问一个外人?此时洪大同有那么一瞬间以为霍眠山是家里丢失的孩子。
洪大同很快就将自己调节好了情绪,有些无奈地说:“就是问问小霍知青将来有什么打算,发现他不想读书了,我就有些生气。”
听了这信口拈来的借口,霍眠山都对他投以佩服的眼光。
大牛却是有些怀疑。人家都来下乡了,自家亲弟弟还管人家读书不读书?这不是专门挑人心头痛点刺吗?要是有打算,家里早给他打算好了。然后人家不想读书,他还生气?这都不讲理嘛。这是小霍知青能决定的?
“小山,走,跟我到外面坐会儿聊聊天。别陪着他发疯。”
洪大同安静地坐在等下,站在门口看过去,看不清他的神色。
霍眠山也不管,只应了一声“好”就跟着大牛出去了。
至于谁是那个奎老七的同谋或者主谋,他可不好说了。得他洪大同去查。
听着外面客厅的热闹,洪大同就想起了山坡上的那个冷清干净的坟。里面的那个人,原本也该有这样热闹的日子的。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让她被人盯上,以至于性命都丢了。他欠她一条命。
“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
“叔,婶,大牛哥,不早了。我先回。”霍眠山说着,又到门口朝着洪大同的房间喊:“大同哥,我回去了。”
洪大同从黑暗中回神,走到门口跟父母说要送他回去。
大队长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但是也没在意,摆摆手,就跟自己老伴儿回房去。
大牛哥也回房去了。
霍眠山自然不会拒绝,因为他知道对方是想打听一些事。
果然,走了一段路远离了村居后,洪大同就问:“你知道主谋是谁。”这是他思考良多得出的结论。哪怕是惊疑才来这里几天的小知青是怎么知晓真相的。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气去追究,只想知道主谋是谁。
霍眠山谨慎地看了一圈黑乎乎的四周,总觉得不稳妥,“大同哥,我可听说了在这乡里,很多有情人儿总喜欢找个黑暗的地方躲着谈理想、谈未来的。我怕哪个我们看不到的犄角疙瘩里有人藏着,能听到我们的话呢。”
洪大同憋着的一口气忽然被砍了一半,这个霍眠山竟然说了这毫无干系的话,更让他愧疚的是,今日的自己太急切了些,还比不上一个小子的谨慎小心,实在不该。
“行。走吧。”
“知青点就在前面了,我自己回去得了。”
“就这两步路。”一个城里来的小子,他多少有些不放心对方走夜路。小心些稳妥些。去年要是自己再谨慎些,或者悲剧就不会发生。
又走了几分钟,就到了知青点院子外,看着他进去还把院子门给锁上了,洪大同才往家里走。
回去的路上,他想到了奎老七。霍眠山说,他是帮凶。那就去看看现在的奎老七在做什么。
想了想,他走到一个弯道上,接着拐弯的小坡挡住了村里人家的视野,关掉了手电筒,借着月光走去村口奎老七家。
此时村里的人家大多已经熄灯歇息,一是省了灯油,二是早些歇息,明早精神头好,干活也有劲。可这奎老七这里却是点着一盏煤油灯,还跟人高谈豁论的。
顺着吹来的晚风,洪大同闻到了淡淡的酒香。这可真的奢侈。一个穷老光棍,怎么能买到酒呢?他越发确定了霍眠山说的话,奎老七真的因为收了某些人的钱,干了害人性命的勾当。
他眯着眼观察了一下四周,冒着身悄然去了屋后。那里是距客厅最近的。不用穿过院子跟天井。
“老七啊,说回来你这日子真的好。不用干活,就有收入。我们这累死累活的,一年到头能分到的就是那丁点儿的工分。想吃顿肉,都要等到大队的瘦猪宰了,吃碗杀猪菜。当头山上的野兽也没我这么苦的。”
那粗犷的声音似乎在嚼着什么东西,一边大声诉苦,“还是你活得有个人样,隔三岔五的,有几两猪头肉吃,还有这小酒。以后我就是你弟弟了,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哈哈哈,好说好说。要是需要你撑场面了,哥哥一定找你来。来,干了。”
叮的一声,那是碗沿相碰的声响。
“对了,哥,你这是做了什么营生?”声音停了一下,又着急忙慌地解释,“我就是随口问问,哥要是实在有难处,不要告诉我。”
洪大同这时候也听出了这声音的来源,正是村里被人说是最讲义气的洪义。平时也是大大咧咧的,人缘也是极好的,对奎老七也是多有劝解。没曾想是双面人,人前人后两幅面孔,还这样巴结奎老七。
或者是喝醉了,又或者是得意忘形,觉得自己厉害了,就大笑着说了一句,“那有什么?不过是跟人做个生意,事成之后,我得些好处费。”
“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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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生意这么稳赚不赔?”到底是什么好事,还能轮得到你奎老七?洪义笑着底下眉眼,掩盖住眼底里的轻蔑,轻叹着“劝”奎老七,“我们都是天生在地里找生计的,可没有什么大能耐。你可别被人蒙骗了。”
奎老七觉得他瞧不起自己,“你才天生种地!我有本事叫人来跟我做生意。我能拿到钱。就说明我是有能耐的,才不会天生耕地,才不会被人骗!”
他说完了,还觉得洪义脸上带着讽刺,“我不就是说几句话,就能得到钱。这就是我的生意。”
什么话能这么值钱?洪义也问了。
奎老七这时候又害怕了,囫囵打岔过去,“你管我呢。反正是正当的。”
洪义不信,还想问什么,却被奎老七以夜深了,将他赶走了。
瞧着洪义远去的背影,洪大同站在屋角的黑暗中冷笑,从奎老七嘴里出去的话不值钱,但是人命值钱,可在奎老七心里也只值得那么一点儿。而不是他洪大同认为生命无价。
洪大同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洪义不会忽然回,他这才抹黑回了家。
次日天还没亮,他跟爹娘说了一声有事,便去了城里找公安。
上午十点左右,来了好几个公安把奎老七抓走了。
霍眠山看着哭得凄惨,两脚绵软被带走的奎老七,心中的不安也消失了。
奎老七被抓了,那样一个怂货,一经审问,还能为许如英守口如瓶?也不知现在的许如英该是如何的惶恐不安?她也蹦跶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他感觉身上的包袱瞬间消失。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一边笑看着云潇潇,一边慢悠悠地吃饭。真好,搅屎棍没了,以后他就不用为这小糊涂蛋的安全问题提心吊胆了。
云潇潇被看得不好意思,“霍眠山,你干啥呢?能好好吃饭不?”
“我好好吃着饭呢。”他笑着喝了一口鱼汤,“真好喝!”至于想什么他不说。
真是拿他没办法。云潇潇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端着碗夹了好些菜,跑回她的小屋子去。某人脸皮厚,她可不好意思当着祁英的面跟某人说笑。
祁英只当自己是没看到,认认真真地吃饭,快速吃完后把碗放下,“吃最后的人洗碗。”
霍眠山愣了一下,哼一声,他今日心情好,就不跟着人计较。
正如霍眠山猜的,许如英知晓了奎老七被抓之后,她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当中。她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清楚。一旦被抓,那就是死期来临。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想。
思来想去的,下午趁着大家都上工,她竟是拄着拐杖进了后山。后山危险多,可总比坐着等死好。她想拼一把。只要躲起来,天长地久的,她不信公安会一直搜她。
22. 找到许如英了
知青点的人发现许如英不见了,是在午饭的时候。平时她除了搞小动作勤快吃饭也是最积极的。而今饭菜不错的情况下都不见人,都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大家也没想到她竟然跑了。
大家才到地里上工没多久,孩子们就咋咋呼呼地跑来找大队长,说是公安又来了。
怎么又来了?
大家心里听到公安两字就觉得提心吊胆。大队长赶紧领着两个儿子去大队部。
才一进去大队部的院子,就听到老会计的惊呼声。
他们紧走几步进去,看见老会计一脸悲痛地坐在那里,泪水爬满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公安几个就要带知青许如英到局里审查,请大队长带他们去找人。
此话一出,偷偷跟来的人终于忍不住,在围墙后面是一片哗然。奎老七被抓没多久呢,这许如英也要被抓。他们之间没点什么,谁信啊?
大队长拉着人悄悄问许如英犯了什么事。
公安们也不藏着掖着,只说是奎老七涉嫌害了人,经他供述,主谋是许如英。
大家又是震惊得嘴都合不拢。
害人?就奎老七跟知青许如英?他们都不敢相信。只是事实是这样,容不得他们不信。
只有洪大同一点儿不震惊。因为就是他一手促进今日这一幕幕的。这还不够,他要让那些坏人全部伏法!
大队长心里慌了一下,即刻领着人去知青点。
但是才到半路,就遇上了满头大汗却唇色发白的黎墨白。
“哎,这是知青点管事的知青队长黎墨白。这是县里来的公安,要带许如英同志去公安局里配合调查。你带路吧。”
黎墨白不挪脚,只是看着着急要走的大队长与那几个公安,面带难色,“大队长,中午时候许如英就不见了。刚刚我又回去看了一下,还是不见她人。”
什么意思?这青天白日的,一个大活人不见了?
大队长真是要被气死。不管是她杀人还是逃跑,都是极其丢脸,丢生产队的脸。以后被旁的生产队知道了,那自家村还如何立足?是自此低人一头。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黎墨白脸色更加不好了,“我们只想着她可能出去散心了。也不一定是逃走。就没有及时告诉你。”
“哎呀,糊涂啊!怎么不早说呢?”要是早说,他们可能已经早就找到了人。
洪大同也有些后悔。他竟然把这点给漏掉了。他还是小看了她,以为她腿脚不便,以为她不过是个女儿家,能勾心斗角罢了,怎么会有忧患意识,会在奎老七不明原因的情况下被抓了,她就立即察觉到危险,竟然拖着伤腿就逃?
不说他,就是霍眠山跟云潇潇也是后悔的。早知道她有问题,为什么就那样大意,没有盯着她?
说来说去,他们还是低估了许如英的能耐。这不,就吃了一个大亏。要是能找到还好,找不到的话,那就是一个隐形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爆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是一样的脸色凝重。
而祁英说不上后悔不后悔,只是觉得那个人厌烦,随便闹一下就整得整个村子鸡犬不宁。他只希望能找到人,让给一切事情尘埃落定。
事情变得严重,大队长也不叫人回去干活了,当即分成了好几队,分别跟一个公安在村里找了一遍还是不见人,问了消息灵通的小孩儿们,都说没见过她,大家惊觉事情大了,一致认为她已经进山。
“真进山了?”
大队长不可置信。他原没料到她真跑。或者是出了村子了?可她腿脚不便,能跑哪里去?
但是不管如何不信,他还是得安排了人手进山去。
可直到太阳西下,他们也没找到许如英,只好打道回村。
暮色沉沉,大家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云潇潇跟霍眠山站在角落里,看着黎墨白陪着大队长在跟公安说着话。人多声杂,离得也有些远,她没听清什么。
她看着黑黝黝的外面,大山身影隐隐,如同巨兽一样屹立在不远处,压迫感扑面而来,再加上不知什么怪鸟叽叽咕咕地叫着,神秘又瘆人。若是没有霍眠山在身边,她一点儿都不愿意夜里还在外面。
“眠山,你说,她真的会藏进深山了吗?又会藏哪里呢?没吃没喝的,她能坚持多久?难不成真要做野人?”她踮着脚,凑近霍眠山耳边说悄悄话。
霍眠山只觉得脑袋热烘烘的,“你咬我腮帮子做什么?”他没听清云潇潇说什么,却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嗷的一声捂着云潇潇凑近的那边脸,如同被调戏了的小媳妇儿一样看着她。
云潇潇懵了。她咬他?!啥时候咬他了啊。旁边有人听见霍眠山的话,都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们俩。没想到啊,小云知青小小一个,竟然还敢“咬”人哦。
揶揄的目光从四周围过来,像是罩子一样笼罩着他们俩。这个咬,大家都晓得是怎样的“咬”。
云潇潇觉得自己可冤枉了,“我不是,我没有咬、咬他。我就是跟他说话呢。”急得她说话都不利索了,却仍旧小声地解释。
“是是是,只是说话。”
但是说什么话要凑近去?他们反正看着她好像真的“咬”霍眠山脸了。但是小年轻面皮薄,不能说他们都猜到实情,纷纷小声应是。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他们更想大声笑出来。
此时霍眠山捂着隐隐还像是被什么东西嘬着脸颊还有腮帮子的地方——那是因为他自己脸颊的肉在跳动!
知晓是自己闹了笑话,霍眠山又脸热热地靠近云潇潇,“不是,是我被蚊子咬了。”虽然不晓得自己脸颊的肉为何在她凑近的时候自动弹跳,但是他知道,绝对不能告诉大家。所以被蚊子叮咬了,是最好的理由。
“哦~~蚊子咬!”
社员们一本正经地打着自己的脸或者手臂,学着打蚊子笑话霍眠山说假话,同时佯装严肃地等着大队长跟公安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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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
此时公安们决定连夜回城,要借武装部的人来搜。
半夜的时候,公安们带着武装部的人回来了,准备连夜进山。
洪大同叫黎墨白拿了许如英的一条毛巾,给家里的大黄狗闻了闻,就领着它跟上大部队。
公安知晓他是当兵的,又带着颇有灵性的土狗猎犬,便也欣然答应。
霍眠山也想跟着去。他觉得自己有点运气在,说不定能帮着抓到人不是?
他的提议被公安否了,“才多大点的小子?还不曾独自进山过呢,竟然还想跟着我们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村里等消息吧。”
云潇潇在一边拉着他的衣袖,也有些不想他去。山里危险可多多了,不想他涉险。
可霍眠山直觉自己要去,就去求洪大同带他。
洪大同可不信他说的运气,“你要有足够多的运气,还用得着下乡?”此话一出即成利剑,正中霍眠山内心。
也是,他要是有运气,不会被家里人害得来这里,或者就算被害,也能在城里找到工作,何至于沦落到抡锄头的份儿?
可是当他手里触碰到一片柔软,他又立即否定了洪大同的打击,“哼,你是不懂的。我来这里,可是为了追求未来的幸福。”说着,还看了一眼一边脸带忧愁的云潇潇。她就是他的幸运。
洪大同冷眼不语。很好,自己插他心窝一刀,自己的心窝也被扎刀。
“不怕死就来。”不管了,不吃亏总觉得别人害他。让他去山里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云潇潇见霍眠山心意已决,便把自己小时候用了所有攒着的钱换来的一只玉佩从脖子上取下,“你戴着。”
霍眠山本不想要,可是为了让她安心,便郑重接过来,立即将还带着她的余温与香味的玉佩戴脖子上,随后与她摆手,追上了已经开始赶路的洪大同他们。
赶路的时候,霍眠山还拽出了玉佩,就着上面隐隐要散去的气息吻了吻,随即脸跟耳朵都热了起来,又不好意思地将玉佩放了在衣服里面。他决定要将这个视为云潇潇送他的定情信物,回去他也去淘一个大宝贝送她。
或者是霍眠山真的带着些运气,走到一个岔路的时候,他看着小路下面的一棵大树,“哥,我总觉得这里臭树的气味有些浓。”他打着手电筒照了照周围,发现没有一个那种可以驱蚊子的臭树,眼睛瞬间亮如星子,手指指着大树下,示意洪大同看。
洪大同神色也凝重起来,也不指着大黄狗能嗅到什么气味了。毕竟这里臭树的气味太浓,影响到它的判断。
洪大同刚准备下去一探究竟,霍眠山就忽然用手电筒照着另一棵大树后怒喝一声:“许如英你往哪里跑?”
许如英?找到她了?前面走了一段路的公安与武装部的人飞快地往回跑。
同时,狗吠声骤然而起,哗啦啦穿过草丛的声音也同时间响起来。
那是洪大同跟狗子已经跳下去去追垂死挣扎的许如英。
23. 订婚了
许如英被抓了。
原本她还想抵赖说没有害人。至于为何逃到山里去,只是因为之前跟奎老七有过仇怨,他被抓了,担心被他恶意报复,随口污蔑自己。为了避免被抓,只好先逃。
这番鬼话小孩儿都不信,何况是公安?况且奎老七已经全部招供,连什么时候,收了多少钱,说了什么话,他都交待得一清二楚。只为能不能取得宽大处理。
“隔壁村的村花小环、玉书,还有我们村的那个刘燕红,都是得罪了她,她让我散播谣言,逼死她们。”
“因为什么得罪她,竟然要他们偿命才行?”
这个是奎老七也不知道的。
许如英被指控杀人,她哪里能认了?还说与那些人不熟悉,不会无缘无故害人。
也不知是怎么审的,只是后面听说证据确凿,前面两个姑娘,只是因为看不惯她言行,供销社抢购东西的时候,三人有过争吵。许如英骂她们是乡下土包子,没见过好东西,饿死鬼投胎一样抢东西。那小环、玉书两人是好友,被人这样骂了,自然是骂了回去。
两个是村里长大的,因为上过学,也被教育得收敛了性子,平日里有小吵小闹的不会如长辈那样骂街。但被许如英从头嫌弃到脚,从她们到她们的父母,都被侮辱了遍,哪里还能忍得住,当即爆发了强大的骂人功力,把平日学父母骂人的词汇一下子全都发挥出来。
许如英一张嘴骂不过两张厉害的嘴,放了狠话后就走了。
小环、玉书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但在许如英心里,这事才开始。她就找了奎老七,给了他二十元,找了两个无所事事的光棍造谣,说喜欢她们,还交换了信物,确实是两人绣着名字的手帕。等她们真的没了命,她再给奎老七拿了二十元。
实际上,手帕也是奎老七找了人偷的。原本还想头更私密的衣物,只是没看到,就偷了晾在外面的手帕。
原来与小环、玉书分别定了亲的两户人家都悄悄来退了亲,后面请媒婆说亲,也被好人家拒绝。他们虽然不大相信她们不检点,但是这种事,他们宁愿错信,也不会打赌。
好好的两个小姑娘,就这样被流言逼上了绝路。两个闺蜜好友互相哭诉了一番后,就跳进了邻村的水库。
刘燕红也被类似的流言逼死了。
三条无辜、鲜活的人命,就被他们两个肆意糟蹋了。前面两个因为一些口角,就被她怀恨在心。而刘燕红则是因为被她认为抢了她喜欢的男人,就策划害死人,让自己少个竞争对手。
这是纯恶人。
公安们见多了世态之多,这样的恶人,他们也是见过的,只是少。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遇到一个来。多少还是有点震惊、嫌恶。
不说许如英如何不服气,奎老七怎样哭诉认错,他们的结局已定下。
最后结果也如大家所愿。许如英跟奎老七都要为三个不幸去世的姑娘偿命,没过两天就确切定罪,只等上报后,执行枪毙。
奎老七是帮凶,但是也帮着主谋许如英害了三条人命,罪不可赦。更别提主谋许如英了,那可是买凶杀人啊。
社员们却被吓到了。乡里乡亲的,他们平常就是吵得再凶,也不会想着灭谁的口。那个知青是真狠人啊。
那是不是知青都这样的?一时间大家对知青的警戒之心上升到极点,甚至仇恨也多了许多。特别是被害死了姑娘的三户人家。
大队长见此,担心不利于村里社员与知青的团结,就说:“人坏不看他什么身份。她就是纯是毒蛇转世。可别忘了,我们村里的奎老七也帮着作恶。”可别只记着许如英这个知青作恶。
经过大队长的提醒,社员们还真的恢复了许多的理智。
不说别的,就是除开许如英,其他知青都是平和勤劳,努力挣着工分养活自己。现在新来的三个年纪小的更是勤劳又能说,跟以往的知青都不同。
不管如何,他们短时间内对知青感觉有些膈应,路上或者上工遇到了知青点的人,包括霍眠山、云潇潇与祁英,都是匆匆而过,不多说一个字的。
祁英知道霍眠山的计划,问他是否后悔。
霍眠山看傻子一样看他,“比起我们的安危,被社员这样对待一段时日根本算不得什么。没必要在意太多。”
原以为他在意呢。祁英面色不变,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不说话。
云潇潇却是有些闷闷不乐。她才刚跟村里的几个小姑娘说上话呢。因为许如英的事,大家都怕自家的姑娘落得小环她们那样的下场,都不让那些女孩儿们跟她玩。
只是她跟霍眠山一样,不后悔。都知道许如英要对自己使坏了,要是还装不知道,那就是害自己,是蠢蛋。
她知道了霍眠山迂回曲折地为自己扫清危险,让告诉洪大同一半的真相,激得他去城里报了案,这才让奎老七、许如英伏法。
“眠山,谢谢你。遇到你,真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幸运。”她不敢想,若是没有他,她一个人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霍眠山感觉到了她的彷徨,伸手飞快地包住她的小手,随即收回来,放在背后,“怎么忽然说这些?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遇到你,也是我最大的幸运。”
他眼神温柔,满眼都是她,想到之前有人觊觎她,想要害她,他就心中不安。或者要明确通告全村,她是他的人。
而在村里,只能通过订婚或者结婚这两个方式来告诉社员们。结婚他们还不到年龄,只能是先订婚了。
于是他先拉着云潇潇到了村口的榕树底下表白,“潇潇,我很喜欢你。想和你开始革命友谊,过三年,等我们二十岁就结成革命伴侣,你愿意吗?”
云潇潇抬头,双眼被秋日阳光透过枝丫的细碎光芒刺得微微痒,恍惚间觉得他的双眸也如那阳光碎星,耀眼夺目,可是其中的认真与不安,也显而易见。
她在他炙热的目光里低下头,红着脸思索着不知如何回复说她愿意,唯恐自己答应得太快显得轻浮,又怕自己回复太慢伤到他那诚挚热烈的心。
她的“迟疑”,在霍眠山看来,变成的了不想答应他的真迟疑。
他慌了,不管不顾地抓住了她的手,“潇潇,你不喜欢我吗?”
云潇潇从没见过他这样慌神的,她也乱了心神,“不,不是的,我喜欢,喜欢你的。”手不自觉地回握着他。
“那你在这里想这么久?”耿直的霍眠山确定她喜欢自己,说话就直接了。
“难不成你问,我就立即说好?”
“那当然!如果你先问的我,我肯定不带一点犹豫!”
云潇潇笑了,“真是个傻子。”
“谁叫你喜欢呢?”
为了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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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对象,他就打算请大队长夫妇做长辈,给他们做个见证,“潇潇,请大队长跟婶子他们为我们俩主持一场订婚宴,好不好?我想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准未婚夫。”
云潇潇也渴望与他一起,这回她不犹豫了,直接点头应了一声好。
当天下午,大队长与刘彩月才下工回来,看到霍眠山带着云潇潇来了,很是吃了一惊,不知他们来是做什么。
直到听到霍眠山提到订婚一事,他们才正视起来。
大队长夫妇俩听完后,对视一笑,很是为他们感到高兴。在他们这一辈人看来,什么革命友谊,什么两情相悦,都可以不讲究,只要两个人有意愿在一起,那就是好。更别说这两个孩子是真的对对方有情谊,那真是再好不过。
“你们都想好了就一起好办。你们是知青,得到城里知青办搞个手续,其实就是跟他们报备一下,开个证明,我们这边再以长辈之名,给你们办一桌两桌酒菜,请人来吃个饭做个见证,那你们就是真真正正的以后要领结婚书的对象了。谁都不能说你们闲话,不敢对你们使坏。”
次日一早,霍眠山与云潇潇拿着大队长开的证明,去了城里知青办,也开了一个证明,报备了他们要处对象的事实。
回来后,赶在上山打猎前,就办了两桌酒菜,请了大队长一家,还有老会计以及妇女主任跟副队长,另外就是知青点的代表黎墨白,柳卫敏、林大海还有另外一个女知青叫林小慧的。当初这个女知青也是劝说过许如英不要去欺负云潇潇的那人。只是她后来急着回家处理一些事情没在村里,昨日刚回来。得知许如英的下场,她也不多说什么,只叹息一声,便将人放下。
祁英当然也在的。他还特意去供销社买了一个水盅,就是大家说的搪瓷杯送给霍眠山。
霍眠山有些不想收,“浪费这个钱做什么呢?等我跟潇潇成了革命伴侣后,就用不着了。”
“想得真周到。”祁英咬牙切齿,他偏偏不愿让他奸计得逞,“你们现在是发展革命友谊了,跟我共用一个水盅不合适。”
无奈,霍眠山只好拿下,心里算计着要把杯子藏起来,等以后孩子长大了用。反正他是不会用的。
要是祁英知晓他的这个打算,准会呸他一口不知羞,现在才订婚,就把孩子都想到了,是不是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呢?
刘彩月给云潇潇送了一块红布,“这份礼物轻,就是图个吉利,图个好兆头。等你们办喜宴的那天,婶子再送一份大礼给你们。”
云潇潇羞答答地接过来,真挚地感谢,“谢谢婶子,谢谢大队长,会计伯伯,月香婶子,还有大牛哥、大同哥,几位比我们先来的知青哥哥姐姐,你们都是我们的贵人。你们的好,我们铭记于心,以后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你们尽管开口。”
“是啊。要不是遇到你们,我们三人肯定在村里立足肯定是艰难无比的。”霍眠山端着装着酒水的碗起身,“都是缘分。为这份缘分干杯。”
祁英少话,可说的话也叫人窝心,“多谢大家对我们三人的照顾。”
三人真心的感激话,哄得大家伙心花怒放,不管心里有啥不满,这时是赞赏颇多。
从这天开始,霍眠山跟云潇潇可以名正言顺地处对象,平日里说话也能靠近些。
“潇潇,明日就是我二十岁生日那该多好啊!”
24. 三年后结婚了
“潇潇,起来了。”颀长的身影立在一个小房子前,声音充满力量与朝气,还隐藏着一些期待。
体长、肩宽、腰细,半卷起来的裤腿下,是结实的小腿。
三年了,17岁单薄的少年,已经长成一个身强体健的硬朗男子汉。俊朗的脸庞,棱角分明,三庭五眼没有一丝差错,丹凤眼微微低垂,掩盖住了他眼里的渴望。
他微微侧头,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有了动静,嘴角就微微翘起来,“你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哎呀,记得记得了。”屋子里云潇潇正在选自己要穿的衣裳。可是总觉得哪套都不够好。
想到今天要做什么,她的手就有点抖,脸也热了起来,“别催我啊。我在选衣裳呢。”
门外举起还想敲门的手,听到这话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声音也变得更加温柔,“好,我也回去换套衣裳。”
回转身的时候,霍眠山才惊觉小腿凉飕飕的。十月了,初七了,他生日!他三年前就说过,等到他二十岁生日那日,就要与云潇潇去领结婚证。终于让他等到今天。
祁英正躺在床上翻着边边上起了绒毛的高中语文课本,听着某人哼着歌进来了都没分一个眼神给他,只说:“记得买些喜糖回来,给知青点还有村里的老人孩子分一分。”
“这个放心。上次我去镇上就买了三斤,这回再看着买些。”村里的大人没有分到糖可以,但是老人跟小孩儿分到了,大人就不会多说什么。
糖果有了。但是肉还差了一点。毕竟两天后就是摆酒席的大日子。到时候请的人也不多,就四桌,比订婚时多两桌,可要不少的肉菜。他不想他与云潇潇的大喜日子以后被人背后议论。
他迅速地换了衣裳。正要再去看看云潇潇准备好了没,却是看到大牛往他这般跑来。
“小山,明日我们上山,你到时候也跟着一起吧。”
“明天吗?”霍眠山沉吟了一下就点头,要是能打到一些猎物,回头喜宴也能添一两道菜。那正正好。只不过,“大牛哥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呢?我还想着至少要等半个月呢。”
大牛黑红的脸蛋有些不自在,却是笑着说,“你嫂子有了身孕,我就想着多猎些东西回来给她补补。”
两年前,大牛终于娶了他喜欢的姑娘,一个长得秀气温柔的邻村姑娘胡小欣。而这个姑娘,就是大牛的奶奶找了一波姑娘集体来家里选,胡小欣中途出来找茅厕,被到后院找东西的大牛看上的。那个时候,洪大同也果真是以看望朋友为借口,去了外婆家住了几天,躲过了“相亲大会”。
“哇,大喜事啊!今天才查出来吗?”霍眠山很是为他感到高兴,只是瞧着他这兴奋的模样,估计是今早才知晓。
大牛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嗯。早上她不舒服,就请了卫生所的医生去看了,已经三个月了。”
霍眠山也是服气。哪怕他是个生瓜蛋子,他也是知道女子有孕后,吃食、睡觉、身体都有点不同的。大牛哥竟然等三个月多了才发现。他家还有老人呢,都不知道?
他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他可比大牛哥靠谱。
大牛分享了喜事,又通知到了明日去打猎的事,便兴高采烈地回家去了。
这时候云潇潇出来了,身穿一条黑色长裤,上桌红色小袄,两条辫子垂落在肩膀上,眉如远山,眸若星辰,脸比芙蓉。
每每看她,霍眠山都觉得她美丽胜过一日。
“怎怎么了?”被人用炙热的目光盯着,云潇潇觉得自己站在火堆旁,整个人都是热烘烘的,说话也磕巴起来。
“你好看。”霍眠山很直接,眼神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里似乎还源源不断地放出一团团火来。
云潇潇低了头,“刚刚大牛哥来了,是说了什么好事吗?”她急忙找了借口,想要引开一下霍眠山的注意力。
但是谁料到呢,她特意引开的话题,会让她恨不得立即回屋里躲着。
“是好事。嫂子有了身孕了,都有些日子了,现在才知道。”他跨了一步,与她距离不过一个拳头远,好似要贴到她耳朵那里了问她,“我以后肯定比大牛哥机灵。潇潇,你喜欢女娃娃还是男娃娃?”
“霍眠山!”
“嗯,喜欢我,我知道的。”霍眠山几乎是愣了一下,就知道云潇潇被自己逗恼火了,很是识趣地笑着掀过自己貌似有点过头的话,旋即就问:“饿了吗?我们赶紧吃了就去镇上了。”
转移话题太快了,但是云潇潇也适应了的,只是可惜了自己的火气,还想教训他一顿的。她哼了一声,“当然饿了。你早上做了什么?”
“今日是个好日子,我就烙了鸡蛋饼,还有你喜欢的白粥小菜。”
“好吧。都是我们喜欢的。”当下粮食还是紧缺的,很多人家都是把大米跟一些野菜、玉米粉或者木薯粉混着煮成粥来糊弄肚子。
但是霍眠山与祁英总是跟着大牛上山打猎,除了留下馋嘴的肉,其余的都换成粮食,所以他们时不时的能煮香甜的、不放任何“配料”的大米粥,再配上一些酸辣的小菜,一顿早饭对于他们三个来说,也是少有的享受时刻。
两人吃完早饭后,就借了大队长的自行车去了镇上。
他们俩先去照相馆照了好几张照片,约定在三天后再来拿,之后就赶去政府里领了结婚证。
看着上面印着语录的大红封面,再摸一摸像奖状一样的结婚证正面,只觉得上面的许多个双喜都动了起来,朝着他们飞来。
“眠山,眠山同志,它好好看啊。”
“嗯,真好看,潇潇同志。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革命伴侣了,以后白头偕老。”霍眠山紧紧地盯着她的面孔,心里满是希望她也能这样想的。
云潇潇羞得满脸通红,却忍住了羞涩,抬起含情眼眸看着他,“好,我们白头偕老。”
哪怕她的话少,可是字字都是坚定地回应自己。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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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山很是满足。低头间,看着她粉红的脸庞与耳朵,不知不觉中就越凑越低,听到旁边有人笑出声来,他才猛然惊醒,“我们去买些糖吧。”
得到的回应微小如蚊子叫。
虽然说是买糖,可是他还是用自己的积蓄给云潇潇买了一件淡蓝色小碎花的布拉吉,“等到明天夏天的时候穿。”
可是他没有给自己买任何东西。
云潇潇笑意盈盈地接过来,“我也给你买一件衬衫。”说着,就跑到卖衬衫的柜台,让售货员拿出了一件。
霍眠山也不拦着。他喜欢送她礼物,她送自己礼物,他心里也是欢欣不已,又怎么会去拒绝呢?
“很合身。我喜欢,谢谢潇潇同志。”要不是旁边有外人,他想直接叫她名字。多了同志,似乎不够亲近。
售货员少见这样的一对新婚夫妇,不由得万般羡慕。要是以后她的革命伴侣也跟这个男同志一样,那就好了。
两人中午在国有饭店吃了一顿饭。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与时间来庆贺他们两个喜结连理,都觉得这顿饭好像比往常要香甜。
到了村口,正好看到许多的孩子跟老人在,两人就上前一人一颗地分着糖果。
大家也不嫌少,毕竟一人一颗,这里少说也有几十颗,可不算少了呢。谁这么大方啊?
于是乎,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儿,纷纷跟他们两人道喜,说着吉利话,最多的话就是“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霍眠山脸都要笑烂了,而云潇潇则是脸上红彤彤的,热度就没有下去过。
等回到知青点,太阳都西斜了。
霍眠山将两人的结婚证收好之后,就急慌慌地收拾晚饭。
祁英见此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当谁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吗?这是赶紧吃完饭,就要跟云潇潇做真正的夫妻啊。
所以,面对着自己的心上人,当真是这样的急不可耐吗?他不懂。因为他还没遇到过让他心跳加速的姑娘。
云潇潇只当时看不见霍眠山这丢人的行径。知青点的人吃着喜糖,也只是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不好意思真的笑闹他们,特别是云潇潇。
等到吃完饭,又洗漱完毕后,霍眠山在几个老知青大哥揶揄的目光里,只抱着他的被子去敲云潇潇的门。
云潇潇拖拉一会才开了门。
霍眠山一进来,把杯子扔到一边的椅子上,便伸手关了窗户,拉上了窗帘。
随即转身,眼底里翻涌着炙热的情意,一步步地走向云潇潇。
“潇潇,我们终于是夫妻了。”
云潇潇笑了,“是啊。我们终于真正属于彼此。”
属于彼此?
霍眠山眼眸一定,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一手托着她的头,一手握住她的纤腰,做出以往他想做无数次的举动,以唇封缄。
云潇潇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急切与热烈的爱意,慢慢地回应他。
25. 进山打猎,家中来信
翌日,霍眠山从睡梦中笑醒,不由自主地收紧手臂,触之而来的温香软玉之感,让他乍然惊醒,如此入目便是眼若桃花的一张恬静的脸。
没忍住,低头又来了一记深吻,“潇潇,潇潇。”呢喃中情深难抑,却不知喃喃叫着她的名字是意欲何为?
云潇潇感觉在睡梦中也是被霍眠山抱着不放,要这样那样的。她只觉得困极了,也累极了,“你让我睡会嘛!”声音绵软,像是浸着蜂蜜糖水,香甜得叫人再咬上几口。
年轻小伙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再被这声音刺激一下,那是更忍不住,趁着时间还早,又来了一遍洞房之乐。
听得外面有动静了,霍眠山才意犹未尽地停下,爱怜地抚摸着云潇潇的脸蛋,暗骂自己失控,“潇潇,你等我一会,我去取早饭来。”
此时的他不得不夸赞自己未雨绸缪。昨天他可是事先跟祁英说好的,今天的早饭他做。
也不由得佩服自己,一直没有跟别的知青搭伙,不然麻烦事可不会少。
祁英看到满面春风的霍眠山,笑了起来,为他感到高兴,“是不是明天今日,我就能当叔叔了?”
霍眠山微微挑眉,“承你吉言。”他也希望如此。
结婚了,还是一如既往自信,让人艳羡。
霍眠山端着两碗米粥,揣着两只鸡蛋出门,却在房门口回头,“你跟那个双马尾小姑娘怎样了?过些日子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吗?”自己的话才说完就否了,“不对,你还得明天才能带姑娘去领结婚证。”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祁英背过身不看他,不想让霍眠山看到自己略有些慌张的神色。
“切,谁爱管你?当光棍的又不是我。”那个双马尾小姑娘,是才来一年的知青,却只是比祁英小一岁。开朗活泼跟小太阳一样,跟祁英这冷硬的臭石头在一起,可就是便宜他了。
霍眠山回到新房,云潇潇已经满脸通红地换好衣裳,歪在床上了。
“潇潇起来了?”这换衣服的速度着实有些快。本来他还想效劳的呢,他有些遗憾,把粥放到窗台下的小桌上,又摆好两张椅子来,“潇潇?”想问她为何还不来,但见她忸怩间起身不爽快,电光石火般起了一个念头,莫非是?
他快走几步,在云潇潇短促的一声惊呼声里一把将她抱到小桌前坐下,还温柔地将筷子递给她,“快吃,这两个鸡蛋都你吃。都累坏了吧?”
云潇潇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火烤着一样,“你怎么说、说这样的话?”
