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为我夺诰命,继母带崽杀疯了》 第1章 天崩还飞升?
  • 捞尸人

    第2章 吓尿
  • 捞尸人

    第3章 喜欢这个娘
  • 捞尸人

    第4章 都比爹有用!
  • 捞尸人

    第5章 沉塘!必须沉塘!
  • 捞尸人

    第6章 你可是这老娼妇的姘头? 蒋家是桃花村的大姓,村里一半儿的人都姓蒋。 族长也是村长,是蒋家嫡房的大爷,人有四十多岁,一张方脸,人也高大。 往那儿一站,倒是有几分气势。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族长很是看不上蒋大牛一家。 倒是对老三蒋文茂青睐有加。 因为蒋文茂是村里唯一一个读书人,还有童生功名在身。 是偏向前途光明的童生,还是名声烂透了的赌鬼? 形势不言而喻。 果然,黑脸的族长厉声呵斥她:“谢氏,你竟然如此对待你婆母,大不敬,大不孝,按照族里的规矩,当将你沉塘!” “你还有何话说?” 谢春娇可没把这个老东西放在眼中,她淡淡地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们说是我把她们扔进粪坑的就是?可有人证?谁看见了?” “你身为族长,上来不问青红皂白,不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直接宣布要将我沉塘,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个娼妇,竟敢狡辩!”曹氏一骨碌爬了起来,仗着有撑腰的人,张牙舞爪地就扑向谢春娇。 谢春娇刚想动腿,蔣长亭就飞似的跑过来挡住她,一个滑跪抱住曹氏的大腿,凄厉喊道:“娘啊,把她沉塘了,拿啥抵赌债啊!” “咱们是分家又不是除族,抵不够赌债,赌坊的人势必要找你们的啊!” 他这话一出,曹氏就哑火了,她忙看向自家老头儿。 族长和众人都看向蒋老头儿:“三叔,你怎么说?” 蒋老头儿面露迟疑。 姜家的童生蒋文茂就站出来说情:“会不会是娘和大嫂不小心掉下了粪坑,二嫂想去救,却被娘误会了?” “族长,我看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二哥再混账,也很是孝敬爹娘,断断不可能做出这等纵容媳妇儿欺辱亲娘嫂子的事儿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二嫂干的,都是一家子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沉塘还是算了,换种惩罚方式吧?” “爹,您说呢?” 蒋老头儿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蒋长亭却放开曹氏,膝行过来抱住了他的腿,悲戚哭求:“爹,儿子已经收拾过谢氏这个恶妇了! 刚才将她狠狠地揍了一顿! 爹您千万不要把我逐出家族,不然要赌债的上门,便是抵了妻儿,也不够还赌债的!” “爹,多的您得给儿子填补啊爹!” “您可是答应过儿子的啊!” “不然他们会打死儿子的!” 蒋老头儿闻言顿时烦躁起来,眼底露出厌恶之色,他一脚踢开蒋长亭,痛心疾首地指着他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从今日起,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族长,请族长将他除族!” “往后,他和我们便再无瓜葛!” 蔣长亭一听这话,哭得更大声了:“爹,不要啊!儿子会改的!儿子真的会改的!儿子保证,绝对不赌了,肯定不会影响三弟科举……” 蒋老头一听这话更着急了,立刻催促族长赶紧把蒋大牛除族了! 先前他没想到这一层来,只念着蒋大牛干活儿厉害,想留他给家里种地。 是他思虑得浅薄了。 这个儿子,留不得! 族长见蒋老头儿有了决断,就命人去取来族谱和笔墨纸砚。 他写下断亲文书,蔣长亭哭得撕心裂肺,打死不摁指印儿,还是族长命人押着他强摁的。 同时,姜大牛一家人的名字也被族长从族谱上划掉了。 蔣长亭如丧考妣般瘫坐在地上,整个人精气神儿仿若瞬间被抽走了。 这时没了赌债的威胁,曹氏再度跳起来:“族长,不能放过这个娼妇!” “赶紧把这个黑心肝儿的毒妇抓了沉塘!” 这会儿曹氏再蹦跶,人模狗样的蒋文茂也不出来当好人,躲一边儿装死。 蒋老头儿沉声道:“是要给她一个教训,不然还真反了天罡,这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跟着学还得了?” 族长也这么觉得,他颔首:“来人,把谢氏绑了!” “不许绑我娘!”元娘嗷嗷哭着冲出来拦在谢春娇的面前,张开手臂,狠狠瞪着朝谢春娇走来的青壮。 娘给吃肉肉,让她吃饱饱。 娘还护着他们不被阿奶打。 她不要这么好的娘被欺负! 二郎也跑了过来,他挡在元娘的前面,小小的人儿目光凶狠得跟狼一样。 谢春娇把两个孩子扒拉到她身后,给大郎使了个眼色,让他带好弟弟妹妹,然后开口: “断亲书也写了,我们一家人已经和蒋家没有半分瓜葛,蒋家的规矩就用不到我们身上!” 族长冷哼:“虽不是蒋家人,但你们还是桃花村的人,我可是桃花村的村长!你这毒妇欺负村里的老人,自是要收拾你,以正桃花村的风气!” 谢春娇笑着抽出杀猪刀,用最温柔的语气放狠话:“行吧!那就上吧!” “左右都是一死,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砍死一个够本儿,砍死两个赚一个!” 她这话一出,来抓她的小伙子们就停了脚步。 刀剑无眼,为了别人家鸡毛蒜皮的事儿,他们可不肯拼命! 见他们踌躇不前,谢春娇又讥讽道:“怎么不敢来拼命?” “谁要姑奶奶的命,来拿啊!” 她看向曹氏,笑得讥讽:“老虔婆,你不是吼得最凶么!” “你儿子儿媳老伴儿怎么不来捆我?你们的命金贵,你们的命就是命,别人家后生的命就不是命?” “他们若被伤了你们赔多少钱?他们若死了你们又拿几条命来赔?” 她会杀人。 她也会打嘴仗的喔! 村民们:对啊! 他们顿时反应过来,蒋三大爷家一个人都没出,闹着要收拾人家小媳妇儿的可是他们家的人! 娘稀匹的! 三大爷家的人不厚道! 几个青壮后退。 这破事儿谁爱管谁管,反正他们不卖命。 蒋老头儿一见谢春娇几句话让大家伙儿对他们家起了间隙,脸色就更黑了,看向谢春娇的眼神,跟淬了毒一样。 谢春娇没搭理他,而是把矛头对准族长:“知道的,你是族长,又是村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老娼妇的姘头,老娼妇一句话,你就让族里的儿郎们拼命! 啧啧,你这么护着你的姘头,怎滴不叫你自己的儿子上?” 族长的脸都气青了,特别是周围的人那带着怀疑的眼神儿在他和曹氏之间溜来溜去。 他差点儿没被气吐血! 曹氏那个老菜帮子,枯老太婆一个,他能看上? 他又不瞎! “贱人住嘴!再胡说八道,我……” 没等他把狠话放完,谢春娇目光一凛,扬手甩出杀猪刀,擦着族长的脸飞了出去,如上午一样,钉在了门框上。 第7章 爹不听话,打! 族长只觉得脸一凉,便见自己的一缕头发飞飞扬扬地掉了下来,胡子也断了一截儿。 族长:一口老血卡嗓子眼儿! 贱妇她怎么敢?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腿软! 但要绷住! 村民们傻眼了。 纷纷吞口水。 这个女人的刀法也太厉害了吧! 连族长她都敢动刀子! 不过想想她才嫁进来,几天后还会被赌坊带走抵债,要知道被赌坊带走的人,指定会被卖进窑子里,那等下场,换成哪个姑娘估摸着也不想活了。 要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 都是蒋三大爷家造的孽。 先前几个青壮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想,还好他们没下手,不然这会儿怕是已经没命了! 亏他们其实还想着夺刀来着! 谢春娇朝门口走去,村民们纷纷躲闪让开一条路,她把刀拔下来在手上耍着玩儿,冷笑着地看着众人: “小女子不才,自会说话便会耍刀! 八岁开始跟着我爹走村串户地杀猪宰羊,十岁便能自己一个人挑大梁,接屠宰的活儿! 练得一手宰杀的好本事,往后若村里有人想杀猪找我,乡里乡亲的我必然给大家便宜算工钱!” 村民们只觉得毛骨悚然,背脊发寒,又默默地朝后退了两步。 她说的是杀猪,但杀猪的手艺宰个人还不轻而易举? 谢春娇很满意大家伙儿的反应,她去抓曹氏周氏,没有一个人敢拦着她。 这两人又被谢春娇扔进了粪坑。 “既然你们非要说我把你们扔进粪坑,我也不能白白担了这个污名,必须把这事儿给坐实了啊!” 村民们:凸(艹皿艹) yue! 蒋老头儿气得面皮发紫,但接触到谢春娇裹了风雪的目光后,愣是不敢开口。 只是转头求族长找人把两人给捞起来。 这两人先前就被扔进粪坑折腾过一回,这会儿再将她们扔进粪坑,她们根本就没力气爬出来。 族长狠狠瞪了一眼蒋老头儿一家人。 谢氏明显被逼上了绝路,那一刀实在是吓到他了,然而他是族长,又是村长,被弄得下不来台。 眼下谢春娇这般干,正好给了他台阶下。 他拂袖怒道;“你家是没人还是咋滴? 捞个人还得靠着旁人! 咱们村儿就你家老婆子金贵!” 这下行了吧,这下可以证明曹氏那个老菜帮子不是他的姘头了吧! 族长摸了摸脑袋秃掉的地方,气不打一处来:“今儿这事儿全是你家惹出来的! 明明是自己掉粪坑,非得攀诬大牛媳妇! 人家没干过的事儿逼人家承认,好了,这下人家干脆把事儿坐实了,你们高兴了? 这事儿,我不管了,谁爱管谁管!” 不仅族长认为曹氏婆媳俩先前是自己掉的粪坑,村里人也这么觉得。 毕竟曹氏婆媳平日里在村里的名声也就那样,戳不够的烂事,占不完的小便宜。 而且他们觉得谢春娇都敢跟村长动刀子,用得着撒谎吗? 就连蒋老头儿一家人也怀疑这婆媳两个是在撒谎。 大家伙儿跟着族长跑了。 见村里人不帮忙,蒋老头儿一家人只好自己骂骂咧咧地去捞人。 捞起来一家人就要走。 谢春娇拦着不让:“赔钱!” “她们霍霍了我家那么多粪,必须赔钱!” “还有我家大门!” “不赔个两贯钱,谁也不许走!” 蒋老头儿气得脑袋都要炸了,他指着谢春娇跳脚骂道:“你咋不去抢?” “老二,你给老子滚过来收拾这娼妇!” 谢春娇二话不说,直接抬脚把他也踢进粪坑。 “爹!”蒋大爷家的人惊呼。 谢春娇轻笑着慢慢走向蒋文茂:“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放心,便是你们把我家这粪坑里的粪都吃光了,我也只要两贯钱!” “童生老爷若是不想赔也行,明日我就去镇上学堂问一问你家夫子……” 蒋文茂大惊失色,他不要掉粪坑! 要是让学里的人知道了他掉过粪坑,他还怎么去念书? 还做不做人了? “赔!” 蒋文茂心疼地从钱袋子里摸出一块儿银角子来,谢春娇掂了掂重量,马马虎虎有二钱吧。 她把钱揣怀里,招呼几个孩子和蒋长亭回去。 “我去山里转转,你把门修好。” “修好了门,再去把粪坑边儿上满地的粪给收拾了!” “收拾不干净,我把你也踢进粪坑!” 蒋长亭:(╯‵□′)╯︵┻━┻ 毒妇! 就知道逮着他一个人欺负! 给他等着!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么! “好嘞娘子!” “娘子您且等着瞧好吧!” “我肯定把活儿干利索了!” 元娘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谢春娇:“娘,元娘盯着爹!” “爹不听话,元娘抽他!” 小姑娘说完就露出一个奶凶奶凶的表情,谢春娇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夸赞她:“元娘真棒,你带着哥哥们好好盯着他,他的活儿要是干得好,晚上回来我就给你们蒸鸡蛋羹吃!” 三个孩子闻言眼睛皆是一亮! 鸡蛋羹啊! 看起来好吃,闻起来好香的! 老宅的金宝和银宝就经常吃鸡蛋羹,老是在他们面前炫耀。 以前娘也偷偷给他们蒸过,只是让爹发现了,先是打了一顿娘,然后转头就把鸡蛋羹端去了老宅。 谢春娇说完就把卖蛇胆得来的三十文钱递给大郎;“你拿去全买成鸡蛋!” 大郎不接,他看了眼狂咽口水的弟弟妹妹,狠心道:“娘,我们不喜欢吃鸡蛋羹。” 三十文钱,都可以买好几斤粮食! 再说了,这是她的钱。 她要离开,身上就得有盘缠。 二郎愣了一下,但他向来听大哥的话,而且他也知道鸡蛋金贵,与其买鸡蛋,不如买粮食。 于是他便跟着点头:“对,我们不喜欢吃鸡蛋羹!” 元娘傻眼了。 她喜欢的呀! 小嘴儿一瘪,眼泪儿就盈满了眼眶。 谢春娇将铜板塞大郎手里:“让你去你就去!” “哪儿那么多废话!” “你们给我记住了,这个家,我说了算!” 大郎的眼眶子也红了。 乖乖拿着钱去村里找人买鸡蛋。 留两个小的在家,和蔣长亭大眼对小眼。 哄孩子还不简单么,蔣长亭的酱菜猪头脸堆上笑容,蹲到两个孩子面前,柔声诱哄道:“二郎你去把茅坑扫了,元娘你去把衣裳洗了! 你们后娘不喜欢吃白饭的,在这个家就得干活儿! 听话,回头爹给你们买糖糖吃!” 小两只默默举起了手中的条子。 元娘很认真地说:“元娘和二锅不是七白饭的!盯着爹干活,就是我们的活喔!” “元娘很听话哒!” “爹不干活,打!” 说完,她还真挥舞着条子朝蔣长亭抽来,蔣长亭连忙躲过。 呜呜噫噫~ (╥╯^╰╥) 他滴命咋就这么苦啊! 第8章 休了爹! 老蒋家。 人仰马翻。 蒋文茂的媳妇儿杜氏一个人烧水供三个人洗澡,还要收拾满院子的粪,心气儿不顺,摔摔打打地边干边骂。 她可是秀才的女儿,书香门第的闺秀,竟让她干这等粗活! 蒋文茂借口要念书躲回了房,蒋老头儿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小儿媳妇的骂声把他的火拱得极旺。 洗干净了就揪着曹氏一顿揍,都是这死老婆子找的事儿! “那几个人几天后就要赌坊的人带走了,眼下你生啥事儿!” “害得老子也吃了族长的挂落,在全村人面前丢脸!” “你个老娼妇,搅家精!” “老子打不死你!” 曹氏被打得哎哟哎哟连天,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不管她如何说自己没撒谎,老头儿就是不相信。 那会儿听人说看到蒋大牛从山上下来,手里有猎物,还调侃他们家晌午又有肉吃了。 她就理所当然地带着大儿媳妇去老二家拿,家里人都习惯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拦一下。 结果现在都成了她的错! 曹氏后悔不已。 她怎么就瞎了眼,没瞧出来她的柔弱胆儿小是装的! 若当时就知道她是这么个货色,她就换个人骗! 这下好了,原本是故技重施,带着老二去骗一个好看又有钱的女的回来抵债,只是时间太过仓促,有钱的没碰上,只好挑一个柔弱好看的。 没成想竟是个母夜叉,害她吃这么多的苦头! 给她气得,等老头儿不揍她了,她就抓着大儿媳妇周氏狠狠地揍:“都是你这个娼妇害的老娘!” “要不是你撺掇,老娘能去找那贱妇的麻烦么!” “你个烂腚眼的舍物,老娘打死你!” 周氏被揍得嗷嗷哭,杜氏冷哼着看热闹,时不时再出言讥讽两句,在她的拱火下,曹氏下手就更狠了,愣是把周氏的头脸挠得血呼哧啦的。 秋日本来就凉,曹氏婆媳还被扔了两次粪坑,加上蒋老头儿的身子骨也不见得多硬朗,这番闹腾之后,全都病倒发了高热。 蒋文茂不得不打发侄儿金宝去请郎中,又是一番折腾。 真不知道图啥。 闹腾一天,吃亏的是自家,还得破财看病抓药。 蒋老头的胸口憋着一股气,像是被一块儿大石头压着一般。 他把蒋文茂喊进房,看着这个童生儿子,他狠狠地叹了一口气:“老三啊,咱们同老二断亲了,以后啊,再没人能帮你扛赌债了,你千万千万不能再赌了,前程要紧啊!” 蒋文茂犯难了,他道:“爹,那都是乔衙内组的局,我要是不去,人家就不带我了。” “别人给多少钱都入不了衙内的眼,更别说沾衙内的光,我还见过几次县尊,得了县尊的夸奖……” “这才是要紧的前程呢!” 蒋老头儿闻言也犯难了,是啊,别人使大钱都不见得能攀上衙内,自家儿子入了衙内的眼,能不给脸,敢不给脸么? 见蒋老头儿面露纠结,蒋文茂又道:“爹,您是钻牛角尖了,断亲又如何?断了亲您还是二哥的爹,二哥还是会听您的话。 等过几日那毒妇和三个孩子都被赌坊的人带走冲账抵债,您招招手,二哥还不是就颠儿颠儿地回来了? 二哥那张脸长得好,等他的脸养好了,再让他出去骗个富家小姐,和先二嫂一样,偷了娘家的钱财同他私奔回来,咱们就能像以前那样不愁钱花了!” “而且面儿上咱们已经跟二哥断亲了,以后就算是出了啥事儿,也跟咱们没关系是不是。” 蒋老头觉得自己儿子说得挺有道理的,他必是烧迷糊了,故而没想到这一层来。 但不得不说还是读书人的脑子好使,转得快。 “老三啊,你也再加把劲儿,好好读书,争取早日把功名考出来。 到时候你也去当县令老爷,让爹跟着你享几日的福,咱们也过过被人争先恐后捧着银子求见的日子。” 蒋文茂心虚了一瞬:“爹您放心,我肯定能让爹过上这样的日子。 县令老爷算什么,往后我还要当府尊老爷,还要位列三公,封侯拜相呢!” 蒋老头:“好好好!我儿有志气!” …… 谢春娇打猎回来,天已经黢黑了。 她在山上远远地就见山脚下有火光在闪烁。 走近一看,原来是二郎和元娘。 “娘!”看到谢春娇,元娘就扑了过去抱住她的腿,小哭包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谢春娇天都黑了还没回家,她就怕谢春娇被狼给叼走了。 以前每次她晚上哭的时候,爹都会吓唬她,再哭狼就会来把她给叼走。 “娘!”二郎也举着火把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谢春娇:“大哥让我们来等你,怕你看不见路!” “大哥在家做饭,娘回去就有热乎的吃!” “爹把门修好了,但是衣服被他洗烂了三件。” “爹还骂娘来着,他骂娘恶婆娘,说早晚休了娘。” “娘你休了爹吧,我们都跟你!” 元娘拿小脸儿蹭了蹭谢春娇的腿,也跟着奶呼呼地吼:“休了爹!” 这是她和二锅商量了一下午的招数。 谢春娇忍不住笑了笑,这两个人类幼崽怎么这么可爱,她把手里的刀反手放进背篓里,一手牵一个:“先不休,留着他给咱们当牛做马!” 蒋家,躺在床上摆烂的蒋长亭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翻个身嘀咕:谁在想他? 是他的那些个狐朋狗友么? 一想到他的那些个酒肉兄弟因为他的死伤心欲绝,青楼都不逛了,他心中就燃起一股子熊熊干劲儿,一定要尽快回京! 不然他的那帮兄弟群龙无首,被人欺负了咋整? “大哥,娘回来了!” 床上瘫着的蒋长亭一听动静儿,立刻翻身起来,窜出门去,满脸堆笑地去接谢春娇身上的背篓:“娘子回来了!” “娘子辛苦了!” “哎哟这背篓挺沉的,娘子都打了些啥猎物?” “哟,这么多野兔呢,娘子你这是端了个兔子窝啊!娘子你真厉害!” “娘子巾帼不让须眉啊,是女中汉子……呸!是巾帼英雄!” 火光下的猪头脸极尽谄媚,青青紫紫的,看得谢春娇手痒,提刀给劈了,扒拉一下脑仁儿,瞅瞅有没有晶核。 第9章 和娘一个被窝! 大郎并不敢霍霍粮食。 他熬了一锅野菜杂粮糊糊,烙了六个饼。 晌午他见谢春娇吃了六个饼。 这六个是烙给谢春娇的。 虽然谢春娇晌午说晚上给他们蒸鸡蛋,大郎也把鸡蛋给买回来了,但是鸡蛋是金贵物,大郎不敢动。 “吃多了夜里会睡不着。”大郎给谢春娇盛了一碗浓稠的糊糊,把六个饼都摆在她面前。 他们三兄妹以及给蔣长亭的都是稀汤汤。 蔣长亭嫌弃地看着面前的野菜糊糊,十分不满:“这啥玩意儿啊!” “这不是猪食么?” “你这小子是看不起你娘还是咋滴,竟给她吃这种玩意儿!” 小崽子竟敢让他堂堂长兴侯吃猪食! 他这话一出,大郎眼底浓烈的恨意几乎掩藏不住。 二郎和元娘立刻紧张地看向谢春娇,生怕她责怪哥哥。 谢春娇起身把他的碗端走,仰头一口闷了。 然后给三个孩子一人分一个饼。 “糊糊味道不错!”她点评道,在末世,这么一碗野菜糊糊,也会有无数人搭上性命去争抢。 “不过下次把野菜切碎,快起锅的时候再放,我喜欢吃鲜嫩一点的。 野菜放太早,就失了鲜味儿。” 大郎一愣,眼底的恨意如潮水般退去,看向谢春娇时眼眸里开始有光了:“我知道了。” 谢春娇笑着说:“快吃吧!”再深沉也是个小孩儿,真容易哄! “吃完早点儿睡觉,明儿咱们一起进城,把猎物卖了,买些米粮回来。” 三小只连忙埋头吃饭。 蔣长亭傻眼了,他也饿啊! 他就是不想吃猪食似的糊糊,不给他糊糊,饼总该给他一个吧! 恶婆娘这是想饿死他吗? “娘子,你看你累一天了,只吃这些怎么行,为夫去剐只野兔烤了给你吃! 不是吹的! 我烤兔子的手艺是一绝! 那是闻者流口水,吃者吞舌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丈夫吃不到嗟来之食,那就把脸抹下来揣兜里,吃讨来之食! 这女人也是有毛病,明明打了这么多猎物,像晌午似的做出来吃啊。 先祭了五脏庙才是正经。 谢春娇把杀猪刀拍桌上:“滚!” 蔣长亭:“好嘞!” 滚就滚! 恶婆娘虐待他,给他等着! 吃完饭,谢春娇就叫孩子们进灶房,大郎买回来二十个鸡蛋。 她打了十个在碗里,倒了些温水进去,再放了些盐和葱花,然后用筷子把鸡蛋打散,打匀,再上锅蒸。 吓得大郎二郎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掉。 十个鸡蛋啊啊啊啊啊! 鸡蛋这么金贵,后娘一次打十个!!!!!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喔…… 他们马上就要被抵债了。 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蒸好了给三个孩子一人分一碗。 没有蔣长亭的份儿,蒋长亭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目光死死地盯着灶房,心里狂骂谢春娇。 又心疼自己没人怜爱。 愈发想立刻回到京城,当回他的长兴侯。 即便是变了人,当不了长兴侯,他在京城还藏着许多钱财呢! 到时候都挖出来,馋死这恶婆娘,一文钱都不给她花! ╭(╯^╰)╮ 品尝着滑嫩的鸡蛋羹,谢春娇十分满足,算一算,她已经有十几年没做过鸡蛋羹了。 嗯,明日去集市看看还有什么调料买些回来。 这鸡蛋羹能淋点酱油就更美味了。 “明日早上,把剩下的杂粮面全煮了,鸡蛋也全煮了。”谢春娇对大郎道。 大郎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啥也没说,只点头应下。 “你多烧些水,我要洗澡,你们也都洗个澡。”谢春娇吩咐完,就点了一个火把去外头,她将火把插在围墙上,就着火光整理猎物。 蔣长亭忍着饿,颠儿颠儿地凑上来帮忙。 皇上都说,长兴侯的眼力劲儿是最好的。 不得不说,他处理猎物的手法还是十分娴熟,谢春娇乐得将事儿交给他干。 “又是你大哥教的?”她洗干净手,坐在小凳儿上跟蔣长亭扯闲篇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一提起他大哥,蒋长亭立刻就来劲儿了:“是啊,我小时候,大哥就爱带着我去打猎,我其实挺有天赋的,但是我不能把我大哥比下去,不然他大将军的威信何在? 于是我就藏拙,跟在他后头帮他捡猎物,处理猎物! 我跟你说喔,我烤肉的手艺是一绝,我大哥可喜欢吃我烤的野物了……娘子,这兔肉鲜嫩,不如我给娘子烤一只尝尝?” 他麻溜扒兔子皮,冲着谢春娇挤眉弄眼。 谢春娇不接茬,只起身道:“以后元娘跟我睡,你和大郎二郎睡。” 等水烧好了,她和元娘一起洗了个热乎乎的澡,小姑娘洗过澡之后小脸儿红扑扑的,就是太瘦了,一层皮包骨,脑袋大身子小。 小姑娘全程都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谢春娇,和谢春娇钻了一个被窝,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娘……” “元娘没有做梦吧?” 打满补丁的被子里冒出一颗小脑袋,紧贴着谢春娇的胳膊,仰着小脸儿,借着月光望着她。 谢春娇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睡吧。” “明日早起就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了!” 小崽子简直太好哄了,明明早上还怕她跟怕鬼一样,生怕被她剁了吃肉。 好嘛,这才一天功夫,不过就给了他们两顿饱饭吃,便如此孺慕依赖自己。 啧啧~ 一夜好眠。 睡饱了的谢春娇神清气爽。 大郎是个靠谱的,早早的就把早饭做好,热水烧好了。 吃完早饭,谢春娇就给蔣长亭派活儿:“今日你若再修不好大门,就自挂东南枝吧!” “老娘不养废物!” 蒋长亭急眼了,他追上去:“娘子,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城里的么,你咋把我给丢下了呢?” “娘子你别丢下我啊,你带着我我还能帮你扛东西呢!” “而且我要写字卖钱,你不带我去咋行啊?” 他得进城打听打听情况啊! 谢春娇根本不搭理他,一手抄起元娘抱着,一手牵着二郎,几下就走远了。 给蔣长亭气得呢。 等谢春娇走远了,他就跳脚指着谢春娇的背影骂:“你个恶妇,你给老子等着,回头就让你知晓知晓什么是夫纲!” “你不是我爹。” “你是谁?” 蔣长亭骂完了转身去灶房舀水喝,就听到大郎阴测测的声音。 他扭头一看。 便见大郎手里握着一把尖刀,像看仇人似的看着他。 卧槽! 他怎么没跟那毒妇走? 第10章 极速掉马 “……小子!” “我可是长兴侯!” “识相的就赶紧把我给巴结好了,等以后回到京城,老子能给你弄个官儿当当,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蔣长亭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肯定骗不过这个小鬼头。 毕竟是曾经朝夕相处的人,破绽简直不要太多! 而且,他需要一个同盟,和他一起抗争恶妇! 绝对不是怕大郎捅死他! 他抬手小心翼翼靠近大郎的刀,想将刀扒拉开。 但大郎握刀的手忽然一动,划伤了他的手指,蔣长亭疼得跳脚,举着手指嗷嗷叫唤:“血!” “流血了!!!!” “啊啊啊啊!” 大郎小老头儿似的眉头紧皱,大声吼道:“闭嘴!” 面露凶狠:“再叫捅死你!” 蔣长亭不叫唤了,眼泪在他染坊似的脸上哗哗流。 呜呜呜,大哥,大哥你在哪儿啊,你快来把这一家子毒妇毒崽子们收走啊! “借尸还魂,要被烧死的!”大郎握紧手里的匕首,幽幽地道。 他相信眼前的男人说的话,因为他说了好多好多细节,都不是一个泥腿子应该知道的事情。 他还用手指沾了水,在地上写字给他看。 非常漂亮的字。 蒋大牛写不出来。 可不是蒋大牛却愈发危险了! 谁知道他顺利回到京城之后,会不会杀人灭口,或是杀人报复? 要知道,他在梦里都嘀咕说:要让毒妇生不如死。 毒妇是谁? 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大郎起了杀心! 蔣长亭闻言就炸毛了,烧死? 完犊子了,他可没想到这一点! 借尸还魂是邪祟啊! “完了完了,这下京城也回不去了,肯定会被当成怪物给烧死的!” “太史局那帮狗懒子一定会拿老子祭天!” “也不是回不去,就是不能表明身份!” “嗷嗷嗷……呜呜呜……我好苦的命啊!” 想到这里,蔣长亭坐地拍腿,嗷嗷哭,这回是真伤心了! 他这么一闹,倒叫大郎散了杀心。 大郎把‘削头刀’收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抬脚踢了踢他:“跟我上山找吃的,她说过,这个家不养闲人!” 万念俱灰的蔣长亭悲愤极了,他真是龙行浅滩遭虾戏! 区区小屁孩儿也敢欺负他! 不去! 大郎:“不听话,我就告诉族长,你是借尸还魂的!” 蔣长亭麻溜翻身起来:“走吧!” “要不要背背篓?” “小孩子家家的莫要拿刀了,把刀给我,我来拿!” 大郎没看他,拿好需要的工具,锁上院儿门快速走在了前面。 今天他打算去山里找找毒蛇。 一个人不太敢,可眼下有个现成的诱饵加挡箭牌,他就敢了! 也是谢春娇不知道大郎的想法,若知道,必会感叹一声:不愧为书里心狠手辣血腥残暴的大权宦啊! 小小年纪心就这般毒。 有前途! 谢春娇带着小两只去村口坐牛车,村里的牛车逢五去镇上,逢十去县城。 去镇上两个铜板一个人,去县里四个铜板一个人,小孩儿减半。 倘若货物多,要酌情加钱。 这会儿车上已经坐了几个妇人,她们看到谢春娇来,都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 谢春娇把婆母大嫂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扔粪坑里的事儿,可是闹得全村皆知。 有人觉得谢春娇没错,但大部分人还是认为儿媳妇受点儿委屈咋滴了? 咋还能跟婆母大嫂不依不饶! 那是不孝啊! 哪怕蒋大牛这一房已经被除族了,可那也是他的生母! 还有她耍刀发狠的样子,好多人都看到了! 蒋文茂的媳妇儿杜氏也在牛车上,她不想伺候那一大家子人,以回家找爹娘拿钱的借口溜了。 “满仓叔,快走,那疯婆子来了!” “她可没钱给车钱,您要是不收,您亏,您要是收,不怕她提杀猪刀砍人啊!” 杜氏恨谢春娇从蒋文茂这里讹走了二钱银子,又怕她发疯,便慌忙催促车夫。 “对对对!” “赶紧走!” “谁敢跟这悍妇坐一辆车啊!” 于是,在众人的催促下,车夫连忙扬鞭赶车飚了出去。 谢春娇吃一脸的灰! 呵~ 谢春娇气笑了。 她抄起两个小孩儿脚尖蓄力点地,箭似的冲了出去,不过眨眼功夫,她已经轻松跃上了牛车。 众人:∑(っ°Д°;)っ 卧槽! 这他娘的是人吗? “都让让啊,给孩子腾个位置!” 妇人们连忙往后挪腚,生怕挨着了谢春娇,避她如蛇蝎。 杜氏好气! 好悬没气死! 满仓叔的脊背僵了,他缓缓回头,给了谢春娇一个尴尬到极点的笑,扯借口描补:“是大牛媳妇啊! 哎哟,人老了,老眼昏花,都没瞧见你!” 谢春娇没拆穿他,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几个铜板递给他:“还好赶上了,不然您还得少挣几个铜板。” “少挣的钱,可没人给您补上!” 说完,她便意有所指地把目光停留在装鹌鹑的杜氏身上。 所有人都不敢吭声,满仓叔忐忑地收了钱,心里寻思着谢春娇的话,觉得她说得非常有道理。 自己也没招惹过大牛媳妇,干嘛有钱不赚啊! 蒋老三家的三儿媳妇,真是坏得很! “娘,你好厉害!”元娘小声凑在谢春娇耳边夸赞,眼睛里的崇拜都溢出来了。 二郎的表情同出一辙! 谢春娇高冷一笑:“想学么?” 小两只狠狠点头:“想!” 谢春娇:“看你们表现!” 小两只立刻行动起来,一个捏肩,一个捶腿,看得车上的大娘大嫂们目瞪口呆。 蒋大牛家的三个孩子跟野孩子似的,见谁都凶,谁惹了他们其中一个,三个人就一起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抓挠踢咬,凶狠地跟山上的野狼崽子似的。 咋在这个新媳妇面前这般乖顺? 真是白日里见了鬼! 不过小孩儿到底是小孩儿,牛车摇晃,他们没一会儿就靠在谢春娇的肩膀上睡着了。 到了县城两个小孩儿才醒。 谢春娇先带他们去吃了一碗馄饨,吃得两人的肚子圆溜溜的。 紧接着就寻了个酒楼把猎物卖了,带着小两只直奔赌坊! 跟踪而来的杜氏撇了撇嘴,心说这女人知道逃不过,故而主动带孩子来抵债了? 两个孩子抵不够。 她是不是想找赌坊的老板求情啊? 呵呵~ 真是异想天开,赌坊的老板能同意才怪! 杜氏嗤笑一身,扭着腰子就走了。 如杜氏一样,被带进赌坊的小两只也吓哭了。 抱着谢春娇的腿嗷嗷哭求,求她别卖他们。 第11章 上赌坊讹钱 两个孩子都哭得抽抽了。 赌坊可没有一大早就来赌的,只有赌了个通宵,打着哈欠从里头出来的赌鬼。 有人兴高采烈,有人垂头丧气。 孩子们尖锐的哭声把这帮人的瞌睡都给惊没了。 “知道筹不齐钱,小娘子就带着崽子们来抵债了?” “哈哈哈哈哈,这才叫识时务嘛!” “哎哟,这新娘子可真俊啊,你男人沾着你的身子没有?” “被我们打成那样,他怕是沾不了你吧!” “来来来,哥哥们疼你!” “好叫你知道知道做女人的滋味儿!” 曾经去蒋家要债的一群打手围了过来,猥琐地围着谢春娇,出言调戏。 为首的几个甚至伸手去摸谢春娇。 “咔咔咔……” “啊啊啊……” 哪只手摸她,她就断哪只手! 顷刻间,几个揩她油的男人便抱着断手吱哇乱叫:“臭娘们儿是来找茬的!兄弟们上!” 谢春娇一把将两个孩子塞进赌桌底下,抽出杀猪刀就是砍。 赌坊十几个打手,没一会儿就让她砍趴在地上。 她的衣服上,脸上,溅满了血。 正准备回去睡觉的赌坊老板被惊动了下来,他面色不善地看向谢春娇,身边的人跟他嘀咕:“东家,这娘们儿是石磨镇桃花村蒋大牛的新媳妇儿。 上次兄弟们去要债,碰巧她刚进门。” 蒋大牛? 弟弟赌钱他背债,这个人他知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蒋大牛家的,你提刀砍上门来,当我这赌坊是善堂,我这东家是死人么!” 杨彪人如其名,生得高大,程咬金了般的人物,满脸横肉一脸凶相。 他走到谢春娇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小娘子生得花容月貌,看起来娇滴滴的,却不曾想身手这般好,伤人不眨眼。 满面的血痕不但没有破坏她的美,反倒是给她的美貌增增添了七分野,三分妖异。 谢春娇挑眉:“你也想摸我?” 嘎…… 杨彪被她突如其来的话给整不会了,啥玩意儿? 不是,你眼里的期盼几个意思? 想我摸你? 咳咳…… 也不是不可以! 谢春娇指着几个断手的人:“我进赌坊来还没说一句话,他们几个上来就言语调戏,动手摸我。 按照律法,欺辱良家妇女也该被打板子下大狱。 我断他们的手不过分吧?” 杨彪:“……” 他觉得自己的手腕儿忽然有点儿疼。 接着,谢春娇指着躺了一地的打手:“他们二话不说十几个男人臭不要脸地一起砍一个女人,我抽刀和他们对砍,不过分吧? 总不能站着等死。 我若死了,蒋大牛欠你们赌坊的账也就彻底还不上了。 好汉,你养的这帮打手不行啊! 吃你的喝你的穿你的,还断你财路! 啧啧~ 关键他们还这么菜,十几个人一起上都砍不过一个女人。 养着这么一群废物,好汉你要是不说你这里是赌坊,我还真以为是善堂呢。” 杨彪:“……” 他这辈子都没现在这般丢脸过! 这女人砍人狠,一张嘴吐出来的话比她手上滴血的杀猪刀更狠,句句戳人心窝子! 关键他还他娘的觉得这个女人说话贼他娘的有道理! 一群废物! 嘶嘶嘶~ 跟在杨彪身边的打手头子感受到杨彪越来越低的气压,只觉得冷汗直冒,膝盖发软。 “你……你他娘的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想赖账!”打手头子指着谢春娇,色厉内荏地呵斥道。 谢春娇耸肩:“你们的地盘儿,你说什么是什么!” 她又环视一眼四周,轻笑道:“不过我建议你把他们的舌头都割了,省得他们出去把真相说出去。” “挺丢人的!” “你……”打手头子恨不得杀了谢春娇,贱妇! “嘭……”他被杨彪一脚踹飞,重重砸在地上。 杨彪指着他和地上哀嚎的一群受伤的打手:“滚蛋!” “都给老子滚蛋!”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骂完打手,他朝着谢春娇拱手:“蒋家娘子,先前得罪了,某家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 “但一码归一码,蒋大牛欠的赌债勾销不了,你这是筹到钱来还了?” 谢春娇把两个孩子从赌桌下头扯了出来抱在怀里,她道:“兴隆赌坊不愧是县里的大赌坊,东家果然大气! 小女子佩服不已! 赌债我不会赖账,但东家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也说了,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 你们的人摸我,砍我,我摸回去,砍回去就两清了!” 众人:神特么的摸回去。 手腕子都断了,那叫摸吗? 杨飚:两清了还有啥说头,以他混迹江湖二十年的经验,这小娘子心里肯定没憋好屁! 果然,接下来谢春娇就道:“可你们吓着了我的一双儿女,把人都给吓傻了。” “一人赔个十贯钱去看大夫不过分吧?” 不为着讹钱,她带两个小屁孩儿来城里作甚? 她又不是啥好人! 这做人啊,最要紧的是有用处。 没用处光卖萌可长久不了。 “嗷嗷嗷……娘,我好怕啊!” “娘……呜呜呜……好多血血……” 谢春娇一说完,吓蒙圈儿的二郎就率先哭了起来,哥哥一哭,元娘就跟着嗷嗷哭。 嗓门儿又大又尖锐,哭得杨彪一个头两个大。 众人:卧槽! 头一回见着欠着赌坊的钱来赌坊,不是来还钱的,而是来讹钱的! 这娘们儿的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啊? 赌坊是她能惹的地儿? 靠山不大,谁敢开赌坊? 手段不狠,谁又能稳住赌坊的地位? 一个个的不禁在心中替谢春娇点一排蜡,这小娘子可惜了,兴隆赌坊的彪爷可不是啥好相与的! 别看她身手好,彪爷在江湖中可是有鬼见愁的名头。 打手们不行,不代表彪爷干不过这小娘子! 可惜了,这么娇嫩的一朵鲜花,就这么折了真可惜! 杨彪勾唇,扯出一抹杀气四溢的笑。 他这副模样,吓得两个小崽子哭都不敢哭了,元娘更是使劲儿往谢春娇的怀里钻,小小的身子抖如筛糠。 二郎也是一样,他一手搂着谢春娇的脖子,一手搂着元娘,紧紧地贴着她们。 嘴巴瘪着,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第12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二十贯而已,小意思!从赌债里扣除就是了!” 众人:!!!! 虾米? 他们没听错吧! 竟然有人真能从赌坊东家身上撕下一块儿肉来! 这女人不得了啊! 但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头。 谢春娇不同意! “不行,一码归一码,赔款现在就得给,赌债说好了是五天就是五天的期限,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大家都觉得谢春娇得寸进尺。 但接下来杨彪的反应直接让他们把眼珠子和下巴壳子全掉到了地上。 杨彪:“成!” “老谢,去给蒋家娘子拿二十贯钱!” 钱到手放进背篓里,杨彪就问她:“蒋家娘子说的某家已经做到了,你今日既不是来还钱的,哪是想来作甚?” 谢春娇:“东家,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彪深深地看了一眼谢春娇:“跟我来!” 他转身上二楼。 谢春娇跟上,但杨彪的人拦住了她,问她要杀猪刀。 谢春娇放下孩子,把腰间的刀递给他们:“劳烦帮我把它洗洗干净!” “再帮我打盆水来!” 两人:“……” 杨彪扭头:“照她吩咐的做!” 谢春娇道谢,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跟着杨彪上楼,进了一个房间。 进房间关上门,她就开始脱衣裳。 杨彪瞪大了眼珠子:这妇人要作甚? 色诱他? 好免债? 他的眼光很高的,不是什么女人都能入他的眼。 但…… 这小娘们儿够劲,够辣,身手够好,说实话,他出来看到她砍人的样子,那不是杀十个八个人能练出来的。 给人感觉少说杀了成千上万的人。 确确实实狠狠地惊艳到了他! 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故而色诱也不是不行,就是这娘们儿比他这个糙老爷们儿还不讲究,这灰姑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儿就…… 呃…… 谢春娇脱了一件外衫,里头的还是外衫。 咳咳~ 杨彪掩饰地咳嗽了两声,他想歪了。 莫名有些失望是咋回事儿? 这时杨彪的人把水送来了,谢春娇放下两个崽子,用帕子沾水将脸上的血迹洗干净,这是末世带来的习惯。 有血迹容易招惹丧尸。 处理血迹,是她在末世十年求生里刻进骨子里的行为。 在末世,她还花大价钱买药打针,把经给绝了。 “东家,我今日来,是为了赌债的事情。” “贵赌坊的人去要债,是如何抽成的?” 杨彪挑眉,眼中浮现出一抹兴味:“你想替我要债?” 谢春娇:“本来是想来赢二百贯还你,但看到贵赌坊的打手实在是太菜,故而改变了主意。” “赌博我会点儿,但屠宰……呸!要债的事儿我更擅长。” 杨彪:有被伤害到。 此刻被谢春娇勾起了浓浓的兴味:“喔……你嫁人前是干啥勾当不,干啥营生的?” 难不成是山匪? “我让人把孩子带去吃点儿东西。”杨彪问完目光便落在谢春娇牵着的两个孩子身上。 谢春娇摇头:“不必,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家里就是这么个情况,瞒着他们对他们没啥好处。” “要知道还不上债,他们将要面对的未来会更加险恶,处境也会更加凄惨。” 谢春娇的理论,属实震撼了杨彪一把。 要知道他的女眷和孩子都不知道他在干啥生意,就连家也没安在曲溪县,而是安在府城。 谢春娇继续道:“我家祖传杀猪,我从记事起就开始拿刀,八岁就可以独挑大梁……”还是跟村里人的那套说辞。 这套说辞哄得住村里人,但哄不住手里也沾了不少人命的杨彪。 骗鬼呢。 杀猪! 肯定是杀人! 八岁就开始杀人……啥家庭啊! 杨彪肃然起敬。 “抽成看是什么债,还得看收多少回来……罢了,我也不跟你细说,我手里倒是有一笔棘手的账,你要是三日内能给我收回来,二百贯的赌债我就给你免了,另外再给你二十贯,你看如何?” 谢春娇连忙点头:“行!说说吧,谁的债?” 杨彪笑了:“乔衙内。” “县令家的独子。” 县令家的独子,她就知道,不棘手的不会让她去收。 而且,搞不好是杨彪设局把乔衙内往里装的。 “他欠了多久?”谢春娇问。 杨彪道:“五年旧账,不算他利息,只收他两千贯的本钱。” 谢春娇:“这么说来,乔县令在咱们县快当了六年的父母官了,到了该动一动的时候。” 本朝除非是特别优秀的官员,不然不能在同一任上超过三年不动位置。 但乔县令显然不是优秀那一挂的,因为曲溪县是下县,贫县。 杨彪有些意外谢春娇的敏锐,心道她若是个男人,那他怎么着都得和她拜个把子,喝鸡血酒认个兄弟。 “东家不如好好跟我说说,乔衙内的情况,包括他妻妾的情况。” 杨彪闻言,便细细地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了谢春娇。 他实在是想看看,谢春娇有没有能力把这笔账给收回来。 “我可提醒你,收账的手段不能血腥,打打杀杀这套要是有用的话,这赌债老子早就收回来了。” “还有,不能捅到齐县令面前。” 谢春娇听笑了:“东家这账原本是没想收的吧!” 说完没等杨彪回答,便又道:“那我还是去搞两百贯还钱要容易些。” 说完就要拉着两个孩子转身就走。 杨彪忙窜出去拦着:“别啊!” “万事好商量嘛!” “这样,你若能要回来一千贯,我给你抹掉账,再抽五十贯给,若是要回来两千贯,除了抹账之外,我再给你抽一百贯。” 谢春娇:“要回来五百贯,抹账,要回来一千贯,抹账加两百贯抽佣,要回来两千贯,抹账加抽佣六百贯!” “能行就行,不行拉倒!” “东家,反正都是不打算要的账,您像个男人一样爽快点儿!” 杨彪:“!!!!” 这小娘子的嘴好利! 砍人厉害,砍价也是一把好手! “成!”他咬牙答应了下来。 如谢春娇所说,这笔账原本他是不打算要的。 同样,让谢春娇去,他也没抱多大希望,就是想着试试而已。 左右他不亏什么。 立下契约,双方签字画押,谢春娇从杨彪这里要走借条。 从赌坊出来,谢春娇带着两个孩子直奔县里最大的客栈,开了一间房。 晌午带着两个孩子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就带着他们去买衣服鞋袜。 家里每个人都买了两身,还一人买了一件夹袄,还买了两床新被褥。 接着又置办刷牙子,牙粉,香胰子,脂膏等物品。 把从赌坊讹来的十贯钱花得不剩几个。 晚上洗漱上床,谢春娇想了想,到底还是问了问两个孩子关于白天的事情怎么看。 元娘啥也不知道,只知道娘打赢了好厉害。 二郎很是想了一会儿道:“不服就干!” 谢春娇拍了拍他的脑袋:“啥玩意儿不服就干,他们倒是来砍我了,但伤的是谁?” “你们给我记住了,今儿这件事告诉你们一个道理,那就是打不过就跑,千万别出头! 打得过的话就打,而且要狠狠地打,打得他们看到我们就害怕,再不敢作妖。” “懂了没?” 元娘打了个哈欠:“懂了。” 她懂个屁! 倒是二郎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才狠狠点头:“懂了!” 谢春娇满意了:“懂了就睡!” 三个人一起睡,睡得特别香。 桃花村。 蒋大牛家。 大郎做的野菜糊糊,他时不时看一眼院子外头漆黑的一片,但每次都是失望。 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上山想去抓毒蛇,可是却连毒蛇的影子都没看到。 倒是看到了一条无毒的草蛇,可他和蔣长亭都不会抓蛇,眼睁睁看它从草丛里游走了。 进山唯二的收获,就是蘑菇和柴火。 “别看了!” “那女人肯定把你弟弟妹妹给卖了!” “你那弟弟妹妹生得好,能卖个好价钱,她啊,拿着钱跑求了喔!” 喝完糊糊的蔣长亭双臂环胸,靠在灶房门上说风凉话。 臭小子,敢拿刀划拉他,看他不戳死他的心窝子! 哎,那恶女人是凶了些,可她能弄来肉啊! 死女人还真抛下他跑了,气死他了! 大郎听了这些话,握筷子的小手筋都爆出来了,一双满含戾气的眼,死死盯着蒋长亭。 可蔣长亭没看他,自然也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还在那里自顾自地喋喋不休:“我说,以后这个家可只剩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你得听我的!” “我是你爹!” “以后啊,煮饭打扫洗衣种地……所有的活儿都归你!” “你要懂点儿事儿,要听话,回头我去京城才带着你!” “我跟你说,虽然我不能再当侯爷,可只要把我藏起来的那些钱找出来,就够我们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大郎起身,抓起了菜刀藏在背后,他抬眸看向蔣长亭:“那又如何?” “我们兄妹几个的命运,难道不是被你拿去还债吗?” “至少,她还给了我们两顿饱饭吃!” “你呢?” “除了打我们,骂我们,拿我们去抵赌债……你没给过我们一丝一毫的好。” 蔣长亭对上大郎猩红的眼,心中一个‘咯噔’,这孩子的眼神儿不对。 “那啥,你清醒点啊,我可不是蒋大牛,蒋大牛都死了!” 大郎举刀朝他砍去。 “死了?” “死了就该待在坟头里!” 小孩儿胸腔里的恨意再也压制不住,举着菜刀疯狂地去砍蔣长亭。 蔣长亭的魂儿都吓没了。 撒丫子就跑出院子,往老蒋家的方向疯狂跑去。 第13章 乔郎! “救命啊!” “爹!” “救我!” “大郎要砍死我!” 蔣长亭疯狂拍老蒋家的门,不时惊慌地往后看。 “不给他开门!”因着发烧吃药,一整天都躺在床上的曹氏对蒋老头儿道。 “都除族了,管他作甚?” “没用的玩意儿,一个女人都降服不了,现在又降服不了儿子,真是个废物!” 曹氏在谢春娇的手上吃了大亏,这会儿便迁怒到蒋长亭的身上。 听着哐哐哐的砸门声,便没好气地道。 蒋老头却不这么想。 他踢了一脚曹氏:“你懂个屁” 曹氏气得哭,她还不能说两句啊? 遭瘟的老二,早晚被天打雷劈! 老头忍着不适,披衣起身亲自去给蔣长亭开门。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老二眼下遇到事儿了,他当爹的拿出态度来哄一哄,将来拿捏老二,还不是手拿把掐! 老三说得对,将来老二还有大用处。 “咳咳咳……” “老二啊,你这是咋滴了?” “父子两个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啊!” “大郎才八岁,他能做个啥,把你吓成这样。” 老头子都起身出门了,当大哥的,当弟弟的自然也都从屋里出来了。 蔣长亭窜进来手忙脚乱地关门,将门栓拴上。 “爹,大郎疯了,要砍死我!” 他抓着老头儿的手在抖,不像是装的,而且蒋大牛也不会在他们面前装。 “进屋说吧,外头凉。”蒋老头儿开口,几个人就进了堂屋,老大蒋田富不满地道:“多大个事儿啊,老二你咋连个八岁的孩子都弄不了。 砍你咋滴? 你把他的刀夺了就是了,一巴掌扇不死他!” 蒋文茂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开口却是:“大哥,大郎是二哥的长子,二哥那里真能下狠手。” 说完又问蔣长亭:“二哥,到底咋回事儿?” “二嫂呢?” “你说大郎会不会是二嫂撺掇的?” 蔣长亭握紧了拳头道:“快别说了,今日我一个没看住,那毒妇就带走了两个孩子,唯有大郎没被她带走。” “估摸着毒妇已经跑了!” 众人一听谢春娇跑了,脸色顿时变了。 蒋老头儿和蒋文茂更是‘咻’地一下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珠子惊呼:“啥?” “那毒妇跑了?” “赌债咋整啊?” 要是蒋大牛一点银钱都还不上,那赌坊肯定是要来找蒋文茂的。 到底是谁欠的赌债,赌坊最是清楚不过了。 蔣长亭摆手道:“我已经有点儿眉目,那毒妇便是跑了,也能想法子把赌债给还上一半儿。” “只是太便宜她了,她那般欺负娘和大嫂,我若不是看在她还能拿来抵债的份儿上,昨晚就打死扔山里喂野狗!” “对外就说她逃了。” “谁知……她竟真逃了!” 这话蒋老头儿他们相信,是蒋大牛能干出来的事儿。 “你有啥法子?”蒋老头儿忙问。 蔣长亭不答,只说自己太饿了,两天就喝了一碗野菜糊糊,这会儿饿得脑子抽吧。 “老大,把你媳妇儿喊起来,给老二煮碗面。” 蔣长亭忙道:“爹,不用,喝点儿凉水垫垫肚子就是了!” “我们都断亲了,我咋能不要脸地吃您的东西。” 蒋老头虎了脸:“断亲了你也是我儿子,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是防的赌坊!” “你心里难道没数吗?” “老大,快去喊你媳妇儿给老二煮面!” 蒋长亭:“大哥,跟大嫂说千万两莫要打鸡蛋啊!鸡蛋金贵着呢,我可不配吃!” 蒋老头儿:老子可没开口说鸡蛋! 看来老二真是脑子抽吧了! “啥配不配的,老大,让你媳妇儿再给卧个荷包蛋!” 嘶嘶嘶…… 心疼! 蔣长亭感动得泪眼朦胧,抓着蒋老头的手:“爹……爹……我真以为,以为您不认我了……” “嗷嗷嗷……” 蒋老头的脑袋本来就昏昏沉沉的,被他这么一嚎,简直头痛欲裂。 “别哭……咳咳……爹咋会不要你,爹最看重的就是你!”老不死的忍着头疼放下身段哄道。 便宜儿媳妇不见了。 便宜儿子必须哄好了,那赌债,必须他想法子去还。 蒋长亭:“爹,您快去躺着!” 他竟忘了,老东西掉过粪坑,肯定染上风寒了。 赶紧滚吧,别过给他了! “您可千万要保重好身子骨啊,您可是我的主心骨,可得保重身子!” 又忙跑去灶房:“如何敢劳烦大嫂,大嫂把面和鸡蛋给我,我自己煮吧!” 这婆娘掉过两次粪坑,他也嫌弃。 周氏巴不得呢,昏昏沉沉地打开柜门,蒋长亭忙往外拿东西,嘴里嘀咕:“大嫂啊,你都生病了,咋老三媳妇儿不来帮你干活儿呢?” 这话一下子就戳了周氏的心窝子,她讥讽道:“人家是秀才家的闺女,哪里能留下来伺候我们,今儿一大早就回县城了!” 回县城了啊,挺好,他有地方住了。 蔣长亭趁着周氏头昏脑涨的不清醒,偷摸多拿了两个蛋。 “大哥,大嫂,你们快去歇着吧,有啥话明天再说!” “老三,你进被窝等我,我吃完了来找你说话!” 蒋文茂想着问问蔣长亭有啥法子还赌债,便点头答应下来。 蔣长亭凭本事吃饱喝足。 去蒋文茂屋里,毫不客气地脱鞋上床。 在屋里看话本子等他的蒋文茂:“……” “老三,快上床啊,夜里怪冷的!” “今晚二哥就跟你挤一宿。” 蒋文茂的火蹭蹭蹭地往外冒啊,这是他的床! 老二这脏兮兮的泥腿子竟敢上他的床! 气死! “二哥,你还没说,你有啥法子!”他忍住火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点。 蔣长亭朝他勾勾手指。 蒋文茂凑了上去。 “当然是去赌啊!” “在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 蒋长亭这话一出,蒋文茂顿时就维持不住表情了,他瞪着眼珠子咬牙切齿地质问:“二哥,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蔣长亭点头:“是啊!” 蒋文茂撸袖子就要赶他走,要是能赢回来,他能躲回村里? 蔣长亭见他这般,就道:“老三你听我说,我见你总是输钱,就留了个心眼儿。 隔壁清水村有个因为赌被砍了双手的老肖头你知道吧。 他当年风光的时候可有‘赌神’的名头。 后来是得罪了人,才被砍了双手。 我见你总是输就着急,跑去隔壁村帮他干活儿,拜他为师。 不说学到了精髓,但是去赢个一百来贯是没问题的。 我想的是,我们先去县里赢个一百贯还上一半,稳住赌坊,再求赌坊宽限些时日,然后再去邻县赢个一百贯。 老肖头跟我说,在一个赌坊最多赢二三十贯,赢多了赌坊不可能让你把钱带走。 会安排人跟着你,到了人少的地方就把钱抢回来……” 老肖头年前就死了,死无对证! “老三啊,你答应二哥,这次赌债还了,以后咱们可不赌了啊,安安心心地念书成不成?” 蒋文茂对蔣长亭说的话将信将疑。 他打开箱子把藏起来的骰子拿了出来递给蔣长亭:“你证明给我看!” 蔣长亭应下:“行,你说,要几点?” 蒋文茂:“我要四五六大!” 蔣长亭把三颗骰子拢在掌心掂了一会儿,随手人扔到床上,嘿,还真扔了出了个‘四五六’来。 蒋文茂瞪大了眼珠子,又把他扯下床,让他去桌上掷骰子去。 骰子在床上不会转,但是在桌上会转。 “二哥,这回我要‘一二三’小!” 蔣长亭笑道:“小意思!”说完,他就掷了个‘一二三’出来。 看着蒋文茂眼里逐渐迸出来的灼热的光,他道:“二哥给你好好露两手!” 于是,他就开始掷‘豹子’,掷各种各样很难出现的点数。 蒋文茂彻底服气。 眼底也弥漫一丝狂喜和疯狂之色。 “二哥,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县城!” 因着这手绝活,晚上睡觉的时候蔣长亭把蒋文茂踹下床几次,他都忍住没发火。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租了牛车,带着蔣长亭一起去县里。 单独包车贵,全村除了童生老爷,几乎没人这么干。 大郎眸光幽暗地盯着他们,直到牛车没了影,才转身回去。 他要进山采断肠草。 毒死那一家人! 弟弟妹妹没了,谁都别想活! …… 县城。 谢春娇带着两个小的去外头小摊儿吃馉饳(馄饨),一人碗,吃得小两只满足得不得了。 她则干了三碗,外加两碗索饼(面条)。 吃饱喝足,她就带着两个小的去县衙门口溜达。 瞅见不远处有小乞丐,便买了几个蒸饼走过去。 不等小乞丐开口说吉祥话,她就问:“你们一直在这儿乞讨?” 小乞丐连忙点头:“是的善人!” “善人有啥事儿让我们做么?我们传话跑腿儿都行。” 说话间,都看着蒸饼吞口水。 谢春娇:“我就问你们一点事儿,你们老实儿跟我说了,这些蒸饼都给你们,另外再给你们一百文钱。” 一百文够几个小乞丐吃几天了。 几个小乞丐当即眼神一亮:“女菩萨快问吧,我们知道的肯定都说。” 一刻钟之后,谢春娇把蒸饼和钱给了小乞丐,带着小两只直奔棺材铺。 很快,三人就披麻戴孝地出来了。 县衙。 快晌午的时候乔衙内带着一群狗腿子打着哈欠,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晃悠。 谢春娇忙牵着孩子跟了上去。 在醉仙居门口拦住了他。 要得俏,一身孝。 化过妆的谢春娇双眸含泪,如弱柳扶风般朝他走去,乔衙内一见,直接酥了半边身子。 “乔郎,奴家可算是找到你了!” “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 第14章 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记得!”嘿嘿嘿~ 他记得个屁! 整个人都被谢春娇不自知的娇美给勾得魂儿都没了,满脑子都是谢春娇柔弱可怜,泪眼盈盈的样子,根本就无法思考。 嗯,这家伙就是个色批。 四处勾搭,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那种。 他自己在外霍霍了多少良家女子,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而且有些是在夜里得的手,他都没看清姑娘或妇人具体长啥样,反正只要不丑他都行。 偏生他又是个惧内的,外头勾搭的从不敢让家中‘母老虎’知晓。 正因如此,谢春娇才放弃暴力,决定智取。 她不断跟自己说:忍住。 这已经不是末世了。 不能随便杀人,也不能随便敲闷棍。 “哎哟!衙内!”乔衙内的心腹小厮发财见他这副痴迷得淌哈喇子的样子魂儿都要吓没了! “衙内你记得啥呀!” “你不认得他们!” 要叫家里的母老虎知晓了,他们这些个心腹跟班儿会被打烂腚的! 元娘一听这话,就扯着谢春娇的袖子哭着问:“娘……爹爹不认我们了么?” “娘,你说带我们来找爹爹,你说盼儿不是没爹的孩子。” 哎哟,不得了啊,大人一哭梨花带雨,小姑娘一哭更是让人心头发软,不由自主地谴责起惹哭她的人来。 于是围观群众纷纷将谴责的目光投向发财。 二郎则是跑去抱乔衙内的大腿,仰着小脑袋望着他,卑微地道:“爹爹莫不要我们好不好?” “好多人来抢外祖的房子,他们把我们赶了出来,骂娘不知廉耻,骂我们是野种。” “爹爹,念乔不是野种对不对?” 乔衙内:“!!!!” “不是!” 斩钉截铁! 呜呜呜,老天爷真是太厚爱他了,竟给他送这么个大儿子来。 他再不会被朋友们笑话没儿子了! 发财见自家衙内都魔怔了,急得头秃,他高声提醒:“衙内,您醒醒吧,咱们哪里去过啥大明湖啊!” “也不认识啥夏雨荷啊!” 谢春娇摇摇欲坠。 乔衙内忙一把扶住了她,随后一巴掌糊在发财的脸上,眼神却痴迷地看着谢春娇。 “爷去过那么多的湖,会过那么多的女人,就你小指头大小的脑仁儿,能记全了!” 众人:噫…… 好渣! 还渣得理直气壮。 另外一个小厮豹子的眼神在两个孩子身上梭来梭去,开口道:“衙内,您从不吃回头草,不可能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其他随从纷纷点头。 乔衙内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疑惑来。 谢春娇泪眼蒙蒙,满眼痛心地问乔衙内:“乔郎,你疑我?” 她苦笑一声,推开乔衙内:“罢了……” “我走便是!” “只是……”她环视一番乔衙内的跟班儿们,“我便走,也不能教我的儿女背上污名。” “当年我怀的是双胎,但盼儿生下来就比念郎弱小不少……当时稳婆提议要扔了她,说养不活…… 我不愿。 她是乔郎盼着的女儿啊! 曾经花前月下,乔郎曾说,期盼能同我生一个女儿……” 这种不负责任的甜言蜜语,乔衙内那是张嘴就来。 不知道对多少女人说过多少次。 故而谢春娇随意胡诌,他就认为是真的,丝毫没有怀疑。 “双生子的确会一个大一个小,同样大的少!” “我们村儿有一个妇人怀的双生子,生下来就有一个死胎,死掉的那个才巴掌大小。” “这小妇人不容易啊!” “就是,衙内的随从不行啊,衙内终于有了孩子,他们不但不替衙内高兴,反倒是想方设法给人泼脏水,要将人赶走,这是个啥居心啊?” “那谁知道啊,也可能是被主母收买,替主母办事儿呗!” “你们等着瞧吧,搞不好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和这对儿可怜的小儿过几日就得没命!” “不会吧,衙内的浑家善妒我们知道,可再善妒也不能拿人命不当回事儿吧,若人真被弄死了,那衙内不得绝后啊!” 乔衙内听了这些话心头火起,看自己几个心腹小厮的眼神也很是不善起来。 几个小厮心中一个咯噔,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了。 “荷娘,你放心,我怎可疑你!” “走走走,我先带你去安顿下来!” 家中母老虎实在是凶悍,乔衙内不敢把人往家中带,打算安置在外头,做个外室。 谢春娇闻言似乎不可置信:“真的么?乔郎真的不疑奴家?” 乔衙内重重点头:“念郎长得同爷一样英俊,盼儿也同荷娘一般容貌姣好,一看就是我俩的孩子,爷如何能疑你!” 哎呀,给一双儿女取这样的名字,荷娘真是对他用情至深! 还有这一双儿女,细细看来,真长得和他相似。 盼儿的左边脸颊上有三颗小痣组成的小三角,他左边脸颊上也有三颗这样的痔。 念乔的眼睛和眉毛都长得像他。 哎呀,爹娘若是见到念乔,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哼! 家中那母老虎自己不下蛋,还不让他纳妾睡通房,让他绝嗣……早晚有一日,他要弄死那悍妇! 乔衙内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夏雨荷’,将她安置在县令夫人的一处宅院里。 他没注意的是,一个不怎么打眼的随从,悄悄跑了。 乔衙内心中火热得很,对谢春娇极其上心,不但吩咐人去给谢春娇和两个孩子采买了无数东西,还命人去请了大夫给三人看诊。 大夫看过之后便说三人的身子骨都亏损得厉害,要好生补一补。 谢春娇便抓着机会编故事,乔衙内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可怜的苦命女子,日日夜夜盼着情郎,肚子日渐大了起来,流言蜚语便将她淹没,她日日以泪洗面,她的父母日日长吁短叹。 后来父母病故,虎狼似的亲戚要卖了她和孩子们吃绝户。 她带着孩子九死一生地逃出来找他…… 呜呜呜…… 太感动了! 都怪他太多情,太英俊,迷得荷娘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哐哐撞大墙…… “大夫你尽管开补药,钱不是问题!” 谢春娇让大夫帮她抓一个月的药。 大夫当然愿意! 乔衙内啥也不懂,只会嗯嗯地点头。 待他付了银钱,谢春娇就撵人:“乔郎,奴家尚未出热孝,不能服侍乔郎。” “乔郎且先回去,同主母商量商量奴家的事!” “不能因为奴家,坏了乔郎和主母之间的情分。” “奴家……奴家不在意名分,只要……只要乔郎心中有奴家和一双儿女,奴家就心满意足了!” 乔衙内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立刻拍胸脯跟谢春娇保证:“你放心,等你出了热孝,爷就抬你进门当姨娘!” 说完,他留下十几贯钱,就带着人匆匆走了。 他得去找亲娘想法子。 他有儿女了! 哈哈哈哈! 娘必然会高兴,必然会帮他的! 他前脚走,后脚他的浑家齐氏就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来人!” “将这个狐狸精和这两个野种给我往死里打!” “打死了扔山上去喂狼!” “一个小寡妇受不了寂寞,带着孩子和野男人跑了,这事儿可不少!” 这种事儿她干得多了。 熟! 她的人自然也熟! 她恶狠狠地盯着谢春娇艳若芙蕖的脸,嫉恨得面容扭曲,让她本就平凡的脸变得狰狞丑陋。 谢春娇将两个孩子塞屋里,叮嘱二郎将门栓起来,再将桌椅推来把门给堵好。 这个空档,齐氏的人已经举着大木棍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抡她。 谢春娇一脚踢飞一个。 顺便抢了一根儿木棍,几下子把齐氏的人全给揍趴下了。 乔衙内留下来伺候谢春娇的两个人吓傻了。 不是。 说好的弱女子,怎生如此可怕! 他们是不是眼花了? 揉揉眼睛。 眼睛没花。 齐氏更是目瞪口呆,谢春娇掂着木棍朝她走来,她吓得脸上血色尽失,踉跄着后退,色厉内荏地指着谢春娇:“你……你别过来!” “你……你敢伤我,我……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为了打死谢春娇母子,她一进门就命人将大门栓上,她这会儿想跑都跑不掉。 谢春娇勾唇笑了:“娘子啊,你说……我眼下打死了你,乔郎会不会开心啊?” “你看,你容不下我和乔郎的孩子,又不能给乔郎生个一儿半女。” “我爱乔郎至深,只能在死前把你带走。” “这样,乔郎可以另聘贤妻,同时你的嫁妆也都是乔郎的了!” “毕竟你们不是和离,而是丧妻。” “而且还是你有错在先,要害死乔郎唯一的儿子……说破天了,也是你无礼!”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齐氏的跟前,抬手轻轻抚过她冷汗直冒的脸颊,失落地道:“真是可惜了呢。 奴家本想着来加入你们。 而不是拆散你们。 娘子。 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说完,她带着薄茧的手就放在了齐氏的脖颈上,缓缓收紧。 齐氏吓尿了。 疯妇! 姓乔的竟找了个疯妇要弄死她,好霸占她的嫁妆! 好一个乔家! “我给你钱!” “你放了我!” “乔春和不是个好东西,他就是个烂人,你拿了钱带着孩子走得远远的,另嫁一个良人难道不好么?” “何必非要吊死在乔春和这棵歪脖子树上?” “他哄你的花言巧语,也哄过别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谢春娇闻言勃然大怒,她骤然收紧五指:“不许你污蔑乔郎!” 齐氏顿时被掐得翻白眼儿,她呼吸不上来,感觉整个胸腔都要炸了。 这一瞬,她有个念头:眼前的这个女人,是真想要她的命。 不是闹着玩的! 第15章 环保的发财方式 谢春娇吓坏了所有人。 齐氏的人伤得动弹不得,只能大声去喊乔衙内留下来的人。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给拉开啊!” “娘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家都别想活了!” 他们所有人的全家都得死! 那两人总算是反应过来,便是再害怕谢春娇,也只能拼命去拉她。 “夏娘子你快放手啊!” “你千万伤不得娘子,你若伤了娘子,衙内会被县令大人打死的!” 谢春娇笑得疯狂:“你们休要哄我,衙内是独子,大人最多打断他的腿!” “我杀了齐氏,我的儿女就能认祖归宗了……” “不行啊。”仆妇见谢春娇手下加大了力度,连忙惊呼:“孩子若没了亲娘,以后万一被后娘磋磨咋整啊?” “夏娘子啊,你要知道男人们日日都在外头,后宅是女人的天下,您可能不知,后宅妇人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法子!” “小孩子生一场风寒,丢命真的是一两日的事情。” “再说了,衙内的前程还要靠着娘子去铺路呢!” “便是为了衙内,您也要手下留情啊!” “老奴觉得,您选要钱吧,庶子庶女哪儿有什么前途,您拿了钱,换个地方立个女户,或是带着钱财再嫁都再好不过……最要紧的,您能护住衙内的血脉长大……” 这娘们儿是疯子啊! 她要跟了衙内,那后院儿……哎哟不敢想啊! 这疯娘们儿真敢杀人啊! “是啊是啊,夏娘子,您可不能坏衙内的前程啊,也不能不管衙内的孩子,杀人偿命,伤人坐牢……夏娘子您三思啊!” 两个奴仆见谢春娇为了衙内能发疯杀人,便用衙内来说事儿。 心里紧张得不行,也不知道疯婆子能不能听进去。 老天爷啊,求求您一定要让疯婆子听讲去啊! 她们还不想死! 呜呜呜! 谢春娇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思考,手上的劲儿也松了不少,齐氏顿时剧烈咳嗽起来,肺都快被她咳出来了! 齐氏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就刺激了这疯婆子。 谢春娇道:“你能给我两千贯么?一千贯给念乔成家立业,一千贯给盼儿做嫁妆,要能给我这么多,我就离开这里,永远不见乔郎。” 说完,她又皱眉。 “不对不对,我们没钱吃饭,没钱住店了……我们是来投靠乔郎的。”说完,她的手又搭在了乔氏的脖颈上。 齐氏:“!!!!” “我给你两千五百贯,那两千贯你给孩子留着,剩下的五百贯留着你们自己花。” “花一百贯买个宅子,留四百贯过日子,若是不够,你再来问我要。” 齐氏说得急切,慌忙让仆妇去找她的嬷嬷拿交子。 两千五百贯的交子塞给谢春娇,谢春娇的眉头还是没舒展开来,她忙扯下自己的钱袋子塞给她:“这里有些现银,你拿着。” 谢春娇掂量了一下,这才点头:“好吧!” “你走吧!” “我说话算话。” “以后再不来找乔郎了,今日见到乔郎,我也没有遗憾了!” 乔氏心说:贱妇,你等着,老娘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你有命拿,没命花! 她已经想好了,离开这里就立刻找人弄死这母子三人。 然而,谢春娇可不给她跑去找人弄死她的机会,直接将她打晕。 这么搞钱好像也不错,兵不血刃,不杀人,还环保! 谢春娇很是满意。 效果比她预想中的好多了! 她以为这乔氏好歹能讲讲价呢……喔,她讲了,她逆向讲价,非得多给她五百贯! 哎呀,这下生存危机一下子就度过了,再不怕饿肚子了! 美滋滋! 谢春娇欢快地将剩下的人也全部打晕。 然后喊出来两个孩子,脱掉外头的孝服塞进灶膛里烧掉。 将乔衙内命人采买的生活用品用床单包起来背走。 她走的小道,尽量避开人。 找到她藏着箩筐的小巷子,又脱了一层衣裳,用水壶里的水把脸洗干净,又往脸上抹了一些泥,把自己的头发拆了重新束成男头,这才将两个孩子塞一个箩筐里用布盖住。 她叮嘱他们不要冒头,不要出声音。 其他东西放到另外一个箩筐里。 接着便挑着箩筐直奔赌坊。 彪哥看着眼前男人打扮,弄得埋埋汰汰的谢春娇,抽了抽唇角:“你是改变主意了?” 齐衙内的两千贯真的不好拿。 换成他,他会选直接还两百贯。 以谢春娇的身手,给他干活儿抵债也不是不行。 干个两年,债就能抵完。 谢春娇把交子拍在桌上:“二千五百贯的交子,二千贯是我要来的帐,五百贯,你帮我换成金子。” “另外,你该给我的抽佣六百贯,五百贯换成金子,一百贯要银子!” 彪哥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跶起来了。 卧槽! 这婆娘真要回来了! 还要了两千五百贯! 她是咋做到的? 人才啊!!!! 彪哥疯狂地想将谢春娇招揽到自己的阵营! 他手下有这等悍将,啥样的帐收不回来? “你……你是怎么要回来的?” 谢春娇:“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早晚你能知道!” “不过我没提赌坊,也没提你。” “建议你也当没这回事儿,不然引火烧身,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 彪哥闻言就觉得头皮发麻,背脊发寒,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女人去要钱的手段怕是十分激烈。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绑了衙内?” 谢春娇摇头:“没有,你放心,没伤他一根儿毫毛!” “哎呀,别磨叽,赶紧给我拿钱!” 彪哥:“……” 心痒得不得了,这娘们儿到底怎么要到钱的? 不过谢春娇打死不说,他也不好一直追问,到底是起身去他的小金库,按照谢春娇的要求把钱给她拿出来了。 十个十两重的金铤,十个十两重的银铤。 在大周,一贯钱可换一两银,十两银可换一两金。 谢春娇满意地收入怀中,挑着担子走了。 根本不给彪哥招揽她的机会。 去肉铺买了两斤肉。 见有人在卖活的母鸡,也不管是不是下蛋鸡,买了两只。 又见人在卖小鸡,她也不会挑,全给买了下来。 走到僻静的地方。 她把一直沉默不语的小两只放了出来,小两只早就听见谢春娇买鸡的声音,可是记着她的叮嘱一直不敢吭声。 这会儿被谢春娇放出来,小两只看到母鸡和小鸡都两眼放光。 他们家有鸡了耶! “娘,我抓虫虫给鸡咯咯吃!”元娘挺起小胸脯,期待地看向谢春娇:“我抓虫虫可厉害啦!” 二郎也仰着小脑袋看着元娘:“娘,我也会抓虫,我还会割草!” “以前家里养猪的时候,都是我去割猪草!” 只是,家中养猪,他们娘儿几个却从未捞到过一口猪肉吃。 养肥了就被爹把肥猪赶去爷奶家中了。 第16章 回家 谢春娇笑着揉了揉他们的头:“嗯,以后养鸡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咱们家不养闲人,二郎和元娘都棒棒哒!” “你们帮娘想想,咱们家现在还差啥?” 二郎和元娘哪里知道差啥啊,对他们来说,今儿薅了不少东西,并且娘还买肉肉和鸡咯咯了! 他们齐齐摇头。 谢春娇点了点他们的额头:“这事儿还真不指望你们!” “走吧,咱们先去置办一辆骡车!” 自己有车才方便啊! 说完,她挑了担子就走,让两个孩子跟紧一点。 骡车她也不会挑,但挑油光水滑的大马骡总是没错的。 喔对,还得看看牙口。 谢春娇去到骡马市一路看,不是看皮毛蹄子,就是掰开骡子的嘴看牙口。 不管摊贩如何舌灿莲花,她也不开口。 搞得大家以为她是个行家,都不敢张口乱喊价钱。 一圈看下来以后。 谢春娇才停在最有眼缘的一匹大黑骡子前:“就它了,老丈,这匹骡子再加一辆油棚车厢,你开个实惠价。” “合适我就买,不合适我就换别家,我这个人不耐烦一来二往地讲价!” 卖骡子的老头儿:!!!!! 他伸出四根手指:“一共四十贯!” 谢春娇:“一口价,三十五贯!” “你卖我就买!” “你不卖就拉倒!” 老头儿:“……” 不是! 说好的不讲价呢! 见谢春娇真要抬脚就走,他忙咬牙将谢春娇喊了回来:“成,三十五贯就三十五贯,不过车厢是旧的。” 谢春娇停下脚步:“成交!” 骡车套好了,她愣是让老头儿教会她如何驾车,这才给钱,把东西都搬到车上,架着骡车回村! 元娘和二郎坐在车厢里兴奋得不得了! 他们有骡车了! 娘亲来了,他们不但吃饱饭,穿暖衣,还有了骡车! 两个小孩在车厢里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又撩开帘子看谢春娇赶车。 娘好厉害啊! 有了骡车,谢春娇就杀进市场买买买。 米面粮油、酱醋调料、锅碗瓢盆、澡豆香胰、笔墨纸砚、启蒙书籍、布匹棉花,她和三小只的秋冬衣裳,棉鞋被褥…… 兜里有钱,谢春娇买得那叫一个畅快。最终车厢里塞满了东西,两小只只能跟着谢春娇坐在外头。 不过,他们喜欢同谢春娇坐在一起。 谢春娇赶着骡车,风风光光地进村,顿时引起了轰动。 “哎哟,这不是大牛媳妇么!” “大牛媳妇,你竟然借了骡车!” “哎哟喂,这一天得多少钱啊,你真是……真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啊!” “就是,租一辆骡车一日得上百文钱吧,你可真是会糟践银钱啊!” 元娘超级大声地争辩:“才不是租的呢!是我阿娘买的!” 二郎狠狠点头:“对!” “是我阿娘买的骡车!” 乡邻们一听,都瞪大了眼珠子,买的? “不是,你家大牛欠了二百贯的赌债,你哪儿来的银钱买骡车啊?” 谢春娇:“我用我自己的嫁妆啊!” “我有三百多贯的交子,怕被婆母给抢走,就缝在衣服里了!” 说完,她心有余悸地道:“好在我聪明,不然……不然这钱恐怕就被抢走了!” 乡邻们:“……” 你能把婆母扔进粪坑的人,还怕被抢走嫁妆? 又听她道:“我一个女人家逃难过来,不把钱藏好了,哪里能走到这里,嫁给蒋大牛!” 这才对嘛! 哎哟,蒋大牛可真会找媳妇儿,头一个就有钱,这一个虽然嫁妆比头一个少多了,可那也是一百多贯钱啊! “眼下我去还了二百贯的赌债,剩下的钱就给三个孩子添置衣衫,给家里添置粮食,再添置一辆骡车……将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乡邻们看着她一脸憧憬的样子,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同情起来。 蒋大牛的头一个娘子刚来的时候也是这般,不过很快就被那一家子人磋磨得没了人样。 这谢氏恐怕早晚都和江氏一个下场。 但他们又嫉妒姜大牛,这个狗东西怎么就那么会找,找一个是有钱的,找两个也是有钱的! “那啥,大家都让让,我们家去了!” …… 老蒋家。 大郎偷偷藏在蒋家的柴房里,他已经挖到了断肠草,只需要找机会将断肠草的汁液放进蒋家人的水缸里就行了。 他想等到天黑,这家人都睡了再从柴房摸出来。 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大郎面无表情,眼里戾气翻涌。 忽然,外头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大姐!” “大姐,你们让你家老二给骗了,他们有钱!” “她还了赌债,还买了骡车!” “不但如此,她还给那两个短命的野种买了新衣裳!” “这贱妇藏了三百贯的嫁妆呢!” 曹氏的亲妹妹也是嫁在桃花村的,她在村口看到谢春娇风光回来,立刻甩圆了双腿儿飞奔过来报信儿。 她的大嗓门儿把曹氏惊得从床上翻身起来,穿了衣裳鞋子匆匆跑出来。 “你说啥?” “那挨千刀的娼妇有三百多贯的嫁妆?” 蒋老头儿闻言亦是激动地出来,恨不能拉了小姨子的手问个清楚。 小曹氏拍大腿:“可不是咋的,不信你去瞧,我哪能骗你们!” “那大黑骡子,不要太威风喔!” 蒋老头儿一家人呼啦啦地往蒋大牛家跑去。 他们人走光了,大郎才从柴房出来。 他听到了啥? 娘去还了赌债,娘还给二郎和元娘买了新衣裳。 她没卖二郎和元娘! 她带着二郎和元娘回来了! 大郎泪流满面,他抬手用袖子狠狠擦了擦眼泪,看了眼手里的断肠草,将断肠草小心翼翼地收好,爬墙出了蒋家。 他撒丫子往家里跑。 爷奶知道娘有钱绝对不会罢休,娘是外来的,村长只会帮着爷奶,帮着三叔。 蒋大牛家。 门外围了好多人,就是想看看谢春娇都买了些啥。 谢春娇可不惯着他们,直接把院儿门一关,就往屋里搬卸东西。 “老二媳妇!” “你个杀千刀的,哪儿有你这般糟践钱的,你年轻手散,赶紧把钱给我,我给你收着!” 曹氏还没走拢,大嗓门儿就在外响了起来。 她此刻心里眼里都是三百多贯,记吃不记打,忘了粪坑的滋味。 谢春娇挑眉:“这是饿了?” 又想吃粪了? 元娘和二郎担忧地看向谢春娇,以前阿奶这么吼着过来,家里就会被刮一层地皮。 第17章 记吃不记打 谢春娇猛然打开门。 疯狂拍门的曹氏和周氏一下子就跌进了院子,棍子雨点般落在她们两个的身上。 两人被打得嗷嗷叫唤,再被谢春娇一手一个,提溜着扔出了院子。 “想来抢老娘的东西,也吧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有几斤几两重!” 谢春娇拍了拍手,嫌弃地说道。 “被粪坑都腌透了的人,也不知道洗干净没洗干净……”她抬手闻了闻:“yue!” “好臭!” 围观的人群默默地退了几步,离婆媳两个远些。 曹氏疼得吃牙咧嘴。 她哭天抢地地坐地拍腿:“嗷嗷嗷……我不活了!” “一把……老娘辛辛苦苦把老二拉扯大,老都老了,还得挨儿媳妇打!” “谁家老婆婆这般惨啊!” “没有天理了!” “没有天理了啊!” 曹氏不敢骂谢春娇脏话,张口就没了气势,翻来覆去就车轱辘似的这几句。 周氏只敢哭,不敢帮腔。 谢春娇瞧着这婆媳两个的死出,心中狠狠鄙夷:就这样的,哪儿来勇气一而再再而三地舞到她面前来? 难道她们两个被丧尸给穿了? 也就那玩意儿没脑子! “我杀了你们!” “不许欺负我娘!” 众人:以前也没觉得这孩子眼瞎啊! 到底是谁欺负谁? 大家伙儿都还没找到机会参与一下,比如开口劝劝谢春娇,就听见大郎扯破嗓子的声音。 就见大郎举着一把柴刀,通红的眼珠子就和那山上疯了了的狼一样,凶狠地冲着曹氏冲去。 曹氏见状便如被捏了脖子的鸡一样,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腿还软,一动不能动。 谢春娇一脚将两人踹飞。 大郎的柴刀砍进了地里,半截儿刀身都入了土! 给大家伙儿吓得,这刀要是劈到曹氏的脑袋上,绝对能给她脑袋劈成两半! 大郎这孩子是真对他阿奶起了杀心啊! “大哥!” “大锅!” 谢春娇的手在大郎的后脖颈捏了一下,大郎就软了身体,失去了知觉。 她将柴刀从地里扯起来,单手提溜起晕过去的大郎,对大家伙儿道:“大郎这孩子梦魇魔怔了。 谁有空劳烦帮忙请个郎中!” 断亲是断亲了,可死老婆子的确是孩子们的长辈。 别说古代,就是现代也有一堆道德卫士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大郎的这种情况各种指手画脚! 故而,谢春娇不得不顾念一下大郎的名声。 大郎和她可不一样! 她的话音一落,有那等好事的小年轻蹦跶着举手:“我我我!我去请!”说完撒丫子就跑! “大牛媳妇,三大娘咋说也是你婆母,你咋能打婆母呢!” “就是啊,虽说你们是断亲了,可大牛的确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缘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 瞅瞅! 道德卫士不就来了么! 小曹氏去把曹氏搀扶起来,义愤填膺地指责谢春娇:“小娼妇,就你这样的,在我们老家能沉八次塘!” “十里八乡去瞧瞧,谁家小媳妇不在婆母面前伏低做小?” “谁家儿媳妇敢这般欺辱婆母!” “村长也不管管,这样的媳妇子留在村里干啥,让所有当媳妇儿的有样学样么!” “到时候家家户户的儿媳妇儿都学着造反,这日子还咋过,咋消停!” 她故意这般说,好叫村里人都起了那把谢氏赶走的念头。 谢氏被撵走了,她的东西可不就都是她大姐的了! 到时候她这个功臣多多少少都能沾点儿光吧! 小曹氏想美事儿呢! 在场不少当婆婆的果然将她的话给听进去了,有人匆匆跑去找村长。 谢春娇将大郎抱回去放床上,撸了袖子就将小曹氏和曹氏一起提溜起来往粪坑走去。 把两人扔下粪坑之前,她还遗憾地对曹氏表示:“我本打算放过你了!” “可你这妹妹不乐意!” “我都要被撵出村子了,还怕个屁!” 说完,她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大小曹扔进了粪坑。 远处的周氏吓得瑟瑟发抖,在谢春娇走向她的时候恨不能给谢春娇跪了。 呜呜呜。 她不想再喝粪了! 她错了! 她以后再也不跟婆母来老二家找麻烦了! 老二家的东西她是眼馋,但是要回去又不是她们大房享受,公婆偏心三房,大多都会便宜三房! “别怕,你没骂我,我不扔你!”谢春娇笑着说。 婆婆喝粪,跟来的儿媳妇没喝,回去后儿媳妇还有好? 周氏闻言,顿时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谢春娇没管她,而是转头看向粪坑的位置。 小曹氏想往外爬,曹氏就把她扯下去,自己往上爬。 卖蓬门的烂娼妇,都怪她,若不是她瞎几把嚷嚷,自己能被扔粪坑? 这是曹氏的想法。 小曹氏则想: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让大姐连累得落了粪坑! 卧槽! 老骑母驴的,竟然敢扯她后腿! 小曹氏哪里能忍,愤怒地将想踩着她往上爬的曹氏扯下粪坑,抓着她的头发哐哐往粪坑壁上撞。 两人就这么在粪坑里打起来了。 众人:…… 最近蒋大牛家的粪坑戏有点多啊! (出镜率百分百的粪坑:谢谢……谢谢xxTV……谢谢广大粉丝……谢谢便便们…… 众人:去他娘的粉丝便便! yue!) “谢氏,你到底有完没完?” 村长黑着脸带着村老们赶来,这才消停几日,又开始了! 谢春娇让开身位,叫村长看到粪坑老年妇女组自由搏击现场。 村长;“……” 村老们:“……” 谢春娇耸肩:“不是我!” 村长气了个倒仰,那将他喊来的婆子躲得远远儿的,指着谢春娇跳脚:“村长,是蒋大牛媳妇扔的!” “她还打婆母呢!” “这种不孝的咱们村可不敢留,不然以后当媳妇儿都都学着打婆母咋整?” 村长的思路瞬间被掰正,对! 就是这个事儿! 他愤怒地斥责谢春娇:“你听见了,咱们村容不下你这等不孝的儿媳妇!” 谢春娇笑了。 笑容灿烂极了。 她问村长:“村长,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记性这么不好还当啥村长,干脆退位让贤得了!” 村长怒极:“你……你……” 谢春娇一巴掌拍开他指着自己的手,嫌弃道:“别你了!” “我又没有婆母!” “那除族断亲的文书,可也是签字画押来着,咋滴啊,你签字画押的文书就是个屁,只能用没擦腚呗!” “噗呲……” 有年轻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第18章 打成狗头! 村长:“!!!!” 他能咋整? 他要是敢和村民们统一口径,说什么断亲了还是一家人,那他说的话就真的是放屁了! 签的契约都不算数,那啥算数? 若传出去…… 村长简直不敢想那鞥画面,他这会儿想吐血,狠狠地吐一口老血! “蒋大牛确实是被除族断亲了,可这也不是你欺负老人的理由!” 谢春娇笑眯了眼:“看来村长的觉悟和高度就是不一样啊,桃花村总算是有一个讲道理的人了! 你不当村长谁当村长!” 村长深吸一口气,刚要张口,就听谢春娇又道:“既然村长讲道理,那我就问问村长,我能不能上你家去抢东西? 见啥值钱就抢啥!” 村长怒瞪她:“你敢抢,我就把你送去衙门顿笆篱子!” “当盗匪,打死你都不为过!” 谢春娇耸肩:“那还有啥说头,粪坑里那两个,就是冲进我家抢东西的啊!” 说完,她就问周氏:“你跟着一起来的,你说是不是?” 她的笑意里藏着杀气,手里握着的柴刀亦是在日头下泛着寒浸浸的光。 周氏哭了,她哆嗦着指着粪坑:“都是二姨,是二姨来我家撺掇的,跟我没关系啊!” 村长:“……” 村民们:“……” 谢春娇环视一周,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我,谢春娇! 手里捏着蒋大牛给的和离书! 花二百贯买了蒋大牛的房子,以及蒋大牛和三个孩子! 眼下房子是我的! 人是我的! 你们能不能懂?” 众人:你摆这副架势,我们敢不懂么? “我又不是傻子,没事儿拿自己的私房钱给蒋大牛还赌债!” “你们给我记清楚了,往后,这儿是谢家! 蒋大牛是我谢春娇的赘婿! 这三个娃也姓谢不姓蒋! 他们以后就叫谢安平,谢安康,谢安好!” 这事儿给忘了,等那王八犊子回来,就教他补上。 二郎元娘:“!!!!” 哇喔! 太好了! 他们以后跟娘姓! 他们不是蒋家的孩子了! 他们有名字了! 小两只激动得抖,大眼睛的光比阳光还亮眼! 村民们被她炸裂的发言给震住了。 啥玩意儿,她和蒋大牛掉了一个个儿! 蒋大牛成了赘婿,这几个孩子也过给了她! 那这般……这般蒋家以后的确是无法用任何理由拿捏她,拿捏那几个孩子。 甚至是蒋大牛他们也无法拿捏。 要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嫁出去的儿子照样是泼出去的水! 蒋家的那些老辈子们个个都想开口训斥,岂有此理! 可是,他们没资格开口训斥。 因为蒋大牛一家人都被除族了,不是蒋家人了,他们管不着! 好气! 丢死个人了! 村长虚眼看着谢春娇,这个女人可不是面儿上看起来那般莽。 蒋家遇到她…… 将来的日子…… 嘶嘶嘶~ 画面不敢想! 算求,以后蒋家这些破事儿他不管了! 要是把这有心机手段力气的疯妇惹毛了,先提刀宰了他一大家子,他上哪儿说理去? 真想赶她走,得朝廷出手。 那就得村里占理才成。 可就算是村里占理,能保证朝廷的人有用? 能保证在她被弄死前没机会和功夫弄死自己? 操! 都是老蒋家招来的祸事! “散了散了!” “家里没活儿干了咋的!” 村长赶人。 谢春娇扯着嗓子:“那啥,谁家要杀猪宰羊找我啊,我给乡亲们算便宜点!”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众人离开的脚步更快了点儿! 谢春娇还没完呢,继续扯着嗓子喊:“你们谁给带个信儿,让人来粪坑捞人! 带钱来啊! 得赔我家的粪钱,一人一百文!” 众人:你家粪是金子做的啊! 人群散光了。 就剩下赶来的郎中尴尬地站着。 家里有补药,不用再开。 谢春娇只让郎中给大郎看一下,做戏要做全套嘛。 结果郎中把脉的时候瞧见了大郎袖子里掉出来的断肠草,顿时惊呼道:“断肠草这可不是玩的! 要人命的!” 谢春娇愣了一瞬,顿时反应过来,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妈蛋。 不怕疼啊! 眼泪掉不出来! 想靠演技也不行,演技在县城都用光了! 算了,哭不出来就不哭。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哎……这孩子也是命苦,老蒋家就没将他们几个当过人! 想来……是早就不想活了!” 二郎和元娘跑去趴在大郎身边儿抓住他的胳膊嗷嗷哭:“大哥,你不要死啊!” “我们有娘了!” “我们现在跟娘信!” “他们没法子再欺负我们,打我们,卖我们了!” “大哥你醒醒啊大哥!” 给郎中看得心酸,蒋三大爷家作孽啊,真是作孽! 他家也不是日子不好过,明明把其他孙子孙女儿都养得很好,唯独二房的几个,被他们当草,不给吃穿就算了,还动辄打骂! 蒋大牛也不是个东西…… “你们大哥没事儿,就是身体亏太凶了,往后慢慢补回来就行了。” 郎中来一趟,没开药,谢春娇给了诊费,十分礼貌地把郎中送出门。 就见老蒋家和小曹氏家的人来捞人了。 谢春娇拦着不让去:“给钱,一百文一个,还得把粪坑给我收拾干净了,不然把你们都扔进去!” 蒋老头儿狠狠地剜了一眼谢春娇,将一篮子的铜钱交给她。 “这里是两百贯!” 谢春娇诧异,难得啊,老瘪犊子这般大方! “哟,你这是帮二姨子也把钱给了啊!” “这么大方,你们之间……” 她眼神龌龊。 是个人都能看懂她眼神里的意思。 “闭嘴!” “钱给你了,你还想咋样!” 蒋老头怨毒地盯着谢春娇,恨不能把她扒皮拆骨! 谢春娇耸耸肩:“我啥也没说!” “你紧张个啥!” “难道……” “谢氏!”蒋老头儿简直要气死了,他见连襟一家子看他的眼神变了,也顾不得谢春娇,气得去吼连襟:“钱是你们来让我给的!” “你们要是真信了谢氏的挑拨,就自己给钱!” “凭啥啊!”蒋老栓不乐意了,张口就跟姜老头儿吵了起来:“你家老娘们儿害我家老娘们儿落粪坑,你不给钱谁给钱!” 谢春娇好心提醒:“错了错了,搞错了,是小曹连累的老曹! 要不是小曹逼逼赖赖,我是不可能把老曹也扔下去的!” 说完,她抱着钱就回家关上院门,和二郎元娘蹲在院墙根儿下津津有味地听外头那帮人狗咬狗! 有趣! 热闹! 同样热闹的还有县衙后院儿。 乔衙内和齐氏打起来了,打得极其凶狠,谁来都拉不住!!!! 第19章 倒霉催的 这两个人都是下了狠手的! 乔衙内知道了‘荷娘’为了他,竟想杀了这恶妇,好叫他既得这恶妇的嫁妆,又能另娶贤良妻子的意图。 那是个愿意用命给他博个好前程的女人啊! 就这么……就这么被这恶妇给撵走了! 齐氏则觉得:好你个姓乔的,竟然勾结外头的娼妇,还他娘的孩子都弄出来了! 最可恶的是,竟想要弄死我谋财害命! 你不仁,休怪老娘不义! 老娘不介意丧夫! 乔县令夫妻亦是气得面皮发紫,听闻那一双双生子长得极好,就这么被这恶妇给撵走了! 恶妇自己不能生,不给夫婿安排通房妾室不说,就连外头的孩子也容不下! 真是岂有此理! 欺人太甚! 他一边儿派人去追查‘夏雨荷’母子几人的下落,一边儿命人快马加鞭地去齐氏的娘家告状。 这个儿媳妇,他们要不起! “恶妇!” “我要休了你!” “今儿谁也拦不住我休你!” 脸被挠花了,满头是血的乔衙内跳脚吼道。 这一次,他的父母也不拦着了! 呜呜呜! 他们的孙子孙女儿啊! 龙凤胎啊! 齐氏也不是吃素的,她扒拉了一下脸上的乱发,露出一张青青紫紫的脸来,吐了一口血唾沫:“休妻?” “你想得美!” “别以为我们齐家是好惹的!” “你勾结外头的骚狐狸想杀妻谋财不成,就想休妻霸占嫁妆,你在想屁吃!” “我们走!” “嫁妆统统带走!” “一个铜板儿都不便宜乔家!” 乔夫人忙让人拦着:“你敢!” “你要走就走,只是嫁妆休想带走!” 齐氏梗脖子:“你看我带不带得走,老虔婆,老娘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给我打!” 她一声令下,一群仆妇就冲向乔夫人和乔夫人的下人。 场面顿时变得极其混乱不堪。 给乔县令的脸都气白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 “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把她们拉开!” 然而,乔县令的人去拉架,进去就如水滴入河,跟着浪头一起浪。 没办法啊,他们冲进去就被揍,下意识就反抗,这不就随大流打起来了么! 乔衙内抄起棍子就加入战场:“恶妇,不许你打我娘!” “娘子小心啊!”齐氏身边的人见状忙拉开齐氏,顺手一棍子砸在乔衙内的手臂上。 另外一个人的棍子砸在了乔衙内的腿上。 “咔嚓!” “咔嚓!” 乔衙内的手臂和腿一起断了。 他嗷嗷惨叫起来,乔夫人担心自己的儿子,哪里还有心恋战,尖叫着扑到乔衙内的身上,替他挨了一棍子。 这一棍子正好打在她的后脑勺上。 乔夫人:“……” 嘎了! 打死人了! 现场这才安静下来。 这时,乔县令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他抬袖子抹额头的汗水:“县君,小的没找到夏娘子,哥儿和姑娘,只碰到了衙内娘子派去的,么口的人……” 轰轰轰~ 这话如水滴入油锅。 乔县令父子目眦欲裂,这个恶妇,杀人灭口,还杀了婆母! “把她们都给我抓起来!” 出了人命,齐氏和她的人下意识就要逃跑,哪里还能恋战! 不过四散而逃的他们却被县令的人给抓了回来,扔进了监牢。 有几个漏网之鱼,慌忙逃离出城,去齐氏的娘家。 与此同时。 蒋长庭已经在赌坊赢了几十贯钱了。 他抱着钱出来。 蒋文茂追在他身后,急切地道:“二哥,这都赢钱了咋滴就走了?” “该趁着手红继续再赌几把啊!” 蔣长亭瞥了一眼蒋文茂,心中骂了句傻逼,面上耐心解释:“老肖头说过,赌坊先让你赢钱,那是在下饵,等到差不多了,他们就要收网!” “来赌坊赌钱,最要紧的就是见好就收!” “咱们现在该换个对象赌了,你那些朋友,以前赢你钱的都有谁……” “眼下咱们有了本钱,去找他们大干一笔!” 蒋文茂闻言顿觉受教,他就说嘛,明明刚开始自己也不是没赢过,还赢过很多钱,但是……但是后头他就是忍不住…… “我带你去找乔衙内!”蒋文茂咬牙道。 乔衙内上次输了不少,这次他要是能帮乔衙内赢一部分回来,必然能入他的眼。 两人兴致勃勃地来到县衙后宅,就赶上了这场闹剧,然后……白挨一顿打。 白挨还不敢吱声儿,蔣长亭赢的那点儿钱,全便宜医馆了。 这叫啥事儿啊! 但也不能灰溜溜地回村。 不然赌债咋整? 到了时间还不了赌债,那娘们儿还不得弄死他啊! 其实皮外伤哪里能用得到几十贯,是蔣长亭心疼自己的脸,想尽快恢复容貌,用这张脸去迷惑谢春娇。 打不过,骂不过,就只能出卖色相了! “走吧,咱们回去吧,赌债以后再想法子还!”从医馆出来,蔣长亭垂头丧气地道。 蒋文茂不干啊! 知道了蔣长亭的本事,他如何甘心放手! 富贵正在前方向他招手,一夜暴富也不是梦啊! “二哥,咱们这般回去不是白来折腾一趟么!” “咱们好歹赢些钱再回去啊!” 蒋长亭双手一摊:“不行啊,咱们没本钱了!” 蒋文茂忙道:“咱们去赌坊借钱!” “借钱翻骚!” “用赌坊的钱,赢赌坊的钱!” “也好叫弟弟扬眉吐气一把!” 蔣长亭踌躇:“可是……我们才赢了几十贯,再去的话,赌坊最多让我们赢两三把就会收网的!” “而且,我先前帮你签的二百贯还没还呢,他们不可能再借给我!” 蒋文茂立刻拍胸脯道:“没事儿,我去借!” “二哥你只管赌!” 蒋长亭这才答应下来。 两人又到了赌坊。 彪爷那里也立刻有人去报:“彪爷,桃花村蒋家兄弟又来了!” “他们一口气借了三百贯。” 彪爷挑眉,走出屋子,站在二楼的围栏上往下看。 目光落在鼻青脸肿,又因涂抹了伤药泛着油光的脸,差点儿没yue! 不是,大妹子咋就嫁了这么个男人! 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么? 楼下,赌桌前。 蔣长亭将三百贯全部压了上去。 蒋文茂的手心紧张得冒汗。 “买定离手!” “一二三……小!” 第20章 坑死蒋文茂 “赢了!” “哈哈哈哈,赢了!” 一把,三百贯变六百贯! 发了财了! 蔣长亭跟着笑了笑就捂着肚子:“哎哟,我肚子好疼,我去拉泡屎,你把借来的钱还了。 再把赌债还了,剩下一百贯带回去也不少了!” 说完,他就匆匆往茅房跑。 蒋文茂才不愿意只抱着一百贯回去呢,他牢牢记得蒋长亭说的赌坊还能让他们赢三次。 自动忽略蔣长亭说的‘最多’二字。 这边儿蒋长亭离开赌厅就直起了腰,扯了一个伙计就问:“兄弟,我想找你们东家谈点儿生意。” 伙计一见他是东家让盯着的人,连忙让他等等,他去回禀东家。 彪爷好奇蔣长亭到底要干啥,于是让伙计把他带到自己面前。 蔣长亭一进门就点头哈腰地跟彪爷作揖:“彪爷安好啊,祝彪爷财源广进,财盈满库!” “有屁就放!” 彪爷不屑地斜睨他一眼,狗屎一样的东西,谢娘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蔣长亭心中嘀咕:狗东西,在爷面前也敢装! 等着! 等着爷回到京城……哼哼! 像碾死蚂蚁一般碾死你! 侯爷心中mmp,脸上笑嘻嘻:“彪爷,我是来给彪爷送钱的!” “我那兄弟已经在彪爷这里借了三百贯,眼下我赢了三百贯,一共六百贯,下一把我就把它们全输出去,还望彪爷能将我那二百贯的账给抹了去!” 彪爷嗤笑道:“六百贯有三百贯本就是我的,另外三百贯,我不让你们带走,你们也带不走!” “就这点儿钱,就想着和老子做生意,你他娘的在做梦呢?” 蔣长亭在心里骂他刮骨鬼,面儿上依旧赔笑,腰杆子弯得更低了:“那……那彪爷说如何才能帮我免账目?” 杨彪自然不会告诉他,赌债谢春娇已经还了。 他也不回答,只饶有兴味地问:“我记得,你那二百贯的赌债就是替你弟弟扛下的!” “以前你也没少帮你弟弟扛赌债,咋现在竟反过来想坑他了?” “你可是愿意为你兄弟去死的人!” 姜大牛的事情,下面的人都是当乐子讲给他听的,后来谢春娇找上门来,还帮他要回了两千两的赌债,直接惊掉了他的下巴。 同时也让他起了惜才之心。 故而很是好奇这坨牛粪到底是咋想的。 至于蒋牛粪会不会坑他,他一点儿都不担心,在曲溪县的地界儿,敢坑他的人还没生出来。 蔣长亭做出一副悲愤的样子,肿目落泪:“哎……我以前把心都掏给了父母兄弟,恨不能替他们去死! 可这次,我帮老三扛了二百贯的赌债,明明是说好的,我帮他背债,护住他的名声,这二百贯的债我尽力还,他们也尽力一起还! 但我没想到啊! 为了不还这二百贯的赌债,他们……他们竟将我逐出宗族,同我断亲! 彪爷啊! 我……我……我可咋整啊! 他们太狠了! 这是祖坟都不让我进啊!” 说到这里,他的面目便狰狞起来,咬牙切齿道:“是他们先不仁的,就休要怪我不义!”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我便是个泥人儿,也有三分脾性!” 彪爷抬手掏了掏耳朵,将耳屎朝着蒋长亭的方向一弹,开口道:“你跟谁学的赌?” 蒋长亭忙将忽悠蒋文茂的那一套搬出来:“跟清水村没手的肖老头儿!” 彪爷笑了:“肖老头儿的一双爪子还是老子让人给宰了的,没想到他竟还收徒了!”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蒋长亭的一双手腕上,蒋长亭就觉得好像有一把刀落在手腕上一样,噫…… “来,跟老子赌一把,你赢了,老子就应你!” 蔣长亭连连摆手:“不不不,不赌,彪爷不同意就算了,我这就下去用赢来的钱把二百贯的赌债给还了! 这钱我不带出赌坊,彪爷不会拦着我还吧!” 彪爷扯唇笑了,这人眼下还真长了些脑子。 “行吧,你下去赌吧!” “我同意你用赢了的钱还赌债,若你能让蒋文茂输五百贯,我允你带五十贯赢来的钱走!” 蒋长亭得了这话,心里把彪爷骂了个狗血喷头,祖宗十八代都被他扯出来鞭尸。 开赌坊的果然是心黑腚眼儿烂! 赢的钱都不让带走! 他重新下楼,彪爷也叫了人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几句。 蒋长亭找到蒋文茂的时候,差点儿没被他给气笑了。 六百贯,他上个楼唠两句嗑儿的一点儿时间,这狗东西就给输光了! “老三!”他愤怒吼道。 蒋文茂没想到蒋大牛竟然会吼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让蒋大牛赶紧帮他赢回来! “二哥,你别生气,我也是一时没忍住!” “你放心,这次……这次我一定听你的,绝对忍住了!” “你让我还钱我就还钱,你让我不赌我就不赌!” 蔣长亭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得厉害,好一会儿才咬牙出声:“最后一次!” 蒋文茂狠狠点头,麻溜去借钱。 这一次,他又借了三百贯。 蒋长亭将这三百贯押在三个一点的‘小浑成’上。 这个赔率最高,一赔十。 押三百贯,赢了就是三千贯。 给蒋文茂高兴得疯。 周围的人都炸了,纷纷恭喜两人。 等这股劲儿过了,蒋长亭才对蒋文茂道:“赢了三千贯,你分我三百贯吧,我把赌债还了,剩下的钱正好给家里添置些东西,孝敬下爹娘!” 坐拥三千贯的蒋文茂抖得一匹。 大方道:“应该的!” 蒋长亭忙拿了他的那一份,然后叮嘱蒋文茂:“老三,我去还钱了,你可千万莫要赌了!” 说完他就跑。 把赌债还了,又跟彪哥讨价还价,愣是从五十贯要到了六十贯。 这头蒋文茂本来也想先还钱的,但是被人围着簇拥着,一时间走不脱。 等他能走脱的时候,借钱的人又不在。 于是,蒋文茂就忍不住又开始堵了起来。 赌徒你能指望他管住自己的手? 那不能够啊! 都不用赌坊故意引诱,他自己最后还是得输得裤衩子都不剩下! 这些蔣长亭都不管,揣了六十贯就出了赌坊,直奔酒楼! 有钱了! 他要狠狠地吃一顿! “小二,给爷上一座你们的拿手菜!” 一桌子的好菜,花了两贯多,吃得他满嘴流油。 “剩下的给我包起来!”带回去给那几个瘦猴儿似的小崽子,好哄他们帮自己干活儿! 想了想,他又道:“再给我包一只烧鸡!” 买一只烧鸡回去哄哄那恶妇,叫她看看自己的本事! 债还了! 还给她买了烧鸡! 她不该‘嘤嘤嘤’地对自己顶礼膜拜么! 想到那个画面,蒋长亭就‘桀桀桀’地笑了起来。 他提溜着一串油纸包出了酒楼,没走几步,几个小乞丐们就朝他冲了过来。 第21章 日行一善 “哎哎……” “偷不着!” “气死猴儿!” 他灵活走位,躲过几个小乞丐的冲撞,然后将手里的油纸包取了一个扔给他们:“爷爷玩儿这一套的时候,你们的爹娘还没出生呢!” 开玩笑,他京城第一纨绔啥事儿没经历过。 小乞丐们:“……” 想跑。 但蒋长亭叫住了他们:“等等,你们这样挣钱又危险又慢,喊我一声大哥,我教你们一招。” “保证你们挣更多的钱,当然了,和现在一样,万一遇到硬茬子,还是可能被打死!” 同样危险,可是挣钱却更多,傻子都知道咋选。 小乞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声喊:“大哥!” 真要是好招,他们给他磕一个都成。 蔣长亭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一边儿剔牙一边儿朝着小乞丐招手,带着几个小乞丐到了僻静的地方,压低声音面授机宜。 “……你们啊,先去找有钱的,又怕老婆的男人,然后啊,当街抱大腿喊爹!” “这个时机要选好,得是男人周围没啥人的时候,但是呢,若是你们一吼,动静儿一大,周围的人很快就能赶来的那么个局面! 这个度要把握好,知道不!” 一个小乞丐问:“为啥啊,不是人越多越好么?” 蔣长亭嘿嘿笑道:“这你们就不懂了,要是人多,你们一喊爹,事儿就能迅速传开,那人家为啥要给你们钱封口?” 为首的小乞丐懂了。 “我知道了,就是要他害怕的同时认为还有挽回的余地,所以就能给钱封口!” 蔣长亭朝他竖起大拇指:“聪明!孺子可教!” 是个人才! “有一点,你们每次去这么干的时候,都得改变一下自己的样子,比如衣服里缠点儿烂衣裳,让自己显得胖些,脸上再点点儿麻子啥的!” 蔣长亭这个灵感,还是从什乔衙内那里学来的呢! 他挨了一顿打,总不能白挨! 最后他叮嘱:“但你们讹诈的对象得好好挑,不能啥人都上,封口可不只能用钱,把你们全宰了也能封口! 还有,万万记住了,只要现钱,可不敢跟着人家去啥啥地方拿钱,知道不?” 小乞丐们纷纷点头。 为首的乞丐带头给他跪下磕一个。 “不知恩公名讳,我小狗儿以后肯定报答恩公!” 其他小乞丐也都跟着这么说,啥狗蛋儿驴蛋儿狗剩捡娃啥的,听得蔣长亭耳朵疼。 他道:“做好事不留名,行了,我走了,你们加油好好干!” “英雄不问出处,加油干,皇帝也不是不能想一下!” “做人要有梦想,没有梦想的人生和咸鱼有啥区别?” 蔣长亭狠狠装了一波逼,拂袖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但带走了小乞丐们的崇拜。 特别是小狗儿,他盯着蔣长亭的背影,眼里的光比太阳还烈。 英雄不问出处! 皇帝也能想一下! 是这样的吗? 蔣长亭日行一善,不知道自己瞎几把扯的话在一个小乞丐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并且生根发芽。 他走没影儿了,小乞丐们才打开油纸包,最小的那个顿时尖叫起来:“狗哥,是包子唉!” “是肉包子!” 馅料的油脂都浸透出来了。 浓浓的肉香把几个小乞丐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小狗儿收回目光,对他们道:“一人一半,剩下的给弟弟妹妹们拿回去。” 谢长亭颠儿颠儿地去雇了辆骡车,心里盘算着怎么把剩下的钱藏在哪里。 他把钱换成了交子,只留了零散的一点儿铜板。 五十贯的交子……想来想去,他就往犊鼻裈里一塞,妥了! 那女人再彪,总不能来掏他的裤裆! 嘿嘿嘿~ 藏好私房钱的谢长亭并不知道,此刻,彪爷的人已经快马加鞭地到了他家,把他还的二百贯交给了谢春娇。 还跟谢春娇说了,蒋大牛身上还有六十贯。 这钱吧,彪爷也不是不能不给。 眼下不但给了,还专门派人送来,谢春娇就知道彪爷应该是想交好她。 行吧! 道上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 她拱手跟来人抱拳表示感谢,还大方地让大郎给人端了一碗凉白开。 送走赌坊的人,谢春娇就让大郎将大门关严实,盘算着自己手里的钱来。 她买了纸张回来,用木炭画了十几张表格出来,再让大郎用针线帮她订好。 一个简易的账本就新鲜出炉了! 她现在手里有一百两黄金,一百两白银,这就是一千一百贯了! 记上记上! 当然,她一通买买买,手上也没啥铜钱了。 不过如今又收入二百贯,正好可以拿来花用。 嗯。 蔣长亭那家伙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大郎啊,我想盖个房子,嗯,就盖外头是土坯,里面用青砖的那种。 屋顶也是,瓦片上再铺一层厚厚的稻草。” 大郎想了想那样的房子,有些不能理解。 这不是……用土房子把青砖大瓦房给遮住了么? “为何不直接盖青砖大瓦房呢?”二郎不解地问出了声。 谢春娇笑着回答:“因为土坯够厚,能冬暖夏凉,但土坯容易落灰,虫子也爱在里挖坑安家,故而里面再码一层青砖,这样就要干净很多!” “屋顶一个道理,只盖一层瓦片的话,防寒隔热的能力就差,在瓦片上铺上厚厚一层稻草就不一样了,不但不容易漏雨,还能保暖防晒!” 大郎和二郎都听懂了,元娘听不懂,但不妨碍她是个专业捧哏的。 “哇喔!” “娘好厉害!” 大郎则是担心家里的钱不够花,即便有二百贯,但钱不节省着来,总有用尽的一天! 老人们都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见大郎几度欲言又止。 谢春娇干脆将金铤和银铤拿出来给他看:“咱们家不差钱!” 说完就摸了摸他的脑袋:“咱们是一家人,以后你心里想啥,就放心大胆地跟我说。 不想喊我娘,喊我婶儿,姨,都行,随你高兴!” 大郎张了张嘴。 二郎:“娘!” 元娘:“娘!” 大郎:“……” 谢春娇笑得不行,她道:“我去村长家说买地盖房的事儿,大郎你在家把饭煮上,二郎你带着元娘挖地龙喂鸡!” 一路问人来到村长家,村长听谢春娇说明来意,一口回绝:“没地!” 这个恶妇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没面子。 呵~ 现在想起来求他了? 想屁吃! 第22章 谁的钱 没有? 谢春娇起身就走,没有就没有吧! 她没啥事儿,倒是把村长气够呛,他指着谢春娇消失的方向,鼓着个眼珠子问自己的浑家:“她一句好话,软话都不说,是来耍着我玩儿的是吧!” 吴氏撇嘴道:“你管她这么多干啥,想修房子她早晚都得来找你,不然去哪儿修,难道就她们眼下住的巴掌大的地么!” “就算是她把眼下的破房子掀翻了重修,那咱们还能放话出去,谁也不许帮她,看她咋整!” “难道她还能撸袖子自己干不成!” “这可是桃花村,是你的地盘,不是她撒野的地方!” 村长深以为然。 然而,很快,他就又看到了谢春娇。 谢春娇不是一个人来的,是跟蒋家的二大爷一起过来的。 说起二大爷,还是蒋老头的亲哥哥呢。 就是两家因为当初分家的事儿不对付,一直是仇。 且二大爷的儿子一个都没保住,不是折在劳役里,就是折在战场上。 如今孤寡一个人,守着一座破败的大宅子过活。 “二大爷,你咋来了呢?”村长忙起身去迎接,心说谢氏喊了二大爷来又如何,宅基地说没有就是没有! 二大爷咳嗽两声,开口道:“我来是为了大牛媳妇儿修房子的事儿。” 村长满脸赔笑,但看向谢春娇的眼神却是不屑的,他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眼下村里哪儿有空的宅基地,您就别跟着裹乱了!” 二大爷摊手,往条凳上一坐:“不用宅基地,我那宅子卖给大牛媳妇了!” “契书也写好了,你瞅瞅。” 看到了契书,村长的脸都绿了,他忙道:“哎哟,二叔,您这老宅哪儿能卖啊! 那可是祖宅! 哪儿有子孙卖祖宅的!” 二大爷瞪眼珠子骂道:“祖宅又咋滴?也不见你们出人帮我修一修,如今那宅子都快塌完了! 我住在里头心惊胆颤,就怕哪日刮风下雨打雷下雪房子塌了再把我埋里头! 到时候你们这些鳖孙倒是省事儿了,连坟坑都不用帮我挖!” “如今大牛媳妇愿意出二十贯买,等新房子起起来,还把他们眼下的房子给我住! 你拦住不让我卖,你给我屋子住,你给我二十贯钱?” 村长被二大爷的唾沫星子喷得开不了口。 二大爷骂骂咧咧,村长是一口话都还不了。 他老人家起身:“我就是来跟你看一眼契约,好叫你知道知道!” “还有,要是村里谁敢拦住大牛媳妇修房子,给大牛媳妇使绊子,我就扛了铺盖卷儿上你家来,跟你吃住!” 给村长气得。 “不是,二叔,您老能不能讲点儿理?” 老头儿翻了个白眼儿:“跟瘪犊子玩意儿可讲不了理!” “大牛媳妇,我们走!” “来了!”谢春娇麻溜跟上,甩给村长一个得意的眼神让他体会! 村长两口子那叫一个气啊,这下先手后手都没了! 还想着蹩谢春娇的脚,结果没蹩到谢春娇,倒是他自己被二大爷一口一个瘪犊子地骂。 算了,天下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不跟二大爷一般计较! 路上,谢春娇对二大爷道:“修房子的事儿就交给您了,我可就啥也不管了哈!” 二大爷白了她一眼:“房子要是修不好,你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拆了!” 谢春娇干脆地答应下来:“好嘞!” “拆骨头是我的强项,不管老嫩!” 这回轮到二大爷噎住了,想起老三那瘪犊子一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扔粪坑,就觉得这丫不像是在说笑。 两人在半路分道扬镳。 谢春娇还没进家门儿就听到了蒋长庭的声音。 这家伙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大长腿交叠在一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抖着。 “我可是向着你们的!” “一搞到钱了,自己饿着肚子舍不得吃喝,就给你们买好吃的去了!” “旁的你们先吃,只那只烧鸡,要给恶……要给娘子留着!” 他眼角的余光瞄到了谢春娇,口风改得之快! 