向来厚脸皮的霍眠山哪里知羞的,他索性将鸡蛋敲了敲,剥好了,放在她手里,“对不住了。是我说的话太孟浪了。”只认错,却没有表态说改。
云潇潇可听出来了,气鼓鼓地拿过鸡蛋,赌气一般几口就吃完一个鸡蛋,又指着另外一个,“那个不剥吗?”
“行,就好了。”就着桌沿把鸡蛋中间的那一圈壳子敲碎了,两边稍稍用力,就能完整剥好,“给。”
云潇潇拿了过来,眼波流转间,竟是把到了嘴边的鸡蛋塞到了霍眠山的嘴里,“你也吃。你可是……”使劲的人。
云潇潇到底厚脸皮的功力比不得霍眠山,不敢把浑话说完。但是霍眠山什么人啊,哪里不晓得她未尽的意思?
他轻笑一声,“好。多谢潇潇体恤。”一句话寻常的话,被他说得暧昧至极。一边慢慢吃着,还眼露深情地看着云潇潇。
让她觉得,他不是在吃鸡蛋,是想咬一口她。
两人之间浓情蜜意的吃完早饭。霍眠山还很积极地把碗都刷干净了,才亲自找到大队长那边给云潇潇请了两日的假期,而他则是打算跟大牛他们上山打猎。
晒谷场上,大家都笑话他年轻火气旺。但是他却说,“结婚是好事。以后作为妻子,她会有忙不完的活计。索性趁着我年轻又没孩子拖着,让她好好过两日宽松的日子。养着她,我一个大男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一番话,让许多妇人对云潇潇是又羡慕又妒忌的。而一些男社员则是怪起霍眠山多事做这些的,这不是让家里的婆娘拿他跟自己做比较吗?还是自己被比下去的,那可不利于家庭和谐。
霍眠山面对男社员们对自己的言语攻击都是以笑回击,偶尔还夹杂着一些“教育”,可把他们气得够呛。比如他说,“如果以前没有做到这个,看在她们勤俭持家的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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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上,以后多多给搭把手呗。比如油瓶倒了,就捡起来。或者扫扫地,洗洗菜都好啊。”
一边的大娘嫂子们闻言恍然大悟,是这个理儿啊。过去的已经过去,不能回去不是?那便从今日开始,多动手做点家务事,做到真心疼她们,而不是嘴上心疼两句,就显摆自己多么好。
可想而知,这个晚上,村子里家家户户是多么的热闹。霍眠山想想那些大老爷们回去被支使着做点家务是多么的憋屈了。
哼,谁叫他们笑话呢。而且,他可是看得清楚,许多妇人干的农活可不比大老爷们少,那回去“帮”她们做些家务活,不是应该吗?
原本这些大老爷们还抱怨霍眠山多嘴,可是当他们真正帮着自己的女人做点事了,她们反倒唠叨少了,给他们的脸色也好了许多。这之后,才叫他们没有继续抱怨霍眠山说的话。
这是大家伙都没想到的。
此时,打猎队的人已经准备妥当,要早些出发。其实按照老猎人的规矩,是凌晨四点左右就上山的。但是考虑到现在山里危险,上山的又都是年轻力壮的顶梁柱,不能有一点冒险,这才改为上午七点左右一起上山,可以避免很多的危险。
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他们才上到第二高峰,走过一段山间小路,才转弯,就与一窝的野猪打了个照面。
那可是一头大野猪,带着八只半大野猪的野猪群。
云潇潇在她与霍眠山的临时小家里等着,两只眼的眼皮都在跳着,让她心有点慌。
原本还想做些针线活打发时间,免得自己胡思乱想。不曾想才把针线取出来,就听到邮递员在外面喊她与霍眠山的名字。
是两家来信了吗?她还想着,到底是自己结婚,他们会不会给霍眠山与她寄一些东西来?
可是等她看到邮递员手里的两封信,心里还是有些嘲笑他们俩还不死心。
果然再次确认他们只有两封信,没有其他之后,她反而是有种果然如此,以后不必还他们人情也好的这种心境。
只是这种还算有点好的心情,在看到她娘家人的来信后,瞬间消散,都被气笑了。天下竟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26. 娘家贪、婆家狠
云潇潇躺在床上,看到自家母亲在信里斥责自己,不问父母意见,就擅自嫁人,真不孝。
“养你这么大,把你养得这么好,他不花一分一毫就把你娶走了,实在不通人情,不懂孝道。现在叫他补上礼金两百,再加上缝纫机、收音机跟自行车,事情也就过去。”
“等年底你哥哥结婚,自行车跟收音机借给你哥哥充充门面,让家里都有面子。如果不给礼金跟这些聘礼,以后你们两个都别想进我家门。”
信末尾的这些话,是母亲的最后通牒。但看语气,更像是父亲的语气,只是母亲代笔罢了。
云潇潇跟霍眠山家乡那边,聘礼的礼金,是会用在女儿出嫁摆喜宴、置办嫁妆上的。真心疼爱父母的,会用自家的存款给女儿置办嫁妆,再把男方送来的礼金也作为嫁妆给女儿。一般的人家,能把礼金全给女儿,他们自己出钱置办酒席。再差点的,就跟云家父母这样,只想独吞礼金,不提一句给女儿置办嫁妆的事。
哼,把她养得好吗?不是说他们的大儿子、大女儿才是好儿子、好女儿吗?现在说她好?那两个人就变得不够好吗?
可是,她这样好,是他们用心教导的吗?在他们的变相打压、偏心的情况下,她没有变得偏执狭隘或者愚昧无知,都是她自己使劲突破困境的结果。下乡之后也没有变坏,也是因为霍眠山保护的结果。这一切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来到这里后,他们可是一封信都没写过给她。这一封信还是她写信回去告知她结婚之后,才写来骂她的。
“切,想得美。有本事过来找我啊。”云潇潇生气地将信纸揉成一团,发狠地砸向了墙角,随后便一头倒下来,抓着霍家寄来的信翻来覆去的,“眠山快回来,咱一起看这信。”
虽然两人已是最亲密的夫妻,可她不愿意没经过他的同意就擅自看人家的信。
就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地抱着信睡着了。
而被她记挂着霍眠山,已经在跟野猪群斗智斗勇。
因为距离太近,想要爬树躲起来是不可能的,至少走在最前面的霍眠山、祁英还有大牛来不及爬树。
只有队伍最后面的两个鬼精鬼精的,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爬到路边的一棵杉树上。杉树不算大,有些树枝还长着倒刺一样的小叶子,手一抓,就刺他手心一把。身上挨上去,就好像满身扎针一样,疼得他们龇牙咧嘴,却又不敢放手。
后面的人发现了两人这样的操作,都是又鄙夷又想笑的。
大牛与霍眠山是根本没心思看他们,走在最前头拿着家伙的大牛,已经先发制人先开了一枪,正中了大野猪的头颅。
“打它!”
野猪嗷的叫出声来,被伤到了根本,却垂死挣扎往他们这边做最后的冲击。
大牛面色凝重地再加了一枪。大野猪在距离他们两步的地方轰然倒下。随着大野猪的倒下,其他的那些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半大野猪全部尖叫着四下窜进草丛。
而走岔路从山的另一面与野猪群错过的大黄狗以及村里的另外两头猎狗,此时听得声响了才兴奋地汪汪大叫着往他们这边跑。
马后炮.猎狗。
猎队的人被这两拨大的动静震惊回了神,纷纷拿着自己的家伙去追那半大的野猪。此时多抓到一头都是赚到。
不然可能就得抬着大野猪回村。毕竟在这山里,还是怕血腥味惹来大家伙的。
霍眠山跟祁英对视一眼,也朝着一个小野猪的方向跑过去。按照以往惯例,除了大头要给村里分,其余小猎物可就算自己所得。哪怕那小野猪只留下一半给自己,那也很值得一追。
两人跑到半路又熟悉的大黄狗碰面,两方对视一下,就一起追着一头小野猪跑。
霍眠山还有心思跟祁英说笑:“待会还得分几成给大黄!”
祁英本来被草叶撩面是有些烦躁的,听他这么一说,也是忍俊不禁,“分它一条后腿。”
“这个可以。”霍眠山欣然答应,还抽空往大黄喊:“大黄,赶紧去拦它!不然你狗腿子,不,猪后腿就没了!”
也不知大黄听懂没懂,只在霍眠山喊了这话后,大黄似乎叫得更大声,更有气势。
守着大野猪的大牛跟另一个体质稍微弱、跑不快的人看着草丛里乱窜的队员,听着他们各种喊话,都是哭笑不得。
“祁英,你往那边,我跑那边!”霍眠山判断出小野猪跟大黄狗的位置,立即定好了包抄的路线。
祁英不废话,拎着手上长柄柴刀就跑。为了一口肉,他也是拼了。
可能是因为有大黄的帮忙,霍眠山跟祁英是最快抓住小野猪的。
抬上去的时候,小野猪已经死了。
“大牛哥,这是祁英跟我,还有大黄,一起打到的小猪!你看看它有没有二三十斤?”霍眠山还没窜出草丛呢,就朝着山路上的大牛喊。
“你先上来吧。都结婚了还是这样急性子。”大牛笑着跟身边的人道,俨然是当他是自己亲弟一样了。
旁人见了也笑,“年轻后生都这样。当年是你跟我,或者比他们俩还大声嚷嚷。”
等小野猪被扔到地上,大牛上前掂量了一番,欣慰地点头,“你俩真不错。这头猪估计二十几斤是有的。”回头除掉那些下水,净肉都有十几斤,那可真是不老少了,腌制得好,再省着点吃,够半个冬天吃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有人也抬着嗷嗷叫的小野猪回来,也有人空手而归。
空手而归的人,有些羞愧地笑着祝贺,还想跟大牛申请借用他的家伙再进山一点,好打些猎物回家去。不然只拿大野猪的那点份例,感觉今日像是白跑一趟。
大牛拒绝借家伙,只问霍眠山,“小山,你带社员们抬着大野猪回去?我跟另外还没自己猎刀什么东西的再往深山里去一点。”
霍眠山摇头拒绝,他觉得自己运气还算可以,可不放心让大牛独自带人进山的。到时候有个啥事,他也不好见大队长。
大牛以为他还想多猎些,就不大认同,“里面危险,你先回去。”
“不要。我陪着大牛哥去。祁英跟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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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哥哥们先回去吧。”他朝着祁英眨眼几下。
祁英多少知道他的心思,虽然也不放心他,可知他心意已决,就没强留,只应下来。
大牛见此,无奈只好让部分的人抬着大野猪回去收拾,不然放太久了,肉不够好。
两拨人就此分开,大家都很开心,一波人想着回去做杀猪菜、分肉而高兴。另一拨人则是想着自己或者还能猎一些小猎物。
打猎队才去这么一会,就打到了大野猪,这个消息可轰动全村。同时也让一些没跟着去的人后悔不迭。要是他们也去,分到的肉可就多些了。
云潇潇跑来,茫然地找了一圈没发现霍眠山,吓得她脸色瞬间苍白。
“眠山呢?眠山!”
祁英听到她的声音,小跑过来,“潇潇同志!”
“祁英同志!霍眠山呢?”
“他没事,别担心。他不放心大牛哥带着人继续进山,就跟着一起去。应该下午就回来。”祁英不敢卖关子,把霍眠山去向说了一下,这才让云潇潇大大松一口气。没事就好。虽然还会担心,但总比真是出事的好。
他们原以为大牛跟霍眠山他们下午才回来,但是他们竟然赶在分猪肉的时候回来了,这时候杀猪菜还没做成。
看着他们又收拾了好些小猎物跟一些山货,流下了羡慕的口水。
云潇潇看着背着一包东西向他跑来的霍眠山,瞬间热泪盈眶。
“眠山!”她激动得恨不得一头扎进他怀里。天知道早上他离开时,自己眼皮跳着的,可被吓得不轻。
“潇潇!潇潇,我回来了!”霍眠山跑到她跟前,就要解开外衣做成的包袱,让她看他捡回来的宝贝。
云潇潇看着周围人的目光,按住了他的手,“我们回去吧。家里人寄信来了。”
“哦?”霍眠山脸色瞬间冷下来,“他们一贯的影响人的心情。他们可说了什么过分的要求?”他认为云潇潇已经看了信,因为在他心里,她是自己的妻子,有资格看。
云潇潇摇头,不敢说什么,只说:“因为我娘家人也来信了。同时到的。看了那封信,心情太差,都没心思看别的了。”
霍眠山不疑有别的,只是心疼她,“没事。我们只当他们放了个屁。难不成他们还能找过来不成?”
是这个理儿,可是膈应人啊。
两人相互安慰了好一会,这才重新扬起起笑容,去分野猪肉。而后拿了肉回去再拿饭盒过来,准备等吃杀猪菜。
送肉回去的时间,霍眠山将山货放下,抽空将那薄薄的一张纸快速浏览了一遍,冷哼一声,“真是臭不要脸。”
“怎么了?”霍眠山这是第一次骂他家人臭不要脸呢。云潇潇好奇得不得了。难道比她娘家还不要脸?
霍眠山将信递给她,“你看吧。只是别被气到。”先前抢他工作,他还觉得是人性的贪婪。当下这事,他是完全想不明白他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云潇潇狐疑地接过来,还没看完就一肚子火,“他们想得美!做梦去吧。”
27. 要个小孩儿过继
霍家的人来信,对于霍眠山结婚一事,只说知道了。其余什么支援一点钱没有,就是一些例行公事的叮嘱都没有。只问他:“你与你大哥血脉相连,现在你大哥不能生孩子。以后你生了第一个孩子,就过继给你大哥……”
此时的他,很是后悔自己跟云潇潇听了大队长的话,写信回去告知自己结婚一事,本来是想讹一下他们,让他们再掏点钱的。没成想他们恬不知耻,丝毫不愧疚于抢走他的工作,如今还想抢自己的孩子。
真是失策了。由此可见,做人当真不能太贪心。若是不妄想那虚无缥缈的一点补偿,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结婚了。
平白无故地被恶心到。简直是自己找罪受。
云潇潇看了,也对霍家的要求叹为观止。
她以为自己的娘家人够无耻了,没想到还有比他们更无耻的人。
这下子,这对新婚小夫妻都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咋办?”云潇潇耷拉着眉头。属于她的东西被抢走了,她都记仇,何况是要把她的孩子抢走?此时她心里闪过无数个小阴谋,想把那些个人都修理一下,让他们无暇顾及自己。
可巧,霍眠山也是开始整起了小算计,“不办。他们算个什么东西,在我们身上吸血敲髓的?”
“可是,若是不在他们内部分解,恐怕他们以后还是会团结一致针对我们。”这就是云潇潇害怕的。其实,如果现在预定过继一事,云潇潇是不想跟他们置气的。反正他们在这边自力更生,求不到他们跟前。可是现在她得想法子,最好能一劳永逸。
霍眠山听罢了,面色很是凝重。他捏着信纸,拿下又放下,随后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潇潇你说的在理。既然他们无情,就不要怪我们无义。”
云潇潇抓着他拍桌子的手摩挲着,“还叫我不要生气。你倒生气了。那你想到什么法子吗?”
“他们不是夫妻恩爱吗?可他们大儿子不能生孩子,他们以后可没有孙子可以抱了。不如,”他双眼闪着寒光,“给他们大儿子找个带着小子的女同志,说不定,能给他们大儿子引来孩子。”
有些带着孩子的厉害女同志,想必也会喜欢那样的全职工家庭,最后只为供着她自己的孩子。要真是那么巧,最后给自己的好大哥引来一个亲生孩子,也能绝了来自己这里找茬的可能。
云潇潇低头想笑,这跟她的其中一个想法不谋而合。这样挺好的,不用她说出来。
定好了大概的计策,不管是霍眠山还是云潇潇,都是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情说其他的事情。“潇潇,刚刚你说什么,你娘家人要出什么幺蛾子?”
云潇潇想起来又生气,“来,给你看看。也是差不多的货色。”
跟谁差不多货色,自然是跟霍家的那一家子。
这相当于给霍眠山事先做了预告。
霍眠山眉头当即皱起来,然后也一直保持着拧眉头的样子看完那封信,“哎,这是世风日下,还是我们在父母亲缘上有所欠缺,遇到的竟是这样的?”
虽然他脸上没有什么失落的神色,可云潇潇知晓他心里定然是不大得劲的,就安慰他:“人跟人,就算是亲人之前的缘分,都是不能强求的。我早就看明白了。你有我,我有你,以后还有我们的孩子,不用去祈求不喜欢我们的人的喜欢。”云潇潇把她的打算说给他听,以求宽慰他的心,“我那娘家人,他们想要的礼金跟聘礼,想都不要想。真的被他们借走,那就是老虎借猪,有借无还。”
霍眠山轻轻抱住了她,“好。他们想要什么,我们统统不给。以后我们只做到该做的,旁人就指责不了我们半点。”有那些钱跟东西,留给云潇潇跟以后的孩子用不好吗?
这一刻,两人都无比庆幸上天让他们相遇,相知、相恋到相爱,最后是相护。若是换个人,彼此恐怕都填补不了内心的彷徨。
两人紧紧相拥,两颗心靠得更加近了。云潇潇趴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汗味,感觉到了安宁。
霍眠山却是抱着抱着,就想用亲吻填补他内心的空虚。他以往在家事上表现得再强悍,可到底是年轻,被人抛弃算计了,即便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心底的伤疤一旦被掀开了,还是会鲜血淋漓。
他想到就做到,捧着云潇潇的脸就吻下去,其中温柔缱绻夹杂着彷徨,热烈又不安。
云潇潇感受到了,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顺着他的意,让神思交缠,相守抚慰。
要不是外面有人走动,激动地说杀猪菜可以了,他们还不知要亲到什么时候。
霍眠山抚着有些晕乎的云潇潇的后辈,心中的阴影已不见,见她如此,笑了,“你在家里等着,我去把杀猪菜端回来。”
“好。”云潇潇声音有些缥缈地回他。其实,不只是声音飘忽,就是眼神也是飘着的,不敢在他身上多作停留。
等霍眠山走后,云潇潇拿了小锅蒸米饭。这个锅是后面他们另外买来备用的。就好比现在,祁英的屋子里摆放着三人的锅碗瓢盆,可他不在,那云潇潇这边的备用锅还有一些备用的米粮,就派上用场。
柴火烧得旺旺的,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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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而升起。看着这平凡的一幕,云潇潇的目光跟着青烟往上而失了神。今日他们收到的两封信,到底是给了她颇多的感触。亲人间的算计达到这种地步,已没有了继续维持意义。而且,她没有跟霍眠山说的是,她有种感觉,自家娘家的事还算容易解决,可婆家要把她的孩子过继的事,却不容易了解,哪怕有他们的计策去“挑拨离间”。
不等她多想,霍眠山跟祁英端着杀猪菜回来了。
喷香的芥菜肉汤,让她的思考瞬间停滞,只想着要喂饱自己的五脏庙。
“今天我们一共分到了一共三十斤的肉!”霍眠山已经把那些糟心事暂时搁置起来,只说着今日让人开心的事情,“等到下午,我们就先把肉都做成腊肉,这样冬天就不差一口吃的了。”
云潇潇跟祁英自然不会反对,相反都很期待。因为他们都爱吃腊肉。
“对了,大黄得了它的奖励了吗?也不知大牛哥怎么给它加餐。那可是一条后腿都是属于它的。”霍眠山很喜欢大黄,自然是希望它也能经常吃两块肉解解馋。可就怕这个愿望也会落空。毕竟狗不会被当作家人,在家人都吃不饱肉的情况下,它时不时的能吃一块两块肉,那都是幸运。
祁英懂他的意思,慢慢地摇头,“有些肉汁给它都算不错了。”
霍眠山顿时不说话了。
云潇潇也喜欢大黄,还知道大黄帮他们围猎到了一头小野猪,“那以后带它来,我们给它一点好吃的?”煮肉的时候,送它一两块,似乎也很值得。
霍眠山双眼一亮,看向祁英。
“哼。看我做什么?它是功臣,给它一些奖励理所应当。”他不会要求狗的主人如何做,毕竟当下形势不允许,人都吃不到好东西呢,怎么能强求别人惦记着一条狗的好?只是大黄到底帮了自己,不好忘恩负义罢了。
三人就这样愉悦地决定从自己的牙缝里挤出一点肉给大黄吃。当天晚上霍眠山就用芋头的叶子包了两块肉送给大黄。
大黄吃完后,朝着他疯狂地甩尾巴,几乎要把尾巴甩出残影来。以至于后来大黄经常来知青点找霍眠山玩,有一次清晨还咬了一头竹鼠给霍眠山。
霍眠山一言难尽地摸摸它的头,藏好后,问了大牛竹鼠的吃法,便送了一半给大牛,还告诉他是大黄的功劳。
他以为大牛会生气,但大牛没有,“你也算是我半个弟弟了,它喜欢你也是应当的。这算什么?”
时间又过了十来日,还没等霍眠山找到合适的机会给霍家添堵呢,霍家的人就亲自找了来。
28. 霍家乱起来了
霍家过来的人,就只有霍眠山的父亲,霍焕文。
其他的人来,他担心压不住霍眠山。
他觉得霍眠山还是三年前的那个因为孤立无援的无助的少年,他还能控制得住。
他来,也是因为收不到霍眠山的回复,觉得翅膀硬了,有必要亲自来敲打一番,并敲定过继孙儿的事。
霍眠山看着眼前假模假样的男人,心里暗笑,真真可笑,还以为他是三年前的小子呢,还为着没有影子的孙子来逼迫自己,自己就一定会答应?
“你来做什么?”
“这就是你的教养?见着你爹,这样没礼貌?”
“教养?”霍眠山觉得好笑极了,“我要是没有教养,我的工作就不会被人抢走。”要不是还记得他是自己的父亲,现在早被他踹飞了去。
霍焕文被气得脸都白了,“别的我也不想多说。我就问你,你为什么不回我们的信?”
“什么信?”霍眠山装傻,他倒要看看这个人要说什么,有没有脸说出来。
可是他低估了对方的厚脸皮。
“到现在还想骗我没收到信?”霍焕文怒目而视,才一见面的父子就如仇敌一样对峙,也是有些可悲,“我也懒得理你是不是真的没收到。只是我现在来到这里了。那件事我亲自跟你讲。”
霍眠山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你讲我就听吗?”
“你!”霍焕文再次被堵得哑口无言,“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你娶的这个女人,我就不认是我家的儿媳妇。”
“不用你认。因为我正想正式脱离你霍家。”好处没得到一点,倒是源源不断从他身上搜刮好处。若是他不摆脱霍家,以后再拿自己的孩子与妻子当做燃料呢?
“你这里的知青办在哪里?大队部在哪里?我要找他们评评理,你这样忤逆我,有什么好?”霍焕文暴跳如雷,似乎比三年前暴躁了许多。难道是被他的宝贝大儿子的不孕不育气坏了?
霍眠山这么想着,心里多了些欢喜。他们不高兴了,他就高兴。
“你神通广大,不知道知青办在哪里,不知道大队部在哪里?”哎呀,糟糕,现在的那些年纪大的,好像觉得过继是很正常的事啊。大队长他们,可能会劝自己答应。
他想了想,决定先下手为强,去跟大队长哭诉一番,争取大队长他们的支持,让他们厌恶他。
说罢了,霍眠山当真撇下了霍焕文,跑到相距几块大田之外的大队长身边,哽咽地说了这事。
“叔,他抢了我的工作给我大哥还不满足,现在还想等我以后生了孩子,就把孩子抢走给我大哥。”
“是过继吧?”果然大队长了然,“他,不能生孩子?”不然谁会愿意过继别家的孩子,哪怕是亲兄弟的孩子,也是怕养不熟。
霍眠山看见有人来,就飞快地扬起头,像是把泪水憋回去一样,声音僵硬地说道:“是。我自己的孩子还没抱到手,他们就剥夺了我们的缘分。还说以后永远不能认孩子。”
这?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有好事者在一边羡慕了,“管他们说什么?等孩子长大了,我们去认,他们还能拗得过孩子?别不舍得啊。孩子跟着你们在这村子里讨生活,可太苦了。要是去了城里,以后前程什么都是定了的。”
霍眠山想到什么前程,他就恨。原本那都是属于他的。他的孩子不用屈居仇人之下。不然以后孩子每吃一口饭,他们都要念叨着让孩子记着过继的恩情,不然就是跟着他在乡里没有出息。
社员们的想法,他不能扭转,但是他的想法确实不容改变。“我的孩子我养。不想让孩子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他看向大队长,“叔,而且我瞧着他们的意思,还想是拿我的孩子去做引子。以后引来了他的亲子,恐怕想送孩子回来给我,又害怕被人讲究,会一直别扭地留下孩子,到最后拿孩子出气。”
见大队长脸色有变,霍眠山继续道:“那样的日子,与跟在父母身边开心无忧的日子相比,哪个更好,我们都知道。”
大队长瞧着霍眠山也是有本事的,以后或者有大出息,他的孩子自然不会吃苦,就说:“你放心,这个事你随自己心意来。对得住天地良心就好。”
这是变相支持自己了吧?霍眠山心里高兴了,之后又少一人来劝自己,真好。
霍焕山远远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对着一个老农民撒娇哭诉,老农民还一脸慈爱地安抚他,又时不时地看向自己。这让他觉得,对方肯定不是简单的老农民。
果然他问了人,得知他嘴里说的老农民,就是生产队的大队长。
那个逆子竟然攀附了大队长?
可是,就算有大队长做靠山,还能阻止自己劝说小儿子以后过继孩子给大儿吗?
而且他打心眼里瞧不上大队长。说得再好听也只是个大队长,不过是个泥腿子。
他自己都没发现,霍眠山对大队长的敬重,对自己没有一丝尊重,让他妒忌了。
他快步走过去,“大队长,我是霍眠山的父亲。”
“哦,你来做什么?给小山送钱票,补上他娶媳妇的窟窿吗?”
很是不巧,大队长问的话,跟霍眠山是一模一样的。这更加气人。彷佛他们才是一对真父子,自己反倒是个外人。
而且,真是个泥腿子,问的问题太没礼貌了。有谁会这样明目张胆问是不是给小辈送钱的呢?
他的目的不是来帮扶小儿子的。到了此时此刻,他根本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霍眠山心里乐开了花。他不开口,想看看这人要怎么办。
霍焕文还是想要点脸的,使眼色想让霍眠山跟他走。毕竟现在看大队长是站在霍眠山这边,自己在这里讨不了好处。
有人想看热闹,哪里舍得叫他们走?直接帮霍眠山问了:“听小山说,小山才结婚呢,你们就要预定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以后过继给你大儿子?你大儿子不能生了?还是?”
“滚,这里哪里轮得着你多嘴!”大儿子的痛,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悲痛与愤怒,别人一提起,他就愤怒如同一头狮子。
“且,城里来的多了不起?还不是把小儿子扔给我们这些老农民养?现在还想来摘桃子,可真不要脸!”这人年纪跟大队长差不多,也姓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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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杜,年近四十才有一个女儿,女儿五岁了瘦弱得很,他与妻子也不强壮,在地里刨食能填饱肚子都是幸运,吃口肉就成了奢望,只敢盼着年底大队里的杀猪菜给女儿补身体。
可自从霍眠山来了之后,就经常跟着大牛进山打猎,还能经常打到大家伙,他一家子都跟着沾光。闺女现在都长个了,也不再瘦得跟竹枝一样。
所以,他只帮霍眠山说话。过继什么的,那也要看人家小年轻愿意不愿意。
霍焕文被气得头冒金星,“霍眠山!”
“在呢。”霍眠山漫不经心地应声,“杜叔说的没错。我那好大哥又不是不能生。没必要抢我的孩子。还是说他抢我的东西抢习惯了,抢了工作还不满意,还想抢我孩子?做梦。”
说完后,霍眠山不管后面的人对霍焕文如何的指指点点,径直找到了云潇潇,跟她通了气,“我那个好父亲来了。也不知他脑子怎么想的,我们的孩子还不知在哪里玩呢,他就惦记上了。这么心急,估计我那好大哥怕是遇到大难题啊。”
话是心疼人家的,可面上的表情却是幸灾乐祸的多。
云潇潇笑了,“你不问问他出了什么事?”
“没问。问了也白问。不如等我同学回信来。”原来霍眠山没有回霍家的心,倒是给他以前的同学写了信,请他帮忙调查一下自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特别是关于他那好大哥的。只是这么久还没回信,估计过程不顺利。而越是这样,说明事情越不光彩,被霍家隐瞒得死死的。不得了,他越发的期待了。
两人还没说两句话,霍焕文就追过来了。
他看着云潇潇,满眼的鄙夷,“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嫁人,不知羞耻。”
云潇潇不高兴了,想还嘴,却比霍眠山慢了一步。
“她与我的婚事,是在大领导画像前读了红语录,并且宣誓过的革命伴侣。你说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想走老封建的路?”最后的话,虽然小到只有他们三个人听到,可也把霍焕文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你疯了,说的什么疯话?”
“只要你不发疯,我就不说这些。所以,你要是想保住你家的几个工作,还有你的宝贝大儿子,你就给我回去,别来出幺蛾子。”
霍焕文怎么甘心回去?他知道今日不能得到自己的结果,只好住到镇上的招待所。
接连几日,他都往霍眠山身边跑,甚至这日还跑到知青办,找到知青办的领导,说了这事。
知青办的领导都懵了。这种家务事,是能说出来的吗?这人还是干部呢?做的什么糊涂事?
知青办的人敷衍一番就打发了他离开。
霍焕文逗留了三日,还想去说服霍眠山的时候,忽然接到妻子紧急电话,说是大儿子霍钰来闹着离婚,要取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妇,“你赶紧回来吧。那个女人不简单的。要是她带着拖油瓶进了我们家门,以后我们两个老的,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啊!”
霍焕文两眼一黑,他还听到了霍钰来在电话那一遍啊咆哮:“我一定要离!找个会生儿子的女人!谁都别想拦着我......”
29. 要报名当锻工
霍焕文都没有给霍眠山留下只言片语就怒火攻心地赶回去。原本还想着要跟霍钰来好好说话的,没想到才进门就听见他在大吼,“你们根本不管我的感受!说以后过继霍眠山的孩子就过继,有问过我愿意不愿意吗?”
“那都是为了你好啊!你都不知道为了你,你爸在乡下受他多少气。你现在还在说这些,你对得住你爸的费心奔走吗?”董秋梅那哭诉叫一个痛心疾首。
随之响起碗筷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我叫爸去的吗?我都说了就算死都不要过继那人的孩子!”要真是过继了霍眠山的孩子,那自己从他手里抢来的所有东西,最后落到那个孩子身上,那不就是回到他手中去吗?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成了笑话!
霍焕文在这一刻,真真是寒心,怒气也达到了顶峰。他所做的这一切,当真是只为了霍钰来考虑的。可谁想到自己落个被小儿子埋怨的结果,竟然还得不到大儿子的一个感激。
他这是两头都得不到好啊。
看到霍焕文进门,霍钰来梗着脖子不说话。这是跟霍焕文置气起来了。
“大夫都说了,你以后能有自己的孩子机会是微乎其微。要是不养自家血脉的孩子,你想养来历不明的野孩子吗?”
“谁是来历不明的野孩子?就算他来历不明,也比我养着仇人的孩子强?”在他心里,霍眠山就是他的仇人。
这话,也让霍焕文夫妻俩震惊不已。他竟然视自己的亲兄弟为仇人?是不是霍眠山也这样看待霍钰来?他们心头微颤。这个结果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霍钰来还在那里嚷嚷,说他们其实还是心疼霍眠山,不然怎么想着让他牺牲一辈子去养霍眠山的孩子?
这话一出,霍钰来脸上当即挨了一巴掌。
“你个混账东西!我辛辛苦苦为你操劳谋划,到头来落得个被你这样怨恨的下场。你真真是白眼狼!”霍焕文怒斥着他,脸上有着悔意。
霍钰来没有被打醒,反而更加愤怒,“就因为我说他一句话,你打我?”
“你该打!”
霍家一阵鸡飞狗跳。
而霍眠山在三天后,收到了来信。
霍眠山看了之后,畅快大笑起来,“真是大快人心。”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好事?”云潇潇扒着他的胳膊,毛茸茸的脑袋就往他胸膛的方向够着。
看着“自投罗网”的某人,霍眠山只觉得更加欢快。他一手抚着她的后脑勺,“来,你看。”他特意微微躬下身,让矮了自己一个头多点点的云潇潇能轻松看到信里的内容。
云潇潇就着他的手看还觉得不过瘾,一把将信抓在手里,“你大哥是个情种,干脆与前妻离婚,娶了个带着三岁小儿子的寡妇。你爹妈跟他吵过打过,还是妥协了。我让亲戚家的老太太故意去跟你爹妈提起过继亲孙儿的事,他们开始支支吾吾,以孙子还没来,太遥远作为理由拒绝了。这下子,你家孩子,可就能安心来找你们了……”
云潇潇前面看着还挺乐呵的,可是在看到后半段,发现都是霍眠山朋友对他的调侃跟俏皮话,可把她羞得整个人跟煮熟的虾子一样。
“他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也难怪是霍眠山的朋友,说话一样的不怕羞。
霍眠山心情颇好地将信拿过来,折好后,想存好。可是他转念一想,还是将信丢进炉子里,化为薄薄的灰烬。
“眠山?”云潇潇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个也要小心吗?”她觉得上面的内容并无什么问题。
霍眠山摇头,拉着她的手走到床边,顺势带着她躺在床上,小声地解释着:“现如今特殊时期,小心为上。”莫须有的罪名都能轻而易举地弄出来,更何况有着明确字迹在上面,要找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恐怕更方便。
云潇潇想到了外面的混乱,觉得他的考虑很是稳妥,“是应该这样。”看到了这些字,就想到了那些都被翻烂了的初、高中课本。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高考?”再等几年,她感觉自己耐性都要被磨没了。
霍眠山侧身,与她面对面,“怕什么?现在我们闭着眼都能做题。要是明年就高考,别人准备一年,我们可准备了三年,那我们就赚大了。”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云潇潇烦恼之后,就笑了,“也不知谁给我们的信心,竟觉得过不久可以继续高考。”
霍眠山也笑自己傻了,但是,“可我直觉是要继续看书。我的直觉从来不出错。”而少有的违背直觉做事的那一次,就是听从爷爷的叮嘱,回了城。令爷爷没人照顾,在一个雨夜里收拾柴火,被倒下的劈柴堆砸伤,伤到根本,后面才会病逝。当时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出门,可到底跟着离开了,爷爷真的出了事。
再有一次就是那对好父母要抢自己工作,自己当初就直觉不能答应他们的建议,可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答应,就有了后面的事。
这两次与直觉相悖行事,都是吃大亏的。后面他就跟着直觉走,从父母手里抢了钱就乖乖下乡,所以就遇到了云潇潇。
后来到了大队,不管是整治许如英,还是读书,他都是跟着直觉走。前面都走对了,不可能在读书这事上出差错。而且,要发展,没有读书人怎么能行呢?所以他坚信,高考即便迟也会来。
“我们就当是陶冶性情了,课本里总多些真情、真诚。”
比那霍家、云家那等人不知好看多少倍。
云潇潇懂他想的,不知为何觉得他现在多少有些憋屈的模样,“好吧。那我们再学一遍。说不定明天秋天就能听到好消息。”
“好。”
可是他们不知,这个好消息还真是迟迟不来。到时候次日等来了另一个好消息。
“小山哥哥,有个老伯伯要找你咧。”村里的几个黑不溜秋的小孩儿嘴里含着糖,站在田埂上朝着霍眠山呼喊,“你快回来,人家要走啦。”
“老伯伯是谁?找你们小山哥哥做什么?”
“你们吃的糖,是不是老伯伯给的?”
地里的大人也好奇,七嘴八舌地问着小孩儿,希望快些听到些小道消息。
“我们也不知道哇。老伯伯没说他是谁,只是叫我们赶紧喊小山哥哥回去。”
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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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心里转了许多的弯,总觉得能随手给几个孩子吃糖的老人不是简单的,亲自找过来,十有八九是很重要的事。一时间大家心里痒痒的,有些不得劲。
霍眠山跟祁英说了一声后,才跑到云潇潇那边,“我回去看看是谁。若是有不好的事,我再叫小孩儿们来报信。”
“嗯。”云潇潇很是信任他,只催他赶紧回去,不要让客人等太久。
霍眠山回去的时候还在想着,到底是哪个老伯伯找他。在这里他认识的老人也不少。
等他看到了坐在知青点前面柳树下的老伯,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李伯伯你啊。你今天不用守着废品站了吗?”
“哪里不用守着?只是我得了个好消息,想着你可能用得着,又不想被别人知晓,这才特意找了人来替班一日,亲自来找你。”李伯伯一脸骄傲,等着霍眠山的感激。
霍眠山听到好消息就激动,“真是谢谢李伯伯,我们进去说?”