然后装作不经意地看到了进门的谢春娇,立刻站直了身体,大摇大摆地走到她的面前,挑眉得意地道:“赌债我已经还了!” “还特意给你买了烧鸡!” “哎呀,这两天给我累得……这人啊,可得有眼力劲儿,该捏肩捏肩,该捶腿捶腿,这些都不懂,怎么给人当娘子的?” 他把赌债还了啊! 二百贯呢! 放眼望去,就这个村,谁家老爷们儿能两三日就挣到两百贯啊? 就问! 他该不该抖起来! 该不该! 大郎二郎默默地看着他嘚瑟,元娘想去扑谢春娇,却被大郎给拉住了。 就见谢春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蔣长亭来了个过肩摔。 然后一脚踩住他的后背,把他的胳膊腿儿肩膀等地方一顿咔咔掰,骨头咔咔响。 蔣长亭杀猪似的惨叫:“救命啊!” “谋杀亲夫啊!” “啊啊啊!” “娘子我错了!” “饶命啊娘子!” 路过的村民听到这几道惨叫声有吓跑的,有爬上树远远儿地看热闹的。 蒋老头儿本来听闻蔣长亭回来了,背着手来找他,想跟他说说那恶妇干的好事儿,还想问问他入赘的事。 让他想法子把谢氏手里的钱骗出来。 听到这阵儿惨叫,就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后头他找爬树的村民打听,就听那汉子心有余悸地说:“太狠了!” “你家大牛媳妇儿把大牛的胳膊腿儿掰折了又捋直,捋直了又掰折……” “哎呦喂,你家大牛太惨了!” “我再也不羡慕他娶了个嫁妆多的媳妇儿了!” “这哪儿是娶媳妇儿啊,这是娶了个夜叉进门!” “你家大牛……不晓得能在她手里活多久。” 蒋老头儿:“!!!!” 溜了溜了! 一瞬间,谢春娇狂揍蔣长亭的消息就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全村。 给全村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的。 村里不缺打媳妇儿的老爷们儿,但敢打老爷们儿,还把老爷们儿打得这般惨的也就谢氏一个。 大部分的人都在唾弃指责谢春娇不是个女人,咋能打男人呢。 但也有小部分女人崇拜她,暗想,她们怎么没有谢氏那本事,哎…… 蒋家小院儿。 蔣长亭揉着自己的肩膀,自己的胳膊腿儿,一脸的轻松。 真是绝了! 恶婆娘有两把刷子啊,这么给他咔咔一顿掰,疼过之后,便是前所未有的舒坦。 “你明日就去镇上买砖瓦,我把二大爷家的房子买下来了,要推翻重建!” “就用你藏起来的六十贯买!” 蔣长亭:“啥?在村里修房子?不是,有那钱干啥在村里修啊,去县里买不香么?” 不对。 啥叫他藏起来的六十贯? 蒋长亭反应过来,看鬼似的看向谢春娇。 第23章 臭脾气和没骨气 谢春娇:“赌债我已经还了。” “赌坊的人把你还的二百贯给我送了回来。” “喔对了,通知你一下,你已经是赘婿了,给你介绍一下:谢家安平,谢安康,谢安好!” 谢春娇指着三个萝卜头对蔣长亭道,不搭理他的目瞪口呆,让他去写入赘文书。 蔣长亭:“!!!!” 不是,他咋就变成赘婿了啊! 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给人当赘婿! “好嘞!” “我这就去写!” 能打败他的人,他坚决不跟她打! 就是这么没骨气! 再说了,入赘的是蒋大牛,不是他蔣长亭! 他就是这么优秀,两句话把自己哄好! 论能屈能伸,就问还有谁! 入赘文书写好,谢春娇满意地收了起来。 蔣长亭追在谢春娇的腚后头追问:“娘子,赌坊可不是善堂,赌坊老板咋就能心甘情愿地给你把钱送来呢?” “还有,娘子你是咋把赌债还了的啊?” 他心痒痒啊,这娘们儿难道进山去打了头大虫? 除了大虫,他真想不出来还有啥猎物能换个几百贯! 谢春娇拿了柴刀和背篓往外走:“滚去煮饭,吃了晚饭就教三个孩子念书识字,今天他们必须学会十个字,每个人少认一个字,你就等着挨揍吧!” 蔣长亭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叫他教孩子认字,还不如一刀捅死他来得痛快! 恶妇! 毒妇! 小崽子们学不会就揍他,凭啥啊! “好嘞,娘子放心,你回来肯定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娘子你要上山啊,上山你慢点儿啊,多加点儿小心……” 谢春娇带着柴刀上山,直奔自己去县城前设下的陷阱看,嗨哟,收获不错。 有野兔有野鸡。 还有一只百十来斤的野猪。 谢春娇把猎物弄回去,路上遇到了村民,大家伙儿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亮啊。 他们凑上去:“哎哟,大牛媳妇,你打了这么多猎物啊!” “还有野猪,野猪可不好打,那啥,你这野猪肉卖不?” 谢氏的战斗力太强了,他们可不想被扔粪坑,虽然想占便宜,可是不敢。 换个新来的,他们能占便宜占死她! 谢春娇:“卖啊!” “我有名有姓,蒋大牛入赘给我的,我可不是啥大牛媳妇!” 大家伙儿从善如流,忙改口喊她:“谢娘子!” “谢娘子,你这野猪肉咋卖啊?” 谢春娇:“乡里乡亲的,肥膘二十文一斤,半肥瘦十二文一斤,瘦肉下水啥的十文一斤!” 这可比家猪肉便宜多了。 不少人意动。 蔡婆子讲价:“大牛……不,谢娘子啊,你看这野猪是天生天太养的,吃喝拉撒都不用你伺候,吃的也都是咱们村里这山里的……你这是不是卖太贵了?” 谢春娇勾唇道:“后山满山都是天生天养的肉,我也没拦着你,你去后山薅去啊!” “不瞒你说,这后山,还有更重的野猪,估摸着两三百斤重的多了去!” 蔡婆子闻言脸都绿了。 若换个人敢这般跟她说话,她能站在对方家门口骂三天不带歇气儿的! 但对上谢春娇勇猛的战绩,她生气也只能憋着! 谢春娇打了野猪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 大家伙儿不管买不买肉,都往谢春娇家跑。 二大爷默默掏出了他珍藏的秤去了谢家。 村长家也得了消息,野猪肉便宜,谭氏很是心动。 “说起来,那可是村里的山,谢氏打了野猪,懂事的就该给你这个村长送几斤来才是!” 村长瞥了一眼自己的浑家,没好气地问:“你看她像是个懂事的么?” 若是懂事的,那会儿来找自己办宅基地的时候就该说两句好话。 而不是掉头就走。 还跑去找二叔买宅子,二十贯啊,就买个快塌完了的宅子,真是…… 这二十贯给他,他花十贯就能弄片荒地给她,另外十贯就落自己个儿兜里了。 为着这事儿,村长后悔着呢! 后悔谢氏来了他拿乔,要不拿乔,说不准十贯都落袋为安了! 说起来,那谢氏手里的嫁妆银子不少啊,买个破宅子都这般大的出手! 村长后悔。 但又拉不下脸。 谭氏想要野猪肉,但这么多年不要钱的孝敬拿多了,喊她自己出钱买肉,那跟拿刀子割她身上的肉简直没区别。 “去看看吧!”村长起身往外走,谭氏和几个儿媳妇连忙跟上。 老蒋家。 也得了消息。 “三大爷,你家老二媳妇打了野猪,你咋不去看看?” “你个当爹的去,他们不得割十斤肉孝敬你啊!” 蒋老头儿被邻里调侃地黑了脸,他去,他敢去么! 老婆子和大儿媳妇都被扔几次粪坑了? 如今这两个都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蒋老头儿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表情:“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老二一家也不容易,野猪就留着他们自己吃自己卖吧!” “做老人的,还是得多为子女着想!” “他就是把肉送来,我也不会要的!” 邻居:“哟,您老倒是想得开。” 旁边的婶子撇嘴:“切!给他能耐地,这会儿倒是装起了贤良,以前他家老二的东西他们少要了? 不过是碰到一个厉害的,干不过罢了! 还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呸!” 男人:“你小声点儿,别被人听见了!” 蒋老头:“……” 已经听见了,谢谢! 气得他一脚踹倒了墙角的长杆儿大扫把,扫把砸下来,正好敲打在老头儿的脑袋上。 给蒋老头气够呛。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便是断了亲,他也是老二的亲爹! 血缘是斩不断的! 他这当爹的亲自去,老二能不给? 想到这里,蒋老头就背着手,理直气壮地去了蒋大牛家。 还没走拢就听见一道道的喝彩声。 等他走拢一看,哎哟他咧个去! 谢氏手里的刀一顿翻飞,一头大野猪被她毫不费力地翻来翻去,很快就被利索地剥了皮,开堂破肚…… 他也不是没见过杀猪。 可是杀猪至少得两个壮汉摁着,屠夫用刀的手法也远远比不上谢氏这般流畅。 百多斤的野猪在她手中跟没有重量似的,也不知她手里的刀是如何划拉的。 剥皮拆骨,轻轻松松。 她还把肉分割成很漂亮的小块儿。 她割肉,二哥负责称重,老二负责收钱。 不对! 二哥咋在这儿? 老二咋跟二哥勾搭在一起了? 他是知道自家和二房的仇怨的啊! 关键是,这三个人站在一起和谐得跟一家人似的。 蒋老头看到这一幕,怒从心起,爆呵一声:“老二!” “你给老子滚过来!” 他这一声爆呵,现场就像是被摁了暂停键一样,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去。 第24章 好刀 “老二,不许过去!” “他又不是你爹,你听他的作甚?” 二大爷一把抓住‘听话’的蒋长亭,挑衅地看向蒋老头儿。 蒋老头气得面皮发紫。 他怒喝:“他是我儿子,老子还叫不得了!” “老子不是他爹,你是?” 二大爷咧嘴,露出他缺了两颗门牙的牙花子:“嘿嘿,那也不是不成,大牛没爹,我没儿子,回头就摆香案让他给我磕一个。” 蒋老头儿拍大腿;“二哥,我还没死呢,你就咒我!” 二大爷松开蒋长亭,淡定秤肉:“你是没死,可你跟大牛断亲了啊!” 蒋老头梗着脖子跺脚:“断亲了他也是我儿子!” 二大爷扯着嗓子喊:“村长,族长,蒋老三说你是个屁!” “你写的断亲文书不算数!” 躲在人群后头的村长兼蒋氏族长:“……” “三叔,文书都写了,族谱也改了,你眼下和大牛没关系了!” “现在舍不得大牛了,当初干啥去了?” 他一开口,直接绝杀蒋老头儿。 老头儿憋了一肚子的气,冒到喉咙里的话被堵了回去,就觉得气血翻涌,喉咙腥甜,有几口老血想当场吐一下! “天色不早了,你不买肉就别耽误别人买!” 村长说完,就捡了两块肥膘递给蒋二大爷。 二十文一斤的肥膘,可得赶紧下手。 这头野猪可多少肥膘。 他算是看清了,这谢氏可不是只有武力值的莽妇,瞅瞅,人家也不是不会找靠山,这不就找上了孤寡的二大爷么! 想等着占谢氏的便宜,难。 二大爷麻利给称了,叫蒋长亭收钱! 谢春娇和蒋长亭对视一眼:这老头儿可以啊! 回头给他一碗肉。 不! 这战斗力值当两碗肉! 蒋老头跑来装了一肚子气回去,谢春娇这儿猪肉也很快就卖完了。 她不喜欢吃野猪肉,一点儿都没留,猪头下水都给了二大爷,给二大爷欢喜得不行。 叫蒋长庭把院子收拾干净就开饭。 谢春娇把蒋长亭带回来的烧鸡腿儿给了大郎:“奖励你的!” “要不是你提醒我,我也不会去找二大爷买房子!” 不找二大爷,也不知道这老头儿当刀使还挺锋利的。 二郎和元朗都羡慕地看着哥哥,谢春娇一人给他们夹了一块儿鸡胸肉。 蒋长亭狗腿地把另外一只鸡腿夹给谢春娇:“娘子,你吃!” 谢春娇笑纳,跟几个孩子一起啃得满嘴流油。 蒋长亭见她高兴,就忙撺掇起谢春娇来:“娘子啊,你说咱们手里有这二百贯,还在村里修啥房子,去县里买一个二进的宅子都够了。 干啥要留在村里?” 村里有啥好的,遍地都是粪,那些个村民臭得很,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酸臭味。 不少人张嘴就是一口大黄牙,一说话那味儿,哎哟,直冲天灵盖。 他嘀嘀咕咕罗列了一串村里的赖。 但这些对谢春娇来说都不是事儿。 汗臭味再臭臭得过丧尸的腐臭味? 她在末世的时候出任务,还总是往身上抹丧尸的粘液,来混淆丧尸的嗅觉。 再说了,爱干净也得看条件。 老百姓天不亮就出去干活儿,一直干到月上中天,累得要死,回家吃一口躺下就能睡着。 且烧水废柴废水,柴要耗费时间力气去砍,水要耗费时间和力气去挑…… 衣裳洗多了还容易破…… 老百姓,挣扎着活着都很不容易了。 这个蔣长亭多多少少有些‘何不食肉糜’的娇气。 “我觉得村里挺好!”谢春娇吃完放筷子,喝了一口菊花茶就道。 “村里有田,只要种了地就饿不着。” “村后有山,想吃肉了进去溜达一圈儿就有了。” “去县城有啥好?” “吃喝拉撒都要钱,要挣不来钱,就得等着挨饿!” 谢春娇还是末世思维,不愿意放弃遍地都是食物资源的农村。 农村进可攻退可守。 地理优势不要太强喔! 说完,谢春娇睨了蒋长亭一眼:“你能挣钱去县里买一套宅子,我是喜闻乐见的!” “狡兔三窟,宅子再多我都不嫌弃。” “但你在赌坊挣来的六十贯,必须用来修房子!” “少一个子儿……”谢春娇冲他笑的同时,徒手捏断了手里的筷子。 蒋长亭只觉得那根儿筷子就是他。 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又听谢春娇道:“我可是打听过价钱的,六十块买多少砖瓦多少青石板……” 蒋长亭想哭。 他的六十贯倒是捂热乎了,可他只有五十多贯了啊! 死婆娘不做人! 第二天天还没亮,蒋长亭就被大郎给喊醒了。 “爹,你该去县里买砖瓦了!” 蒋长亭在床上扭蛆:“还早,我睡会儿!” 大郎:“不早了,你走路去县城,到地方天都大亮了!” 蒋长亭拉被子套住自己的脑袋:“烦不烦啊,家里不是买了骡车的么!” 大郎:“骡子走一趟怪累的,累坏了咋整?” 蒋长亭:“????” 所以累坏亲爹就行了呗? 他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一头骡子? “不是,昨天不是说去镇上买砖瓦的么?”没睡饱的蒋长亭怨气冲天。 大郎:“娘说,县里的砖瓦窑多些,叫爹要货比三家,自家人住,得买最好的砖瓦。” 蒋长亭骂骂咧咧地起床。 出门瞧见谢春娇在磨刀,他立刻换了一张脸,狗腿地上去奉承了几句之后就麻溜出门。 谢春娇磨完刀,就检查了一下三小只昨晚学习的情况。 昨晚蔣长亭教的是《三字经》,孩子们学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十二个字呢! 三小只能倒背如流,但写的话只有大郎能写全,二郎能写六个字,元娘能写四个字。 谢春娇当即照着这个进度给三个孩子重新设定目标,并让大郎抽时间教弟弟妹妹把十二个字学全。 嗯。 元娘还小,不强求写,先认字。 谢春娇自己则拿了炭笔和纸,画起了新宅子的设计图。 得攻守兼备才行啊! 还得挖条逃生的地道,挖几个藏东西的地窖。 嗯。 挖地道和地窖的活儿,就等房子修好之后自己干。 看着新鲜出炉的设计图,谢春娇满意极了。 她终于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不用像在末世那般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真是期待! 正当谢春娇美滋滋的时候,院儿门忽然被敲响了,有人在门外喊“救命!” 第25章 超标 大郎一脸阴森地把门打开,望着张嘴嗷嗷喊的蒋文茂,想把兜里的断肠草全塞他嘴里去。 “二哥,我二哥呢?”蒋文茂扒拉开大郎,往院儿里冲,眼睛四下梭来梭去,寻找蒋长亭的身影。 “啊!”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肚子一疼,整个人就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泥泞的地上,滚了一圈儿,滚了一身的泥! 大郎都没反应过来。 元娘和二郎围着谢春娇蹦蹦跳跳的拍手,娘可真厉害! 以前三叔三婶儿可没少欺负他们,有一次元娘在路边儿扯野菜,没发现走走过来的三叔,就被他一脚踹进了水田里,脸埋进水田的淤泥里,若不是有人路过把她提溜起来,她的小命儿当时就喔豁了。 还有一次爹让他去老宅送母鸡,刚进老宅的院儿母鸡不知怎么的就挣脱了,脚上的草绳也松了,飞扑到三婶儿头上,把三婶儿吓了一跳,抓着他就是十几个大耳瓜子扇过来。 那几天,他的耳朵都是嗡嗡的。 还是曹家婶婶可怜他,给教他认了草药,嚼碎了草药敷脸,慢慢的才好起来的。 还有大哥,因为三叔三婶儿的阴阳怪气,被爹揍了无数回。 “恶妇,你打我做啥,我二哥呢?我来找我二哥的!” 蒋文茂缓过神儿来,一脸怒气地盯着谢春娇,这婆娘有病吧,他啥也没干啊! 谢春娇冷哼:“打你就打你了,难道还要挑日子?” 说完,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往粪坑里拖。 蒋文茂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天爷啊,这女人咋这么爱把人往粪坑里扔啊……呜呜呜呜…… “二嫂,二嫂你放开我,求你了……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二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他就是个怂货! 可没他娘那般嘴硬。 谢春娇把他扔在粪坑边上,闻着恶臭的味道,蒋文茂立刻呕吐起来,苦胆水儿都快被他吐出来了。 谢春娇一脚踩在他的背脊上,冷森森地问道:“都断亲了,蒋大牛可不是你二哥,少来攀亲戚!” “说!” “你来找他干啥?” 蒋文茂的眼前有一坨屎,绿头苍蝇在上头嗡嗡飞:哎呀妈呀,哪儿来的傻逼玩意儿跟他们抢屎吃! 兄弟们,赶紧造啊! 再不造快点儿得被这傻逼抢光了! 瞅瞅他那大张嘴,一口一坨屎,还有咱们啥事儿啊! 蒋文茂费力往后仰,哭着说:“我……我找二……不我找大牛哥救命!” “我……我输光了,欠了一千贯的债。” 谢春娇的眼底闪过一丝狠辣:“一千贯?又来找他帮你担债?” 她扭头:“大郎,咱们家附近可有人?” 大郎秒懂,娘要杀人灭口! 他忙带着弟弟妹妹去周围看。 蒋文茂也料到了这个可能,顿时吓尿了。 “没有没有!” “我只是……我只是来求二……求大牛哥教我几招,我想去赢回来!” “嫂子……我真没想让大牛哥帮我背债。” 这些都是他自己签的借条,他想写二哥名字来着,但人家不让。 这时,三个孩子跑回来了,满脸的失望。 “娘,那边儿有几个婶子问我了,问我三叔来咱们家干啥。” 谢春娇也失望了。 她收回脚,蒋文茂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呜呜呜,总算不用担心被灭口了! 他太难了! 大郎心里有气,在他身后推了一把,蒋文茂的脸顿时埋在了屎里。 蒋文茂:“!!!!!” “以后别让老娘看到你,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蒋文茂顶着一脸的屎和一头的绿头苍蝇,嗷嗷吐着跑了。 “去,把蒋文茂欠了一千贯的赌债的事儿传出去!”谢春娇盯着蒋文茂的背影对孩子们道。 孩子们撒丫子就跑了。 必须传遍全村! 县城。 蒋长亭抹着脑袋上的汗,去小摊儿上吃了一碗肉臊索饼(面),把汤喝光了,满足地长叹一声。 舒坦! 可累死他了! 他坐着很是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摆摊的老头儿:“老丈,这些日子可有啥热闹没有,说来听听啊!” 这个小摊儿就摆在赌坊附近不远,赚的就是那些玩儿通宵的赌徒们的钱。 这会儿日头高了,赌鬼们都散尽了,老头儿最后一点儿索饼都被蒋长亭给买了,他也乐意跟主顾唠点儿磕儿。 他手上麻溜地收拾着,笑着说:“我们这边儿啊,日日都有热闹看,不是赌输了哭哭啼啼。” “就是还不起债就被断手断脚。” “不然就是卖儿卖女卖浑家……” 蒋长亭不死心地问:“难道就没点儿新鲜的?” 老头儿道:“倒是有一桩新鲜的。” “小老儿在这儿摆了那么多年的摊儿,还头一回见着,有人能把赌坊的打手都给伤了,自己还能全须全尾,毫发无损地出来。” “那可是十几个打手啊,平日里凶神恶煞,提溜赌鬼跟提溜小鸡崽儿似的,没想到被个瘦瘦弱弱的小伙子砍得那般惨!” “不是断手就是断腿儿,那日几个郎中可是挣了大钱!” “啧啧……” “真是厉害!” 蒋长亭心中一个咯噔。 不会是那恶妇男扮女装进的赌坊吧? 可若是她,她把人家的场子给掀了,赌坊能惯着她? 但如果不是她,赌坊又为何把账给她抹了,连他还去的钱,赌坊也派人给她送去? 蒋长亭头秃。 揣着一肚子问号离开,不敢有半分耽搁,直奔卖砖瓦的地方。 他先去卖二手旧砖瓦的瓦子垛场问价,旧砖不缺角,不裂纹的一文钱一块儿。 缺角裂纹的一文钱两块儿。 想着院墙和茅房这些地方可以用旧砖,铺地也可以用旧砖,他便买了一万块缺角裂纹的,一万块不缺角裂纹的,这就去掉了十五贯钱。 完整的旧瓦片八百文一千片,买两万片,花费十六贯钱。 瓦片也全买旧的,反正恶妇说瓦片上头还得铺稻草。 这女人真是有毛病,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谁家修房子要在砖瓦外头套一层土坯茅草? 全新的青砖三文一块儿,买一万块,三十贯就没了。 卧槽,这么一买,六十一贯钱就没了啊! 他手里只有五十贯! 可恶! 那恶妇说,买材料的钱全得他出!这还没买木料呢! 若是以前,他不会把这点小钱放在眼中。 可是…… 可是现在他不是龙行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么? 蒋长亭付了一半的定钱,让人将货送去村里,约定三日内把货送到位,到时候他给结剩下的账。 几十贯而已! 毛毛雨! 他现在就去卖! 别说几十贯,凭他的人才,百贯都能卖出来! 到时候闪瞎那恶妇的眼! 教她跪在地上给自己唱小曲儿! 第26章 哪儿来的冤大头 蒋长亭对自己的一手书画是特别有信心的。 他去书肆看过了,里头卖的书画也就那样,水平一般般。 算了算手里的银钱,他在书肆买了十张谢公笺,花了一贯钱。 买了一支诸葛笔(兔毫)、一支李廷珪笔(狼毫),一支徐偃笔(羊毫),一支汪伯立笔(鼠须加紫毫)。 想买李廷珪墨来着,可惜要十贯。 他没那么多的钱,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一锭潘谷墨(松烟墨),潘谷墨只要五贯钱。 砚台就贵了。 他能勉强看上的都得三四十贯。 实在是囊中羞涩,蒋长亭就选了一款两贯的青石砚。 这下子就去了二十贯,他手里的钱就所剩无几了。 不过,想到自己画出来的画能卖高价,他一点儿都不心疼这二十贯。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没有好的笔墨纸砚,怎么能画出绝世神作来? 蒋长亭借书肆的地方,刷刷刷泼墨挥毫,画出一幅青竹图。 这是他拿手的,以前曾经有人出千贯求他的青竹图呢。 只不过他当侯爷的时候画画用的笔墨纸砚都是最顶尖的,眼下用的这些笔墨纸砚实在是很一般。 且这儿又是个小县城,估摸着五百贯不好卖,卖个两三百贯吧! 他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就拿去给掌柜的欣赏。 掌柜的笑眯了眼夸赞:“哎哟,公子这画画得可真是有神韵,墨竹风骨铮铮! 是难得的佳作!” 很普通! 一般般! 不过他在自家买了二十多贯钱的东西,顾客嘛,恭维就得了! 蒋长亭一点儿都不谦虚得道:“哈哈哈,那是,看过我墨竹的人都这么说!” “既然掌柜的这般识货,这幅画我就割爱,卖给掌柜的你了!” “给你的书肆撑撑场面!” “价钱嘛……小县城我就意思意思收二百贯,就当交掌柜一个朋友!” 掌柜的一听,连忙摆手:“哎哎哎……这位公子,我这儿可是小店儿,画儿啊啥的都卖不起价。 你看看,我家最贵的才卖三四十贯一副,还是裱好的! 再说了,我这也是小本生意,可买不起您的大作!” 蒋长亭闻言便皱了眉头,这样啊…… 那咋整啊? 掌柜的给他出主意:“要说还是府城鞥的文人雅士多,不如您把墨宝送去府城试试?” 去府城……他也要有这个时间啊! “掌柜的,我就收你五十贯吧,府城我就不去了!” 掌柜:“!!!!” 五贯他都嫌贵! 要不是这人买东西爽快,他早就把人轰出去了! 什么几把也敢闭眼睛瞎喊价! “那啥,您这大作,我还真没法收,我这店里的书画压得太多了,根本卖不出去……” 话音刚落。 便有人进了店,大声道:“掌柜的,来四副山水,四副花鸟,四副梅兰竹菊!” “我们家酒楼马上要开张了,雅间儿里缺画儿!” 大生意啊! 掌柜的连忙去招待,蒋长亭也是眼睛一亮,他挤开掌柜的,将自己的画儿递到来人面前。 “哎哟这位小哥儿你可来得巧了,这副墨竹放到京城可是能卖一千贯的。 我看你有缘,你给个一百贯就拿走!” 来人瞅了一眼他手里的画,以他的水平也看不出好赖来,就觉得这竹子挺胖。 “这还没装裱,看着墨迹是新的,刚画的吧?” 蒋长亭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挤眉弄眼道:“兄台好眼力,就是刚画的,用的最好的纸笔墨……” 来人打断他的话问道:“敢问您哪位?身上可有功名?家住何处?” 蒋长亭昂首挺胸:“蒋大牛,本县桃花村人士,身上没有功名,功名利禄如浮云,隐匿山间逍遥君!”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你不必太过崇拜我,我这个水准不过是小隐而已!” 蒋长亭的气质拿捏得稳稳当当的,气势也足。 明明是吹牛逼的话,听在来人耳朵里竟然成了‘谦逊’! 他这样,就连掌柜都被他给唬住了。 怀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不行。 总之,在他们看来,就是县令大人,也没眼前这穿着普通的高大汉子有气势。 那得差老大一截儿。 于是,来人稀里糊涂地花了一百贯买下蒋长亭还没装裱的胖墨竹。 掌柜:“!!!” 这特么的哪儿来的冤大头? 这都能卖一百贯,那他家的书画不得卖上千贯啊? 呜呜呜~ 价标低了! 人果然还是没有最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然而对自己的实力毫无认知的蒋长亭却对这个价钱很是不满意,但谁让他缺钱呢? 哎…… 虎落平阳啊!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留出买砖瓦的钱,剩下的他得挖个坑藏起来! 这次总没人给她报信儿了啊! 嘎嘎嘎! 蒋长亭美滋滋地带着满满当当的钱去酒楼大吃大喝一通。 吃饱喝足把剩菜打包,想了想,另外买了一只烧鹅和二十个肉包子,打包。 不能叫那个恶妇知道自己在外胡吃海喝来着! 剩饭剩菜就不能带回去。 他打包好的剩菜剩饭随手就给了几个小乞丐。 小乞丐拿着饭菜哒哒哒地跑回破庙去跟小狗儿说:“狗哥狗哥,我们又遇到那位恩公了!” 看着好几包吃食,小乞丐们都眼睛发亮。 恩公教的法子他们还没用上,现在还在摸排调查寻找目标的阶段! “吃,吃饱了继续干活儿,我们一定不能让恩公失望!”小狗儿握紧拳头一挥,几个小乞丐立刻打开油纸包,分了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村里。 蒋文茂欠一千两赌债的消息迅速传遍全村。 族长(村长)族老们得知之后,去老蒋家找蒋老头。 蒋老头儿听完他们说的话,气得差点儿没晕厥过去:“谁在外头嚼舌根? 没有的事儿! 我家文茂是啥人你们还不知道? 他根本就不沾赌! 还欠一千贯的赌债,赌坊是傻子么?能让他欠一千贯的赌债? 就是把我家上上下下的人,屋宅田地都卖光了,那也还不上啊!” “别叫我知晓是谁在外头乱传,让我知晓了,我得撕破他的嘴!” 但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 外人不知道老三的德行,他知道啊! “就算是欠赌债,那也是老二,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浑家前脚给他把赌债给还了,后脚他又去赌上了!” 村长和族老们一听都觉得有道理。 一定是蒋大牛又赌输了,不过应该没欠到一千贯那般多,传话的人肯定传错了! 第27章 暗号对不上 等族长和族老们走了,蒋老头儿敲开蒋文茂的房门。 蒋文茂脸糊了粑粑之后就病了。 恶心,吐,还因为把脑袋摁到溪水里洗粑粑得了风寒。 蒋老头怒气匆匆地进去,但看到要死不活的儿子,他扬起的手又打不下去。 “到底是咋回事儿?” “你答应过我不赌的!” “你咋又去沾赌?” “你到底输了多少?” 蒋文茂‘噗通’给蒋老头跪下,抱着他的腿,望着他:“爹……我错了爹……爹您帮帮我。” 蒋老头儿眼前发黑,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你……真的输了一千贯?” 蒋文茂弱弱地,有些茫然地道:“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和最后咋就,咋就欠下一千贯的……” 蒋老头儿闻言眼前一黑,蒋文茂见他要倒,尖声喊:“爹……” “爹您得久久儿子啊!” “一千贯啊,还不上他们能要了儿子的命!” 好嘛。 蒋老头儿连晕都不敢晕了,咬牙撑着门框,让自己站稳了。 一千贯啊…… 老天爷! 天塌了! 蒋长亭坐着骡车美滋滋地回到村里,就见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对。 指指点点的,面带鄙夷。 不对啊! 之前的事儿,他们不都指点过了么,咋就又来一波? “唉唉,陈三嫂子,你们在嘀咕我啥呢?” 那群嘀嘀咕咕的妇人们没想到蒋大牛竟然会喊响了问,都讪笑道:“没啥,没啥,你看错了,我们在说别的。” 蒋长亭笑眯眯地问:“我看你们说挺热闹的,没说我是在说谁?” 陈三嫂眼珠子一转:“说你家三弟呢,村里都在传,说他输了一千贯呢!” “但你爹说,输钱的那个人是你!” 其他几个妇人也纷纷围了上来,八卦地问道:“这到底咋回事儿啊?” “你们到底谁欠的啊?” 蒋长亭乐了:“看你们这样,肯定以为是我欠的!” “我说啥你们也不信,回头就看看赌坊到谁家去要钱不就成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开赌坊,能让我这样的人欠一千贯?” “我长得像是还得起的样子?” 众人:“……”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 等蒋长亭走了,众人盯着他的背影嘀咕:“难道欠钱的真的是老蒋家的童生?” “不应该啊,老蒋家的赌鬼不是蒋大牛么?” “可你们看那蒋大牛一点儿都不慌啊,谁欠了一千贯不慌啊?” “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债多不压身,直接破罐子破摔了啊?” “不对,我要是开赌坊,才不会把钱借给穷光蛋呢!” “他浑家是有钱,但再有,也没一千贯吧!” 刚嘀咕到这儿,蒋长亭又哒哒哒地跑回来,对几个妇人道:“对了,我跟那边儿断亲了,我现在是谢氏的赘婿,蒋三大爷和蒋文茂他们可不是我的亲戚啊!” “记着啊,不然蒋三大爷该不高兴了!” 说完他就又跑了。 众人:“……” 蒋长亭回家,谢春娇正带着几个孩子在做炭笔。 孩子们把碳粉和黏土揉在一起,搓成条,放灶头上烘干。 然后把做好的墨条沾上一点浆糊,塞进高粱杆儿里,齐活儿! “娘子!” “我回来了!” “专门给你买了烧鹅!” 蒋长亭炫耀似的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谄媚地道。 谢春娇让他把烧鹅拿去灶房:“烧两锅水给孩子们洗澡,顺便把他们几个的衣裳洗了!” 蒋长亭看着几个黑娃,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回来就让他干活儿! 喂不熟的白眼狼! 烧鹅都拢不住她的心! 恶妇! “好嘞!” “娘子放心,我指定把他们洗得干干净净的!” 谢春娇瞥了一眼他放进堂屋的笔墨纸砚:“你还有余钱?” 蒋长亭闻言脖颈一紧,心说来了来了。 “我卖了一幅画,卖了二十贯,用画钱买的笔墨纸砚和烧鹅。” 谢春娇挑眉,他还真没吹牛皮,真会画啊? “我不相信,那你一会儿画一副给我看看!” 蒋长亭生气,不信他? 好! 等下就用画技震慑这恶妇! “好嘞!” 蒋长亭给几个孩子洗澡的时候,谢春娇就去把猎物处理了。 收拾两只野鸡炖上,加上些在山里捡的蘑菇,没一会儿香味儿就出来了。 几个孩子高兴得很,自打后娘进门,他们不但能吃饱,还顿顿吃肉肉! “娘子,我听闻蒋文茂欠了千贯的赌债,这咋回事儿啊?” “对了,外头都觉得赌债是我欠的。” 蒋长亭将一根儿烧鹅腿放在谢春娇的碗里献殷勤,转头就把另外一根儿烧鹅腿放自己碗里。 大郎直接上手, 把他碗里的烧鹅腿拿出来放进谢春娇的大海碗里。 然后把两个大翅膀分给弟弟妹妹,自己挑了一截儿脖子啃。 一个眼风都没给蒋长亭。 给蒋长亭气得呢!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谢春娇吃完了两根儿烧鹅腿才搭理他,跟他说了蒋文茂来找他救命的事儿。 蒋长亭:“……” “赌果然是不能沾的事儿!” 他对几个孩子道:“你们给老子听好了,以后长大了坚决不能沾赌!” “谁敢沾赌,我打断谁的腿!” 几个孩子都点头,这话得听,爹以前总是帮三叔扛赌债,他们本来就恨赌博。 “那家人肯定要来找你,不如……我把你的腿打断?”谢春娇的眼风扫过蒋长亭的腿,蒋长亭只觉得膝盖一疼,忙摆手。 恶妇! 随时随地都想伤害他! 他不可能让她得逞的! “不成不成!” “娘子,咱们不如趁机搞他们一笔钱。” “而且我要是断腿了,家里就少个人干活儿,我可舍不得娘子受累。” 谢春娇:“行吧!”能挣钱就行。 吃完饭,大郎带着弟弟妹妹把洗碗的活儿接过去了,趁着天没黑,谢春娇让蒋长亭在院里画画。 蒋长亭又挥毫泼墨画了一幅墨竹。 骄傲地看着谢春娇和孩子们:“怎么样?” 我厉害吧! “哇喔!” “好好看!” “爹真厉害!” 元娘最捧场,她是觉得真好看。 谢春娇一脸复杂地看着蒋长亭的墨竹,满满的二次元风。 难道这人是穿越的不是重生的? “奇变偶不变?” 蒋长亭:“啊?” 谢春娇:“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蒋长亭:“昂?” 谢春娇:“爱你孤身走暗巷?” 蒋长亭羞涩:“娘子,当着孩子们呢!” 谢春娇有点失望,三个暗号都没对上,看来不是穿越的。 不过这就是胖乎乎的画风,墨竹一点儿风骨都没有,到底是哪儿来的棒槌肯花二十贯买他的画啊? 正疑惑呢。 蒋老头儿就来了。 “老二啊,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儿找你。” 第28章 公平收费 “爹,啥事儿啊?” 蒋长亭颠儿颠儿地跟了出去,走出一截儿之后,蒋老头忽然扬手扇他。 “谁让你带你三弟去赌的?” 老头眼珠子都气红了,他力气使得大,蒋长亭一个闪躲,人没打着,自己个儿则摔了个狗啃屎。 老不死的,他堂堂侯爷是他能打的? 也不怕折寿! 蒋老头摔得个七荤八素,蒋长亭扯着嗓子去搀扶他:“爹啊! 爹啊你没事儿吧?” “爹你走路要看路啊,咋这么不小心,可摔到哪儿了?” “不孝子!”蒋老头还没站稳就破口大骂。 “爹啊,老三的事儿我听说了,您可别着急上火……”蒋长亭嚷嚷到这里,他抓住蒋老头的手微微用力,把他推向一块儿石头,然后松手。 “啊!” 蒋老头儿的嘴巴磕到了石头上,磕得满嘴都是血。 “爹啊……”蒋长亭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样。 “爹啊你可别死啊爹,我不能没有爹你啊!”蒋长亭抓着蒋老头的肩膀使劲儿狂摇,摇得蒋老头儿头晕眼花,恶心想吐。 好一个大孝子! “大牛啊,你爹这是咋滴了?”有人路过就忙过来问,乡里乡亲的大家伙儿可热心的了。 蒋长亭哭道:“我爹……我爹他为了三弟的事儿心神恍惚,走路不看道,摔了个大马趴。” “好多血啊……” “爹啊,您可看开点儿吧,您可有三个儿子呢!” “你不要我,可我不能不要您啊!” “肯定给您养老送终,您莫担心哈!” 众人听了都觉得蒋大牛是个孝顺的,纷纷出言劝蒋老头儿想开点。 蒋老头气得呢。 他爬起来指着蒋大牛怒斥:“你无(胡)说个啥,明明是你欠的股(赌)债……” 门牙给磕掉了,说话漏风,含糊不清。 蒋长亭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点头如舂蒜:“对对对,是我欠的赌债!” “和以前一样,每回都是我欠的赌债!” “爹你莫气哈。” 他明明背锅背得爽快,但总觉得哪儿不对。 乡邻们也觉得不怎么对味儿,这咋跟他们同老婆子认错(老头子同她们认错)是一个味儿啊。 就是属于明明没干,但为了息事宁人有清静日子过,张口就应承认错的味儿。 不过,蒋家烂赌的一直都是蒋大牛,故而他们是想多了吧。 蒋长亭不顾蒋老头儿的意愿,直接背了他就往郎中家跑,一路跑得那叫一个颠喔。 蒋老头在他背上吼:“逆子,放我下来!” 娘希匹的,把他的心肝儿脾肺肾都给颠出来了! 蒋长亭不听啊,用哭腔回应:“爹啊,您别犟了,您得去看大夫啊,瞅您这血吐的,哇哇的!” 一路引来不少人围观,不知道的还以为蒋老头儿得了啥不得了的,要命的大病。 到了郎中家,蒋长亭对跟来看热闹的人道:“不是我爹为老三的事儿心忧不看路,怪我,都怪我,怪我没搀扶好我爹!” 众人:知道了,老头儿是被蒋文茂欠一千贯赌债的事情给吓得走不稳道了。 蒋老头呵斥:“是你,不是老三!” 蒋长亭:“对对对!我爹是心忧我这个断亲除族的欠了一千贯赌债还不上。 爹你也真是的,我欠二百贯还不上要卖全家的时候你也没这样啊!” “而今不过是欠一千贯,照样还不上,咋滴也跟你们扯不上关系,爱咋咋地呗,您倒是操心起来了。 瞅瞅,把牙都磕没了。” 蒋老头儿:“!!!!” “闭嘴!” 这话咋就越听越不对头呢! 面对乡邻们疑惑探究的目光和蛐蛐声儿,蒋老头儿差点儿没被蒋长亭气成心梗。 蒋长亭闭嘴。 片刻后又落寞委屈地转身,耷拉着脑袋走了。 他走了! 他带着一身的:‘我爹不待见我,我好伤心’的状态走了! 蒋老头儿:“!!!!” 这个狗东西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蒋老头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嘴巴就被郎中给捏开了。 蒋长亭跑回家,眉飞色舞地跟谢春娇讲他的战绩,谢春娇不置可否,二郎和元娘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特别是听到蒋老头摔了一个大马趴,摔掉两个大门牙,这两孩子都笑抽抽了。 要不是心疼身上的新衣裳,这两人能在地上打滚儿。 等孩子们笑够了,谢春娇就让蒋长亭带着孩子们去山坡那边儿教他们认字。 同时下任务:“不管你是用买的还是用默写的,搞一本《百家姓》、一本《千字文》、一本《三字经》、《五曹算经》、《蒙求》、《神童诗》、《杂字》、《对相识字》……” 蒋长亭一听脑袋都大了,他忙打断谢春娇:“娘子,娘子!贪多嚼不烂!” “咱们一本一本地学成不成!” 他记得住个屁啊!《三字经》《千字文》勉强记得前面的,还可以先应付应付。 谢春娇颔首:“你说得对!的确贪多嚼不烂。”她忽然有了新主意:“那你先教《三字经》,再自己画一本《对相识字》。” “就从家里手边儿的东西画起……” “夜里挑灯画吧!” 蒋长亭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恶妇这是存心要累死他啊! “给你五日时间,画够一百种东西!” “少一种……”谢春娇捏拳头,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蒋长亭冷汗都被她给吓出来了,非常识时务地答应下来:“好嘞娘子!” “我知道了娘子!” “娘子对我真好,怕我累着,还给我五日的期限!” “娘子你真好!” 谢春娇:“滚!” 蒋长亭:“好嘞……” 他带着孩子们滚去山坡僻静处,蒋老头儿又来了。 没瞅见蒋长亭,只看到在院儿里磨刀的谢春娇,他有火不敢发,只能憋回去问:“老二呢?” 谢春娇起身,手指刮过刀锋又吹了吹,对刀刃的锋利程度非常满意。 “都除族断亲了,劝蒋翁莫要喊得这般亲热!” “蒋大牛如今不是给你们家卖命的大黄牛了,他是给我卖命的大黄牛!” “你找他耽误他给我干活儿,得给钱晓得伐!” 声音那叫一个温柔。 杀气那叫一个重。 给蒋老头吓出了一身冷汗。 “先前你把他喊走,耽误了两刻钟的工夫,一刻钟给你算十个铜板的工钱,你得给我二十个铜板! 不给,我就去你家老三的学里找先生要去。 不然,就去问问他的同窗!” 蒋老头:∑(っ°Д°;)っ 第29章 他还没被榨干 娘的! 娘的! 娘的! 蒋老头来了两趟,一趟磕没了门牙,这一趟损失了二十文! 家里还有个一千贯的债务悬着呢,眼下每花一文钱他都心疼得不行。 况且这二十文还是给了他最看不上,最不愿意给钱花的二房! 向来都是他刮二房的,头一回被二房刮钱。 谢春娇满意地看着蒋老头肉疼的样子,抛着手里的铜板,勾唇笑得灿烂。 这才刚开始喔! 第二天送砖瓦的就来了,把二大爷那个破院子堆得满满当当的。 全村轰动。 这是要比着地主家修么? 这么多的砖瓦! “哎哟喂,大牛啊,你这可是淘上了,这个媳妇儿是真有啊!” 蒋长亭心说原主的上一个也不差钱儿啊,只是全让老宅那帮畜生给搞去了! 不对! 这他娘的都是他自己个儿掏的血汗钱啊! “哎……我是想去县里买房置业,可她钱不够啊!” 蒋长亭悲愤啊,明明是自己的钱修房子,偏生这美名却是那恶妇的! 这帮老娘们儿还想探他家底细,呵呵,他都不知道,能让她们探出来才怪了! 果然,一听他说钱不够,这帮人就面露失望之色。 还想打着长辈的旗号去借点儿呢! “大牛啊,听说你媳妇儿买二大爷这宅子花了二十贯,哎哟喂,她不知晓你还不知晓?二十贯在咱们村儿可以买一处不用重新修的好宅院了!” “你去要点儿回来啊,二大爷就是坑你们的!” 蒋长亭心说你们这帮老娘们儿懂个屁! 这二十贯是买宅子的么? 这二十贯是买二大爷的! 不然那老犊子一家还不得来搅和死! 还有那腚眼子都偏到脸上的的村长,还不知道会使多少绊子呢! 要说不说,那恶妇还是有点儿脑子的。 “哎哟,我可不敢去跟二大爷要钱,您几位这般热情,不如您几位帮我去要一下?” “我知道各位嫂子婶子婆婆都是为我好,既然是为我好,不如多疼疼我,帮我出这个头?” 这帮老娘们儿主打就是一个挑唆,想看热闹。 谁能真的为了外人去得罪二大爷。 故而蒋长亭这般一说,就立刻起身,不同他期待的目光对视。 “瞧我这脑袋,灶头上还烧着水呢,我得赶紧回去瞅瞅,莫烧穿了。” “我猪草还没砍,还没喂猪呢!” “我回去喂鸡了!” “我……” 一哄而散。 蒋长亭撇嘴,这帮老娘们儿的战斗力不行啊! 转头就对上谢春娇的目光,他不由得头皮发麻。 哒哒哒地跑去解释:“我是觉得铺地的砖头子和围墙不用新砖,故而才买的旧砖。 娘子,咱们要过日子,该花花,该省要省!” 二大爷赞同地点头:“嗯,大牛这话说得不错。” 谢春娇勾唇冷笑,她觉得这人身上搞不好藏了私,没榨干:“还有木料和青石板,你去一并采买了!” 蒋长亭嬉笑着伸手:“那娘子你先给我五十贯……” 谢春娇笑容更深:“我给你烧五千贯!” 蒋长亭:!!!∑(?Д?ノ)ノ “哈哈哈!” “娘子可真会说笑!” 恶婆娘! 房子又不是他想修的,凭啥要掏他的钱! 二大爷嫌弃地看了眼蒋大牛,他提醒道:“大牛啊,你是咱们村的人,你出生的时候村里就分了三十亩口分田给你!” 桃花村给村民们分的口分田都是山地,各家用柴,用料都是从口分田里出。 因为地处偏僻,山地多平地少,故而每家按照人头分到手里的山地口分田也多。 只是口分田不能买卖,人死了这就要还回去。 “你家要用的木料,可以去你自己的口分田里伐。” “只不过你口分田里的木柴,怕是所剩无几。” 说完,二大爷看蒋长亭的眼神都变得怜悯起来:“我的山地里倒是有不少好木头,回头你们若有看上的只管伐,不过,得挑两根儿好的给我打一副厚实的棺木。” 这俩孩子不容易,这次卖房子,是他占大便宜,该帮一把就帮一把。 蒋大牛一听木柴能不给钱,恨不能给二大爷磕一个,立刻拍胸脯应下。 “您放心,最好的木柴留给您打棺材,木匠钱,漆水钱我出!” 听闻蒋大牛买的砖瓦到了,就匆匆跑来看的蒋老头刚好听到这一句。 给他气得呢。 脸霎时就黑了。 亲爹还没打棺材呢! 倒是给外人打起了棺材! 不对! 是老宅还悬着一千贯的巨债,挨千刀的玩意儿又不是不知道,他咋这般乱花钱呢! 这么多的砖瓦,得花多少银钱! 给蒋老头心疼得不行,仿若花的是他的钱一样。 向来,他都是把二房的钱当做自己的钱。 都不用说,只需一个眼神,老二就会颠儿颠儿地将银钱奉上。 “老二!”他语气十分不好地喊了一声。 二大爷转头看到气成蛤蟆的他,知道他喊的是蒋长亭,故意呛声:“老二是你喊的?” “没大没小!” “一点规矩都不懂!” “连声二哥都不喊!” 几句话就把蒋老头气得在脸上开染坊,颜色变了又变。 谢春娇走过来,蒋老头儿想起让他心梗的二十文,给蒋长亭使了一个眼色,扭头就走。 蒋长亭忙捂着肚子鬼叫:“娘子,那啥,我肚子疼,我去一趟茅房哈!” 说话间他还冲着谢春娇挤眉弄眼,见谢春娇没开口阻止,便一溜烟地跑了,跑去追蒋老头了。 这次蒋老头学聪明了,将他带回老宅。 把院儿门关上才说正事儿。 蒋文茂听见蒋长亭的声音,哭着喊着从屋里跑出来,一把抓住蒋长亭的手,急切地道:“二哥,二哥你这次一定要救我啊!” 蒋长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老三,你到底咋回事儿啊?” “我去还赌债的时候,你手里是有六百贯的!” “我不是叫你还了三百贯的债,剩下的钱揣着赶紧走,净赚的三百贯你自己留一百贯花用,剩下二百贯孝敬爹娘的么!” “你咋……你咋又倒欠一千贯的呢?” 蒋文茂心虚道:“我……我一时没忍住,他们都在起哄,我头脑一热就…… 二哥,二哥你帮帮我,你再帮我赢回来好不好? 这回我一定不贪心了。 把赌债还了就走!” 蒋长亭痛心疾首地跺脚:“我就说不能沾这玩意儿,咋整啊现在!” “人家赌坊又不是傻子,我再进去会被人撵出来的!” 蒋老头一听这话就更不好了,他只当是老二诱哄老三去赌的,老三回来说得含糊,没想到现实竟是这般。 更气了! 第30章 意外之财 “我是真没招了!” “弄死我,我也想不出法子给你还这一千贯!” “我听老肖头说,赌坊都是通的,但凡谁家赌坊遇到一个厉害的,能赢的,第二日那画像就能传遍全州府的赌坊。” “若还是在永兴府,我连一个小赌档都进不去!” 蒋长亭痛心疾首啊! “老三啊,我是为了你才去找老肖头学的,我给他磕了不少头…… 我想着,就用这个本事来帮你还清赌债就行了。 真想靠着这个挣钱……老三啊,你见过靠赌翻身当地主的么? 没有! 真没有! 老肖头那么厉害的人,都被赌坊砍了双手!” “老三,你的手是要写文章的,二哥求你了,你真不能再沾赌了啊!” 不管心中多埋怨老二,但他不得不认同老二说的话。 那点儿对老二的怀疑也在这一瞬烟消云散。 谁背叛这个家都有可能,唯老二不可能! 一定是谢氏那个恶妇太凶,老二干不过他。 “二哥……二哥我求你了,一千贯啊,咱们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还不起啊!” “二哥,咱们去隔壁府,咱们去隔壁府好不好?” “我跟二哥保证。” “这次把赌债给还了,就再也不赌了!” 蔣长亭犯愁地抠脑袋鞥:“去隔壁府城……一个赌坊赢几十一百贯……应该不会引起注意…… 赢够一千贯就走! 你答应我! 只赢够一千贯就走,不然我俩就回不来。” 蒋老头儿连忙保证:“老二你放心,老三这回知道错了,肯定不会贪了!” “这次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蒋长亭迟疑:“爹,您这身子骨跟我们一块儿奔波能行么?别给您折腾病了!” 蒋文茂才不想让亲爹跟在一块儿呢,多累赘啊! 蒋长亭一说他就接话:“爹,您好好待在家中,安心等我们回来就成,你可别跟去添乱。” 但他这么一说,蒋长亭立刻变了主意:“算了,爹还是跟着去吧,不过得买一辆骡车。 租骡车不成的。 以后怕被缓过神来的赌坊顺藤摸瓜找到家里来。 还有我这衣衫也得备上几套绸衣,穿三弟的不行,三弟比我矮小。 赌坊的人眼睛比鹰隼还利,不能让他们看出来我是装的有钱。 得让他们认为我是真富翁,这样一来,他们为了能吊住我,在我赢了百贯之后,也不会为难……” “就是这花销有些大。” “加上本钱,得三百多贯,爹,咱家眼下能拿出来么?” “爹,您万万不能打着咱们出去了能借的念头,放贷的和赌坊都是通的!” “本县借也不成,眼下怕是没有放贷的能把钱借给咱们家。” “得家里真有才行!” “还有就是,家里的母老虎管得太紧,我也不敢偷溜,我若偷溜,她能把咱家给拆了,把娘她们再扔进粪坑。 爹,我算是知道了。 这恶妇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给她惹急眼了她能杀人的!” 说到这里,他‘噗通’给蒋老头跪下,抱着他的腿哭求:“爹啊,这次事了,爹您一定要帮我,帮我同那恶妇和离啊爹……” “呜呜呜!” “爹您不知晓啊,这恶妇半夜在床头磨刀……爹,儿子真的是怕死了……” 蒋文茂忍不住往后一缩:卧槽! 这娘们儿不是人! 蒋老头儿心中欣慰,他摸着蒋长亭的头道:“放心,爹不会不管你的!” 他就说嘛,老二就是家里的大黄牛。 绳儿在他手里,就永远都丢不了。 “你且安心回去,爹明日就去找那恶妇。” 蒋长亭听话地顺着老头儿的力道起来,下跪啥的他根本不在意,啥玩意儿男儿膝下有黄金。 不存在的! “爹,可三百多贯银子咋整啊?哪儿搞去啊?” “恶妇是没钱了,就是有钱我也弄不到手。” 蒋老头含糊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有借钱的地儿!” 蒋长亭:呸! 有借钱的地儿还把蒋大牛撵出家门,把二百贯的债扣在蒋大牛那傻逼的头上! 说起来,蒋大牛明明是老二,却取个大牛的名字,他自己是傻子么? 一点儿味儿都品不过来! 蒋长亭跑回二大爷家,还没找到自己的娘子,就先看二大爷幽幽地看着他。 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 被发现了? 他才不怕呢! 昂首挺胸去找谢春娇:“娘子,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谢春娇放下手中的活儿,跟他走到人少的地方。 蒋长亭弯腰凑近谢春娇的耳朵,抬手掩唇,压低声音,叽叽咕咕地把蒋老头儿的打算告诉谢春娇。 “……我觉得那老杂毛肯定有钱,明日他来找娘子,娘子你可以狮子大开口!” 他谄媚地表功。 谢春娇勾唇一笑。 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红唇轻启:“去搬砖。” 蒋长亭: ̄□ ̄|| “好嘞!” 恶妇! 老子给你挣钱! 你还奴役老子! 恶妇你给老子等着! 不趁着这次机会跑球,老子跟你姓! 打发走蒋长亭,谢春娇去找二大爷交代了几句话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二大爷家,尾随蒋老头而去。 她的跟踪能力,打死蒋老头他也发现不了。 蒋老头同蒋文茂归家之后,并没有乱走。 不过谢春娇十分有耐心,一直在蒋家附近的树上蛰伏着。 直到月上中天蒋老头才悄悄扛着一把锄头从家里出来,谢春娇跟了上去。 这一跟就跟到了坟地里。 这不是蒋家的祖坟,这一片儿坟地应该算是乱葬岗。 只见老东西点亮一盏灯笼挂在一棵皂角树探出来的枝丫上,接着走到一旁的坟包挥锄头就开挖。 挖了一会儿露出一个棺材来。 他把棺材挪动开,又挥动锄头继续挖,挖出来一个坛子,从坛子里拿了一包东西出来,又把坛子封好埋进去。 最后还将坟头重新垒起来,这才扛着锄头离开。 这个坟头很是偏僻,等闲没人能找到这儿来。 况且谁没啥事儿来逛乱葬岗! 谢春娇也下山回家拿锄头,没想到这都半夜了,三个孩子还在门口蹲着等她。 元娘明显困得不行,但还是努力让眼皮子撑开的。 屋里隐隐约约传来呼噜声,蒋长亭倒是睡得踏实。 几个孩子一看到谢春娇就精神了,激动地朝她冲过来。 谢春娇挨个儿揉头,然后叮嘱他们:“赶紧回去睡,娘今晚要去干大事儿!” “但你们不知道,你们只知道娘一早就搂着元娘睡着了!” “安平,你是大哥,带好弟弟妹妹!” “不许饿着睡觉,没吃饭就先去吃饭!” 说完,谢春娇就去院墙边儿拿了锄头,大郎冲进灶房后又追出来,将一个荷叶包塞到谢春娇的怀里:“给!” “你也别饿着!” 说完扭头就跑回去。 等谢春娇走远了,他又从院儿门上探出脑袋来。 谢春娇一路啃着大郎塞给她的蒸饼,吃完了正好到乱站岗。 抡圆了锄头就开干。 挪棺材的时候她就笑了,她就说嘛,老东西能徒手把一个棺材拖出来,原来这棺材是‘纸棺’! 整个棺材都没十斤重。 用竹篾做的骨架,上头糊厚油纸,再刷上一层桐油。 虽然容易腐坏,但坏了再换一个就是了嘛! 谢春娇将纸棺扔到一边儿继续挖,叫她挖出来四个坛子。 三坛子的金银首饰,一坛子的金铤。 啧啧~ 老东西有这么多钱,还逼蒋大牛去还赌债,这蒋大牛莫不是他捡来的吧! 第31章 羊毛要逮着一只羊来薅 谢春娇也挑了几样首饰,两块儿金铤揣身上,然后把这些东西换了个地方藏。 回去就蒙头呼呼大睡。 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她起身出屋,就见蒋老头儿气哼哼地坐在大门的门槛儿上等着,看到她,他就起身态度不好地道:“老三要出去游学,得老二陪他走一趟。 就几天功夫。” 谢春娇伸手:“一日一贯钱,先给三十贯,等他回来就多退少补!” “你咋不去抢?”给蒋老头气得吹胡子。 大郎不知怎么的出现在谢春娇的身边,默默地给她递了把刀。 谢春娇接过刀耍了一个刀花,又把刀还给大郎:“磨得不错,一会儿你多吃一个肉包子!” 大郎抿唇,但唇角根本就压不下去。 谢春娇双手环胸:“你咋知道我这一路不是抢过来的?” 说完就笑道:“别说,从你手上要钱,可比抢劫来得快多了!” 蒋老头儿:“……” 气死他了! “老二,你就不能说句话?”他不敢跟谢春娇哔哔,就把矛头指向在一旁缩着,鹌鹑似的蒋长亭 蒋长亭哭丧着一张脸道:“爹啊,儿子要是还口的话,您跟老三就得先给我收尸,再独自上路了!” 上个屁的路! 你要死你自己个儿死去! 会不会说话! 蒋老头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十分不甘地回家拿钱,三十贯好大一堆,他身上可没有! “嘿嘿,娘子,为夫表现得还可以吧? 娘子放心,为夫一定不会让娘子多退,一定让他少补!”蒋长亭从老登的背影上把眼神儿收回来,谄媚地在谢春娇面前邀功。 别说,这厮这几天把脸养回来了,确实是有几分颜色。 就是这表情太欠揍。 看在他给家里征收的面子上,谢春娇难得给了他一个好脸色。 “不错不错!继续保持!” “大郎,快给你爹盛饭,半碗饭,半碗肉!” “这三十贯到手,娘给你们买书本笔墨,送你和二郎去邻村私塾念书去!” 大朗忙去灶房忙活,二郎最是个机灵的,把蒋长亭推到灶房的凳子上坐了,狗腿地帮他捏肩:“爹您辛苦了!” “爹力道合适不?” “爹舒坦不?” 元娘哒哒哒地跟着,举着小拳头给蒋长亭捶腿,蒋长亭一看她,她就笑眯了眼。 她别的不懂,就听明白了爹爹给家里赚了三十贯! 娘说过,要叫骡子干活儿,就得给骡子吃草! 她要把爹伺候得比骡子好,这样爹就能比骡子更出力! (蒋长亭:我谢谢你啊!) 那谄媚的劲儿,和蒋长亭如出一辙! 谢春娇看的唇角直抽抽,怪不得这三个长大了能把一个朝廷都给霍霍没了。 打小就是人精啊! ‘三岁看老’,这话诚不欺她! 蒋老头带着装钱的褡裢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给他气得呢! “爹啊,你等等啊,我吃完就跟你走!” “爹对我真好,要不是爹您大方,我这顿饭肯定不可能又干又有肉!” 他是懂咋戳老头儿心窝子的! 这狗东西吃的是饭食么? 吃的是他的肉! 等谢春娇慢悠悠地点完钱,蒋长亭也吃饱了,他把碗放下,抬手抹了一把嘴,大郎已经殷勤地把水端来了。 蒋长亭漱口洗手,回屋拿了收拾好的包袱就跟在蒋老头身后走。 一边儿走,一边儿扭头对娘儿几个挤眉弄眼。 大郎凑过来:“那个……您洗洗吃饭吧!” “我新烧的兔子,炖的鸡汤。” 给蒋长亭吃的是头天晚上他留的隔夜菜。 二郎和元娘殷勤地去给谢春娇端水端牙缸拿刷牙子,可比伺候蒋长亭来得殷勤。 洗漱完上桌,大郎紧张地看着品尝兔肉的谢春娇,直到她朝自己竖起大拇指:“大郎的手艺不错啊!” 大郎脸上紧张的神色这才消散开来。 一家人埋头苦吃。 吃完饭,谢春娇靠墙坐着没有动弹,看着几个孩子忙忙碌碌。 “以后咱们家不差钱了!” “在吃穿上都不必节省,以吃饱吃好,穿好穿暖为主!” “大郎你和二郎要好好念书,回来了再教教元娘!” “等下我给你拿钱,你去把束脩礼采办齐全!” 大郎有些迟疑:“念书要花很多钱的。”别看三十贯多,但要供养两个读书人,这三十贯根本就禁不住花销。 “不如让二郎去吧,二郎学了回来教我一样的!” 谢春娇拍桌子:“不许忤逆!” “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这个家老娘儿做主,你们都给老娘记住了!” 三个孩子被她吓了一跳,但凶巴巴的谢春娇让他们非常心安! “是!”大郎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应下。 他想读书的。 元娘抱住谢春娇的腿,拿小脸儿蹭了蹭谢春娇,讨好道:“元娘听娘的! 元娘是娘的乖宝宝!” 然后她就手脚并用往谢春娇身上爬,爬到谢春娇的怀里,搂住她的脖颈,舒舒服服地窝在谢春娇的怀里。 谢春娇下意识地抱住了她,有一下没没一下地挼她的脑袋。 心说人类幼崽还是挺可爱的。 “娘,我们能不能再养几头猪?”大郎收拾完灶头,忽然出声。 他没敢去看谢春娇,脸蛋儿红得很。 谢春娇挑眉。 虽然‘娘’挺小声的,但她听见了! 啧啧,她以为这小子还得挺一段时间才会喊娘,或是一辈子都不会喊她娘,没想到啊,这大反派的心还挺好捂的呢! “我没时间管猪!”谢春娇道。 新房子倒是很宽敞,也可以让人把猪圈重新修一修。 只是,她真的没时间养,杀猪她倒是擅长。 三个孩子齐刷刷地道:“我们管!” 二郎把小手举得高高:“我打猪草!” 元娘也举小手:“我给猪猪喂!” 大郎:“我收拾猪圈,给猪收拾干净,不叫娘操心。” 谢春娇果断点头:“成,那就养!” 只要不用她自己操心,啥都行! 几个孩子见她同意了,顿时笑得露出了大白牙! 大郎狠狠松了一口气,养上几头猪,以后他和二郎的束脩应该是能勉强够的吧! 不能让娘一个人辛苦。 不能让娘寒心,不然她不要他们了咋整? 若她的到来是个梦,大郎就想努力维持着,不让这个梦破碎。 第32章 耀武扬威 谢春娇小歇了一会儿,就扛着斧头凭着原主的记忆去蒋大牛的口分田,一看果然如二大爷所说。 满山都是未成才的小树,一根儿可用的都没有。 倒是蒋家其他人的口分田里树木一棵比一棵好,她牙痒痒,想砍。 但还是忍住了。 分家除族,再动手砍蒋家的树,就属于盗伐! 她现在又不差钱,干嘛为着一口气把自己置于险地。 谢春娇转身离开,林子里冒出一个人来,满脸的失望。 “姑,咋整啊,这娘们儿不上套啊!”曹家富转头问道,曹氏从草丛里探了个头出来,扶着旁边儿的树慢生生地站起来。 吊梢的三角眼满满都是恨意。 “不管她,你们兄弟挑大的砍,砍完从后山小路弄走。” “回头咋滴我也赖在她头上!” 说几句话她就气喘,身子骨真的不中用了,都是那小贱人害的! 曹富贵一听她这般说,立刻点头。 买家他都联络好了,眼下只管砍就是了。 谢春娇又去看了看嗯二大爷的林子,她没亲自砍,而是往想要的木头上做了记号。 最好最硬的两棵树标记下来,给二大爷打棺材。 先前的林子里躲着人! 要是谢春娇发现不了,那就在末世里白混了。 下山之后,谢春娇直接去找二大爷,让二大爷帮忙找几个好手把木头伐下来,她给工钱。 然后又去找木匠,给钱下定,把木匠工期定下来。 忙忙碌碌的转眼就黑天了。 黑天的时候,蒋长亭等人也抵达了头一个目的地,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老登应该是花钱了,路引这么快就办下来了不说,还办了好几个地方,把永兴府周遭的州县全部都写到了路引上。 他这是想带着自己在这些地方赌遍啊? 呵呵呵~ 老登还真贪心! 老登把车停在一个客栈门口,喊蒋长亭和蒋文茂下车。 蒋长亭忽悠他当车夫,自己扮演大官人,蒋文茂扮演大官人的长随。 说老肖头教他样才能忽悠人! 不然哪个有钱人身边没有伺候的人? 蒋文茂深以为然! 蒋老头:…… 为了一千贯,蒋老头只能同意。 “大官人,客栈到了!”蒋老头压着心中的火气,忍气吞声喊蒋长亭大官人。 客栈的小二小跑着出来迎客,蒋长亭只是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客栈,就嫌弃道:“你个瞎眼的贼骨头! 这样的地方是爷爷我能住的?” “还不赶紧地问问,县里最好的客栈在何处!” “爷爷穷得只剩下钱了,要你这脖子根儿都埋进土里的人给老子省?” 蒋老头儿:“!!!!!!” 蒋文茂见老爹快忍不住了,忙跳下骡车,安抚老头儿:“福伯,大官人说得没错,你赶紧地赶车走了!” 他一个劲儿地给蒋老头眨眼,差点儿把眼珠子都眨秃噜皮了,蒋老头才堪堪把这口气压下去。 赶着骡车走了。 蒋文茂这回没上骡车,而是跟着车走,他就怕老头儿心疼钱,又去一个普通的便宜客栈。 在心里,他是赞同蒋长亭的话,要知道赌场就是这样的,先敬罗衣后敬人。 而且赌场的人撒在各处都是,专门盯着谁是有钱人。 说句不好听的,穷鬼谁给你下套? 但是有钱人就不一样了,赌坊不但会下大饵料,甚至还会先撒饵养堂子。 这一路走来二哥教了他不少,让他恍然大悟,自己为啥一步一步陷入赌博的? 可不就是有人引诱,专门把他往坑里带么。 而且二哥说的那些个套路,他眼下一想:特么的全见识过! “爹,你不懂,二哥咋说咱们就咋做,不然坏了事儿,钱就白花了!时间也浪费了!” 蒋老头怒道:“你听见他咋骂我的么?” “句句咒我死呢!” 蒋文茂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谁家主子对仆从不是这样,您见过给仆从当孙子的么?” 车厢里传来蒋长亭弱弱的声音:“不然……不然我来当长随,我再多教教三弟咋赌……” 蒋文茂忙道“不行,得二哥你来!”他可是见识过蒋长亭的赌技,换成他自己肯定不行。 蒋老头冷哼:“都听你的了,你咋还作妖?” “老实儿当你的‘大官人’!”‘大官人’几个字被老头儿咬碎了都。 蒋长亭弱叽叽地答应下来:“好吧,听爹的!” 到了最大客栈,两长串的大灯笼从二楼一直垂下,一楼也挂了一长排的灯笼,把街面都照得亮堂堂的。 气派是不一样。 小二哥满脸堆笑地来迎客。 蒋长亭扶着蒋文茂的手跳下骡车,大步往店里走:“给爷来个天字一号房,安顿好爷的车夫和骡车! 另外,送一桌席面来屋里,打一壶好酒!” 小二哥一听这话,眼睛便是一亮,卧槽,大客户啊! 立刻点头哈腰地在前头带路,蒋老头要跟上,被另外的小二哥给拦下了,带他去后院儿,卸骡车,把骡子赶进牲口棚,又带他去了大通铺。 蒋老头全程黑脸。 一进大通铺差点儿没把他给熏晕了。 脚丫子味儿和狐臭味儿,汗臭味儿混合在一起……yue! 这头蒋长亭进屋,如此这般地跟小二吩咐一番,等小二一走,就对蒋文茂道:“你去爹那里把钱要来你带着。 就没有车夫带钱的道理! 另外,晚上你只能坐在门口睡,长随得守门。” “一会儿席面上来了,我先吃,但肯定不给你我吃剩下的,我提前给你留出来。” “只是要委屈爹了!” “再有就是,咱们不能上来就找赌坊赌钱,得让赌坊的人诱拐我们去赌钱……” “故而这头几日,咱们得在这县城里好好挥霍一番才是!” “不过若是三弟你受不了在门口睡的苦,那……那其实我们自己去赌坊也行,只是就休想赢太多的钱了!” 蒋文茂咬牙狠狠点头:“放心吧二哥,我行的!” 为了一千贯,他行的! 这一千贯,可不只是还赌坊的账,这一千贯,是要多赢回来的。 不然爹不会在路引上弄那么多个地方。 他和爹都商量过了,这次出来要赢就赢够,反正出面去赌的是二哥! 到时候他们给二哥灌下哑药,他们拿钱就跑。 赌坊盯着也是盯的二哥,二哥哑巴了,他也不识字…… 第33章 卖了老登小登 蔣长亭大吃大喝! 残汤剩饭全给蒋文茂,哄他说为了看起来逼真,他特意搅和的。 屁的特意搅和,就是他剩下的。 夜里蒋文茂请小二哥给他拿了一套被褥来他在门外打地铺,小二哥见怪不怪,长随不睡门口睡哪里? 得随时等候着主家吩咐啊! 倒是有跟主家住屋里的,反正这都得看主家的喜好。 第二天蒋长亭就带着蒋文茂和蒋老头满县城地高调溜达,去酒楼吃席面,出手打赏都很是大方。 连着几天都这样,他还顺利地交上了‘好朋友!’ 好朋友请他吃酒,酒过三巡,见他醉醺醺的就开始问了:“江兄弟不是本地人,来咱们这里是有啥事儿要办? 说出来给哥儿几个听听,或许有哥儿几个帮得上忙的地方!” 蔣长亭就大倒苦水:“哎……” “说来话长啊!” “兄弟我苦啊!” “我爹那个老登,先是逼我念书,想我那么小的年纪,不许我玩儿,就让我念书念书念书! 我又不是啥念书的料子,念了二十年,连县学都考不上。 我爹骂我没用。 又让我带着钱出来瞅瞅看有没有啥营生可做。 他也不想想才给我多少钱! 这屁点儿钱够老子干啥?” “不如出来吃喝花用了,钱花完了就回,随便老登要干啥。 营生是不可能做的! 打死都不做!” “嗝儿……”他打了个酒嗝儿,差点儿没把隔壁男的给臭死。 “江兄,那你爹给你了多少钱啊,你够不够用,不够用吱声啊!兄弟们这儿有!” 蒋长亭又打了一个酒嗝儿道:“一千贯!” “老登才给我一千贯,就好意思喊我出来寻营生!” “一千贯能干啥?你们说一千贯能干啥?” “买个好蛐蛐儿就能干掉五百贯!” “你们说,这老登是不是该赶紧蹬腿儿,把家财留给我麻溜去阎王殿报道算逑!” 众人:“!!!” 大鱼啊! “江兄,你平日里喜欢玩儿啥啊?” 蒋长亭醉醺醺地掰着手指头算:“斗鸡走狗,促织(斗蛐蛐)博戏……” “嘿嘿,我爹不让我玩儿!” “可娘和祖母都帮我瞒着!” “我跟你们说喔,我有一座农庄,我爹不知道……嘿嘿,祖母偷偷给我的……农庄里我养了好些……” “嘭……”说到这里,他脑袋一点,重重趴在桌上,呼呼睡着了。 众人见状那个兴奋啊。 去喊了蒋文茂把他弄回客栈,折返回来之后一群人就兴奋地凑到一起商量:“这家伙是条大鱼!” “身上带了一千贯,家中更多!” “咱们这次的网子要撒大点!” 众人纷纷点头,一致同意。 根本不怕会不会是蒋长亭给他们下套,能从赌坊啃下一块儿肉的人可没有! “二哥,二哥你真喝醉了?”骡车上,蒋文茂问睁开眼睛的蒋长亭。 蒋长亭把手指摁到唇边:“嘘!回去说!” 哪儿有一点醉意。 到了客栈,蒋长亭装醉,蒋老头和蒋文茂将他搀扶上楼,三人名正言顺地凑到了一起。 等送水和醒酒汤的小二一走,蒋长亭就翻身坐了起来,对父子俩道:“他们上钩了!” “明日他们一定上门,带我去赌!” 两人松了一口气。 蒋长亭道:“我估摸着,明日怎么也得赢个几十贯,但他们撒网,我也得撒网!” “明日赢的钱我会全分给他们!” “在这里,咋滴也得赢个四五百贯再走!” 蒋文茂父子听了这话就是一喜。 但嘴上还是问:“可你你不是说,一个地方少搞一点……” 蒋长亭摇头道:“太慢了,故而我才说咱们也要撒网钓鱼,这几日花销也太大,我这心里很是不安! 我想的是,这里弄多点儿,然后咱们不去府城,而是直奔别的府城。 左右爹办的路引包含三个府城呢!” “只要跑得快,他们就追不着!” 两人深以为然。 第二天果然如蒋长亭所料,那帮人找他吃喝一天,晚上就把他往赌坊拐。 蒋长亭看了眼门口,高声道:“有禄,你去外头给爷买些酸果子来!” “你可得尝好了,不酸不要!” 蒋文茂应下,连忙去买果子。 蒋长亭就叹道:“哥哥们,你们当我不想玩儿?老登让那两个狗东西盯着我呢!” “我要是敢玩儿,他们回去一告状,老登得打断我的腿!” “且他们就是把命折了,也会拦着我,不让我玩儿的!” “不然回去,小爷得断腿,他们得没命!” 众人一听,就纷纷拱火挑拨起来:“哎哟江兄,你这还被两个下人给管着,也忒不痛快了!” “就是,要是我,我就趁着天高地远,把这两个下人给甩了,再另外找人伢子买两个就得了!” “回去就跟老登说,路上遇到劫匪,一对儿奴仆忠心护主……” 蒋文茂闻言眼睛就是一亮,立刻道:“哥哥们帮我!” “哥哥们若愿帮我卖了那对儿碍眼的东西,等会儿去玩儿,小弟输了便算了,赢了小弟跟大家伙儿分!” “卖他们的钱小弟也不要,就给哥哥们买酒喝!” “这对儿狗东西小弟老早就想收拾他们了……回头一定要把人卖去矿上,教他们累死在里头,哈哈哈哈哈……” 蒋长亭猖狂地笑道。 其他几个人也挺高兴,卖去矿上钱多啊! 于是,等蒋文茂回来了,就被劝着喝了一杯加了药的酒,他就直挺挺地倒下了。 这帮人又让人去给蒋老头送饭,蒋老头吃完就倒了。 他们立刻把人捆了,直接给拐子送去。 赌坊和这些人可是深度合作的。 一老一少,老的十贯,少的三十贯。 这也是买命的钱,若是普通奴仆,两个男的能卖二十贯就不错了。 人卖了,蒋长亭果然没要钱。 但蒋文茂身上的钱袋子被他搜了,眼下挂在他的身上。 他跟着众人去赌坊玩儿了一宿,直玩儿到天光大亮,他赢了二百多贯。 “哈哈哈哈,我这手气真好,再来几次,就能回去跟老登交差了!” “几位哥哥可要帮我寻思个挣钱的生意,回去我好说给老登听!” 众人纷纷应下。 蒋长亭将赢的钱全部给这几个人,他知道,银钱可不是靠他的手气,靠的是赌坊放水,他真不是啥高手,玩儿的是人心而已。 “昨晚赢的都分给哥哥们,哥哥们莫要推辞,等我今晚再来大战一番,今晚再赢了,我就不跟哥哥们分了!” “得留着回去骗老登!” “等我回去哄好了老登,再来寻哥哥们玩儿,到时候老登能多给我点儿钱!” “咱们玩儿得也能痛快些……” 这帮人真被蒋长亭给哄住了,因为他把赢的钱都给了他们,卖人的钱也给了他们。 也就是说,赌场一点儿都没亏,这帮人还多赚四十贯。 于是都没盯着蒋长亭,不怕他跑。 也觉得他会跑。 殊不知蒋长亭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赌坊的钱,而是那老登带来的三百多贯! 有这三百贯,他可以去府城打听点听京城侯府的事儿了! 蒋长亭根本就没回客栈,而是架着骡车直奔府城,觉都没心思睡了! 第34章 被抢 蒋文茂父子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石炭(煤)矿了! 两人的脚上被套上了镣铐,被水泼醒就被塞了框子往矿洞里撵。 看着来来往往成串的,同石炭一个颜色的人,两眼无神地背着石炭从矿洞里爬上来,他们再傻也知道自己眼前的处境了。 蒋老头气得眼珠子都红了:“老二那畜生!” “把我们给卖了!” 蒋文茂傻眼了,他抖着唇道:“不可能啊,爹,我们是不是在做梦?” “咋可能啊,二哥他没机会卖我们啊……” “啪啪……”见两人不动弹,监工恶狠狠地抽了他们两鞭子。 火辣辣的疼从腿上传来,蒋文茂当即倒地哇哇乱叫。 “别打我,你们快放了我,我是童生,我是读书人,你们……” “啪啪啪……”监工又是几鞭子抽下去:“赶紧滚起来干活儿,不然打死你扔山里喂狼!” “哈哈哈,好一个童生老爷!” “不怕叫你知道,别说童生,就是进士老爷来了,也照样得干活儿!” “赶紧地!”鞭子一下下地抽下去,蒋文茂在剧痛中心凉,迅速爬起来告饶,老老实实地往矿洞里钻。 蒋老头连忙摸自己的身上,发现他藏着的金银首饰全没了,顿时如丧考妣,这下连赎身的钱都没有了! 老二! 一定是老二! 啊啊啊! 那个畜生,一定会被天打雷劈! “哈求!”赶到府城的蒋长亭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先把骡车卖了,再去找了个客栈住下,睡了个昏天黑地。 可累死他了! 睡了一天一夜,睡饱之后就喊了酒肉一顿吃喝,酒足饭饱就盘坐在床上清点收获。 除去蒋文茂那里的三百贯,其中两百贯是通兑的交子,一百贯是十块银铤,零碎的钱他没耐烦数。 然后就是从老不死的裤裆里搜出来的小包袱,小包袱里装着一些珠宝首饰,以蒋文茂毒辣的眼光一看就是好东西! 做工精致,宝石的成色非常好。 他咬牙:“这老骚毛哪儿来的这些东西?” “狗东西战乱的时候不会是当过山匪的吧?” “不是,就这几样随随便便拿去当几百贯就能到手,他为何还要那般往死里压榨蒋大牛那蠢货?” 蒋长亭百思不得其解。 他细细看首饰,却在一根儿金簪的背面看到一个‘蒋’字! 嘶嘶嘶…… 难道说老蒋家也曾经风光过? 然后躲避灾荒战乱才偷摸躲进桃花村的? 不管了! 都拿去当了! 蒋长亭出门去把东西当了,当了五百八十贯,他全部都要的银铤。 然后便去书坊买最新的邸报,朝廷的邸报虽然只发给衙门,但是对科举有用,故而县衙府衙收到邸报之后是允许人抄去书坊卖的。 他买了一份邸报就找了个茶楼坐下来慢慢看,茶楼是个好地方,啥样的消息都能听见。 结果翻开邸报看了几眼就喷了。 周围的人看过来,他忙解释:“对不住。” “喝急了呛着了!” 说完他就放了一把铜子儿在桌上,急匆匆地出了茶楼,一口气跑回客栈关上门之后急切地打开邸报看。 “永兴侯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抄家,并满门抄斩……” 抄家? 满…… 满门抄斩? 蒋长亭脸色变得煞白,他翻来覆去地看,没有一个字是看错了的! 怎么会这样? 陛下明明对他恩宠有加,怎么会在他死后给他安个抄家灭族的罪名? 这份邸报会不会是抄错了? 想到这里,他又跑了几家书坊去买邸报,结果是一模一样的。 蒋长亭不甘心地问书坊的人,书坊的人说绝无可能抄错。 他还是不愿相信。 于是立刻去买了一匹马,骑着马就出城了,打算往换个地方再买一份邸报看看。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被跟上了。 确切地说,他从当铺出来就被跟上了。 蒋长亭一路狂奔,他想着自己的儿孙,心如刀绞! 他最小的孙孙才满月啊! 这个时候,他悲痛欲绝,后悔难当! 都怪他,都怪他不学无术! 都怪他没用,不务正业……他要是能听大哥的话好好读书,不整天只知道玩儿,便是没上朝为官,说不定也能看出哪个挨千刀的想害他。 或许他还能保护家人一二,不会落到抄家灭族的境地。 追蒋长亭的人:“……” 操的! 这逼人咋就跑这般快! 害他们吃一路的灰。 好容易把蒋长亭追上了,这帮人抢光他的钱,然后毫不客气地狠狠地揍了他一顿,揍得他半天起不来。 这还不算,这帮人还把他给绑了,送去河道上,交给河道的差役,从差役手里收了两贯钱! 让他充劳役。 “你小子运气好,再干一个月的活儿就完事儿了!” “娘希匹的,要不是前头抵劳役人头的那小子被石头砸死了,爷爷也不会破这财!” 喔豁! 蒋长亭鬼哭狼嚎地被撵去修河。 也是挨了几鞭子就老实了。 呜呜呜…… 屋漏还逢连夜雨。 他卖人,人也卖他! 大哥救命! 娘子救命啊啊啊啊! 谢春娇进了一趟山。 又扛了一头野猪出来,木头晾得差不多了,她的房子也开工了。 包吃,每人每天工钱三十文。 她把野猪扛回来就直接在工地那边儿宰杀,这回这些肉都不卖,留着给干活儿的工人们吃。 二大爷负责做饭监工,谢春娇也每天给他开三十文的工钱,老头儿高兴得很。 “二叔,肉别省着,每天可着十斤肉做,大家伙儿吃饱吃好了,干活儿才有力气!” “剩下的肉一半儿抹盐熏出来,一半儿抹了盐放地窖里……”天儿一日比一日冷,这么多肉倒是放得住。 谢春娇解猪那叫一个利索,即便是村民们看过一次了,眼下再看也是赞叹不已。 都议论这蒋大牛真不知道是啥运气,这娶回家的婆娘不是有钱,就是既有钱又有本事。 谢氏这一手杀猪的本事,到啥时候都饿不着! 给谢春娇干活儿吃这般好,她在村里的口碑一下子就上去了。 所以说人情这玩意儿,只要你有本事,那肯定是不缺的。 比如某影星就说,只要你红了,身边就全是好人。 道理差不多。 二大爷做饭的手艺一般,就能入口而已。 可是这年头乡下谁家做饭好吃? 有肉就不错了! 盼着晌午的那顿饭,大家伙儿上午干得可起劲儿了,生怕自己不努力表现,以后谢春娇就不给肉吃。 所有人都吃得肚滚溜圆! 给别人家修房子,最多包一顿三个杂粮窝头,给谢氏修房子吃白面蒸饼加炖肉!!! 还管饱! 男人们吃完抹嘴,都道:“谢娘子,以后有活儿招呼一声啊!” 谢春娇笑着点头。 这时,曹氏带着两个捕快从远处走来,指着谢春娇道:“官爷,就是这个恶妇,偷伐了我家的木头!” “快把她给抓起来!” 第35章 诬告 “你疯了吧!” “衙门是你开的啊,你说抓人就抓人!”给谢春娇干活儿的人首先就不干了。 谢氏被抓了,他们上哪儿挣钱去,上哪儿吃肉去? 他们自己个儿带碗来,连吃带拿的,家里人也能跟着沾点儿光。 就来了两个捕快,给谢春娇干活儿的青壮可有不少,青壮们围过来叱骂曹氏,捕快不禁往后一退。 不过想着书办的叮嘱,两人还是对视一眼,然后呵斥:“肃静!” “你就是谢氏?” “蒋曹氏状告你偷伐她家的木柴,你跟我们走一趟,回家门接受审问!” 有捕快帮她撑腰,曹氏骄傲地抬起下巴蔑视了谢春娇一眼。 贱妇! 你再能耐,能跟官差干? 谢春娇:“是我!” “她说我盗伐,证据呢?没有证据我不去,我怕被你们屈打成招!” 捕快们握着刀柄,气势汹汹地道:“放肆!” “我们来是让你去县衙说清楚,你竟然……” 谢春娇:“在这里就能说清楚!” “她告我盗伐她家木柴,何时盗伐的,盗伐了多少,从何处运到了何处……赃物在何处?” 曹氏指着满院子堆着的木柴:“就是这些木柴!” “这些木柴是我家的,她是半月前去盗伐的!” “我亲眼所见,就是她偷偷摸摸去砍,砍了夜里偷偷摸摸拖来的!” 帮谢春娇砍树的听不下去了:“放你娘的酸菜缸子屁!这些木柴是二大爷口分田里的,是我们去砍的!” 曹氏跳脚:“你们是帮凶!” “是共犯!” 谢春娇:“!!!!” 对手太过愚蠢,以至于她完全没有斗志。 撵来的村长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婆娘真是蠢出了天际! “你可闭嘴吧!” “这些木头是二叔家的!” “跟你家没关系!” 他也不喜欢谢氏,可自家几个堂侄儿不是帮谢氏伐过树,就是在帮谢氏修房子。 谢氏偷木柴这锅,他就是想摁在谢氏头上,也得考虑考虑自家堂侄儿! 再有,这锅真扣不下去啊! 捕快有些为难,他们也不是不能直接把谢氏抓走,只要抓进去,屈打成招就是个过程。 但他们没想到村里这么多人帮谢春娇,根本不像这老太婆说的全村人都讨厌谢春娇。 曹氏剜了村长一眼:“你个没良心的,你帮谁呢?等我家老头回来,看他咋跟你算账!” “我不管,反正我家的木头就是她偷了的!” “没在这儿肯定是弄去卖了!” “从后山偷偷弄出去卖了的,我瞧见了!” 谢春娇:“你说了不算!” “我还瞧见你叫人去砍树,拉出去卖了呢!” 曹氏:“你胡说!” 谢春娇:“你胡说!” 说完就笑眯眯地看着捕快:“我也告了她,你们是不是也该把她给抓起来?” “没道理只抓我不抓她啊?” “难道说,衙门真是她开的?” 捕快:“……” 谢春娇又道:“她没证据证明我偷伐她家的木头,但我有证据证明她在栽赃陷害!” “两位跟我来看看?” 两名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眼下这个局面正弄得他们下不来台,一个弄不好,他们得吃挂落。 书办又不是官儿! 管不到他们头上! 他们走这一趟是看人情的。 跟去看看,正好找个台阶下。 “那就走吧!” 村民们也好奇,齐刷刷地跟上。 谢春娇越走越快,捕快下意识就跟上。 到了拐弯儿的地方有东西遮挡,谢春娇扔了两块儿银铤在地上:“哎呀,这银铤是不是两位掉下的?” 两人顿时一喜,连忙捡起来:“是我们的!” “多谢谢娘子提醒!” 小娘子上道啊! “这事儿是个误会,我们一会儿走个过场就回去!” 谢春娇轻笑:“别啊!还请两位正常查案,秉公办理!” “若是能反坐这老妇,小妇人还有重谢!” “这老妇是有帮手的,反坐一人二十贯,按人头算!” 两个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兴奋! 让书办滚犊子! 张张嘴就让他们兄弟跑腿儿,能有银子实在? “娘子有什么线索,还请详尽地跟我们说说!” 谢春娇:“巧了么不是,我去县城采买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人拉了刚伐的木柴卖去陶家木匠铺……” 说到这里,村民们也都赶来了。 谢春娇不说了,带头走在前头,故而大家拐过弯就看到谢春娇老远的身影。 这娘们儿走得真快。 大家伙儿一路跟到蒋家的口分田,谢春娇指着满地的树桩子道:“也不知哪个挨千刀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人砍的树,老小都不放过,山都给砍秃了!” “瞧着吧,砍这些树的人早晚遭报应,喝水呛死,走路摔死,跟人说句话也能气死!” “丧尽天良的玩意儿,没有好下场,早晚全家死绝!” 给曹氏气得呢:“小娼妇你骂谁呢!你……” “老娼妇谁砍你家树我骂谁啊!” “肩膀上扛着的是脑袋还是腚啊,我帮你骂砍你家树的人,你倒是恼起来了,你这是贼喊捉贼啊?” 谢春娇根本不给她骂下去的机会,死老婆子,憋死你吧! 众人哄然大笑! 可不是咋滴啊! 曹氏气地满脸通红,只能尴尬解释:“我没听清,我以为小娼妇在骂我!” 谢春娇上去就扇了她几个巴掌:“老娼妇你这嘴是吃了巴豆么?张嘴就喷粪! 年纪这么大了还记吃不记打! 你真是爱岗敬业! 娼妇当久了看谁都是同行!” 说完,她弯腰捡了一块儿石头,朝着曹氏的嘴巴就是狠狠一拍! 直接把曹氏的门牙拍碎了几颗。 众人惊呆了。 这娘们儿也太虎了吧! 两个捕快站得最近,曹氏嘴里喷出来的血溅了他们一脸。 吓得他们也牙疼捂嘴! “再有下次,我就撕烂你的嘴!” “你给我记住了,嘴是吃饭的家伙事儿,不是拉屎放屁的!” 嘶嘶嘶~ 好凶! 谢春娇骂完就把矛头对准两个捕快:“这里就是现场,你们快勘测吧!” “这些小树的树桩你们可以拓印下来,然后去跟曹氏家的柴火对比!” “虽然柴火也能卖,但大树太多了,他们顾不上带柴火出去……” 谢春娇挨个儿指出疑点,大家都纷纷点头,听得特别有道理。 一顿输出之后,谢春娇不忘煽动村民:“大家伙儿回头别心软,蒋家的人来求两次情就原谅他们!” “你们要知道,这老虔婆上来就诬告你们帮我盗伐树木,若我被屈打成招,你们也是从犯,盗窃别的不说,八十杖刑是跑不掉的! 你们可怜她年迈! 她可没可怜过你们是家中的顶梁柱,八十杖下来,便是人还活着,也残废了!” 大家伙儿一听,顿时义愤填膺,纷纷指着嗷嗷痛哭的曹氏大骂。 满嘴血的曹氏:“!!!!!” 你们快抓这个贱妇啊! 不然我让亲家二叔收拾你们! 蠢货! 抓人啊! 嗯。 捕快们如她的愿,把她给绑了,然后拖着她去蒋家,将新鲜柴火作为证物给扣了! 曹氏傻眼了。 不是,你们哪边儿的啊? 捕快们:我们站银子这边儿! 第36章 撞枪口上 老蒋家没有男人在家。 老三媳妇杜氏在镇上娘家住着,唯有老大媳妇周氏同这老虔婆在家。 老虔婆一脸血地回来,还被抓了,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谢春娇不等她发问,就笑着说:“周氏,你们贼喊捉贼,自家卖自家的木柴反诬赖我偷盗。 官爷们目光如炬,已经查明! 提醒你一下,诬告不成便要反坐!” “诬人杀人不成,反坐判绞刑,诬人盗窃不成,反坐杖八十!” “况且你们不止诬我一人,还诬陷帮我伐木的乡亲们都偷盗了你家的木柴。” 周氏直接被谢春娇的话给吓瘫痪了,加上人群中骂曹氏的不少,她就真以为自家的事儿暴露了。 ‘噗通’! 周氏跪下了,她惶恐地跟两个官差磕头:“官爷莫要抓我,一切都是我婆母的主意,跟我没关系,我没干过这事儿! 是我婆母喊来娘家侄儿偷偷把口分田的树木伐了从后山运出去卖…… 我拦来着,但却换来一顿打,根本就拦不住……” 曹氏在一旁挣扎着嗷嗷嗷啊! 贱妇! 闭嘴! 闭嘴! 他们根本就没查清楚! 然而,她的嘴巴已经肿亮了,一张嘴就疼,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全村哗然。 竟是真的! 不是,曹婆子咋想的呢? 哪怕你诬赖谢春娇偷你的银镯子也成啊,那玩意儿小,你给偷摸扔到谢春娇家里再带官差去寻赃也成啊! 木头多大啊! 这咋能诬陷得了啊! 那么多木头,首先人工就少不了,运出去也非一人之功啊! 村长被曹氏蠢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妻贤夫祸少! 娶妻不贤祸害三代! 谢春娇让曹氏去把笔墨纸砚拿来,请村长帮着写供词,她也在帮着写供词。 看着谢春娇展露出来的一手好字,村长十分诧异。 谢春娇道:“我从学杀猪开始就学写字了!” 说完她又补充一句:“练字的时间比杀猪多!” 村长:我并不想了解,谢谢! 供词让周氏签字画押,让在场的村民们都摁了手印儿作见证,谢春娇还细心地让大家摁了骑缝印。 这细致的操作把两个捕快都给看迷糊了,这是一个村妇该有的见识么? 谢春娇又把状纸写好了,她还让帮她伐木的村民们都摁了手印儿。 “明日劳烦大家伙儿跟我去一趟县衙击鼓鸣冤,误工费我出!” 众人纷纷应下。 村长迟疑道:“会不会太狠了些……” 谢春娇打断他的话:“村长,您可得打住了,刀子没落在您身上您不知道疼! 您也别说什么大家伙儿没事儿,不然就算了,村里处罚一下就是了的话。 若我们被她冤枉实在了,一人八十杖,还得倾家荡产地去赔她木头钱。 那个时候,是村长您去替我们挨板子,还是您替我们赔钱? 我们眼下能好端端地站着,不是因为这老虔婆仁慈。 是因为我们运气好,因为两位差爷不糊涂!” 说完不忘挤兑一句村长:“您现在帮她说话,她诬赖我们的时候,咋不见您出来帮我们说句公道话?” 众人被谢春娇挑起了情绪,纷纷附和,给村长气够呛! 他不是喊曹氏‘闭嘴’来着么! 都是聋子没听见啊! 气死! 但为了摘掉维护恶妇的名头,村长还不能走,还得留下来帮着把别的证据都给写下来,见证人全部摁手印儿。 杀鸡儆猴也好。 只是曹氏入罪,肯定要牵连文茂。 村里族里就这一个念书的苗子……偏生三叔和文茂出远门了! 想了想,村长直接执行族长的权利,写了一封休书,把曹氏给休了! 曹氏:“!!!!” 啊啊啊啊! 去死! 都去死! 狗曰的老登不得好死! 阎王爷快派几个小鬼儿来锁了这老东西去下油锅啊! 凭啥休她! 老三啊,老三你在哪儿啊,你救救娘! (煤窑里的蒋老三:呜呜呜,娘啊,娘你在哪儿啊,救救儿子!) 曹氏就这么被带走了。 周氏吓得瘫倒在地,魂儿都没了! 谢春娇让捕快们等等,她回家赶骡车来,送两个捕快去县城。 他们跟曹氏来的时候是曹氏雇佣的牛车,不是每个官差都能领到马骑的! 出了村。 谢春娇又给他们一人一个银铤:“二位辛苦了,这是额外给二位吃酒的!小小意思,二位莫要嫌弃!” “我说话算话,剩下的就看二位的了!” 当着曹氏的面儿行贿,把曹氏气得眼睛凸! 当她死人啊! 没错,车上有四个人,三个都当她死了! 两位捕快眉开眼笑:“娘子爽快,我们兄弟自然也不会拉稀摆带!” “娘子且等着吧,我们兄弟一定秉公办理,一定跟县尊说清楚!” 要瞒着书办去说! 谢春娇抖了一下缰绳,笑道:“那就多谢了!” “对了,这老妇家的三儿子蒋文茂总是引诱衙内去赌,这事儿稍微一查就知晓了!” 为了避免老虔婆跟电视里的反派似的咋都死不了,谢春娇又下了一剂猛料! 两个捕快听了这话果然虎躯一震! 稳了! 太爷只有一个儿子,宝贝得紧,平日最恨勾着衙内去赌的人! 故而那蒋文茂就算是衙内十分喜欢的好友,一旦沾上赌这个字,太爷就容不下他! 而且,他们在太爷面前还能算是立功。 应该能得赏赐! 谢春娇转头看了一眼曹氏,见曹氏目眦欲裂,就朝她笑了笑。 心疼? 这就对了! 杀人当然要诛心,不然有啥意思。 曹氏惊恐地看着谢春娇,她是地狱的恶鬼! 是恶鬼啊! 她要弄死自己,还要弄毁了她最得意的三儿子! 这个时候,曹氏竟不敢对谢春娇露出半点恨意。 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曹氏呜咽着在骡车上给谢春娇磕头,企图求她放自己一马。 然而谢春娇不为所动。 她的额头都磕得血肉模糊了,谢春娇也没管她,反倒是跟两个捕快唠起嗑儿来。 “……说起来,蒋文茂不久前才去赌坊输了一千多贯,欠了赌坊一千贯。 他啊,跟父母兄弟说的是乔衙内逼他去赌的!” 反正人不在,随便她怎么编排喔! 将人送到县衙,谢春娇就回去了。 捕快把曹氏送去收监,然后立刻去找县令如此这般地一说,县里气得天灵盖都掀开了,立刻命人去赌坊查。 果然查到了蒋文茂欠了千两的赌债,又查,才知道自己的儿子经常同蒋文茂等人去赌坊。 在赌坊输掉了两千多两,还欠了赌坊两千两。 赌坊老板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收! 县令气得吹胡子:“好个蒋文茂!取消他的县学资格!当个屁的童生秀才!” “还有,蒋家还有谁? 诱我儿去赌,我要叫他全家都在本县混不下去!” 这段时间乔家出了太多事,先是儿媳齐氏撵走了儿子的相好和一对儿龙凤胎。 后有齐氏打断了儿子的胳膊腿儿,打死了他的浑家。 他满肚子的气没处撒,老蒋家正好撞枪口上了。 第37章 大反派们的志向 “娘!” 谢春娇回来,元娘就去抱住她。 大郎默默地去给骡子添乱草料。 二郎去给谢春娇打水洗手。 “大哥今日凉拌的野菜,还做了青菜鸡蛋饼,菜是村东头的陈婆婆给的!” “是我摘的洗的喔!” “黄黄的,坏坏的地方元娘都喂鸡了!” “元娘今天还挖了好多好多地龙,抓了好多好多虫虫,都喂小鸡啦!” 小鸡现在长得有点大了,开始长毛筒子,丑死了! 可元娘却很高兴,证明小鸡都在往大了长,在长肉肉! 吸溜~ “哇喔,我们元娘真厉害!”谢春娇是懂给情绪价值的! 元娘被夸得眉开眼笑,像小狗似的用脑袋蹭蹭她的手。 二郎也凑过来求抚摸。 谢春娇主打一个雨露均沾,都挼。 还把大郎喊过来挼两下,小孩儿的眼睛亮了,脸却红得极快。 羞涩得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娘,今儿夫子夸赞大哥了!” “大哥是第一个背完课文的,写的字也是启蒙班写得最好的!” 谢春娇闻言就把鸡腿儿夹给了大郎:“大郎这么优秀,奖励鸡腿儿一根儿!” 这是她从县城买回来的烧鸡,油汪汪的,特别香。 大郎红着脸夹给谢春娇:“娘……娘辛苦,娘吃!” 谢春娇不客气,夹起大郎还回来的鸡腿啃得香喷喷:“嗯,我们大郎靠念书挣来的鸡腿儿就是香,就是好吃!” 大郎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谢春娇又问二郎:“你呢,你今日在学堂里怎么样?” 二郎耷拉着肩膀,偷瞄了两眼谢春娇,然后鼓足勇气:“我……我不乖,被夫子训斥了!” 谢春娇:“为什么不乖?” 二郎:“我有些坐不住,被夫子逮着我动来动去!” 说完,他又偷瞄谢春娇的脸色,谢春娇啃鸡腿儿啃得正香,听他说在课堂上坐不住,没觉得是啥大问题。 二郎才多大点儿啊。 六岁的孩子刚开始念书,是这样的。 “那你影响别人念书了么?”谢春娇啃完鸡腿儿才问。 二郎摇头:“没有!” “那你还有别的行为被先生呵斥批评了么?” 二郎继续摇头:“没有!” “那背书写字呢?” 二郎:“我只比大哥慢一点点!” 大郎作证:“我第一个背完,二郎第二个背完,二郎的字也是排前十的!” 谢春娇闻言就给二郎夹了一块儿带着翅根的鸡翅膀:“那我们二郎还是很乖,都没有影响其他人念书!” “而且我们二郎读书也比其他孩子厉害,比其他孩子认真!” “值得表扬!” 二郎:“!!!!” 眼睛霎时就亮了! 娘! 娘竟然没有怪他,没有不喜欢他! 要知道亲娘还活着的时候,总是一脸愁苦地说他:“二郎,你乖一点啊,别惹你爹生气!” “二郎,你别夹菜,你要乖!” “二郎,你要让着你的堂兄弟,不然你爹要不高兴,二郎你是乖孩子,你要懂事!” “二郎,你要听话,别让娘难做,娘已经很难了!” 不知为何想到这些,二郎亮亮的眼睛就红了起来。 不是说亲娘不好,他也喜欢亲娘,只是后娘她……她太招人了! 谢春娇催促:“快吃!” 吃完饭。 二郎洗碗,大郎去教元娘念书识字。 谢春娇就在灶房里跟二郎唠嗑儿,问他们一节课大概上多久,课舍里是不是有蚊子等等。 二郎跟谢春娇说了,谢春娇听得眉头直皱。 “娘,我和哥哥都没挨戒尺, 杨小胖天天都要挨戒尺,他的手都肿了,跟馒头似的。” “其他孩子也都挨过戒尺,先生可凶可凶可凶的了!” “客舍里就是有蚊子,但先生说,以后去科举,考场上的环境更恶劣,让我们要学会忍耐!” 谢春娇倒是没有去找先生谈一谈的想法,这个社会同现代不一样,她不能用现代的思维逻辑去要求或者试图改变古代人。 在她看来,这里虽然是古代,虽然是封建社会,可比末世强太多了。 孩子能从小学着适应环境是好事。 “可我觉得没啥需要忍的啊!” “不用一天到晚都干活儿,可以念书,可以吃饱穿暖……娘,我常常都觉得是在做梦。 如果是做梦,我希望一辈子都醒不了!” “娘,我要永远都和娘在一起!”二郎洗完碗,踩着小凳儿收拾好灶台,谢春娇就去提水往锅里倒。 二郎就用点火石打火点柴。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如果你表现好,且长大了娶了媳妇儿还想和我住一起,那就住!” “要是你表现不好,那长大了就分家分出去单过!” 二郎忙挺起小胸脯:“娘放心,我肯定表现好!” “我要考进士,给娘挣诰命!” 灶房的声音传到堂屋里,元娘也不甘示弱:“我也会乖,我长大了也要给娘挣诰命!” 大郎轻笑着道:“傻瓜,只有男儿中进士当官儿了才能给娘请诰命,女孩儿不能考进士,不能给娘请诰命。 除非是进宫当皇后娘娘,当了皇后娘娘,就可以给娘请诰命了!” 元娘马上说:“那我就要当皇后娘娘!” 灶房里的谢春娇:“!!!!” 大反派的志向,真是从小就捍死了的啊! 算了。 她影响不了剧情走向的话,躺平吧,先把眼前过好! 水热了,挨个儿洗澡! 洗完了谢春娇让两个男孩子自己抹香香,她给元娘抹香香。 元娘最臭美,最喜欢晚上洗澡之后抹香香的环节! 大郎有些抗拒,但他不敢不听谢春娇的话,怕被谢春娇不喜欢。 一家人都香喷喷地上床,睡了个好觉。 被卖去做顶劳役的蒋长亭生无可恋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工棚,刚去的时候他两天都没抢到窝头,没力气干活儿差点儿没被打死。 或许对方怕再死人补不上缺,到底还是没打死他,还给他拿了吃的。 这些日子他在工地上学会了如恶狗般抢食,可是……日子好苦啊! 他受不了了! 蒋长亭脸脚不洗,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铺上,工棚里的劳工都跟他一样,劳累了一整天,没人愿意多动弹一下。 这棚里的味儿简直了。 臭气冲云霄。 呜呜呜…… 娘子! 娘子我错了,我再也不骂你恶婆娘了! 累得跟条死狗似的蒋长亭这会儿十分思念谢春娇,这会儿的他觉得谢春娇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和善的女子。 她也就让自己做做饭,洗洗衣裳,但却要给自己吃肉,还管饱! 第38章 死得随便 蒋长亭其实应该庆幸。 他还活着。 被卖去煤窑的蒋家父子已经死了。 他们本就不是干活儿的料,蒋老头儿年纪大了,之前又掉过粪坑发过热,哪里能扛得住煤窑的活儿。 两人死得这般快是煤窑没料到的,管事的大呼晦气,这两个人买亏了。 第二天谢春娇就带着一帮人去击鼓鸣冤。 因着捕快在县令面前吹过耳旁风,县令就对这个案子上心,当即就派人根据线索查到了木匠铺,找到了‘罪证’,又根据木匠铺里头的人的供述,把曹家几兄弟给抓了。 抓回来连夜用刑。 打都不打,直接上夹棍。 几个人哪里能扛得住,才上刑就全招了。 说全是曹氏指使的。 故而谢春娇带着人来告,案子判得特别利索。 曹氏等人诬告盗窃不成,判反坐盗窃之罪,一个个地拖去衙门门口,扒了裤子打八十棍子以儆效尤。 丢人。 疼。 疼死也得丢人死。 被通知来的蒋田富被跟来的村民们盯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个儿埋了。 这个结果让书办很是傻眼,他把当日的两个捕快喊到一边问情况:“咋就这样了呢?不是让你们去……” 两个捕快没好气地道:“哎哟,我们兄弟还没找您呢,您这回可差点儿就坑死我们了!” “那老妇的三儿子蒋文茂勾着衙内去赌,输了两千贯呢,县令大人恨死他了,这个案子是大人要严查,要秉公处理的!” “喔,那个蒋文茂也赌输了一千贯!” 杜书办闻言一惊。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只听说过曹氏的二儿子好赌,她的三儿子可是童生,前途无量的啊!” 捕快知道个屁啊。 “老二赌,老三就不赌了?家里有一个赌的,就望得住有第二个!” “再说了,这事儿证据确凿,就是这曹氏想要讹人……” “您啊可别管了,不然屎糊自己个儿身上咋整!” 杜书办深以为然地点头,他脑子里一团乱,想的全是蒋文茂赌博还欠了一千贯的事情。 敷衍两人两句,他就匆匆离开,告假赶往下面镇上,要去大哥家问个清楚。 这边儿行刑结束了,曹氏当场气绝。 死得随随便便。 因为嘴肿的缘故,临终狠话都没机会放。 感觉她就是个屁。 说嘎就嘎。 曹氏五兄弟皮糙肉厚,但八十棍子下去也是奄奄一息。 人死了,还得交罚金一百零六贯(卖木柴的钱)。 其他曹氏众人一人罚十贯,交不出来不许走人。 而这些罚金直接赔偿给被他们诬陷的苦主。 谢春娇带头高喊青天大老爷,恭维他公正严明。 曹氏五个侄儿都参与了这件事,曹家人哭天抢地也没招,只能围着蒋田富闹,教他出这个钱。 蒋田富说没钱,直接就被几个舅舅舅母摁地上打。 最终他只能一个人掏钱承担了所有。 亲爹带着老三走的时候只给他留了五十贯,卖木柴的钱也不都在他手里,这一把,他里外里填进去三十多贯的私房钱。 然后还得给曹氏收敛,又得花一笔钱。 蒋田富好悬没气死。 可是,舅家还是没放过他,要他给几个表兄弟出医药费。 围观群众都帮腔,说当姑的害了娘家侄儿们,他这个当儿子的必须给擦屁股啊! 哎哟喂! 这个老妇,坑娘家简直是一把好手。 蒋田富哪里还愿意出这个钱,他顶着一身伤骂舅舅们:“我娘这么多年可没少给你们拿钱!” “她一辈子都在往娘家扒拉钱粮衣物,我二弟媳妇的嫁妆一半儿都是让你们抢了去,你们安儿来的脸问我要!” “帮你们给罚金,我已经把家底都掏空了!” “那卖木头的钱一半儿都进了你们的口袋……这医药钱我是不会给你们的!” 曹家人哪里会干,当即就同蒋田富又吵起来了,再度扑过去打他,蒋田富高呼:“打死人了!” “官爷救命,打死人了!” 捕快们扛着棒子就过来一通乱打,把他们给打散了,蒋田富也挨了好多下。 “滚!” “再打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谢春娇带着三个孩子津津有味地看他们狗咬狗。 狗咬狗,一地毛,满身伤。 赔款到手,谢春娇拿出来跟帮她砍树的,一起来告状的青壮们平分了,一人分走二十多贯。 看得跟来的村民们眼热不已。 要知道,魏氏告的主犯是谢春娇,衙门宣判也是赔谢春娇一人一百零六贯,其他从犯平分五十贯。 哎哟,没看出来啊,谢氏居然这般大气。 这下,就没人嫉妒谢春娇拿的钱多,也没人蛐蛐儿谢春娇心狠,非要把人往死里整了。 一个村的人几乎都沾亲带故,那些帮谢春娇伐木的人,都是他们的亲戚! 不管心里如何想,嘴上肯定是要帮着谢春娇说话的。 分完银钱,谢春娇就带着三个孩子去赶着骡车走了,两个捕快在约好的地方等她。 谢春娇把说好的好处费给了两人,两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郎看着谢春娇给了那么多的银子出去,心疼不已,但他紧紧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谢春娇自然看出来了,她先去找地方将骡车寄存下来,就跟几个孩子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给点儿钱就让老蒋家的老虔婆合理升天,你们自己琢磨合算合算!” 二郎和元娘狠狠点头:“合算!” 大郎瞪了他们一眼,知道什么,就说合算! “合算!” 不过确实是合算。 只是…… 他心中觉得歉疚,后娘为了给他们报仇,竟花了这般多的钱,他要多久才能赚到这么多钱啊! “娘。” “谢谢你!” 大郎在心里说。 这时谢春娇把一个卖糖葫芦的拦住了,她买了四串,一人塞给他们一串。 搞得大郎‘不喜欢吃’的话都在喉咙里了,还是只有跟着糖葫芦一起咽下去。 “死了一个讨厌鬼,我们今天庆祝一下,好好逛吃逛吃!” 元娘举爪爪:“好!” “逛吃逛吃!” 不远处,伤好了出来溜达的乔衙内正好看到这一幕。 阳光下,妇人精致的脸庞笼罩在光里,美得令人炫目,她身侧带着三个孩童,一个长得比一个精致。 特别是那两个小的,同他的一双龙凤胎差不多大。 或许是错觉,他觉得那个小姑娘的声音好像他的念乔,要不是长相不对…… 乔衙内快步撵了上去。 第39章 再见乔衙内 “小娘子!” “小娘子且留步!”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小娘子,我们是不是认识啊?” 乍一看到乔衙内。 二郎和元娘都好心虚,两人立刻把脑袋耷拉了下来。 大郎发现了端倪,连忙走到他们中间,伸手牵住了他们。 谢春娇:“你这个搭讪的法子太老土了,想请我们娘儿几个吃饭就明说。” “正好我们也饿了。” “想去醉仙楼吃一顿。” 乔衙内闻言大喜过望,这还是他头一回遇到这么好调戏的妇人呢! 他的狗腿子们也没想到。 这小娘子……瞧着也不像是那等淫荡的人啊,怎么男人还没出招,她就出招了啊? 一群人就这么去了醉仙楼,谢春娇毫不客气地让小二上一桌最好的席面,招呼三个孩子一起大快朵颐。 刚开始几个孩子还放不开,但看谢春娇没事儿人似的狂吃狂吃,他们也就放开了。 乔衙内:(ΩДΩ) 这妇人怎么这般能吃? “小二,这几个菜不错,你再去做一份,我要带走!” “再给我装四十个大肉馒头,我一并带走!” “嗝儿……” 谢春娇打了个饱嗝儿,二郎忙给她递茶,元娘垫脚帮她揉肚子。 “不好意思,让衙内见笑了!”谢春娇吃饱喝足就站了起来,冲着目瞪口呆的乔衙内如江湖中人那般抱拳:“在下谢春娇,家住桃花村! 自会端碗拿筷子开始就学杀猪了! 以后衙内你家要杀猪宰羊只管言语一声儿,我必扛着杀猪刀就来,不收钱,免费帮你宰! 嗝儿……” 她又打了个嗝儿。 先前专门让小二拿了几头生蒜来吃了,这会儿故意走到乔衙内的身边,哥儿俩好地搂着他的肩膀。 饱嗝一打,差点儿没把乔衙内给熏晕过去。 卧槽! 遭不住! 他头一回遇到这种毫不顾形象的妇人,这种妇人再美他也下不去嘴啊! 带着蒜味儿的饱嗝儿,一个就让他祛魅。 更别说谢春娇拍了他肩膀两下,疼得他觉得自己的肩膀碎了! 就…… 这个女人怎么肥事! 长着一张仙女儿的脸,却是个张飞的瓤子。 他想跑。 但是谢春娇却死死摁住他的肩膀,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谢春娇往他身边一坐,还是揽着他的肩膀不松手:“衙内,我可是认你当朋友了!” “往后杀猪你找我,衙门要是有啥人头的悬赏你也莫要忘了妹子啊!” “不瞒衙内说,今儿那案子衙内知道吧,那老虔婆是我的前婆母,恨不能把我们一家子给害死!” “我呢,除了这杀猪的本事也就去抓抓通缉犯还行,衙内哥哥啊,以后小妹就靠你罩着了啊!” 乔衙内:“!!!!!” 你离开我远点啊! “好!” “没问题!” “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谢春娇不松手,乔衙内起不来,他想哭了。 调戏了这么多回妇人,头一回是他想跑跑不了! “还没结账呢!”谢春娇道。 “哥哥先让人结账,不然妹妹可没钱给席面钱,万一被他们逼我卖身还债,丢的不是哥哥你的人么!” 乔衙内:“……” “来人啊!” “去结账!” 不行了! 他受不了了! 谢春娇夸赞:“衙内哥哥豪爽付钱的样子真是英俊,哎呀,我被哥哥的气质倾倒了呢,好想跟我家那没用的和离,改嫁哥哥!” 这时小二把食盒拿上来了,谢春娇才松开他,大郎提溜着食盒,乔衙内逃似的跑了。 他的小厮们也是惊叹不已,难得一见,难得一见啊! 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谢春娇慢悠悠地喝了几口茶漱口。 又拿了小二送上来的香片含着,这才带着孩子们悠悠哉哉地走了。 “都吃撑着了吧?”谢春娇问他们。 一个个的小肚子都是鼓鼓的,没撑着才怪。 哎呀,吃狗大户的感觉就是舒畅啊! 孩子们点头。 谢春娇:“那就溜达溜达,走,我们去书肆,再买些笔墨纸砚!” “这回买些好点的纸,家里那些纸写字上去一团团的全是墨。” “要用好纸才能练好字,写一手好字,往后不管是给人抄书,还是写对子,都能挣钱!”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书画大家的一幅作品,上千贯都是能卖的!” 蒋长亭那种是不可能的。 不过嘛,他那种画倒是可以做成识字的册子,估摸着能卖点钱。 他也是走得着急,这事儿给耽搁下来了。 不过不要紧。 等他回来再画,他不回来就算了,反正那晚从坟头挖出来的金银财宝,够她和三个崽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一家人去书肆,谢春娇问大郎想要什么书,大郎想要的全是科举相关的书。 谢春娇又让小二推荐几本游记,几本适合孩子看的杂书,她也可以没事儿看看打发时间。 也没买特别好的纸,就买中等的纸笔,但买下来也不便宜,花去了二十多贯。 给大郎二郎心疼得不行。 念书就是贵啊,平头百姓几个能念得起啊! 村里的私塾收的孩子虽然也有那么些,但这些孩子大部分不是冲着科举去的。 是家中长辈希望他们学几个字,学会算数,将来能去给镇上县里给人当小二,当账房先生,最好能混个掌柜当当。 寒门学子从来都不是老百姓。 在前朝门阀制度下寒门指没落的士族或低级官僚家族并非平民,与"庶民"有本质区别。 如今门阀虽然完犊子了,但这里的‘门’其实就是门第。 也是门槛儿。 科举从来都是一件有门槛儿的事儿。 “娘,我们家的钱能够么?”谢春娇这般花钱,大郎提心吊胆。 虽然从老蒋家讹了三十贯,然后今日又得了二十多贯的赔款。 可是进一趟书店二十多贯就没了。 他和二郎念书,得进多少次书店啊! 谢春娇没吭声。 走到人少的地方才弯腰跟几个孩子说:“咱们家有钱!” “只要你们乖,我的钱就给你们花!” “你们要是不乖,我就不给你们当娘了,给别人当娘,给别人花钱!” 几个孩子忙表忠心:“娘,我会乖的!” 这时一道粗犷的男声响起:“有你这么当娘的么?咋教孩子的?” 第40章 有生意你接不接 “彪哥!”谢春娇转头看向来人,就露出了笑容。 “我一个后娘,又不是亲娘,你指望我能咋教?” “我也没生过孩子,也没当过娘,哪儿知道如何当娘!” “再说了,他们也不是我亲生的,要是不乖不听话不对我好,我有毛病啊,养一群白眼狼浇灌别人感动自己,到头来屁也不是!” 谢春娇可没避开几个孩子说这些话。 真心话,得让孩子们听见! 末世来的她,指望她能有多少母性的光辉,多少崇高的牺牲精神? 牺牲别人的精神她有。 牺牲自己的精神她没有! 彪哥无言以对! “吃了没?” “没吃我请你吃!” 谢春娇:“吃了!” 彪哥:“好巧,我也吃了,那我请你们喝茶看戏吧!” “正好我也有点儿事儿跟你说!” 看戏? 几个孩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齐刷刷地看向谢春娇。 谢春娇稍微想了想就同意了,她也没看过戏。 末世前刷过戏曲的短视频。 她倒是真想见识见识。 彪哥就带着她们去了戏园子,要了个雅间,这会儿还没开始演,小二就拿着戏折子来请彪哥点。 戏园子每日有安排好的剧目,但是留了时间演贵客现的剧目。 彪哥让谢春娇点,谢春娇就问孩子们想看什么样的戏。 孩子们想看翻跟斗的,于是她就点了一出《三岔口》。 固定的剧目是《贵妃醉酒》。 趁着还没开锣,彪哥就道:“过两日我打算让人去桃花村收债。” “蒋家在桃花村有三十亩水田,二十亩旱地,都是良田。 还有六亩中田,十亩下田。 你要不要。 你要的话,我就卖给你!” 谢春娇道:“要啊,怎么不要!” 田能不要么,她不会种就租出去,这样每年都有人给她交粮食。 在末世混过的人,最看重的就是粮食。 不过她也好奇:“彪哥,你们赌坊从来都是看人放账,怎么就让蒋文茂欠一千贯呢?” 彪哥笑道:“他在桃花村只有六十多亩地。但是在临县却有三百八十亩的良田。” “不查清楚,我能让人给他下套,让他继续赌?” “你那公爹,真是有钱在螺丝里,藏得深得很!” “他也是个聪明人,为了瞒着外人,竟把一个亲儿子逼得家破人亡。” “是个狠人!” 谢春娇:“……” 老登的实力隐藏得够深啊! “老毕登和蒋大牛那个棒槌一点儿都不像,曹氏也不像蒋大牛,我怀疑蒋大牛不是他们亲生的。” 虽然五根儿手指有长短,有些亲生的爹娘也视若仇敌,但谢春娇仔细观察过,蒋大牛真的同老登两口子一点儿都不像。 这不符合遗传学。 彪哥不置可否,他就是八卦一下。 ‘哐哐哐’,开锣了。 好戏上场。 先唱的是贵妃醉酒,咿咿呀呀的,谢春娇以为孩子们会坐不住,没想到他们竟然看得津津有味。 也能理解,古代没手机,没那么多琳琅满目的娱乐活动。 孩子们从来没看过戏,被吸引很正常。 演完了之后,全场喝彩。 谢春娇也被感染了,演员真是唱得好,身段也好,举手投足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现在的这些‘戏子’一个个的在现代就是大艺术家! 小二端着托盘进包厢,彪哥竟直接扔了两个银铤上去:“唱得好,赏!” “多谢彪爷!” 然后扯着嗓子唱:“二楼兰亭彪爷,赏银二十两!” 台上的伶人连忙道谢,还专门做了几个比如下腰之类的高难度动作。 没过一会儿便是《三岔口》上演,这下子孩子们都站起来趴在栏杆上看,看到人家翻跟头啥的就笑嘻嘻地拍巴掌,也跟着大人学着喊“好”! 谢春娇也被吸引了去。 完全不知彪爷一会儿看看她。 一会儿又看看她。 心里都在琢磨着要不要派人做掉蒋大牛,然后把谢春娇娶回去…… 不过。 想起她说不当妾。 想起她的武力值,彪爷还是暂时打消了念头。 寻思着先慢慢接触,一点点地获得她的好感,等她欢喜上自己,到时候必然愿意退步。 嗯。 蒋大牛还是得留着。 留着这么个棒槌,才能衬托出他的好来,才能衬托出他的威武雄壮。 “有个活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彪爷把身体往谢春娇身边偏了偏,压低声音问她。 谢春娇问:“钱多不?” 彪爷挑眉,这啥活儿还没说就问钱多不多。 这娘们儿虎啊! “一百贯!”其实是五百贯,他要抽水。 也是看上了这娘们儿,不然照规矩,五百贯的活儿他最多许五十贯出去。 说起来县令摊上这桩祸事还是跟她有些许牵扯的…… 买乔县令命的是齐家。 齐氏打死了婆母,乔县令把人抓了判斩,齐家人带重金来说和都不行。 齐父一怒之下,就要乔县令给自己的闺女陪葬。 让他先下地狱。 至于他儿子,乔衙内那个负心汉,双亲全无,没了撑腰的,多的是他的仇家会扑上来把他撕碎。 “说来听听!”谢春娇一听是一百贯,顿时来了兴趣。 穿越以来,她这过手的钱都上千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小说世界货币系统失衡。 事实是,老百姓还是苦。 许多底层家庭一年也就挣钱二三十贯,甚至一二十贯。 蒋家的木柴卖了一百零六贯看着是大树木,可是那是几个人的口分田,上头的树木长了几十年都没伐过,一次性伐光了,可不就卖得多了么。 分摊到每年每亩地的产出,那就微乎其微了。 谢春娇这纯属是不走寻常路,财神爷又给开了点儿后门儿,是特例。 当然了,权贵挣钱就容易很多了,说到底只是老百姓不容易。 “有人要县令的人头!” 谢春娇:“一千贯,不二价!” 疯了么。 太平日子才过几日,就去宰朝廷命官! 她又不是没有钱,不是活不下去! 彪爷欲讲价:“太贵了!” 江湖上的金牌杀手,搞死个县令最高也就是个三百贯的价格,这妇人开口就是千贯,简直就是破坏行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果然没看错这妇人。 这妇人手上必然是沾了不少人命…… 嘶嘶嘶~ 真是越看越喜欢了呢! 谢春娇的眼神儿都落在戏台子上,跟风喊了一声儿‘好’之后,笑眯眯地道:“不二价!” “彪哥请得起妹子就请,请不起就另外找人!” “也不必担心我泄密。不过,你担心也没用!” 彪爷闻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她英姿飒爽在自己的赌坊里大杀四方的样子,又想起她跟几个孩子说的话,眼皮子直抽抽。 这女人有来一个杀一个! 来一双杀一双的底气和本事。 用几个小崽子威胁她…… 又不是她亲生的! 彪爷笑道:“咱们兄妹别说这么生分的话,我敢来问你,就是相信妹子的人品。” “就是没想到妹子出手这般贵,行吧,以后哥哥给你留意着,若是有冤大头肯出大价钱的活儿,定第一个来问你!” 谢春娇笑得如夏花般灿烂,她朝着彪爷端茶杯:“那就多谢彪爷了!” 看完戏,双方就分开了。 谢春娇带着孩子们一顿买买买,溜达到一处告示栏,一捕快刚将一张悬赏告示贴上去,谢春娇就挤上去看,将画像上的人记清楚。 县令不能宰。 宰个被通缉的悍匪不过分吧。 悬赏也是一百贯呢! 第41章 挣钱玩儿似的 要挣这个悬赏的钱,就得有所准备。 