李伯伯却是摇头,“那又不是你自己的家,进去了也不舒服。不如就在这里说。周围又没有躲人的地方,不担心我说的话被人听见。”
哦?竟然这么神秘,他更好奇了,想问是什么,可又想起对方跑那么远的路过来,肯定渴了累了,得让人歇口气才行啊。
于是他起身,想去端碗水,哪点饼干来给他哄哄肚子。
“别忙活了,事情要紧!”要是待会有多事的人寻摸过来,那就不好办啊。
霍眠山妥协了,顺势坐下来,“到底什么好消息啊?”
“我听一个老伙计说,县里钢铁厂那边招录锻工,只有今天一天的报名时间,名额大概五六个。你能不能去?”李伯伯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俊秀小后生,总觉得他还是不够壮。
锻工?读书的事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若是有份工作,哪怕做锻工,以后有了孩子,家里也有钱票,潇潇就不会太辛苦。
“我当然能!可不是您刚认识我的那会了。乡里三年的锻炼,一百多斤我轻松扛起。”
“真的?要是真的,你又识字又有力气,肯定能录上。”李伯伯也高兴。再不济他也跟老伙计说说,叫他多关照一下,或者录上的机会再大些。如此也能对得住这三年来霍眠山时不时给他们俩送点肉过来的情分。
“那我们赶紧快些走,下午两点截止报名,明日考试。”也是村里没有电话,不然一个电话的事,也不用担心被泄露消息。
“要亲自去吗?我想带祁英跟大牛哥一起去报名。”
“是要本人亲自去的。”
霍眠山跑去找到祁英跟大牛,简单说了两句后,大牛就借来一辆车,三人跟着李伯伯往县城里赶去。
在报名处,他们还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墨白大哥。”
黎墨白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快,去那里领表格。”
“好。”
大家都没有问对方怎么也在这里,省得大家尴尬。
报名后,大家回去,准备明日的考试。他们在钢铁厂大门还看到了柳卫敏跟林大海两人。
他们也来报名吗?
30. 被录取(抓虫,看过不用再看)^……
“你们都报名了吗?”
柳卫敏大大咧咧的问,“你们怎么想的,竟然想当锻工?”那苦差事,他是听一耳朵都觉得累啊。反正他再等几年就能回去,没必要跟他们争这个苦差事。
霍眠山笑容灿烂,“报了,明天来考试。卫敏大哥,大海哥你们报名了没?”
“没。”两人同时回道。
林大海担心柳卫敏又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就代为解释,“我们力气不够大,可不敢去凑热闹。”
力气同样有些小的黎墨白有些心虚,但是他更不想没努力就放弃。因为他不想再继续耕地了。实在是太苦。
因为还要准备明天的考试,大家都没有在县里逗留,径直往家里赶。
他们回到家,是一个半小时之后。这时候他们不得不感慨,幸好家里距离县城不远,不然报名都赶不上。
回到村里后,村里的人问他们干嘛去了。
大牛只说是去钢铁厂报名。这话一出,如同一滴水滴在油锅里,瞬间炸开了锅。
很多人都怨大牛跟霍眠山没有跟他们说这事。
“都是兄弟叔伯的,这大好机会,你们竟然瞒着,是担心我们抢了你们的位置吗?”
“就是,这也太叫人心寒,都没把我们当成自己人!”
他们感觉被抛弃了一样。那种滋味当真是难受。
大牛去报名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只是这消息他也是从霍眠山这里听来的,能被记着,已经是霍眠山大度,他怎么能还得寸进尺,叫霍眠山喊上别人?
大牛没有把事情推到霍眠山这边去,无奈道:“钢铁厂那边规定了,只招收高中文凭以上的。村里面,大家什么文凭,我能不知道吗?”
“大牛,这都是你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招收高中生。”
“就是呢。”
“没叫上你们,是我疏忽。要是不信,明天你们可以去县城钢铁厂问问,是不是只招收高中毕业的人。”他也懒得多费口舌,这个时候,是多说多错,“都散了吧。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通过明天的考试呢。要是真的通过了,以后有机会了,就一定先想到你们。”
也只能这样了。
大家心情怏怏地各自散去,都在背后说着大牛防着他们,还说霍眠山也真当大牛是亲哥一样,这样的机会都愿意跟他说,也不怕大牛抢了他的机会?
被人讲究是避不可避的,霍眠山他们能料到,但也不会在意。当下最重要的是明日考试。
“我听说了,以往都是考的关于钢铁矿物质,还有高中课本的。明日大概率可能也是这些。”
霍眠山的话,让大牛倒吸一口冷气,“钢铁矿物质的倒是知道一些,只是我都丢下课本很多年,恐怕课本的知识难过关。”
黎墨白倒是没有太担心这些,他只是怕钢铁厂考大家的力气。
看着身形比霍眠山略微单薄些的祁英气定神闲的模样,黎墨白有些惊奇,“你不着急吗?”
祁英摇头,“着急也没用。明天尽力,结果看老天。”
大牛回到家后,被大队长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你说你,那么大的一件事,跟着一个小子头脑一热就往前跑,一点没有顾及到村里的团结。”
大牛还没说话呢,刘彩月就不乐意了,“怎么团结?要不要把大家都拉过去报个名?别到时候报名都没法报。人家要的是高中生,你们村子里高中毕业的有几个?”
“总之这事就是他们做得不对。”
“那你说怎样算对?”
“抽签去。”
刘彩月听到这话,白眼都翻了好几个。
大牛则是冷静许多,“爹,这个机会,如果是我得来,就算是把机会直接让给别人,都没事。但那是人家小山得来的,他无偿告诉我,已经是天大的人情。怎么好意思拿他的好处,分给社员。”他到大队长身边坐下,“你想想,若是换做是其他社员知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告诉我,会不会告诉别的社员?”
大概不会的。
大队长沉默了。
大牛叹息一声,“算了不说了。我还得回去看一眼书本。十来年不看书本了,我这个所谓的高中生,不知还记得多少知识。”
大牛的媳妇胡小欣在屋里不敢吭声。等大牛进去后,她才问起今日的事情,“怎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牛跟霍眠山他们走得急,都没来及跟她说。她道听途说的,也是知头不知尾,可让她好奇得不得了。
“钢铁厂就是要招收锻工,还是要高中以上的。能不能进去,明天还得考试比人高分,人家才会综合考虑。”还不一定招。谁知道那五个位置有哪几个是预定给人的。没有过人的本事,怎能叫人注意到自己?“我得到的机会并不大。”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胡小欣转念一想,这拼过总比拼都没得拼的好,“那你赶紧再看看书,临时抱佛脚也要抱一抱。”
大牛也是这样想的。他当即把高中课本从柜子最顶部取下来,一头闷进去。
跟他一样操作的,还有黎墨白。他没有书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霍眠山将他的书本借给他,“看完了记得还我啊。”
黎墨白感动到无以复加,却没有立即拿过来,“自然。只是这东西给我了,你用什么?”
“我用我家潇潇的。”
黎墨白听了,心思百转,三个人都有?“那祁英也有了吧?”
“对,放心用。”
“行。谢了。”看来以后或者自己也要找一套课本回来。因为三年来,霍眠山的所作所为,都证明他这人聪明,且看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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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很准。自己跟他比起来,还是差了点,那就跟着他走?
第二日,凌晨三点,大家就起来了,然后三点半就聚在大队长家一起出发。
大牛跟黎墨白两人只睡了两个小时,此时是一点都不困,就是顶着两个黑眼圈罢了。
大队长还想叫人载他们两个去县里的,但是他话没说完,大牛跟黎墨白就骑着车率先离开。霍眠山跟祁英只能跟大队长保证会看好他们俩,便急匆匆地追上去。
因为天黑,打着手电筒骑车到底是慢了些,等到了县城的钢铁厂,已经是六点。比平常多花了一个小时。
四个人进去厂里,花了些钱票打了馒头跟豆浆,就坐在一个角落里迅速吃完。
霍眠山跟一个大爷打听了之后回来告诉他们:“我刚刚打听了,这里过去考场至少要二十分钟。八点要出发。八点半要到考试的地方。那么你们还可以眯一个半小时。”
黎墨白跟大牛对视一眼,也不客气,当即就坐在地上枕着自己的膝盖开始睡。
等到了时间,霍眠山准时叫醒了他们俩,四人各有心思地到了考场。当他们看到那人山人海,心中更是忐忑。自己能在这一百多号人当中脱颖而出吗?
等看到了试卷之后,黎墨白跟大牛感觉心都凉了。那都是高中的知识点。他们昨晚几乎通宵地囫囵复习了一遍,犹如水过鸭背,滴水难留啊。现在看着上面的试题,只觉得眼前渺茫。
而对于像是霍眠山与祁英这样看了不知多少遍课本的人来说,上面的试题,跟小学的题目一样简单。
所以他们俩是最早做好题目的。但是他们不敢提前交卷,唯恐枪打出头鸟,被人盯上了可就不妙。特殊时候,能低调就低调些。
考试结束后,大部分的人都垂头丧气的,甚至还埋怨钢铁厂弄这个考试是多此一举。
“不过是锻工,就是干力气活的,又不是做技术员,非得做这样难的题目吗?”
“就是,我看他们存心不想录我们这些村里来的吧?”
“就是啊!”
所有人都对这次考试存了疑惑、担忧。
有些人只是怪自己没有多读书,比如大牛跟黎墨白。而有些人那是一点都不受影响,因为题目他们都会;比如霍眠山跟祁英。
比试之后,就是再试。这回当真是考了大牛心心念念的力气大小——单手挥舞重大十斤重的大锤子的,坚持时间越长,成绩越好,到时候可排在比试成绩旁边,作为一个参考。
大牛挥舞五十二下,霍眠山也挥舞了五十,而黎墨白跟祁英一样,都是只挥舞了四十三下便再也提不起锤子。
考试都结束后,他们决定在钢铁厂等成绩出来。
成绩是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公布的。四个人中,被录取的只有大牛跟霍眠山。
31. 日常琐事与报到
看到结果,各人心里五味杂陈。
霍眠山本就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被录用。对于其他三人,他都是没有把握的。毕竟各自有优势、劣势,哪里逼得上自己“文武兼备”。他心里自得,可也不敢流露半点。不然祁英不会多想,但黎墨白可能心里不好受。
果然大牛是兴奋得黑脸都带上了一点红,通过他微微颤抖的双唇也可以看到他的激动。而黎墨白则是一脸的失落,显而易见,那是连勉强的笑容都难以扯起来。
至于祁英,他对这个工作都是得之他幸,失之他命的那种态度,所以不喜不悲,反而接收到霍眠山眼里的一丝遗憾后还来安慰他,“没事,三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次。”过去三年,他们也找过工作,但是都没有遇到。现在有,或者不久之后也会有另外的机会。
霍眠山点头,心里打定主意帮云潇潇和他留意着。
此时有人来叫被录用的人去办公室那边开个小会,主要是提醒他们过几日来报到的时候,要带什么资料跟证明,以及粮油关系的转移。
回到村里时,已是暮色沉沉。
大牛让大家伙去他家吃饭,但霍眠山他们都拒绝了。无奈大牛只好与他们分开,独自回家。才进到院子,就飞快地将院门关上,随后跑到厨房找到了刘彩月跟胡小欣,“娘、小欣,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刘彩月作为亲娘,这还是第二次看到大牛这样激动欢喜的模样,第一次就是娶胡小欣的时候。所以,她当即猜到了,“钢铁厂的工作稳了?”
“稳了!三日后拿着毕业证、介绍信、常住人口登记簿还有粮油证明去报到,到时候就是锻工了,看表现转正。要是做得好,可能一个月就转正。若是做得不好,到时候也会酌情安排。”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祖宗保佑。”刘彩月端着饭去了客厅,与听到动静出来看看的大队长碰面了。
“我听到老大回来了?事情怎样?”因为天色有些暗,又还没点灯,他都没看到刘彩月脸上的狂喜。不然他都不用问。
“成了!”刘彩月低声地告诉他,“我们大牛真被钢铁厂录用了!”
“真的?”大队长哈哈两声,还想继续笑呢,被刘彩月打了一巴掌手臂,“别嘚瑟。我告诉你大牛一天没有正式进去钢铁厂,这事你就憋着。免得被人听见不舒服,到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人家可能也会去打听呢。哪里是我们说不说就行的?”
“甭管人家敢不敢去打听,但是我们一家子都得低调。让大牛顺顺当当地进厂子里稳定下来。”
“行,听你的。”
这老夫老妻为儿子高兴,胡小欣也为大牛高兴,更为自己的孩子感到庆幸,只要大牛进了钢铁厂,以后孩子的前程就不用忧心了。至少不会被钉在这片土地上。
“大牛,你可真厉害。我跟孩子真是太幸运了。”
大牛被这句话哄得眉开眼笑的,上前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抚着她那还没显怀的肚子,夹着声音道:“以后你和孩子都会跟着我享福的。”
知青点那边的人,此时都很安静,都在等着霍眠山他们回来。
他们想知道谁被录用。
等黎墨白沉着脸进来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他不是那个幸运儿。又见祁英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便一致认定他也没被录用。
最后,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最后进门来的霍眠山身上。
只在他抬头,眼底带笑地看向他们这边时,就断定他被录用了。
一时间,大家都不晓得要如何打招呼,是否该问问来确定一下?
其实黎墨白这时候心情其实调节得差不多了,他率先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大家伙还没吃,是等我们回来吗?让大家久等了。没考上,回来力气都没多少。”最后他自嘲说着,还招呼霍眠山与祁英也来吃。
霍眠山婉拒,“我们待会应该也能吃了。”因为他看到云潇潇朝着他们招手。说罢了,就带着祁英去吃饭。
现在他们吃饭都在原先祁英跟霍眠山的宿舍里吃。毕竟霍眠山已经搬到云潇潇的屋子里,终于实现了与云潇潇共用水杯与洗脸盆的愿望。
云潇潇跟两人坐下来时,才小声问他们结果怎样。
霍眠山眼眸含情,眼底深处带着点欢欣地点头。
云潇潇笑了,可是,祁英呢?她有些忐忑地看向祁英。
祁英笑了笑,“眠山他考上了。我没考上。来,举杯贺一个。”
啊?竟然如此,真的遗憾。
祁英看着云潇潇的神色,跟先前霍眠山显露的遗憾一样,心里那一点点的别扭也全然消失,“真的不必如此为我没录上而伤怀。只要你在厂里立住脚跟,还怕找不到适合我们的机会吗?”
他相信霍眠山,若是有机会,肯定会想到云潇潇与自己的。
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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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被这种全然信任的友情感动,与祁英碰杯,又与云潇潇碰杯,“确实。别的不多说,我们是共过患难的好友,彼此都不能相忘。干杯,祝我们前程都远大明朗。”
叮的一声,那是承诺的声音,也是酒含祝福的声音。
饭后,霍眠山拉着云潇潇回了他们的小窝。
他很是积极地将门窗都锁好,随后才把自己的激动与兴奋全然释放,紧紧地将云潇潇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的心跳,微微喘息一声,“潇潇,我真的很高兴。我以后就不用愁地里的那点进项养不好你,跟我们以后的孩子。”说到孩子,那是又轻又柔,似乎怕吓到了她。
他的话,好像是一把火,烘得云潇潇浑身都有些热,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看向他那线条硬朗的下巴,就伸手摸到了那让人着迷的喉结,“我也很开心。”
她的手才碰到喉结,就被他一把抓住,攥得紧紧的,她挣扎了一下,竟是没有一点松动。“眠山?”
“嗯?”他的手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她的手,让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让她想逃开。
“潇潇怕了?”他声音沙哑地问她。
她抬眼,撞进一双带着炙热火苗的幽深眼眸。刹那间,她整个人像是沉溺在水里,呼吸不来了。
思绪飘忽间,她发现自己更加窒息。原来自己已被他紧紧抱住,深深拥吻,力度之大似乎要把她嵌入他的身体里。
过了一会,她再回神,却已是感受到了柔软的床褥,身上是俯视着自己的霍眠山,“眠山?”
“嗯。”他盯着她红肿的唇,再此堵上来,呢喃声在唇齿间飘出来,“我希望孩子可以晚些来。”
云潇潇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迷茫承受热烈的深情……
三日后,霍眠山跟大牛一起去了县里钢铁厂报到,成为了临时锻工,只等转正了,一个月工资就能有三十五块,加粮票、工业票、邮票若干。
“我终于凭借自己的本事又争得一分养家糊口的工作。他的那个废物大儿子,能保住那份骗来的工作?拭目以待吧。”但是这个锻工的工作绝对不能再让霍家人知道。不然,废物大哥即便胜任不了,霍家也抢不去,可到时候长期、经常来纠缠自己,钢铁厂不想掺和,可能迁怒自己。
霍钰来此时迎来了第一波危机——被厂子开除了,说他骗婚,工作也不负责。工厂的人,没有一个为他说话。
32. 入住宿舍,发现自己“抢”别人饭……
“他自己不能生,就说是我克的。跟我离婚了,就娶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霍钰来原先的妻子杜龄娟也在厂子里上班,被逼着快速离婚后,咽不下去那口气,就跟自己的那些姐妹说起霍钰来的坏话来,“他的工作原来是半骗、半抢他弟弟的。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还骗我说是考进来的。”
“啊?竟然这样不要脸?”
“可不?我告诉你们啊,他还有更不要脸的。”
“什么?”
“他爹妈想让他过继他弟弟的孩子。”
“这也不是不可以。这很正常。”有些上了年纪的说道,觉得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毕竟以前整个家族里,都是通过子嗣维持家族的持久昌盛,谁没孩子就在本家过继一个,相互帮扶。
但是,现在可不是以前了,而且……
“可是人家可不欠他的,以前都抢他工作了,现在又抢他孩子,可太惨了吧?”杜龄娟还没离婚的时候,觉得过继可有可无,毕竟还没离婚,有个小孩儿是可以拴着男人的。可是等她离开了,那对她来说就是无所谓的。
霍钰来这番作死的行为,叫厂子里的人看了好大的热闹。
“那这份工作,是准要丢了的?”
“领导已经下达通知了。要是没有什么变故,应该就是这样。”
一时间,大家都在等着霍钰来的父母会不会做什么来让厂办领导收回这个通知,给霍钰来一个机会。
而有的人,则是打电话叫家里有出息的孩子赶紧回来准备顶替这个位置。
一时间,为了这个工作岗位,大家也都是煞费苦心。
正如很多人所料,霍钰来夫妻俩不想轻易丢了这个工作,拿着最好的烟酒,还在烟酒下面垫着两百块钱,去找了厂里的领导,哭诉霍钰来的不易。最后还真的保住了工作。但是也从原来的财务科转到看大门那边去。
领导原话是,“念在他身体不好的缘故,就破一次例,不开除他。但是他既然心性还不稳,又出过差错,就让他先离开这个岗位,在其他岗位上反思反思。”
霍焕文夫妻俩当时就傻眼了。调离岗位?
“若是可以,就调到门卫那里,冷静冷静。”
若是接受,还能看着大门,若是不接受,那就回家冷静,时间不限。
无奈,他们只好妥协。
但是霍钰来接受不了,不仅是这个调岗后的工作丢人,更恼父母拿他身体的事情去求情。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全厂的笑柄。若是再站在大门口,那不是上赶着站在那里被人指指点点吗?
霍焕文也没了多少的耐性,只对新进门的儿媳道:“要是连看大门的工作都没有了,以后他想转厂里其他工作都不可能,那就养不了你们。”
新进门的儿媳叫□□桂,权衡了利弊后,劝了霍钰来一晚上,又拿孩子说事,才叫霍钰文答应。
霍钰来答应去看大门,董秋梅是该高兴的,可看到是儿媳劝说的成果,自己的话,儿子当耳边风,心里就难免感觉到抑郁。
于是婆媳战争就此打响,让霍焕文与霍钰来两人苦不堪言。
在镇上跟同学通了电话,得知霍钰来还能保住工作,哪怕是个看大门的,霍眠山都觉得失望。
回到知青点的小家里,关上门了,云潇潇哄着他,“他那样的人,心高气傲,又没什么本事,就算看大门,估计也是会闯祸的。我们就等着瞧吧。为着那样的人生气也是不值得,别想了,好不好?”
“也是。”霍眠山搂着她微微晃着,又深深在她脖子上吸了一口气,“潇潇,你好香。”
云潇潇闻言就抬起手臂闻了闻,“我好像没闻到。”
“自己闻不到自己的味道吧。”霍眠山笑了一声,“厂里没有单人宿舍,都是跟其他五个人一起住的。等我们以后分了房,潇潇就能一直陪着我了。”
明日就要去厂里了,每七天休息一天,到时候每个月只能在家里住4个晚上了。要是遇到天气不好,都不能回家。想想就觉得生活没了趣味。
“我们不急。就算7天见一天,也是好的。反正都是为了我们将来打算,吃点苦头不怕的。”这是云潇潇的真实想法。她不愿意鼓励他更加勤快做事。毕竟锻工也不是坐办公室,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要是他着急表现去争取分房而伤到他自己,就得不偿失。
“好。”霍眠山此时已经抱着云潇潇坐在床边上,脸上亲一口,脖子上温一下的,心思已经不在对话上了。
云潇潇想到他的动机,满脸艳若桃花,双手捏着他的两颊,“不可以,天还没黑!”
“潇潇想什么呢?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样只想着那档子事的人吗?”他似乎有些委屈,剑眉都有些曲折起来,“不过,你要是现在想,我也乐意奉陪到底。”
“别胡说!小心有人听见。”
霍眠山浅笑出声,一口将捂自己嘴的手轻轻咬住,“怎么会?”
两人笑闹一番,面上汗水淋漓,也从彼此的双眼里,看到了情意绵绵。
云潇潇只好转移话题,“对了,先前推迟的酒席,等你这边值班时间排好了,再挑个好日子?”之前原本说是领证之后的两天摆酒的,只是那几天听说红小兵查的严,这种喜事的被遇上了,也会被他们借机搞些破坏。为了不让自己的喜宴被破坏,只好再延期。延期后又是遇上钢铁厂招录一事,没有什么好日子,只好再延期。
“嗯。就这么办。”霍眠山漫不经心地应着。
晚上吃过晚饭,两人又看了一会子书,霍眠山再也不忍了,“潇潇,我们早些休息吧。明日我还要早起。”
那猴急的模样,都没等云潇潇说话,已经弯腰抱起她走到床边上,“天黑了……”
云潇潇还能说什么,对于分别7天,她也是舍不得的,这么想着,就拉下他的头,吻上他的眼睛。
次日一早,霍眠山很早就醒来。看了一下表,才四点多。
想着即将来临的分别,他已无睡意,只侧身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潇潇熟睡的脸看,“等我一段时间,就能带着你一起去城里了。”
云潇潇被他盯着,没一会也醒来。看着他那沉静的眼眸,她摸上去,“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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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多久了?”
“没多久。”他虚虚握住她的手,“待会我出门后,你记得锁好门窗再睡个回笼觉。干活也不用太用力,随便出工就好。反正我们以后有工资了。”
这个时候,云潇潇才发觉离别的情绪要把自己淹没了。可是他不能不走。如此只能是压着心底的愁绪,叮嘱他好生照顾自己。
等到五点的时候,大地有了一丝丝隐晦的灰明光亮。
霍眠山已经开始将行李收拾好准备出发,因为大牛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潇潇,你关好门,我才走。”
“可我想看着你离开。”
“在窗口那里看。”
“行吧。”云潇潇就这样看着霍眠山很快在祁英打着的手电筒光中消失不见。
霍眠山骑着车走了好一会,才往回看向知青点那边,只有祁英手中电筒的光在一闪一闪的。
三年来,三人行中,第一次离开他们,说不惆怅是假的。但是,总归有人先走出去探探路。不然三人不知要被困这里多久,因为考大学的事依旧还没看到一点的光亮。
到了县城里,已经七点左右。
钢铁厂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在走动。勤劳,是他们刻在骨血里的东西。
好像比下地上工还要早啊。
霍眠山与大牛跟着人去办理了入职手续后,又搬了东西去宿舍。
也是巧了,两人被分到了同一个宿舍里。这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两人都很满意地笑了。
但是他们才准备去饭堂吃饭,因为迷路了,两人饶了一段路,走到食堂后面的一条小路。
恰好听到有人在说着小话。本来两人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要装聋作哑的,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却是出现在小话里面。
“有人说,那个考试第一名的霍眠山,已经被录用。我感觉是个文弱书生。改天我们会会他,最好让他知道,因为他的出现,让我们的兄弟丢了进来钢铁厂的机会。他要是能羞愧地自动辞工,那再好不过。”
“谁会那么傻,进来了还主动要走?”
“那怎么办?难不成叫他舒舒服服地留下来?”
“事在人为。说不定因为跟人相处不好,或者是工作不好,就被劝退了呢?”
“可不是么?那个凭借蛮力被人看好也招进来的什么牛,也是挤掉我们兄弟的人之一。说不定他也会有工作失误而被劝退的时候!”
说完后,说小话的人就齐声大笑起来,话语与笑声里的恶意,几乎是扑面而来。
霍眠山与大牛面面相觑。他们真的是抢了人家的饭碗了?不过,也正如他们说的,凭本事端起来的饭碗,凭什么叫他们轻易放手?
既然他们想对自己下手,那索性双方都做好饭碗被齐齐打掉的最坏打算!输了,那就是技不如人,都认赌服输。到时候又能让出两个岗位,不正好贡献给他们的好兄弟嘛?
两人小心翼翼地离开了,面上神色不变,但是都已经记住了他们的样貌,准备打听清楚对方的身份,保证未来的争斗中知己知彼。
33. 休假了
到下午正式上班,两人跟着指派的师傅学。
霍眠山跟的人,稍微年轻,估计比他大不了几岁。但是为人老实,沉默寡言。大牛跟的师傅,则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说话行事在旁人看来都是很利索,很讨喜的。但是大牛觉得有些吃力。
只不过只是吃力而已,大牛也不会轻易地说放弃。
但是越学越不对劲。
在霍眠山都已经开始学习打粗糙的毛坯时,大牛还在打杂。特别是在进行锻造工件时,他总被特意支使去干零碎的杂活。明显是怕他“偷师”了。
大牛的假期也被取消了。说是名义上帮加班的师傅打下手,实际上就是干点搬搬抬抬,清洁卫生的事。
霍眠山也暂时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他找到大牛,“待会下班后我就回家去。要跟大队长叔说一下你的情况吗?应该说是我们考进来的事。”
大牛皱着眉头,“再等等吧。”他想自己解决。爹他也没有什么大面子,能叫人对自己刮目相看。
对此,霍眠山也只好应下,答应回去报喜不报忧,“就说你是主动放弃休假,要多学东西。”
“就这么说。”
因为钢铁厂内也是人多口杂,担心他们说话被人听见,也不敢多说别的,得到大牛确切的决定后,霍眠山也就不纠结了。
等到下班后,便骑车村里赶,在天黑前到了知青院子。
看到霍眠山回来了,刚端了她那份饭回屋子的云潇潇飞快地放下了饭盒,一阵风地跑到了院门口,“眠山!”
知青点里面的人齐齐看了出来,发现霍眠山恰好放下云潇潇的手,开始解下行李。
“眠山回来了。”
“吃饭了吗?一起吃吧。”
知青点里的人纷纷笑口迎人,还邀请他来吃饭。
“不了,不了。多谢各位。”
他拒绝了,大家也没有再邀请,毕竟饭也没有真是多煮了,都珍贵得很,不舍得从自己牙缝里挤出来给别人。
“竟然是今天回来。以为你明天才回。”祁英在一边扶着车把,“我给你煮点饭。”
“不用了,我吃了才回来了的。”霍眠山随便编了个借口,“待会再来跟你说说话。”
祁英点点头。
霍眠山这才提着包袱进了屋子,小声跟云潇潇说:“我这会带了一个小锅回来。到时候就不用借祁英的了。”其实是他不想因为自己不在,让云潇潇跟祁英多了交集而被别人传出不好的话来。
这也是云潇潇在他离开前,就跟他说过的。
祁英那边也觉得他们的建议好。霍眠山不在,他跟云潇潇独处是非常不舒服的。
“对了,我在国营饭店打了好几个包子,给祁英留两个,其他的我们自己吃。”
如果是拿着饭盒去跟祁英吃饭,知青点的人也会看到,那时候多尴尬?所以他刚刚才会跟祁英说待会去找他聊天。
云潇潇哼着歌,把霍眠山的饭盒也洗干净拿来,把饭菜分了一半出来给他,“饭菜、包子都一起吃。”
霍眠山只觉得心里暖和,“好。”
吃饭的时候,云潇潇就心疼他,“工作顺利吗?有没有人为难你?这才几天不见,你都瘦了些。”
“我还是顺利的,跟着年纪比我大几岁的师傅学着,也能锻造一些毛坯件。精细的还不行。”霍眠山也不瞒她,就把在食堂后面听到的消息,还有大牛被刁难的事都说了出来,“现在只有大牛哥被为难,所以也不确定是不是没能抢到工作的人家暗中使坏。我们就没有更好的法子去规避或者处理。”
云潇潇担心极了,“你还没被针对,就怕他们憋着坏,以后来个大招。”毕竟在霍眠山听来的消息里,他考分太高,硬把人挤下去了呢。
“潇潇所言极是。”霍眠山看不得她愁眉苦脸的模样,又有些后悔把这些烦心事说给她听,让她跟着担惊受怕。
似乎是知道他怎么想的,云潇潇抓着他的手指尖,“不要后悔告诉我这些。若是被瞒着,到了最后事情闹大了我才知道,那不是更加闹心吗?”
霍眠山反手握住她的手,“行,听你的。”
“那真的不告诉大队长叔?”云潇潇担心,“以后大牛真的出了啥事,可能要怪我们瞒着。”
霍眠山被提醒了,才想到这个,“可是已经答应了大牛哥,也不好食言。”
云潇潇想了想,“那就不说这事,只是问问大队长有没有认识的人在钢铁厂,要是有,就请人帮忙照顾一下。”
“这算是提醒了。大队长应该能听出来我们的意思。要真的有人脉帮帮,大牛哥也不会怪我们。”
两人商量好之后,决定吃完饭就去找大队长。
但是他们才吃完,祁英就来了。
“吃完了?”他也不进屋,只在门口站着,“工作还顺利吗?”
“你进来吧。”霍眠山与云潇潇对视一眼,就邀请他进来,还拿出了饭盒,“给你留的。”
祁英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给我留这个?”
“快点。啰嗦。”霍眠山也笑了,“我工作还顺利的,待会去大队长那边,你要不要也去。”
“大牛哥没回来?”祁英问。见霍眠山点头,他又问:“关于他的?”
霍眠山又点头。这回祁英就不问了,默默吃完了肉包子后,看着角落里的小锅,“锅买回来了,那以后潇潇同志自己做饭了。”
“你要不要跟他们一起搭伙?”云潇潇问。她是打定主意一个人做的了。
“不要。天天煮自己一个人的饭菜,不会太累。”跟一大群人一起,总有许多摩擦。他厌烦那样的日子。
霍眠山听着,也不多说什么。毕竟这也是他们三人一直以来的观点,他离开后,为了少些麻烦,云潇潇自然是自己做饭菜好些。
三人吃完后,就趁着夜色找到大队长家。
刚好看到大队长打着手电筒正要出门。
“叔,您这是要去哪里?”霍眠山心想,不会是想找他的吧?
“哎呀,你来了,刚好我想去找你!”还真是被霍眠山猜对,大队长听说霍眠山回来了,却久久等不到自家大儿子,担心得很,这才想着找霍眠山看看啥情况。只是他没想到,霍眠山来了。
“你们三个都来了?快来快来,我们家里好久没那么热闹了。”大队长许是觉得云潇潇也跟着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坏事,心情就好了很多,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叫还有些担心的刘彩月给他们三个冲糖水来。
刘彩月不心疼这些,倒是那个胡小欣觉得有些浪费,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怎么还这么客气?上门来就送珍贵的糖水给他们喝?留着她以后坐月子用不是更好?能给家里省下不少钱。
但是接下来的话,让她没有心思计较太多了。
霍眠山三人还没坐下来,大队长就问霍眠山,“大牛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是有什么工作要完成吗?”
霍眠山摇头,“叔,大牛哥现在还好,明日领他的师傅要赶工,他就得加班。所以不能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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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样。那就好,那就好。工作勤快些,总是讨人喜欢些。”大队长以为还是在村里干活那样呢。
刘彩月却是从霍眠山脸上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难色,猜出大牛应该是遇到难题,“那是钢铁厂,能跟我们村里上工一样吗?干得多大家都喜欢?”
大队长愣住,“我不知道。但是总觉得眼里有活,能多做些是能叫人喜欢的。”
霍眠山也不去争辩什么,只说:“大牛哥现在其实也没有什么困难。就是他还没开始学习锻工,只是做些清扫、跑腿的事。可我已经能锻出毛坯件来,也不知道他那样是正常的,还是我这样是正常的。问别人,别人也不说。”
大队长夫妻俩一听,那还了得,“如果只是做清扫、跑腿,跟锻工工作没有一丝关联,那就是大牛他得罪了师父。”大队长十分焦虑,“怎么就惹到了师傅了?”
霍眠山赶紧安抚,将他与大牛听到的事说了一遍,“我怀疑那个师傅家或者亲戚的孩子被我们俩挤下去了,就想把我们弄走。大牛哥那边的师傅耐心不好,现在就开始明显报复。”他拧着眉头,很是担心地说道:“我现在也担心我的那个师傅,可能在忍耐,不知未来会把我引到哪里去。”
“孩他爹,这可怎么办啊?两个孩子好不容易考进去了,可不能被人弄掉了工作。”刘彩月可心疼两个孩子了,还没进去呢,就因为自己本身优秀而被人盯梢。以后少有差池,别人可能躲过,他们俩可就要被人放大错误来打压。
胡小欣也是红了眼睛,要是大牛被赶回来,以后自己跟孩子就一辈子翻不了身了啊。可是她年轻,也没什么阅历,心里乱糟糟的,根本就无法想到什么办法帮大牛。
大队长想了想,“我明日就去县城找一下老战友,看看有没有人在钢钢铁厂,请人帮忙一下试试。”
霍眠山与云潇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安心。
祁英看了一眼霍眠山,“这样说来,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还是仔细观察你师傅做的东西,跟你的东西相差多少,合格多少。有些东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最后就是你的责任。”
“确实如此。”霍眠山先前还没决定那人有坏心思,现在也改变了心思,决定多多留意对方,别被他忠厚的老实样子给骗到。
确定了大队长决定明日一大早就出门,霍眠山也定下心来,郁郁的心情更是变得开朗,“大队长,那我们先回去了。”
“好,小心些。”
看着霍眠山他们离开后,大队长与刘彩月才相顾狠狠叹一口气。本来还不想用上人情的,但是与他们的人情想必,儿子的前程重要,就不能再顾忌太多虚的。
霍眠山三人回到知青点后,祁英就道别回去歇息。
而霍眠山与云潇潇这对小夫妻,这才又有了他们的独立空间与时间。
霍眠山在两人都洗漱之后,抱着云潇潇就躲进了帷帐里。这是个瑕疵布做的“蚊帐”,里面自成一个空间,能挡住一切春光。
“潇潇,想我了吗?我很想你。”
“嗯。”云潇潇是个老实姑娘,人家问什么,她都不来个撒娇或者矜持,就这样直愣愣地袒露自己的真实心意,“我也很想你,天天想着。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迎着那似乎冒火的深邃双眼,她忍着羞意,轻轻抚着他的眉眼,经过那紧抿的唇,直至让她着迷的喉结。
“那我明天就有一天的时间陪着你了。”霍眠山低头,两唇相印,两额头相抵。此时两人都没了心思说什么,只想吻着对方,感受对方的温度与存在……
34. 祁英的桃花
次日一早,云潇潇在霍眠山温暖怀里醒来。还没彻底清醒之际,还吓了她自己一跳——怎么摸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了?惊醒的瞬间,看到了那张她日夜思念的脸,才缓了一口气,是他回来了。
想到下午他又要离开,顿觉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由得紧紧地环着他的蜂腰。
霍眠山迷迷糊糊中醒来,将她往自己怀里搂得更严实了,还不忘笑她:“潇潇有意,我不敢不从。”
“不……是”她的小小抗议被霍眠山吞没在唇齿之间。
虽然有点,但不是特别想啊,再胡闹一会儿,她今日还能出门吗?可是霍眠山哪里想那么多。她失落于傍晚的小别,他又何尝不是?既然不能不分别,那就让小别胜新婚提前来吧。
云潇潇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枕边的位置空了,睁眼看去,发现霍眠山坐在桌前不知在写什么。
似乎知道她醒来,霍眠山转身、起身,一气呵成,快步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抚着她的脸:“还累吧?先刷个牙洗个脸,再吃点东西。要是还困,就再睡个回笼觉。”
看着精神抖擞的霍眠山,云潇潇有些不忿,“明知故问。我要换衣服。你不许看。”
霍眠山愣了一下,笑了,“行。你换吧。又不是没看过。”
话音才落,后背就被枕头砸到了。他想回头,被一只纤细的小手推了回去,“不许看!”