于是回村之后就将三个孩子托付给二大爷,第二天她就骑着骡子去了县城。 到县城第一件事就是去把骡子卖了,换成了马。 骡子骑着太磨叽,跑不起来。 谢春娇去衙门找那两个收过她钱的捕快,打听‘黑风煞’的消息。 两人看到谢春娇也很是热情,实在是对方给钱痛快,给得太多了! 故而即便这次谢春娇没拿钱出来,他们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算赠送,以后再有好事儿人家妹子也能想着先来找他们两个不是! “……不是妹子,你打听这个作甚啊?” 谢春娇咧嘴一笑:“还不是最近破费颇多,又没人请我杀猪,这不就瞧见衙门张榜寻‘黑风煞’的人头,我就想着试试。 反正割猪头也是割。 割人头也是割。” 俩捕快:“……” 同时抬手摸自己个儿的脖子,总感觉凉飕飕的呢。 “妹子啊,哥哥当你是自己人才劝你一句,这‘黑风煞’的人头都悬赏好几年了,也没人能拿住他。 反倒是他处处打家劫舍兴风作浪,手里的人命不知道搭进去多少条了。 此人心狠手辣,手段残忍,府衙和各地县衙不少兄弟都折在他的手中。 你一个妇道人家,凑上去不是送菜么!” 长这么好看,那‘黑风煞’又是个好色的,不得抓了她先奸后杀,再奸再杀啊? 刚说完。 就听到县令仪仗铜锣的声音。 “肃静!” “回避!” 官员出街,排场大得很! 街道上的老百姓们立刻都窜到了街道两旁躲着避让。 谢春娇也被捕快一把拉到路边,县太爷的仪仗好威风啊,难怪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要做官! 这时,谢春娇只觉得自己身边有一道影子飞过,一看,是个黑衣人挥刀扑向县令乘坐的官轿。 扬手就砍伤了一个轿夫。 轿夫们惊恐地扔掉了轿子躲开,轿子被砸在地上,威严的县令大人从轿子里滚了出来,僕头落地,滚到了街边儿。 “狗官!拿命来!” 随行的捕快们都举着刀,两股战战没一个人敢上前去保护县太爷。 县令吓得魂儿都飞了,大叫救命,然而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救他。 两个捕快无比庆幸自己被谢春娇喊了出来,虽说三班衙役各有负责,仪仗队不是他们的责任。 但谁让县衙穷呢。 县令摆排场向来是看到谁抓谁,人越多他显得他越威武。 “黑风煞!”在黑风煞抓住县令颅顶发髻要一刀割掉他的脑袋时,谢春娇看清了他的脸。 双手环胸本想看热闹的她瞬间兴奋起来,抬脚踢出一粒石头打在‘黑风煞’的手腕上,‘黑风煞’手里的刀瞬间掉落。 谢春娇一个纵跃加翻滚捡到了落地的刀,再手起刀落,一刀削掉了‘黑风煞’的脑袋。 魁梧的无头尸体直挺挺地砸在县令的怀里,断颈喷出来的血糊了县令一脸。 谢春娇捡了人头凑到县令面前:“乔县令,黑风煞的人头在此,把赏银给民妇兑现了吧!” 乔县令木木的眼珠子转了转,‘嘎’晕过去了! 先前扯着谢春娇细说‘黑风煞’如何凶猛残暴的捕快:“……” 他的脑子离家出走了。 眼前这一幕一定幻觉! 谢春娇无语死了。 她提溜着滴滴答答淌血,死不瞑目的‘黑风煞’脑袋,四顾问道:“来个管事儿的啊,谁来给我兑现赏银啊!” 闻讯赶来的乔衙内正巧看到了这一幕,谢春娇发现了他,提溜着人头欢喜地大步朝他走来。 乔衙内:∑(っ°Д°;)っ 你不要过来啊! “嘎!” 晕了。 谢春娇:“……” …… 一百贯到手。 谢春娇神清气爽。 她的运气不错,这一百贯就是白捡的,得来全不费功夫。 讲道理,‘黑风煞’这种水平,对谢春娇来说就是有点儿武力值的普通人。 在末世连二阶丧尸都比不上。 她可是能同七阶丧尸单挑的人! 美滋滋地骑着马儿回家。 在赌坊坐等‘黑风煞’消息,却等来‘黑风煞’被杀的彪爷:“……” “……那‘黑风煞’差点人就把生意做成了,刀都架在县令的脖子上了,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还是个女娘!” 彪爷‘咻’地一下站了起来:“啥,是个女娘?她长啥样,有多高?” 在彪爷急切地询问下,来人细细地描述了谢春娇的长相。 彪爷:“……” 无语三联! 牙疼! 这妇人啥意思啊? 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她的价值? 引起他的注意? 大可不必。 他早就注意到了她! 算了,他就是个帮忙找人的中间商,这个任务失败,那就换下一个。 江湖上最是不缺亡命之徒。 彪爷的动作很快,没过几日就亲自带人去了桃花村讨债。 “你们是干啥的?”瞧见彪爷等人骑着高头大马过来,路边田地里的村民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有些忐忑地问道。 这帮人来势汹汹。 “来蒋家要赌债的……”彪爷身边的彪形大汉说道。 要债? 离路最近的老头儿杵着锄头,小心探问:“敢问……敢问蒋家那不孝子欠了多少?” 彪形大汉:“一千贯啊,加上利钱都一千三百贯了!” 众人:“!!!!!” 老天爷啊,三百贯他们都没见过,一千三百贯是多少钱啊? 能不能装满一间屋? 这是祖坟冒黑烟了,出了这么个败家玩意儿,就是把全村人都卖了都筹不够吧! 先前大家伙儿见一直没人来要债,还以为这次是谁造谣生事,根本就没这回事儿。 结果…… 这是真的!!!!! 一个小伙子扔下手里的锄头撒丫子就朝二大爷家跑去:“不好了!” “要赌债的来了!” “谢娘子,要债的来你家了!” 全村都炸了。 卧槽咧。 蒋大牛那个龟儿还真的欠了千贯赌债啊? 全村人都朝二大爷家跑去。 大家伙儿看谢春娇的眼神那叫一个可怜哟,纷纷叹她的命不好,男人太能惹事儿了,一千三百贯啊…… 得,这房子白修了。 修房子的泥瓦匠们一个个的停了手中的活儿,还干啥啊干,这地方马上就要抵债了。 完犊子了。 今儿这半日算是白干了,工钱收不到了! 第42章 她真敢杀人 然而,真相很快就大白了。 这帮人直接去的老蒋家,根本就没人来新房子这里。 于是乎,大家伙儿又跑去老蒋家看热闹。 谢春娇没去凑热闹,她守在工地,让大家伙儿继续干活儿。 大家伙儿唏嘘:“还真是蒋文茂欠的啊,他咋敢哟!” “看不出来啊!” “平时瞅着文绉绉的,一双招子长在脑袋顶上,谁他都瞧不上,结果……结果竟是个一千贯都敢欠的主!” “那蒋大牛都够败家的了,没想到老蒋家的读书人更败家!” 说这话的人被旁边的人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又朝着谢春娇的方向努嘴,那人立刻闭嘴。 他忘了,蒋大牛如今是谢娘子的赘婿。 没过多久,要债的又来了这边儿,大家一惊,以为蒋大牛也欠了钱。 结果是蒋田富两口子带着人来的,“弟妹,弟妹求你救救我们吧!” “爹和老三不在家,家里的田宅就是爹的命根子啊,弟妹你行行好,就拿钱出来帮我们度过这个难关吧!” “只要你肯帮忙,我一定求爹把你们合回来,不断亲了!” “不计较你害死娘的事儿……” “求族长再把你们写回族谱里!” “真的,我发誓!” 谢春娇无语,她看起来像傻子吗? 老蒋家是有皇位继承还是咋滴啊! 她愣是得哭着喊着倒贴? 不是,他咋就不能撒泼尿照照自己啥德行呢? 蒋田富见谢春娇不接话,就焦急地央求村长:“族长,求您帮忙劝劝弟妹吧,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弟妹有杀猪的手艺,又有钱能修大宅子,几百贯肯定是能拿出来的!” 村长嘘咳了两声,他看向似笑非笑的谢春娇,犹豫着开口:“谢氏啊,一笔写不出两个蒋字,大牛好歹是三叔生的,亲能断,血缘是断不掉的…… 你看……” 谢春娇笑了:“村长说得好,血缘确实是断不了的!” 村长一听她这般说,就松了一口气,哎哟,他简直是提心吊胆,就怕谢氏同上次一样,讥讽他说话是放屁! “好好好!” “我就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 “你看看你能拿多少出来?” “要我说,你这宅子先停一停,不修也罢,毕竟你们也不是没有地方住……” 他这话给二大爷气得呢,二大爷怕谢春娇被村长忽悠了去,连忙跑过来吼谢春娇:“大牛媳妇,你可不敢糊涂啊!” “那赌债就是无底洞,哪儿有填满的时候!” 谢春娇怕老大爷急出毛病,忙道:“您别急。” 这边儿蒋田富急眼了:“二叔,您和我爹还是亲兄弟,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家好,愣是要我家家破人亡你才高兴? 你就不怕爷奶在天之灵不安稳?” 二大爷嗤笑道:“你们都不怕老两口从棺材板儿里爬出来找你们算账,我怕个屁! 又不是我赌光了家业,欠一烂腚的账!” 蒋田富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村长不满地呵斥道:“二叔,这都啥时候了,你莫要裹乱!” 二大爷气得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眼瞎啊,到底是我裹乱,还是他不要脸?” 这时谢春娇说话了,她把二大爷扒拉到自己身后,就对村长说:“你们非要让蒋大牛承担血缘上的责任,我休了他便是了,谁想坑老娘的钱,老娘就放他的血!” 众人:“!!!!” 村长:“!!!!” 这婆娘干得出这样的事儿! 谢春娇继续道:“村长,你既是村长,又是蒋氏一族的族长,你还喊他爹一声三叔。 一笔写不出两个蒋字,都是一家子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咋滴血缘是断不了的。 你来做个表率,拿个几百贯出来帮帮他们。 我看你家的院子就不错,钱不凑手的话,可以把院子抵了!” 村长:“……” 被谢春娇怼得脸都憋红了! 他再有钱也不能拿去填三叔家的无底洞啊! 赌债谁敢沾染。 “想屁吃!” “我家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凭啥去填他们家的赌债窟窿?”村长的浑家谭氏哪里能听这话,当即跳脚闹了起来。 二大爷气得骂她:“你也知道那是窟窿啊,你们不肯填,反倒来逼迫大牛媳妇填,哪儿来的脸!” “就你那样的还当村长,难怪咱们村这么多年,一年比一年穷!” 村长:“……” 他的脸面全没了! 气死! 这时彪爷发话了:“咳咳!” “你们别吵吵了!” “蒋家的几十亩地和房子谁要,若是没人要,我就卖给牙行了!”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谢春娇,这妇人真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嘴皮子同她的身手一样利索。 啧啧~ 这世上咋会有这般完美的女人啊! 谢春娇:“田产我全要了,宅子我不要。” 村长刚想说田产他要,要知道蒋三叔的田都是好田,却不成想谢氏抢先一步开口。 蒋田富悲愤地吼道:“你们看,我是不是没说错,她是不是有钱!” “可她明明有钱,却不肯帮我们,她还害死了我娘,这个恶妇……村长,你要把她撵出村去!” 谢春娇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 众人看谢春娇的眼神变了,不是说没钱了么,咋又有钱拿来买地啊! 有人就问出这个疑问。 谢春娇半真半假地笑道:“本来是没钱买的,但前日在县城运气好遇到一个逃犯,割了他的脑袋拿去县衙领赏,得了一百贯的赏钱呢! 加上被他害了闺女的人家给我的谢银,这不就有了么!” “我这个人的手里一贯是捏不住银钱的,手里有钱就痒痒,又寻思着在咱们村儿扎根不能没有田地……哎哟,瞧瞧我,这银钱才到手就出去了!” 众人:“……” 太可怕了! 那是人头啊! 不是猪头! 这娘们儿真……真敢杀人? 彪爷见大家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就道:“这事儿是真的,你们不信可以去县衙打听打听,估摸着过几日县衙的表彰就会下来。” 这话一落地,众人看谢春娇的眼神就变了。 蒋田富腿一软,跌倒在地。 他身上顿时弥散出一股尿骚味。 谢春娇嫌弃地后退几步。 第43章 捐款潜逃 谢春娇拿下了蒋家的几十亩地,当场就租出去了。 蒋家的宅子被村长买了下来。 蒋家的房子好,有这么个机会,他如何会放弃掉? 但作为族长,他还是给了蒋天富一家子一个安身之所,祠堂旁边的茅屋小破院儿给他们。 让村里人最为震惊的是,听赌坊的彪爷说,老蒋家在临县还有几百亩的良田。 狗日的竟还是个地主! 可平日里却总是装穷。 说什么家里供养个读书人不容易,他们家那烂赌鬼出去考试,都得去族里打秋风。 喔,说起这个,大家伙儿才知道,从头到尾去赌的都是蒋文茂,但借条上欠债人却写的是蒋大牛! 那赌坊头头说,也是他们赌坊打听出来蒋大牛跟蒋文茂分家断亲了,不然这次的欠条还得打蒋大牛的。 当然了,如果用蒋大牛的名义,他们也不会借那般多的钱给蒋文茂。 哎哟喂! 这遭瘟的一家人! 蒋田富一家人顿时成为村里人唾弃的对象,蒋氏宗族的人更是个个都看他们不顺眼。 两口子搬去那个破败的小院儿,根本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可蒋家那些族人却围过来叉腰狂骂他们。 给蒋田富气得不行。 自打他娘被打死了之后,东家也不要他了,他又去问了好几家,人家都不要他,他只能灰溜溜地回来。 没想到啊,回来之后他还要受这样的气! “你们!” “你们给我等着!” “等我起来的那天,你们就是跪地求我,我也不会多看你们一眼!” “一帮捧高踩低的势利眼!” “我呸!” 哎哟! 他还敢叫唤? 大家伙儿顿时不干了,纷纷跑去找族长,要把蒋田富给撵出宗族。 族长把他们劝下来了。 “不管咋说,赌钱的又不是蒋田富!” “可没规矩撵他!” “咱们还是等等,等三叔回来,咱们好好问问他,叫他给大家伙儿一个说法!” “这么些年,他家老三念书考学,族里没少支持……咋滴也得等他们回来,把那些钱要点儿回来吧,你们觉得呢?” 族人们觉得是这个道理。 有人嘀咕:“谁知道他家还能不能拿出钱来?” 族长幽幽地道:“是啊,谁知道呢,那外县的几百亩地,咱们不也是不知道的么!” 族人们瞬间明白了族长的意思。 蒋老头那般能瞒,说不准还瞒有别的地! “那等他回来,不能放过他,必须让他吐钱出来!” “还有田地,那些大点的宗族都有族田。” “咱们也要有族田!” 蒋家的族人们惦记着蒋老头的钱财。 这边儿蒋田富也惦记着蒋老头藏起来的东西。 蒋老头的东西瞒着全家人,却没瞒着他。 因为他是长子。 这一点让蒋田富非常高兴。 其实吧,蒋老头当初没想过要告诉任何人,只是邻村有个抠门儿地主就爱乱藏银钱,结果他一死,家里人谁都不知道他把银钱藏在何处。 连给他办丧事都是卖的田地。 老二不是亲生的,他不可能告诉,老三是个赌鬼,他更不可能告诉。 唯有老大踏踏实实的。 在蒋田富看来,就是亲爹看重他这个嫡长的证明。 他也悄悄从里拿过几样去送姘头,却不敢拿多了,怕亲爹发现。 如今。 却是顾不得了! 见周氏哭嚎不止他就烦躁,踹了周氏两脚:“还不滚去收拾,难道要等着老子来收拾么!” “去族长家借锄头簸箕来用用啊!” 周氏抹着泪去了族长家。 蒋田富琢磨着,等钱财都挖出来,他就去县里买房子住。 这个破地方他是一点都住不了。 然后在县郊置办点儿田地,他躲起来当个地主,再纳几个漂亮的小妾,日子也挺美的。 周氏借了好多工具回来,老老实实地打扫院子,蒋田富没打算提前跟周氏说,他需要周氏做做样子。 然后半夜挖了东西,他们一家四口就可以连夜跑。 到了晚上,蒋金宝和蒋银宝哭得不行,他们要住原来的房子! 他们不要住这个鬼地方! 他们饿了。 他们要吃肉! 怎么哄都哄不好,气得蒋田富把他们揍了一顿才消停。 然后就哭着睡着了。 周氏也哭:“这可咋办……这日子可咋过哟!” 蒋田富踢她一脚:“别哭了,扛了锄头,拿好火折子和火把,跟我走!” 周氏愣了:“当家的,这么晚了,咱们去哪儿啊?” 蒋田富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我爹藏钱的地方,那些金银起码值好几千贯!” 周氏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老天爷啊,几千贯啊! 难怪。 难怪老三敢输一千贯呢! 嫁进蒋家这么多年了,她也是现在才知晓蒋家原来这般有钱,公爹原来藏得这般深! 蒋田富道:“回头拿了钱,咱们就直奔临县,花点钱在临县安家落户,只要有钱,路引户贴都是小事!” 周氏闻言大喜,她跟上蒋田富压低声音:“孩子爹你的意思是……咱们偷偷摸摸过日子,以后不管爹和老三了?” 蒋田富冷笑:“你见过哪个赌徒能收手的?我想管,但我敢管么?” “至于爹,那不是还有老二么,老二媳妇儿那般有钱,等老二的容貌恢复了,早晚哄得那恶妇如之前的女人那般,乖乖把钱拿出来给老二!” “不用咱们操心!” 周氏想想也是:“还是相公你想得周全!” 两人一路都在幻想拿到钱之后咋安排。 首先得买个三进的宅子,买一群丫鬟婆子伺候。 然后呢,再买个五百亩的地佃出去,买几间铺子租出去,这样就能安安稳稳地等着收租,当地主地主婆! 周氏想着,相公想纳妾就纳妾,这样她也能抖大妇的威风,叫小妾日日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地伺候她,给她洗脚! 想得倒是挺美。 但是到了地方,两口子哼哧哼哧地挖半天,里头竟然啥也没有。 蒋田富傻眼了。 周氏迟疑地问他:“相公,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对暴富的渴望让周氏忘记了对坟地的恐惧,她把目光投向另外的坟头,打算去挖来看看。 蒋田富踢着纸棺,这棺材不抗用,一脚就踢坏了。 “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么!” “你看哪个坟头干干净净没有尸骨的!” “还有这几个埋坛子的坑,你是眼瞎吗看不见?” 周氏委屈,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抖着唇问蒋田富:“公爹……公爹不会是把金银财宝挖了,偷偷带老三跑了吧!” “他是故意把这烂摊子留给咱们!” “故意用咱们来稳赌坊的心吧?” 第44章 不放过小孩 蒋田富:“!!!” 他的脸色,在火光的映衬下,宛若这乱葬岗里冒出来的新鲜鬼。 周氏继续不满地分析:“肯定是这样的,爹娘一向最疼老三,你娶我,彩礼八贯,老三娶媳妇,家里给了一百二十贯的彩礼!” “更别说老三这些年花用的,你挣了钱还往家里拿,老三不但不往家里拿,还今日要买笔墨,明日要买书画,后日要去参加啥狗屁诗会……” “那银钱都哗啦啦啦地往外淌,我们在家里连一口肉都吃不上,孩子吃肉还得看他们三叔的脸色!” “更别说老三这些年赌输了多少!” “这么算下来,我们大房哪里就花着了公中的银钱?” “老二媳妇带来的几百贯钱,我们跟是没沾到一星半点!可是亏却全是咱们在吃,眼下这个老二媳妇,把我扔了两次粪坑!” 周氏是越分析越激动,越激动越生气,越生气越说。 直说到蒋田富怒极攻心,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人直挺挺地往坟坑里栽。 爹和老三……欺人太甚! 周氏吓得一抖,一不小心火把掉地上熄了,她尖叫起来,就见不远处飘了几朵鬼火。 她白眼一翻,也跌入坟坑,不省人事。 第二天,有人抬了人上坟山来埋,就看到鬼迷日眼的两口子从坟坑里爬出来。 吓得扔了尸首嗷嗷叫唤着往山下冲。 两口子听到‘诈尸’二字也吓飞了魂儿,拔腿跟在后头就跑,前面的人以为尸体在追,叫得更凶了,后面的人同样这么以为,就追得更紧了。 下山的路本来就不好走,他们这般跑很快就摔倒了,还摔成了一团。 亦是一通嗷嗷叫唤之后,那几人看清楚蒋田富两口子的样子,气得撸袖子把他们狠狠揍了一顿。 他娘滴,差点儿没把尿给他们吓出来。 啥他娘的狗懒子玩意儿,没事儿上坟山来刨坟坑玩儿,吓死个人了! 几个人回去就把草席裹着的人往现成的坑儿里一扔,囫囵把人给埋了。 这人是他们的孤寡邻居,头天晚上嘎了,他们想占对方的破房,就承担起挖坑埋人的活儿。 回去的时候见两口子还瘫在路上,气不过,上去又是一顿揍。 蒋田富两口子:“????” 身心被重创。 这日子没法过了! 谢春娇没进山。 她带着元娘在工地上帮忙,她干活儿,元娘被二大爷带着洗菜做饭。 晌午是用大骨头熬的汤煮的血旺和肥肠,肥肠是用草木灰洗的没刮油,故而这汤上头浮着厚厚鞥的一层油。 香味儿飘老远了! 干活儿的汉子们闻着这香味儿,唇角就没落下来过。 有人还对谢春娇道:“谢娘子,往后你要是再买地,可以留一些自家种。 你不会,可以喊我们。 我们肯定给你种得妥妥当当的! 到时候,你想吃啥就种啥!” 又有人道:“谢娘子,以后你家要种菜啥的张罗一声,我来给你种,每日干完农活儿了,来你家顺手的事儿!” “我家各种菜种子都有,等房子修好了,我就来帮你种!” 谢春娇一一道谢。 有人问道:“谢娘子,你家大牛这都走了快一个月了,他咋还没回来呢?” “那蒋老三把他喊走干啥啊?” 谢春娇轻松搬起一大摞的砖:“谁知道呢?问也不说,被蒋老头儿一喊,脚下生风一溜烟就跑了。” “腿脚长在他身上,我也管不着。” “大不了回来揍一顿,要还不老实,就再揍,孩子不打不成器,男人不打不听话!” “男人不听话,那就是揍少了!” 在场的所有男人们:“……” 咋觉得这话这么熟呢? ‘女人不听话,那就是揍挨少了。’这话他们常听,也有不少人常说。 可角色掉了个个儿,就听得很是不舒服。 来帮忙干活儿的还有几个妇人。 妇人们听了这话只笑笑,说得轻巧,揍也要她们揍得过啊! 在家,都是她们挨揍的份儿。 况且,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哪里是妇人能上手打的? “谢娘子,是不是你揍狠了,大牛才被你吓跑了的?”有人笑问。 这话一出,大家就纷纷附和。 谢春娇不以为意,只说:“跑了就跑了,我又不靠他养活,我有房有田还有娃,日子好过逍遥着呢!” 来干杂工的刘婆子劝道:“可这女人咋滴也该有个男人才好,男人才是家里的主心骨啊!” “这女人身边没个男人,受欺负了都没人帮你撑腰!” 谢春娇大笑:“谁能欺负得了我?” “站出来试试!” “看老娘不揍得他满地找牙!” 刘婆子还想说啥劝一劝,她男人挑着一担子土从她身边路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老娘们儿四六不分,给谢娘子惹急眼了,不让他们干活儿了咋整。 “好香!” “锅里煮的是啥?” “快给我们舀一碗!” 早上没人喊他们起床,蒋金宝和蒋银宝就睡到天光大亮才起。 起来没看见爹娘,到处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就饿着肚子跑回了老宅。 结果被带着儿媳妇儿们在那边儿收拾的村长媳妇儿谭氏给撵出来了。 他们满村乱窜,就窜到了工地上。 这下就被香味儿勾了魂儿,进来就颐指气使地对二大爷大喊大叫起来。 二大爷才不惯着他们,举起大勺子就往两人的脑袋上敲:“滚犊子!” “没你们的份儿!” 给这俩屁孩崽子气得够呛,抱着脑袋就跑去找谢春娇:“你把那老东西撵走!” “我们要吃肉!” “阿奶说了,二叔家的东西都是我们的东西!” “我娘也说了,你家的大房子以后都是我们的,啥都是我们的!” “我要吃肉!” 谢春娇放下手中的砖头,笑眯眯地走到两个屁孩崽子面前,提溜起两人就往外走,在路边找了坨不新鲜的牛粪,把两人的脸摁下去。 “吃吧!” “牛肉拉出来的!” “管饱!” 被摁了一脸牛粪的蒋金宝和蒋银宝嗷嗷哭,指着谢春娇骂道:“你等着,我奶说早晚把你提脚卖了!” “回头就卖你换肉吃!” 谢春娇恶毒地笑道:“好啊!” “那你们可要先去找你们阿奶才行!” 众人:“……” 这婆娘是连小孩儿都不放过的啊! 第45章 大郎二郎被撵了 蒋金宝和蒋银宝嗷嗷哭着跑了。 这下没有任何人敢嘀咕嘀咕了。 这两小崽子跑回破破烂烂的家,结果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有小孩儿就追他们嘲讽,说他们的爹娘跟他们的爷奶一样,不要他们了,他们以后就是没人要的野种。 蒋金宝和蒋银宝本来就被家里宠得跟小霸王似的,哪里能听得这个话。 冲上去就跟人干仗,然而,他们饿了两三顿了,力气不比从前不说,两个人干一群人,完全没有优势啊。 结果就同他们的爹娘一样,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揍得两人鼻青脸肿,脸上的牛粪白洗了。 不洗或许还不会被揍得这般惨呢。 等到蒋田富和周氏相互搀扶着回来,看到的就是两个儿子也被打得这般惨,给两口子气得哟。 于是,在听完两人的控诉之后,就带着两个儿子去找族长,撒泼打滚儿地哭。 “族长,您要是不管这事儿,让我们一家子就这么被打死,不如我们现在一家子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你们是不是想逼死我们?” “明明我家那些田地都能抵债了,可非要收了我们的房子再贱卖给你,是不是你勾结的赌坊的人?” 周氏如今一无所有,落到这种地步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顿胡搅蛮缠。 给族长气得鼻子都歪了。 谭氏跟周氏分辨,但这会儿的周氏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扯歪经。 你跟她歪经,她就扯了裤腰带要在你家门口悬梁。 给谭氏也弄得没招。 族长只好让人去把打了蒋金宝和蒋银宝的人家喊来,一通闹腾之后,周氏和蒋田富就从每家身上都讹了几十文钱和几斤粮食出来。 一家人这才吃了一顿饱饭。 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蒋田富虽然身上还有点儿银钱,但是根本扛不了多少日子。 叫他去种地,他不会啊,这么多年都是老二在种地,他可没下过田。 还是得出去找差事干。 本县不好找,蒋田富决定去外县找。 至于两个儿子,私塾的束脩和伙食费都交了,又要不回来,肯定要继续去念书,周氏就留在家里看着两个孩子。 周氏虽然担心蒋田富也会如他爹和弟弟一样一去不回,但她也没有别的法子。 眼下也只有这般了。 蒋金宝和蒋银宝不喜欢念书,可是眼下只有念书才有饭吃,两人不得不去。 到了学堂,因为头天逃学被先生罚站,又见先生夸赞了谢安平,两兄弟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休息的时候两人就忍不住拿石头偷偷去砸大郎和二郎的脑袋。 但大郎天天都跟谢春娇练,身体非常敏捷,他觉察到不对就闪躲开来,蒋金宝没收住力气,就摔了个狗啃屎。 他的嘴巴还磕到了嘴巴,把牙磕掉了两颗。 但二郎的动作慢了一点,蒋银宝抱着的石头砸中了他的肩膀。 他和蒋金宝一起哭嚎起来。 只是哭嚎的同时,二郎捡起地上的石头就要砸蒋银宝,娘说了,挨揍就要揍回来! 不要主动去欺负人,但是被欺负了,打得过就要打得对方满地找牙,打不过就跑,练习好了再去打回来! 大郎见弟弟被欺负正想去教训蒋银宝,但先生来了。 “住手!” “谢安平!谢安康!你们竟然公然在学堂欺负同窗,去夫子像面前跪下受罚!” 二郎怵先生,忙把手里的石头扔掉,委屈地辩解:“先生,是他们先打我们的!” 蒋银宝哭着诬赖:“先生,是他们打我们!” “他们在村里就一直欺负我们,昨日他们的娘还把我和哥哥摁进了牛粪堆里,差点儿憋死我们!” 说完,他就把上衫脱掉,身上青青紫紫的伤让所有人看了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是他们的娘打的!” “今天他们还不放过我们,说他们的娘没打死我们,他们就打死我们,反正他们年岁小,杀人不用偿命!” 有个童生三叔还是有用的,比如就能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东西。 小孩儿杀人要减等判罚。 多数时候都不会闹到衙门去,村里就摁下了。 因为闹去衙内,全村都跟着丢人。 也是知道这个,他和哥哥才商量好要狠狠收拾这两个野种。 哼! 谁让他们的娘竟敢不给他们吃的,还把他们的脸摁进牛粪里。 “先生,他胡说,他身上的伤是跟我们村里其他的孩子打架打的,他娘还管人要了汤要钱。 根本就不是我娘打的!” “别狡辩了!” “是不是你娘打的我们不知道,但你和你弟弟打蒋家兄弟,却是我亲眼看见的!” 说话的是许荣,石磨村许地主家的老三。 这家私塾就是许地主拿钱出来开的,许家的子弟免费念,石磨村的子弟给半价,另外一半许地主出,外村的孩子就是全价。 故而许荣一开口,即便有人看到了真相,也不敢站出来帮才来几日的大郎二郎说话。 “你胡说,明明是他们先用石头砸我们!”二郎气得直跺脚。 大郎冷眼看着这些人,看着先生。 只见先生面露厌恶:“读书人最要紧的是人品,学问反倒是是次要的。 你们兄弟品性低劣,事实摆在眼前还敢狡辩,我这私塾庙小,容不得你们这般满口谎言,恶毒狠辣的学生!” “你们走吧!” “以后也不用来了!” 二郎还欲争辩,被大郎给拦住了,他和许荣的目光对上。 许荣抬起下巴,笑得挑衅意味十足。 大郎朝先生拱手:“人在做,天在看,我们兄弟问心无愧!” “既先生只愿听取一面之词,不肯深究事实真相就武断地给我们兄弟扣上罪名。 如此糊涂的先生,这学我们不上也罢。 只是奉上的束脩,还请先生扣除这些时日的,将剩余的还给我们!” 众人:“!!!!” 卧槽咧! 牛皮啊! 还敢跟先生要束脩! 这要是被先生宣扬出去,其他私塾谁还敢收他们? 许先生气死了,气得手抖胡子飘。 许荣扯下腰间的钱袋子扔到大郎的脚下:“这里的钱只多不少,拿了就滚!” 一个泥腿子,竟然敢处处压他一头! 他原本想诬他们偷盗再将人撵出去,没成想蒋家兄弟这般上道。 那他就顺水推舟了。 钱袋子砸在大郎的脚下,里面的碎银子滚了出来,一看就比束脩多。 大郎弯腰将银子捡起来放进钱袋子里,人有错,但银子没错。 “银钱我收下了,多余的部分算是你说假话的赔偿。 但不够,其余的,将来我会回来跟你讨要的!” 大郎淡淡地说完,拉着二郎回客舍收拾东西,在众人一言难尽的目光下,挺直了脊背,不疾不徐地走出私塾。 第46章 有仇当天就要报 “呸!真不要脸!” “瞧瞧他跟狗一样,八辈子没见过钱似的!” “哈哈哈,他可不是八辈子没见过钱么!” 许荣身边的几个舔狗笑得嚣张,先生什么都没说,拂袖而去。 心中打定主意,现在就去写信将这两个孩子的情况宣扬出去! 别说念书,就是科举的路他们也断了! 许荣把蒋金宝和蒋银宝叫到跟前来,拍了拍蒋金宝的肩膀:“你们干得不错!以后就跟着小爷吧!” 蒋家兄弟的眼睛顿时亮了。 立刻就舔了上去,奉承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听得许荣哈哈大笑。 可是两条好狗! 下学让两人跟他去家里,让管家拿钱给他们。 今日能顺利赶走谢家两个讨厌鬼,这两人有大功。 他爹说了,驭下之术,就是有功就赏,有错就罚! 蒋金宝两兄弟拿了十两银子归家,给蒋田富和周氏高兴地不行,听闻他们舔上了许地主,更是频频夸赞两人厉害。 “我儿真是能耐,有了这钱,咱们能添置好多东西,置办好多粮食!” 蒋金宝和蒋银宝忙闹着道:“我们要吃肉!” “买肉!” 蒋田富笑着答应:“行行行!买肉,爹明日就去买肉!” “金宝银宝啊,你们可真是爹的好儿子!你们一定要好好哄着三公子啊! 哄好了三公子,指不定还能帮爹牟个差事。” 蒋金宝拍着胸脯保证:“爹您放心吧,我肯定能笼住地主家的傻儿子!” 又扑过去抱蒋田富的大腿:“爹你要给我做主,我的嘴巴好疼,我被大郎那杂种害得成了缺牙婆,同窗们都笑话我!” 儿子成了这样,蒋田富也心疼啊。 只是他不敢去找谢春娇那个悍妇,他怕被扔进粪坑。 于是便讪笑道:“儿子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这次先忍下,下回你们要动手一定要记得避开人,在暗处动手知道不?” “你放心,爹一定会想个万全的法子替你报仇!” “咱们打不过,难道玩儿阴的还玩儿不过么!” 那恶妇是真敢杀人,买地的钱就是那恶妇杀人得来的! 想到这里,蒋田富叮嘱两个儿子:“你们平日离那个恶妇远点,知道不?” 两人连连点头,这还用说么! 谁知,他们不去找谢春娇,谢春娇却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 二郎指着蒋银宝道:“娘,就是他拿石头砸的我的肩膀。” 谢春娇把玩着手里的杀猪刀:“砸回来!” 大郎办二郎抓住蒋银宝,蒋银宝惊恐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得。 他吓得冲着蒋田富和周氏嗷嗷叫唤:“爹,娘,救我啊!” 蒋田富哪里敢救他啊。 谢春娇吓死个人了好伐! 他转身就跑进了屋里,关门上门栓一气呵成。 蒋金宝也第一时间躲进了屋里,他跑得快,没被他爹关在门外。 唯有周氏战战兢兢地去把蒋银宝抱着,脸色惨白地控诉谢春娇:“你们还要干啥,我们银宝没有……” 谢春娇冷笑一声:“得了吧,这儿又没外人,你装给谁看啊!” “再说了,我也不是来跟你讲理的!” 说完,就一把将周氏给扯开, 二郎手里的砖头子就拍在了蒋银宝的肩膀上。 蒋银宝一声惨叫。 躲着的蒋金宝听见弟弟惨叫的声音,虽然有些害怕,但心中竟有几分幸灾乐祸。 凭啥只有他受伤! 二郎很乖,只砸了一下。 然后就欢喜地看向谢春娇。 眼睛比星星更璀璨闪亮! 娘给我撑腰! 娘让我打回去! 以前娘亲总是让他和哥哥让着金宝银宝,即便是他和哥哥被他们骑在身上打,也只会让他们忍,只会抱着他们说,他们的命不好…… 以前的二郎,是泡在苦水里的。 现在的二郎,幸福得冒泡! 大郎威胁蒋银宝:“以后离我们远点儿,不然见你一次打你第一次!” 元娘站在谢春娇的面前狐假虎威,举着养出点儿肉肉的小拳头:“打你喔!” 蒋银宝:“!!!!” “嗷嗷嗷嗷……” 周氏颤抖着唇跑回去,抱住蒋银宝,去查看他的肩膀。 “你这么这么狠心啊,他只是个孩子!” “哪儿有你这样的,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不小心磕碰是有的,我们不小心伤了野……伤了二郎,我们赔钱就是了……” 谢春娇冷嗤一声:“都说了我不是来讲道理的。” “我这个人就这样,我家粪坑的粪你还没吃够么,还敢哔哔。” 一说粪坑,周氏瞬间闭麦。 谢春娇不搭理她了,一脚把房门踹开,抓着蒋田富的发髻把他拖出来:“子不教父之过!” “我今儿不揍小孩儿,我揍你!” 蒋田富杀猪似的惨叫,他双手扒着门框,但是没卵用,谢春娇手上一用力,他就被扯出来了。 “别打我,我赔钱!”蒋田富嗷嗷哭。 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他觉得再这么拽下去,他的头皮都被拽下来了,更别说这恶妇的拳头,他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十两!” “我赔你十两!” 蒋田富把才到手还没捂着热的钱袋子捧给谢春娇,谢春娇将杀猪刀往腰间一别,接过钱袋在手上掂量了一下,这才松手放开他。 她把银子倒出来看了看成色,便啧啧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老蒋家的家底子很厚嘛!” 屋里的蒋金宝见银子没了,他的肉也就飞了,嗷嗷哭嚷:“呜呜呜……那是我的银子! 是三公子赏给我的银子!” “爹,你不能把我的银子给人啊!” 给蒋田富气得呢,这逆子,难道他这个亲爹的命还没有几块儿银子重要! 但也给了他思路。 “老二媳妇,我们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那是许家的私塾,金宝银宝可不敢忤逆许家小郎君啊!” “金宝银宝,你们说是不是许家三小郎君指使你们这般干的?” 蒋银宝嗷嗷哭着点头。 蒋金宝也跟着点头,两兄弟本来就惯会推卸责任,这头点得一点儿都不犹豫。 谢春娇不置可否,她松了手,把钱袋子往怀里一塞:“可长点儿记性吧!” “早把钱送到我家来,我能打你们?能不放你们一马? 你这个爹当得,害你儿子白挨!” 打是肯定要打的。 放是肯定不能放一马的。 蒋田富苦笑着应声,心里把谢春娇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蒋银宝呆呆地看着他爹,心想,爹不护着他,爹还害他挨打。 他以后绝对不给这老登养老送终,不给他摔盆! 第47章 死了的儿子得有价值 才到手的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蒋田富一家人直盯着谢春娇母子几个消失在田间小道的尽头,这才敢在家放声大骂谢春娇母子。 还骂两个儿子:“你们没事儿去惹那两个野种作甚?” “不知道那恶妇是个连人都敢杀的么?” 亲爹把他挣的银子给出去了,蒋金宝本来就气不过,这会儿蒋田富还埋怨起他来了,他立刻冲着蒋田富大吼:“你先前还夸我们了呢!” “现在又骂我们!” “明明是你自己没本事!” 给蒋田富气得呢,打不了谢春娇,难道他还不能打自己的儿子? 当即把蒋金宝扯过来狠狠地揍了一顿,蒋金宝被揍得吱哇乱叫,周氏去拦,被蒋田富狠狠推开,腰撞上了凳子,疼得半天直不起来。 蒋金宝这两天不是在挨揍,就是在挨揍的路上,这回被蒋田富泄愤似的狠揍,先前还能哭喊出来,没一会儿就没声儿了。 等蒋田富意识到不对,他已经晕过去了。 一家人顿时人仰马翻,连忙去请郎中。 谢春娇带着孩子们回家,她跟孩子们说:“你们两个莫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天下又不是只有许家私塾这一个念书的地方。” “回头等宅子修好了,我就带你们去镇上的私塾问问。” “这几日,你们就在家里把学过的温习着,日日练字,不许偷懒!” 二郎狠狠点头:“嗯,我听娘的!” 大郎也笑着答应:“娘,我会带好弟弟妹妹,把家里打理好,把书念好,字练好的!” 元娘也不甘示弱:“还有我!娘我会盯着哥哥的!” “哥哥不好好读书写字,我就来告诉娘!” 哥哥和爹爹不一样。 哥哥舍不得打。 爹爹随便打! 谢春娇笑应下:“好!” 这么乖,这么省事儿的人类幼崽,怎么就成她的了呢! 这算是蒋大牛那个渣男唯一的一点儿贡献。 “许地主家的情况,我还得再去打听打听,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许荣欺负你们,这个仇要在小本本上记着,什么时候报仇,怎么报仇,这就得从长计议!” 大郎很是懂事地道:“娘,他们家是地主,我们现在惹不起。” “娘您别为我们操心了,反正我们现在也不去私塾了,他也欺负不到我头上来。” 二郎不满地道:“我们都没惹他!” 谢春娇倒不觉得奇怪:“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当一个人讨厌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呼吸都是错的!”多正常啊,在末世的时候,因为看不顺眼就杀人的事儿可不少。 大郎倒是看明白了:“我们去之前,许荣是班上被先生夸赞得最多的人,没谁比得过他。 所有人都巴结他,只有我们只顾着读书,不去巴结他。 在他看来,这就是我们的错!” 二郎嘀咕双手环胸,气鼓鼓地道:“我们花了银钱交了束脩去念书,不认真念书不就亏了! 我们又不傻,花钱去巴结他!” “他又不是皇帝老爷!” 大郎对二郎道:“所以我们要更加努力地念书,等我们考上功名当了官,收拾起一个小小的地主来就易如反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不想给娘惹麻烦,娘已经为他们付出太多太多了。 不能因为娘能打能杀,就什么都让娘出头。 有些事儿,不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 娘要真敢去许家打打杀杀,许家有那个本事把娘送去牢狱。 大郎心思重,回家去溜马儿吃草的时候,又对二郎一番耳提面命。 谁知过了两天,就传出蒋金宝的死讯。 村里人都唏嘘得很,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死了呢。 周氏哭得肝肠寸断。 蒋田富也很难过,但他不承认是自己的错,认为蒋金宝先是被谢春娇给吓死的。 他带着蒋银宝去邻村找许地主。 原本门房不让他进,他张口就是自家儿子替府上三公子办事儿,却被人给打死了。 门房听闻牵扯到了人命,可不敢耽搁,连忙去禀报。 蒋田富如愿地见到了许地主。 许地主胖成了球,脸上的五官皱在了一起,眯成一条线的眼睛让你根本看不到丝毫情绪。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蒋田富就推了推蒋银宝,来之前该如何说,他都教会了蒋银宝。 蒋银宝把编造过的话说了出来:“……其实跟府上三公子没关系,是我们见不得谢家那两个野种念着许家的私塾,却又处处跟三公子作对,没将三公子放在眼中,故而才想小小的教训他一下。 后来还全靠三公子出面帮我们,不然被先生赶回去的就是我们了!” 许地主笑了,他的胖短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扯长了声音道:“这么说来,你们不是上门来讨要说法的?” 蒋田富连连点头,拱手道:“员外勿怪,不那么说,府上门房不肯为小的通禀,草民实属是没法子,才出此下策。” “唉,怪只怪那谢家兄弟心胸狭隘,记恨上了我家大郎,回去一通告状,他家那恶妇就拿着刀上我家来,先是把我们一家人痛揍了一番,又抢走了三公子资助我家大郎的医药钱…… 不成想,打那之后,我家大郎便高烧不止,今日更是……更是……没能挺过来。 他临去时让我一定要来跟三公子说一声,今生不能在三公子面前鞍前马后……来世,他……他也想来三公子身边,任由驱使……”蒋田富说完就克制地哭了起来。 以为蒋家兄弟是来告状故而火冒三丈匆匆赶来的许荣没想到自己竟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他有些错愕。 蒋家人竟不是来找他爹告状的,蒋金宝人都死了还惦记着他? 更过分的是,谢安平居然敢带事后算账,找人去抢他赏出去的银子,还把人给打死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谢安平这是把他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许荣气得推开房门,冲进去对许地主说:“爹,谢安平兄弟实在是太可恶了,这件事您不能不管,必须狠狠地教训一下他们一家人!” 许地主很是偏疼这个儿子,他招手把许荣喊过去,然后道:“死人了啊,自然是要去官府报案的!” “总不能让杀人的人逍遥法外吧!” “那咱们大梁的法度岂不是个笑话?” 第48章 救命恩人算个屁 去衙门报案? 蒋田富是不敢的。 他为啥会被人撵出来不用了,为啥找不到差事干,还不是因为县令大人因为老三迁怒于他! “怎么?” “你是来哄骗我的?” 许员外冷笑一声:“你这是拿我当傻子?” “还是打量我许家好欺负?” 话音落下,几个手持木棍的家丁就冲上前来把蒋田富父子两个摁住了,棍子雨点般落在两人身上,打得两人惨叫不已。 许荣不解地看向许员外,许员外拍着自己儿子的手道:“打狗要看主人,你的狗你打得杀得,外人是碰不得的,碰了,就是不给你脸面。 但是,欺瞒主子的狗,有二心的狗,那就留不得,只能杀了吃肉。 记住了么?” “记住了爹!”许荣点头,他年纪小,但也不傻,蒋田富不肯答应去衙门击鼓鸣冤,这就说明了问题。 “别打我……呜呜呜……我爹骗人的,我哥哥是他打死的!”蒋银宝率先受不住打,两下子下去不用问就招了。 “那些话都是我爹教我说的!” “我爹说,话要半真半假才会有人相信。” 许员外抬了一下手,家丁们这才停手退开,许员外笑眯眯地招手让蒋银宝上他面前去,立刻有丫环上前给蒋银宝擦干净脸,把他带到许员外面前。 许员外笑眯眯地递给他一块儿糕点:“好孩子,你比你爹诚实,你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好好说说。” 蒋银宝抽泣着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许荣听得怒火中烧:“你好大的狗胆,竟敢骗我!” 扬手就是一巴掌。给蒋银宝打翻在地,蒋银宝疼得嗷嗷哭了起来。 许员外让人把蒋银宝带下去上药,看着趴在地上跟死狗似的蒋田富,问许荣:“这件事我儿想如何处置?” 许荣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姓谢的两个野种敢抢我赏出去的钱,还敢去打我的狗,不能放过他们。” “而且先生说谢安平两兄弟是读书的料子。”说到这里,许荣的眼中透出一丝狠辣:“爹,你教过我的,斩草要除根!” “我同谢家兄弟结了梁子,他们又不是忍气吞声的主,转头就能去收拾我的狗来出气,说明两人很是记仇! 这样的人,必须早早地摁死,不然将来必是麻烦!” 许员外赞赏地点头,他的小儿子就是聪明,比两个兄长强多了。 许荣骄傲地抬起下巴对蒋田富道:“蒋田富,小爷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你去县衙告状!” 大梁小孩儿犯罪也会被抓,不过是减等判罚,不满八岁的可以用钱赎罪。 但谢安平已经满了八岁,谢安康虽然不满八岁,但即便是以钱赎罪,他的户籍里也会添一笔‘罪’字,这辈子也科举无望。 只要这两人不参加科举,这辈子就无法翻身,没有任何可能对许荣造成威胁。 许员外经常教导许荣,不能因为对手比自己弱小就看轻,一定要在对手尚未成长起来的时候掐断他的所有前路。 蒋田富痛哭流涕地把他家和县令家的恩怨说了一遍,哀求许员外和三公子把他当个屁给放了,他再也不敢来糊弄许家了。 许荣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县令大人可是我家的座上宾,我爹去打声招呼,这个案子他们必败!” 许员外笑道:“你只管去告,其他的不用你管!” “此事之后,我许你一个管事的差事,你的小儿子也可继续跟在我家三郎身边。” 蒋田富连忙答应下来,他眼珠子一转,又冒出一个主意来:“员外,能不能等他家的房子修好之后再去衙门告她?” “她家修房子不缺人手,估摸着也要不了几日!” “在他们最高兴的时候,县里派人来抓人……”一日之内从天堂跌入地狱,这谁能受得了啊? 一不小心就能气死或是吓死两个! 许员外轻轻敲着桌子,笑道:“明日你就去告吧,县衙还需要些时日去查,总得证据确凿才是。” “帮我办事的人,我是不会亏待的!” 他能看不出来? 蒋田富这般说就是想要谋谢家的新宅子。 “多谢员外,那小的就告退了!” 他前脚走,后脚许员外就命人带上厚礼去了县城。 没了儿媳妇那个摇钱树,乔县令眼下正在为银钱发愁,什么救命恩人,能同银子比? 他笑眯眯地收下银钱对管事道:“你回去跟你们员外说,本官会秉公执法,不会因为谢氏救过本官的命就包庇她!” …… 第二天蒋田富去击鼓鸣冤,县令果然接下了状纸,半分都没为难他。 他留下供词之后,县令就放他归家。 然后命心腹去他们村找村长,村长一听来意,心中便是一喜,谢氏不给他脸面,又是个恶妇,他根本就无法管教。 若趁此机会能除掉谢氏,便再好不过了。 于是,他便将谢氏嫁进村子里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儿都稍微地添油加醋,增增减减地说了。 “……她这个人比较泼辣,还没分家呢,就把婆母和大嫂给扔粪坑里了。” “后来更是看谁不顺眼就揍村里人都怕她……” “我只知道她把蒋田富家的两个孩子,蒋金宝和蒋银宝摁进牛粪里差点儿没把那两个孩子给闷死。 至于她后来又打没打两个孩子,我没看见,也没听说……” “那个,孩子娘,你去找几个村民来家里,差爷有话问他们,记住了,万万莫要走漏风声,给差爷找麻烦!” 谭氏自是懂自家老登的意思,她忙去村里找了几个不满谢春娇的长舌妇来。 这几个人一见差爷是来查谢春娇的,那叫一个兴奋,张嘴就是瞎说,说得好似她们真的亲眼看过一样。 “我看见了,就是她打的!” “对,她见蒋家人一次就打一次,哎哟那叫一个凶啊!” “我们都是绕着她走的,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把我们给打了!” “她还到处嚷嚷说她杀人跟杀猪似的……” “对对对,她说比砍菜切瓜还容易!” 这里头有几个婆子本身就跟谢春娇不对付,被她怼过威胁过,有些纯属眼红谢春娇。 恨人有她无! 自己穷也想别人也跟着穷,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有钱,也见不得别人的钱不落自己的口袋! 捕头走这一趟挺顺利的,这些供词放到乔县令的桌上,乔县令满意地笑了。 有了这些,把谢氏抓了直接判斩一点儿问题没有。 第49章 有大情况 谢春娇的房子修得的确很快。 转眼就到了上梁的日子。 谢春娇在刘婆子等几个热心婆子的指点下,去寻风水先生算的日子,又准备了了一些炒货混在铜板里,等绑着大红花的主梁架上墙之后,就从上往下洒。 孩子们和大人们都跑去抢。 热闹极了。 谢春娇怕几个孩子被踩踏了,不许他们往里挤,让他们站在最外边,撒了几把钱之后,就双手捧了一大把往几个孩子面前撒。 几个孩子连忙蹲下来捡。 谢春娇见大家活人往那边儿跑,又连忙撒了几把在自己脚下,那帮人又呼啦啦地跑回来了。 大郎二郎和元娘捡的钱和炒货把自己个儿的兜子装得鼓鼓的! 都笑眯了眼! 上完了梁,就有人注意到几个孩子衣服上的兜子,便问元娘:“元娘,你们衣服上这是兜子啊,我还以为是补丁呢,谁给你们缝的?” 怪方便的! 元娘骄傲地道:“是我娘说,大哥缝的喔!” 蔡婆子一把把元娘拉到自己身边,伸手就去掏她的兜:“来来,让我瞅瞅这兜子是咋缝的?”实际上是想掏元娘兜子里的东西。 元娘忙死死地摁住自己的兜子,蔡婆子就使劲儿去掰她的手指,元娘疼得哇哇哭。 大郎二郎听见了脸色一变,想要跑来帮元娘,两人却被蔡家的几个孩崽子给绊住了。 “啪!”一粒花生砸在她的手腕上,疼得她叫唤一声,连忙把手缩回来。 谢春娇讥笑着走过来将元娘抱了起来,一边儿检查她的手指,一边儿对蔡婆子道:“蔡婶儿你看看你,人老得连花生都接不住,来凑这热闹干啥,还不赶紧回家躺在床上上等死!” “这要是老死在外头,你儿子还得费力气把你背回去,真是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儿子!” 蔡婆子:“!!!!” 挨千刀的娼妇嘴这么毒! “你咋跟长辈说话的?” 谢春娇:“你算哪根儿葱,跑我面前来充长辈,上一个在我面前摆长辈谱的粪水喝了两肚子,咋滴啊,你也饿了,也想喝粪水?” “你!”蔡婆子心里有一万句脏话要骂谢春娇,可是涌到喉咙里也叫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这要是换成别人家,她能立刻坐地拍土,哭天抢地地从祖宗十八代开始骂。 但在谢春娇面前。 她不敢。 怕被扔粪坑,也怕被塞牛粪。 她儿子倒是多,但都不是谢春娇的对手,没人能打得过谢氏。 “你啥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抢小孩儿兜里的东西,你自己都不要批脸,我自是不给你脸! 你又不是我的谁,我惯着你!” 今儿上梁,不宜见血,谢春娇忍住了不动手。 但她忍不住不动嘴。 “你……你给我等着!”蔡婆子放了一句狠话,就把自家人都叫走了。 到家关上门她就跳脚指着谢家的方向破口大骂:“呸!烂舍物得意啥!要不了几日就大祸临头脑袋搬家的玩意儿,跟老娘在这儿摆谱!” “回头等你被砍了头,老娘带一筐子馒头去刑场上沾血!” 她的好大孙子在一边儿道:“奶,我帮你用尿嗤她!” 活着的谢氏他害怕,但是被砍了头的谢氏他不怕。 蔡婆子抬手摸了摸自己个孙子的头,笑着夸赞:“真是阿奶的宝儿啊!真聪明!” 心说等着吧,等你家的房子把瓦片儿盖上了,就等着被抓吧。 蒋田富一家子也在远远儿地盯着谢春娇的房子,周氏虽然还没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但她不认为是自己男人的错,她觉得自己男人说得对。 金宝是被谢春娇吓的。 不然金宝爹用手打几下能有多重,咋可能把金宝给打死。 那是亲爹,又不是后爹。 都是谢氏的错! 是谢氏这个恶妇害死了她的金宝! “爹,等谢氏被斩首,房子归了我们,你找人把土墙给扒拉了!” “土墙一点儿都不气派!” 周氏也骂道:“谢氏那娼妇的脑子有坑吧,好好的砖墙外头非要贴一层土墙,吃乌梢蛇吃多了,把脑子给毒起坑了吧!” “咱们找人扒,还要另外请人费钱!” “我看她就是个丧门星,存心不让我们舒坦。” 蒋田富深以为然地点头,不过他道:“请人扒土墙耗费不了几个钱,她那院子听闻修得比老宅还好,地面不是铺砖就是铺的青石板……” “回头我努努力,再把地也一起谋下来,咱们一家人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了!” 说到这里,他对蒋银宝道:“银宝啊,以后你可得好好奉承三公子,跟在三公子身边机灵点儿,争取把其他人给挤下去。 念书也要用功,将来考举人考进士当大官儿,到时候不但没人敢欺负你,就连许地主一家子也得在你面前点头哈腰!” “只要你当了官儿,眼下受的所有委屈都能找补回来。” 蒋银宝点头:“爹你放心吧,我肯定听你的好好念书,奉承好三公子。将来等我当上大官,一定让爹过上好日子!” 到时候跑到远远的地方当官,叫你个老登找不着! …… “娘,这几日蒋田富一家子总是盯着我们家的新宅子看,那眼神怪怪的,我觉得他们没安好心。”大郎看见过好几次,那眼神像极了当初他们来家中搜刮时的样子。 但凡他们用这种眼神看过任何东西,爹就一定会屁颠颠地送去老宅。 “娘,我觉得他们在打我们新宅子的主意。” 谢春娇道:“行,我知道了,他要是真敢伸爪子,我就剁了他的爪子!” 她也发现了,村里跟她不对付的几个长舌妇,这段时间看她的眼神都挺幸灾乐祸的,好像她马上就要倒大霉了一样。 “别怕!” “也别搭理他们,做好你们自己的事儿!” 想着房子快修好了,谢春娇赶马车去一趟县里采买东西,顺便打听一番。 她带上大郎帮她看车看东西,二郎和元娘就托付给了二大爷。 到了县城,她直奔县衙去找之前帮过忙的两个捕快,这两人看到她立刻绕道就跑了。 有情况啊! 有大情况! 第50章 有人要诬告她 “娘嘞!那杀神咋来了?”刘虎和赵大勇在一个小巷的拐角处拍着胸脯喘着粗气儿看着巷口,心有余悸。 谢春娇杀人割头的画面太过利索,两人每每想起都会起鸡皮疙瘩。 “看样子是来找我们的,唉,也不是兄弟们要躲她,她出手还是挺大方的,可谁让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头儿可是说了,太爷说要把她的案子办成铁案,要判斩的那种!” “幸好咱们跑得快,不然叫人看见我们同她说话,惹来太爷怀疑我们通风报信咋整?” “你们放心,这里没外人瞧见,没人能怀疑到你们身上。” “那就好那就……”两人忽然瞪大了眼珠子,纷纷朝后看去,就见谢春娇抱臂环胸斜靠在土墙上,优哉游哉地盯着他们笑。 两人下意识拔腿就跑。 但谢春娇却双脚猛地一蹬,闪电似的踏墙射了出去,一个空翻轻巧落地,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她伸出两根手指:“你们眼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继续跑,这次我不拦你们,不过我会直接去县衙当面质问县太爷,问他为何要恩将仇报,判我斩刑!” “到时候我就说,是你们两个来给我通风报信的!” “二,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我若度过此劫,一人给你们十贯钱作为答谢,并且不会跟任何人透露我们见过面。” “友情提醒一下,以我的本事,县衙没有能留得住我的人,大不了我可以逃跑去找个山寨落草为寇。 流水的县令铁打的我,两位就不怕我以后经常来找你们叙旧?” 谢春娇轻笑,这个笑容他们在她割掉那人头颅的时候曾经看见过。 两人非常有默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嗯……是肉的,不是铁的,不扛割。 赵大勇:“妹子,县令那挨千刀的贪官算个屁!