“好。”他话里带着笑意,静静地坐在那里。
云潇潇见他没有眼力见地走开,只好是忍着羞意快速穿好了衣裳,忍着些许的不夫妇,跑去外面上茅房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正在敲着祁英的屋门。
“朝媞(zhāoshì)?”云潇潇很是惊奇。只是她声音小,对方没有听见,只是自顾自地敲着门。
“祁英、祁英!祁英你开门!”
祁英本在屋里躲在的,可见骆朝媞锲而不舍地瞧着他的房门,大有他不出现,就一直瞧着的架势,就不得不沉默地开了门。他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不知该说什么好。
骆朝媞却不在意,“你这么久不开门,是害怕我吗?”
“不是。”
“那是讨厌我?”
祁英想说是,但是又不舍得说,就犹豫起来。
骆朝媞扬眉,很是得意,“所以不讨厌我。那就是胆小鬼,怕见到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思。”
祁英懒得解释,也不回应,只直接问她,“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骆朝媞走近他,几乎要贴到他胸膛了。吓得他皱眉往后退了一步,还把门半合上,威胁她,“你不要得寸进尺。”
“好吧。我前些日子跟你说的,要跟你还有潇潇一起搭伙吃饭的提议,你想得怎样?”她不怀疑云潇潇动机,因为云潇潇跟霍眠山的感情,她看得明白,也正是因为看明白了,所以才会信任,才会羡慕,才会去期待自己也有那样一份真挚的感情。
而她唯一能看上的,就是跟霍眠山是好友的祁英。她妈说过的,人以群分,一个人的朋友是怎样的,他就是怎样的人。霍眠山上进,爱妻子,相信祁英也一定会是。她一定趁着还没有勇敢去追求他,她就先下手为强。好男人、好女人都是要靠手快去搂到自己身边的。
想到这里,她又往前迈出一步,还伸手抵住门,“我们三个搭伙吃饭不是很好吗?我们俩还可以帮着霍知青照顾一下潇潇。”
“眠山已经给潇潇买了小锅回来。我们会各煮各的饭菜。”
啊?竟然这样吗?她揪了揪口袋,“那我跟潇潇说一下,叫她还跟我们一起吃饭。”
“不是我们。不管她来不来,你都不能来跟我一起吃饭。”祁英狠心地拒绝,将事情说得明明白白,“我们之前不可能的。你还是放过我吧。”
“为什么?”
“你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县里有你的亲姑姑看着,村里有你的堂表舅大队长护着。而我,只不过是遭遇家族抛弃的弃子。你跟我在一起,没有未来。”
“我不。我就觉得你好。你被放弃,说明他们眼瞎。我眼睛厉害着呢,我知道你是明珠蒙尘。我相信,我们在一起会有未来。”
祁英还是没有同意,“你快回去吧。我不会答应的。”他狠下心,将她的手推开,而后将门关起来。
骆朝媞再也憋不住泪水,一一颗颗地滴落在门槛上,“祁英你混蛋!”说罢了,哭着跑回她的小屋子去。因为太伤心,都没留意到一边站着的云潇潇。
听到了骆朝媞用力关上门的声音,祁英立即开门走了出来,与云潇潇打了个照面,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便锁了门小跑出去,唯恐被骆朝媞追上来。
果然他还是了解骆朝媞的。他才跑出院子,骆朝媞就开门出来,“潇潇,是祁英跑了吗?”
云潇潇嘴角微微翘着,伸手指了指外面。
骆朝媞果然也想追过去,却被云潇潇拦着了,“可是他在逃避。你要是逼迫他太紧了,他离开这里咋办?”
“离开?怎么离开?”骆朝媞柳眉几乎竖了起来,“他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追回来。”
云潇潇有些担忧了,“你是真心的吗?”
话才说完,骆朝媞就生气地看过来。
云潇潇也不怵,仍旧看着她,“若是换作是你,自己有点喜欢的人,没有尊重自己的意思,总是逼着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会一直喜欢他吗?对他的那点子喜欢,能维持多久呢?”
气哄哄的骆朝媞蔫了,“好像用不了多久就要转为厌恶了吧?”想到因为自己的逼迫,祁英消失在自己的世界,她就觉得心痛,“那我不逼他了。”要慢慢地把他的心给抓住。想到霍眠山对云潇潇这么好,她就向云潇潇取经,怎么得到对方的心?
“这个,我们俩应该是一见钟情的。后面一切都水到渠成。”云潇潇脸上泛着甜蜜的光芒,“每个人的缘分都不同,经历就会不同。你不要太着急了。反正你们年纪都还小。”
骆朝媞勉强被劝住了,也有了心思回去休息。
此时知青点的人都已经吃好早饭出来了。很是自然地跟云潇潇、骆朝媞打招呼后,便三三两两地出了门,似乎对她们的谈话没有一点好奇心。
但是云潇潇可是看到他们在吃早饭的时候,都端着碗偷偷摸摸地朝着她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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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我先回去了。”
“好,我也回去休息一下。”骆朝媞很是羡慕地看着云潇潇走向等在门口的霍眠山。什么时候,自己与祁英也这样?
霍眠山见院子里碍眼的人都走了,很是自然地牵着她的手进了屋,“快来吃早饭。”一碗稀饭,里面还泡着两个剥好皮的水煮蛋。
这是什么习惯?竟然把鸡蛋泡粥里?云潇潇看着就想笑。
霍眠山看了一眼鸡蛋也笑了,“你快吃。补补身子。不然下回再有什么体力活,还没开始多久就在那里喊累。”
“哎呀,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霍眠山脸色正经,“你敢农活可不就是这样?还有……”
感觉他还要说更过分的事,云潇潇用勺子把一只鸡蛋塞进他嘴里,“你也补补。”
霍眠山都被她气笑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行,如你所愿。”
吃完早饭后,霍眠山去大队部给云潇潇请了一天的假,然后回来又缠着云潇潇讨论体力问题。
只是,云潇潇心中感慨,若是不在这蚊帐里头探讨,她还是乐意跟他议论议论的……
时间在甜蜜的气氛中,消逝得更快。下午三点半点的时候,霍眠山换了衣裳,又带了一身衣裳后,又去了大队长家,问刘彩月是否要给大牛带什么东西。
得知大队长早上早去了县里,顺便带了一些东西给大牛后,他就放心了,调转车头准备离开,却被刘彩月叫住了,“你昨晚跟你叔说,你下一次休假就是下一个周末。那天正好是大好日子,你跟潇潇的酒席要不要摆在那天?”
霍眠山点头,“可以,我回去跟潇潇说一声就回县里。谢谢婶子。”
“不谢,快去吧。”
云潇潇正无精打采地趴在窗下桌子上,听得车铃声一看是霍眠山,还有些吃惊,“眠山是忘记什么东西了?”
“没。有重要的事要跟你亲自说。”霍眠山意气风发地走了过来,“下个周末回来,我们就办酒席,让村里的人都晓得你是我的爱人,我的妻。”
云潇潇瞪大了眼睛,“真的?那我要准备什么?”
“也不用准备什么,就好好休息,到时候做个最美丽的新娘子就成。肉、糖果跟酒水,我下次回家的时候带回来就成。”
“好。”
霍眠山瞧着她那可人的模样,当即又抱紧了她啃了好一会,才微微喘了一口气松开她,“好了,我该走了。”
“嗯。”云潇潇不敢多说一字,唯恐多开口一下就是哭声。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她眼含热泪,只期望未来六天能过得再快些。
霍眠山回到厂子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但是也幸好,食堂还没关门。
他买了几个馒头加一个汤,还有一个肉菜,一个素菜后,就回了宿舍。
一路上,他感觉到有些人在隐晦地看他。这种目光,不是他才来时,看他的那种漠视。现在是审视。
想着大队长今天一大早就来了,或者事情与他有关?他就是被带出来溜溜的?
这么想着,他更是加快了脚步,想回去宿舍看看大牛是否在。
35. 休假,始知祁英的苦
霍眠山一路疾走,还赶超了几个正在小声说着话的人。
那几个人见是他,都不约而同地噤声,挤眉弄眼的,生怕他不知道被说一样。
霍眠山心里有事,不去计较这些,不到三分钟,就回到宿舍。
此时宿舍里没其他人。大牛双肩耷拉地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汗臭的工服也没换。
“大牛哥?”
听得霍眠山的声音,他抬起头看一眼,“小山回来了?”
“嗯,大牛哥怎么了?没精打采的。”放下晚餐,霍眠山很是自然地搬了小凳子来,坐在他对面,“大牛哥还没吃饭吧?这大白馒头很香。”如果已经吃了,他还能留着做夜宵。
大牛哼了一声,拿起一个馒头就啃,“你小子出尔反尔。都说了不要把我们遇到的难事告诉我爹。你还说。这下好了,他跟一个亲戚过来看我,又请求见了领导一面,我就被换了一个师傅。”这让外面的人怎么想他?觉得他是个惯走后门的,还会觉得他进来也是走了后门的!这是对他能力的侮辱。
“这是好事?”霍眠山觉得是好事,但看他面色,似乎这又成了新的难事。
“暂时看不出是好是坏。”大牛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担忧,“重新安排的师傅,年纪跟你的师傅一样大。说是读了书出来的,是技术员。”
“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至少不会像很多老油条那样,欺负我们都没办法接招。”霍眠山与自己的师傅接触了一周,还是觉得年轻人好应付。
大牛想了一下,觉得是这个理,“最好是这样了。”要是自己还被排挤,就真的没脸了,“你还没说,为什么把事情告诉我爹呢?”
霍眠山见躲不过,这才把自己与云潇潇想好的说辞道来,“你是不知道,我回去有些晚了,就吃了晚饭再去你家的。可你猜怎么着?”
大牛也好奇,“怎么?”在他心里自己的亲爹,似乎没有太关心自己。可霍眠山接下来的话,还是叫他感到有些意外跟感动。
“才到你家门口,就看到叔准备出门来找我。因为担心你,他都不愿意多等。我要是一点消息都不跟他讲,以后我们俩真的被人算计了,怎对得住他老人家的关心?
更何况,也没说你怎么的。只把你现在做的事情给大队长叔说了一下。他老人家吃盐比我们吃的米还要都要多,从那几句话,就猜出你处境不好。他逼着我,这才不得不说。”
大牛低下头,感受着到眼里的热意,不再追着霍眠山告诉爹实情这事。说到底人家也是好心,担心自己处理不来。他爹也是跟自己讲过霍眠山可能有的小心机,不能怪他。
“谢谢了。”大牛真心地道谢。
霍眠山也有些不好意思,“大牛哥别怪我多管闲事就好。另外就是我也有私心,想着要是我们也有长辈护着,兴许能叫人收敛些不是?我还得多谢叔呢。”
自从确认是大队长带着亲戚走了一圈,就给大牛换了个师傅,就觉得他走对了一步棋。
“我们之间哪里用得着说这些?”要不是霍眠山拉着自己来报名考试,自己恐怕都没机会进来这里。他们之间也早已如亲兄弟般,所以他也不是真的责怪他。
两人吃完了饭,出去洗漱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
见着他们还提醒他们洗澡房那边有热水提供,要是去晚了可就没热水了。
霍眠山道了谢,与大牛一起去洗澡房。
等他们俩走了,宿舍的人才小声地感慨:“原以为是两个泥腿子,没想到也是有点靠山的。”
“不过怎说呢?他们的确凭自己考进来的,不是像某些人要抄近路。”
“你怎么断定这两个不抄近路?不走后门?”
“人家要是想走后门,早就走了,哪里等得到现在?”
“他们报名那天,我也看到了。是从乡里骑车赶来的,一身大汗,狼狈地赶在截止报名的前几个小时报上的。若是早知道厂里招锻工,肯定早早在县里待着,一早清清爽爽地过来。”
这话一出,大家似乎都找不到别的理由来反驳了,心里的那一点点敌意或者说是妒忌,都烟消云散了去。
可是宿舍里的人消停了,早早盯上锻工位置的某些人却不愿意就此罢休。只是当下没有什么机会把人设计进去,只好蛰伏起来。
就这样相安无事起来。大牛也被允许跟着年轻小师傅程峰学本事。霍眠山心里存着一丝怀疑地学着东西。第二周的星期五,他在小师傅程峰的辅助下完美锻造出一个精密的小零件时,
心中愧疚更是猛涨。
只是还能怎样呢?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以后事实证明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到时候再赔礼道歉。
很快就到了周日,这回大牛也可以一起回去了。没有多余的钱票,只是学着霍眠山一样,打一些好吃的回家。
“已经半个月没见他们,可真的想他们。”
霍眠山表示理解,他才7天不见云潇潇,就想她想得难以入眠。
回去经过去镇上的路口,霍眠山看见了祁英脸色难看地从镇上出来。
“祁英!”他招手。
祁英看见了,脸上的寒霜也消去不少,快步走过来,“真好,遇到你。可以载人吗你车?”
“当然,上车!”霍眠山也贴心地没问他怎么回事,只是说着厂子里开心的事。
祁英也乐得不想糟心事,就附和着他的话,“这样也好,能安心做事。以后能升个一官半职。”
“哈哈哈,但愿如此。”
到了村里,大牛心里惦记着家里,跟霍眠山约好明天回厂子的时间后,便蹬着车子直往家里冲。
看大牛离开了,霍眠山这才问他去镇上干嘛去,“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祁英短促自嘲一声,“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我的那个好父亲,想让我回去跟一个姑娘结婚,好维系两家之好。但是据我所知,那个姑娘早就跟她喜欢的人做了夫妻。”
霍眠山傻眼。这个跟自家那个旋涡,好像不逞多让,“那她生了孩子了?”脑子转得快的他,很快想到了这个关键点。
“是啊。她喜欢的人,出去了,抛下了她。现在急需一个人来接手她母子二人。”祁英说话的时候,透着一股颓丧。
霍眠山看不得他这样,一巴掌拍到他后背去,“凭什么他们说怎样你就照做?”
祁英看向他,“可是家里养我十六年,他们拿这个来说事。”
这有些不对劲吧?只是养他十六年,就要他用完后七八十年来偿还?“你小时候吃的金子做的米?不然这抚养的费用也太昂贵了些?”
“金子做的?”他自嘲地笑了,“你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叫祁英吗?”
“不是姓祁,名英?还能为什么?”
“我母亲姓祁。我父亲是当地的一个干部。后来她跟我父亲离婚,我归父亲。但是父亲他在离婚两天后,就迎娶新人入门。正所谓是有后妈就有后爹,他就是这样。在我三岁的时候,我还没有名字。有天跟他们走散了,被好心人送到了孤儿院。我当时长得瘦弱黝黑,还生着病,院长就以为我是因为身体不好而被抛弃的弃婴。”
祁英?弃婴?霍眠山心里咯噔一下,这有点巧。
祁英接着说:“他去孤儿院领我回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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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才知道我不是弃婴,就问他,我的名字叫什么。他指着我说,‘他虽不是弃婴,但是名字却是与这俩字挺像的,叫祁英。跟他妈姓。’”
他都佩服那个男人,也感慨天意如此,不过是院长随口一说,就刚好激发了他的灵感,给取了这么一个名字。一来能拒了以后自己成家问他拿钱的机会,二来就是标榜了他爱前妻的深情模样,让他随没有子嗣后代的外家姓,博得一个好的前程。
后来那个男人只给他学费,其余的钱那是多一分没有。
为了吃饱饭,他帮同学写作业,帮附近的老人写信、抬煤球,然后总是不定时地回家守着饭点。否则他们会趁着他还没回来时,趁早吃饭,不给他留一粒米。
为了早些毕业,他也跳级了两次,在十六岁那年顺利毕业。原本想要去找工作,但没找到,又被家里人抱了名,只好下乡。
听完这些,霍眠山只觉得当初他们三个能凑到一块儿,还真是缘分使然,都有一对不负责的爹妈,一个恐怖的家。
“既然如此,更不能认他们的狗屁养育之恩。写信回绝,我不信他们还敢来抓人。”
“有可能两家都会想办法从我身上着手。”祁英想着,“你爹都能千里迢迢的过来,只为定下你夫妻俩的未来孩子。”
“我硬着心回绝了。就看你怎么取舍。”霍眠喊见前就是村屋多的地方,也就不敢再多说,老实与祁英并肩而走,“你这事我能跟潇潇讲?或者她有什么好点子?”
“行,那就劳烦你们帮想想法子。”
云潇潇见着他回来了,一路小跑地过来,“眠山,真好,我就猜到这个时候到。再等半个小时,饭菜都凉透了。”她看向了已经转身要离开的祁英道:“祁英一道来吃饭吧?”
“不了,我回去这个饭很快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霍眠山也跟云潇潇说起了祁英的身世。
云潇潇也是没想到的,有个比他们更惨的人在自己身边。
“各有各的苦。他要怎样的生活,看他是否舍得可能的荣华富贵。”
晚上洗碗的时候,云潇潇看到了祁英的屋子里早早熄了灯。以为他是心情不好,随便对付了点就睡觉。
但是她哪里知道祁英屋里的热闹。
“骆朝媞!你回去。我,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不是我喜欢的人。”黑暗中,他仍能看清对方的动作,紧紧地抓住她那作乱的手,气急败坏地撒谎。他喜爱之人就在跟前。
“你撒谎。”骆朝媞哽咽着说,“你跟霍眠山说话,我听到了。你娶我!你娶了我,就不会被你父亲逼着去当绿乌龟。”
“你!”绿毛龟这三个字太恶心了。
“难道不是?”
“就算娶你,也不能这样稀里糊涂欺负你。你先回去。”
“那你答应娶我了?”
“你先回去。我考虑一下。”
可骆朝媞在开门之前,又停住了手,飞快地搂着他的脖子,使劲咬着他的唇。
祁英想推开她,可在那一刹那竟是停下来,反而是反客为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现在还可以后悔。”这话是对他自己说的,也是对骆朝媞说的。
原来他也是自私的,喜欢她,却还是拉着她进入他这片阴森的地域。
“从见到你那一刻,我就想拥有你。我不会后悔。”
祁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把抱起她放在了床上,“那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明日去领证。”他也算是20岁了,而她早已18,可以领证了。
骆朝媞不知说什么,只是伸手将他拉向自己……她更怕他后悔。
36. 摆喜宴三桌了
霍眠山把锅刷干净,又把云潇潇喜欢的碗放好,见她还往祁英屋子看,就吃醋了,“你担心他?”
“那倒不是?”云潇潇没有发现霍眠山语气的怪异,只说:“我好像听到有姑娘的声音?”
霍眠山摇头,“我没听见,可能是你听错了。”他笑着拉过她的手,就往床上躺着,“今天有点累了,先躺着歇会。”
“嗯,跟你说说话。感觉都好久没见你了。”
“可不是。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是没有一点假的。”霍眠山握着她的肩膀摩挲着,“最近村里可有什么有趣的事?”
云潇潇想了想,“没有。倒是他们问我们,我们摆酒,要不要请两家父母来。总是有人问,真的令人烦恼。”
想到明日属于他们两人的宴席,霍眠山激动得手都有点抖,也忍着心里的蠢蠢欲动,“他们那样的人,请来就是给我们添堵的。我可不想我们大好的日子被他们弄得晦气。”
“可是,村里的人会不会说我们心硬,不认父母?”云潇潇有些担忧父母会忽然过来,霍家的现在焦头烂额,可能不会来。但是自家父母可能会过来。因为自己没有回信答应他们的要求。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什么可能都会去尝试的。
霍眠山想到贪婪的云家父母,“我觉得他们应该暂时还不会来。到时候村里的人问起来,就说他们工作忙,抽不开身。”他拍了拍云潇潇的后背,“至于我家父母,村里的人大概都传遍了,我请不请的大家都有数。我要说他们没空,村里的人照样说不出什么来。”
云潇潇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安定许多。希望他们都别来。”
“就算来了,我也要想法子让他们赶紧滚出村去。”
霍眠山却是不知,他的父母现在有点被大儿子霍钰来伤透了心,已经在“反思”先前行为太过激,导致跟小儿子不亲。若是以后大儿子真靠不住,小儿子又被他们伤透心了,可能真要抛弃他们。那可怎么办?
所以,他们决定对霍眠山的态度要软下来。
但是,就算软下来,他们也是不承认现在那个小儿媳妇的。他们要挑一个乖巧孝顺公婆的媳妇。
“等下个月我们俩都请假一下,去看看他,然后再哄他回来见见我们挑选的好姑娘。”
“行,那我们下个月安排。”拢共也就十几天了,也很快了。
十一月初九宜嫁娶,星期天这一日是难得的大好日子。
霍眠山很早就醒来,去敲祁英的门,“祁英你醒了吗?今天得帮我陪着客人呢。”
“好,就起来。”祁英的声音有些急。霍眠山以为是祁英急着起来帮忙,“不用急的,按平常速度来洗漱就行。待会再来找我啊。”
“没问题。”
祁英上半身是不着一丝半缕的,他揪着被子,神色慌张,但是没有懊恼。深深呼吸了一下,他才轻轻摇着身边的人,“骆、骆朝媞,你快些起来。待会霍眠山跟云潇潇的喜宴就要搞起来了。帮厨的人肯定不久就要到来。你赶紧回去,免得被人瞧见了说你坏话。”
骆朝媞本来还是迷迷糊糊的,等听到他的话,所有记忆都回笼,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想当起缩头乌龟,“要不,我就在你屋里躲一天?”
“说的什么傻话?你不用吃饭?不用去茅房?”祁英也是无奈了,也顾不得羞怯,抓着她的衣裳就要往她身上套,“举手。”
等穿好她的衣服,祁英已经满身是汗,“我去那里换衣服,你快些。”
他掀起被子,整个光溜溜地拿着衣服往窗口那里站住。
晨曦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身上,只觉得是披上了一层纱一般迷人。
骆朝媞拍拍自己的脸,忍着不舒服,把衣裳、鞋袜都穿好。
“好了。”骆朝媞轻声说道。
祁英不敢开口,走到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朝着她招手,而后小心地开了一个门缝,“没人,准备走。”
他把门微微打开,骆朝媞窜了出来,就差点被外面的人吓了一跳,随即是连招呼也不大,捂着脸跑回她的屋子。
祁英也看到了门外的人,“霍眠山,你刚才什么也没看到。”
“啊?”霍眠山怔愣了一下,忍住笑意,“是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原来昨晚云潇潇并没有听错,祁英屋子里当真是有姑娘在啊。
祁英闹了个大红脸,转身之际,却是盯着霍眠山小声说:“若是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总比取个膈应人的好吧?”
霍眠山当即想到了祁英父亲的过分行径,当即点头,“自然是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好。若是与讨厌的人结婚,吃个饭都消化不了。”
祁英对他话里的意思,心领神会,“是啊。我就做个自私的人吧。”
“这有什么自私不自私?你以后立得起来,保护好妻儿,让他们过着舒心的日子,就不是自私。”那是勇敢追求美好。
话音才落下,门口就传来了轻微敲门声。
霍眠山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刘彩月跟帮厨的女同志来了。
“小山,我们来了。”
“婶子,各位大娘嫂子,你们来得可真早。”霍眠山把他弄来的五斤腊肉、三斤咸鱼,两斤五花肉,一斤的干木耳都拿了出来,交给掌勺的刘彩月。
酒席最终是摆在知青院。由刘彩月带着几个妇女同志来做席面。
“婶子,这回就得劳烦您跟几位婶子、嫂子了,怎么做,你们说了算。另外这两斤咸鱼,两袋干果子,就算是大家的辛苦费。”他把另外算的酬劳,用篮子装好绑上了红带子,当着几个婶子、嫂子的面,交给了刘彩月。
刘彩月很是开心,本不想收的,可是看着大家伙那干黄的带着渴望的脸,便只好厚着脸皮收下,“谢谢小山想着我们。放心,你这三桌酒席,我一定会帮你们俩办得漂漂亮亮!”
“行,那就先多谢你们了。”霍眠山转身欲走时,又停住脚步,“叔跟大牛哥还有嫂子他们还没来吗?”
“哎呀,他们还得晚些时候到。现在你叔应该还跟你大牛在聊天呢。”至于聊什么,刘彩月跟霍眠山是心知肚明的,为了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刘彩月说话也绕了许多。
又说了几句话后,霍眠山就离开去看云潇潇了。
见此,后厨里帮忙的人这才纷纷议论起他来。谁想到当初伶仃的瘦弱无依的知青,经过三年沉寂,会当上钢铁厂的锻工呢?这吃上了商品粮,端上了铁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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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着他一家子以后都是衣食无忧的。
怎的他们就没有发现他这般能耐呢?要是早发现,早叫自家姑娘去跟他谈对象,那不是自己受益了吗?
因为有些不甘心,所以大家一时间都忘记了比起自家的姑娘,刘彩月可是更喜欢知青云潇潇的。
所以听到刘彩月切菜动作越来越大,她们才后知后觉地停止了讨论,又转而激动地说起这回帮做酒席,这么丰富,应该能带些肉回去给孩子们吃。
黎墨白跟林大海此时也醒来了,特意走过来问霍眠山,需要他们做什么,尽管开口。不然今日这丰盛的一顿,他们可不敢吃几筷子的菜。
“就是劳烦两位大哥帮我搬三张桌子,长条板凳还有碗碟筷子那些回来。”霍眠山是借大队部大食堂里的那些桌子、长凳的,包括碗碟、筷子都是。
桌子都是四方形的,四个面分别放一长条板凳,就能轻松坐下三五个人。
看着刘彩月她们动作利索,黎墨白与林大海对视一眼,觉得还是去搬东西更好些,主要是不用面对三姑六婆盘问婚姻一世。
云潇潇今日穿了绿军装,两根辫子用红绳子绑着,唇红齿白,娇俏迷人。
霍眠山后面也换了同样的绿军装,笑容爽朗,精神得很。两人真是金童玉女一样,叫人看着就觉得心情舒畅。
挨近中午的时候,大家伙一股脑朝着大食堂赶。原来那些人先去伺候田地了,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过来的。
大队长在开席之前,指导他们对着大领导的照片宣读红语录之后,再宣读了誓言后,宣布他们成为国家与民间都承认的革命伴侣。
悄悄走到祁英身边的骆朝媞一脸艳羡地看着众人瞩目的那对璧人,“我们什么时候也这样呢?”
她旁边的一个女知青笑得意味深长的,“我们不急,就怕有些人急。”
骆朝媞有些心虚,“是是,是啊。”
祁英悄悄翘起了嘴角笑了一下,这人说对了。他是打算明日就带骆朝媞去打电话给她娘家人,先告知此事。
临到头来,对于骆朝媞,他还是想经过她家人的同意,并得到他们的祝福,再跟她领证。不想来个先斩后奏让骆家丢了面子与尊重。
祁英的打算,霍眠山不知,也不想去掺和。反正他也不蠢,用心去办事,总不会把事办砸了的。
霍眠山此时满心满眼的,都是只有眼前的云潇潇。也是到了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原来在农村,只有摆过喜宴的,这结婚才算得上完美。
他与她并肩而行去敬酒,最后是云潇潇自己不胜酒力,吃了个七分饱的就想去歇一会。他扶住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半抱半拥地把人带了回去,引来一阵阵的笑闹。
将人放床上后,霍眠山脱了她的厚外套,将人塞进被窝,“潇潇,等一下我再去接待客人一下就回来。我把门锁上,谁来都不能给他们钥匙,问就是我不许的。”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有些好色的无赖偷摸进来,最后还害了云潇潇。
好不容易将人都送走,霍眠山也换了衣裳,躺在被窝里,“潇潇醒了吗?”
没有听到声音,霍眠山坏笑一声,“现在也是洞房之日呢,潇潇。”
37. 初生牛犊不怕虎
此时天色渐晚,知青院子里还是有些热闹的。只是屋子里宁静温馨,跟热闹的外面似乎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云潇潇翻身面对着他,“你今晚还要去县里吗?”
“不啊。跟你说好了嘛,明天再去。怎么了?”
“那你急什么?”云潇潇娇嗔一眼,“现在外面可还是亮堂堂的呢。你好意思?”
霍眠山看了一眼当着夕阳的窗户,“哎,怎么天还没黑呢?”虽然他不怕人笑,可是在意云潇潇的想法,于是索性就跟她聊天。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有没有好好看书?”说话间,手里捏着她的手,笑吟吟的,“我可担心你偷懒了。”
“偶尔偷懒一日也没事吧?”云潇潇瞧着他笑,一点都不怕他后面有什么招数。
霍眠山低头,迎着那双含情的柳叶眼,忽的笑了,低头快速地咬了一口,“没事,偷懒一日,我就罚一日。”说是聊天,可这才说几句话就开始动手动脚。
罚一下,就这?咬一口?云潇潇瞪大了双眼,其中的意思霍眠山那是看一眼就明了。
他笑了,“这只是开胃菜。”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猛然低头追逐着那令他梦牵魂绕的红唇。
这也才是主菜前的半荤半素。
待夕阳完全落山,霍眠山已扯下了不透明的蚊帐,怀里的人也被狠狠地拥抱着,严丝合缝。
“现在是时候了。”他喟叹。
而云潇潇已是如同脱离水源的鱼儿,呼吸急促,大脑迷糊。但人已深处云里雾里。只觉得在凉意忽然袭来之际,被烫手的温度抓住。
“潇潇,我们晚些要孩子吧,晚些要。”这样惬意迷人的夜晚,他贪婪地想要更多。孩子只会占据他们更多的时间。
“眠山……”云潇潇根本听不清他的话,只觉得自己要永远沉沦在他炙热的怀里。
霍眠山不想婚礼不完整,更不想洞房之后还得赶去厂里,就跟大牛说他要星期一的凌晨再赶路。大牛想着两人同行可以相互照顾,就等着霍眠山。
次日天还没亮,霍眠山、大牛就已经赶往县里,七点就到了厂子里。两人快速地洗了一把脸,换了干净的工服,又赶去食堂吃早餐。等他们到了车间,已经七点半多点。
程峰与鲁嘉民一前一后地进来,看到霍眠山两人这个时候过来,也不觉得惊讶,只是叫他们好好准备。
“待会有领导要来我们锻造车间视察,你们不会做不要紧,但是一定不能自作主张去做事,等人家领导问你们话,你们才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不懂的就爽快地说学习时间不长,还不懂。这样也显得你们真诚好学,又老实可靠。”平时话少的鲁嘉民这回也多说了几句,还是颇为他们考虑的话。
程峰只是在一边点头,“我们不是太紧要的工人,可也不能让事情坏在我们这里。”
霍眠山与大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是严肃地应是。
霍眠山还道:“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若是觉得我们做的有不妥,你们直接喊我们停下。”
这似乎有点太实诚了。要是人家想要在领导面前出风头,他就是自己递上去的靶子,供人家练手。
大牛没想到这些,只觉得霍眠山的考虑也在理。
“但是,基本基调是我们还是按照以往的来。只是比以往更认真。”程峰补充说完后,就开始了工作。
大牛这时候还有些担心这两个年轻的师傅是否还会给自己使绊子。这掏心的话,实在难得可贵。
他看向霍眠山。
霍眠山懂他的意思,只是不可察觉地微微摇头,“好的,师傅,我们都听你门的。你们比我们有经验。”
大牛见他这般说,便也把心中的忧虑暂且放下。
但是霍眠山虽然这样说,可还是不敢完全信任他们俩的。因为在领导跟前,做事应该也是最为容易出错的。
他可不敢忘记,自己的工作还被人在暗中盯着呢。
在工具锻打铁器发出的叮叮当当声音中,时间过得飞快。在距离午间休息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以为领导不会来这边了,手上动作都有些慢下来,忽见这边的生产车间主任,陪着厂里的领导,簇拥着好几个穿着中山装,口袋上别着钢笔的人,其中又以中间那位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人为中心,一路快步过来。
“来了!现在来了!”即便是更为沉稳的程峰,此时也激动了起来。鲁嘉民反而没那么激动。
大牛羡慕地盯着那一拨人,想说什么,却被霍眠山使眼色拦下。现下说什么悄悄话,都显得小气,坏了大家的印象。总之,此时此刻,沉默是金。
程峰跟鲁嘉民被领导叫过去问一些问题。都是关于锻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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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件、小工具的难度、注意事项还有心得。
最后那个被围着的老人问:“要是需要你们锻造一些更为精密的小东西,有没有信心?”
“领导,更为精密是多精密呢?要是有样板给来,我们就知道能不能做出来。”
而且,他们只是锻造工件或毛坯的技术工人。太精密的工件,也轮不到他们手上吧?到了关键时刻,两人都有点心虚。唯恐自己做不好,让领导失望,耽误了大事。
霍眠山在一边看着,恨不得上前去替人答应下来。他觉得他们的技术可以啊,答应下来,到时候一起攻克难关不就行了?现在国家一穷二白的,多少事情不是靠大家齐心协力地熬出来?
两个正式工技术员迟疑,一个学徒模样的年轻人倒是蠢蠢欲试。让领导都觉得有趣。这或者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来,那个小伙子你过来。”
霍眠山用食指指了指自己,“领导,您说我吗?”
“对,就是你。”
霍眠山压住自己的嘴角,使劲让自己显得更加稳重,“领导,您找我什么事?”
程峰跟鲁嘉民都提起一口气,紧张得后背都开始冒汗,唯恐这个虎小子做出让人难收拾的事来。
“我问你,你有大家做出精密的东西是否有信心?”领导笑眯眯地问。
霍眠山心想,要是话说得太满,恐怕要被说是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从实际出发。要是跟那两个师傅那样犹豫不决,恐怕又要被嫌弃没冲劲。
于是他就说:“领导,我们是技术人员,要攻克难关是我们的使命。不管是什么,先拼尽全力试一把,不行了,再集思广益求助更专业的人,我就不信还做不出来。”
“哦?你这是有些耍计谋了啊。要是到最后做不成还耽误了时间,耽误了大事,那该如何?”
“领导,我能问问您给我们的期限是什么时候呢?”
真是小滑头。”领导大笑,“放心,给你们三个月时间。”
“那让我们做的,又是什么精密工件呢?”
“卡车底盘配件,25CrMo材质铸钢。”
不可置信地看着领导,霍眠山有点心颤颤,卡车的底盘配件,是精密了。可是,小吗?
程峰上前,声音有些紧,“生产工艺是熔模铸造。我们这个不是很熟悉。”
38. 欲回家遇到小意外(捉虫)
最后他们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厂长跟厂里的领导的心思都被刺激到了。反正三个月时间呢,反正他们全力以赴,成了那就是前途稳了,甚至还能让钢铁厂更进一步,跟生产重型卡车的厂子又近,岂不是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不成,他们又没有立军令状,难不成到时真的造不出来还能把他们撤职吗?
怎么想,都觉得这个是绝好的立功机会。
他们这个小组出了大风头,但是接下来的任务,却不是只有他们几个人就能完成的。
所以,厂长当即决定将余下没有什么紧要生产任务的小组都抽调过来,组成一个新的研发小组。但是负责的人,换成另一个年纪稍大,经验丰富的贺工程师。
程峰跟鲁嘉民脸色都有些不好。
贺工程师只笑呵呵的,当没看到地接下任务。
领导没有多留意这些,只问霍眠山,“小同志啊,你有想过去干文字工作吗?”
“文字工作?”霍眠山瞧着对方和蔼可亲的模样,眨眨眼,“自然想过的。只是如今这般情景,只要是个工作,能为国家做贡献,能养活我跟我家妻子,那便是好的。我不挑。”
领导笑了,“的确如此。”随后又叹息一下,“那你想不想跟着我,做我秘书?”
“您是为官一任的官吗?”那他要做了秘书,以后是不是也要做这类的?
“你不喜欢吗?”领导没有否认,只是想知道霍眠山愿不愿意,“能进来这里,也有高中毕业了吧?”
“是的,领导。我高中毕业。”
“哈哈哈老领导啊,您可别抢我们的人才啊。他这样年轻的,可以给我们钢铁厂带来希望。”厂长趁机打哈哈,看老领导挺喜欢这个年轻人的,只要他还在这里,说不定以后能跟老领导联络着,那这个钢铁厂就能一直在老领导的心里占据很大地位,何愁发展?
老领导笑着摇摇头,“还是看他意思。”这样脑子灵活又有胆气的年轻人,可不多见。如今多的是空有蛮劲的。
厂长也笑着看他,心里有个决定:“现在让他一下子做决定也是急了些。老领导,不如我们先看看别的地方,让他好好考虑一下?”