哥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他 他说完,刘虎道:“妹子啊,我补充一下,大勇说得还不够全面,那日我见到石墨村许员外家的管事来找太爷。 他走之后,捕头就去了一趟你们村……” “妹子,你想想你是咋得罪许员外了,我跟你说,这个许员外家还是有些来头的,他的堂兄是咱们这边儿千户所的副千户……” 谢春娇知道了自己想要的,就抱拳告辞。 两人拍着胸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老刘啊,你说她会不会跑去一刀嘎了县令大人?” 刘虎迟疑着摇头:“不知道啊,她应该不会那般傻吧!” “要知道杀了县令状纸和卷宗又不会消失,一个县令没了,再来一个县令还是一样的,天下哪儿有不爱财的官儿啊!” “再说了,官官相护,许员外通过他堂兄,谁来当县令他都能迅速勾搭上。” “那你说,她会不会去嘎了许员外?”赵大勇深以为然,他问完这句又摇头自我否定:“应该不会,许员外要是出了意外,她的嫌疑最大,到时候许千户不会放过她的。 她的功夫再好又如何,许千户调几百个兵,乱箭齐射,她能瞬间被扎成刺猬。” “你说,她知道了这事儿是跑路呢,还是留下来硬抗?” 两人心痒痒,都想知道谢春娇会如何应对。 刘虎摸着自己的下巴壳子道:“要是我,我就跑,有那身手,跑哪儿去混不到一口饭吃。” 户籍和路引制度只能困住普通人。 就困不住江湖狠人。 但他们猜错了,谢春娇才不会跑呢! 这会儿的她正带着大郎一顿买买买! 家里四口人,得买四顶帐子,还得买布缝制窗帘啥的。 她不喜欢硬邦邦的板凳,想要沙发,于是便去找铁匠定制弹簧,到时候让木匠把沙发框架打造出来,她自己绷沙发。 弹簧要做两种,一种扁平的波浪形的弹簧,一种是圆柱形的弹簧。 到了铁匠铺,她问东家要来纸笔画了个简易的图,东家拿出店里现成的铁丝给谢春娇选,谢春娇选定了三种粗细的铁丝,东家让人现场烧一下,给她绕出她满意的弹簧来。 然后留下她满意的那个样本,收了定钱就着手制作。 谢春娇要得多,寻思着既然都自己绷沙发了,那就再绷几个床垫出来。 在末世是没办法,故而只能适应环境吃苦。 现在又没有丧尸,她又不用到处奔逃,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没苦不硬吃,但是没福可以硬享! 先苦后头能不能甜不知道。 但先甜至少甜过啊! 会吃苦,有的是苦等着你吃,因为你擅长吃苦!!! “娘,‘弹簧’是做什么用的?”从铁匠铺出来,大郎问道。 谢春娇:“现在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回头用上的时候我再教你,到时候你给我打下手!” 一听谢春娇用得上他,大郎一下子就高兴起来。 说明他对娘来说是个有用的人! “哎哟,忘了点儿别的事儿!”谢春娇一拍脑袋,她转头回去,又跟东家一顿比划,让人家给她做一个可以摊煎饼果子的锅。 还让人家给她做一个可以做锅盔的,微微有些凹陷的大锅。 然后跑去卖红泥炉子的地方,让人给她做一个做锅盔用的大灶,一个做煎饼果子的小灶。 要不要做锅盔和煎饼果子的生意她还没想好,但是,她就是想那一口了! 眼瞧着天越来越冷,谢春娇又去成衣店给一家人买了些冬日的衣裳鞋袜,要打道回府的时候又去买了些粮食和肉,去药铺买了些常用的药膏和药丸。 满载而归。 蒋田富一家人看见之后,心里高兴,买吧! 可劲儿买吧! 等回头这些东西都是他的! 一转眼房子修好了,谢春娇给钱请人打扫出来。 木匠那边儿的家具也做好了,一样样地搬进了新家,大郎缝制的窗帘儿挂上,各屋里的床铺铺好,东西先搬一部分过来放着,只等良辰吉日就搬家。 三小只每日都跟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只要有空就过来收拾新家。 看着宽敞的新院子,三小只整天脸上的笑容都不断,经常都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只是,他们并没有高兴多久,衙门里就来人要抓他们的娘亲走。 第51章 要屈打成招啊 “不许你们抓我娘!”元娘张开双臂护在谢春娇的跟前,瞪大了眼珠子凶巴巴地看着来抓谢春娇的捕快。 大郎拉开弟弟妹妹,站到了二大爷的身边。 娘提前跟他说过这事儿。 他也很担心娘,但他同时也很相信娘。 娘说她会没事儿,她不是傻子,若是没法子解决这件事,她一定带着他们先逃跑,怎么会去县里大肆采买? “大牛媳妇,你放心,两个孩子我一定给你看好了。” 捕快嗤笑:“谢安平和谢安康我们也要带走,有人状告他们打死了蒋金宝!” 赶来看热闹的村民们顿时哗然,咋连两个孩子都抓啊。 这时村长出来了,他对二大爷道:“二叔,你快放开他们,衙门差爷办差,不是你能拦着的!” “谢氏,没想到你竟这般歹毒,带着两个孩子去把金宝给打死了!” 蔡婆子等人亦是兴奋地跳起来掺和:“这个恶妇有啥事儿干不出来!” “连公公婆婆都不放过的人,合该天打雷劈!” “早就该把她给撵出村子,不然以后谁还敢娶我们村的闺女做媳妇!” “这娼妇说不准就是个山贼婆子,不然她哪儿来的钱又是买地又是修屋的!” “官爷,你们可得把她抓回去好好审问一番,十八般刑具都给她用上,不怕她不招!” 有官差来抓谢春娇,这帮婆子可就啥也不怕了,一个比一个跳得高。 谢春娇把众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她没搭理她们只是对捕快道:“我们只是有嫌疑,并不是板儿上钉钉的罪犯。 我和孩子们可以跟去上堂,但不能给我们上枷锁!” 捕头冷哼一声:“罪妇谢氏,你们杀人的事情铁证如山,这儿可没有让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来人,拿下!” 捕快们得了令就要去拿谢春娇,可是却没人能沾得了她的身。 也不知谢春娇如何护着孩子们腾挪闪避的,几个捕快都揍到了自己人身上,给捕头气得不行。 他让所有人抽刀一起上,结果不知道谁一刀砍在他的肩膀上。 “啊!!!” 血哗啦啦地流啊! 其他几个人也相互砍伤了,一个个的惨叫不已。 众人:“……” 谢春娇无辜耸肩:“我可没动手喔,是你们自己内讧!就是去府衙说理你们也不能说是我砍的。” “怎么样?” “我自己跟你们走,还是你们非要上枷锁?” 捕头疼得青筋都爆凸出来了。 他捂着胳膊,大叫郎中。 村长这才反应过来去帮他喊郎中,郎中来给伤员们包扎,神色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二叔,就劳烦你帮我带着孩子一起走一趟!”谢春娇套上马车,把大门用锁头一锁,拉上二大爷和几个孩子率先往村外走。 捕快们不敢耽搁,连忙跟上。 村长等人也忙跟上。 村里想去看热闹的人都跟上了。 呼啦啦的。 乌泱泱的一群人。 他们还没到县衙呢,县衙门外就围了好多人。 而且还有不少人源源不断地围了过去。 “大家快去看啊,县太爷的救命恩人,杀了魔头黑风煞的女英雄被告杀人,县令大人要亲审了!” “都去看啊,看看县令大人会不会包庇自己的救命恩人!” “听闻被杀的只是个八岁孩子,那孩子死状之惨烈,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肉皮子!” “女英雄谢氏到底是英雄还是恶鬼,就看县令大人是否秉公执法了!” 原本县令听闻有人在起哄围观审案,他心里就不高兴,这案子明显是冤案,要不然许员外也不会塞给自己那么多的银钱。 若是来看的人多了,他就不能太过潦草地结案,终归得说得过去些才好。 但让人去外头打听了一番,见是这样一番说辞,他心里就有底了。 一定是许员外在推波助澜! 百姓们会先入为主觉得他会包庇谢氏,那么他便是判得潦草些,百姓们也注意不到,只会觉得是他们的力量迫使自己不能包庇救命恩人。 还会因此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县令有底了。 等到谢春娇等人到了县衙之后,他让人升堂。 “升堂……” “悔悟……” “哒哒哒哒……” 皂班衙役把水火棍敲得咚咚作响。 让人还没见到县令,心里就先慌三分。 谢春娇带着大郎和二郎,在公堂上看到了蒋田富夫妻两人。 蒋田富两口子一个冲着她志得满满地笑,一个看她充满了仇恨。 县令来了,他刚坐下就拿起惊堂木狠狠一拍:“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谢春娇将两个吓了一跳的孩子鞥搂进怀里,心说蔣长亭那瘪犊子回来之后,必须去给她好好念书! 操蛋的封建社会,民见官必须跪。 她得身上有诰命才不用跪。 “回大人的话,草民本县石墨镇桃花村村民蒋田富……” “民妇蒋周氏……” “草民蒋银宝……” “草民蒋田富状告同村谢氏伙同她的两个继子谢安平谢安康打死我儿谢金宝……” 县令虎着一张短命脸:“谢氏,蒋田富所控告之事可属实?” 谢春娇挺直了脊背:“回大人的话,蒋田富所告之事实乃子虚乌有!” 县令冷笑,他让人将一沓子证词拿出来念,又命人传唤了一些证人。 等证人供述完了之后,他再问:“谢氏,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谢春娇依旧挺直了脊背道:“民妇不认罪!” 县令直接拿了签子扔到堂上:“证据确凿还死不悔改,给我打!” 人群里就有人出声:“这女的一看就凶神恶煞,这么多人作证她都咬死不认,搞不好是个惯犯!” “大人,不能轻饶了她!” “光打板子怎么行,上夹棍啊大人!” “打大的不如打小的,小的一打肯定什么都说!” 谢春娇听了这些话,转头凌厉的眼神扫了过去,那几个人顿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猛兽给盯上了一般,顿时不敢吭声了。 就听堂上县令道:“本县仁慈,见不得孩子受苦! 再说了,稚童能懂什么! 他们作恶,都是父母之错! 不是父母纵容作恶,便是父母教唆作恶!” “来人,行刑!” 第52章 草台班子 大郎和二郎看到衙役们来拉谢春娇,忙拦在她身前:“不许你们打我娘!” “我娘没杀人!” “我们也没杀人!” “你们走开啊!” 明明两个小崽子害怕得抖,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护着她。 二郎的眼里含着一包眼泪,瑟瑟发抖地道:“要打就打我,别打我娘!” 呜呜呜! 他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愿意护着他,给他撑腰的娘。 他不要娘被打! 不要娘有事! 谢春娇把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身后,她看向县令:“敢问县令大人,除了证人证词,您可还有别的什么证据?” “仵作验尸的结果是什么?” “我杀人的凶器是什么?” “致命伤在哪里?” “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死之前郎中如何说的?” “看到我打死蒋金宝的证人是在何处何时看到我如何打的蒋金宝?” “打了多少下蒋金宝就死了?” “这些问题证词里都没有体现,大人拿出来的证据里也没有,所以,大人这是打算屈打成招么?” 谢春娇这么长一串把县令怼得只能狂拍惊堂木:“大胆刁妇!” “本县办案岂是你能指手画脚的?” “本县还打不得你了!” “就凭借你对本县不敬,本县就能先赏你一顿杀威棍!” 谢春娇:“县令大人既然不让民妇申辩,不容民妇质疑,想要屈打成招,民妇也无话可说!” “但是大人把民妇打死了民妇都不认罪,大人又该如何?难道大人就打算用这样潦草的卷宗往刑部上呈?” “还是说,等我死了,证据罪状随便你们如何写,到时候用我的手摁个手印就是了!” “民妇无依无靠,没有亲眷族人,也不会有人为民妇和两个孩子的冤案去四处奔走,为民妇一路告上京城!” 县令气得吹胡子:“给我打!” “给我狠狠地打!” 反了天了! “你杀人的手法那般利落,说不定就是悍匪!” “本县今日还真不能轻饶了你!” “来人,上夹棍!” “打完就上夹棍!” “不敬父母官,当杖三十!” 说完,他又扔了两根儿签子下来,本来看在她救过自己的份儿上,自己有心让她少吃点儿苦头。 可是此刁妇给脸不要脸。 就怪不得他了! “乔县令好大的官威啊!” “谢氏所说的疑点一样都没搞清楚,乔县令就如此办案,本官可是要好好地跟陛下参乔县令一本!” 正当那些衙役要给谢春娇上刑的时候,一位穿着布衫的老者背着手迈进了公堂。 “你是何人,敢喧在公堂喧哗!”衙役冲着老者吼道。 老者身边的随从拿出他们家老爷的牙牌高举,乔县令看到牙牌顿时心中一惊,吓得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他滴个仙人板板啊! 运气咋就这么寸喔! 竟让巡查御史给撞上了! 要了他的老命! 他连忙起身走台走到老者面前拱手行礼:“戴大人!” “不知御史大人驾到,下官……” 御史大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先前贴脸凶戴御史的衙役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跪下磕头求饶。 戴御史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冷笑道:“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 衙役闻言脑子轰地一声就大了,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完球!” 乔县令脑门儿上的冷汗哗啦一下子就下来了,他给其他人使眼色,把闯祸的衙役拖下去,又请戴御史去堂上上座。 戴御史摇头:“不必了,老夫就在这里看乔大人如何审案!” 乔县令只好命人给他搬来椅子放在左下方的位置,戴御史的随从则是要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摆在他家大人椅子边儿上,然后从肩上的褡裢里取出笔墨纸砚摆好,做好准备工作,他就提笔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这让乔县令和杜书办如坐针毡。 负责随堂记录的杜书办只好匆忙修改记录,先前他是挑着对谢春娇不利的地方记录的。 一则有县令大人的暗示,二则上次侄女儿央求他在偷木柴的案子上给谢氏使绊子,但是没成,自家侄女儿因着这谢氏搞得婆家都没了,丈夫也不知去哪儿了,天天在家以泪洗面。 他这个当人叔伯的,不得逮着机会给侄女儿出气啊! 况且那谢氏还有新落成的大宅院,又有以前老蒋家的几十亩地,不得帮侄女儿谋算啊!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刑还没上呢,就冒出个御史大人。 “大人……现在……”打还是不打,您说话呀! 衙役举着水火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乔县令暗骂一声蠢货,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紧张和尴尬:“先不打,本县刚才急于破案,是着急了些。” “你们先退下吧。” 衙役们把刑具撤走,门外就响起了一片嘘声。 乔县令的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他想了想,便拱手对戴御史道:“戴大人,此案确实是有许多疑点,不如先退堂……” 他得拖延时间,让许员外自己去跟戴御史打点好,到时候再开堂审案。 不然他被动得很啊! 戴御史冷笑一声:“乔县令若是不会审案,那本官教你!” “这些证人和原告被告分开审问,防止串供,特别是证人的证词,对不上就说明他们在撒谎,在作伪证!” “做伪证罪同诬告!而诬告不成会以诬告之罪反坐!” “也就是说,若诬告的是杀人案,诬告不成,诬告之人以及作伪证之人当以杀人罪论处!” “不过,坦白从宽,若现在就说实话,还有机会减等判罚!” 他的话音一落。 蔡婆子几个顿时就慌了。 没等她们开口。 戴御史就问:“仵作的验尸记录在何处,呈上来给本官看看。” 县令闻言已然出汗如浆,戴御史这是打定了主意不善了啊! 他战战兢兢地道:“回大人的话,仵作……仵作尚未验尸,下官是想着若是能当堂审清,那……那就不必打扰死者亡灵了。” 这时门外就有人吼道:“昏官,贪官,你这是故意要判冤案!” 有人喊第一声,见县衙里的捕快衙役们都没敢动,不少人都胆儿肥起来,议论和嘲讽谩骂的声音越来越大。 大家又不是傻子,新来的这个官儿都把话说得这般明了。 狗官连尸体都没验就要逼人认下杀人的大罪,不是故意判冤案是啥? 外头闹哄哄的。 这时挨着蒋银宝跪的大郎凑在蒋银宝的耳边道:“看见没有,真正的青天大老爷来了,你要是继续撒谎,就会被判死刑,会被砍脑袋的!” “你见过砍脑袋么?” 蒋银宝哪里能经得住这般吓,他嗷一声就哭了出来:“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爹逼我撒谎的,哥哥是爹打死的!” “哥哥就跟他顶了几句嘴,他就把哥哥往死里打,哥哥就没动劲儿了……” “呜呜呜……” “爹想要二婶儿家的新房子,想要二婶儿家的田地……说那都是我们家的!” “爹……爹还去找许……” “啪!”蒋田富见他越说越离谱,还把许员外给扯进来,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扇得太重,竟把蒋银宝给扇晕了过去。 周氏见状顿时尖叫起来扑向蒋银宝:“银宝!” 又愤怒地吼他:“你都打死金宝了,还想把银宝也打死么!” 谢春娇:“……” 喔豁! 怎么这么不能扛啊。 怪没意思的。 第53章 求娶为贵妾 都是底层老百姓,哪里能扛得住官威。 蔡婆子等人敢张嘴瞎几把作证纯属是一开始就察觉出来官府是偏向蒋田富的,所谓听话听音,官府的差役上来就扣帽子,傻子都能看懂是啥意思。 但这会儿戴御史一来,她们就傻眼了。 老老实实的全交代了。 坦白从宽,蔡婆子等人杖八十,流三千里。 周氏诬告,反坐判绞。 蒋田富杀人加诬告,判斩。 那几个在人群中起哄的也被抓了起来,全部判刑。 蒋田富咬出许员外,许员外不承认他唆使蒋田富诬告,且蒋田富没有证据,且乔县令也不同蔡婆子等人,他深知认罪就完了,故而也咬死不认,只说自己糊涂办案。 结案之后,门外的百姓们山呼青天大老爷,乔县令只觉得胸口哇凉哇凉的,他先前设想过,这事儿办好了,眼下的夸赞就是给他的。 因为他大公无私,连救命恩人都能秉公给办了。 但现在,他成了徇私舞弊,连救命恩人都能往死里坑的人! 这一瞬的乔县令十分后悔,后悔贪那二百贯银钱! 这结果谢春骄还算满意吧,她冲着脸黑出水来的乔县令挑衅地笑了笑,乔县令差点儿没被她当场给气死。、 谢春娇又双手环胸站在即将被锁了带走的蒋田富夫妻两人身前,摇头轻笑:“啧啧~活着不好么?” “非得带着全家上杆子找死!” “打死一个儿子,还想害死一个儿子,你们的儿子是你们亲生的么?” 蒋田富夫妻:“!!!!” “贱妇!我杀了你!”蒋田富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将死之人迸发出无比的勇气,然而很快就被衙役摁到了地上,如蛆虫般挣扎。 谢春娇几句挑唆的话出口,蒋银宝便恨死了父母,他怨恨的目光宛若实质般落在父母的身上,让周氏看得心惊不已! 她要死了。 但日子却恨她入骨! 怎么会这样? 这让周氏怎么受得住? 蒋银宝被带下去的时候,她疯狂地喊着他的名字,但蒋银宝并没有回头。 周氏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悔啊! 然而…… 后悔并没有啥卵用! 跟来看热闹的村民们那个心情喔,复杂极了。 以为谢春娇指定倒霉,没想到她竟然运气这般好, 遇到真‘青天’了! 不然她指定给冤枉死,这会儿蒋田富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这娘们儿的运气实在是好啊! 这哪里是运气好! 谢春娇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去找了彪哥帮忙联系齐家,戴御史是齐家找来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喔! 齐家为了给自家姑娘报仇,都开高价买凶杀人了,自然乐意看到此人在死之前能身败名裂! “吓着了吧?” “走,娘给你们买好吃的,咱们大吃一顿压压惊!” 从衙门里出来,谢春娇跟村民们作别之后,就带着两个孩子去酒楼。 彪爷帮了她的忙,她顺便请彪爷一起。 雅间里,一桌子的菜,两个孩子埋头认真吃菜。 谢春娇也吃得认真,彪爷一边儿喝着酒,一边儿看着谢春娇,真是越看越稀罕。 几日不见,她又标致了几分。 心痒痒。 想娶回家。 “蒋田富办了,但许千山办不了。” “乔家同许千户有生意往来,他们不可能对许千山下手!” 彪爷放下酒杯,开口说话之时目光重新落在了菜肴上,然而拿筷子的手却悬在半空中尬住了。 满桌的菜上哪儿去了? 谢春娇吃好了,她拿帕子擦了擦唇,无所谓地道:“嗯,咱们事先说好的也只是针对乔县令。” “眼下的结果我很是满意!” “放心,答应你的条件我一定做到。” 彪爷放下筷子,手指在桌上轻轻地磕着:“许家可不是蒋家,许家靠着许千户,在咱们县城的势力是数一数二的。 便是在府城都是能排得上号的。 许千山此人我打过交道,是个心眼儿极小,刚愎自用唯我独尊的人。 我不知你们是如何结了梁子的。 他这个人喜欢斩草除根……” 彪爷说到这里,就停下来看向谢春娇。 他的话说得这般明白,谢氏是个聪明人,应该听懂了吧! “不过你也别怕,我杨彪在曲溪县也不是吃素的,只要你愿意……” 他的话还没说完,谢春娇就笑着打断了:“巧了,我也是个小心眼儿!” “也喜欢斩草除根!” 许千户是吧! 她记住了。 杨彪:“……” “不是,你一个女人……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许千山的堂兄是掌兵的千户!” “你听我说,女人家还是要学会示弱,你就是身手再厉害,也没法子跟军队抗衡啊!” “谢娘子,我就跟你明说了吧,我稀罕你,你只要跟我,我肯定护住你和你家小崽子们!” “我也不会委屈你,我娶你当贵妾!” “下聘的那种!” “到时候我在县里专门给你置办一个大宅院,你也不必回杨家老宅,没人能来你面前蹦跶,跟正头娘子其实没啥区别。” 当然了,他也不敢把谢春娇放回老宅,怕老宅的妻妾们不懂事惹到她了。 回头等他回去看到的是满后院儿的坟包。 咻咻咻! 大郎二郎一听这话立刻抬头警惕地看着他,然后哒哒哒跑到谢春娇身边,紧紧地挨着她。 怕她答应,怕她不要他们了! 彪爷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和善慈祥一些,但他长的就是一脸的凶悍,这般一笑看起来就跟狼外婆似的。 吓得两个孩子一抖。 贴谢春娇贴得更紧了。 彪爷无语。 但他还是努力忽悠:“孩子们你若喜欢,就带在身边养着,他们跟着你姓谢,我也会把他们拿亲生的对待……” “聘礼等一切都按照娶妻的标准来,聘金给你四百贯,另绫罗绸缎四箱、金银首饰一箱、三进宅院一座、府城商铺一间、县城商铺两间、县城的良田三百亩,不……蒋家抵债那些田地,全给你!” “妹子啊,哥哥这诚意是足足的了吧!” “放眼整个府城,别说是聘贵妾,就是娶妻也少见老子这般出手的!” 大郎和二郎听完心凉透了。 这个彪爷给得太多了! 多到他们都心动了! 娘…… 娘会答应吗? 两个孩子忐忑地看向谢春娇,二郎最是稳不住,他的眼眶子红了,都快哭了。 第54章 连吃带拿 “娘!”大郎的心情很是复杂,他不想失去谢春娇。 但是杨彪的话他也听进去了。 许员外不是他们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 “娘,我和弟弟没事儿,要是他真能保护娘,娘就……”大郎恨自己只有八岁,遇到事儿了根本就保护不了娘! 如果他现在是十八岁,并且考取了功名,还怕什么许员外! 二郎闻言嘴巴一瘪就哭了出来:“呜呜呜……娘,我不要娘改嫁。” “二蛋的娘改嫁了,二蛋就被没人要了,被他大伯给卖了!” “春妮她娘也改嫁了,头天改嫁,第二天她就被后爹给卖了!” “二郎!”大郎狠厉地呵斥住弟弟,走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拉开。 他们不能那般自私。 不能拦着娘改嫁。 不然许地主报复起来怎么办? 这次有御史大人忽然降临,下次呢? 有千日做贼的道理,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杨彪见状哈哈大笑:“谢安平,你这小子是个仁义的,你放心,你们娘改嫁给我,也会带着你们一起,老子说话向来算数,说把你们当成亲生的,就把你们当成亲生的!” 谢春娇:“彪哥,我说过的,我不给人当妾!” 她皱了皱眉头。 “你这是拿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我最讨厌别人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谢春娇起身,牵着两个孩子就走。 杨彪没追,只是兴味满满地盯着谢春娇的背影‘啧啧’:“还是心急了啊! 骨头硬的小娘子就该多让她受些磨难才好收服。 罢了! 且先丢开手吧。 等她被许千山欺负得活不下去了,自会主动来找老子求收留!” 杨彪坐了一会儿才哼着小曲儿往外走。 结果到门口就被酒楼掌柜喊住了:“彪爷,给您记帐了,您来画个字(签字)啊?” 杨彪被他喊得一个趔趄:“啥玩意儿?谢娘子没结账就走了?” 是她热情地邀请自己来赴宴的! 掌柜的颔首:“是啊,她还打包了二十个大肉包子,四碗梅菜扣肉、四碗粉蒸排骨、两碗红烧肉、两只烧鸡、一只烧鹅、一个卤猪头……” 杨彪: ̄□ ̄|| 槽多无口。 (谢春娇:想请你吃饭是真心的,但你说要纳我当妾,没刀你只是坑你一顿饭,你就烧高香去吧!) 谢春娇母子三人双手都不空,大包小包地提溜着,她先带两个孩子去找赵大勇和刘虎。 两人看到她之后简直一言难尽。 说实话,他们以为谢氏知道有人要诬陷她,会带着一家人跑求。 没想到她居然没跑。 又以为她虽然知道真相,但也同大部分百姓一样半点儿法子都没有。 无他。 民斗不过官而已! 无力挣扎,干脆摆烂。 谁知道他们以为这女人死定了的时候,她竟然还有后手!!! 的后手居然还是戴御史,一下子把县太爷都给干灭火了! 是他们小觑了这谢氏!!! 实在是没想到区区一个乡野村妇,顶多有个杀猪的手艺,也就能在乡野里逞强嚣张一番,属实……属实想不到她居然能走通巡查御史的路子。 于是,这次谢春娇找他们。 这两人可比以前热情多了。 谢春娇给他们塞钱他们都不要,没法子,谢春娇只好一人给他们一只烧鸡。 烧鸡嘛,两人就收下了。 “妹子啊,以后你有事儿尽管言语,哥哥能帮肯定帮!”赵大勇收下烧鸡就道:“我家住在海棠巷左边儿第二家,以后要是你在衙门找不到我,就去家里找我! 改日我让你嫂子在家置办一桌,你带着孩子来……” 谢娘子是能耐人啊,值得交! 刘虎一看赵大勇这般谄媚,眼睛顿时就瞪圆了:卧槽! 这狗比不要脸! “谢家妹子,我家住铜锣巷……”刘虎也不甘示弱地报了家门儿。 谢春娇笑眯眯地应下。 她道:“成,改日有空我一定来!” “这会儿我来找你们还真有事儿找你们帮忙,我想要所有通缉犯的画像。” 刘虎和赵大勇:“!!!!” 这么生猛的么! “妹子你等着,哥哥这就去给你拿去!” 两人很快就拿了一沓子画像给谢春娇,还一张一张地给谢春娇介绍……可谓是非常地贴心。 必须贴心啊! 这位杀人跟宰猪似的,还把县令给干灭火了,别说女人,这满县的男人都没一个能比得上她的。 就是这人发财的思路有些……与众不同标新立异。 只是啊,上回侥幸让她得手一次。 其他的通缉犯想要抓住可难于上青天! 要真跟这事儿对上命,日子还过不过了? 于是两人就委婉地劝道:“妹子,这里头有些人都通缉好些年了……而且他们是满天下地窜,抓不着是正常的,莫要急眼哈!” 抓着了才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谢春娇敷衍应下,她收下画像,带着两小只告辞离开。 县衙后院儿。 乔县令急得团团转。 这可咋整啊! 戴御史油盐不进,他要真上折子弹劾他,别的先不说,乌纱帽肯定是不保的! “大人,许员外不在家,说是去走亲戚了 说千户大人也一起去走亲戚了……”他的心腹随从前来禀报。 退堂之后侨乔县令就命人去找许千山来一趟县城,想跟他商量一下怎么办才好,也想通过他去走走许千户的路子。 乔县令闻言就面色惨白地跌坐在太师椅上,完犊子了,狗曰的姓许的摆明了告诉他这事儿他不会管,千户大人也不会管! 偏生。 他还真不敢得罪千户大人,不敢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若那般,他不但得丢乌纱,还得坐牢。 现在该咋整啊? 他的幕僚此刻就站出来劝他:“大人,此次是您糊涂办案,但您知道错了,故而去谢氏面前负荆请罪,再带去一些赔礼。 想来御史大人见您诚恳认错,想来也会松动几分,只要他的态度松动,想来您再恳请他在这件事上打一二让手是没问题的!” “毕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若您能打动谢氏,令她愿意帮您去御史大人面前求求情,她这个苦主都不计较,都帮您说话,那御史大人那边儿就更好通融了!” 乔县令颓然点头,他叹道:“眼下,也只能这般了!” “舍财免灾!” 等这件事过后,他给出去的,有的是法子从谢氏身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第55章 卷自己不如卷别人 谢春娇赶着马车,老远就见元娘站在村口等着。 刘婆子带着她。 小姑娘眼巴巴地盯着路的前方,看到自家马车之后,立刻甩开刘婆子的手,哒哒哒地就朝着马车跑去。 “娘!” 虽然大家回来说娘没事儿,哥哥们也没事儿,但她没看到人就不放心! 谢春娇连忙停下马车,跳下车把元娘从地上捞起来。 元娘的眼睛都是肿的。 嗓子也是哑的。 谢春娇……她竟有了心疼的感觉。 “娘没事儿!” “不哭!” “娘给你买了肉包子回来!” “还有烧鸡!” 元娘紧紧地抱着谢春娇,嘴巴瘪瘪:“元娘不要肉包子,元娘也不要烧鸡,元娘只要娘!” 谢春娇无奈地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刘婆子笑着说:“谢娘子回来了?” “哎哟,你家元娘打你们走了之后就一直哭,咋滴都哄不住,她一路撵到村口,二大爷不放心,让我来守着她。 说今儿的工钱照给!” 刘婆子担心地觎着谢春娇的脸色,工钱不给她也不会闹,不就是帮着守了一日的孩子么。 但有钱谁不想要啊! 谢春娇笑着颔首:“耽误了刘婶儿一日,工钱自是要照给的!” 刘婆子放心了。 她恭维谢春娇道:“谢娘子你是个有福的,真没想到那蒋田富两口子那般毒辣,这两口子活该,死了也要被打进十八层地狱……” “就是蔡婆子几个造孽,哎哟给打得说是去了半条命,还得流放三千里……老天爷啊,哪里能活得出来!” “要说她们平日也就是嘴贱一点,哪里想到竟落到这般下场……哎,也判得太重了些。” 谢春骄敛去了笑容。 她问刘婆子:“刘婶子可知我朝律法,为何诬告者诬告不成就要以诬告的罪名反坐么? 为何给命案作伪证者要被仗八十流放三千里么?” 刘婆子愣愣地摇头。 谢春娇道:“那是因为,倘若他们诬告成功,我便会被斩首,我家大郎已经满了八岁,便是减等判罚,也会被判流放,到时候,我家二郎,我家元娘怎么办呐? 不是饿死,就会被卖掉。 我们就家破人亡了!” “刘婶儿,等你家遭遇这样的事儿时,你再说这番话,我就敬你是个大善人!” “况且,她们是衙门里的大人判的罪,你要是不满,可以去替蔡婆子她们击鼓鸣冤嘛!” 说完,谢春娇就赶着马车绕开刘婆子,直直回村。 刘婆子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马车,张了张嘴,却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才呐呐地道:“这小媳妇儿性子也忒烈了些,我就说说而已,她就噼里啪啦轰我一箩筐的话!” “这般烈性,往后哪个好人家敢要!” “女人啊,还是该贤良温柔些才好!” 谢春娇一进村,就好多人围了过来,不是在恭喜她虚惊一场,就是在她面前声讨蒋田富一家人。 因为不少人都去过县里,亲眼看过公堂审讯的过程,知晓谢春娇这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若不是忽然来个御史大人,她就该被当堂屈打成招了。 大家都唏嘘不已。 少有人同刘婆子似的拎不清,帮蔡婆子等人说好话。 一路到新房工地上,担心了一天的二大爷快步走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谢春娇,见她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老人家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吉人自有天相!” “我去摘了些柚子叶,家里还有些去年晒的菖蒲和艾草,你拿回去熬水,一家人洗洗晦气。” 说完他又叹气道:“那一家子的心眼儿都没长好,活该!” “罪有应得!” “事儿过了,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老三回来,他敢找你麻烦,我来收拾他!” 谢春娇笑着道谢。 她把打包回来的肉菜分了一半儿给二大爷:“您留一些自己吃,再拿些出来给大家伙儿添几个菜!” “我带孩子们先回了!” 话音刚落。 一群人跑了过来,呼啦啦啦啦地跪了一片。 “谢娘子,求你放过我娘吧,我娘她们都是听蒋田富一家子说的,她们不是故意的!” “你这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也没伤着哪儿,求你帮我娘说说话,叫官府放了她吧!” “她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肯定会死在路上的!” “求求你了谢娘子,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莫把事儿做得那般绝!” 这些人都是蔡婆子等长舌妇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儿等人。 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大郎的脸都黑透了。 二郎气得脸都红了,但这种场景,小孩子们根本就不知道该咋办好。 要是这些人来打娘,他们肯定二话不说就上了,可这帮人来跪娘,他们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二大爷气得大吼:“你们这是作甚?” “你们逼大牛媳妇有啥用?” “那帮老娘们儿的嘴跟她们的裤腰一样松,现在惹祸了,你们倒好意思堵人!” “早干啥去了?” “不知道祸从口出啊?” “你们管不住你们老娘的嘴,现在来嚎丧有个屁用!” “既知她们活不出来,赶紧去口分田砍木头做棺材要紧!” 二大爷这张嘴也是不饶人,跪着的人不干了,纷纷跟二大爷吵吵起来。 干活儿的汉子们就帮二大爷说话,越吵吵火气越旺,眼瞧着要打起来了,谢春娇就开口了。 “都别吵了。” “听我说几句!” 现场安静下来。 谢春娇看着这帮人道:“我没看错的话,你们中不少人是跟着去县城的。” “既然你们这般孝顺,为何在公堂外的时候不敢如现在这般跪地求大人们行行好,放了你们的娘?” “若那时你们像现在这般,我肯定会帮你们说话。” “毕竟那是你们的娘,不是我的娘,你们眼睁睁看着她们被打得半死都不敢跪地求饶,我这个差点儿被她们害死的外人就凭啥越过你们这些儿女去干那样是事儿? 还是你们觉得我瞧着像菩萨?” 她这番话把这帮人怼得哑口无言。 原本被他们感动了,想要帮着说话的人顿时改了口风,纷纷顺着谢春娇的话指着起这帮跪地拦路的人。 谢春娇又道:“这样,你们说得对,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你们说得我也有些心软了。” “她们确实也只是嘴贱而已,也都挨了打,实在是罪不至死,我也愿意帮她们说好话……” 这帮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二大爷不占同地喊住谢春娇:“大牛媳妇!” 不少人则是墙头草似的夸赞起谢春娇来:“谢娘子心善啊,是该如此,都是一个村的,能帮就帮!” “是啊,她们也吃了教训了,以后肯定不敢再张嘴乱说了!” “就是,你是外来人,眼下帮帮狗蛋他们几家人,往后想在村里落地生根也容易……” “你愿意打让手,我们也都乐意把你当自己人……” 第56章 从身边的人开始卷 村长这个时候才登场。 他道貌岸然地道:“大牛媳妇,你也听见了,外姓人想在咱们村儿扎根不容易。” “是,蔡婆子几个人的嘴是欠教训,可她们的祸事说到底也是因你而起。” 谢春娇冷笑一声:“打住!” “村长你这话我可不爱听!” “什么叫因我而起?” “是我刀逼她们去帮蒋田富作伪证的么?” “就你这水平,当什么村长,蒋家村的风气我看就是你这个村长带坏的,这一下子出了多少个罪囚?” “我劝你还是别出来蹦跶了,还是担心担心你这个村长还能不能继续当下去吧!” 村长被谢春娇怼得脸色发黑! 他咋就不担心了! 他就是担心,故而才撺掇这帮人来跪谢春娇的! 都是她惹出来的事儿! 她就是个扫把星! 是根儿搅屎棍! 她没来桃花村之前,桃花村好好的,哪儿来那么多破事儿! 谢春娇扬声道:“咱们桃花村出了这么多罪囚,是村长教化不力!衙门是不会让他继续当村长的,谁想当村长,就赶紧想招去找门路!” “还有,奉劝蒋氏宗族也换个族长,蒋田友当族长,族里出了三个罪囚一个赌徒,且他处处包庇蒋田友一家子,忽悠族里年年拿银钱出来补贴蒋田友家的赌鬼三儿子! 人家可是地主! 你们是啥? 勒紧了裤腰带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省下来的钱让他忽悠着去塞了赌鬼的包袱! 蒋田友到底给了他多少好处,让他这般坑族人?” 谢春娇的这番话瞬间把蒋氏族人们的怒火给挑起来了,于是不少人蹦跶出来闹腾:“换族长!” “不能再让他当族长了!” “还有,这些年让我们拿钱出来补蒋文茂,这钱你得还给我们!” 给村长气得呢,他跳脚吼道:“凭啥,我也不知晓他家那般多的田产啊!” “要早知晓,我能让你们给?” “钱是给他家的,等蒋田友回来了,你们管他要去!”给他气得三叔也不喊了,直接大呼其名! 族人们不干:“要不是你张罗,非要我们出钱,我们能出?” “还!” “必须你还!” “换族长!” “族长不能你们那一房再当了,把宗祠的钥匙交出来,族谱交出来!” “开宗祠,换族长,把蒋田友逐出宗族!” 蒋二大爷:“……” 他属实没料到,事情竟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大牛这媳妇……身手好,这嘴皮子也无人能敌! 动手能杀人。 动嘴也能杀人。 蒋家宗族的人呼啦啦地走了一大半。 有几个跪着的蒋氏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春娇笑眯眯地道:“不耽误大家去蒋氏祠堂看热闹,你们的事儿等会儿再说,都去蒋家祠堂吧,等他们的事儿弄完了,正好当着大家的面儿,也把你们的事儿办了!” 众人一听,连忙赶去了蒋氏宗祠。 二大爷也要去。 谢春娇却喊住了他:“二叔,您跟我回去一趟,我有事儿跟您说。” 二大爷跟工地上的人交代:“你们好好干活儿,大牛媳妇留了不少好菜给你们,你们莫要心里想着看热闹,手里不好好干,要这般,那些肉菜老子宁愿拿来喂狗也不给你们吃!” 大家伙儿忙应和:“您老放心,我们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就是,活儿肯定给干漂亮,不然对不住谢娘子给我们吃的肉!” “对,您就放心吧,我们不会干会被戳脊梁骨的事儿!” 二大爷完全没想到,谢春娇找他说的事儿是让他去竞争当蒋氏宗族的族长。 然后再竞争当桃花村的村长。 二大爷:“……” “大牛媳妇啊,我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我这个人其实不大爱操心。” 谢春娇给老头儿倒了一杯水,不疾不徐地劝道:“二叔,俗话说得好,靠人人跑,靠山山倒,您现在倒是硬朗,可往后老得动弹不了了呢? 你无儿无女的,谁照顾你? 我倒是可以轻易答应照顾,可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我离开桃花村了呢? 万一我不讲信用呢? 难道您还真能一根儿绳子把自己个儿给吊死啊?” “就怕您有吊死的心,没有那吊死的力气,回头只能躺在床上臭死饿死。” “或许人还没死,身上就长满了恶疮,生满了蛆虫……” 二大爷被她的话给呛着了,狂咳嗽。 大牛媳妇这张嘴……也忒毒了啊! 换个人能当场跟她打起来…… 喔…… 打不过。 不敢骂。 只能憋着。 他眼下总算能体会一下老三那死瘪犊子的感受了。 大郎忙去给他拍背,二郎哒哒哒地拿了帕子给他擦嘴。 二大爷缓过来了,也被那样的场景给吓着了,他知道谢春娇不是跟他扯犊子,村里有的是孤寡老人是这么个死法。 他也知晓谢春娇的用意,倘若他当上了族长和村长,将来有一天他老得动不了了,不管是族里还是村里都不会不管他。 当然,前提是他不能像蒋田友似的瞎瘠薄搞,弄得族里人怨声载道。 “我就是想当族长和村长,也没人会选我啊!” 谢春娇:“简单啊,我资助您,你上去就说,选您,您给二十亩地当族田。” “您当上了族长,村长的位置就唾手可得了!” “当然,也不能厚此薄彼,您当上村长,也给二十亩地做村田。” “同时再修个私塾,请个先生来教书,老蒋家的孩子不收束脩,村里的孩子收一半儿束脩,外村的孩子正常收束脩,和隔壁村一样。” “这些钱都我来出!” 选举嘛,咋能不砸钱呢,瞅瞅资本主义国家,哪个当官儿的背后没有资本支持?那民族选举纯属是拼钱,看谁烧钱烧得多的‘民主’。 “不管是族田还是村田,所有的收益都用来抚养村里和族里的孤儿,和补贴先生束脩,以及安顿族里的孤老,若有剩余就攒下来,继续买产业。 先买田地,后头余钱多了还能考虑去镇上,去县里买铺子。 亦或是搞点儿啥产业,不过这都是后话。” “这是您在银钱方面的优势。” “除了这一点,您还有个优势,那就是您无儿无女,没人继承财产,自然就不会有私心,跟蒋田友似的啥玩意儿好的都想往自家扒拉,可以一心一意为村里,为族里谋好处。” 谢春娇把饼画这般大,画这般圆,二大爷不可能不心动。 他迟疑地问道:“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还有钱啊?” 谢春娇十分光棍儿地两手一摊:“眼下没有啊!” 二大爷的茶水刚喝进嘴里,被她这话又给呛着了:“噗……” 谢春娇眼明手快地把孩子们拉开,避免被喷。 二大爷气得眼珠子都鼓出来了:“合着你逗老头儿好玩儿呢!” 第57章 大打出手! 谢春娇笑笑道:“您看您,着什么急啊!” “地不是有现成的么,我先前买的,您只要前脚当上族长,我后脚就过户给村里和族里。” “私塾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开起来的,有了田地,这私塾便是拖上个一年半载,谁还能说您什么不成? 吃人的嘴短。 拿人的手软啊!” 二大爷的眼珠子又让她给叭叭说回去了。 有道理! 只是…… “田地可是安身立命的东西,你家又被老蒋家逐出宗族了,你还把田地给蒋家,给村里,你这不合算!” 二大爷又不傻,自然是知道谢春娇图的是啥。 无非她是外来户,想在村里扎根。 一个人要是没有根基,谁都能来踩你一脚。 不说别的,那些个红眼病偷摸去地里使点儿坏,你就莫要想有收成! 别看她能打! 可若全村人都要撵走他们,他们一家就在村里留不下。 难道他还能把全村人都给杀了啊? “升米恩斗米仇。” “给多了,人家以为你人傻钱多,以后就盯着坑你!” “再说了,我年纪大了,我能当几年族长村长啊……”二大爷连连摇头,心动是心动,但他不能坑大牛媳妇。 她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那逃犯的首级哪儿是那么好拿的! 刀剑无眼,她分明是用命去拼的。 那还得加上她从娘家带来的傍身钱。 二大爷这般从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谢春娇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她道:“您别小看我,也莫要小看您自己,我相信只要有您在,没人能舞到我面前来,就算是有人舞到我面前来,大不了您不干了,把田地还给我,我直接抵给当铺。 到时候当铺来收地,我看谁敢拦着,谁又能拦得住!” “而且您当了族长村长,不得看顾着我们一家人啊?” “您说这事儿不合算,其实在我这里是合算的,我是要供大郎二郎念书的,回头相公回来了,我还要供他念书!” “将来家里三个人要考科举,乡里的名声就顶顶要紧……” 二大爷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啥玩意儿? 她一个妇人,要一口气供三个人念书??? “不是,你晓不晓得念书多费钱啊!你啥都拿出来给村里族里,哪里还有钱供养他们念书?” 况且还要供蒋大牛那个棒槌! 这不是拿钱打水漂么? 拿钱打水漂还能听个响,可花在蒋大牛身上别说响了,就是屁他都不带蹦一个出来的! 这次二大爷是真急眼:“大牛就算了,你还是先供大郎,等到村里真开私塾了,你再把二郎送去。” “大牛媳妇,你听我的,大牛真不是个玩意儿,他就是个畜生!” “就是个白眼狼!” “大郎他们的亲娘多好的人,被他哄骗着跟他私奔,结果呢?” 孩子们都在,二大爷也不好说太深,在他看来,大郎几个的亲娘就是被蒋大牛和老三一家人谋财害命,故意给人磋磨死的! 磋磨死了就靠着那张小白脸继续出去骗,倒是有本事,又骗一个回来。 只是这个到底强些,没被老蒋家给拿捏住,但瞧着也是对他蒋大牛上了心。 “大牛媳妇,听我的,别把他当回事儿,你得把自己当回事儿!” 二大爷可以说是掏心掏肺了! 他不得不掏心掏肺啊,实在是谢春娇给得太多了。 虽然她也有她自己的目的,可是,这也是二大爷有生以来唯一一个愿意为他付出这般多的人。 他人老,但不糊涂,也知一二好歹。 “您放心吧,他要是敢让我把银钱打水漂,我就摘了他的脑袋打水漂!” “至于银钱您也不用担心,至多过两日,就会有人给我送上门来!” “养三个读书人是不成问题的!” 二大爷:“谁给你送钱?送多少?” 谢春娇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 二大爷,这一会儿会儿功夫,他心梗了几次! 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巴子! “你真想好了,四十亩地呢!好几百两银子呢!” 二大爷心疼得很! 谢春娇点头,起身去推二大爷:“好了,您茶水也喝够了,赶紧去祠堂吧,不然完了啥也捞不着!”她都出钱了,这热闹还是要去看一看的。 二大爷被她催促着去宗祠,谢春娇抱起元娘,锁了门也跟上。 大郎牵着二郎在她身后追。 “大牛媳妇,等我当了族长,就把你们迁回宗族。”二大爷道,给地呢! 族长还能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敢想敢干的一个人,不过是老了,妻儿都死在他前面,他早就没了那份儿心劲儿。 但现在他有劲儿了。 不光是为了自己个儿的晚年,也想护一护谢氏这好孩子。 谢春娇摇头:“不了,蒋大牛是入赘!” “再说了,我怕他闯祸,牵连宗族!” 二大爷:“……” 祠堂这会儿吵得不可开交。 想当族长的人有好几个,各自都有一帮支持自己的人,跟资本主义国家选举差不多,想当的,各自给大家伙儿画起了饼。 这可不是谦让的时候。 都知道桃花村蒋姓是大姓,当上了族长,就相当于预定了村长。 当村长不但有脸面地位,而且还有许多不可言说的好处。 谢春娇等人到的时候,显然已经过了画饼阶段,到了互相揭短的白热化阶段。 “可拉倒吧蒋老四,你是啥几把我们还能不知道,你那裤腰带都是拽在邻村钱寡妇手里的,钱寡妇吃的粮,脸上抹的胭脂,全是你这个钻人家裙底的老儿子给孝敬的!” “哎哟喂,偷家里的钱粮去勾搭寡妇,要让你当了族长,以后还不得偷族里的东西去孝敬钱家的寡妇啊?” “哈哈哈哈哈!”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给蒋老四气得吹胡子瞪眼:“大虾爬子!你他娘的胡说八道,满嘴喷粪!” “你自己跟钱寡妇不清不楚,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 “你……” “你啥你,钱寡妇脑袋上的银簪子还是你偷你媳妇儿的呢,不信大家伙儿都可以去邻村瞅瞅去!” 蒋老四的媳妇儿一听顿时不好了,她疯了似的扑上去狂挠狗男人的脸:“蒋四栓,老娘跟你拼了!” “老娘是说嫁妆簪子找不着了,合着被你偷去讨好半掩门儿的娼妇了!” 蒋老四的脸顿时被挠成了红萝卜丝儿,他一边儿招架一边儿跑,一边儿跑一边儿骂:“蒋老六,你也不是啥好玩意儿!” “老子偷的是寡妇,你他娘的偷的是大嫂!” “你那好大侄儿,其实是你的好大儿!” 一个妇人听了这话顿时脸色煞白,嗷嗷叫着冲过去要同蒋老四拼命,蒋老六也要去,却被他亲大哥一拳头打翻在地。 他哀嚎说是冤枉的,但他大哥不相信,边打边骂:“我说你咋对继业掏心掏肺的,原来他是你的儿子! 你个狗曰的玩意儿! 你连大嫂都偷! 挨千刀烂腚眼的狗东西,老子艹你祖宗十八代!” 蒋老六:“嗷嗷嗷……大哥,我们一个祖宗啊!” 众人:卧槽! 刚赶拢的谢春娇:卧槽! 这么刺激的么? 她来晚了呀! 拉架的,哭嚎的,寻死觅活的,乱成一团。 这边儿还打着呢,另外几个也不甘示弱,你说你偷鸡,我说你摸狗,你说我嫖娼,我说你赌钱。 很快几乎所有的蒋家人都陷入了混战。 也不知道屋里牌位上的诸位老蒋家的祖宗们,这会儿想不想掀棺材板! “够了!” “一个个的成何体统!” 蒋五大爷站了出来,怒斥众人。 然而场面太乱,没人听到他说啥,给他气够呛。 于是便让人拿来铜锣一顿猛敲,终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这儿来了。 “还愣着做啥?” “赶紧把人拉开,打到祠堂来了,像啥样子!” “为了当个族长,啥话都敢咧咧,你们才去了公堂外头瞧过,诬告是个啥下场,都不记得了么?” “那衙门的棍子好挨?” 他一说话,现场就安静了下来。 蒋五大爷很是满意。 “这个族长,还是该老辈子来当!” “德高望重,你们几个一个字儿都不沾!” “行了,都推举一下,赶紧把这事儿定下来!” 他这一辈就剩下他,还有老二老三,老七老十。 老七可是他的亲兄弟,已经商量好了,老十跟老七关系好,也说好了,他给老十两贯钱,老十就选他。 老三不成,他那一家子都被逐出宗族了。 老二更不行,孤家寡人一个,脾气也臭,不可能有人选他! 族长,非他莫属! “五哥,这个族长你受累当吧,年轻的不扛事儿!” “对,五哥,我也推举你!” 有七大爷十大爷开口,也有不少族人附和起来。 那几个也是秉承着我没机会,你们也莫想得逞的念头,带着自己家这一帮人选了五大爷。 五大爷的心里笑翻了天,但嘴上却虚伪推却:“哎呀,我不行,论资排辈也轮不上我!二堂哥最年长,我看这个族长就二堂哥来当吧!” “族长的胆子也重,二哥啊,弟弟怕能力有限,担不起这个重担,就只能辛苦辛苦二哥了!” 二大爷背手点头:“嗯,你说得对,我也这么觉得!” 五大爷很是满意,看吧,二堂哥还是很上道的,他一个孤寡,当啥族长。 “哎呀二哥莫要谦虚,我觉得你行,你就行!” 二大爷:“我没谦虚啊,我也觉得我行!” 五大爷:∑(っ°Д°;)っ 你行个麻花啊! 你行! 脸呢? 第58章 金钱的力量 五大爷被杠住了。 他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又尴尬又扭曲,难看死了。 二大爷就不喜欢他这股虚伪劲儿:“咋滴啊,五弟哥不是真心推举我啊?” “啧啧。” “这还没当上族长呢,就开始耍着人玩儿,这要是当上了,咱们大家伙儿在你的嘴里能听到一句实话不?” 他这话一出,族人们还真议论了起来。 五大爷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七大爷炮仗似的吼道:“二堂哥你这话啥意思?我哥选你还选出错儿来了?” 十大爷为了他的两贯钱跟上:“可不咋的,谁当族长得看族人们的意思,五哥推举你,我们推举六哥,你当不上族长,是你没出息,跟六哥可没半个铜板的关系!” 大家伙儿一听是这个道理啊! 于是墙头草们又纷纷开始嘲讽二大爷不自量力。 谢春娇举手:“我选二大爷!”其他人的热闹要看,二大爷的热闹就算了。 不快刀斩乱麻,会影响他当族长的威严。 给众人笑得不行。 有人道:“谢娘子,容我提醒你一下,你姓谢,蒋大牛是你的赘婿,你可没资格选我们蒋家宗族的族长!” “再说了,就算是蒋大牛没入赘,他也不是我们老蒋家的人了啊!” 七大爷不耐烦地驱赶:“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老蒋家的祠堂不是你个外姓人该来的地方。” 谢春娇:“二大爷当蒋家宗族的族长,我出二十亩地免费租给蒋氏宗族作为族田使用!” “等到二大爷不当族长了,这田我就收回来了!” “二大爷当了超过五年的族长,他不当了,你们族里的人又能把他伺候走,只要伺候得好,他走得安详,那这地我就送给你们,过户给你们宗族!” 先前她还是想简单了。 就冲着蒋氏宗族为了个族长的位置就能内讧到在祖宗牌位面前把狗屎都打出来,她就不敢相信这帮人的人品。 她这话一出。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片刻才出声:“当真?” “谢娘子,这可是蒋家祠堂,可容不得你说笑!” 谢春娇:“我没说笑啊,二大爷当上族长,我就立刻写契约,地虽然已经租出去了,但是租子二大爷去收,收来的租子他安排,我不过问。” 蒋家人:“……” 二大爷就顺着谢春娇的话,把族田的收入用途说了出来。 “除了这些花费之外,有剩余的钱,那就攒着买地置业,一点点买,总有一天,我们蒋氏宗族会有完完全全属于我们自己的地。” 但也有人质疑:“可二叔你说用来养孤儿孤寡,我们又占不到便宜啊!” 顿时,不少人都附和起来。 二大爷早就知道了族人们的尿性。 他道:“你们不乐意就算了,我本来就不愿意占人家大牛媳妇的便宜。” “等于我往咱们族里扒拉还错了!” “不是我在这儿咒人,这才太平消停了几日?没了战乱,难道往后连灾荒都没了?” “你们敢保证你们将来不会成为孤寡,你们的孩子不会成为孤儿?你们能保证灾荒的时候自己家的粮食就够吃?不用族里攒下来的粮食救济?” “还有,族田的收入除了每年要养孤寡,囤粮食,还要支应先生的束脩,让我们老蒋家的孩子们也有书念! 不说将来去考学,就说学会写写算算,将来去镇上,去县里找个账房的活儿难道不香? 你们别忘了,蒋田富以前在镇上给人当账房,一个月能挣钱两贯钱,东家还给发四季衣裳,逢年过节还要给他发肉发点心啥的。” “族里以前为啥要补贴蒋文茂?” “还不是因为他是童生!” “咱们老蒋家就盼着能出一个有功名的人,这样以后就有人给咱们撑腰,税吏就不敢欺负咱们,不敢多收咱们的税! 也不敢拿我们的好粮当劣粮来处置。” 上杆子不是买卖。 二大爷说完,转身就对谢春娇道:“大牛媳妇,走吧,他们不乐意就算了,反正我一个老头子无儿无女的,咋过都成! 我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也没个后代,没啥好图的!” 他背着手走。 谢春娇连忙跟上:“好嘞,那我就省钱了,二十亩地的租子可不少喔!一年少说得收二十石的租子,折算成银钱得有二十贯呢……” 蒋五大爷一脸颓然。 他明白。 他输了。 果然,蒋家族人们一看二大爷和谢春娇要走,都急吼吼地出声:“我选二堂叔!” “我选二爷爷!” 族长之位就这么定下来了,五大爷极其不甘心,恨谢春娇横插一杠子。 他把谢春娇喊到一边儿:“不是,谢氏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二十亩地的租子说给蒋家就给蒋家了?” “我二堂哥到底给了你啥好处,我也能给,我比他还给得多!” 谢春娇:“看二大爷顺眼啊!” “你能给我啥?” “你一年给我二十贯?我把田地租给你,回头你把田地给你们宗族?” 五大爷噎住了。 一年给二十贯钱换个族长当,谢氏疯了,他可没疯! 啊啊啊! 气死! “你……”五大爷的脸都气扭曲了。“你真是有钱烧的!” 谢春娇认真地点了点头:“有钱确实是会烧包!” “可那又怎么办呢,我烧的也不是你的钱啊!” 五大爷此刻有一口老血想吐一吐! 败家娘们儿! 家产早晚被她败光! 五大爷气哼哼地对喜笑颜开,畅想未来的族人们吼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就谢氏这样的早晚败光家产,到时候田地让她给卖了,你们就白高兴一场!” “瞅瞅,十里八乡哪儿有这么败家的娘们儿,二十亩地的租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众人的笑容就凝固在脸上了。 是这么个道理啊! 二大爷冷笑:“你当不上族长,就改当搅屎棍了,要搅屎回你家粪坑搅去,别在这儿恶心人!” “田地没了我就不当这个族长便是了,有啥大不了的! 咱们族里的人能因此少一块肉还是咋的啊?” “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族里好!” “族里有点儿好事儿你就要搅和了,这样,别说二十亩地,你出十亩地给族里,我都把这个族长让给你!” 五大爷脱口而出:“凭啥啊!” “老子又不是傻子!” 二大爷耸耸肩:“这不就得了么!” 大家伙儿都觉得二大爷说得有道理,就将矛头一至对准五大爷,把六大爷骂得落荒而逃。 蒋氏宗族的事儿弄稳妥了。 蔡婆子等人的儿孙们就冒出来了。 “谢娘子,你先前答应要帮我们去找县令大人求亲,你看啥时候去啊?” “这事儿赶早不赶晚。” “可不敢耽误!” 谢娘子为了二大爷能一年舍二十贯的租子,说明她就是个嘴硬心软的! 她既答应了,肯定能帮着求情,这样他们的娘就不用遭受流放之苦了。 也不会有个被流放的娘,名声也太难听了些,将来孩子们也不好说亲事。 第59章 做好事儿就得宣扬 谢春娇点头答应:“好啊!” 这帮人喜不自胜地道谢。 众人纷纷夸赞她善良,说她是好人。 谢春娇笑眯眯地道:“你们什么时候去求县令大人,我跟你们一起去,等你们求了之后,我再帮你们说说好话!” 一听她这话,这帮人就急眼了。 黄婆子的儿子蒋黑皮怒道:“不是,你这不是耍人的么,得你去啊,那日诬告的是你,我们去有啥用啊?” 张婆子的儿子王二夯附和道:“是啊谢娘子,你可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答应得好好的,这会儿咋又扯上了我们!” 他们敢去个屁啊! 平日里见到差爷腿肚子就钻筋,更别说县令大人了! 听闻去县衙找事儿,先就得挨上几十棍子的杀威棍,那几十棍子打下来可不是玩儿的! 这两个人起了头,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又是拿那一套道德绑架的话车轱辘似的翻来覆去地说,想把她套路进去。 谢春娇的笑容逐渐变冷:“你们也知道你们的娘是因为害我才被判的流放啊!” “上来就跟我讲一大堆的大道理。” “却没有一个来给我赔礼道歉,连一根儿葱都没赔给我,就这样,你们指望我豁出命去不管自家孩子去县衙帮你们求情?” “当县衙是我开的?” “还有,你们都不愿意先尽孝,凭啥让我去?” “你们的娘是我的谁?” “我可没那么老的倒霉闺女!” 她这番话一出,大家伙儿都没忍住纷纷大笑起来。 且也没有人出声去劝谢春娇了,人家谢娘子说得也没错,他们自己都不敢为了老娘去求县令,凭啥让谢娘子去! 哪怕村里都是沾亲带故的,也没人能不要脸地继续劝下去。 这帮人只得灰溜溜地跑了。 谢春娇把无偿租赁的契约写好,摁了手印儿,自己揣一份,二大爷留一份,祠堂里收着一份,谢春娇就带着三个孩子回去了。 留上,大郎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只有二郎和元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等到了晚上,二郎和元娘都睡了,大郎才去找谢春娇:“娘。” 他的眼眶红红的。 谢春娇放下擦拭好的刀,看向大郎:“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大郎的眼眶子更红了。 以前娘亲若是看到他这般,便会哭:“你又在外头闯祸了?都跟你说了多少回,凡事得忍让……” “受点儿委屈没什么,又不会掉块儿肉!” “娘已经很难了,你为何不能懂点儿事儿!” 那时候,他会非常自责。 自责自己又让娘操心了。 又让娘哭了。 他不孝。 大郎哽咽着摇头:“没有!” “娘……您是为了我们才把田地舍出去的……我……” “私塾也是为了我们开的吧?” “许先生那个人和许员外一样是个小心眼儿,他冤枉了我和二郎,把我们撵出私塾,必然会出去败坏我和二郎的名声……” “为了我和二郎的名声,娘你……”那可是四十亩地,(加上谢春娇计划给村里的村田)一年四十贯的租子,就为了他和二郎的名声,他和二郎的将来! 明明以娘的身手,在哪儿过日子都成,根本不用讨好蒋家这些人。 谢春娇轻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是啊!” 她可不会说什么:跟你们没关系! 小孩子别管这些! 做好事儿就得宣扬啊! 虽然她的出发点并不完全是为了这大郎二郎。 “所以大郎和二郎以后莫要让我失望喔!” 大郎‘噗通’给谢春娇跪下,‘哐哐哐’地磕了三个响头。 “娘!” 一声娘,包含了一切。 从这一刻起,大郎把谢春娇当成了亲娘。 他就是谢春娇的亲儿! 他要努力念书,将来要给娘请诰命。 给娘买屋置地。 今日娘为他们舍出良田四十亩。 将来他定要还娘千顷良田! 自这日起,大郎念书习武都更为刻苦,把二郎都给卷冒烟了。 县令是第二天来的。 他来之前。 二大爷找到谢春娇,给了她一个打满补丁的布袋子:“这里头是我一辈子的积蓄,你先拿着使。” 以后他得勤快点了,多种点儿地,多挣点儿钱,补贴补贴大牛媳妇。 要供养三个人念书,不容易。 谢春娇打开钱袋子一看,嚯! 全是银子! 有六块儿是整的,是十两一块儿的银铤。 其他的碎银掂量一下也能有个二十多两。 看不出来啊。 浑身衣裳都打着补丁的老头儿手里这么有钱。 她把银铤收下,碎银子还给二大爷:“您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抢的啊?” 满村都找不出几家有这么多余钱的人家。 二大爷忍不住瞪她,漂漂亮亮的小媳妇儿偏生长了一张不会说话的嘴。 也是他了。 换成是别人早就被她给得罪了。 “我上哪儿抢去!” 说完又叹道:“是打仗的时候运气好从死人身上薅了点儿值钱的,原想着说带回来养妻儿,谁曾想……” “给你了你就全拿着,孩子们虽然改姓谢,但也喊我二爷爷,我孤寡一个,钱留给谁不是留!” 说完,他把装碎银子的袋子重新放回桌上。 “我手里还有钱,不会把老本儿全给你的,我又不傻!” 谢春娇就收下了。 寻思着回头给老头儿买几身儿衣裳鞋袜,再置办几床新被子,总之不让老头儿吃亏就是了。 推来推去的反倒是生分了。 “行了,你忙吧,我也得忙去了!”刚当上族长,他有好多事儿要办呢! 工地那头他挑了个踏实的小伙子给盯着,左右活儿都快干完了,出不了差错。 愁人啊! 她还说有人来给她送钱。 除了他哪儿来的人! 真是不靠谱! 一个家没个老的坐镇,日子过得一点儿数都没有! 瞅见院儿里吃草料的马老头儿更愁了,庄户人家买马不如买牛,牛能犁地! 哎! 真是一点儿都不会过日子! 不光是蒋老头是这个想法,全村人都是这个想法。 大家伙儿头天晚上就把谢春娇败家的事儿当盘菜就了饭,眼下也一样,出门了凑在一起都在议论她。 不少人打赌谢春娇到底多长时间能将现目前的家底全部败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村外驶来两辆马车,捕头开道,村民们吓得连忙跪在田埂边儿上,心中惊骇,这村里又出了啥事儿啊? 这一天天的,事儿咋这般多呢! 第60章 县令来报仇啦! 乔县令就这般高调地来了。 前村长又是害怕又是疑惑,白毛汗都给他吓出来了。 好在他从队伍中看到了熟人,于是便偷摸靠近队伍尾巴,给那扛牌子的捕快塞了点儿钱。 “兄弟,太爷今儿来是作甚啊?” “是来找我的?” 差役悄无声息收了钱,讥讽道:“你算哪根儿葱?” “在太爷面前你就是个屁!” 人老脸大,小心将来棺材板儿装不下! “是你们村儿的谢氏惹来的事儿!” 可不是谢氏惹的么! 惹得太爷要来负荆请罪,脾气大得很把他们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差役满脸的怨气。 村长见此,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同时欣喜若狂! “这么说,太爷是来找谢氏麻烦的?”他自言自语的时候,队伍已经走出去了! “田友,差爷跟你说啥了?” 大家伙儿立刻围住了他,村长气死了都:“我还没被撸呢!” 说完。他挺起了胸膛,冷笑一声:“那谢氏大祸临头了!” “她当堂让太爷在御史大人面前丢了脸面,挨了训斥,御史大人一走,太爷就来找她算账了!” 众人:“!!!!” “那可咋整啊!” “谢娘子人挺好的啊,给工钱也大方,帮她家干活儿顿顿都有荤腥呢!” “就是人凶一点儿,一点儿亏都不肯吃!” “这人在世上如何能不吃亏啊,她啊,性子也太烈了些,那县令大人能是她可以忤逆的?” “瞧你说得,她要是不争,早就被扣上杀人的名头,被关进大牢等着砍脑壳了!” “可争赢了又有何用,躲过了砍脑壳,还能躲过太爷秋后算账?” “横竖都是个死字!” “得亏我还想让我儿子入赘给她呢,幸好没去找媒人,她啊,就是个惹事儿的主!” “那可不么,幸好我没去她家说亲,不然也得被连累!” 来这一下子,村里想舍儿子出去换银钱的人家纷纷庆幸她们还没开口! 村长幸灾乐祸地道:“你们还是担心担心工钱她能不能给得出来吧!别给她白干这么久的活儿!” 大家伙儿这倒是不担心:“没事儿,工钱是日结!” 这也是大家伙儿爱给谢春娇干活儿的主要原因。 钱要到手落袋才是自己的! 多了去给人干活儿辛苦几个月拿不到工钱的人! 给村长狠狠地噎了一下,他咋把这茬个忘了! 没嘲讽成功的村长还十分生气,他不悦地道:“你们这帮眼皮子浅的,贪图谢氏那点儿蝇头之利就选二大爷当族长,这下就等着被县尊迁怒吧!” 蒋氏的族人们一听,果然害怕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六神无主的他们捶胸捣足,懊悔不已! 灭门的知府破家的县令! 就问谁能不怕! 看着这般族人们慌张了,后悔了,村长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他又拱火几句,愈发把大家伙儿挑拨得后悔不迭,商量着要把二大爷给撸了。 五大爷这边儿的人更是嚷嚷着要把二大爷撵出宗族。 有些胆儿小的就符合! 好在族里也不是没有清明的人,把闹着要将二大爷撵出宗族的几个人狠狠地骂了一顿:“二堂叔有啥错就要被撵出宗族?是伤天害理了,还是有违祖训了? 宗族若是不能庇护族人,只能大难临头各自飞,不如趁早砸了祠堂!” “对,像三大爷家又是赌鬼,又是杀人犯的,确实是该逐出宗族!” “二大爷啥也没干,人家还帮着族里争取族田,眼下遇到事儿了不想着帮他一把,就想着把他撵出去,真是让人心寒!” “呸!不要脸!” “等着吧,他们今日能撵二大爷,明日就能撵我们!都长点儿脑子吧!” 被骂了,这帮人才消停下来,但脸上还是挂着不满的神色。 村长也不高兴,傻逼玩意儿一个个的还帮谢氏和二大爷说话呢,哼,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谢氏就是个扫把星,是个瘟神! 她一进村,把三叔一家子霍霍得家破人亡,还牵连他没了族长的位置,村长的位置也是岌岌可危。 不行,他要赶紧去太爷面前表现一番,说不定能保住他的村长之位! 县令大人要是帮他说两句话,族人们能跪求他再当族长! 没了谢春娇,二大爷算个屁! 谢春娇拿出来的族田也休想收回去,不但不能让她收回去,还要叫她把地契双手奉上,过户给他! 她若不从,就将她撵出村子! 最好这次县令大人就将这个恶妇抓走! 想到这里,村长风一般刮到了前面去。 县令才下马车,他就躬身上前去见礼:“草民桃花村村长蒋田友见过县令大人!” “大人屈尊光临鄙村,实在是令咱们这个穷山村蓬荜生辉,这是咱们村几辈子的荣耀!” 几句马屁把县令的心情拍好了点儿。 县令的脸上好歹露出来点儿笑容来,他抬了抬手:“乡亲们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负荆请罪只是个说法,他堂堂县令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般做。 他不要脸的么? 再说了,天儿这么冷,他可不敢打个赤膊背捆柴火,不得把他给冻死啊! 见县令对村长和颜悦色,蒋氏宗族的人的心咯噔一下跌入谷底。 看来村长猜对了! 七大爷担忧地看向谢春娇,心里哇凉哇凉的,大牛媳妇就是再厉害,也没法子同官府抗争啊! “谢氏呢?”县令看了一圈,摆起官位问道。 御下之道,在于恩威并施。 他堂堂的县令纡尊降贵来道歉,已经是把祖宗十八代的脸面全给她了! 村长立刻狐假虎威地抖了起来,他大摇大摆地满工地乱窜嘴里嚷嚷:“谢氏呢?” “谢氏你个贱妇,还不快滚出来给县令大人磕头谢罪!” “你自己个儿闯了大祸,别撒丫子就跑了,害我们全族,全村被你连累!” 五大爷也跟着蹦跶:“谢氏贱妇,你个灾星搅屎棍快出来!” “再不出来,可莫要怪我们不客气!” “你把蒋家害得家破人亡,现在又来害族里!” “你个灾星!” 他心中狂喜,快抓了谢氏! 当众扒了裤子狠狠打她一顿! 哈哈哈哈哈! 族长又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看谁能跟他抢! (二大爷:你和蒋田友打一架先?) 第61章 抓错了啊! 县令:“!!!!” 操的! 哪儿来的两个棒槌! 简直了嘿! “来人,拿下!”县令气得吹胡子,指着村长和五大爷厉声道。 仙人个板板,这要是传到御史的耳朵里,绝对会变味儿! 他来道歉结果变成了仗势欺人! 这时谢春娇从后院儿走了出来,工匠们没把化粪池搞对,她跳下去亲自指导一番,搞得自己灰头土脸的。 县太爷下令抓人,村里人有种另一只靴子落地的感觉。 心说果然民不与官斗。 谢氏的运气也太差了些! 命不好啊,斗不斗都是个死字。 “大人饶命啊!” “都是小老儿的主意,是小老儿让大牛媳妇那般说的,大人要抓就抓小老儿吧!” “求大人放过大牛媳妇,她要是不听草民的,就是不孝,她不敢!” “求大人高抬贵手啊!” 七大爷白着脸跪求,他一把年纪了死就死了,可大牛媳妇还年轻。 这几日他帮着大牛媳妇带孩子,几个孩子乖巧可爱嘴巴又甜,七大爷稀罕着呢,若大牛媳妇有个三长两短,这几个孩子……下场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 “大人饶命!” 在老宅带着弟弟妹妹们念书的大郎得了信儿,风似得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七大爷身边。 远处传来元娘和二郎的哭声。 县令牙酸,正要解释。 就见村长和五大爷又蹦跶起来对着谢春娇就是一顿喷:“谢氏,你个贱妇你完了!” “你不给县令大人留脸面,害得大人在上官面前丢了脸面,这岂止是县令大人的脸面?” “这是我们整个曲溪县的脸面!” “你有今日,纯属活该!” “抓她!” “差爷们小心啊,这恶妇为人狠辣出手狠毒,你们快拔刀,不然制不住这个恶妇!” 又攀扯二大爷,痛心疾首地道:“二堂叔,你老糊涂,你咋能帮这个恶妇求情呢,你这是铁了心要把咱们全族,全村都牵连进去啊!” 五大爷:“二堂哥啊,田友说得对!” “你自己愿陪这贱妇去死我们不拦着,你不能带着我们全族去死啊,你这……哪儿有你这样的族长,大家伙就不该选你!” 说话间,谢春娇已经走到了七大爷和大郎的身边,将两人拉扯了起来,又接住了哭着扑过来的元娘和二郎。 她抱起元娘,帮她擦拭干净脸上的眼泪。 心中叹道:难怪她长大了能当妖妃,真的是有天赋啊,小小年纪就哭得这般好看。 别的孩子眼泪鼻涕糊一脸。 元娘则不同,小脸儿干干净净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眼眶子里蕴含的泪水如雨后的湖泊,波光盈盈。 让人一看就心软。 “县令大人这是来灭门了?” “听村长和五大爷的意思,县令大人这是要全村一锅端,来个屠村?” 谢春娇的欢迎一落,村长和五大爷就像是被踩了尾巴,凸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叱骂:“谢氏,贱妇尔敢!” “这般同大人说话,你真是……真是狗胆包天!” “你你你……你真是要害死我们才甘心!” 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谢氏这是要干啥? 哎哟喂! 她可是说过,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完犊子了! 真要被她给害死了! 大家伙儿瞬间惶恐不已。 腿一软全跪下来磕头求县令饶命。 把县令气得三魂七魄都出了窍! 这两个狗东西要想害死他! “拿下!我让你们拿下,你们是没吃饭么?”他暴跳如雷,简直维持不住形象。 众人:完了!!! 差役们被骂了,麻溜拿下了村长和五大爷,县令是来道歉的,他们没带枷锁,便扯了这两人的腰带将两人捆起来。 村长急眼了:“错了!” “错了!” “谢氏那贱妇在前头……”不是这帮差役眼神儿不好咋滴? 男人和女人分不清啊? 老头儿和少妇也分不清? 县令怨恨地瞪了两人一眼,怒斥:“本官抓的就是你们!” “大胆刁民,竟在乡里败坏本官的官声,简直其心可诛!” “来人,一人打四十棍子,以儆效尤!” “看在谢娘子的面儿上,就不用带回去收监!” 差役们立刻找来几条长凳,把两人摁上去扒了裤子就打。 打得他们惨叫连天。 很快白生生的老腚就见了血。 村里人:“!!!!!” 不是! 啥情况? 又见县令整理了下衣衫,躬身拱手跟谢春娇道歉:“谢娘子,先前本官被奸人蒙蔽,在公堂上差点儿冤枉了你!” “本官深感愧疚,特来与你道歉!” “此二人之作为本官不知,还请谢娘子莫要误会!” 村里人:“……” 麻了麻了! 他们看见了啥? 他们看见了县太爷给谢氏这个悍妇道歉! 卧槽咧! 他们不会是在做梦吧,今儿的太阳是打哪边儿出来的? 又听县令道:“来人,将本官的赔礼给谢娘子送上来!” 立刻有人端着两个盖了红布的盘子走到谢春娇面前。 还有人从马车上抬了几筐东西下来。 框子里装着米面粮油和半扇猪肉,还有的装的是布匹和绸缎。 盘子上的红布也被掀开了,露出里面白生生的银铤。 村民们:o(?Д?)っ! 这…… 这么多!!!! 天降横财啊啊啊啊! 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县令道:“谢娘子,这二百两银子是本官送与谢娘子压惊的!” “还请谢娘子笑纳!” “这些是吃食布料是本官的一点儿心意,不值当什么钱,还请谢娘子莫要推拒!” 谢春娇当然笑纳了:“多谢县尊大人厚爱,那民妇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好啊! 县令哈哈大笑:“应该的!应该的!” 他可是当众道歉了! 所有人都能证明。 “那个……” “还请谢娘子能帮我在戴御史面前美言几句!” 谢春娇放下元娘,抱拳:“应该的!” “不知戴御史什么时候方便,民妇好去拜访一二!” 县令的脸笑出了一朵菊花,他道:“本官回去就安排,等安排好了,便派人来接娘子!” 他满意地离开。 乡野村妇,到底是折服在他的官威之下! 他就说嘛,这村妇不可能不答应。 县令躬身被人搀扶上马车,忽然变故乍起! 所有人都吓傻了。 村民们尖叫着四下奔逃。 第62章 他不能死在村里 人群中冒出一个人来,持刀砍向乔县令。 乔县令吓傻了都。 卧槽! 又来! “救命!” 事实证明,他带来的官差都是棒槌,根本就不是刺客的对手。 乔县令:“!!!!” 完犊子了! 他这回真要嘎了么? 刺客带血的刀锋从他脖颈划过,疼意瞬间上头,乔县令尿了。 下一瞬,就见刺客被一道灰扑扑的身影踹飞,狠狠地砸在远处的石料上,整个背脊都被砸碎了。 刺客疯狂吐血。 瞪大个眼珠子怨恨地盯着朝他走来的娘们儿。 细胳膊细腿儿,脸蛋儿比他以前玩儿过的良家女子都好看,这样的女子被他折磨死了好多个,他很是欣赏那些女子无助挣扎又痛苦死去的样子。 讲道理,他亲自杀的没几个,多是自己受不住自杀而亡的。 他想过自己的无数下场,单单没想过自己会栽在这么一个小娘们儿手里。 谢春娇走过去一看刺客的脸,瞬间喜上眉梢。 哎哟! 通缉令上的人。 “你是塞天高,董飞?” 刺客诧异了,这娘们儿笑得咋这般开怀?难道被他风流倜傥的英姿给迷住了?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老子!” “但你休想老子原谅你!” “除非你救老子出去,老子就考虑考虑纳你为妾!” 谢春娇:“???” 果然是个脑子被门夹过的。 这样的人朝廷都好些年抓不到,可见朝廷养的都是一群猪,不,说他们是猪都是对猪的侮辱,猪身上的肉好歹能吃。 “就你这矮驼子也敢叫赛天高,果然是缺啥就奢望啥!” 谢春娇利索地割掉了他的脑袋。 村民们:“!!!!!”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 先前只是听说她会杀人! 现在是亲眼看见她会杀人! 她……她……她真的杀人跟宰猪似的! 村长的家人顿时后怕起来。 谢春娇曾经说过的话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她说,她会吃饭就会拿刀,会说话就跟着爹娘学杀猪。 “yue!”不少人恶心地吐了起来。 谢春娇走到县令的马车跟前,举着人头大声道:“县令大人,刺客已经伏诛,此人是通缉令上的悍匪赛天高,这些悍匪定然是畏惧大人的官威,怕被大人捉拿,故而才先下手为强! 大人为了本县的名声殚精竭力,青天之名实至名归! 待见到于是大人,民妇定然会如实禀报!” 惊魂未定的县令“!!!!!” 此妇上道! “应该的!” “为民鞠躬尽瘁,是本县的职责!” 谢春娇又道:“劳烦大人将人头带回去,方便的时候命人将赏钱送来……民妇家中实在是忙乱走不开,还请大人体恤!” 乔县令忙道:“谢娘子还是亲自去一趟县衙吧,领取赏钱需你本人签字画押,手续颇为繁琐,另外除了朝廷的赏,本县也是有赏的!” 谢春娇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好吧,那县令大人稍等片刻,民妇去安排一下……” 她去跟二大爷等人交代了一番,让大郎带好弟弟妹妹,这才自己赶着马车同县令的车队一起出村。 乔县令这才有点儿安全感。 不然他真不敢自己走这段路! 他很想喊谢春娇同他同乘一辆马车,可他还要官声,怕被人传强占民妇。 当然,谢春娇杀人的那一幕,他也害怕。 返回的路上屁事儿没有,通缉犯的尸身被挂在城门上示众,谢春娇如愿领到了赏金,衙门赏的和县令吩咐县衙赏的一共两百贯。 谢春娇要的是银铤。 铜板家中已经够多,够用了。 她前脚出县衙,后脚就被黑着脸的彪哥拦住了。 “我不当妾!”谢春娇翻了个白眼儿,不想搭理这个人,想绕过他走。 彪哥再度拦住她:“姑奶奶,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成不成?” “这样,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去茶楼说话!” 谢春娇:“去酒楼吧,正好该吃晌午饭了!” 一提起酒楼,那死去的记忆就诈尸冒出来攻击他。 两人去了酒楼的雅间,谢春娇毫不客气地叫了一桌席面,反正吃不完可以带走。 而且,提前说了这顿杨彪请客! 给彪爷气得不行:“你坏我两次事,我没找你算账,你还好意思让我请客?” 谢春娇给他掰手指头:“第一次,我只想着那是一百五十贯赏钱。” “再说了,你也没给我钱,买那通缉犯的安稳!” “他技不如人,怪我啰?” “今天这一次,该我跟你算账吧,你的人手在我家门口杀县令,是嫌弃我们一家子命长不成?” “今日那狗官若是死在村里,全村都会被牵连!” “人家当官的一句这村里的人都是山匪,我们全都得人头落地!” 彪爷噎住了。 这确实是眼下那帮官吏的风格。 他们不敢去剿真匪,但死了个县令这样的大案子,不交出凶犯肯定不行,那桃花春就极有可能被当做贼窝处理! 操蛋的,他就是少跟接生意的人提这么一嘴。 “那是齐家的生意,人家先前才帮你一把,这事儿吧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但我也答应你,下一个刺客绝对不会在你们村,在你家门口搞事情,你看成不?” 杀个县令这般简单的低星级任务,直接让谢春娇给干成高星级任务。 眼下他得把那五百贯全许出去,不然在这行的口碑得塌! 谢春娇耸肩:“那就要看他的脑袋值不值钱,我可是手头紧得很,要是刺客的脑袋价值超过十贯,若让我碰见了,顺手的事情我不可能不做!” “还有,你要搞清楚,齐家可不是为了帮我,他们是为女报仇,要叫那狗官身败名裂!” “死了也会被万民唾弃!” 杨彪虚眼看着谢春娇,这女人滑不溜手,他还真是没法子拿捏她。 而且这身手他是真的馋! 也真的是忌惮。 思虑再三,杨彪咬牙道:“这样,我给你一百贯,在狗官被杀之前,你不许杀了刺客!” “狗官死后,随便你如何!” 烦死人了,来找他接活儿的都是专业的,既然是专业的,那就基本上都是榜上有名的恶匪。 谢春娇笑眯眯地点头:“行!就这么说定了!” 菜上来了,谢春娇大快朵颐,顺便把吃剩下的打包,照旧多喊了几只板鸭烧鸡卤鹅,看得杨彪唇角直抽抽。 分别的时候,杨彪忍不住提醒谢春娇:“你啊,还是小心着点儿,钱赚差不多得了,那些人杀多了,他们就会想法子拔了你这颗钉子。” 谢春娇笑眯眯地道谢:“多谢啊!” 但是有人喜欢上杆子来送业绩,是好事啊! 谢春娇搓手手,满脸期待。 杨彪:“……” 第63章 添置房产 谢春娇一点儿都不怕被人报复。 况且混江湖的若真讲什么‘义字当头’,江湖哪儿来的那么多的腥风血雨。 不然晁盖怎么死的? 哎呀,最近她财源滚滚,也是时候在县里置办点儿产业了,得买个宅子,剩下的钱全买成田地收租子! 她要当包租婆! 卖人头领赏倒是来钱快,可惜没那么多通缉犯让她刷业绩。 横财少。 还是得有安稳的来钱之处。 还有以后来县城该有个落脚的地。 谢春娇从酒楼出来,就直奔牙行。 跟着牙人去看了一圈儿的宅子,挑到一套心仪的,牙人报价一百贯。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八十贯搞定。 院子不大,有正房三间,耳房两间。 耳房一间作灶房,一间作净房。 又花去当铺把家具买齐全,去成衣铺子买被褥帐子一家人的衣衫鞋袜等等、去杂货铺买碗筷罐子缸子坛子盆子等物,粮油铺子各种粮油酱醋哐哐哐一通买买买,二十贯没了。 花钱容易挣钱难啊! 砍个人挣的赏钱就这么没了! 果然古往今来这不动产是最贵的! 房子买了,田地那边儿还得等牙人的消息,谢春娇不想买太远的地方,不然就是城郊,不然就是桃花村附近的田地。 将每个屋子都用新买的锁头锁起来,谢春娇就赶在关城门之前离开县城。 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不出意外,三个孩子提溜着灯笼在村口等她。 听到马车的声音,孩子们便高声喊她:“娘!” “是娘回来了!” 元娘雀跃的声音那个划破夜空,被人等着盼着的感觉不赖嘛! 赶车的谢春娇心情又好几分。 二大爷从暗处走出来,迎着寒风咳嗽了几声儿。 谢春娇停下马车,先把元娘抱上去,又让二大爷也上车。 “饭早就做好了,几个孩子非要等你,我都温在锅里呢。” 一起在老宅下车,下车后二大爷直奔灶房去看灶膛里的火,大郎二郎帮着谢春娇搬东西。 谢春娇把马车卸下来,大郎忙牵着马去牲口棚里,给马儿添水添草料。 “您看着挑几样肉菜咱们现在吃,剩下的明儿带一部分去那边儿给干活儿的加菜!” 二大爷看着满桌子的肉菜抽了抽嘴角:“今儿又有人请?” “是县太爷请的?” 之前他还会端起老人的派头说教谢春娇两句,可是自打真有人给谢春娇送钱,送钱的人还是县里的天县县令大人之后。 他就闭嘴了。 人家在,财上门。 他还能说啥!!! 谢春娇摇头,含糊道:“一个不重要的熟人请的,他有事儿找我帮忙!” 二大爷的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他道:“县太爷都尿裤子了,你见了他的丑事,他为难你没有?” 谢春娇笑着说:“他不敢,御史大人还没走呢!” “我可是救了他两命。” “他再对我出手,官场上怕是没人敢再跟他来往了!” 二大爷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饭菜都热好了,二大爷招呼孩子们吃饭,孩子们自觉去洗手,满桌子的肉,吃得几个孩子肚滚溜圆满嘴的油。 二大爷打了一个饱嗝儿,摸着自己撑出来的肚皮笑眯眯地叹道:“几个孩子都长肉了,我跟着吃了一阵儿,也长肉了!” “都是沾了你的光!” “哎……我老头儿没想到,老了老了,竟还让我混上了顿顿吃肉的日子!” 谢春娇哈哈笑道:“我跟蒋大牛成亲,是不是他的福气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你们的福气!” 她才不会谦虚呢! 谦虚有什么好? 谦虚惯了,日子一长久,所有人都会觉得你的付出是理所当然! 付出就要宣扬,有恩就要图报! 孩子们都狠狠点头,遇到娘,就是他们的福气! “也是爹的福气!”元娘斩钉截铁。 二郎:“对!是爹的福气!” 大郎:“要是没有娘,爹现在怕是已经被赌坊的人抓走卖进煤窑被磋磨死了!” 等孩子们都洗漱睡了,二大爷才细问谢春娇去县城的事儿,人是不是杀错了,可有领到赏钱,县令耍赖没有。 谢春娇没觉得烦躁,相反,她很享受老人的絮絮叨叨。 末世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紧绷得很,相互间充满了防备,哪儿有人能如眼下这般有对你掏心掏肺。 “你今儿啊,把全村人都吓着了!” “这样也好,往后便没谁敢舞到你跟前儿来讨人嫌。”二大爷非常欣慰,他们这些泥腿子,一辈子都没见过一百贯长啥样。 大牛媳妇挣钱跟喝水似的。 左一百贯,右一百贯的。 “对了,蒋田友和五大爷咋样了?”谢春娇问。 二大爷冷嗤一声:“腚都打烂了,一把年纪了被扒了裤头打腚,脸都丢尽了。” “两家都喊了郎中,家里的小辈都埋怨他们糊涂,给家里丢人,还费钱!” “下晌的时候衙门就来人了,撸了蒋田友的村长,如今我是村里的村长,没人敢跟我争,也没人能跟我争!” “二十亩村田不是白许出去的。” 本来大家伙儿怕极了大牛媳妇,不少人担忧有谢春娇这个煞星在村里,往后村里的日子可咋过,她会不会看谁不顺眼就把谁当猪给宰了。 他不断解释大牛媳妇是为了救县令大人,不能让县令大人死在村里,不然大家伙儿都要遭殃。 而且大牛媳妇杀的是穷凶极恶的人,她是个好人云云,然而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打消大家伙儿的恐惧。 直到衙门来人让重新选村长,他说他当村长大牛媳妇愿意出二十亩地做村田,大家伙儿的口风瞬间就变了。 搞得二大爷十分无语。 谢春娇笑眯了眼:“那就恭喜您了啊!” “您现在又是族长又是村长,手头上的事儿多,工地的事儿就别管了,换个人管。” “反正也没几日了。” 眼下都在收尾。 二大爷点头道:“我让三虎那小子盯着,他这个人实在。” 说完正事儿,二大爷就走了,谢春娇把他送出院门儿,等他走远了才关门。 睡到半夜,就听自家大门被‘哐哐哐’地敲响了。 “谢娘子!” “谢娘子救命啊!” 第64章 是你们想坑爹! 谢春娇的起床气真是…… 大郎先她一步起床,去门口问:“谁?” 透过门缝,他看到许多人打着火把过来,拍门的是村长家的人。 “你个讨死猢狲!愣着作甚,快开门啊!”蒋田友的大儿子蒋昌德见是大郎,就没好气地吼他。 “耽误我爹治病,我跟你没完!” 大郎冷冷地透过门缝看着他道:“我家没有郎中,治病去找郎中。” “你个短命的贼胚磨叽啥,快开门,跟你说不着!”蒋田友的二儿子蒋昌林也焦躁地吼道,他们从未将大郎放在眼中过。 哪怕大郎的继母是谢春娇。 继子而已,哪个继母能真心待继子? 谢春娇沉着脸走出来,让跟着出来的二郎回去睡,叫大郎开门。 大郎把门打开了,谢春娇飞起两脚踹飞蔣昌德兄弟。 把跟来的人吓得连连后退。 谢春娇寒着脸叱骂倒地不起的两兄弟:“谁给你们的胆子,半夜上门来辱骂我谢春娇的儿子?” 蒋家兄弟:“……” 他们以前就是这么称呼大郎几人的! 习惯啊! 再说了,是你亲生的么你就这么护着! “他叫谢安平!” 落地有声的几个字,如惊雷炸响在众人的头上,让他们惊觉,谢安平再不是以前那个没人庇佑的蒋大郎了! 他是谢娘子认的儿子。 他娘是谢娘子,杀人不眨眼的谢娘子! 大郎的眼眶子红了。 他抿着唇,眼睛里的光亮灼人得很。 他是谢安平,不是蒋大郎,他是有娘亲护着的谢安平! “谢娘子,人命关天,昌德两兄弟也是情急,你莫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田友叔高烧惊厥了,郎中说只能赶紧去县城医馆找个好大夫瞧,他没那个本事……” “这不,咱们就来你家借马车来了,马车比牛车快……” “谢娘子,都是一个村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二大爷才当上村长族长,娘子你就当给二大爷一个面子。” 跟来的人纷纷帮着蒋昌德两兄弟说话,还抬出了二大爷。 爬起来的蔣昌德兄弟隐去眼中的怨恨,捂着肚子爬起来跟谢春娇赔笑:“谢娘子,人命关天,你把马车借给我们,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不会忘记的!” “对对对,都是一个村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况且以前我爹还帮过你许多!” 谢春娇:“道歉!” 两人忙不迭地道歉:“对不住了谢娘子,我们兄弟实在是无意惹你生气,是我们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爹等着救命,谢娘子你看……” 谢春娇:“你们该道歉的不是我,是安平!” “你们心中根本就没有悔意,当我们家安平好欺负?” 给两人气得呢。 恶妇欺人太甚! 蒋昌德将心中的怒气压了又压,到底服软同大郎道歉:“安平,是叔嘴贱,叔跟你道歉,你原谅叔成不成?” “安平,二叔也跟你道歉,二叔不该骂你,那啥,你快求求你娘,再不借马车给我们,我爹的命就没了!” 大郎抿唇,他看向谢春娇。 谢春娇道:“他们道歉是他们应该的,你有不原谅的权利!” “如果伤害能用一句轻飘飘的对不住就能揭过,那我也可以现在把他们的腿打断,然后再跟他们说对不起!” 大郎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句话,张嘴就嗓音洪亮地道:“我不原谅!” 终于! 有人跟他说,你可以不原谅! 你可以不大度! 你可以不退让! 你可以不道歉! 这就是有靠山的幸福! 也是靠山强硬的底气! 想当好人劝几句的众人:“!!!!” 蒋家兄弟此刻恨毒了谢春娇,毒妇!贱妇!恶妇! 既不原谅,为何要让他们道歉! 这是存了心羞辱他们! 谢春娇成功地激怒了他们,算是踢到了棉花! 蔣昌德几欲吐血,他哭道:“那你要如何才肯借我们马车?” “谢娘子你能不能别拖了,再拖下去我爹会死的!” 谢春娇:“当然是按照市价来啊!” 蒋家兄弟一愣。 啥意思? “不是,都啥时候了谢娘子你还跟我们说这些,人命关天……”蒋昌林急眼道,他们来借马车,可从未想过给钱。 以前他们家在村里借这个借那个的,从来都没给过钱。 她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两兄弟:“怎么?你们莫不是想来白嫖?” 蒋家兄弟连忙摇头:“不是不是,都是一个村的……” ‘都是一个村的’这话都让他们给说烂了。 也不知道换句台词。 说一说做人就要好好念书,不然跟人说话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滚车轱辘似的。 忽然,她意味深长地道:“不是想白嫖啊,我知道了,你们一定舍不得花钱给亲爹治病,但又怕背上不孝的名声,故而才来我家惹事儿!” “不然,哪儿有上门求帮忙的,劈头盖脸就对主人家鞥的儿子一顿骂!” “这哪里是求帮忙,分明是冲着结仇来了!” “而且你们若真有心救亲爹,不管能不能在我这里借到马车,也该先用牛车把你爹往县城送!” “便是我不借给你们,也不耽误你爹治病。” “再有,你们若真急眼,上门来就该直接说租我家马车用一宿,该多少钱就给多少钱,而不是在这里跟我掰扯半天浪费时间。” “是,我们是一个村的,可你们还是一个院儿的,还是亲儿子,你们都不着急,我着急啥?” “乡亲们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马车,外头怎么租,我就怎么租,绝不坐地起价,但你们若是不给钱就想用,没门儿没窗户没狗洞!” “你们再磨叽下去,家里的老头儿嗝儿了屁,可怪不到我头上!” “是你们不孝!” 她的话音落下,村民们都恍然大悟般看向两兄弟。 桂花婶大声问道:“不是,蒋大蒋二,你家有牛车的啊,有你们在这儿耽误的功夫,用牛车送你们爹都走出三里地去了!” 其他人附和:“就是啊,谢娘子说得对,你们兄弟真想救亲爹,就该先用牛车送人,再来借马车!”= “而且借马车也不该上来就咒骂人家安平。” “这还真是怕人家把马车借给你们呢!” “真是看错你们了,还以为你们兄弟多孝顺呢,结果都是装的!” 蒋家兄弟被大家指点得脸都白了,他们慌忙否认,蒋昌德连忙许诺给钱。 二大爷来了,他叫了个会赶车的后生跟着一起去,叮嘱他照顾好谢春娇的马。 马这玩意儿,可比他们这帮泥腿子金贵。 第65章 人为财死 二大爷陪着大郎去蒋田友家收钱。 三百文。 一手交钱,一手脚交马车。 蒋家人哭天抢地,乱成一团,但到底把蒋田友给送去县里了。 隔得不远的五大爷家却没这个打算,五大爷也起了高热,他们连郎中都不敢请,生怕郎中来了知道五大爷也起了高热,但是他们却不愿把人往县里医馆送。 说得轻巧,县里的医馆是泥腿子去得起的?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蒋田友家也不一定是乐意送的,不然咋可能跑去找谢氏那个恶妇借马车。 还不是想找人背锅。 可惜谢氏不是那般好糊弄的。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知蒋田友家哭的到底是他家的银钱,还是他家的老头。 这一晚上,好几家人都没睡着。 县令也睡不着。 接连被刺杀两次的县令也起了高热,只要一闭眼就做噩梦,觉得身边的人都不可信,谁都有可能是刺客。 乔衙内可比蒋家的那帮孝子贤孙好多了,给他急得呢,把最好的大夫请回家中,彻夜守着他亲爹。 他爹死了他就不是衙内了!!!! 齐家不会放过他的! 咋整啊! 一个晚上,乔衙内急得嘴角长了一圈儿的燎泡。 除了他们,村里还有些人家睡不着觉。 谢氏手里有几百贯钱啊!!! 县令赏了二百贯,听闻那通缉犯的人头也是一百贯。 加上她的房子,她的地。 能眼睛都不眨送出去四十亩地,说明谢氏手里的钱肯定能买更多的地,或许她手里就捏着许多外地的地,像蒋三大爷那样。 她的马车租出去就收三百个钱,简直就是个来钱的金钵钵。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她愿意拿地出来给族里,给村里,证明她是想在村里扎根,无缘无故的肯定不会在村里就胡乱杀人。 先前那些歇了入赘心思的人家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于是第二天谢春娇到工地,就发现了好几个年轻的后生跑去帮忙干活儿。 一个个的见她去了,干活儿就愈发地卖力。 谢春娇疑惑地问二大爷,二大爷轻哼一声:“都是不要工钱的!” “全是没成亲的青瓜蛋子!” 懂了! 来求偶来了! 难怪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羞涩,有火热,有几个人估摸着是怕她,看都不敢看她,就埋头干活儿。 啧啧…… “这么多人自愿免费给我干活儿,那我就用不着其他人了……”她高声冲着那些,神色促狭看热闹的工人喊。 这帮人立刻就开始撵人。 热闹可没铜板香! “晌午饭只有那么多,添了这么多张嘴,大家能分多少分多少……” 卧槽! 饭食也要分出去! 这帮狗逼是来抢他们的钱,抢他们的饭食! 那就不能忍! 撵出去! 通通撵出去! 七大爷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背着手出去了,也是大牛媳妇敢杀人,有功夫在身上。 不然大牛不在家,她家的院墙早就被人爬矮了! 啥时候,一个女人独自求生都不容易。 谢春娇没把这些当回事儿。 依旧该干啥干啥。 只是家里的水缸被人抢着灌满,院子也有人抢着打扫。 还有人舞到了大郎他们几个小孩儿面前。 “大郎,您们爹已经跑了,家里没个男人不行,我可是你们的堂叔,我要是能进谢家的家门,肯定能对你们好的!” “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关系没有咱们近,要是让他们进了家门,以后肯定要把你们给赶出去!” 大郎冷冷地看着说话的人。 他讥讽笑道:“关系再近也近不过我爹!” “我爹且要卖我们,你这个堂叔凭啥让我们指望!” 蒋土根顿时被大郎噎得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哈哈大笑,扯开蒋土根:“你算个啥东西,大郎……不,安平你可莫要听他瞎吹,他连他自己个儿的侄儿都不顾,哪儿能顾你!” “他还抢他侄儿的窝头,被他哥脱了鞋追着打了二里地!” 蒋土根恼羞成怒,他怒斥竞争者:“那还不是因为家里穷,没吃的!” “每日能吃饱我能抢?” “谢家不一样,谢家有钱,在谢家能吃饱饭,还有肉吃!我指定不抢,指定能对几个孩子好!” 大郎二郎都黑了脸。 “你是冲着我娘的钱来的?”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啥样子,就你这样的,五短身材癞蛤蟆的脸,也配吃软饭!” 给蒋土根气得失去理智,高高扬起了手:“小短命鬼你说啥,你再说一遍试试?” “等老子当了你爹,你看老子咋收拾你!” 元娘见有人想打她哥哥,埋头就冲过去狠狠撞他:“不许打我哥哥!” “你才是短命鬼!” “你们全家都是短命鬼!” “呸!” 二郎也冲过去打蒋土根,失去理智的蒋土根刚要对两个孩子动手,就听大郎喊了一声:“娘!” 他下意识就是一个激灵。 其他人的下意识反应就是去拉他,把他摁在地上揍,好在谢春娇面前挣表现。 把蒋土根打得嗷嗷叫唤,挣脱着逃跑了。 其他几个后生追出去几步没看到谢春娇,正想转头问问大郎谢春娇在哪儿,看到的只是紧闭着的院儿门。 他们顿时反应过来被骗了,遂骂骂咧咧地走了。 “小兔崽子给老子等着,等着老子进了门儿,统统给你们赶出去!” “以后有了自己的娃,谢氏能稀罕你们?” “做你娘的春秋白日大梦去吧!” 骂声传进了院里,元娘抱着大郎的胳膊,仰着小脸儿,眼睛里充满了恐慌:“大哥,娘他真的要给我们娶个爹么?” “大哥,我不想要爹。” 亲爹都不想要,更何况是后爹。 她怕和这些人说的一样,以后娘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会要他们了。 二郎同样害怕,也胆战心惊地看着大郎。 大郎握紧了拳头道:“娘要不要再找,我们没资格管。” “你们记得娘说过的,她不养闲人,只要我们有用,听娘的话,娘不会不要我们的!” “地主家还有丫鬟小厮家丁呢!” 他这般说,元娘放心了,眼眶里还含着眼泪呢,就笑着掰手指细数她如何有用:“我会给娘捶背,娘说我捶得可好啦! 我还会挖地龙抓虫虫喂鸡。 以后还会去割猪草喂猪,以后娘生了弟弟妹妹,我还能帮娘带弟弟妹妹,小花三花,二花和金宝都是大花姐姐带大的……” 数着数着,元娘就觉得自己个儿可有用了,这个家没她不行:“娘一定不会不要我的!” 妹妹这般笃定,二郎就想起了地主家的坏儿子许千山,他身边就跟着丫鬟小厮。 眼睛也瞬间就亮了。 “对喔,我忘了呢,我可以帮家里干好多好多活儿,我可以给弟弟妹妹们当小厮,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也不背地里蛐蛐儿主子,我还不要工钱,娘也肯定不会赶我走!” 大郎笑了,他揉了揉弟弟妹妹的头,叮嘱他们:“我们的亲娘早没了,爹肯娘坑得那般惨,娘不但没怨恨我们,还对我们这般好,给我们吃饱穿暖,给我们一个依靠……我们应该知足。 要记恩。 不能当白眼狼! 娘她不养我们是本分,养我们是情分。 若以后谁敢学阿爷阿奶那一套当白眼狼,就别怪我这个大哥不认你们!” 第66章 老子就是不公平 “可是哥哥,那些人都好讨厌!” “没有爹爹好看嗳!” “也没有娘有钱!” “娘为啥要从他们里头挑一个娶啊?” 元娘想不明白。 “他们好臭喔!” “说话臭臭的!” “身上也臭臭的!” 二郎也跟着皱鼻子,他也不理解妹妹说的这些。 大郎笑看着弟弟妹妹:“我们以前也很臭!” 庄户人家,日日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儿,天黑了看不见才扛着锄头归家,累得狠了,很多人就不愿意费事儿洗漱,吃完饭倒头就睡。 更莫说刷牙。 衣裳也不敢经常洗,怕洗多了会破。 这般过日子,不臭才怪。 只是大家都这样,便都嗅习惯了,不觉得。 以前爹靠一张脸勾搭人,大伯要在镇上上工,三叔是个读书人,阿爷阿阿奶觉得蒋家是体面人家,便要求家里人都要用柳枝沾了青盐蹭牙。 当然,这个要求不包括他们和阿娘。 只是阿娘本来就爱干净,她活着的时候都是尽力把他们兄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后来阿娘死了,就没人管他们了。 家里少了一个人干活儿,落在他们兄妹身上的活儿更多,便都成了小脏孩儿。 有后娘的日子真好,后娘这般好,定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求娶,或是求嫁。 所以他们要更乖巧,更懂事,更贴心才行。 谢春娇回家之后就觉得几个孩子看她的眼神变得更黏糊,黏糊里还带着许多小心翼翼。 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孩子们怕被抛弃。 吃完饭二郎和元娘争相背书给谢春娇听,还把写好的大字给谢春娇看。 谢春娇笑眯眯地夸赞了他们一番:“不错不错,都有进步!” “看来我以后的诰命有着落了!” 二郎和元娘顿时笑成了眯眯眼,大郎抿着的唇也翘了起来。 睡觉的时候,元娘把谢春娇的手臂抱得紧紧的,睡着了还嘀咕:“娘,别不要我们,元娘会乖乖的…… 元娘会带弟弟妹妹……” 谢春娇轻轻拍了拍元娘的脊背,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冷了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院儿门就被平拍响了。 谢春娇的起床气一下子就从脚底窜了起来。 “娘,是蒋土根母子。”在灶房做早饭的大郎听声音就认出来了。 谢春娇把迷迷糊糊的元娘摁进被子里:“睡吧!” 元娘翻了个身,撅起屁股又闭上了眼睛,睡呼呼的。 谢春娇起身穿衣裳,等她出去了,二郎已经把洗脸的热水给她打好了,刷牙子上也沾上了牙粉连同兑了热水的竹筒递给她。 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谢春娇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笑着说:“别怕,只要你们不当白眼狼,我就不会不要你们!” 她的爱,可不是无条件的。 二郎有了她的话,顿时咧开嘴笑得露出大白牙。 洗漱完了,大郎把饭摆上。 院儿门还被敲得邦邦响:“谢娘子开门啊,我儿为了你被打得厉害,你得给我儿一个说法啊!” “他年纪轻轻一个小伙子,身强力壮的,为人老实孝顺,十里八乡的媒人把我家的门槛儿都踏破了。 可这傻小子愣是一个都不相看,心里眼里都只想着谢娘子。 为了你不但甘愿入赘,还被人给打了……” “我儿……” 门猛然被拉开,土根娘拍空了门,就扑了一个狗啃屎,脸在谢春娇的脚尖前着地。 村里人都起得早,故而土根娘让两个儿子把蒋土根用门板抬来的时候,就知道她要找事儿,不少人都跟来看热闹。 财帛动人心,母老虎的腚也有人敢摸。 “土根娘,你这是干啥啊,我可受不起你的五体投地大礼!”谢春娇拉着孩子们躲开,讥讽地开口。 土根娘爬了起来,捂着下巴壳子嗷嗷了几声,缓过劲儿来才又把先前在门外说的话又叙述了一遍。 谢春娇揉揉耳朵:“我没听错吧,你要你儿子入赘到我家?” 土根娘连忙点头:“对,你没听错!” 赶过来的二大爷气得脸都黑了:“土根娘,你在瞎咧咧啥?” “你儿子被谁打的你就找谁去!” “在这儿闹啥啊闹!” 土根娘扭头怼二大爷:“我就闹了咋滴!甭管我儿子被谁打的,那都是为她谢氏遭的罪,我找她没毛病啊!” “我家好好的老幺被打成这样了,以后还咋说亲事,不找他难道找你?” 二大爷呸了一声:“找我也不成啊,我喜欢女的,不喜欢男的,况且还是同宗的男的,你个老妖婆卖儿子这么不挑呢?” 噗…… 有人没忍住笑喷了。 当村长的都严肃,还真没有谁家村长跟二大爷似的不着调。 可见靠着钱财谋的官儿和靠着声望资历当的官儿完全不一样。 给土根娘气得不行:“我挠死你个老不正经的!”她朝二大爷扑去,二大爷可没不打女人的好习惯。 村里的男人都没这习惯。 他几下拍开土根娘的九鹰白骨爪,便冲着门板方向喊道:“蒋驴蛋,你给老子滚出来,管好你婆娘,再闹劳役老子就全往你家派!” 土根爹一听这话顿时就慌了,他不敢装死,连忙跑出来抓着自己婆娘抡圆了膀子‘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扇得土根娘眼冒金星。 扇完了才不满地跟二大爷道:“二叔,你这么做不公平,劳役那是家家户户都要出人,你凭啥让我家全出。” “你又是村长又是族长,你得讲道理。” “不然我们可不服你!” 不少人附和着点头。 二大爷翻了个白眼儿:“你们一家人都不讲理,老子跟你们讲个锤子的理。 理是讲给人听的,又不是讲给畜生听的!” “不公平你也得受着,谁让老子是族长又是村长!” “有本事你们一家人把老子弄下来!” 蒋驴蛋顿时被怼闭嘴了,但是他们一家人看二大爷的眼神怨毒不已,只是眼下碍于她在跟前儿,敢怒不敢言罢了。 回头找机会套这老东西麻袋,把他揍得下不来床,看他还咋当村长族长,美得他! 谢春娇依靠在门边摸着双手环胸若有所思,看来她推举二大爷还是推举对了。 嗯…… 还得再干点儿啥,不然二大爷势单力薄,真对上一家子人多又穷横的,他老人家吃不了兜着走。 “咳咳……将就着现在人多,我宣布两件事儿。”谢春娇清了清嗓子道。 第67章 嫁出去的男娃泼出去的水 “头一件,地主家都有家丁,村长家不能没有!” “我出钱,二大爷挑人,挑六个强壮能打听话的后生给你当随从,要指哪儿打哪儿的,一点儿不听话的都不能要,一个月一个人我给开五百文的工钱,管一日三餐。” 六个人月银三两,加上吃饭一两银,最多四两!她还是给得起的。 末世十年,她深知基地老巢的重要性。 现在穿越了,她也要有自己的基地老巢。 这样,她才会感觉到安稳。 谢春娇喜欢把一切都抓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谢春娇的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一片哗然。 啥玩意儿? 五百文一个月包一日三餐? 在村里就能有这样的活儿? 连二大爷的眼珠子都凸了出来,他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谢春娇为何如此,就是怕他一个孤寡老头儿被人悄无声息地弄死了! 他这心里啊,感动得恨不得立刻跑去妻儿的坟头狠狠地哭一场。 就是亲生的也做不到这样吧! 他得对大牛媳妇更有用些才好, “我去!” “我来!” “我能打,我都听二大爷的!” 一时间率先反应过来的人都纷纷激动地推荐自己。 谢春娇笑眯眯地道:“这事儿不着急,二大爷慢慢想,慢慢选,但丑话我要说在前头,谁要是被选中了还阳奉阴违……” “可以试试啊!” 最后一句说得温柔,所有人却不约而同地觉得背脊发寒。 大家纷纷保证不会阳奉阴违,但保证要是有用,要契约,要律法干啥? “行了行了,这事儿一会儿再说,让大牛媳妇说说第二件事。”二大爷板着脸,故作威严。 大牛媳妇的好意他不能推辞,只有他顺利掌握桃花村,才护得住大牛媳妇母子几个。 大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谢春娇,谢春娇就指着门板上的蒋土根对蒋驴蛋和他老婆道:“你想让蒋土根入赘,我没啥意见,眼下家里少了头干活儿的牛,是该再添补一头进来了。” 这话…… 让躺在门板上的蒋土根很是不舒服。 啥玩意儿? 把他当牲口了啊,那可不行,他是想入赘当地主老爷的。 其他几个入赘的后生听了也不舒服,没人喜欢被人当牲口看。 谢春娇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笑道:“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何要嫁给蒋大牛?必是先打听过的。” “他明明排行老二,但偏偏被起了个‘大牛’,又听闻他在老蒋家的确是给人当牛做马的,我才同意的。” “不然以我手里的钱财,找多少小白脸找不到?” “可是,小白脸不抗揍!” “只是我没想到,蒋大牛也不抗揍,竟跑了!” 她一脸的遗憾。 这番话听得村里人目瞪口呆。 接着,她又两眼放光地看着门板上的蒋土根:“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找郎中瞧瞧,别进门三天你都熬不住,要跑!” “大郎,你跑得快,赶紧去把郎中给请来!” “喔,对了,进我谢家的门,就要守三从四德,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儿子也是一样的,进了我谢家的门,生是我谢家的人,死是我谢家的鬼! 跟娘家可半点关系没有,若敢吃里扒外掏我家的钱去补贴娘家, 腿打断!” “我这个人向来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愿意,今儿就能进我谢家的门!” 蒋土根听了心里毛毛的:“我……”他退缩了。 可他才说了一个字就被他娘给打断了。 “那你给多少聘礼?” “我跟你说,聘礼少了可不行,毕竟我们土根进你家的门儿是要受委屈的!他一个黄花大闺男,你再有钱也是个弃妇!” “弃妇想再说好人家可不容易,何况你要的又是赘婿……” 谢春娇听她一顿叭叭叭。 等她叭叭完了才问道:“那你要多少聘礼才肯让你家土根入赘?” “说实话我还挺满意他的,身强力壮的,应该挺能抗揍。” 蒋土根惊恐地看向谢春娇,瑟瑟发抖。 土根娘眼珠子一转,想着县令送来的那些钱财,于是狮子大开口:“二百贯,你给二百贯,我家土根就入赘你家!” 二百贯!!!! 乡亲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土根娘咋敢喊的! “我家树生只要一百贯!” “我家麻子要五十贯!” “我家狗蛋只要二十贯!” 给土根娘气死了都。 谢春娇似笑非笑地看着土根娘:“你看,二十贯的狗胆儿可比你家土根长得高壮,我还是选狗蛋好了!” 