老领导点点头,“你想好了,明天去明华招待所找我。”
“好的,谢谢领导。”
等这些领导们都离开后,霍眠山还有些云里雾里,他没想到自己踩着狗屎运了,就是因为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得到老领导青眼。
大牛更是围绕他走了一圈,夸张地啧啧两声,“难怪我爹那么喜欢你,恨不得真把你认成他干儿子。今日我才算是真的看清你这个人。太会哄人了。”嘴上是一套又一套的,把人哄得心花怒放,还觉得这是一个真诚善良又大方的孩子。可实际上就是一只小狐狸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想起领导递出的橄榄枝,就很激动,小声地问霍眠山。
可是再小声,旁人也能听见啊。
程峰与鲁嘉民两个那是想笑都笑不出来。
出风头的人,为他们争取来立功的机会,可大头却被别人抢去。而他也被老领导看中。他们怎么就没有那个命呢?
霍眠山摇头,“我还没想好。我想回去跟家里人讨论讨论。”他想知道云潇潇的意思。
大牛大男子主义爆发了,拉着霍眠山去到角落,“这是你的未来,还要跟女人商量什么?自己决定了,以后有好的前程,她不跟着享福?”
“可是,夫妻一体,我还是想听听她怎么说。到底要怎么做,我还是要想想的。最后还是我做决定,大牛哥放心。”没想到大牛哥还是看轻了女人的。不过也是,大牛娶的妻子,他的母亲与姐妹都是没读过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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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书的,见识的东西有限,说不出什么好建议,才会被他们说她们头发长见识短,久而久之,就不愿意听她们说了。
可他的潇潇不同啊。她虽然有时候迷糊了些,可大事上可不迷糊。
“那你现在回去?”大牛想了想,“要是你回去,我陪你回去。”
“嗯,下午看看。”
又说了一会子话,程峰想过来却还是迟疑了一下,与鲁嘉民一起去了食堂。
在吃饭的时候,霍眠山正好坐在程峰面前。
他看了一眼霍眠山,声音平静还小声地说了一句话:“要紧关头,固守原来的位置最安全。”
霍眠山愣了一下,大牛也听到了,也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霍眠山就笑着嗯了一声,“明白。”
说完后,四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显得他们这个地方越发的平和。
而这时候,又更多的人留意到了霍眠山。
霍眠山置若罔闻。到了下午下班时,霍眠山骑着车就要往外走。
大牛喊他,“小山,等等我。”
“大牛哥?我一人回去就好。”他都请好了半天假了。明天上午都空出来。而大牛此时不好请假,要积极表现才行。
“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我也请了半天假。”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霍眠山就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感激地朝着他肩膀锤了一拳,“谢谢大牛哥。”
两人脚下像是装了发条一样,想快些回去回家去。不管是云潇潇还是大队长他们,直到霍眠山有这等机遇,肯定也是为他感到高兴的。
只是两人还没走出厂门,霍眠山车子一歪,撞上了大门的柱子上,整个人就从车上摔了下来。
看着手中涌出的鲜血,霍眠山看着脸色同样不好的大牛,“大牛哥,我们回厂里去吧。”
39. 云潇潇去县城
霍眠山的心怦怦跳,此时他直觉有些不好,用衣角裹住了伤口,看着仍旧源源不断冒出来的鲜血,很是坚定地扶着车把调转车头,“大牛哥,我们回去。”
“真回厂里去?”大牛有些迟疑了,可是这个出门就见血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可你不是想回去跟潇,不,云知青讨论一下这个事吗?”他一边推车,一边问霍眠山。
“大牛哥,我们回去说。”霍眠山此时想着程峰的提醒,觉得程峰可能知晓一些事的。他恨不得立即去问程峰知道什么。
路上,他们经过了医务室,便进去让医生清洗、包扎了伤口,这才回宿舍去。
回到宿舍,正好有人在。见到他们去而复返,都很是惊讶,“你们怎么回来了?不说回家吗?”
霍眠山无奈地举起自己的手,“在厂门口就摔了,手都伤了,这怎么回去?”而后又转开话题,“我明天还得去请假几天,等伤口愈合了再回去上班。”
大牛在一边很是认同,“是该这样。不如明天我不销假,送你回去?”
只是说完后,他又想起霍眠山还有重要的事情,“啊,不对,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告诉老领导他的决定。
霍眠山低着头,拿出了他们打的饭盒,“大牛哥,吃饭了。明天的事,明天办。”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起了叛逆之心:‘拦着我不回去,是想让我免受伤害,还是不想我走那一条道?’
思来想去的,他决定跟着老领导走。以后即便不做什么官,但是至少比现在这个锻工有前程。有前程就代表着能更好的护着云潇潇,还有以后的孩子。只是那样的话,是不是与未来的高考失之交臂?
这才是他犹豫的根本原因。
吃饱饭之后,胡乱地洗漱后,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实际上在分析着自己各种利弊。
他不知道的是,远在村子里的云潇潇也正在想他。
傍晚下工时,云潇潇跟胡小欣聊天,“也不知他们现在怎样了?要是村里拉了电话那就方便了,想问什么就打个电话去。”
胡小欣也是愁,“最好工作保住。那些个小肚鸡肠又没本事的,要是敢害我家那个,我咒他们永远够不上好工作!”
“就是。”云潇潇想了想,“我去问问大队长跟婶子有没有人要去县里,有的话我也跟着去一趟。”不亲眼看看他,她是不放心的。
胡小欣也惊喜地瞪大双眼,“我也想去!他上班的地方一定气派。”
可是云潇潇看了一眼她那有只稍稍有点显形的肚子,“一路颠簸,你现在是紧要时候,不能跟着去。等以后孩子出生了,你带着孩子去看,岂不是让孩子见世面了?”
本来觉得还要等那么久,胡小欣就有些不高兴的,但是听云潇潇提到孩子,她的理智就回笼了,“对,我怀着孩子呢。不能乱跑。”
云潇潇想了想,跑到村里赶车的黎伯伯家里,得知明日有几个社员要去镇上供销社,他可以让她搭牛车到镇上,“六点就得在村口集合。六点半就要走。”
“行,那我得去请事假。”说完了就立即跑大队长家里,“叔,婶子,我要请假!”
“请假做什么?好好上工,不然年底你们吃什么?”大队长是最不喜欢偷懒的年轻人的,只要来请假都要挨一顿批评。
刘彩月在一边洗菜,听到这话,立即说道:“刚刚小欣不说了嘛,潇潇想去县城看小山。”
大队长想起来了,“他们才走没多久呢,用得着这样?”一日不见好像几年不见?
云潇潇有些不好意思,“没,就是忽然想去看看他。”
大队长还想说什么,刘彩月在一边搭腔,“我明天也请一个假,跟潇潇一起去。”
大队长被刘彩月盯着,就耷拉着眼答应了,“行,你去吧。”多余的话也不叮嘱,他的老妻可比他还要聪明。只是可惜了,只有小儿子有她的聪明劲,大儿就一根筋。他去大队部开了两个请假证明回来,递了一张给云潇潇,又叮嘱刘彩月:“明天早去早回,不要惹事。”
刘彩月嗤笑,“少看不起人。我是惹事的人?你什么时候见我惹过事?”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
顶着胡小欣羡慕的目光,云潇潇笑眯眯地拿着请假证明,告诉刘彩月明天在村口集合坐车的时间,便跑回知青点去。天色已晚,她还要回去做饭呢。
她羡慕霍眠山吃食堂,想吃什么就去买,多好?最重要的是,食堂大师傅做的饭菜比她做的好吃。
只是她回去的时候,恰好看到骆朝媞一脸娇羞地坐在门槛上,看着祁英炒菜。
这两个人真要走到一起了吗?
云潇潇心里有千万个疑问,可不知说那句话合适。
看着云潇潇傻乎乎地看着自己,骆朝媞乐了,起身走到她身边,“潇潇,怎么太意外了吗?”
“嗯,你们定下了吗?”他们跟她与霍眠山的情况不同,好像更为复杂。也不知他们怎么处理的?
“还没定下。”骆朝媞脸更红了。
祁英感受到云潇潇的担忧,起身点头,“潇潇同志回来了。待会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云潇潇看了一眼骆朝媞,笑了,“不用了。还有些挂面,随便加点青菜就行。”
祁英微微颔首,随后便又专心炒菜。
骆朝媞拉着云潇潇的手,进了祁英的屋子,“今天我们到镇上邮局给我爸妈打电话了。爸妈知道了他,说是等下回大队长跟我姑说清楚祁英的为人,再做决定。”
可是云潇潇却有种错觉,这是哄小孩儿玩?只是先哄着骆朝媞一阵子,等以后她对祁英没有那么迷恋了,就能不考虑祁英?
祁英或者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他没有像骆朝媞那样的乐观。
这个时候,云潇潇挤在这两人中间,略显尴尬,就说到明天去县城的事:“明天我要去县城看看霍眠山,你们要去吗?”
骆朝媞才从县城回来,不想再动弹,摇头说不去,然后看祁英,要是他去,那她也跟着,那样才有意思。
祁英也不想去。就算去县城碰机遇,也不用跑得这么频繁。
“不去了。明日上工。”
“行。要是你们想要买什么,告诉我,要是能买到,就给你们带回来。”
“那帮我去县里供销社买一罐麦乳精吧。我早上喝一碗,不然我都要饿瘦了。”
“我这里不是还有半罐吗?先吃着这半罐。等下回我去县里给你带。”祁英已经将骆朝媞当做自己人,所以不想麻烦朋友。
骆朝媞不解,“那是给你的呀。”
“我一个大男人少吃几顿没事。”
骆朝媞发现了他的意图,就只好说不用云潇潇帮忙。
云潇潇也不勉强,毕竟她主要也是去看霍眠山的,不是去买东西。
原以为刘彩月会陪着自己去的,只是次日一大早,刘彩月一脸着急地找了来,“潇潇啊,待会我就不去县里了。到了镇上,去花谭村我娘家看我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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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怎么回事,严重吗?”云潇潇没有失望,只是有点担心。
刘彩月双手紧紧握住云潇潇的手,“今早有人来送信,说是我老娘摔了一跤,挺严重的,我回去看看。”
“好。”云潇潇想了想,自己没有什么补品,就只剩下一块红糖,还是先前霍眠山买回来给她泡水喝的。“婶子,这个给老人家送去甜嘴的。”
想到自家老娘苦了一辈子,平时有什么零嘴、糖果都留给了小辈,红糖更是不多,恰好家里的红糖用完了,云潇潇给的,恰好解了自己窘迫。她含泪收了下来,“那先谢谢你。回头我再买个还给你。”
“不用,不用的。这是我给老人家的一点心意。”
刘彩月没说什么,只在心里决定了还是要还个糖块回来的。两人赶到村口时,村口已经三五个人在等着了,都是认识的社员。但是老人居多。年轻人身强体健的要挣工分。只有老人力气小了,挣工分也是少,不如替家里人去购置东西好。
到了镇上,云潇潇跟刘彩月分开,马车拉着其他的继续去镇上。
此时一辆公共汽车正好过来了,确定是去县城的,云潇潇才敢上车去。
售票员看了一眼她的请假证明,这才卖票给她。也是巧了,这辆公交车会途径钢铁厂。
一路颠簸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上午九点左右到了钢铁厂门口。
云潇潇一下车,跟守门的大爷打听怎么联系上自家对象,好让他知道自己来了。
“你是知青?村里给的证明呢?他叫什么名字?在哪个车间?”听到她要见霍眠山。大爷严肃地问云潇潇,仿佛怕她是伪装的敌人一样。要知道霍眠山可是被领导们看重,还给厂里带来机会的人,他能不护着点?
云潇潇知晓门卫大爷的谨慎小心是好的,也没有怨怼,将请假证明拿出来后,又一一回答了大爷的问题。
大爷仔细辨认了证明后,这才没有那么紧绷脸色,“你在这里等着,我让小霍锻工来一趟。”
于是才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去找老领导的霍眠山就听到了门卫大爷的广播声音:“霍眠山同志,霍眠山同志,你的家属来了,快来正门门卫这里。霍眠山同志,霍眠山同志,你的家属来了,快来正门门卫这里……”
将这个同志说了几遍后,大爷便不再喊了,只是坐在值班亭里,一边喝水,一边看着云潇潇
云潇潇没有心情理会大爷,只盯着大门口之内。索性也没有让她等太久,大约过了五分钟,霍眠山就到了她跟前,“潇潇!”
“眠山!”她的惊喜没有维持太久,就看到了他那包扎得很是显眼的手掌,“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啊?”
大爷看着小两口熟稔的样子,在他们走远了,便不再盯着云潇潇。
而此时霍眠山已经将受伤的来龙去脉全部讲了出来,最后说到他现在要去办的事情,“原本想回去跟你商量一下,只是出门受伤,直觉不对劲,我就没回去。”
“嗯,这是对的。”云潇潇点头,“那个工作,你不用太顾虑我。你只看你内心,想要什么生活,想做什么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霍眠山笑了,“那你觉得当老领导秘书怎样?”
“好。”云潇潇沉吟了一下,也觉得这个挺好,“那去看看老领导意思,是不是真的要你做他秘书。”
可是他们正准备骑车去老领导所在的招待所,厂长秘书就跑了过来,“霍同志等等,霍同志,等等,我们厂长有话要跟你说!”
40. 霍眠山选择,祁英被揍了
“陈秘书?”霍眠山从后座起来,颇为惊讶地看着跑得满头大汗的厂长秘书,“厂长是有什么事吗?”
陈秘书看了一眼立在旁边,扶着车把的云潇潇,心里暗自窃喜,认为厂长提的建议应该有效,“这位是?”看着这么亲密的,估计就是霍眠山念叨着的新婚妻子,果然长得秀美温和,难怪被挂念。
霍眠山笑着,嘴角还露出个酒窝,“我的革命伴侣。”
得,昨日在老领导面前,说的可不是这个词,而是“女人”。这是在不同人面前,说不一样的话。这心思可真不简单。虽然他不知道为何霍眠山为何会那样,但事实是,昨日的一番说辞,愣是让他得了老领导的赏识,被厂长看重。
“是这样的,厂长说有好事要跟你商量。”
“那可否等我去见了老领导再回去找厂长?”
“那不行!”陈秘书急了。要是他先去见了老领导,还能有他们厂长什么事?“我听厂长说了几句,说是你要是留下来,厂里奖励你两个工作岗位,不管是亲戚好友来做还是卖出去给需要的人,厂里都支持。”
“哦,那我呢?”如果说送他两个职位,他的职位是否有变动?他几乎是听完立即问的,不带一点犹豫。
“肯定会更好。”
“是什么呢?我得知道具体的工作,然后仔细想想。毕竟出了锻造小组,锻造工的岗位就会空出来,很快就有人补上的。我可不想折腾一番最后什么都没有了。”霍眠山紧紧盯着他,他可不喜欢听这不确定的答案。那神色似乎在说,要是不满意,他就不接受厂长好意。
陈秘书真拿他没办法,“是财务科科员。”这个也算是钢铁厂比较核心的部门,以后能拉住他,继续联络老领导不是?
“嗯。”这个貌似还可以。那两个奖励的,是什么岗位?”
“一个是保卫科科员,一个是宣传干事。”
那就是一共有3个岗位。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光。
原谅两个年轻人见识少,从小得到的东西不多,此时就觉得,得到的颇为丰厚。
陈秘书见他们沉默,心里也有点忐忑,这还少了吗?在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霍眠山开口了,“陈秘书,等一下。我们要商量一下。”
“请。”
霍眠山拉着云潇潇到一边去,估摸着陈秘书听不见了,才小声地问云潇潇意见,“潇潇,你觉得哪个好?”
“都很好。只是还是以你喜好为主。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永远在他身边。
这看似没有主见,但实际是她不愿意去逼迫他为自己妥协。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选一个她认为好的给他,他肯定会接受。
霍眠山看着她的双眼,知道她说的是真的,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来,“我知道了。我想留在钢铁厂。”老领导那边前程远大,不知多少人盯着,他不想去斗个不停。这个时候,他就是想小富即安。而且,他睡了一晚上起来,他好像更想考个大学。到时候或者想法会变,但是到那时再说不迟。
“好。”就算有人眼红他们轻松得到这两个职位又如何
两人很是兴奋地回来,“陈秘书,我想好了。留在钢铁厂。恰好我革命伴侣在这里,今天可以把宣传干事这个名额给她办好吗?”
不管别的岗位,他要把云潇潇的职位定下来,落袋为安。
陈秘书也是露出笑容,“行,这个我还是可以做主的。”
霍眠山急着去找老领导,就让云潇潇等着,他自己跟着陈秘书赶去见厂长,确定下来他所得的三个职位。
厂长姓李,约莫四十多岁,是很圆滑的人。见到霍眠山爽快地答应留下,他也高兴得很。
“待会你跟老领导说的时候,可要为我们钢铁厂说更多好话,让他老人家以后多想着我们还有我们钢铁厂。”
霍眠山这时候是真正明白了自己的位置跟作用,就相当于是老人跟家长之间的小孙子?他很是乐观地想着,以后是不是真成孙子了?
“厂长放心。我明白的。钢铁厂好,我们大家就好。”霍眠山说着不会犯错的场面话,“那您说的,要将我调到财务科当科员,会不会……”
“啥事都不会有。”李厂长大手一挥,“你现在正好手受伤了,待会探望老领导后,就来办好转岗手续,再请个十天的假期,足够你回去恶补一些基本财务知识了。到时候还怕做不好小小的财务科员?”
霍眠山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李厂长,充满了青春的气息,让李厂长心情更好,“小霍啊,你说是不是?”
原先还是叫霍同志呢,看他这赤诚的模样,当即就变成了小霍。
“是。十天时间我肯定能学好。”
又敲定了另外两个工作,他就赶紧往明华招待所去。
他是自己骑车去的。云潇潇骑车还是慢了些。他手上虽然有点伤,可是又包扎了两层后,不会再出血,余下的疼痛,他还是可以忍着的。
等他到了招待所,正好看到老领导正在门口与人说话。
霍眠山有些心虚地站在一边等着。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老领导才有空了,背着手,站在门口,指着霍眠山笑着问:“那边的小同志,来这里做什么的?”
还会说笑,这是不怪自己嗯。霍眠山打蛇上棍,笑容灿烂地小跑上前:“老领导!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嗯,想必是遇到了事?好事有,坏事也有?”老人看着他包扎过的左手手掌,“怎么弄的?”“昨天想回家一趟拿点东西(‘主意’也是东西,可没撒谎),不料出厂门口时撞到柱子,就把自己摔下来了。”霍眠山大咧咧地说着,“今天本想早些来的,只是我爱人来了,就说了几句话。”
老领导笑了,小年轻的把戏,他在年轻过使过,哪里不明白他是在做铺垫?只能说是眼缘很重要,他喜欢这个小伙子,就觉得他这样也是可以的,跟自家子侄一样,“昨天跟你说的,你想好了?”
霍眠山收敛了笑容,“老领导,我想好了,想留在钢铁厂里。”
“哦?”
这是问他原因呢。他这回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紧张不安地说:“不怕老领导笑我,因为钢铁厂答应我,只要我留下,可以奖励我转岗,还会奖励另外两个工作名额。”
“这可是真正的走后门,哪怕是因为一点立功奖励的。以后你们都要面对许多的质疑与流言蜚语还有刁难,你们都想好了吗?”
他也不问霍眠山要把职位给谁,只是帮他讲明弊端。
“我们晓得的。抢刚出锅的炒栗子,那就得要忍受烫手的痛苦。有失有得嘛。”他笑了笑,“老领导身边的职位,是更大的香喷喷的栗子,我更怕自己能力不够。”
“这不像你。”只是见一面,他就能判断出霍眠山是有野心的人,可竟然能放弃这香饽饽,当真是眼皮子浅而选择多而不优的钢铁厂岗位吗?
霍眠山沉默了一下,坦然:“因为我想着,以后可以去上更大的学校,学更多的知识。”
原来如此,竟是想考大学。老领导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也更欣赏他,没有觉得他骑驴找马,不,是骑驴想马有什么不对。
“我姓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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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地址,以后有事想不明白的,就写信给我。”他朝身后的一个秘书拿了一支笔、一张纸,飞快写了他能收件的地址,递给了霍眠山,“小同志,希望下次再见你的时候,钢铁厂已经取得重大成就,你也是。”
霍眠山心里感动,不知为何,他眼圈有点热,点头道:“多谢老领导。我是霍眠山,冠军侯的霍,春眠不觉晓的眠,泰山的山。”
“回去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老领导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受点皮外伤根本不知道去多关注,就没有想着让人送他回厂里。
跟老领导道别后,霍眠山骑车回了厂里。
厂长得知老领导没有怪罪霍眠山,也放下心来。
霍眠山见厂长没有问别的事,就没有将老领导给了自己地址的事说出去,只是跟着陈秘书将转岗手续办好,又请了假,这才准备带着云潇潇回去,“陈秘书,等后日,我爱人云潇潇会领另一个人来办理保卫科的职位手续。”
“行。到时候你们来找我。这些财务相关的书籍,我跟人借的,你带回去。”
霍眠山很是震惊,“多谢陈秘书!简直是我的又一贵人!等我回来,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
“那真是值得期待。哈哈哈。”陈秘书也是爽朗的人,见他说的真诚,便也开心不少。
云潇潇在一边很是敬佩看着,只觉得霍眠山的另一面也展露在自己跟前了。这是不是书上说的,左右逢源?是好词儿呢?还是不够好的词儿呢?不管,肯定也是好的。反正她是学不来。许是天赋?
霍眠山又跟大牛简单说了转岗与奖励职位的事情后,就跟云潇潇回去了。
云潇潇不忍心他手有伤还骑车,是坚持要载他的。
他接受她的爱意与心疼,但是到底不忍心她受累,“我们坐公交车回到镇上,再走路回去时间也充裕。”
云潇潇只好答应了。
等他们赶回镇上,还正好遇到了正好往村里路上拐的黎伯伯。
“哎呀,你们真是幸运啊,要是再晚一会儿,你们就得靠双腿走回村子。”
霍眠山与云潇潇也这么觉得。又跟牛车上的其他人点点头打了招呼。
其他人都跟他打听钢铁厂的事,问他怎么回来了。
他只说是手受伤了,回来歇息一阵子,其余的都没有多说,怕生出麻烦来。
到了村里,车上的人陆陆续续地下车回家,最后只剩下云潇潇跟霍眠山。
他掏出了一把糖果,“给,伯伯。”
“不行不行,糖太珍贵了。你收回去。我一个老头子哪里还要吃糖?”
“回去给你家小孙子啊。”云潇潇在一边说着。
“嗨,我应该只收一份车钱的。”黎伯伯把糖果小心装好后,又小心翼翼地掏出两分钱,“呐,算是买糖果的钱。”
云潇潇瞧见了老人眼里的纠结,笑了,“没事,就当是我们眠山进厂子的庆贺糖果。”
这一说,让老人喜滋滋、无愧疚地收下。挥别黎伯伯,两人回了知青点。只是才进去,就发现知青点有点异样,太安静了。
一般知青点安静了,就是有事发生。
云潇潇正想去敲骆朝媞的门,问问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但被霍眠山拦住了,“潇潇你先回房去吧,我去找一下祁英。”祁英屋里似乎有药酒的味。
云潇潇眨了眨眼睛,“找他?行吧。”
霍眠山敲了好几下,祁英才来开门。
看到祁英的那一刻,他都吓了一大跳,“祁英?你这是怎么了?谁揍你了?”
41. 骆家大哥显示拳威,无奈定下妹妹……
祁英下意识地想要把门关上,却被某人的一只大脚抵住了,“哎,别关门,进屋说。”
祁英无奈,只好松开手,让霍眠山进屋来,随后又砰的一声关上,挡住了一切若有若无的视线,“你怎么回来了?还受了伤。被隐藏在暗处的人打了?”
霍眠山坐在窗台下的椅子上,背靠桌子,两手肘子枕着桌子,笑嘻嘻的,“我打别人还差不多。这伤算是天赐良机。大概跟你不一样的。哈哈哈哈。”他幸灾乐祸
“天赐良机?”祁英心情不美,就懒得猜,“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说吧。”没见他说话都脸疼、嘴疼吗?
霍眠山不逗他,赶紧把昨天的事都说了一遍,“现在就是有一个保卫科科员的工作。你要不要去?”
祁英被震惊到了,“你厉害。”出去一天就弄到两个岗位,“可是,我们同时走后门进去,会不会更加碍人的眼?”
霍眠山笑了,“这不算是走后门。我更认为是厂里的奖励。他们要是有本事,也可以让厂里奖励一个。”
祁英摇头,觉得霍眠山胆子还是太大的了,“你不过是提出个建议,没有真正做出成绩来,恐怕难以服众。不管是去哪里,都会有风险。”
“可是,难道待在这村里,就没有风险了吗?天灾来临,颗粒无收,那就是没钱没粮,等着饿着升天就没风险了。”这阴阳怪气的。
祁英犹豫了,“我担心做不来。”
“那你想想你的那个人。要是有个工作,估计后面事情会顺利很多。”
“我知道。”
“还没来得及问你,你跟骆家姑娘的事情进展得怎样了?”霍眠山见祁英脸色又变了变,大惊,“你这伤不会就是因为她?”
“她家大哥刚好就在隔壁的市里当兵,请了假来看她,没想到看到我。最要命的是,朝朝她跟大队长家的奶奶说漏嘴。你知道的,他们是亲戚,奶奶担心,就告诉了朝朝大哥。”
后面就顺理成章地被找上门,不,是找到地里,把他按在地里往死里打啊。于是好好一个俊秀知青小哥,成了这猪头乌眼的模样。
“你这有点点背啊。”霍眠山一边说,一边笑,毫无可怜祁英的心,计划还没开始,就赶不上变化,还叫人朝朝呢?他这个外人听着觉得有点刺耳朵。人家大哥见着这狼不生气才怪。
“行了,我回去跟我媳妇说话,也要看书了。看着你的脸我就想笑。”霍眠山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点手伤根本没有能让他伤心。
祁英被他气得话更少了,“你快走。看见我也想打你。”
走到门口,霍眠山再回头叮嘱:“你好好想想,后天潇潇去报道,要是决定了,你也一起。”
“行。”祁英心中感动,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想着自己的朋友,“谢谢,眠山。”
忽然这么说话,霍眠山都有些起鸡皮疙瘩,“我们之前何须客气。走了。”
霍眠山才走到自家门口,却见骆朝媞哭着跑了回来,还想往祁英屋里跑,不知是想到什么,折去她自己的小屋子。
霍眠山看向门口,果然看到一个面容黝黑,眼神犀利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这人没穿绿军装,可一身气势,说明就是当兵的。
那人朝着霍眠山看了一眼,想要点头之际,看到云潇潇从屋里出来,走到他身边,眼神犀利了许多。估计在他看来,霍眠山也是个蒙骗小姑娘的混蛋。
他走到祁英的门口,“姓祁的小子,出来。”
一边说,一边还捏着手指哒哒响。
霍眠山心都提起来了,唯恐这人再打一顿祁英,到时候祁英就真的要破相了。他盯着那人凌厉的目光走了过去,“你好,我是霍眠山,在钢铁厂里上班。祁英,你赶紧考虑好,不然没法养家。”话到最后,是伸着脖子朝屋里的祁英喊话的。
那人猛地看向霍眠山,“你在怂恿什么?再乱讲话,连你也打。”
“那个,钢铁厂保卫科科员,你觉得怎么样?”霍眠山小声地笑着问他。
“什么意思?”那人拧着眉头,好像很不耐烦一样。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只是他不大想去,好像是。”
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就爱种地吗?种地根本养活不了妹妹!骆家大哥上下打量了一番霍眠山,“谁知道是不是骗我的。”说罢了,竟然是要踹门。嘴上说着怀疑霍眠山的话,但是心里却是信了一般的。既然祁英脑子不开窍,喂到嘴边的肉都要丢开,那他就给他两拳醒醒脑。
霍眠山急忙说:“买一个新门,要花粮食两三斤斤。修一个旧门,要花粮食半斤。要是留下那就是一个姑娘一天的口粮。”
这是点他,要是让祁英花粮食了,最后吃亏的倒是骆朝媞。因为祁英的东西都是属于她的。
骆家大哥迟疑了一下。
祁英在里面听着,额头冒的汗水更多了,霍眠山这不像是劝架,更像是拱火。他不敢让霍眠山再说话,急忙拉开门。
“大哥,我愿意接受眠山的安排。”
骆家大哥这嗤笑一声,“我觉得你是不大愿意。”他捏着拳头又上前去捶了两拳。
祁英抱着头,不敢躲不敢闪。设身处地地想,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估计也是恨不得要打死对方吧?
霍眠山想拉架,然后连他自己也被打了。
“啊呀,大哥可不能乱拳打无辜的人啊!”
“打的就是你这种小流氓,就会哄着小姑娘嫁给一穷二白,屁点本事没有的臭小子!”
霍眠山被打得嗷嗷的叫,趁着骆朝媞听到动静跑来,骆家大哥走神的那一刻,他赶紧跑回来。
云潇潇也赶紧过来拽着霍眠山往屋里走,“他怎么连你也打?”她刚刚可是跟骆朝媞打听清楚了,那个看起来就凶凶的人就是骆朝媞的亲大哥,是个副营长。
“我跟祁英是朋友,他觉得跟祁英一起的,我也是个禽兽吧?”霍眠山也不生气,还揶揄自己。
云潇潇没好气地推了一下他,“胡说八道什么呀?”真是口无遮拦。
“好好好,不胡说八道。你说祁英会接受那个工作吗?”
“应该会吧?有个工作,人家骆家才会更放心他跟骆朝媞处对象啊。”云潇潇假设自己就是骆朝媞的姐姐,要是她知道了祁英趁机占了骆朝媞的便宜,且有机会活得工作,肯定会催着他去敲定工作,然后立即娶了妹妹。不过,自然了,若是发现祁英真的不是良配,她也会反对;妹妹不喜欢他了,不想嫁给他,她也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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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眠山点头,“只是你也知道他是个别扭的人。谁知道他最后会不会因为什么原因就放弃了工作呢?他要是放弃了,这个工作可能落在别人手里。”
云潇潇也没法了,“那后果怎样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骆朝媞站在自家大哥与祁英之间,哭红了眼睛,“骆朝阳你不要打他了。这个事,不怨他的。”气急的她都敢直呼大哥名字了。
骆朝阳笑了,“不怨他,就怨爸妈跟我!放心让你来这里下乡。”以为有堂表舅一家子护着,没有人敢欺负,不成想她这么不争气,而这个小子更是胆大包天。
骆朝阳深深呼吸了一下,“要么趁着我在的时候,你们领证办酒席。要么你跟他断了,我求求人,调你到我驻地那边下乡,我亲自盯着你。”看了一眼两眼多了些神色的祁英,他又接着说:“前提是,你得有工作,骆朝媞不用上工也能活得轻松自在。”最后这话是对祁英说的。
是妥协也是威胁。
至于说祁英欠了人情,只要事成了,欠了就欠了。要真成了,他又干得好,干得下去,那他们骆家帮着还这人情也成。
从小到大,祁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无能。
可是他认,“我会有工作的。”
“什么时候能定下?”骆朝阳严肃地问他。
“后天去厂里办手续。”祁英抬头迎着骆朝阳的目光,“到时候您还没离开这里,可以看到结果。”
“嗯。”他拉着骆朝媞到一边:“真要嫁给他了。”
“对。”
“行。”他叹了口气,“如果以后后悔了,就跟大哥说。咱们跟他和平分手就是。”
当下她一个单身的姑娘,又做了那样的错事,他担心小外甥就在来的路上,只能是让他们领证结婚,避免被人说嘴,不然孩子都要被笑话。如果到最后,不管他们谁后悔了,要分了,他都能接受。
他说了几句话后,就借了自行车赶到镇上邮局,往家里打了一通电话,把事情都说得明明白白的。
对于他的安排,骆家父母虽然不高兴,但是这样的安排也是最好的。
“只要人好,又上进,还有责任心,这样的女婿,我们也喜欢的。”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他们一时抽不开身,只能汇了一千块钱,跟好些工业票、粮油票,就让长兄为父的骆朝阳全权安排。
“他跟孤儿差不离的,也不指望他能给出多少聘金,但是一定要有,还有聘礼。然后就是将我们给朝媞准备的嫁妆都登记好,并表态这些东西只属于你妹妹。”骆父仔细地叮嘱着,“最好写个书面协议。”
“行,爸,听你的。我一定会处理好。”
于是很快,骆朝媞跟祁英领证结婚的时间就定下了,就定在五日之后。
村里的人,都被吓得大吃一惊。
这似乎也太快了。他们都有人盯着他们两个呢,没成想人家两个看对眼了……等他们知道祁英进入钢铁厂的保卫科之后,更是妒忌得红了眼。
霍眠山看着跟大队长关系好,怎么有好事只是想着知青的人,没有想着大队长带着的这些社员?果然是知青就帮扶知青吗?
不说是社员,就是知青们都有些吃味。
42. 为何受伤的祁英还会被录用
黎墨白知道自己能耐,只能拿笔不能耍拳脚,所以他只暗自酸了一下,但是谁叫人家从到这里就是好朋友呢?
但是柳卫敏却是有些不服气的,“哎,小山同志,祁英同志去保卫科,他当真有跟坏人搏斗的能力吗?不是我妒忌他,就是讲个实话啊,保卫科可是主要保护厂里的公家财产安全,再就是保护同志们安全的。本身不会点拳脚的话,保护的力度可就要下降的啊。”
霍眠山早就想好了法子了,“他本身是会耍几招的哦。因为他外公在世的时候,就教过他一些。现在再加上有位大哥教他几招,对付普通的壮汉不会有问题。”
“可是……”想到了把祁英打得鼻青脸肿的骆朝媞的大哥骆朝阳,他也说不出什么否认的话来。
“如果遇到了敌人,脑子会更加重要。”霍眠山笑了。
“以前怎么没听说他会……”
“以前他也用不到那一招两招的,我们也没想到去问啊。”霍眠山虽然也惋惜知青们有知识却不能派上用场,可他也不会因为愧疚而给他们大包大揽地主动说帮他们找工作。
先前考进去做锻工的事情其实还没彻底压下去,现在又多了自己只说了几句话,就给钢铁厂揽任务,还被厂长看重而额外被奖励两个工作,成了名副其实“走后门”的范例,再干点别的事恐怕要被打死了。
柳卫敏多少还是有点爱面子的,先前他也说过不是很想上班的话,所以也不好意思托霍眠山帮忙找工作,所以两人闲聊了几下就分开。只是临走前,他还是提出了疑问:“祁英那明显被打成猪头的模样了,钢铁厂还相信他能力出众?也能叫他们放心录用他吗?”
霍眠山见人离开了,就跑到祁英的屋子问他,“你这被打得这么惨,也能叫厂里头录用你了?”要是一般的人看到他这样子,估计会非常的怀疑他能否干好保卫科的工作了。李厂长竟然还录用,真的叫霍眠山惊喜又好奇。
昨天祁英、云潇潇去报道后,他被骆朝阳提醒了才猛然察觉这个问题。吓得他当即就要骑车去县里,打定主意要是厂长不愿意,就让祁英去干食堂,那总会不会被嫌弃了吧。
“我还以为说你会把财务科科员的工作换给他呢。”骆朝阳是真的好奇,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发现霍眠山是比祁英还要真实、讲义气的人,所以他是真的在猜霍眠山会怎样做。
但是没想到还会让祁英调到食堂去。
想到祁英拿着大铲子炒大锅里的菜,他就有点想笑。而且,这食堂的工作,会让他迅速在短期内变胖。到时候可能会让妹妹很快就跟他分开……
霍眠山知道骆朝阳是不是试探,而是真的没有恶意的猜测与求证。
“怎么可能?”他就不喜欢值夜班,就是原因之一。原因二就是,他得在关键的岗位守着,以后厂长才好跟老领导交代。
只是两人才到县城呢,在县城最大的供销社旁边就看到了正要上公交车往回赶的祁英跟云潇潇,还有骆朝媞。
因为此时红小兵看男女问题比较敏感,祁英不敢与云潇潇独自去县里,也不敢骑车载云潇潇或者骆朝媞,因此三人同坐公交车是最为安全方便的。
当时他们三个看到霍眠山跟骆朝阳一起来了县城,还以为村里发生什么大事呢。得知是因为担心他们三个,这才放心下来,安心地坐着车回去。因为他们已经交了车费,不可能还下车来,叫骑车的人受累带她们两个人啊。
到了镇上后,骆朝媞还想等他们俩,再一起回村的,只是云潇潇还是心疼霍眠山骑车那么久了,“我们一边走一边等吧,待会只载半路,也轻松了一半的路程。”
骆朝媞也觉得大哥骑车辛苦,便欣然答应。至于祁英,他心知肚明,自己是没有位置的,不管等不等,都无所谓。只是,他有些心疼不常走路的骆朝媞,“他们身强体健的,多载一个人又能怎样?我们不用太赶的。”
云潇潇猜得没错,霍眠山和骆朝阳的确是在一大半路程的地方赶上了他们。这速度也不算慢了。
还没来得及匀口气,霍眠山就问她们工作落实得怎样。
得知都被录用了,霍眠山才松了一口气。
云潇潇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骆朝阳,又看到没有打算说些什么的祁英,她便也忍了下来。
“再走小半个钟就到村口有人家的地方了,祁英你自己走路吧?”霍眠山左右看看,发现两辆车真不好安排略显多余的祁英,就跟他这么商量。
骆朝阳无奈地接过骆朝媞从祁英手里拿过来的布兜,小心地挂在车的横梁上。
被他们“抛下”是祁英早就料到的,当然不会吃惊,而且他也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好消化消化今天的事情。
村里的社员不晓得他们三个去干啥的。见到霍眠山他们回来,还问云潇潇去哪里了。
云潇潇不擅长撒谎,只说去县城办事。但是其他的话也不好多说。
但是骆朝媞却是单纯得很,还暗自骄傲,“我们去……”
“小妹,就是去买点零嘴糖果。看,这些糖果还在这呢。”
“嗯?买糖果零嘴?”骆朝媞刚开始有些迷糊,但是在对方凌厉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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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下,也是机灵了一下,大哥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表示不让她继续说自己先前想说的话。通常这种情况下,一定要顺着他的意思说,“是啊,就是这个事,就是去买这些东西了。”
因为这兄妹的插科打诨,暂时没有把消息走漏了出去。等社员再见到祁英,也好奇,但也问不出什么来,“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去买喜糖了吗?”
骆朝阳的车架子上还挂着一大兜的糖果瓜子。祁英跟骆朝媞的事,早就传遍了村子,所以大家都猜他们俩是想去县城买东西,但是担心一男一女心动会引起误会,这才拉了云潇潇来帮忙打掩护。
祁英红了脸,当然买糖果也的确是事实之一。这之二嘛,不到最后的时候,他不敢说。他可不敢赌人性。他可见过一些见不得邻居过得好,就偷摸跑去镇上诬告邻居思想有问题,藏了毒书。后面那家顶梁柱被抓去坐了半个月的牢,回来时整个人都瘦脱相。
他不敢想象,若有人知道了霍眠山手上有名额,自己却轻易得到,或者会把他干掉,然后让机会再次旁落,好让自己也有捡到的可能。
越想越怕的祁英,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知青点。
只是当下知青点,氛围又有些压抑。
问了霍眠山后,才知晓骆朝媞跟骆朝阳在外面说祁英已经进了钢铁厂的保卫科,有正式工作,不用担心她以后的日子,只求他帮忙在父母那边说好话。还说人家霍眠山都帮着她和祁英,帮忙找到工作,没道理他这个当大哥的,不管不顾小妹的幸福。
对话被在外面摸野果的柳卫敏跟林大海听到,当即大惊,不顾失礼地问她,祁英进去钢铁厂是不是霍眠山提供的帮助?
骆朝媞心虚,答案是不明而喻。
柳卫敏知道了,整个知青点的人都知道了。
于是这才有了刚开始的一幕。黎墨白的黯然神伤,柳卫敏不服气的疑问。
到底是因为什么,让钢铁厂的领导,能忽略祁英的伤势,决定让他进厂呢?
“因为厂长找了三个锻工一起来打我。我把他们三个都放到了,而我身上没添一处新伤。”
“行啊,厉害。锻工小组的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还能把他们三个都撂倒,要么他们原本有内伤,要么你这伤是假的。”
不然,怎么可能被骆朝阳打成这个狗样?
祁英看看他不说话。等霍眠山哪天没防备的时候,自己再来跟他用拳头来解释解释为何。而且,当时他想还手的时候,可是听见有人说打自己的人就是骆朝媞的亲大哥,他还怎么还手?!
43. 带红小兵来了
祁英略懂拳脚,为何大家都不知道?而且平日里都不见他出手耍一下的,时间长了不练,就没有退步吗?
祁英无奈,怎么敢告诉大家,他每日都在屋里闷声练着基本功,复习着自己学过的那点可怜招式呢。
霍眠山也知道的不大清楚,只是知道他总是扎马步。
要是知道他会两招,肯定会缠着学一下的。也是后面有保卫科这工作吊着,祁英才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本领。
“当时他说的可怜兮兮的,说他外公在前些年被自家资助过的远房侄子背刺,被推上了批、判台上。”霍眠山晚上跟云潇潇说起了这事,“当时他外公不想跪,那个白眼狼就在下面喊,说他会点功夫,要踢他膝盖才行。”
“所以,最后真的踢了?”云潇潇皱着眉头,很是愤怒,“祁英外公曾经怎么资助的?”
“青黄不接的时候,总是送他米粮。送出去的不知多少。”
“果真是升米恩斗米仇。他是想害死老人,好让自己欠的恩情烟消云散吧?”
“可能是。”霍眠山叹息一声,手里也紧紧抱着了云潇潇。最近自己春风得意,心有些飘。外面还是很动荡的,自己还是要低调一些,但也不能泯然众人,还得做出成绩来,不然肯定有人要把他们的职位都抢走。
祁英告诉他这些痛苦的经历,想来也是想给自己一个低调做人的警示,免得引起了那些红小兵的注意。
云潇潇在霍眠山怀里蛄蛹了一下,忽的抬头很是认真地跟他求证,小声地问:“他一直不说自己会点拳脚功夫,是不是也是担心惹来某些人拿功夫当老封建,把他批了?”
霍眠山点头,他的确是有这样的顾问的。因为有些红小兵惯会找由头,这跟传统搭个线的,恐怕真的惹到麻烦。就如祁外公的“罪名”,其中一个惊掉人下巴的就是这无厘头的:会糟粕功夫,用来迫害穷苦百姓。
“那他现在去钢铁厂好像露馅了?会不会有事啊?”
“哼。你担心他这么多做什么?不如担心担心我的财务书籍看得如何了?”别看人家话少,可也是真的人精,不然也不会在发现那个家是旋涡,自己又抗不过的时候,及时远离保全自己。
云潇潇微微睁大眼睛看他,似乎是很不可置信,“这个也要吃醋?”
“才不是。只是觉得你多虑而已。”霍眠山说完,又紧接着说:“但我现在也真是累了,需要鼓励。”
这可真是……云潇潇伸手揪揪他的耳朵,“你好像没怎么问我结果怎样呢?你也不跟着去,你都不知道我是多么的失落。”
人家祁英跟骆朝媞出双入对的,她却一个人,滋味可不好受。
霍眠山心里咯噔一下,撑起手肘,“对不起潇潇。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我,我只是想着,之前回来前,我就跟厂长确定了你的岗位,不可能我不盯着他们又会出什么幺蛾子。现在想想实在是我自己考虑不周到。”多少事、多少人都是临时变卦的,他真是笨,怎么就轻信别人了呢?
他这时候懊恼,也后怕的。要是云潇潇因为事情有变,不知道会怎样的无助。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潇潇一定要告诉我。”他亲吻了一下她是手背,“我总有想不到的地方,即便你觉得自己多虑了,也是要告诉我的,记住了?”
云潇潇点头,“嗯。”
两人安静了一会,云潇潇说起了报道那天,“见着大牛哥了。只是看大牛哥身边有姑娘跟着呢,你说这里头会不会有事啊?”
“应该不会吧?”霍眠山最后都不自信了,“大牛哥不是那样的人。”
云潇潇撅着嘴,不知该骂谁,于是只好朝着他使劲,“你要是看到好看的姑娘,会不会喜新厌旧?要是你敢,我就跟你离婚!”
“你敢?”霍眠山想象到她决绝离开的身影,就心痛不已,手上捏着她的手,也越发的用力却不自知。
直到云潇潇喊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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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回过神来,“潇潇,是我不好。”一边说,还一边轻轻揉着,“这样不好的话,以后不能再说。要是再叫我听见一次,我就惩罚你一次。”
云潇潇可不顺着他的话问他什么惩罚,只是故意说起以后工作可能遇到的难题,“也不知道这宣传科的事情会不会很难?要是做不好,我们都要被人笑话了。”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第一次工作就能把事情做得妥妥帖帖的?不都是要学一学的?只要脑子不笨,哪里有学不明白的?”
“厂里头说了,祁英过两天结婚,正好结婚后再回去。”云潇潇笑眯眯地,“可以吃酒席了。”
她是最喜欢刘彩月的手艺的。村里一般有红白喜事,都是请刘彩月带人去做宴席的。这回骆朝媞是刘彩月家的亲戚,更不可能放任不管。骆家又是有家底的,肯定不会吝啬于置办肉菜,那他们岂不是有口福了?
“馋猫。”霍眠山哭笑不得,“以后我们拿工资了,就不愁一日三餐了啊。”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祁英大婚那天,骆朝阳忽然接到任务提前离开了村子。
临走前,他警告祁英,若是对骆朝媞不好,小心他的狗腿。
祁英保证,一定会好好爱护骆朝媞,这才让对方放心些离开。
只是骆朝阳才离开村子,就有人带着红小兵过来闹事。只见一群斗志昂扬的小年轻们,板着脸,努力把自己装成是成熟可靠的大人,呼啦啦地将知青点的院子团团包围住。
“就是这人,是他,一无是处的他是靠走朋友后门弄来的工作,抢占了我们这些穷苦子弟的饭碗!”有个长得人模狗样的,指着祁英,一脸嫉妒地喊道。
也是在这个时候,村里的所有社员才终于知道祁英也进钢铁厂了。
“穷苦子弟?”霍眠山此时不得不出面,“我记得好像说话的这位,您家里好像是双职工。”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一无是处?”
44. 回工厂
此时祁英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打了,就可能要显露他的底子,不打,那就是坐实了自己走后门,没能耐。
骆朝媞觉得霍眠山的话,可真是把祁英逼到前头去了,“会不会讲话啊?”
云潇潇有些不开心,虽然觉得这话好像有点不对,但是她就是护着他,“这话肯定有他的道理。”
骆朝媞还想说什么,却被祁英拉住了手,“不急。他不会害我。”
说完,祁英站到霍眠山身边。他不能让霍眠山自己挡在前面,而且自己的事情,不能永远依赖别人来处理。
“你们说,保卫科是干什么的?”
“当然是保护公家财产的!”大家比较认同的就是这个。
“那谁会想去念着这些?”
“小偷!”
“那他能追得上小偷,能抓住小偷,是不是他的本事?”
被霍眠山问到的那些小红兵们,跟着他的思路走,到了这里,也觉得有理,纷纷点头。
可是随即最开始指出祁英没本事的人率先反应过来,“那怎么证明他比我们厉害?”
霍眠山笑了笑,“你们当中谁跑得最快,选三个出来。两个假扮小偷,一个跟祁英一对一地抓他们俩。看看谁更快抓到小偷?”
这个比赛简直跟儿戏一样。那些人都觉得自己肯定比祁英厉害。不过就是跑,当他们没跑过吗?
他们嘀咕了好一会才争辩出谁是最快的,然后三个人齐齐站在霍眠山跟前,还有些不服气,“你好像也没什么能耐!怎么就能考进去,还得领导喜欢?”他强迫自己压着妒忌,只是感慨,不敢追究。
旁人告诉他们,霍眠山是考进去的,后面还得了老领导喜爱,为厂里争取到机会,要是能干好,厂里明年能多出一百多个岗位。到时候他们也能去竞争一下。可不能为了一时意气去把自己的饭碗给摔碎。
都有人都跟他们讲明白了,就谨记霍眠山这人暂时不要动。毕竟他们还指望他多为厂里做点实事,为厂里争取到利益,也变相地给他们带来名声与好处不是?
所以这些小红兵们虽然要高于顶,可也不是傻的。哪个能欺负,哪个不能,哪个能吓唬吓唬就能把好处拿到,他们心里清楚得很。
霍眠山察言观色,明白了他们似乎对自己有些顾虑,心里也有些宽心,“可能是哪句话说对了吧?你们决定谁暂时表演一下小贼吗?”
“对对对,表演小贼!”
说到表演,他们就没有多少顾忌。两人看起来也是瘦瘦高高的人,站了出来。
祁英与另一个人,站在那两个人后面,等霍眠山喊开始,大家同时跑得飞快。围观的人,只看得到一闪而过的身影,还有随之而起的尘土。
祁英很快抛下了“同伴”,在半路就追上了那两个人,双手往前一抓,两个人就这么被他抓住。
两人不甘心,还往前跑着,将祁英拖出了几米外,留下了祁英“脚刹”的痕迹。
“哎哎哎,放手,放手啊!”
“衣服就要烂了!”
“就是,烂了,就,就要你赔我一身新衣裳!”
祁英不想赔人家新衣裳,飞快放开了手。
不料到那两人不“逃走”反而是接着力道像是小火车一样向前冲出一段路后,赫然回转身,朝着祁英伸手,显然想抓住他,让他出个大丑。
后面那个人此时也追上来了,竟然也朝着祁英出手。祁英的“同伴”似乎忘记了他的指责所在了。
旁人看到了这混乱的一幕,简直是不知说什么好。
祁英只是略微吃惊地看了一眼那个得意洋洋朝着自己挥来拳头的“同伴”,随即一抓一拉,将人甩到了路边的草垛上,晕头转向的不知是要起身再战还是要装晕。似乎怎么做都很丢脸。
另外两人也被祁英一手一个地按在草垛上,“你们三个,都输了。”
他都不用容易让人看出招数的绝招,就把人都按住。这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
社员们都大吃一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小红兵不服气也不行。这么多人看着呢。
霍眠山也是上前安抚他们,“他从小跑得快。我们都难跑过他。这对厂子也是好事。”他见先投惹事的还想说话,叹了一口气,“厂子越来越好,越做越大,才会提供更多岗位,说不定我们以后都是同事。”
这群人又凑在一起,一边时不时地偷看一下霍眠山,一边小声嘀咕,想也知道他们在商量到底要不要听霍眠山的话。而且,那个祁英,看起来也是真厉害。
也算是霍眠山与祁英他们幸运,这一批能蹦跶着的又不难缠的小红兵,也是被人引着筛选出来的头脑简单的年轻人,要是有个阴狠的人在里面,整个县城不知要遭罪多少。
“算了,我们先回去。等着你们做出点成绩来。不然你们就卷铺盖回家种地!”明显的就只有嘴巴嘴硬了,勉强掰回来一些脸面。
话说完,就呼啦啦的一阵风地跑了。跟原先来的时候一样突兀。
可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了。大家相安无事。要知道这些个小红兵每次出动,不是见血就是闹得大家怨气升天。而今这般有趣的时候可真的极其少见。
村里有的人已经开始在想霍眠山的运气似乎太好了吧?那能不能沾点运气呢?
此时的霍眠山穿过人群,看到了那边巧笑嫣然又带着幸灾乐祸笑意的云潇潇。可在他要踏步往前的时候,才发现周围多了好些个笑眯眯的大爷大娘们,还有他们手里牵着的眼睛亮晶晶想亲近自己的鼻涕小孩儿。
霍眠山远远地看了一眼云潇潇,默默地将云潇潇给他的几个糖摸出来,递给了离他最近的小姑娘,一个张嘴笑的时候还露出刚掉牙的小嘴。
他还没说话呢,小姑娘乐得摇头晃脑的,“谢谢大哥哥!这是给我一个人的还是给我们全部的?”
这话让大家都诧异到笑起来,都笑她又机灵又老实。
要是有私心的,接过几颗糖的时候,她就已经跑了。可竟然还傻乎乎地问霍眠山。难不成还奢望他真的说是只给她一个人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霍眠山很是郑重地问她,“你是这里他们的头头吗?所以让你来给他们几个小孩儿分糖,我可以放心吗?”
小姑娘笑眯了眼,被夸赞了当然是心花怒放,“你放心!看我的。”说着找到路边一块大石头,又找了一块小石头,准备砸碎糖块,分糖吃。
见这么埋汰,霍眠山赶紧笑着拦下,“就不能想个别的法子?”
“什么?”什么法子能保证她公平地让每个小孩儿都能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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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的大人都想到了什么法子,特别是哪些属于计算粮食的大娘大婶们,只是个个都不开口点明。
“回家把糖敲碎,再放进水壶,加上凉白开,那不就是糖水了?”
话只说到这里,那些小孩儿都高兴起来。他们知道怎么做了,笑着说谢谢后就一阵风的跑去小姑娘家。因为她家正好有专门凉着热水的瓦罐,那不正好用来兑糖水吗?而且她家离这里又近,待会回来吃饭都不用走太远的路。
不得不说,糖水对他们来说,有很大的期待,可也没能迷失他们要吃酒席的心。
在社员或羡慕或者欣赏的目光中,霍眠山眼里只有云潇潇的存在,笑眯眯地走向了她。
“怎么样?分糖的人,是感觉日子都甜了吗?”云潇潇看着他开心,她也开心的,只还是忍不住调侃他两句。
霍眠山走近她,低头小声笑道:“不是。本来因为有了你,我的日子才多一味甜。在你出现前,都是苦涩。”
云潇潇原本还能看着他,在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这羞人的话后,她的脑袋瓜子越来越抬不起来。她觉得旁边的人都听到他的悄悄话了。
霍眠山也不好追着问,只说,“待会我们坐一起吃饭。”
可现实是,他被拉到男人的那一桌去喝酒了,还是跟大队长夫妻,以及祁英、骆朝媞他们共一桌的主桌。
至于女社员跟女知青则是拉着云潇潇,聚在不用喝酒的那一桌吃饭。饭桌上,大家都羡慕云潇潇有眼光,找了个这么有担当的男人,“回头看看他还有那些玩得来的兄弟,介绍给我们家年纪相当的姑娘啊。”祁英跟霍眠山是好友,这不就沾光了吗?被大队长家的姑娘骆朝媞占了先。
看着另一侧坐在主桌上的新郎官、新娘子,不少人心里还是有些泛酸。
在这个物质资源与机会都匮乏的年代,姑娘识字的极少,以至于嫁人是她们大多数人的出路。而嫁个所谓的好男人,更是绝好的出路,还被人誉为女人第二次投胎,可见风险极高。
所以,在这些妇人长辈里,为了自己姑娘活得更好些,一直默认好男人靠抢。
“嗯。”云潇潇还能说什么?只能是埋头干饭。至于跟霍眠山玩得好的,那也是很久不见了,哪知道他现在怎样的呢?贸然介绍姑娘过去,要是有个不好,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到时候大家就成了仇人了。
大家吃饱喝足后,帮着收拾了东西这才离开知青点。
从此祁英与骆朝媞也正式成为了夫妻,与大队长成了亲戚。
又过了两天,祁英去厂里报道上班,云潇潇也跟着一起。
骆朝媞担心祁英在厂子里被人抢走,也跟着去,还特意在县城里住了几天,几乎天天去钢铁厂送饭送好吃的,以至于钢铁厂的人都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的确是让很多行事端正的姑娘熄了心思的。
很快就到了霍眠山去财务科的日子。正好跟上了6天班回来休息的云潇潇、祁英他们一起回钢铁厂。
他才到了办公室,就受到了不少人的欢迎。
他有点受宠若惊,心中暗喜,却又想,或者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果然没一会,厂长办公室的陈秘书就火急火燎地找过来,“小霍同志你终于回来了。厂长找你有急事,快随我来。”
45. 原来小人心思
霍眠山到了厂长办公室的时候,他正与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在说着话,一向温和的脸上也是严肃起来的。
是真急事而且似乎有些棘手?
“厂长,书记,小霍同志来了。”陈秘书的提醒,让他们目光都转到霍眠山的身上。
“哈哈哈,小霍同志终于回来了。看来你对财务科的基础知识已经熟悉了?”厂长见到霍眠山,愁容就散去许多,笑呵呵地问他,“今日就是到财务科的第一天,感觉怎样?”
到了办公室,椅子还是凉的呢,就被叫到这里来。怎么晓得感觉怎样?
只是霍眠山也不敢直接说这些,只笑着说,“办公室的同志们都很好。”
“听说你还不是党员,若是可以,还是尽快申请吧。到时候做事也能利索些。”一直看着霍眠山的中年人忽然开口给霍眠山提醒,“不能拖着。”
“是,书记。”霍眠山刚刚听陈秘书喊人,就记住怎么称呼他,“在申请期间,我也会好好工作的。”
“嗯。”
厂长见他的话问完了,这才急忙给霍眠山抛出一个问题,“这回我们要搞研究开发,为了将来能跟第二汽车制造厂达成友好合作,签下长期合约,让我们钢铁厂立于不败之地,我们所有事情都要专项专管,包括生产线、工人、技术员还有财务。你就负责这新项目的一切财务事项,一定要做到极尽详细分明,让别人看到我们的态度与能力。”
“只是负责这个第二汽车制造厂的新项目吗?其他不能管?”霍眠山想了一下就跟厂长确认,到时候要是有人因此事为难自己,也能有底气反击。
“其他的先不管。以后再等通知。”
霍眠山点点头,“那待会回去就做些准备。”他想了想,“厂长,书记,要是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瞧我这个记性。”李厂长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昨日老领导让人传话到我这里,问你现在工作怎样,记得有空了给他回个电话或者写个信。”
要不是确定霍眠山今日就回来上班,李厂长都恨不得昨晚就吩咐到他。
霍眠山最后选回电话,虽然觉得写信好些,可事情好像有些急,打电话就及时些。
“那我待会可以借厂长电话吗?”
“行行行,待会我们聊完了你就打,要是老谭不介意,现在打也没问题。老谭,你说是不是?我们说话嗓门不大。”
谭书记微微颌首,转向霍眠山,“小同志,你现在就能打。要紧事我们说完了。”说完也不起身离开,看样子是不打算留出私人空间让他打电话的。
霍眠山也明白,但是本身他跟老领导的话也不需要防着人,当真还去打了李厂长记下的号码。
老领导知晓了霍眠山现在已经转到财务科,似乎还叹息了一声,又笑着打趣:“要是觉得当财务太无聊,我这边随时欢迎你。”
想不通老领导为何对自己另眼看待,霍眠山看着窗外明亮的风景,只觉得心里也是一片光明,“多谢老领导。那改天我再去看望您。”
真是奇怪,家人没有给自己的关爱,竟然外人给了。先不管前面是否有陷阱,他也都先收着。
霍眠山满心复杂地离开厂长办公室后,谭书记跟李厂长两人对视苦笑了一下。往前他们怎么使劲在老领导那边都讨不来好,没想到让这一个新人小子给做到了。
“要不是他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我都觉得他是老领导家的后辈。”李厂长很是感慨。他后面回想霍眠山对老领导说的话,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说过,也是一板一眼,毫无特殊之处,但是人家老领导偏偏觉得他说的真诚。
“有人天生得后辈喜欢,这也是天赋。”谭书记想起自己才二十多岁就牺牲的惊才绝艳堂兄,那也是打小就讨长辈、同辈喜欢的。如今他好像在方才那个小伙子身上看到了堂兄的影子。若英魂有灵,或者是他也说不定吧?他也希望是他,从此他能过上安宁幸福的日子。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随后李厂长又谈及霍眠山的新岗位,“希望他能做好,至少在两个月不出大纰漏,他的这个工作就能稳了。”
“其他人因为他进钢铁厂的,就不操心了?”
“我们怎么操心?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自己不上心,谁有办法?”哪怕其中有霍眠山的妻子,可若是她不能做好工作,说明她不适合这个岗位,与其拖累霍眠山,那不如先退下,去当个小学老师也是好的吧?反正厂里的职工子弟小学现在也需要老师。
谭书记也没觉得不对。在他们看来,成大事者就不怕舍弃牺牲小的。
李厂长他们是外人,又只是“顾全大局”的领导,不关心云潇潇,但是对于霍眠山而言,云潇潇不是可有可无的,她是他亲密的爱人。她能好好的,也是他最希望的。
于是他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打了饭菜就去找云潇潇了,“潇潇同志快来吃饭,饭都打好了。”
“哎,小云同志,他不是你家那个吗?怎么还叫你潇潇同志?”说话的大姐姓龙,此时说话的啥时候,一脸揶揄地加重“同志”两字,显然是不信他们平常也是这样说话的。
云潇潇心里高兴可也不敢显露在脸上太多,只是羞怯地笑:“大家,大家不都这样叫吗?”她放下东西,“我先去吃饭了。”
“去吧,去吧!”
“哎呀,小夫妻就是好,还偷着羞涩。哪里像我们老夫老妻的,我嫌他放屁打嗝,他嫌我腰粗腿粗。吵架都直呼大名。”
“哈哈哈哈,真的吗?”有人回应龙大姐,觉得她这样的,总比有些人心生外意的好。
两人走到路边的一个长凳上坐下。霍眠山把打来的两份饭菜都一一摆了出来。
看着酱香鸭,红烧肉青菜还有豆腐,云潇潇双眼发光:“哇,有肉吃!”
“是呢。我们一人一份肉菜,放一起,两个人吃刚刚好。”
“晚上不知什么菜。”云潇潇使劲吞着口水,已经开始想着晚上的饭菜,“不过,现在出了两份肉,晚上只吃青菜我也乐意!”她夹了一块肉,“啊,张嘴,试试味道。”
霍眠山看了她一眼,压住张嘴的念头,转而定定地眼前跟着筷子主人的手颤抖而显得颤巍巍的肉,“有人。”
云潇潇吃了一惊,她刚刚都忘记了他们在工厂上班了,这样太亲密的事情,不能在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的。无奈她只好将筷子调转了一个方向,嗷的一声吃掉,“嗯嗯,好吃!眠山你快试试!”
霍眠山也是心疼她,若是平日里多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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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哪里会这么馋肉?他心里不得劲,脸上却是扬起笑容,夹了一块肥瘦相宜的红烧肉,嚼了几下,“是好吃。等我们放假了,买一斤肉回去做来吃。”
“你会吗?”云潇潇又吃了一块鸭肉,“不会还要去学吧?”
霍眠山看她一眼,“谁生来就会?看着不难,一学就会。你就等着吧。”
云潇潇笑看他我,“期待呢。要是做得不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吃完就算。”只要有肉,还能不好?
霍眠山一边回答,一边回想着云潇潇方才与宣传科的大姐相处还好,就猜她们相处不算差,不过还是不放心问了一下。
“办公室总共就四个人,那位龙大姐最好相处,科长是个三十多的大哥,少话,没有什么特别的。另外一个就是比我大几岁的姐姐,感觉不是非常喜欢我。”云潇潇小声地总结,“只是才上班这些天,还是不能真正看清一个人的。也说不好他们对我真实的看法。”
霍眠山瞬间放心不少,还没傻乎乎到才一开始就全然信任一个人,“以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记得找我商量分析。”
云潇潇狠狠地点头,“早上科长说,下一周,我们要给厂子里做一下宣传,到时候投放到隔壁的几个城市去,能宣传宣传我们工厂,还能引来更多能耐人也说不定。”
霍眠山也不说好不好,只是问她,“那你要负责什么吗?”
“没有,说我还不大熟悉,只是帮做好后勤就行。”
“后勤?”霍眠山脸色立即不好,“答应了?”
云潇潇摇头,“虽然科长没有说什么让我觉得难堪的话,但是我总觉不大对劲。”
“哦?说来听听。”
“可要是不厌恶我,我进来也有7天了,该熟悉的也熟悉了,怎么着也能写个小文章,这才算整个科室一起使劲吧?”云潇潇越说,约觉得自己想的对,“所以他是故意的。”
“如果已经确定下来,那就是真的了。”办公室后勤做久了,被领导看在眼里,到时候可能就真的要被调到后勤去。霍眠山不想云潇潇灰头土脸被撵走,就沉思起来,想给她出主意。
云潇潇还在说着:“眠山,你知道吗?我当时说,要跟你商量一下,科长的脸立即就变了,最后不再逼着我答应。”
原来是顾忌他的。可是为何还会那样说。是试探吗?
“这个科长还有其他人,你都要留个心眼,估计都不喜欢我们进去。”
云潇潇凝重地点头,心里惴惴然,却做好以后被排挤的情况,“回头就说我不去做后勤。只写文章做宣传工作。”
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祁英,“他们那边工作时间不定,不然还能找他,看看他上班的情况。”霍眠山担心祁英也被排挤了。
到了此刻,他真正体会到走关系进来后,要承担的恶意。但是谁叫他们得了便宜,那就只能受着别人的不喜跟排挤。
云潇潇想着做好本职工作,但是似乎有人不愿意她这样。
她回去后,那个跟她相处还算好的龙大姐,就丢了很多资料给她,“上次忘记跟你说,这些也是新人要熟悉的。你也先看看。再把总结报告也写一份来。”
她似乎没有拒绝的立场、理由。
46. 云潇潇的反击(捉虫,看过可不看)……
看着那几寸高的一沓资料,云潇潇心知考验来了,“这报告是科长要我写的吗?”言下之意,龙大姐可没有权力给她分派任务,还是这样繁重的任务!
龙大姐脸色在那一刻稍微有些凝滞,似乎还有一丝的妒忌闪过去,笑呵呵地回道:“这是科长吩咐的。你还信不过龙大姐吗?”
“您说笑呢。当然是信得过您的。”才怪!云潇潇压住心里的烦躁,努力扯着笑容:“只是我还有一些问题得问问科长。”
但是她的话才说完,科长正好出来,听见她的话了,“有什么事要问我的?”他垂眸看到她手下按着的资料,却没主动提及这是干什么。
云潇潇当即抓住机会问他:“科长,龙大姐刚刚说您给我布置了任务,要我赶紧看完这些,还要写个报告给她。我特别好奇,报告不是给科长看的吗?怎么……”
这算是明目张胆地给人上眼药了。云潇潇可不管这许多,她真诚地瞪大了双眼看着科长,等待他的回复。
科长佯装咳嗽一声,“先让龙大姐校验一下,最后给我吧。”
说着就走到另一个名叫燕昇的年轻姑娘旁边,跟她说起厂子里板报的事,“这一期,务必要做到整体鼓舞人心,题目引人瞩目,内容激荡人心。让来厂里参观的人都能通过板报了解到我们钢铁厂的意志还有希望。”
燕昇默默地点头,“科长,只我一人负责板报呀?一个人做有些吃力,能不能让别的同志来跟我一起做这个板报?”
科长摇头,“这边还有很多事,分你一个出去就已经够呛,怎么还能分一个人协助你?”
燕昇铩羽而归,看了一眼云潇潇没有再提什么要求。
“科长,那我的看资料报告,两天后交吧?”
“嗯。尽快。”科长说完就回了他的办公室去。
龙大姐见科长关上门了,这轻轻哼了一下,“你这个小姑娘,也太狡猾、太不讲道义了?”
“道义?”云潇潇笑了,“龙大姐,您误会我了?这里还没关乎到道义这么严重的事上呀。只不过是您交过来的事情繁忙琐碎奇特,我不敢轻易行事,可不得多问问?”
一时间,龙大姐也是哑口无言了,低头开始自己的工作。
云潇潇不去想别人为何翻脸比翻书还快,当下只把资料抱到自己位置上,思考着怎么“看完”。
她想要慢慢来,龙大姐却不想,还貌似很关心她,“这些资料,要是看书快,不用三个小时就看完。现在开始看,再加上写报告,刚好一个下午的时间。我看啊,你还是抓紧时间为好。”
她这平常的一句话,却暗示了虽然资料多,但看书快也能办成。若是看书慢,那只能说她还不够资格坐在宣传科这里。
云潇潇只是回她一个笑脸,“龙大姐,您放心。”
让龙大姐放心什么?她是只字不提,也是吊起了龙大姐他们的好奇心。让她想问却不好拉下脸来问。
云潇潇心里面想着的是什么呢?想让她头脑一热就做出承诺,那是不可能的。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陷阱?
她飞快地翻着那些资料,全神贯注地做着笔记,关心工人、生产与成就,还有领导的指示要求等等,都做了标志。
一边看,一边勾略着报告的中心内容,只等着找到一篇报告,到时候按照上面的格式来写出自己构思的,那不就可以了?
但是等她眼冒金星地翻完整沓资料后,都没看到一个关于任何内容的报告!
她就猜测,有可能是某人故意抽走。
但是,山不来她就去就山,“龙大姐,您这里有一些报告的范文吗?”刚刚跟科长说话的时候,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事,真是失策了。
“范文?”龙大姐大吃一惊的样子,“哈哈哈哈,哎呀呀小云啊,你以为这是小学生写作文吗?还要范文呐?要真是这样子给个范文,岂不是初中生、小学生,凡是能写字都能来写报告,都能来做我们宣传科的科员啊?哎,到底是小年轻啊。”
燕昇在一边看了一眼云潇潇,不笑也不鄙夷。
被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了,云潇潇当即红了脸,却没有回避对方的目光,笑了笑,说出的话来却像是长了刺一般扎人,“出来做事谨慎些,看看别人写的格式,让自己少犯错,不给宣传科丢脸,这不对吗?还是你想让我在犯错中进步呢?没看出来龙大姐你是这样喜欢让我吃一堑长一智啊。果然我没看错人,你真是个大好人。”
被云潇潇阴阳了一下,龙大姐脸色也变了。她是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软弱温柔的云潇潇,竟然还是内里带刺的。但她却不能否认了云潇潇的话,不然就是直接承认自己不安好心。
“呵呵,我自然希望你好的。”
云潇潇见她偃旗息鼓了,心里的气才稍稍消灭了一些。自己以前真是瞎眼了,觉得她好相处。哼,不给她看就算了。她平息了心情,安静下来,忽然想起高中的课本里也有讲到报告怎么写的。如今这个是工作报告,就打个大概纲目,让人帮忙看看?
在她拧着眉头写东西拟草稿的时候,龙大姐被科长领着出去公干了,要明天才回来。
这时候,那个一开始似乎对云潇潇不大友好的姑娘过来了,啪的一声把一份东西拍她桌面上。
云潇潇正想呛声,就听她说,“看看这份报纸上的这个工作报告。这可是厂里一位老大姐写的,因为写得太好,就作为典型刊印在厂报上。或者你可以参考一下。”
云潇潇感觉心里有两股气在冲击着自己的心脏,一是以为她要使坏为难自己,自己想要发的脾气;二则是发现自己错怪了对方的愧疚。
“哦,谢谢燕昇姐姐。”云潇潇很快把自己的矛盾压下去,羞愧地道谢,没忍住,还是问她:“你为什么要帮我呢?”还偷偷摸摸的,等龙大姐跟科长走了,才来帮自己。
想到刚开始和蔼的龙大姐,这没多久就跟女罗刹一样可怕,她心里感受到了极大的落差。幸好自己也没有全然信她,不然真的走近交浅言深的坑里,那可要把自己害惨了都。
“没有为什么,单纯就是想日行一善不行吗?”燕昇甩一下她的大辫子,略微有些骄傲地扭身回去她的位置上,“还有,别叫我姐姐,才比你大两三岁,整天被你姐姐姐姐的叫,要老得快。”
云潇潇欣然答应,“那就叫你名字了。你也可以叫我潇潇。”
燕昇嗯了一声,“给你看报告范例的事,你别告诉科长跟龙大姐,特别是龙大姐。”话至此,已是她的最大极限,随后便忙活自己的事情去,看样子不是很想跟她再交谈。
对此,云潇潇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人家都帮了自己大忙了,还要人家怎样呢?反正自己也是有事要忙的。她是一点没有想着看燕昇自己写过的工作报告给她看的,更不会跟龙大姐、科长说燕昇帮了自己的事情。
下班的时候,云潇潇终于写完了报告,想着要给霍眠山看看。
临走前,她还把自己桌面上的东西都收进柜子里锁好。
燕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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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的这些举动,脸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管是不喜还是别的情绪,那是一点都没。
云潇潇觉得燕昇这人多少有些怪了,但是经过下午的事,她还是觉得能在这个小池里活得自在的人,定然不会是毫无城府的。于是她便暗自告诫自己,不能看轻了对方。
“燕昇,我走了。我们一起吗?”
“嗯。”伴随话音落下的,是抽屉锁被扣上的声音,她快速地起身,“一起走。”她手里拿着一窜钥匙,见云潇潇看过来,她晃了晃,“别看了,等你成为正式工,到时候也可以申请拿一把钥匙。”
云潇潇点点头,“好的,原来如此。”
看着燕昇锁好了门,两人这才一起往食堂去。
一路上,因为不熟悉,也总是沉默的时候多。
看到食堂门口的时候,燕昇忽然开口,“我看到我对象了,我先走。”
“好。明天见。”
“明天见。”
云潇潇落后几步,也在周围寻找着霍眠山的身影。
“潇潇!”霍眠山从她身后跑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说什么对不起呢?”云潇潇娇嗔了一下,“我也刚刚来。”她想接过饭盒,却被霍眠山躲过了。
“那我们快些,不然待会好菜都被打走了。”霍眠山领着云潇潇往里面走,却在看到了某一处的人,咦了一声,“他也在?”
“是谁呀?”云潇潇站在一边努力往旁边够着,想看看霍眠山说的是谁。
“以前教我做锻工的那个小师傅鲁嘉民。”霍眠山想去打个招呼,却见鲁嘉民远远地朝着自己点了点头,就与一个姑娘走了。
这是不想自己过去打扰人家呢。霍眠山很是识趣,把迈出半步的脚收了回来。
这时候又轮到云潇潇惊讶了,“我科室的同志。”
“哦?”霍眠山听出云潇潇话里的愉悦,就以为她下午可能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便笑了,“那要不要过去跟他们一起吃饭?”
云潇潇摇头,“别打扰人家了。人家处对象呢。”她把对象两字说得很重,意思是她跟霍眠山也是对象关系,要独处!
霍眠山听出她的意思了,带着甜腻腻的宠看着她笑,“好,都听你的。”几个字,道出他的柔情千万。
两人找了个角落,相互分享着自己饭盒里的菜肴,过了好些时候才吃饱了。此时饭堂里也少了大半的人。
见周围没人,云潇潇才把今日下午的事说了,又要给霍眠山看她写的报告。
“真是岂有此理!”
“这不是我们早就料到的吗?不气了。”她也气过了,可不想他再被气着,她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看看嘛!”
原本气得脸色发黑的霍眠山,被她用手碰了碰,戾气当即如潮水一般褪去,只是眸色暗沉地接过报告草稿看了一眼,“我们都没真正写过,不晓得其中奥妙。等我明天拿去请人帮忙看看大体是否对,到时候小错就我们自己改改。”
云潇潇想问他要找谁,却是不敢多问,唯恐有人忽然经过而知道了,又要连累帮他们的人。
两人洗干净了饭盒后,就走在厂里的林荫大道上散步。可惜了,人来人往的,他想拉她的小手都不能够。
惋惜中,霍眠山看着三三两两的人,又想到下午云潇潇被人排挤跟欺负,他就暗下决心,他一定要变得更好、更厉害,不当别人的垫脚石。不然受苦的可就不只有他,还有他的挚爱,以及以后他俩的孩子。
47. 霍眠山遭人觊觎了
因着附近经常有人,他们俩就没有谈任何关于工作的事,只说着此时所见所闻,如落霞归鸟,如孩童嬉闹这等人间烟火。
说话间,两人时常默契地相视而笑。
“如果往后的日子一直都这样,那该是千金不换的。”霍眠山小声地跟云潇潇感慨。父母恩爱,孩子才会在幸福快乐中长大,若不然,小孩儿只会在糟糕的幻镜中,被迫早早懂事,去学会自己爱护自己,稍有差池,人生就是两重天。
“确实呢。我家那对父母,看似恩爱,其实各自都有私心,算计颇多。所以,每个人都有他们偏爱的孩子,只有我这个不被偏爱的,被他们放弃了。”她从小就知道,可是她已经死心,从来不费劲讨好他们,只盼着早些离开他们。但是她之前真没想到是以知青下乡的方式离开的。
不过总归是绝处逢春。
霍眠山还没从心疼她的心绪中回神,就又听得她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是我的……”春天?她自己还没说出来呢,就觉得这话太油腻了。于是她把这俩字吞回肚子里去。
但是在霍眠山听到的就是,他是她的!没有其他比这还胆大震撼的了。
顷刻间,他似乎感觉到了周围都寂静了,天地间唯有云潇潇跟他。
“潇潇,”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温柔又沙哑,“我早就是你的人了。我一直都清楚,你,你不用还提醒我的。”沉默了几秒,他又神色缱绻地宣告着他的霸道:“你也是我的。”
一向是脸皮厚实的他,竟然也有了羞涩?让本来听着他误会后的话有些不知所措的云潇潇,多了几分惊讶。
她笑了,目光流转之间起了一丝捉弄他的小心思,就想把刚才吞回肚子里的话,又说出来:“可我还想说。”
“说什么?”霍眠山语气里颇为急切,他也不好意思了,耳朵红了,“潇潇想说什么?”
“我还想说,有的人更像是春天,带着美好和希望。”云潇潇是个怂妞,临到头了,还是没敢直接说他是。
可是即便如此,霍眠山也是抓住了她的心意。
他往她靠近了一步,垂眸浅笑间,笑意渐渐弥漫在整张俊俏的脸上,“你我都是。”她不敢挑明,他来替她说。
云潇潇抬头,眼里光亮如星,笑意盈盈却不语。
两人之间情意绵绵,在旁人看来是甜腻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有人说他们有伤风俗,有人却说人家本来是夫妻,这已经很守礼貌了。
“夫妻之间有比这更加亲密的,你难道让厂里分到房子一起住的那些夫妻都分开住吗?还是要每天守着他们睡觉?不许有一丁点过分的事?”说这话的人,那是丝毫没有顾忌的,嘴上说的话,虽然不是荤话,却是比荤话更让人感到羞臊。
这不,被说的人恼羞成怒了,“你蛮不讲理!我说的是你说的意思吗?我是说他们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
“哦,那你去戳瞎他们的眼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
“哦,那你戳瞎自己的眼吧,就看不到了。”
“你你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哦,那你堵住我的嘴?”
“你!”
“哦,不敢吗?那你堵住你的耳朵。”
这人嘴上功夫不差,也有可能是对手太差劲,几句话就把嘴上道德满满的人堵得无话可说。
早在这边的人起口角的事实,霍眠山跟云潇潇就悄悄走了。
远离了吵闹,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以后还是得注意一些,不然会碰到某些多管闲事的人来恶心自己。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去。”霍眠山哪怕是很不舍得跟她分开,也只能是送她回去。
云潇潇也是一样,她嘟囔着,“要是我们能分到房子就好了。”
霍眠山也在想这个事,只是听着她说出来,心中的抑郁似乎瞬间不见了踪影,“嗯,等过些时候,我们看看再申请。现在还是先憋着。”
“明白了。要是什么好事都被我们遇到,那别人真的要被气炸了。可能又要起争执。”说是争执还是轻的,到时候说不定什么祸事呢。
“辛苦潇潇了。我们再等等。”云潇潇太懂事,反而让他更加愧疚。只想着每周周末放假了,好好跟她待在一起。
说到了住处,霍眠山猛然想到了一个事,“潇潇,你说我们在县城租个房子怎样?”
云潇潇愣了一下,“县城租个房子?那我们就不住宿舍了吗?”
“额,住吧?”想住就住吧,不想住,就去租住的房子。
“那租房子,一个月只能住四天?值得吗?”云潇潇很是不理解。
霍眠山像是被误解的小孩儿一样低下头,“那我不是想着周末奔波回村子里吗?我们可以省下很多时间在一起。”
云潇潇红了脸,“原来这样,是我错怪你了。只是到底一个月花那么多钱就为了那几天几夜,好像不怎么值得呢。”
“可是,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就一切都是值得的。”这句话,霍眠山几乎是脱口而出。
云潇潇看到了他眼里的期待与情意,忽的就心软,也明白了他的真实想法,小声道:“那我们租了房子,就申请到外面住吧。免得暂用公家资源。”
“好。”霍眠山闻言,心花怒放,“只是现在住房都紧张,租房子恐怕也是很难的。不过先找找。”
两人说好后,云潇潇住的女工宿舍也到了。
“我回去了。”
“嗯,小心些。”
看着云潇潇进了宿舍楼,霍眠山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离开的时候,与几个年轻姑娘擦肩而过。他是目不斜视,心里想着云潇潇,想着她的工作,想着她的好,想着租好房子,就能跟她一起入眠,想想就乐得嘴角泛起了笑,根本没留意别人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
一个剪着短发,穿着嫩黄色布拉吉的年轻姑娘看到了他的笑,以为是看见她而开心地笑,就红着脸问身边的朋友,“那个人是谁?怎么没见过他?”
“他啊,是厂里的新人,也是红人,你竟然不知道他?”一个穿着蓝色布拉吉的姑娘敬佩地说着,“听说一位大领导看中他,想带他到身边栽培,他愣是拒绝了,就猫在我们钢铁厂。也不知该说他是品节高尚,还是视权势为粪土呢?”
嫩黄布拉吉姑娘越听越是双眼发光,“他,这么好,也不知谁家姑娘有福?”
“我们都没有机会了!”蓝色布拉吉姑娘叹息说:“路青,我们都慢一步了!他已经娶妻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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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蓝色布拉吉姑娘豁达,自己来晚了,也不妒忌怨恨别人,只是感慨之后还能安慰自己。
可是嫩黄色布拉吉的姑娘却不服气。她一向是心高气傲的,觉得自己是工会干事,工作好,才貌好,家庭好,就应该找一个条件一样好的革命伴侣。
这两年来,一直被介绍各种工作单位的青年才俊,可是一直没有看得上的。今日竟然能看到一个,当真是幸运。
“幸亏今天回来找你玩,不然看不到这样好的人。”她挽着另一个没有吭声的女同伴,“杨小希,你真是我的福星!”
“不是!”蓝色布拉吉姑娘在一边急眼了,“路青,你啥意思啊,不会还想要把他变成你的人吧?”
路青白了一眼蓝色布拉吉姑娘,“程年年,我什么意思?你可别乱讲啊。”
一边还是沉默的杨小希却是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我们都不知道。但是我们都知道,他有家室。”
路青面色发青,又看了一眼那个消失在转弯处的颀长身影,心里的不甘更加的强烈。如果真的喜欢他自己的妻子,那刚才为什么在经过自己的时候笑?
她掩饰住脸上的神色,问程年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我都不怎么晓得呢。”
“你才休假回来,自然不大清楚。他的革命伴侣,还跟我堂姐一个办公室呢。”程年年大咧咧的,将自己知道的都抖落了出来。
杨小希不赞同地看了一眼程年年,想说什么路青已经又开始说话。
“那她是在前面那栋楼里住着了?”说完,她松开杨小希的手,飞快地往前跑,“我去看看她长得什么样子,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只是虽然是问人的,却是不等两人就直接跑了。
杨小希跟上,“年年,你不要总是说别人的事给她听。”
“啊?为什么啊?不就是聊天的事吗?”
杨小希说不清,“反正以后少说就是。”
程年年是比较相信杨小希的,虽然不晓得她为什么这样说,但也只好应下来,随后也跟着她一起去追路青。
程年年是好奇云潇潇的样子,想跟过去看看的,而杨小希却怕路青闹出事来。
云潇潇正在收拾衣服准备去洗漱,就听到有人哒哒地跑了过来,砰的一声推开了门,“喂,你们谁是霍眠山的革命伴侣?”她听了程年年说了许多,愣是没记住云潇潇的名字,又或者是她不愿意去记,所以就这样简单粗暴地问人。
大家瞬间起了八卦之心。谁家姑娘只认识男子,又来找男子的妻子的?这样的事,她们见的可不少。这可是明晃晃的找茬。
云潇潇也瞬间感受到对方的敌意,她慢悠悠地将衣服放好,姿态放松地坐在床边,挑起眼皮看门口的人。哪怕是她坐着,对方站着,她也不失气势。
“找我什么事?我们与你素不相识。”
“啧啧,原来是你啊。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你跟他一点都不配呢。难道是因为志同道合?”
众人哗然。这人疯了吧?要是被人告到领导那里,或者被有心人传到红小兵那里去,她还能得什么好?
云潇潇被气笑了,真是疯子,太明目张胆地抢别人的人了,“估计是觉得我心灵美。有些人心里肮脏,恐怕他会被恶心坏。”
48. 第 48 章
“你说谁心里肮脏?”路青心中妒火瞬间被点燃,整个脸都红了,脸也紧绷着,双眼怒视着云潇潇,“你说谁心里肮脏?”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呢?又没指名道姓说是你。”见她生气,云潇潇反而消了气,“你这么着急,会让人觉得我说的人是你。”
“你!”路青理智几乎被这话激得不剩一点,手扬起来就朝着云潇潇的脸甩了过来。
云潇潇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她的手腕,还用力掐着其中凹进去的那一处软骨,对方嚣张的气焰在她的痛呼声渐渐消弭。
“你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打我?”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想打我。”云潇潇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没见过男人吗,就想抢。”
“你血口喷人!”路青又痛又急,另一只手想扒开云潇潇的手,但是力气不够大,一点儿都掰不动。情急之下,往云潇潇脸上抓过去。
云潇潇无奈地暗自叹了一口气,但是眼底却是有一丝的窃喜,可不是自己故意刁难人哦,是有人自己想要继续害自己,不得已才这样——又捏住了路青另一只手腕。
杨小希跟程年年就耽误了一小会儿,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路青这么狼狈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
“路青!”
“你干什么,快把人放开!”
两人都很急。程年年还怨旁边的人,“你们怎么不拦着她?”
大家都嗤的一声笑出来了。
要说云潇潇是走捷径进来的,那眼前这三个似乎也一样。至少人家云潇潇没有那么嚣张。这程年年倒好,上来就指责她们。
“你们知道路青大小姐怎么回事吗?上来就找人云干事来找茬,还伸手想打云干事。云干事没有打她,只是抓着她的手而已,你们就急了?真是只许州官放火啊。”
“你别乱讲!”杨小希见着那位不熟悉的女工张口就要往她们身上扣帽子,也害怕了,“对不起,路青只是好奇,没有什么坏心思的。我们这就回去。”
说着,就拉路青的手,看着还不放手的云潇潇,“大家各自退一步吧,以后好相见。”
“就是就是!我们又没做什么!路青就是想知道你长的什么样子,好奇罢了。你非得揪着不放,没意思的。”程年年在一边焦急地劝说,却是越说越不对劲。
路青红着眼睛瞪了一眼程年年,又恶狠狠地看着云潇潇,“你敢这么对我,我让你卷铺盖走人!”
“这钢铁厂是你家的?所以你想让谁走就谁走?要真是这样,真是让人感到害怕呢。”
与云潇潇同住的另外三个姑娘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云潇潇说的有点道理,毕竟路青平时就是这样威胁人的。
感受到大家异样的目光,路青羞恼极了,“你们俩快来帮忙!”
杨小希跟程年年没多说什么,分别拽着云潇潇的手,想要掰开来。
刚刚为云潇潇说话的女工想帮云潇潇,却被云潇潇拒绝:“你别掺和进来。这是我跟这个路青的事。”
三个女工立即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神仙打架,她们这些小虾米还是躲着点吧,看着她们怎么制胜也是有趣的。
云潇潇到底是一个人,不过是因为经常干农活,力气大了一点。被三个娇娇女“围攻”,还是很快落了下风。
很快,路青就被“解救”出来。才得到自由,又见云潇潇被自己的两个朋友抓着手,气焰又起来了,就想来打两巴掌消消气。
这回看戏的三个人当即拦着了。
“想做什么?在我们宿舍里打人,问过我们了吗?”
杨小希见此,也拧紧眉头松开云潇潇的手,“路青,我们回去吧。”
“你到底是谁的朋友!你到底站谁那边?”路青甩开杨小希的手,哭着质问杨小希。
“我是你的朋友,当然站你这边。”杨小希不明白她怎么忽然说这话。
云潇潇一把甩开呆愣的程年年的手,嘲笑着帮忙解答:“她的意思是,你是她的朋友,却选择了中立,没有明确地帮她说话,就是明明白白站我这边了。”
杨小希愣住了,她低头想了想,确实如此,“对不起,陆青,我们也累了,今天先回去吧。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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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对呀,路青,这里人太多了。”程年年也知道她们三个不占理的,被旁边几个宿舍的人围观着指指点点的,都不好意思了。
路青撑不住了,嗷的哭出声来跑了。
云潇潇还在后面补刀:“我被欺负的没哭,她反倒哭起来了,真有意思。”
走在最后的杨小希回头看了云潇潇一眼,低头赶上前面等着自己的程年年。至于路青,早就不见了踪影,估计已经回到了她们三人的宿舍里。
人都跑了,热闹也没有了。围观的女工或者干事们纷纷回去自己的宿舍去。
云潇潇关上了门,回身跟三个舍友道谢,“要不是有你们,我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呢。”
“反正你是我们宿舍的人,外人想来欺负我们任何一个人,想都别想。”
这时候另外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工小声地说:“路青很霸道的。仗着舅舅的势力,可是抢走不少人的对象。”
“其实也不算抢,就是在那些人跟前说几句话就把人给勾走而已。”另一个人说了句“公道话”。
云潇潇明白了,“就是有人心气高,想攀她这一高枝,最后上当了。”
说到底还是有人贪心罢了。
不过,自家的那个可不会贪心什么高枝。
因为她云潇潇很好,况且他自己也是高枝。用不着盯着那个虚假的高枝。
云潇潇觉得路青这人脑子不大清醒。这么干的后果是什么?害人害己罢了。以前觉得这样的人少,如今倒是让自己大开眼界。
云潇潇以为这事应该会暂时告一段路,起码等她把情绪休整好了,才会想着去找霍眠山吧。但是她是没想到,路青动作会那么快。
次日中午,霍眠山拿着云潇潇的报告找到陈秘书,想请他帮忙看看,自己也趁机学习学习。
但是就是在去找陈秘书的路上,听到有人提及云潇潇跟他的名字。
“那个云潇潇长得很好看,是表哥喜欢的类型。你去找她!”
“什么?无缘无故的叫我去找她,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49. 第 49 章
霍眠山退后一步躲在后门里,没曾想就在这里碰见了他原本要找的陈秘书。
“陈……”
“嘘……”陈秘书示意霍眠山不要出声。他也想知道这兄妹俩要做什么,只是当着当事人的对象听这事有点羞耻。但是,听都听一半了,万万没有半途退出的道理。
霍眠山装着没看到对方的囧态,只全神贯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边,那对表兄妹还在争执。
在霍眠山以为那个所谓的表哥是个正人君子的时候,他竟然是像被逼迫到没有办法了一样答应了那个女人,“行行行,既然表妹极力推荐,那自然是个绝色,我去见见也不亏。反正吧,又不干坏事。”
“可不就是嘛!”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后,声音忽然降低,以至于他们听不到什么了。
不一会,长长的走廊,似乎有人过来,这兄妹俩才离开。
霍眠山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要跟上去。那两个人他都不认识,却是针对云潇潇,他怎么能放心。才走出一步,他就停住脚步:“陈秘书,那两个人是谁?您认识吗?”
“咳咳,认识。”陈秘书不好意思地咳嗽两下,“是销售部主任陈雨农的儿子跟外甥女。”
知道是谁,霍眠山反而是不大急了,毕竟现在是上班时间,那两个人还敢去宣传科找云潇潇麻烦不成?
“我知道了。陈秘书,我这里有事想请您帮忙。”
“什么事?”陈秘书才听了一点人家的八卦,可不敢立即拒绝,“可不能是犯错啊。”
“放心,绝对不是犯错也不是坏事。”霍眠山笑盈盈地将的报告拿出来,“帮我看看这个报告是否及格?”
他也不要求多优秀,挑不出硬伤就是成功第一步。
陈秘书挑眉,“你的?”还能这么谦虚?
“是云潇潇的。”霍眠山也是促狭,直接说云潇潇的名字。
果然陈秘书脸色凝滞,很是尴尬,这不是刚刚那两兄妹说的名字吗?
“行,我看看。”得好好看看吧,就当是听了人家故事的费用。
两人往陈秘书的办公室走着,陈秘书四只眼睛扫下来,就指出其中的一些明显的问题,“回去改一下题目,总结这里也修一下言辞就没问题了。”
霍眠山借来陈秘书的笔,刷刷地改了后,这才嬉皮笑脸地道谢,“陈秘书,您真是我们的贵人。我们可以叫你哥吗?”
陈秘书笑了,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叫我家大哥做什么?”
霍眠山有些傻眼,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这个打蛇上棍的行为让人不喜了,就笑着说:“没,没做什么,您误会了。陈秘书有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下回请陈秘书吃饭。”
“我可不会吃请。”
“哦。那好吧。那我先走了。”霍眠山很是豁达。人家不喜欢吃饭,自己还省下一顿不是?自己现在得了人家帮助了,不能因为人家的一个小小拒绝就记恨别人。
陈秘书笑着摇头回去。真是后生可畏。自己要是他这个年纪,被人这么拒绝两次,怕是脸色当即就挂了起来。不过想到人家本就不是寻常人物,就不能以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就连他娶的小媳妇短时间内都能写出那么一个在他看来能及格的报告,也不简单。
霍眠山出了厂长办公楼,回他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经过云潇潇的科室。
“潇潇同志!干净明朗的笑容,透过玻璃窗落在云潇潇的眼里。
“眠山!同志!”她喊了名字后,才加上“同志”两字来描补一下。
龙大姐在旁边嗤笑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在接触到霍眠山不经意投来目光后,顿时老实下来,装着努力写文章的样子。
而那个鲁佳民的对象燕昇则是一直没有抬头,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不能引起她的兴趣。
云潇潇嘴角含笑,脚步轻快地走出去,与霍眠山站在拐角处,“你来做什么呀?不上班吗?”
“正好办点事经过你这里。这是你的稿子。”霍眠山细心地折起来,“回去好好改改。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大大方方地给别人看。毕竟都是你自己写的,旁边的字不过是做更正建议。不怕人家说。”
“知道。”云潇潇高兴极了,“我这是都写对了?只是有些小错误。”
“是呢。我们潇潇这么好,区区小事难不住你。”
霍眠山看时间不早,想催她回去工作,不料她更快一步开口,“我先回去了。晚上一起吃饭。”
“好。”霍眠山有些哭笑不得地应下。
云潇潇才坐下来,龙大姐就凑过来,“那是你对象?真是一表人才,又有才华学识,你真捡到宝了。”
“是啊。”云潇潇既想气到对方,又不想多说多错,就只好回她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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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龙大姐被这两个知足又带着炫耀的字气得手有点发抖。
燕昇在旁边看到了,给了云潇潇一个眼神,示意她悠着点。把人气出个好歹来,到底是麻烦。
云潇潇瘪嘴,微微点头,取出新纸张就开始奋笔疾书,让那个龙大姐都不好意思开口问她什么。
云潇潇这边暂时风平浪静,霍眠山这边也差不多。只是后面送材料给厂长与谭书记时,遇见了祁英。
还有锻工车间的好些人,大牛哥也在其中。
远远看着,锻工车间的工人们,个个都激动得脸红脖子粗的,那是恨不得跟保卫科的人干一架。
这让祁英跟大牛都有些尴尬。
因为原本他们还可以装作不认识。可有人认得他们,知道他们来自同一个村,还跟“名人”霍眠山都是老相识,不可能是陌生人。
“你们保卫科说厂里丢了一批重要的货,说是谁偷的就是谁偷的?有证据吗?今天不说明白,你们保卫科的人别想走。大牛,你也别偏帮你村里的人。”
大牛看了一眼祁英,心里也恼火着,可也怨不到祁英头上,只沉着声音说:“我不会徇私包庇。也请大家跟我一样。”
“这是自然。我们可是真正出力气的人,可没有那么多空闲去想着祸害人。”
“就是,我们脑子直,干不来也想不透这些。既然这样,我们请别人来主持公道。”
“早就该请厂办的人来了!”
“那不是霍眠山吗?他脑子转得快,在领导面前也说得上话,曾经还是我们锻工车间的人,总有香火情帮我们吧?”
“就是就是。”
众人七嘴八舌地喊霍眠山,让他过去。
霍眠山见躲不过去了,只得走到他们跟前去,问清楚了来龙去脉后,道:“那批货物关乎我们跟老领导作保证的那些重要配件。如今大家都说不清,不如就报公安吧。”
要知道有人可是会趁着调配漏洞,把生产出来的东西扒拉到自己口袋,再私下打折扣卖给一些人中饱私囊的。
更何况现在可是特殊时期,还有敌人潜藏在暗处呢。这么一件蹊跷的事,他一个小财务科科员,怎敢擅自断定?
说到报公安,很多人都赞同,却有几个不支持。
这异样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你们俩不同意?”
50. 第 50 章
被大家发现的两个人,恰好是锻工车间的人。
这让锻工车间的人脸色阴沉得可怕。如果叛徒真就在自己车间,那才是真丢人。
那两个人见大家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凶狠样子,也不由得害怕了,哆哆嗦嗦地解释说,自己只是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要是把事情闹大了,我们钢铁厂在外面就丢大脸,对大家都不好。”
“所以我们才反对。我们都是为了钢铁厂好!”
“就是咯。你们别冤枉人!”
他们越说越有底气,彷佛他们说的就是他们心里的真实想法。
可是大家都不肯放过他们仨,默默地将三人围住后,就让人去报公安。而最为上心的就是锻工车间的人了。
霍眠山跟保卫科的人说:“快去请工会、厂办还有陈秘书他们来吧。事情不简单,得他们出面。”
“小霍同志说的对。说实话,原本我们就打算是将人锻工一车间的人都请到领导那边,把事情调查清楚的。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要报公安的局面。”说完他还谴责地看了一眼霍眠山,“小霍同志啊,不得不说,你这提议报公安的话,着实有些冒进。”保卫科的一个小组长语气里压抑不住的对霍眠山出“馊主意”的不满。这个时候,他有些埋怨霍眠山多管闲事了。
霍眠山也看出来了,笑了:“是啊,要是刚刚当做没看到我,我就可能没有机会说出口。我的嘴,有时候就是管不住。”
祁英在一边想了想,站在霍眠山的对面,“霍同志不要生气,我们杜组长也是心急。”
霍眠山自然不生气,“我理解的。遇到急事,心会乱些的。”
杜组长觉得霍眠山给了自己面子,加上现在人多,也不好乱发脾气,哪怕知道祁英与霍眠山认识,他也不说,只勉强笑了笑,静等领导们过来。
陈秘书跟工会、厂办的几个主任过来时,面色都很难看。
与他们同时赶来的还有6个公安。
原本是来两个的,只是听说是重要的工业零件不见了,涉及金额与人群较大,这才多派了四个人来。
公安与领导们过来了,霍眠山做了几句笔录,便回去上班了。
他转身的那一刻,有人忽然质问去找领导来的人:“为什么不请厂长来!”
“你放心。厂长现在正在开会,但已经知道此事,等他开完会,自然会亲自来处理此事。”陈秘书言语铿锵有力地回复那个人。
之后的事,霍眠山就没有再去管。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云潇潇还小声问他怎么回事。
“估计有坏人在其中。我们都小心些。”霍眠山最后一句话不过是寻常的给云潇潇的提醒,但是云潇潇也当了真。
“确实,要是我们身边有坏人,那不是每时每刻都处于危险之中。”毕竟敌暗我明,防不胜防,“真烦人,好生过日子不行吗?偏偏把我们生活弄得浑浊。”
“不气,不气。要真被我们碰上了,使劲揍他们来出气。”霍眠山开玩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的报告改好了吗?”
改好了。都在这里呢。”云潇潇拍拍她的侧背军绿小书包,“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罢了她凑近了霍眠山的脸小小声道:“放办公室都害怕办公桌起火。”
霍眠山这回是真被逗笑了,“很好,很有警惕心。”
云潇潇得了赞扬,感觉饭盒里的饭菜更香了,吃得那个微微晃脑,“我还想写个关于保卫钢铁厂的文章呢,只是没有素材。你说今日你遇到的这个事,能不能写?”不等霍眠山回话呢,她就自己否定了,“可能不能,都没有定性,产生的什么影响也说不准。我现在写到时候估计要挨骂。”
看着她认真地分析着问题,霍眠山只觉得她可爱又迷人,迷迷糊糊地句句回应她,“嗯,潇潇说得对。”
到了最后,云潇潇只觉得好笑,“我说了什么,你句句都说我讲的对?”
霍眠山目光聚在她的双眸上,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意,“只要是你说的,我都认为是对的。”
两人恩爱甜腻的一幕,让人羡慕也叫人妒忌。
这叫同在一个食堂吃饭的路青恨得牙痒痒,“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竟然叫他死心塌地,眼里只看得到她?”她这么大一个美人就与霍眠山相隔一排作为而已。竟然都看不到自己!
与她同坐的,有她的好友杨小希还有程年年。这两人都比往常沉默了。
只有在她左手坐的男子很是吊儿郎当的一边吃饭,一边盯着云潇潇的背影,顺道看一眼霍眠山。
“表妹,你注意点影响啊。大庭广众的,别败坏了你舅舅的名声。”这个男子正是路青的表哥陈晓飞。虽然纨绔,也可不笨,不然也不会能在他爹的部门站稳脚跟。他虽然觉得云潇潇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是人家毕竟是有夫之妇,还是有点能耐的男人,他也不敢随意招惹。只想着找机会“认识认识”云潇潇,到时候她死活要跟她男人离婚,也不管他的事。
“我注意什么?”路青白了他一眼,还嘟囔一句:“窝囊。”
陈晓飞眯了一下眼睛,心里厌烦得不得了,“行了,我先走。”说着也不等路青说什么,就径直往前面去,经过云潇潇的时候,还故意往云潇潇身上歪。
云潇潇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往自己这边来,当即移到旁边的座位上,瞪大双眼看着收不住力道的陈晓飞砸到了她原来的位置上,哐当一声,听着就觉得很疼。
霍眠山与云潇潇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微微扬了一下唇,又同时收住了所有的笑意,很是担心地看向陈晓飞,问他有没有事。
陈晓飞看着无辜的云潇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他还是起身,云淡风轻地说没事,还道歉呢,“对不住,是我太鲁莽,没看路,吓到你了。”
云潇潇摆摆手,“没事没事,人有失足嘛,理解的。”
霍眠山已经听出了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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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就是跟那个讨厌的女人一起的男人,想要对云潇潇下手的人。“往后走路小心些就好。若是下回是碰到端开水的人,你受伤了也就罢了,别连累了旁边的人。”
陈晓飞脸上的笑意都会坚持不住了,“确实如此。多谢提醒,我先走了。”
路青看着这一幕,嘴上不停地小声骂着废物点心。
杨小希看不下去了,“路青,别这样说,不好。”
路青心情不好,当即回怼了,“什么不好?他做事就是毛手毛脚,毫无建树啊。”
程年年还想说什么,被杨小希拉住了手,拦回去。
几人很快就走了。因为路青不想在这里看霍眠山对云潇潇好。
云潇潇跟霍眠山又在食堂里坐了十来分钟,清洗饭盒后才去散步。
两人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地说着这几天的事情,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一个颇为陈旧的仓库旁边。
“这什么地方?”云潇潇好奇,回头看了看来时路,发现已看不到原来的路,这才有些心慌地问霍眠山。
霍眠山也没来过这里,他握住云潇潇的手,谨慎地看了一圈,“不怕,我们原路返回就好。”
就在他们要回头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一个灰色的人影从破旧的门后一闪而过。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强烈的光芒。
只是两人随即又担心起来,对方会不会有biubiu?有的话,那现在跑来得及吧?
两人心有灵犀,觉得命最重要,旋即就真的转身,佯装心急,“快,我们快原路返回吧,天都要黑下来了!”
但是,他们才走两步,后面就有一道声音沙哑阴沉地响起,“想走?没那么容易!”
霍眠山回头,云潇潇却是没有回头,两只柳叶眼都要皱成一字眉了,偷偷地瞧着周围看有没有用来防身的东西。
“你吓到我们了。是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霍眠山真的吃了一惊。这个人正是他中午时候,看到被段工、保卫科一同质问为何不愿意报公安的一名锻工。以前与他也没有多少交集。
“是我!你这个多管闲事的臭小子!要不是你今天提议报公安,我就能让保卫科跟锻工车间的人打起来,还会让那两个蠢货也死在冲突里面。都是你,你把我的计划打乱!”他拿着手里的qiang,很是激动地指着霍眠山指责着。
原来真的有真家伙。难道他们两个今日就交代在这里了吗?
霍眠山很不甘心。云潇潇亦然。现在找一些石头棍子的已经没有用,云潇潇就开动脑筋,想着法子脱身。
“哦,真是天意。”霍眠山压抑着心里的害怕,笑着说:“中午时候,我本来没打算走那条路的,只是忽然觉得那里是条近路,我就想抄抄近路。没想到遇到你们。”他说着这些,试着击垮对方的心绪。本来就在劫难逃,试试吧。“那时候我本也没想着过去,谁知道被你们叫过去了呢?”
51. 第 51 章
那个人胸膛起伏明显变大,通红的双眼圆睁,“混蛋!”
他狰狞着开qiang,砰,震响了整个钢铁厂。
“快!废旧仓库那边!”
保卫科与公安的人闻声全部往废旧仓库跑。
而此时霍眠山已经抱着云潇潇滚落一边,接连躲过好几qiang,这才躲在破旧仓库后面。
那个人追了过来,“我要杀了你!你出来!只要你乖乖受死,你的对象我就放了。”
“别信他。”云潇潇担心霍眠山真的听信那人的电话,就这么走出去,那就真的把命送到人家手上去。
霍眠山点头,紧紧握住了云潇潇的手。示意她安静,而后注意着那份狂徒的动静。
此时趴在霍眠山怀里的云潇潇,闻到了血腥味,“眠山!你被打中哪里受伤了?”她差点就惊呼出声。
“没事,没伤到要害。能撑住。”霍眠山捏着她的手安慰她。
云潇潇听了他的话,只能是按捺住心底的慌张,用力地与他十指紧扣跟着他走,好像只有这样,才会让自己心安一些。
他们绕着几间破旧的仓库,成功地躲了起来。那人见找不到人,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不想着逃跑,反而是围着仓库开始四处点火,想要烧死霍眠山两人。
看着瞬间燃起来的熊熊烈火,霍眠山两人想跑,却发现那个人竟然是举起qiang来对准他自己的脑袋。
“遭了他要自杀!”
一瞬间,霍眠山想了很多。云潇潇也是一脸的担忧。要是这个人死了,他们是安全了。只是,到底蹊跷,担心有人那个人的死跟他们俩有关系。
他们想抓活的。但是他们又不想为此出去当活靶子。
就在那人要扣动扳机的时候,有人比他动作还坏,两qiang打在那人的手腕上。
有人比霍眠山他们俩更想活捉此人。
“丁武!坦白从宽!”有人大吼。
可是丁武两手被打伤,还想咬舌自尽呢,霍眠山这回跑出来一把卸了他的下巴。
而这时候,保卫科跟公安的人也已经全部包围了霍眠山,几个公安更是把qiang都抵到了霍眠山的额头上。
“眠山!”云潇潇害怕极了,紧跟着跑出去,一个公安就用qiang对准了她,“站住!别动。”
“你是谁!放开丁武。”另外的五个公安紧盯霍眠山不眨眼。虽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也因为这样,更是叫他们警惕加倍。
霍眠山拧了一下没,压着心里的不舒服,将人放下来,“我只是卸了他的下巴。”
“他是我们钢铁厂的功臣。”祁英很着急地上前解释,“也是他提议报公安的。不是敌人。”
“啊,对对对,他是我们厂里的职工,财务科的科员霍眠山,那是他的对象,宣传科的科员。”一边保卫科的杜组长也帮着证明。
最后看到丁武真被卸掉下巴且霍眠山跟云潇潇身份做不得假,他俩才被放了。
只是公安的人还是存疑:“你们俩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毫发无伤?”
霍眠山知晓他们怀疑自己了,指了指还没有被扑灭的大火,“我与我对象来散步,不知不觉的走到这里,没曾想遇到了丁武,怕不掉,还被他认出我来,记恨我提议报公安,就想杀我。躲过了他致命的几qiang,就躲起来跟他周旋。估计后来他没有耐心找我们,索性就放火了。后来就是他想自杀,你们就打了他。”
三言两语地讲完事情来龙去脉,霍眠山不免得有些失落,当真是如同自己先前想的那样,被怀疑了。他现在就怕那个丁武知道自己没希望逃脱了,会胡乱攀咬人。
云潇潇在一边很担心地看着霍眠山,想说什么,却不知说什么合适。这个时候,她只能是不开口,免得说错话了。
也是这个时候,云潇潇被允许到霍眠山身边,才知道他的肩胛处鲜血咕咕的往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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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霍眠山说的那样“不是要害”,“眠山,你这里受伤了!怎么样?怎么样了?”她甚至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要脱他衣服检查。
“别,没事的,待会去找大夫包扎一下就好。”
霍眠山脸红红地用手挡住云潇潇的手,即便此时唇色发白,头有些晕了,可还是耐心地安慰她。
公安的人也终于又去了一部分的疑惑,有些内疚自己竟然没发现霍眠山受伤,都怪这个丁武,两手受伤了,让他们以为是他的血腥味。
霍眠山被送到厂里的卫生所那里,发现里面有颗子弹要动手术才能将其取出,只好送他去医院去。只有云潇潇被传去公安那边录口供。
云潇潇也不怵,只是将她与霍眠山散步,然后走到那边的事,都一一复述出来。其中细节都能回忆出来,也是叫人怀疑是真是假,“你的记忆力这么好?”
云潇潇解释,“我记东西,除了语文课文,其他要背诵要记的文字,都会变成一张张图片一样去记,那些字的话,都是记得大概。反而事情就记得多些、全面些。”
她这么一说,公安有些不信,就当场测试,发现还真的如此,都觉得惊奇不已。
见他们信她,云潇潇也开心了些,脸上都带出了一点情绪。那些人更是确认,云潇潇不会是个坏人。
所以,对于丁武那边攀咬霍眠山跟云潇潇是他的同伙时,公安都是不大相信的。毕竟他们俩的档案已经都摆在他们手边,又结合他们俩的表现,都明白这是丁武的垂死挣扎,想拉无辜的人下水。而且其中一个人还是对厂里有些贡献的年轻人。
丁武这边还在哭哭啼啼地说着:“我也是受人蒙蔽。那个霍眠山,就是,就是灭我的口!”
“这是存了想把我们家好苗子也拔掉的恶毒心思。心思这么恶毒果断,肯定不是小鱼。”公安这边的领导看了他的供词,冷笑着下指令,“给我好好审这个丁武。说不定还能带出其他地方的萝卜。”
52. 第 52 章(小修章节末)
丁武最后还是被撬开口,供出了好几个钢铁厂以及其他厂里的隐藏敌人,其中一个就在县里最大的电厂,要炸电厂还是要干什么,命令到达就干。谁知道竟然就突然被供出来了呢?
那个丁武不是隐藏很深的吗?
可是谁都不晓得,那天的丁武就是鬼使神差地做出很多错误的决定,恰好就被人看出来,还被抓住了呢?
“老天不公!好运都叫你们得了!”
最后他承认霍眠山就是他随口诬陷的,“谁叫他多管闲事呢。我就要他吃个教训。只是现在,就算我说了他是被我冤枉的,你们以后还敢真心用他吗?”如果真的能把他冤枉成功,陪着自己下地狱,自己也不亏。
这个话谁都不不回答他。疯狗乱咬人,跟真的咬出坏人,他们还是分得清楚的。
人家一个十七岁就被家人赶出家门,之后为了养活自己与小对象的小年轻,勤快做农活,后面又考上钢铁厂,根正苗红,被摧残都没长歪的小白杨,他们怎么会怀疑?
更别说,这次因为霍眠山无意间的掺和,让几条大鱼被逮住,这样的人会是坏人?
次日上午,陈秘书亲自代霍眠山接了云潇潇从公安临时办公室回到女工宿舍楼。当着许多人的面,陈秘书跟她握手言谢,“我刚从医院那边回来,手术顺利完成,小霍同志我留了祁英守着他。这次也多亏你们俩,不然厂里可能没那么快就把敌人抓住。敌人乱窜的时候,可能造成的损失更是不敢估量。你们都是好样的。等小霍同志伤势好了,我们就给他办个庆功宴吧。”
得知霍眠山没事,云潇潇也不再焦灼。陈秘书的话,让她有些感动,也有些庆幸感激,因为有陈秘书的这些话,厂里头就不会捕风捉影说她跟霍眠山是坏人,就不会连累他们的朋友。
只是庆功宴,“别别别,不用庆功宴的。太浪费钱了。到时候就是要请厂里弄一辆车子帮我接他回来就好,免得弄到他伤口。”云潇潇赶紧地摆手拒绝,这点小事根本用不着呢。她可不想霍眠山被人背后议论。
陈秘书也不过是顺口而提,只是让云潇潇拒绝,好叫旁边的人都晓得他们的好,这就足够。
“行,那到时候厂里开大会了,让他上台讲几句。”
“谢谢,谢谢陈秘书!”露脸好,这个他肯定喜欢。云潇潇很是开心地替他应下。
送了陈秘书离开后,云潇潇立即收拾了两套衣裳,带着东西去办公室那边请假。
科长还不想批准,可是被燕昇提醒了一下霍眠山当下的情况,就只好捏着鼻子答应,“可以批你三天假期。只是你的报告提交了吗?”
“喏,在这里呢。您请过目。”云潇潇暗自庆幸自己早有准备,“我就想着要去照顾我家那个,就把这个早提交给您吧,就不再给龙大姐了。反正您就是我的直属领导。”没有再让别人经手的必要。
科长听出她的话中话了,“行了。放这里吧。”他想了想,“代我问候一下小霍同志,叫他安心养伤。”
“多谢科长,我一定将您的关心带到。”
科长摆摆手让她出去。
到了座位上,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感觉自己才进来这里没多久呢,这场面话就越说越顺口。她简直不敢想以后的自己会变得多么的“奇怪”。
算了,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平安度过这几年,等以后……如果说两句漂亮话就免除很多麻烦,她也可以的。
从科室到大门口,凡是认识她,知道她与霍眠山关系的人,都友好地跟她打招呼,打探霍眠山的伤情,知晓他手术顺利,修养一些日子就能恢复,都直呼幸好,说他好人好报。
在与最后一个大爷道别后,云潇潇看着远处似乎要走过来的人,飞奔往公交车方向跑去。
她要赶公交车的,不要怪她才好。
到了医院门口,正好遇见了从医院里出来的大牛。
“哎,大牛哥你回去了?”
“嗯。你请假了?看到小山没事了,我就放心了。组里一堆儿的事,就先回去。”大牛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云潇潇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无奈只好先去看霍眠山了。
祁英正坐在床头边上的椅子上,撑着额头在闭目养神。实际上,他在思考,在这个厂子里继续干下去是否值得。因为就这几天,他就感到不开心。
若是贸然离开,不仅对不住霍眠山帮他筹谋,更是对不住家里的小娇妻。
特别是为了与他离得近些,最近搬来县城暂住的骆朝媞。没了工作,可怎么养她跟自己?
听到动静,他飞快睁开眼。看到是云潇潇,这才松了一口气。
“潇潇同志,你来了。”
“嗯。眠山他怎样?”
“没事,就是失血有些多,气虚有些虚,又有点累,大夫说叫他好生歇歇。”
“那就好。”云潇潇心疼地看着霍眠山有些苍白的脸,“要好好歇一会。等你好了,我们再吃一顿好的,把这丢了的血补回来。”
给霍眠山掖了掖被角,云潇潇就想让祁英回去,“祁英同志,你在这里也受了一晚上加一个上午,挺累的。你先回去歇息吧。我守着他就可以。”
祁英拒绝,“厂里面有要求,一定要有一个保卫科的人守着他。”
“担心医院里有坏人?”如果不是这个,云潇潇想不明白为什么厂里会有这样的安排。
祁英不摇头不点头,“以防万一。你只要记得,不许任何陌生人、不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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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开药方的所为偏方,也通通不要。有可疑人物靠近他,就高声呵斥。”
云潇潇认真地记下,可心里也多了几分恐惧。她后知后觉,知晓很多大鱼都是因为霍眠山抓住了丁武,让丁武背叛了暗地里的人。所以,他们要对霍眠山“始作俑者”进行报复。
可是,这是防不胜防啊,而且,只有她跟祁英,能确保万无一失吗?
果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中午时候,祁英在床的另一侧打了个地铺休息,云潇潇就打开门门口给霍眠山缝补穿坏的衣裳。忽然外面起了很大的争执。
云潇潇听的不清楚,就走出门口,私下张望的时候,不料与对面的一个矮壮的普通面容青年男人对上了视线。
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如蛇一样冷漠的眼神。
她猛地转身进了屋,碰的关上了门,一声巨响把祁英吓醒。
“怎么了,潇潇同志?”祁英困意都被吓跑,焦急地询问她。
“外面有个人不对劲,我觉得。”
祁英不语,走到门口,想开门,却被云潇潇拦住,“你先不出去,就躲在这里。如果他是后面来的,又不晓得你在这里。晚上估计会摸过来。”云潇潇赌那个人不知祁英也在的那个小小几率,让他误以为只有她一个弱女子守着霍眠山。也不知那样会不会引来他。若是来了,就把人抓住,不是又立一功?
祁英答应了。他觉得这个是个异想天开的,可是,说不定真被她歪打正着呢?反正不亏。
傍晚时分,霍眠山醒过来了。看到祁英的时候,心里虽然高兴,可还是有些失望的。直到他再歪头,看到了一脸担心的云潇潇,“潇潇。”
“嗯,我在。”
两人之间情意绵绵,都要缠上丝了。祁英无奈地笑了,想要出去却想起他们还在等着的某人,只好站在窗台上背对着他们,来个眼不见为净。
云潇潇不想霍眠山担心,没把有歹人想行凶的事告诉他,只照顾着他睡着了,就撑着静待人来。
果然,凌晨三点的时候,走廊外面有一些轻微的动静。
终究还是有人来了。祁英赶紧守在霍眠山旁边,手里提着一把高脚板凳,只要那人敢靠近霍眠山,就用凳子招呼他。
若不是事先知晓会有人来,云潇潇怕是要被这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吓晕。
“咔哒”,门被打开了。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灵巧地进来,还悄悄把门合上。免得被护士们看到,也方便待会自己逃跑。
只是等他才踏进屋子就惊觉不对!
“......”发现自己进陷阱了,那人当即扭身离开。
伴随着风声响起,啪的一声巨响,祁英手中高脚板凳已被他用力砸在那人的后背。
53. 第 53 章
云潇潇见机上前就朝着黑影的中间部位踹了过去。
只听得嘶的一声,黑影踉跄了几步,离他们更远了,随后更是撒丫子狂奔。
祁英一下子窜了出去,追上去。
在走廊尽头追上了。
原以为祁英抓人也是手到擒来,没想到那个人身手跟祁英不相上下。
“大家快来帮忙,那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是坏人,抓住了至少得一副锦旗!”云潇潇她不敢离开霍眠山,就起哄叫别人去帮忙。
有人听到这话,心生希望,根本没有多想,就往那本跑。
心思灵活,胆子又大的,早就跟了上去,即便不能帮着打人,至少也能围着敌人,不让坏人逃跑。
那个人对自己也是恨的,看着好些个满脸兴奋的人朝着他这来,当机立断耍了一个空招,骗过了祁英,随后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祁英紧随其后。
那些想要来分一杯羹的人,见此,那是丝毫都不犹豫,直接往楼下跑。
“干!竟然紧咬我不放!”坏人气急败坏,“就不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吗?小心娇滴滴的小姑娘一同折了。”
祁英愣了一下,那人终于趁机取出家伙,抵着他脑门,“果然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到了下面,别怪我心狠。只怪你被领导派了这么个任务,也怪你的那个任务。”
“你叫什么?”祁英很是淡定,“敢让我知道吗?”
“哈哈哈,告诉你也无妨。难不成你还能去阎王那里告我的状?”这人嚣张极了,“记住了小子,你爷爷叫曲大门。”
“好难听的名字。”祁英冷笑一声。
“你……”
“砰!”
曲大门肩膀也被射中了。
就在qiang声响起的那一刻,祁英已经错步开来,夺qiang、锁喉,放倒人,一气呵成。
“快,快把人抓住!”此时脚步声纷杂,显然是方才打伤曲大门的人来了,而且还不少。
祁英整个人不敢放松,头却抬起头来瞧着来人,见是认识的公安,就微微点头。幸亏厂里未雨绸缪,只让他一人出现在明面上,暗地里布置了一大批人,等着人自投罗网。
兴许是有些人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磨灭了耐心,所以行事都是没有多深思熟虑的,只要看起来有一二分胜算,都会去搏一搏。因此反而叫公安不用太费功夫就反制了他们。
公安的人接手了曲大门后,祁英缓缓吐出一口气,顺势坐下来,“他想对霍眠山同志下手。”被人用家伙指着脑门的后怕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可真是刺激。他得缓一缓。
“行。”公安的人也知道他的窘迫,等了一会,见人已经被拷好了,觉得祁英已经缓过一口气了,才伸手将他拉起来,“跟小霍同志不愧是朋友,都是少年英雄啊。”
“您过誉了。”
那些想要“立功”的人看到祁英一身血的站在那里与公安说话,又见坏人已经被抓住,便齐齐叹息一声,不再上前,只是不远不近地看着热闹,嘴里说着后悔的话,后悔自己手脚不够利索,不然真能分到一点功劳呢。
祁英回到了霍眠山的病房前敲了敲门,“潇潇同志,眠山同志,我回来了。”
确定是祁英的声音,云潇潇才敢开门,一边开门,一边问他,“人捉住了吗?”
“抓住了。”祁英握住了门把手,悄悄用力,似乎这样,才能自己的力气全部召回。
“我刚刚听到枪响了.”云潇潇开了灯,发现他一声的血,被吓了一大跳,“你受伤了?”
祁英摇头,“不是我的血,是刚刚那个坏人的。”他脚步发虚地走到床边角落里,一屁股坐下来,抬头看着满脸担忧的云潇潇,“不过倒是被他拿着家伙抵着我这大脑门了。”他笑了,“若不是公安同志们来得及时,恐怕这就要开花了。”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还感叹道:“我还是很幸运的。”
云潇潇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不起,我都没帮上什么忙。你没事就好。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真的难辞其咎。”她的那一脚,简直是帮助了人家逃跑。
“不关你的事,也是我不如对方强。”祁英说了一句,问:“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醒吗?”
云潇潇摇头,“没有醒。”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后,发现了外面已经安静下来。祁英走到角落,拉了隔帘换了一身干净以上。
随后就把病房的灯关了,各自守着霍眠山的一边。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尴尬之处,只盼望着天早点亮,霍眠山早点醒。
次日一早,两人还没醒。霍眠山倒是先醒来了。
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人,心里又甜又酸的。在他的记忆里,生病的时候,除了爷爷的陪伴,就是他一个人的孤独煎熬。
如今好了,有了挚爱的人,还有一个挚友。人生似乎圆满了吧?哦,对,还得有一个孩子。哎,现在是多事之秋,希望孩子晚些再来。
叹了一口气,顿觉胸膛这里有些疼。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何躺在这里。也不知丁武会对自己与云潇潇会有什么影响。不过见他们能安稳地守在这里,自己又是躺在医院好好养伤,估计是没什么大祸。
在他的胡思乱想中,云潇潇最先醒来。朦胧中与一对笑眼相对,云潇潇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眠山!你醒来了?”
“潇潇。”
祁英听得他们的声音,也从睡梦中惊醒,“眠山你终于醒来了。你不知道我刚刚还梦到你追着我打,说是我太丢人。”
霍眠山笑到一半,伤口的痛把他后面的笑意吞没,虚弱地问他:“你梦里做了什么丢人事了?”
祁英看一眼云潇潇,“梦里我被人拿qiang指着额头,差点就被送去见太公。”
“嗤~真有你的。这样的梦也能梦到。那当时什么感觉?”自己当时被人拿着qiang扫射,那种感觉是一头懵,脑海里一片空白,只一味地滚地躲藏。
云潇潇跟祁英都笑不出来。
看他们这样,霍眠山也是回过味来了,“是真事?”
祁英点头,又瞄了一眼还没装起来的血衣,不再说什么。
霍眠山也看到了那一团,“没受伤吧?”不过祁英能在这里守夜,说明没受伤啊。心里悄然松口气。
“没事呢。那是坏人的血。”云潇潇不想霍眠山想太多,就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语气稍微无奈地说,“我感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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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像是鱼饵,就等着鱼儿上钩。”
作为枕边人,如何不能理解云潇潇话里的意思呢?他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现在大家都平安地抓到了鱼儿,就说明这个事值。”
祁英也在一边点头,“把水搅浑,把潜在的危险都钓出来,总比在我们毫无防备之下杀我们个片甲不留。”
云潇潇一想,还真是。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也算转换位置,变成敌明我暗,可是利于自己这一边的,就是大好事。
霍眠山见气氛沉重,就笑了,“潇潇别愁。经过这件事,祁英在这件事上也算是立功了的。那他的工作就会变得名正言顺起来。以后他就能开心些了。”
作为几年的好友,他当然看得出祁英工作得有些压抑了。而令他不开心的原因左右不就是一些流言蜚语吗?现在做诱饵引出敌人,还能从牵制敌人,最后还能从受伤的敌人手里躲过武器并擒拿住对方,可不是容易的事。
要知道没有伤及要害,敌人可是拼尽全力做困兽之斗的,换作其他人,不一定能这么漂亮地完成任务。
霍眠山的话,让祁英双眼发亮。
“是真的吗?”
云潇潇想了想,跟霍眠山一起肯定他,“肯定是真的!眠山分析问题从没有出错过。”
祁英兴奋地站起来,“好好好。那我就能安心了。”主要是有底气,“那我先去打些早饭来。再看看厂里跟公安那边有没有什么指示。”
“嗯,小心些。回来的时候也要开口叫我开门。”云潇潇抓着霍眠山的手叮嘱祁英。
等祁英走了,霍眠山才轻声叹息,“幸好他能顺利完成任务,否则稍有差池,他肯定会觉得丢脸而离开钢铁厂。”
“不至于吧?”云潇潇不大相信,“他不像是那么脆弱的人。”
“他不是脆弱,是有些清高孤傲。他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瑕疵,不管是生活还是品行上。”
是这样吗?云潇潇到底对祁英不是很了解,只懵懂地点头,“反正以后他顺利起来那就好。”
“是啊。”霍眠山微微扯起一个笑容,“以后大家都顺利。”
霍眠山与云潇潇这边情意暖暖,一切顺利。厂里面可算是乱了套一样。
先是公安那边打来贺喜电话,说是他们的计划初现成效,已经抓到一条鱼,之后霍眠山养伤期间,还这样安排,尽量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拔除。所以保卫科那边又找了几个身形偏瘦但是能打的科员去守着霍眠山的病房周围。去那边帮忙的,每日额外补贴三元。毕竟那里很危险,都是拿命去博的。一时间很多人报名,都说自己更厉害,要来个内部选拔……
另外就是有职工家属来闹事。
原来是那个跟着丁武混,被他当枪使的锻工,也被开除了,还被公安扣起来。他的家人找到厂里,指责厂里为了名声,为了不担责任,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无辜职工开除,实在是不公道。
“那你们想怎样?”陈秘书头大,很不耐烦。明明证据确凿,竟然还诬赖厂里,难怪教出那样不知所谓的儿子。
“他是无辜的!但是厂里不喜欢他,他被开了也就开了。但是他原本的那个位子,那就换我们家小儿子顶上!”
54. 第 54 章
“他又不是牺牲了,怎么有脸让厂里给他家一个岗位?”路青小声地跟杨小希抱怨着,“厂里也是的,总是招到这种人。多招几个跟霍眠山那样的,厂里才有希望啊。”可能也不希望杨小希说话的,都有些自问自答了,“哎,今天终于请到假了,下午我要去看看他。你去不去?”
杨小希下意识地看向一边,才想起来程年年已经被程家的人勒令不许跟路青一起玩了。她家里的人却还逼着她跟路青做朋友。
“哦,我不了。我没请到假。”
路青听到她说不去,自己也有些打退堂鼓,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请到假,不能放弃,“那我跟你一起去找你的科长,我帮你说情?”
“啊?”杨小希惊了,要是她真去找自己科长,可自己实际上没有请假的事可不就暴露了吗?飞快转动脑筋后,杨小希道:“你还是别去了。以前他就看我不顺眼,说我请假太多。要是我再请假,他就要申请调我去车间。”
去车间打铁?路青也不敢真毁了别人的前程,“那算了,我自己去。”说着她不高兴地看了一眼还在闹腾的人,厌恶地别开眼,“那我先走了。”自己去,就得早去早归。
杨小希看着开心跑远的朋友,觉得她们的友谊也是越来越远了。
“好了。你们再闹,我就请公安同志来说说,你家胡海做过的那些事,看他是不是真的被冤枉,还是明知故犯!”陈秘书被这胡家人的哭闹声闹得耳朵嗡嗡响,“你们要是还想要点脸面,就赶紧回去。”
可是哭声暂停后,在陈秘书微微合眼捏一下突突跳的太阳穴时,只听得一声尖叫,胡海的老母亲竟然是朝着陈秘书旁边的大门冲了过来。
陈秘书惊恐之余,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胡老娘的衣摆。
陈旧得几乎要腐朽的粗布刺啦一声断了一大截,露出里面也是破破烂烂的分辨不出颜色衣料的衣裳。
而同时,因为陈秘书的阻拦,胡老娘撞门的力道被卸掉了一大半,以至于她碰到大门的时候,皮都没擦伤。
胡家人哭嚎着上前抱着她,以防她再干坏事。
陈秘书看着自己手里拿一小节破布,只觉得眼前黑暗。明天估计全厂里都流传着他撕掉胡老娘衣裳的笑话。
想到这里,手里的破布好像是铁水一样,把他的手烫的抖了一下,破布便轻飘飘地落下,正好飘落在胡老爹跟前。
两人对视一眼后,胡老爹眼一红,捂着脸,蹲下来在那里哇哇哭。好像是受了什么大委屈一样。
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大家还是忍不住看向陈秘书,心里都觉得他好惨。
“保卫科!报公安!”陈秘书怒吼。这是他第一次在广大职工面前这么失态,面色涨红,五官狰狞,牙关紧闭,那是恨不得一巴掌抽人脸上的凶狠。
也是,骨子里没有狠劲,也不能从一个小干事,做到了厂长大秘书的位置。他戴的一副眼镜,只是给他披上一层斯文文弱的外衣罢了。
胡家人的哭声又停了一下,随后又是一阵一阵号丧一样的哭嚎。
可是公安的人来了,口头教育、警告了之后,胡家的人还是不肯放弃。蹲在大门口也不知想要干什么。
陈秘书也不是好惹的,直接找到胡家那边的公社,打了电话过去,“如果你们公社还有他们大队,以后还想让子弟有机会进钢铁厂,就叫他们大队赶紧安排人来接他们回去。不然,我们钢铁厂这边就记你们公社这边风气不好。你们要想想,你们已经出了一个出卖公家利益的胡海了。”
风气不好,那厂里招人的时候就会考虑这一点。到时候旁边有个哪怕比他们公社的人差上那么一点的,钢铁厂都会要旁人而不会要他们公社的人。
胡家公社的领导一听,那还了得?在挂掉电话后,便叫人带话给胡家大队的大队长,让他们看着办。
胡家大队的大队长领着人踩着自行车就往县城里赶。平常要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愣是叫他们踩出两个小时的速度。
见到自家大队长那漆黑的脸庞,胡家的人都害怕起来。
他们一大家子请了假来的。
“你们说要来看看胡海到底怎么了,就是这么看的?你们看的胡海在哪啊?”胡大队长咬着牙问他们,随后转过后问一直站在边上的胡家小儿子,“胡溪,你说,你们在这里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把我们全公社社员来钢铁厂的路都封死了,你们才安心!”
“什么、什么路封死?”胡溪话都说不利索,“我们,我们是来看大哥的,但是也想,想问问厂里,我们大哥,是怎样上了贼人的当,厂里怎么就没发现呢?”
听听这是什么话!自己思想不正,不想走正路,人家厂里还能日夜分出一双眼睛盯着,空出一双手领着吗?胡海他二十四岁了,不是二十四个月。
“都给我滚回去。要是再闹,我就跟公社申请,将你们迁进度和水库那边的小村子去。”
“不要啊!”度和水库的尽头那边才能住人,那里已经是大山里了,水田少,旱田、山地多,想吃饱饭都难啊,那不得穷死?
被这么一要挟,胡家人乖乖回去。厂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热闹虽然好看,可这是被传出去,那就是整个钢铁厂的笑话,他们以后出去都要被人笑话的。所以就这样结束了挺好。
到了半路,胡家的人才想起来,他们应该再去看看胡海的。之前只匆匆见了他一面,都没来得及准备东西给他。
胡大队长又骂了一顿,“那现在还能怎么样?回村里准备好钱票,置办好了再给他带过去。”
陈秘书得知胡家人走,才真正放松下来。幸好自己当机立断给公社那边打了电话。虽然有点威胁人家的意思,可到底是有效果的。
“看来以后招人看了职工本人的品德之外,还得考察他们家人的品行。要是有些不好,那就要慎重才行。”
胡家的人大概是打死都想不到,因为他们的出现,让钢铁厂这边背调家庭成员素质的事凭空出现,让后面的人颇为费解,也让厂里遭了很多的谩骂。
但是这到底是好事,还被很多其他大厂借鉴,也算是压制了一番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吧。
话说陈秘书跟胡家人的对峙告一段落后,云潇潇也遇到了麻烦。
这个麻烦正是路青。
云潇潇是想不明白,“你长这么好看,条件这么好,为什么思想会这么龌龊,为什么要盯着别人的丈夫?隔壁的香?”
“什么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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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的香,隔壁的臭?我个人条件方方面面都这么好,不找个有才华学识的俊俏对象,那就是对不住我自己!”
“哪怕人家有家室?”
“家室有也可以变成没有啊。”路青那是一点都不羞愧,还得意洋洋地盯着云潇潇,“说吧,你要多少钱可以离开他?”
“什么?”这回是云潇潇惊讶了。这都什么话啊。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拿钱砸原配离开的。她生气了,“你当他是什么了?竟然拿钱来砸?”被气的胸口都有些发闷的云潇潇眼睛一转,冷笑道:“领导说,打倒资本主义!让人类重回平等自由的社会!你倒好,公然拿钱来砸。是有很多钱吗?钱从哪里来的?你这种行为就是资本主义!我要去革、委会那里告你。”
云潇潇感觉每说一个字,心情就开朗了一分;每说一个字,也朝着路青逼近一步。
路青被她的话吓得六神无主,人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直到被逼到了墙上,退无可退,“不,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钱,我家里也没有钱!”
她慌乱地解释,带着惊恐的分辨声音也显得是十分的苍白无力。
“是吗?那你承诺,以后不会来纠缠他,不会联合你的亲朋好友来给我们使绊子。从此我们就当时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走我们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你全部答应这些,我就不去告状,不然这里所有的人都能帮我作证,都知道你这个想要走资本路线害人的人是谁,说了什么话。”
到最后,路青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都不敢去看霍眠山,便慌乱地逃走,“今天我什么没有都没做。你也别乱讲话。”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她都没有跟云潇潇道歉,最后两句话还带着点威胁。
云潇潇出了一口恶气。她也不指望对方真的信守承诺,但是能震慑对方一时是一时。不然总是跟癞蛤蟆一样跑到跟前,岂不是膈应眠山与自己吗?
等她关了门,祁英才在转角处现身。
刚刚他想上前帮忙,却被云潇潇一个眼神拦住了。他就知道她有把握对付路青,就安心地站在角落里暗中观察着周围。间歇地也想着自己的新婚小妻子。等着吧,等霍眠山养好了身体,离开这里,他就有休假的时候了,就可以去陪着骆朝媞了。
而病房里,霍眠山看着云潇潇一脸骄傲地进来,也是笑得一脸宠溺,“我在这里都能听到你那铿锵有力的声音,果然打胜仗的人气势是不同的。”
“哼,你还笑。都是你惹的一些烂桃花,还带毒的,天天觊觎你。可把我气死了都。”
霍眠山拉着她的手,笑语盈盈地安慰她,“没事,她要是再来,到时候我就到厂长办公室那边,请了她的舅舅去,当面问他家教导女儿就是这么教导的吗?专门去抢别人的男人吗?”
云潇潇被逗乐了,“你这话也是带着毒刺,专门去抢别人的丈夫,听着就羞死人。但我就怕他们家不一样,不怕羞。”
霍眠山摇摇头,不怕羞,那是因为还没把他们的厚脸皮割掉,将他们的脸皮撕下几层,看看他们怕不怕羞耻?
两人说着甜腻腻的情话,时间就已溜走。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敲响,祁英在外面喊:“眠山,老领导派人来看你了。”
55. 第 55 章
老领导?
霍眠山没想着去到他老人家跟前卖惨,可没想到还是传到他耳里了,“好,来了。”
云潇潇赶紧站起来,“快看看我衣裳、头发乱不乱?”
霍眠山看着她那有些毛躁的辫子,“这算不算?”
看云潇潇有些慌张,霍眠山想了想,将水杯里的水倒在手心里,“快过来。”
云潇潇嫌弃,“咦,不要。”
“你还嫌弃我啊?晚了!要是不想丢人赶紧过来。”霍眠山笑了一声,看着门口,“人家要等急了。”
无奈,云潇潇只好过去,死死瞪着他用两只沾了水的手刷刷地捋了一下她的毛辫子。还别说,果然顺溜许多。
“潇潇同志,赶紧开门。”霍眠山见她瘪嘴,还故意气她,戳了一下她的小蛮腰。
这一下子又惹来一个“发狠”的瞪眼。
于是看到了生气而不是一脸羞怯的云潇潇,祁英感到高兴。这说明那小两口不是在里面打情骂俏。他们俩就不会在领导身边的人这里落下坏印象。
“您好。”云潇潇开门后,很是乖巧地跟祁英身边的儒雅年轻男子打招呼。
来人是霍眠山见过两面的老领导秘书傅弘。
“傅秘书,您来了。”霍眠山忍着痛意想起身。
云潇潇也顾不得跟他生气,急忙跑过去扶着他,很是担忧地看着他。此时劝他躺着是不给人家客人面子,可她实在担心他身子,就只有是拼尽全力帮他减少痛苦。
霍眠山像是知道她心里所想一样,安慰她:“没事,不过是肩膀上的伤,又不是腰上的。”
傅秘书咳嗽一声,几步上前来,走到霍眠山病床另一侧按住霍眠山的手背,“好生歇着,我们之间不必这样在乎这些虚礼。要是因为我来,你又添些伤,那就不是老领导跟我的本意了。”
其实若是霍眠山真的到老领导身边接替了自己的位置,他也能往上走一步的。谁知道这小子这么轴,愣是不肯来。
所以,他打心眼里还是蛮喜欢霍眠山的。毕竟比起一个积极守着老领导,盼着他退位让贤的年轻人,霍眠山这样摆明不争不抢的性子可不就是叫人安心的?
“嘿嘿,多谢,多谢老领导挂念我,也多谢傅秘书来看我。”霍眠山像是一个还没走出社会的学生一样赤诚,“等您回去了,帮我跟老领导问好,等我好些了就去看望他老人家。”
“行。”傅秘书微笑着点头,“喏,给你带来两罐麦乳精,一罐的肉干,还有一罐水果罐头。好生补补。先前受伤还没好利索吧,现在因为抓贼就伤得更重。真不知说你什么好?”
“就那么巧了。我受一点伤,抓得几条大鱼,说来是我们赚了。”霍眠山笑得贼精贼精似的,但是在傅秘书这里,那就是傻气了。
想到老领导的话,傅秘书就想笑,“老领导猜到你这样说的了。他让我转达,下次有这样的事,得尽量不受伤。”作为领导,可不能说什么先保全自己的话来。那让有心人听见了,又是风波一场。
霍眠山点头,“您放心,回头您也帮我告诉老领导,以后我会小心的。”
看着与傅秘书侃侃而谈,像是跟他自己的兄长一样说话的霍眠山,祁英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这人真是太机敏了。想要得到谁的认可,说几句话就行。而不像自己,说话不讨喜,做事不讨喜,没什么人喜欢自己。
说完这些客套话,霍眠山才有空介绍自己的对象,还有好友。
傅秘书朝着云潇潇、祁英点头示意,“人以群分果然是不假。小霍同志这样的人物,身边的人也是一样的好。”
“哈哈哈,傅秘书过誉了!”霍眠山见云潇潇跟祁英被赞扬,那是比夸赞他自己还要开心的事。
云潇潇也是很不好意思地给傅秘书倒水后,就飞快跟祁英站在了门口。两人像门神一样站那里,既是留意霍眠山,躲开了傅秘书的打趣,又关注着外面。
大概十几二十分钟,傅秘书起身告辞。
傅秘书也是个大忙人。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望霍眠山,已经是了不得的了。
“那请祁英代我送送傅秘书。”霍眠山很是坦然,“傅秘书,抱歉了。我家这个就不去送你了。外面人多口杂。”
“理解理解。”傅秘书已经知晓祁英在霍眠山心底里的地位,好兄弟代替他去送客也是自然不过的事,并不会感到被冒犯了。相反,霍眠山这样为他着想,更叫他欣赏了。
傅秘书回去市政办公大楼那边,跟老领导汇报了这次探望霍眠山的行程。
“小霍同志没什么大碍,恢复得也很好。我也问过大夫了,说是修养半个月就能出院回去工作。”傅秘书说了紧要事情后,就说了让老领导高兴的事,“小霍同志知道老领导惦记他,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还说等他出院后,找时间来拜访您。”
“嗯。他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到时候他来便来吧。”老领导身边没有孩子,见着那么一个投缘的,自然放在心上,一点都不忌讳别人会拿这事做文章。毕竟霍眠山可是在帮助抓了不少敌人的。这能力、这运气、这功劳,要是再抓几个,怕是公安那边都想要挖他过去了。
“他的对象怎样?还有他很上心的好友又是怎样的人?”他可怕自己看重的孩子被人霍霍了。
傅秘书回想着与云潇潇、祁英相处的短暂时刻,想了想道:“我初初接触下来,发现他们都很好,至少为人跟小霍同志一样,都是真诚的人。”
只要真诚心好,害人的几率就少很多。
“那就好。最怕他啊遇人不淑。”
听到老领导这话,傅秘书都笑了,“老领导,虽然说小霍同志为人真诚,可恕我直言,他也是个真诚的小狐狸,狡黠聪明,谁能欺负他?”他不欺负别人就算别人走运,“而且,他是大男人,就算遇人不淑,也吃亏不到哪里去。”反正他也没有什么财富值得别人觊觎不是?
老领导也笑了,“也对,哈哈哈,我该对他有信心才是。我就看他什么时候带他对象一起来看我。”
反正有得等了。傅秘书心里想着。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这么快就上赶着带着家人来看老领导的。
两人又说起了钢铁厂进行中的项目。
“估计他们做出了了不得的东西,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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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在钢铁厂那么深的人出手。”老领导说起来这事,那是又兴奋,又愤怒的,“好在被钢铁厂逮住了,不然以后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傅秘书也是认可这个担忧的。这也是他暗自感叹说霍眠山有运道的原因。
因为最近抓住的大鱼,老领导肯定会更加稳妥地往上升。而他这个大秘书,也会更进一步。
又过了十日,霍眠山在大夫检查后,确认可以出院,可把他乐疯。这十来天,哪里都不许他去,就算去个厕所都有公安假扮的保卫科的人跟着,唯恐他在厕所被人做出“意外”来。
“那我回去了,就自由了?”
霍眠山得知能出院,最关心的就是自由。
对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霍眠山,来保护他的公安有些于心不忍,“因为外面还不安全,未来一段时间里,你跟你对象,必须暂住钢铁厂干部宿舍里。方便我们保护你。”外面那些被逼得要发疯的敌人,可是非常想干掉霍眠山的。
为了他的安全,上面决定,只能让他继续待在钢铁厂里。毕竟是自己人的职工都能帮忙看护着。若是让他回了村子,那四面漏风的小村子,就好比是有着几条大鱼的小水洼,都等着下手抓去呢。
霍眠山哀嚎了几下,就闷闷不乐地趟下去了,“怎么坏人那么多?赶紧的把漏网之鱼全部打扫干净吧。还我清净的日子!”
云潇潇见他真切的是不开心,便上前软声安慰,“这也是没办法的。早知道早打算,也能避免将来更大的损失呢。眠山再忍忍,或者待会我们出门就能引出几条大鱼来!”
“哼,呸呸呸,你刚刚说的不算数。”霍眠山幼稚起来,非得云潇潇也呸呸几下。
云潇潇看了一眼忍俊不禁的公安同志,在霍眠山的纠缠下,便也配合地呸了几下。
霍眠山这才开心。
陈秘书也做到了他当初的承诺——霍眠山出院的时候,申请让厂里的车子来接他。还是陈秘书亲自开车来接的他们。
当然这天祁英也来了。
霍眠山还笑问陈秘书,“祁英昨天才回去,今天又出来,厂里不会有人说他吧?”
“这也要说的话,那我就真的对厂里职工失望了。你可是为厂里、为公家受的伤,若是还揪着你坐车又让祁英误工这事大肆渲染,看我不骂他们一个狗血淋头。”自从发现自己上次在胡家人面前发火后,解决事情的效率提高了,他就明白了暴躁的脾气能让更多不胡搅蛮缠的人乖乖听话。于是从那天开始,他一直延续着这个习惯,或者不是说是习惯,而是释放了他的天性而已。
想骂就骂,有些人还是上赶着要被骂,他不成全他们似乎也不“仁慈”。
一行人走到大门口,就要上车的时候,忽然一辆卡车忽然失控了一般朝着霍眠山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快躲开!”公安同志撕心裂肺地大喊,想周围的群众也跟着散开,免得遭遇不测,而他则是背起了正拉着云潇潇的手,想要跑开的霍眠山,往回跑。
只是不知为什么,背着霍眠山的公安通知忽然感觉膝盖一痛,整个人连带着背上的霍眠山都摔倒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