狗蛋娘高兴极了,连忙将狗蛋推搡到谢春娇面前,她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谢春娇道:“先试试他抗不抗揍,听不听话吧!” “狗蛋,你要想进我谢家门,就先跪下!” “二郎,去把我的鞭子拿来,你爹能在我手里过二十鞭子,狗蛋儿瞧着比你爹年轻,区区二十鞭子应该不在话下。” 她的话音落下,狗蛋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二郎很快拿来马鞭递给谢春娇,谢春娇在他面前甩了一个鞭花,‘啪’的一声在空中爆响。 狗胆儿吓得撒丫子就跑:“我不入赘,凭啥要我入赘,娘你偏心!” 谢春娇又是一鞭子抽出去,被抽中的小孩儿胳膊大的树枝‘咔’的一声就断裂开来。 众人都吓得一抖。 谢春娇却笑道:“没关系,人的骨头硬,年轻人身强体壮恢复得快,便是断了也能很快长起来!” 二郎:“我爹就抗揍,一天挨我娘八遍打,也没见他缺胳膊短腿儿!” 他的话音一落,所有原先想入赘的小伙子全跑了。 就剩下门板上的蒋土根了。 谢春娇握着鞭子走向蒋土根:“他们都跑了,还好你不能跑。” “二百贯就二百贯吧,当是买你的命!” 她对土根娘道:“二百贯买他,进了我家门生死不论!” 土根娘心说我也不止一个儿子,一个儿子换二百贯划算极了! 再说了,谢氏说得厉害,她就不信谢氏真敢打死土根。 等二百贯到手,回头想个辄让土根同她和离就是了。 吃一段时间的苦,换二百贯钱,他家也能修房子买地,大不了到时候给土根娶个好媳妇,分家的时候多给他分一点…… 土根娘越想越觉得合适,她连忙点头同意:“好,土根进了你谢家的门,生死都是他的命,我们娘家人不过问。” 蒋土根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娘:“娘,你竟然……你竟然为了钱要我去送死!” “我不是你亲生的?” “凭啥是我送死,凭啥不能让大哥二哥去送死?” “我不干!” 说完,他翻身就撒丫子狂奔,哪儿有半分重伤的样子。 村民们:“……” 谢春娇耸耸肩:“强扭的瓜不甜,既然蒋土根不愿意那就算了!” “谁家乐意在家商量好了来找我,我可不干强人所难的事儿,这家里没个男人确实也是不行……” 元娘哒哒哒跑来抱她的腿:“娘,你手痒的话,元娘陪你去山上抽树喔!” “大树扛抽!” 谢春娇揉了揉她的脑袋,真是她的好闺女啊! 村民们:“!!!!!” 这一天,村里好多家庭都不和谐,吵翻了天。 第68章 看透恶妇的想法 父子父母反目,兄弟成仇。 这下就没人敢惦记谢春娇了。 只是这帮人心中怨气横生,四处吐槽谢春娇。 “悍妇,真的是悍妇!” “简直倒反天罡了,哪儿有女人打男人的,还让男人跪下来挨打,她这样的一辈子也别想找婆家!” “得当一辈子的弃妇,就是那街上的臭讨口子,也不乐意入赘她家!” “可不咋的,别说二百贯了,就是她把新修的家宅也当做聘礼,我也不会叫儿子入赘她家!” “你可拉倒吧,你儿子要是乐意,你就不会在这儿嘀咕!” 被说的妇人急眼了,她气哼哼地道:“那可是儿子,我哪舍得让他去别家受罪,若是闺女,你看轮得到她不乐意不?” 众人纷纷称是:“是啊,你们说那谢娘子为啥不是个男人?” “她要是个男人,我家还有两个没嫁的闺女,一起送她家去……” “可不咋的,偏她是个女人,儿子始终不是闺女,像蒋老头儿那样舍得磋磨儿子的人还是少数!” “像大牛那样听自家爹娘话的儿子也是少数啊!” “不然你那小儿子回去了能跟你们吵翻天,能跟他几个兄长把狗脑子都打出来?” 土根娘白了嗤笑她的妇人一眼,起身摆手:“算了不说了,那谢氏我就等着瞧,瞧到底有没有人要她!” “女人的青春可耗费不了几年,身边没个男人滋润,看她能忍到何时!” “瞧着吧,她要不了多久就能来哭着求着入我家门儿!” 到时候,老娘再提条件! 到时候,她还有不应之理? 这女人不管再厉害,都缺不得男人! 到时候,她定要谢氏求着她,让她进门,那时谢氏的钱,谢氏的房子田产她都要! 就是可惜了谢氏这个败家娘们儿与出去那四十亩地! 四十亩啊! 老天爷啊! 这婆娘可真是败家得没边儿了,等谢氏进门,她定要好好给谢氏立立规矩,把她的钱财要过来自己管! 他们家可容不下败家娘们儿! 还有,那村长和族长也要换他男人来当! 土根娘狠狠地想。 其他有这个想法的妇人们经过这般一讨论,也再度蠢蠢欲动起来。 是啊,等到这谢氏熬不住的时候,那就是她们提条件的时候了! 啥入赘,不能够! 必须带着巨额嫁妆进门伏低做小! 谢春娇不知道有人还在做春秋大梦,耳根子清净的她心情好得不得了。 二大爷把壮丁的人选也订下来了。 他从蒋氏宗族里选了三个后生,蒋狗子、蒋三赖、蒋搂子。村里选三个,王木楞、刘宝田、朱满圈。 选出的这些人在村里名声不错,家里的兄弟也多若有个啥事儿振臂一呼就能喊来许多人的那种。 更要紧的是,这些人家都跟二大爷维持了几十年的好关系。 谢春娇让这六个人都签了契,契约一式三份,他们本人一份,二大爷一份,谢春娇一份。 这六个人组成巡逻队,分成两队,一队负责在村里巡逻,一队跟着二大爷听吩咐,两个队轮番在二大爷家守夜。 另外设正副队长,正队长一个月多拿一百文的补贴,副队长多拿五十文的补贴。 正副队长负责管理小队的所有事务,每个人每个月两天假,轮休由队长安排,不是急事不许请假或是调换假期。 工作内容包括且不限于保护二大爷,在村里巡逻,缉捕盗匪,阻止打架斗殴等。 早起要来同大郎一起跑山半个时辰,蹲马步两刻钟。傍晚的时候,要跟着谢春娇操练一个时辰。 为了一个月五百文的月钱,这几个青壮打了鸡血似的,没啥不答应的。 再累也没有下地累! 他们可都是干活儿的好把式。 只是他们以为很轻松的训练,跑山没啥,就是扎马步让他们知晓,练功和种地是两码事。 两刻钟的马步蹲下来,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可人家大郎都能扎,谢氏更是能轻松扎完一个时辰,他们就只能咬牙坚持。 让一个女人比下去就算了,让个孩子比下去算啥? 两日后,蒋田友回来了。 他知晓了村里的事情之后,就气得拍床沿:“蠢货!” “都是蠢货!” “这个谢氏是要将咱们桃花村都变成她的!” “二堂叔就是她的伥鬼!” “啥巡逻队,那就是她的刀,她的打手,她的家丁!” “一群目光短浅的东西!” “早晚要把桃花村给霍霍没了!” 谭氏道撇嘴道:“那能咋整,眼下你又不是族长,又不是村长!” 蔣昌德恨恨地道:“爹说得对,村里族里的人都眼皮子浅,一点儿小钱就被那恶妇给收买了,往后这桃花村她说了算,咱们上哪儿找活路去?” 蒋昌林愁道:“那咱们咋整?去村里人面前拆穿她?” 谭氏想了想:“是得拆穿她,但不能我们出面说,得别人出面。” 就在这时,他家忽然来人了,是五大爷家的人,来人哭着说:“婶儿,叔,我爷没了!” 众人一惊,五大爷竟没了! 同五大爷一起被打的蒋田友心有戚戚,他也差点儿没了! 谢氏这恶妇! 不除掉她难消心头之恨! 且不除掉她,家里的日子往后怕难以安稳! 他给谭氏使了个眼色,谭氏会意,连忙起身跟出去:“你快去知会别家,我去你家看看能不能帮上啥忙。” 这可是个好机会,她要把谢氏的小算盘给宣扬出去! 到了五大爷家,一家子女眷哭哭啼啼,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她劝了一会儿,劝的时候不经意地透出:“到底是外来户,一点儿情面都不给,这人说让打死就打死了……” “我家老头子也很是凶险,这次去县里治病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不说,还欠了钱庄的账。” “救他这条命,足足花了六十多贯!” 其实只花了十多贯,但这帮人又不知道他们家去哪儿治的伤病,花用多少还不是由她张口就说。 五大爷家的女眷听了都捂着胸口觉得可怕,六十多贯啊,老天爷啊,这么多钱就是把他们全家卖了也没有啊! 幸好他们家老头儿没跟着去县城凑热闹,不然倾家荡产都不一定能治好他! 那谢氏,真真儿是可恶! “眼下又搞了巡逻队,也不知她图啥,她给发月钱,让人跟城里的巡兵似的四处溜达震慑宵小,图名声也不是这般图的吧!” “一个月的月钱都得耗费三贯呢!” 五大爷的大儿媳冷笑一声:“还有啥,这恶妇精明着呢,她啊,是想把咱们桃花村变成她的!” 正好,这会儿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几乎都听见了五大爷儿媳的这番话,大家伙儿琢磨了一下好像是这个道理啊! 不然谢氏干啥吃这个亏? 第69章 村民还需调教 这帮老娘们儿跑去跟自家老爷们儿一学,自家老爷们儿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啊! 不敢去找谢春娇,就全冲去找二大爷,找二大爷要个说法。 把二大爷气笑了。 “你们找我要啥说法?” “我能给你们啥说法?” “大牛媳妇自掏腰包组织巡逻队还有错了!” “真不知道你们的脑子是不是当粪给拉出去了,大牛媳妇给村田族田你们不乐意,组织巡逻队你们也不乐意。” “她这么干,是你们的房变成她的了,还是你们的田变成她的了?” 谢春娇来的时候正听见他们在吵吵,于是她就笑着说道:“这好办,族田村田的利益你们莫要沾,回头巡逻队也不巡诸位的家宅和田地。 哪怕瞧见了贼偷也不吭声,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 “不成!” “那啥,我们说着玩儿的,就是不明白谢娘子为啥要这般做,图啥。” “对啊,哪儿有人没点儿图的,你能这么好心?” 自己村里的都没这么好心,一个外来户能这般好心才怪了。 二大爷气得骂人:“你们能有啥好图的!” “咱没图的呢,破家值万贯啊!”有人嘀咕。 谢春娇对二大爷道:“记住他们的名字,然后对村里和族里宣布,村田族田收回,你正好不受累,回家当老太爷。” “巡逻队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了,最多留两个人帮着我管管屋宅和田地……至于留谁,等二叔你跟大家伙儿说清楚再回来商量!” 才吃了几日油水多的饭,欢喜自己个儿找了个好活儿的巡逻队员们:“!!!!” 卧槽! 这帮傻逼坏他们的生计! 断人生计如杀人父母,小伙子们顿时如看仇人一般看着这几家人。 几家人心里顿时打起了突。 二大爷点点头:“行,正好趁着老五的丧事,把这事儿跟大家伙儿说说,我也不想当这劳什子的村长和族长,没好处不说,一天天的破事儿多!” 说着,他就风风火火朝五大爷家走去。 这帮人一下子就急眼了,连忙去追,可是五大爷身边有六个保镖呢,都近不了他的身。 到了五大爷家。 二大爷让人找来铜锣一顿敲,把全村人都召集起来,如此这般地一说。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大牛娘说得对,既然有人觉得巡逻队和春田族田是烫手山芋,是大牛媳妇不安好心! 没道理大牛媳妇出钱出力不讨好。” “那就干脆拉几把倒!” “我呢,不当这个族长村长了,村田和族田也还给大牛媳妇,四十亩地呢……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巡逻队也不管村里偷鸡摸狗的事儿了!” “往后都给大牛媳妇当家丁。” “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二大爷说完就走。 其他人急眼了。 特别是村里的孤寡,他们还指望着说今年靠着族田村田的收益补贴他们些粮食衣物呢! 且村里大部分人家还是能想通的,他们来五大爷家就听到了风言风语,说是谢氏要把桃花村变成她自家的地界儿。 这他娘的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在坏人家写谢娘子的名声。 图啥,图个好,图个安稳,她是个外来户,图个扎根! 结果呢,付出这般多,好没图到,埋怨猜忌倒是图了一堆。 二大爷:“这天下也不是只有桃花村一个地方,大牛媳妇手里有钱,她完全可以去县里安家。” “要不是我这个老犊子厚着脸皮留她,她早带着三个孩子去县里了……哎……” 他背手摇头叹气。 “换成别的村子,巴不得来这么一户人家,全村都能跟着占便宜!” “这下好了,鸡飞蛋打,人家不乐意了,原想着等开春就把私塾开起来,也泡汤了哟……” 老头儿再度摇头。 这可把村里人给刺激够呛,有那火爆脾气的,举着拳头就朝着闹事儿的几家人挥去! 二大爷冷眼瞧着干仗的越来越多,气愤的村民把被撺掇去找二大爷的村民狠狠揍了一顿。 “二堂叔,您管管啊!”有人瞧着这般就害怕了,忙去找二大爷。 二大爷摇头:“我都不当村长族长了,我管个屁,关我屁事儿!” 大家伙儿连忙劝道:“二哥,您莫说气话了,咱们村的事儿可不是他们几家瘪犊子能左右的!” “就是,你就是族长,就是村长,谁不听你号令,我们全家都跟他急眼!” “二叔,族田和村田收不得啊!”家里有两个男娃呢,能有不要钱的私塾上,将来也能像蒋田富似的去给人当账房,又干净又比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挣钱多有出息…… 那可是娃的前程啊! 娃出息了,能不拉拔老家人? “这帮狗东西不知道听了谁的撺掇,二叔你就把他们当个屁放了!” 二大爷目光幽幽地看着众人,老神在在地道:“先前他们来找我麻烦,可没人帮我好话!” “再者,要是有人能拦着,他们也闹不到我跟前儿去!” 众人的脸色一滞,说实话,他们也是想看看这事儿能不能闹起来,闹的结果是啥,万一这么一闹,谢氏愿意再拿点儿出来呢? “我们,我们这不也是才知道的么,二爷爷放心,往后要再有这事儿,只要我瞧见了,我就肯定拦着!”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我们也是刚来……” “二哥你放心,我们一家子都站你这边儿,这村长和族长我们一家子也只认你!” 无数人来跟他表忠心,求他去跟谢娘子好好说说。 二大爷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回去跟谢春娇一说,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大牛媳妇,还是你厉害啊,这帮人一听要把村田和族田收回来,都怕了,都让我来求你。” 谢春娇:“他们听话,我就给,他们不听话,我就不给,我可没有养白眼狼的癖好。” 说完她就笑了:“您要是不当这个族长和村长,我也认您这个长辈,往后您跟着我们过也成,自己个儿过,或是再找个老伴儿都成!” 二大爷让她说红了脸:“我都这岁数了还找啥老伴儿,自己个儿一个人过挺好!” 谢春娇见他不好意思,就转移了话题:“等把村里人都调教好了,我就在村里弄个作坊,让更多的人能在家门口挣点儿钱。” 这几天她想到了一个挣钱的生意,就是做蜂窝煤。 在大梁是有石炭(煤炭)的,石炭在民间运用得也非常广泛,烧石炭比烧柴便宜一点,城里人家家户户都要用石炭,县城里炭铺就有两处。 石炭的缺点就是毒烟重,冬天容易熏死人。 故而大家不敢用石炭取暖,只敢用石炭做饭,打铁,烧窑等等。 但是如果将蜂窝煤做出来,不但能把石炭的使用量再降下来几成,还更方便使用,带烟囱的蜂窝煤炉子在冬日更有取暖的作用。 眼下马上就要彻底入冬了,在彻底入冬前把蜂窝煤弄出来,能狠狠挣一波钱。 二大爷一听谢春娇说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收拾一番族里和村里的风气!” 升米恩斗米仇,村里人纵不得! 第70章 谢娘子不会嘎了吧? 谢春娇意识到古代和末世不一样,在末世靠杀戮吃饭。 但在古代不能这么干。 她在末世杀累了。 想歇歇脚。 蜂窝煤是她这几日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蜂窝煤要做,肥皂香皂她也要做。 洗发水她还是要做! 配比她记不太清楚了,但可以慢慢试。 冬天了,羊油润肤膏……对了,蛇油膏!!!! 回头去抓条冬眠的蛇试试。 谢春娇这几日将她能做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写出来,其实她想做复合弓,连发弩,但是大梁禁止民间百姓拥有弓弩,被查出来要被砍头。 算求,先搞一把弓箭,能去山上打猎用就好。 谢春娇写了好几张单子。 除了一张是香皂蜂窝煤这样的东西,剩下的全是各种兵器,比如三角军刺、多功能匕首、圆月弯刀……火枪、鸟枪、散弹枪…… 无他,这些东西她更熟悉! 末世为了保命,她用过,研究过,组装过,甚至自己找到车床手搓过无数武器! 遗憾啊,武器这玩意儿大梁不允许百姓私藏,抓住了就是一个死罪。 算了,慢慢来吧。 谢春娇画了几张图,去县里找人做蜂窝煤炉子,然后拿着二大爷给她写的一份文书去铁匠铺,买了三张弓,五十根儿箭矢。 说是村里用来杀野猪用的。 有这个文书,铁匠铺很是爽快地就把弓箭给了谢春娇。 三张弓,力道都不一样,两力弓、三力弓和九力弓。 九力弓差不多是二百斤的力,满弓射出能破甲。 其实谢春娇能拉更重的弓,只是铁匠铺最重的弓就是九力弓,且这样的弓还是因为有人定了最后没要才便宜谢春娇的。 平日里铁匠铺只有三力以下的弓卖,连六力都没有。 轻巧的给大郎二郎用,重的她用。 回去她得进山一趟,猎几张皮子出来当坐垫或是地毯。 要搬新家了啊,她得把新家打扮地温馨漂亮才行! 除了弓箭,她还给了铁匠一张蜂窝煤磨具的图,跟师傅详细解释了一番,给了一贯钱做定钱,要三种大小一共五个模具。 约定好取货的时间,谢春娇就离开铁匠铺去买肉,买完肉就去石炭铺买了一大车的石炭。 回去之后将石炭统统堆在柴房,她做了不少肉饼,又做了不少肉酱和白饼,做好一切准备,就跟二大爷和孩子们说她要进山打猎,可能几天才会出来。 大郎他们很是担心。 但他们知道拦不住谢春娇,只能默默在心里想,要好好念书,只要他们出息了,娘就不用这般辛苦了。 二大爷也担心她,他道:“你要不要带两个后生跟你一起进山?” “万一猎物多了他们还能帮你搬些下来!” 哪儿来那么多的猎物! 他也不是没见识过猎户打猎,那可是真辛苦,有时候满身伤地出山,啥也打不着。 更多的时候是往山里钻几日,出来的时候收获寥寥无几,勉强糊口。 猎户连农户都不如! 要是手里有田,没人愿意去当猎户! 进山后谁是猎物还说不定! 二大爷只是找个借口想让人跟着谢春娇也好有个照应,若有危险,也能护住她一二。 谢春娇本来是要拒绝的,听二大爷这么一说,立刻改变了主意。 是喔,猎物多的话,她一个人不好往下扛。 “行,您去问问他们谁愿意去,愿意去的一人我给两贯的报酬,但我只带两个人,多了就是累赘!” “还有,他们要保证进山之后一切听我的,干粮柴刀和油布……要自带!” 二大爷见她愿意,就连忙跑去把人召集起来,问他们谁愿意跟着去,都回家去跟父母商量一下再来回话。 六个人,有四家父母是同意的,二大爷就让他们抓阄。 最终是蒋篓子和朱满圈抽中了,二大爷叮嘱他们一定要护好谢春娇,猎物打不打得着都没关系。 两人拍着胸脯让二大爷放心,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跑到谢家门口等着谢春娇。 元娘都不睡懒觉了,眼巴巴地送谢春娇出门:“娘,你要小心点啊,早点回来!” 谢春娇冲着她们挥手,带着两个年轻后生,快步消失在路的尽头。 进山之后,谢春娇就一路给他们讲如何根据地上的脚印判断是什么动物,如何通过粪便辨别是什么动物,什么动物喜欢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活动…… 谢春娇倒不是好为人师,只是怕这两个人啥也不懂把猎物给她吓走了。 两人本来不以为意,觉得一个女人懂什么打猎,直到谢春娇根据几坨粑粑判断出附近有麝香鹿(林麝),让他们在原地等着,她自己一个人几下就窜没了,正当他们着急的时候,谢春娇就喜滋滋地提溜着一头看着挺像鹿的玩意儿出来了。 天黑的时候,谢春娇带着他们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捡了柴火点起火堆,把路上随手猎杀的兔子烤来吃了,吃饱喝足后她让两人轮流守夜,不能让火堆给灭了。 自己钻进油毡布搭起来的简易棚子里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用随身带着的小锅煮了一锅热乎乎的汤,就着汤啃了几个肉饼,谢春娇就带着两个年轻人往更深处走。 这一路她再讲的打猎经验,两个小伙子就听得十分认真,生怕错过了任何细节。 这一天,谢春娇猎杀了两只流浪的狼。 “狼群有大小,一般情况下看到狼不要惹,惹了一个招来一群。” “如果你们看到的狼群是单纵列出现,多半是小狼群,也就几匹狼顶天了,就像我先前猎杀的两只狼。” “倘若是双纵列还加了侧翼散兵,那这个狼群少说得有七八匹狼,这样的狼群不要主动招惹。” “若是呈扇形出现,那就是超过十头的大狼群,发现这样的狼群,就要立刻想法子避开……” 谢春娇利索地把狼皮剥下来,让满圈和篓子去挖坑,要挖口小肚大的深坑,回头将狼肉扔进去做饵。 两人用兵工铲恒哼哧哼哧的挖,就觉得这空气中的味道变得腥嚎嚎的,他们以为是狼血的味道,并不以为意。 直到脑门儿上有雨滴砸下来。 “咋打雨点子了呢?”满圈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的雨水,下意识抬头一看。 待他看清洞口是啥,顿时吓软了腿! “你干啥呢,我差点儿挖到你!”搂子不满地嘀咕,伸手去拉满圈,可满圈满脸的惊恐,如烂泥一般瘫在地上,他根本就拉不起来。 搂子顺着他惊恐的目光向上看,顿时整个人都吓傻了,他跌倒在满圈怀里,两人下意识地抱着瑟瑟发抖。 完犊子了! 他们要死了! 呜呜呜呜! 还没娶媳妇儿呢! 就这么死了好亏啊!!!! 谢娘子你在哪儿啊? 不会已经先他们一步嘎了吧! 第71章 熊瞎子 一头熊,趴在洞口冲着他们淌哈喇子。 就说惊不惊悚吧! 朱满圈就觉得吧,那大熊瞎子的大嘴能一口把他给吞了。 洞口的熊探了半个身子下去,大爪子在空中捞来捞去。 这都准备冬眠了,没想到睡觉前捞两坨大的。 回头吃一坨,拖一坨回去当储备粮。 想到这里,黑熊的口水流淌得更多了,哗啦啦的跟瀑布似的,糊了朱满圈和蒋搂子一脸。 “嘭……”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人下意识睁眼,就见熊头赫然凑在他们面前,眼睛圆瞪,嘴巴大张地盯着他们。 “啊啊啊啊啊!” 两人吓尿了。 屎尿齐出。 抱在一起尖叫不已。 “啪!”一根儿藤蔓被扔了下来,谢春娇催促:“快抱着熊头爬上来,我去周围看看还有没有猛兽。” “把火升起来,猛兽怕火,还有,你们浑身的血,把衣裳脱了洗了,不然回头引来啥东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谢春娇探头下来看了一眼,空气中的味道不太好闻,她干脆给了两个年轻小伙子一个台阶下。 不然后头还得一起走,挺尴尬的。 “我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回来。” “要是遇到事儿,大声喊我!” “我不会走远!” 给两人吃了个定心丸,谢春娇麻溜走了。 收获不错,马上要冬眠的熊熊掌也最是肥美的时候。 这两人才恍然反应过来,他们的命保住了。 劫后余生。 喜极而泣! 才发现拉裤兜子里了。 幸好谢娘子走了,两人爬上去之后连忙点燃火堆,把洗干净的裤子架在火堆边儿上烤干。 烤裤子的时候腰间围着油布,利索地把黑熊捆好,捆的时候颇有些狰狞。 狗东西害得他们出丑。 万一被谢娘子知道了,他们的脸往哪儿搁? 谢娘子嫌弃他们咋整? 不要他们当巡逻员了咋整? 谢春娇提溜着两只狐狸回来,寻思着到底是回去还是再等等。 虎还没猎到呢。 但说实话,虎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 算了,这两后生也吓坏了。 回去吧。 猎物差不多也够了。 不过陷阱挖好了,不用白不用。 狼肉狐狸肉都扔进去,万一诱到了大虫呢! 结果到了半夜,陷阱那边儿还真有了动静儿。 传出一阵儿又一阵儿奶呼呼的‘虎啸’声。 陷阱距离营地有一定的距离,这样营地的火光就影响不到陷阱那边儿,谢春娇举着火把过去,哼哈二将连忙跟上。 大半夜的只有跟在谢娘子身边才有安全感。 抵达陷阱。 谢春娇举着火把探头一看。 好嘛,一头小脑斧吃得满脸是血,肚皮圆滚滚的,仰着个脑袋冲着洞口奶凶奶凶地叫唤。 看到人和火,它本能地后退,警惕地盯着洞口。 谢春娇:“……” 要是在末世,就是奶脑斧她也能下手,那会儿肚子是最大的! “新家还缺只猫!”大猫也是猫。 算了。 这点儿大的小东西都不够塞牙缝的。 谢春娇跳了下去,吓得小脑斧炸毛了。 外强中干地背对着土壁冲她呲牙。 她上去就是一个暴栗,小脑斧:“……” 母的两脚兽好凶! 它被谢春娇提溜着后脖颈的肉拎起来,四只爪子在空中乱舞,嗷呜嗷呜的,又挨了谢春娇一下,它才的嗷呜声就变成了呜咽声。 谢春娇对陷阱上的两人道:“你们在原地等着。” “放心,这附近有大虫,别的猛兽不敢来。” 更吓人了好伐! 谢春娇翻了个白眼儿:“小老虎都饿得自己出来找吃的了,母老虎多半已经死了,我得带着小老虎去找母老虎,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把火堆烧旺点儿,营地附近也有陷阱,你们紧醒点儿不会有问题。” 谢春娇说完就放下小老虎,跟着它跑了。 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蒋搂子和朱满圈:“……” 只能麻着胆子回营地,又生了一个火堆,两人背脊靠着背脊,坐在两个火堆之间,手里紧紧握着柴刀,警惕四顾。 “谢娘子的胆儿也太肥了!” “她竟然还敢去掏老虎窝!” “你说她会不会……” “呸!瞎说啥呢,谢娘子不会有事儿的,一猪二熊三老虎,熊二她都能轻松收拾,虎三还能在话下?” “别自己吓自己!” “可若她明日不回来咋整?” “那咱们就等!” “一直等下去啊?”搂子的声音都变成哭腔了。 朱满圈咬牙切齿:“等,咱们都收了钱了,还答应了二大爷,要守信!” 搂子呜呜哭:“好叭!” 谢春娇跟着小脑斧来到了母老虎的巢穴。 有几只狼围在巢穴外头蠢蠢欲动。 小老虎吓得往谢春娇的身后躲,谢春娇搭弓射箭,将四只蠢蠢欲动的狼解决了,果然如她所想,母老虎多半已经嘎了,不然给狼群天大的胆儿,它们也不敢跑老虎的巢穴里外嘚瑟。 狼被谢春娇解决了,小老虎嗷呜一声就撒丫子往洞穴里奔。 一头扎进母老虎的怀里。 奄奄一息的母老虎费力地抬了下眼皮子看向谢春娇,又看向自己的崽儿,它努力想抬起脑袋舔它的崽儿,可惜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小老虎在母老虎身上蹭了一圈儿,嗷嗷地叫唤了一会儿,就哒哒哒地跑出去,奋力咬着狼尸往洞穴里拖。 可惜它把屁都憋出来了,也没拖动。 谢春娇看到这一幕竟然心软了,出去帮它把狼尸拖进来放到母老虎的嘴边。 操蛋的。 奔着捡漏的目的来,可却下不去手了! 谢春娇顶了顶腮帮子,认命地蹲下来检查母老虎的伤口。 它的背脊上,腹部,腿上都有伤。 后腿还断了一根儿。 特别是背脊和腹部都是贯穿伤,伤口化脓糜烂,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谢春娇只能掏出自己的急救包,用自己提纯的酒精消毒一下刀具,把伤处的毛给它剃了,又帮它把腐肉给清理了。 母老虎疼得直哼哼,胸口起伏得厉害。 小老虎小心翼翼地舔着母老虎的嘴,不时用爪子巴拉巴拉狼尸,湿漉漉的眼睛里满含期待,期待自己的母亲能吃点儿肉肉。 然而此刻的母老虎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它硬挺着疼了一会儿就生生地晕了过去。 谢春娇一边儿帮她处理伤口一边儿冲着小老虎嘀咕:“我只能尽力,要是你娘最终还是死了,我就得把它扛出去卖了!” “虎骨老值钱了你晓得不?” “可惜了这张虎皮,划得七零八落的,卖不脱了哟!” “不过,可以做成褥子,上头铺上毯子,冬日里睡着肯定暖和!” 小脑虎歪头,清澈的眼神透着蠢萌:“……” “嗷呜!” “嗷呜嗷呜!” 谢春娇嗤笑:“傻了吧唧的!” 﨔 第72章 深入虎穴 谢春娇的急救包里啥都有、针线、伤药、自己提纯的不知道浓度的酒精、医馆里买的各式各样的药丸……反正她秉承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给母老虎清理伤口,缝针喂药,把它的断腿儿也用树枝给捆住固定好。 仁至义尽了! 她干完这活儿累得浑身冒汗。 谢春娇只歇了一会儿,便去将狼尸给收拾出来,顺带把母老虎的洞府也收拾出来。 这两天她得住在这儿。 谢春娇还在洞口烧了一堆火,把小老虎吓得连连后退,撅腚站在母老虎前头冲着火堆嗷嗷吼。 清澈蠢萌的眼里满是恐惧,对火的恐惧是动物们刻在基因里的。 谢春娇没搭理它,忙活了一晚上她也累了,把在小溪里抓的鱼收拾出来穿木棍儿上烤。 没一会儿就烤得滋滋冒油,谢春娇取下自己随身带的装满调料的荷包,抓一把配比好的调料撒上去,香味儿一下子就出来了。 小老虎仰着脑袋嗅嗅嗅。 好香呀! 它一张嘴,哈喇子就淌了下来。 可是小脑斧又惧怕火,抬爪子试了好多次要往前走,都走不出去。 急得它原地转圈圈。 好玩儿得很。 谢春娇不逗它了,割了一块儿狼肉串起来用火燎两下意思意思就扔给了它。 小脑斧连忙去扑,脚丫子瞬间被烫了一下,烫得它嗷嗷叫唤,给小春娇笑得不行。 但它不放弃,有了经验之后,就抬爪子小心翼翼地试,不烫了才‘啊呜’一口咬下去。 眼珠子一亮。 好吃嗳! 一人一虎都吃饱了之后,谢春娇就搂着小脑斧靠坐在火堆边儿上睡了过去。 小家伙用来挡她心口的风,正合适。 片刻功夫,这对儿人虎就都呼呼睡了过去。 谢春娇是被小脑斧舔醒的。 带倒刺的舌头舔得她的下巴壳子痒得很。 睁眼迷瞪了一下,松开小家伙,小家伙立刻冲出洞拉臭臭。 她则去检查母老虎,母老虎也醒了,它勉强睁眼看着谢春娇,在她靠近的时候伸舌头舔了舔她。 喉咙里呜呜噫噫的。 谢春娇二话不说给它塞了一把药,又取了一副狼肝儿给它吃。 肝儿嫩,它现在没力气,吃这个正好。 四匹狼的肝儿都喂给它了,母老虎也累了,闭上眼睛继续睡了过去。 看样子……有救! 动物的治愈能力强得可怕,能吃能睡好得快! 谢春娇也去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 她打算回去看看那两个劳力,要是这个期间母老虎嘎了,那就是天意。 谢春娇带走了小家伙,快速在森林里飞掠,从末世到古代,她还是第一次跑得这般畅快。 蒋搂子和朱满圈看到谢春娇之后,两人差点儿没哭出来看,呜呜呜,他们真的好怕! 但谢春娇说的话简直犹如当头一棒。 “母老虎受伤了,我得照顾它几日,你俩在这儿等我,白日没事儿多挖几个陷阱,夜里睡觉就能安全很多!” “那边儿的陷阱你们去增加几根儿尖刺,猛兽都是讲究地盘儿的,熊解决了一头,老虎伤了一头,狼解决了六只……” “应该没啥了。” 六只? 不是两只吗? 在两人疑惑的时候,谢春娇就解释:“老虎洞外头盘桓了四匹狼,让我解决了。” “这一片儿应该不会再有别的狼了。” “但小心为上!” “干活儿吧,小伙子们!” 谢春娇认为自己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便去收拾了点儿东西带上,咻咻几下窜入山林不见了踪影,留下懵逼的两个小伙子在原地望天怀疑人生。 谢春娇说的话他们都懂,又都不懂。 意思是。 谢娘子从狼嘴里救了虎? 她还要给虎疗伤? 老天爷啊! 她怎么敢? 她怎么想的? 那是老虎,不该趁他病要他命么? 一头老虎,那可是值当不老少钱的! 小时候临县的山上闹虎患,伤了不少过路的行人商客。 衙门就组织猎户上山猎虎,去了八个猎户,活着出来两个,那虎抬下山后,衙门赏了三百贯。 乡绅们凑了二百贯赏下。 虎卖了一百五十贯。 一共就是六百五十贯!!!!! 谢娘子可真是拿钱不当钱啊! 要是二大爷知道了她救老虎,估摸着就能释怀谢娘子撒手就给出四十亩地的事儿。 …… 工地。 蔣长亭放下手里的笔,举手伸了个懒腰。 呜呜呜! 他太不容易了! 虽然蒋大牛的体格子挺壮实,干活儿不在话下,可是劳役太苦了! 吃得少,干得多! 一天他就受不住了! 好在他运气好,负责记帐的一个账房先生忽然拉肚子,这个活儿就得换人。 本来有个叫汤少华的役夫要顶上,让蒋长亭知道了,他就找了个官差,说他就是账房先生,不但能记帐,还能把账算明白,若让他去记帐,他不要工钱,工钱都归这个官差。 官差自然是愿意的,便带他去试了试,结果他的字儿写得比汤少华要好,算账也比他快比他好。 这活儿就让他抢到了手中。 蒋长亭将手中的账目交出去,他想哭啊! 总算是结束劳役了! “这有五百文,是大人见你做账做得好,赏你的!”本以为自己啥也捞不着,结果竟还有意外之喜,这让蒋长亭喜出望外。 他连连道谢。 官差又道:“大人那边需要一个账房先生,别说兄弟不照顾你,特意跟大人举荐了你……”这人就是帮他抢到记帐的活儿,但是贪了他所有工钱的人。 虽然蒋长亭给得自愿,但也时时刻刻都在心里骂他。 狗东西,我给你就要啊,你要就要,你还好意思全要,一个铜板都不给我留! 都给你买药吃! 但他面儿上却是堆着笑:“多谢钱大哥惦记着我,可我家中还有妻儿在等着盼着,我早就失了归期,还不知道她们在家中如何担忧呢!” “说起来,大人好意我原不改辞,可是实在是离家太远……还请钱大哥莫要怪罪!” 钱差役一听这话也不勉强他,他不过是来传个话,举荐个屁! “行!” “那你慢走!” “路上小心些!” 蒋长亭连连点头,快步跑求。 这帮狗懒子,都去死! “大牛,等等我!”蒋长亭才走出出堤坝,龚老头儿就撵来了。 﨔 第73章 又是想母夜叉的一天 他们两个住一个工棚,这老头儿被人欺负,他没忍住帮着出了两次头,后头他攀上了钱差役换了活儿,窝棚里的人就不敢招惹他了。 龚老头儿运气好,派的活儿不是太重,不然他得埋骨在这河道里。 “你要干啥?”蒋长亭抱紧了手里的包袱,这破老头儿忒能忽悠,他当初肯伸出援手,也是被这老头儿忽悠的。 他半夜去放水的时候听老头儿说梦话,说啥:“儿啊,爹再不赌气了,爹以后不乱跑了,爹想回去当老员外,当富贵闲人!” “老婆子啊,我错了,我不该为着纳妾的事儿跟你生气,我不纳妾了!” 这话谁听了不迷糊? 老头儿是有家底子的人啊,必是同他一样,被拐卖来的! 于是蔣长亭奔着施恩图报的心伸出援手,直到前几日听几个差役说起他的来历,这老头儿就是附近村子的一个无儿无女无婆娘的三无孤寡,才知晓自己个儿被这臭老头给忽悠了。 以前在京城都是他忽悠别人,眼下却被个糟老头忽悠,蔣长亭的心气儿非常不顺。 “大牛啊,我们两个有缘,你帮了我,我老头子感激得很!” “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已经被他们给欺负死了!” “大牛啊,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卧槽! 这话把蔣长亭吓得闪了腰! 他撒丫子就跑:“滚犊子!” “一大把年纪了你恶不恶心啊!” “老牛想啃嫩草,不要碧莲!” “你不要过来啊!” “不然我打死你!” 老头儿拔腿就追:“大牛,你误会了!” 别看他年纪大,腿脚竟这般利索,跟踩了风火轮儿似的,一点儿都不落下风。 “我不是想睡你,我是想给你当干爹!” 蔣长亭腿儿甩得溜圆:“我他娘的有毛病啊,好不容易摆脱一个爹,又找一个爹!” “你这不是报恩,你是恩将仇报!” 老头儿:“你等等我啊,我……呼呼呼……我送你一场富贵!” “乖儿,你慢些,呼呼呼……哎呀……好疼!” 蔣长亭听见他的痛呼声,下意识转头看向他,就见老头儿摔倒在地。 他停下脚步,冷哼一声:“你休想骗我,我不会再上你的瓜当了!” 老头儿悲戚:“乖儿,我没骗你啊,我真的没骗你!” “你对我是不是有啥误会?” “我是真有富贵要送你一场!” 蒋长亭噎住了。 这老头儿是没跟他明说! 可天下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儿,他前脚去放水,后脚回窝棚老头儿就说梦话? 也是他自己蠢。 蠢就要认! 同样的坑不能掉两次! 蒋长亭决定不搭理老头儿,他扭头就走,根本不管老头儿在他身后鬼叫。 半个时辰后。 蒋长亭:老头儿不会真摔断了腿吧? 这条道是小道,没啥人走,老头儿若真摔断了腿……到夜里不得冻死啊! 想着想着,蒋长亭的脚步就慢了下来,脑海中浮现出老头儿帮他抢饭的样子,老头儿拦着他不让他喝生水,费劲扒拉奉承灶头上的人给他讨开水灌竹筒里,每日让他带着…… “我就回去瞅一眼,把他带去镇上!” 蒋长亭气鼓鼓地掉头往回跑。 跑到和老头儿分开的地方哪儿有老头儿的身影,他气急败坏地跺脚:“又让老登给骗了!” “干儿子!” “你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忽然,路边的草丛中冒出一张老脸,吓了蒋长亭一大跳。 “那啥,你等等我啊,我拉泡屎。” “人老了,便秘,腿都蹲麻了还没拉出来……” 蒋长亭:“……” 啊啊啊啊! 他就多余担心老登! 两人来到镇上天已经黑透了,住进镇上唯一的客栈,总算是能好好地吃顿饭了。 “好儿子,点个红烧肉呗,肚子缺油缺得厉害,你瞅瞅你爹我多瘦,回头人家得说你不孝啊!” 蒋长亭翻个白眼儿:“没有!” 吃肉他不知道偷偷买,偷偷吃么! 他这五百文钱挣得容易啊! 老头儿瘪嘴。 蒋长亭把他的素面抢了:“嫌弃就莫吃!” 老头儿忙抢过来:“不嫌弃,不嫌弃!” 也顾不得烫,吃呼呼啦啦的。 蒋长亭嫌弃极了,端着碗换了张桌子,离这老狗远点儿! 吃饱喝足,老头儿咂巴着意犹未尽的嘴,摸着肚子笑眯眯地对蒋长亭道:“好儿子,咱们洗个澡呗,这都腌成老咸菜干儿了!” “洗澡水也不贵,几文钱的事儿!” 蒋长亭翻了个白眼儿:“不贵你给!” 老头儿闭嘴了,他要是有钱也不跟这傻了吧唧的瘪犊子混不是! “困觉!” 蒋长亭凶巴巴地说了一句,然后倒头就睡。 他才不洗澡呢! 吃了这么长时间的苦,还没到家卖惨就把苦难给他的外皮给洗掉了,那脑子被驴踢成啥样了才能做得出来? 臭就臭,这么长时间他都闻习惯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想吐,后来……隔壁把脚丫子凑在他鼻孔下头,他都能照样打呼噜! 等身旁的老头儿打起了呼噜,蒋长亭偷摸下床,去找厨子买半边烧鸡吃。 “不砍,就这么啃着才带劲儿呢!”蒋长亭道,心说在那恶妇手里的时候,那恶妇至少没少他肉吃,少他衣穿! 太吓人了! 他还是个男人,走路上还被人给抢了卖去做苦役。 不幸中的万幸,他被卖去的地方是补充劳役,而不是黑矿。 不然他就得下去蒋老头儿父子两个做伴去! 看来自己独自回京的计划要作废,必须忽悠恶妇和他一起上路! (谢春娇:勿cue!我送你上路!) 烧鸡到手,哎哟喂那个香喔! 蒋长亭陶醉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正要张口咬,手中忽然一空。 他的烧鸡被抢了! 蒋长亭猛然睁眼,就见老头儿抓着烧鸡笑眯眯地对他道:“哎哟还是我的好大儿孝顺,夜饭没给爹买烧鸡愧疚,半夜都要爬起来给爹买烧鸡!” 买个锤子啊! 蒋长亭劈手就夺。 但老头儿竟出奇的敏捷,躲过后‘呸呸’朝烧鸡吐了两口口水。 蒋长亭:“……” 厨子看不过眼了,对蒋长亭道:“要不客官你再买半只?” 这对儿父子奇奇怪怪的,子不子父不父,全不着调! 不过关他屌事儿! 他只管把烧鸡卖出钱来就完了! 蒋长亭还能咋滴啊,只能忍痛掏钱买烧鸡。 五百文,不知道够不够挨回村里! 唉…… 竟然又是想母夜叉的一天! 﨔 第74章 卖大价钱 山中天气冷。 但是猎物也不能存放太久,谢春娇意识到自己还是得先去把熊卖了再说。 五匹狼的肉够母老虎吃几日的了,谢春娇把狼肉都放母老虎的嘴边儿,经过一日的休养,母老虎精神了许多。 谢春娇给它喂了一把药,对它道:“我要下山一趟,把熊卖了,你能不能活就看命了喔!” “虎崽我带走了,不然就你这样的也护不住它,回头也是给人添菜的份儿。” 她揉了揉母老虎的头,母老虎配合地在她的掌心蹭了蹭。 谢春娇笑着说:“等我回来,你要是还活着,我就给你取个名字!” 母老虎又蹭了蹭她的手,声音也夹了起来:“嗷……”硬生生从山林之王夹成了小猫咪。 谢春娇重新帮它固定了下断腿,指着断腿叮嘱:“非是要命的时候,不许用这条腿知道不?” 母老虎:“嗷……” 也不知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反正谢春娇是仁至义尽了。 她抱着小崽子跑回营地,让两个蒋搂子和朱满圈收拾东西,出山卖熊。 “皮子啥的就藏在这儿,咱们还得返回来一趟……” “翻过山就是府城,咱们直接翻山走,不必原路返回,府城的价钱要好很多。” 这两人一点儿意见没有,反正能跟着谢春娇就行了。 陷阱那边儿走之前他们也看了,掉进去了两只狐狸。 死透透的。 皮子被戳了洞,谢春娇对两人道:“这两只狐狸你们分了,一人一只!” 两人高兴得不行,意外之喜啊! 狐狸! 毛茸茸的狐狸! 狐皮很贵! 虽然它们身上被戳了窟窿,但再便宜也不能卖成鸡毛价不是! 府城在山脉以东,谢春娇手里有司南,跟着司南走,两日后出山抵达府城。 她轻松得很,两个跟班儿累成了狗。 小老虎被她塞进背篓里不许它出来,蒋搂子和朱满圈抬着熊一路收获了不少惊讶的目光。 抵达城门口之后更是被人围着看稀奇。 “熊瞎子!” “熊罡!” “哎哟,这得五百斤往上吧!” “三位真是少年英雄啊!” “熊都能猎杀!” 轰动了! 一下子就轰动了! 不少人涌来围着看,一下子把城门给围得水泄不通。 蒋搂子和朱满圈被夸得满脸通红,不是他们猎的啊! 可在出山前谢娘子就叮嘱过,对外要说是他们三个人一起猎杀的。 确实是这样,他们两个人当饵,谢娘子一个人杀! 谢春娇怕城门卫查她的背篓,忙给人塞了碎银子,还打听了下府城最好的酒楼在何处。 几个城门卫她都给了碎银,大家看她出手大方,就笑着说了几家酒楼的名字。 又道:“你们猎熊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不如你们就在城门边儿上等着,保管一会儿就会有酒楼的人来。” 谢春娇秒懂,笑着说:“那行,等卖了黑熊,我再去打酒买肉谢诸位!” 果然如城门卫说的那样,很快就有酒楼的管事来了。 “几位小哥儿,你们这黑熊咋卖?”管事的看到黑熊眼睛就是一亮,哎哟那厚厚的熊掌,极品啊! 巧了么不是。 豪商陈家明日要在他们酒楼宴请府尊等诸位大人,让他尽量搜罗山珍海味。 这熊瞅着还新鲜,肉没臭。 谢春娇:“您开个价我听听。” 管事的摸着胡子,精明的眼神咕噜噜地转:“这样,你这头熊我给二百贯如何?” 二百贯? 蒋搂子和朱满圈倒吸一口凉气。 老天爷啊,二百贯! 难怪谢娘子手散呢,她挣钱也是太容易了叭! 一头熊二百贯,一个通缉犯一百五十贯……捕熊比杀通缉犯划算啊! 两个小伙子已经在算这个账了。 只是,他们很快就打消了念头,捕猎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不然那些猎户的日子也不能过得苦哈哈的。 他们经历过。 他们就知道当中的艰辛! 谢春娇却冷笑:“您是谁家的管事?可真会讲价,这是欺我头一回来府城卖猎物呢?” “寻思着我不知道行情?” “不瞒您说,小子祖上是在京城讨生活的,京城的白矾楼、高阳正店、潘楼、趟家酒店、李七家、何王家、清风楼、十三间、状元楼……谁家我们没做过生意?” “熊的价钱还能不知晓?” “像这样极品的一对儿熊掌,在京城能卖一百五十贯一对儿,熊肉卖一百二十文一斤!” “府城比不得京城,但这价钱再低,也不能低到这份儿上!” 谢春娇一通话下来,蒋搂子和朱满圈的眼睛都在转蚊香圈儿,多少? 他们咋算不明白账了呢! 那管事被谢春娇挤兑得满脸通红。 他讪笑道:“哎呀,生意是谈出来的嘛,我喊价,你也可以还价嘛!” 这时,另外一道声音传来:“小哥儿莫跟这穷酸叽歪,这头熊我要了!” “府城不比京城!” “这头熊我七百贯包圆儿了如何?” 谢春娇:“成交!” 她让蒋搂子和朱满圈卸货,顺带把熊头也给人。 给那管事气得。 “姓赵的,你们香飘楼非要跟我们醉仙楼作对是不是?” 给醉仙楼的管事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赵管事你你你了半天,然后拂袖而去。 赵管事掏银子,七百两银子可不少,一个褡裢都塞满了,他让小厮把银子给谢春娇,然后讥讽道:“你可真搞笑,说得你们醉仙楼没抢过我们香飘楼的生意一样! 自古卖白面的见不得卖石灰的,生意场上无父子,你叽歪个毛啊!” 谢春娇点够了钱,又问又问有没有人要狐狸,便宜卖五贯钱一只。 “伤口不在大皮上,整体影响不大,五贯一只不二价,便宜了我们宁愿拿回去孝敬老人!” 抢到熊的赵管事神清气爽,有了这头熊,不用他抢,陈家都会改在他们家来宴请府尊大人。 高兴之余,他就道:“我买了!” “也省得你们在这儿等买主!” 他身边的小厮忙把钱给谢春娇,谢春娇示意愣神的蒋搂子和朱满圈把狐狸给他们。 赵管事对谢春娇道:“你们赶紧走,那姓齐的狗东西心眼儿小得很,保不齐会找人弄你们……” 谢春娇笑着拱手:“多谢提醒,我们买点儿吃食就走!” 说完就让蒋搂子和朱满圈去买包子馒头,顺便灌些热水,她自己去附近药铺买了一堆的药,然后才离开府城。 蒋搂子和朱满圈晕涛涛地跟着她赶路。 这会儿是腿也不疼了,腰也不软了,浑身上下全是劲儿。 然而当他们刚上山路,就被几个骑马狂奔而来的人给围住了。 “钱留下。” “不然砍了你们的四肢扔进山里喂狼!” 谢春娇眼睛一亮:这马好啊! 比家里的马好! 蒋搂子,朱满圈:“……” 就是吧,怕是有点怕,怕这几个人不够他们家谢娘子宰! 﨔 第75章 投名状 换成以前,他们必然立刻跪地求饶! 然而在见识了谢娘子如何利索得杀掉刺客,甚至他们都没看清谢娘子如何出手的,大黑熊就掉了脑袋。 两人默默抽出了他们的柴刀。 害怕! 可是不能怂,他们收了谢娘子的钱就要保护她! 这两人抽出柴刀,为首的匪徒甩出手里的鞭子,咻咻两下就把两人手里的柴刀抽飞了。 手腕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两人捂着手腕嗷嗷叫。 太疼了。 “哈哈哈哈哈,就这……就这还想反抗!” “笑死个人了。” “哎哟,眼泪儿都给我笑出来了,这几个后生真是太招人疼了!” 一个满脸猥琐的男人翻身下马,对为首的男人道:“大哥,容我先劫个色!” “这三个小子嫩生生的,太勾人了!” “大哥,他们勾引我!” 听他这么一说,另外几个男人笑得抱着肚子抽抽,这傻逼玩意儿,就喜欢走粪道。 其中一人也翻身下马,指着谢春娇:“大哥,这是个娘们儿!” 谢春娇挑眉:眼神儿挺好啊! 那等会儿都抠出来好了。 “大哥,这娘们儿你先玩儿,玩儿完了我们兄弟也爽爽!” 为首的男人也从马上下来,饶有兴趣地道:“老三,还是你的眼睛毒,这都能看出来!” 他竖起大拇指:“这么多年的女人没白玩儿!” 老三摸着脑袋哈哈大笑:“那是,下到三岁,上到九十岁,就没我认不出来的!” 其他人跟着笑:“那也是你玩儿出来的经验!” 他握着马鞭走到谢春娇面前,用马鞭的手柄抬起谢春娇的下巴,仔细看她的脸:“一张脸抹得倒是挺脏,但眉眼还是不错的!” “老五,把水囊拿来,给她洗洗,老子可不像老三,不挑年纪不挑样貌……” 忽的,他瞪大了眼珠子,张开的嘴嚯嚯的,说不出话来。 他抬手捂住脖颈,黏腻温热的鲜血从他的五指缝隙里流淌了出来。 “碰……”他重重倒下。 “大哥!” 其他几个悍匪见状顿时红了眼,抽刀就朝着三人砍去:“谁给你们的雄心豹子胆?” “敢杀我大哥!” “兄弟们,弄死他们,把他们的手脚都砍了,做成人彘,剪了舌头装进瓮里,卖去西域杂耍帮!” 谢春娇勾唇笑了。 果然在任何时候,都不缺这种畜生不如的人。 她一脚踢飞冲她来的一个人,这人飞出去正好砸在那个老三身上,老三的刀就给人从背上开到了腚上,他自己也被砸了个七荤八素! “啊啊啊啊!” 蒋搂子和朱满圈嗷嗷叫着躲闪,虽然没被砍到,但还是挨了好几下。 谢春娇怒斥:“我教你们的都忘了?” “他们要赢了,我们都得成人彘!” 说着,她去夺了几个人的刀。 现成的练手机会,不用白不用啊。 谢春娇守在外围不让人逃跑,不时给几下,限制他们的伤害上限,蒋搂子和朱满圈虽然被揍得鼻青脸肿,但渐渐的也知道该如何还手了。 这帮悍匪被弄得鬼火起,可想跑跑不掉,求饶都不成。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弄死一个算一个!”终于,被猫戏老鼠的感觉弄毛了的悍匪怒吼一声,几个人一起扑向朱满圈。 反正都是死,拉一个垫背的少亏一点! 几个悍匪不要命的打法朱满圈哪里能受得了。 谢春娇及时将刀踢给他们。 “噗……” 朱满圈胡乱砍,砍死了一个悍匪,血溅了他一脸。 “噗……” 蒋搂子也砍死了一个悍匪,两人都懵逼了。 剩下一个悍匪趁着他们懵逼之际夺刀就砍:“老子操你们祖宗!” 谢春娇用脚尖挑起一把刀,再飞起一脚踢在刀柄上,这把刀‘咻’地一下就从后背贯穿了悍匪的胸口,刀尖从胸口透了出来。 “嘭……”悍匪死不瞑目地砸在了地上。 “把马牵上,走!” 谢春娇催促。 两人慌忙爬起来,顶着嗡嗡作响的脑瓜子去牵马。 他们一人牵两匹,谢春娇把几个死人身上的财物都收刮干净了,这才牵着最后一匹马离开。 一路上谢春娇都没说什么。 留时间给这两个头一次杀人的小子自己消化情绪。 晚上扎营休息的时候,谢春娇才一边儿吃肉包子,一边儿对他们道:“回去我们被拦路抢劫的事情不许说,谁也不知道那几个人有没有同伙,要防着他们的人来报复。” 两个小伙子忙不迭地点头。 朱满圈不解地问谢春娇:“那……那我们为何不报衙门,万一他们是通缉犯……”说不定还有赏钱拿。 谢春娇笑了,能想到赏钱,说明这小子已经缓过来了。 “敢在府城附近就动手的悍匪,府城里能没有同伙儿和靠山么?你能保证衙门里没有他们的同伙?” “再有,当时只有我们和他们,倘若我们去报案,衙门反过来诬我们是抢劫杀人的那一伙人咋整?” “先前县衙诬我杀蒋金宝一样,若不是御史大人忽然来了,你们说我能顺利脱身么?” 朱满圈听得满脸煞白。 蒋搂子也捂着胸口叹道:“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以前乱的时候,兵就是匪,匪就是兵,难道你忘了么!” 朱满圈没忘,只是时间一久远,人就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 “谢娘子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乱说的!” “劫匪的事儿,便是家人我们也只字不提!” 谢春娇笑着说:“我信心你们,我是孤家寡人一个,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但你们不是,你们都有一大家子人!” “回去后,也别提我们来府城卖熊,只说山里迷路了。” “只要没人知道我们来了府城,那就没有人能查到咱们身上。” 两人都忙不迭地答应下来,蒋搂子看着几匹马问:“那这些马咋整?” 谢春娇:“马好办,我弄去县城卖就是了。” “回头卖了给你们分钱!” “五匹马,你们一人一匹,我三匹!” 朱满圈连忙摆手:“不不不,都归您!” 蒋搂子也接连附和:“对,都归您!” “要不是您,我们都死在那几个悍匪手上了……” 谢春娇摇头:“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不会亏待的!” “你们以后要还想跟我,就要学会事事都听我的!” 﨔 第76章 捅了猫窝 两人一愣,然后热泪盈眶地感谢谢春娇,一匹马二十贯要卖的吧! 呜呜呜,出来一趟,娶媳妇儿的老婆本有了! 谢娘子威武! 谁知这还没完,谢春娇扔给他们两个钱袋子:“从悍匪身上收刮出来的,里头的钱你们平分,钱袋子扔火里烧了。” 两人忙把钱袋子里的钱倒出来数,有碎银子,也有铜板,还不老少! 估摸着得有二十多两的样子,于是一人分十多两。 不算马钱,眼下实实在在到他们手里就有十七两多了! 发财了! 发大财了! 嘿嘿,虽然比不过谢娘子卖黑熊来的七百贯,但他们已经十!分!满!足!了! 欧耶! 没有精力去打猎,小老虎就跟谢春娇吃包子,它倒是一点儿都不嫌弃,夜里谢春娇搂着它睡觉特别暖和。 第二天亦是疯狂赶路,来到虎穴,几匹马吓得腿软,站不住,根本站不住,全瘫了。 谢春娇没法子,只好篓子和满圈带着马走远些扎营。 母老虎还活着,就不可能有别的猛兽敢来。 母老虎没食物了,谢春娇给它喂了几个肉包子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不过她还是给母老虎换了药之后才出去打猎。 眼下的母老虎除了那条断腿不能动弹以外其它的地方都愈合得不错,它也能通过前肢撑起来拖着伤腿在洞里移动了。 小老虎几天没见妈妈,再见妈妈就哼哼唧唧地窝在它怀里各种舔。 它竟还知道避开母老虎的伤处。 果然是万物有灵啊! “说好了我回来就给你们取名字,你就叫蔓娘吧。愿你的生命力像藤蔓那般旺盛不绝,哪怕身处黑暗,也能努力猛猛地往外钻……一路往上攀,终会突破所有桎梏被艳阳照耀到。” “蔓娘!”谢春娇喊一声就揉揉它的脑袋。 “嗷呜……”母老虎蔓娘回应着。 “蔓娘!” “嗷呜!” 反复多次,谢春娇才满意地把小老虎提溜过来给它取名:“你啊,就叫小山吧!” “虎为山君!” “希望你长大了能威风凛凛,叱咤山林无敌手!” “嗷嗷嗷……”小山君还没叱咤山林,先在她身上叱咤起来了,叼着她的手不松,省着劲儿咬。 谢春娇在山里又耗费了几日,给母老虎打够了食物,再换了一次药才启程离开。 当然是带着小老虎的。 母老虎拖着‘残躯’到洞口望着谢春娇离开的方向,哪怕是看不到谢春娇了,也没收回目光。 然后它中气十足地仰天长吼:“嗷呜……” 蔓娘一点儿都不温柔,一声吼吓得几匹马瘫软失禁。 谢春娇:“……” 你可消停点儿吧。 等马儿缓过来了,谢春娇一人牵三匹,让蒋搂子和朱满圈牵一匹,怕一会儿蔓娘再吼马发疯那两人控制不住。 到了先前的营地,谢春娇把马拴到树上,听见陷阱里有动静,跑去一看。 好家伙。 一大一小两头野猪尸体,三只虎猫幼崽尸体,一只成年虎猫的尸体,一只活着的受伤的虎猫幼崽。 虎猫是一种比猞猁体型小些的猫科动物,长得像猫咪,幼崽更是相当的可爱。 只是可爱的表皮里藏着的是一颗杀戮的心。 虎猫在山林里也是狠角色。 “我这是捅了猫窝了么?”谢春娇嘀咕。 “罢了,小山以后是要回归山林的,你就给我家当猫咪抓老鼠吧!” 谢春娇把虎猫抱出陷阱,用绳子把它拴在树上,免得它跑了,又同蒋搂子和朱满圈合作,将野猪和虎猫尸体给弄上来。 野猪弄下去卖,虎猫的皮子剥下来,肉还是留在陷阱里,陷阱里的尖刺得重新补充。 给她忙得不行。 忙完了看小山在跟虎猫玩儿,咬得小虎猫嗷嗷的。 谢春娇就教训它,给了它一个暴栗:“你是哥哥!带好弟弟啊!” 回到营地,谢春娇给小虎猫的伤口抹上伤药,给它喂了肉,小虎猫就跟她好起来了。 粘她黏得厉害,小爪子抱着她的腿,蹭蹭蹭就爬到了她的肩膀上蹲着。 这样小山就够不着它。 它蹲在谢春娇的肩膀上冲着小山呲牙,把狐假虎威演绎得淋漓尽致。 啧啧~ 畜生都这般灵性。 村里。 谢春娇带着两个后生进山,说好的只去几日,这都十多日了还不见出来,二大爷担心地不行,想组织青壮进去寻,但谢春娇离开的时候有话,不让他组织人手去找。 山里也就她进去感觉轻松,对其他人来说,山里真的是危险重重。 去的人再多抗风险的能力也不高,到时候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有了伤亡,那才叫棘手。 “二叔你要知道,他们对我来说是累赘,人越多,累赘越多。” “你千万千万要听我的吩咐,千万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懂?” 他不懂,但他知道,大牛媳妇的话得听。 自己担心得夜夜睡不好,每日还得宽慰三个孩子,哎哟……造孽哟! 村里也渐渐地有了风言风语。 “你们说,那谢氏会不会把篓子和满圈弄进山里给霍霍了啊,那两个男娃长得可是精精神神的,还没成亲呢!” 八卦,总是爱往不可描述的方向偏。 “哎哟喂,你们别说,还真是,蒋大牛跑了,谢氏能守得住才怪呢!” “在村里小伙子们不肯从她,进了山可由不得自己个儿了!那谢氏可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要我说,搂子的爹娘和满圈的爹娘真是见钱眼开,好好的黄瓜大闺儿两贯钱就让谢氏给带走了,这下好了,钱没见着,儿子也没了!” “哎,你们说他们三人进山,是三个一起,还是一个一个来?” “在林子里干那事儿会不会冻腚?” “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促狭,不过……好像……好像冻腚的吧!” “哎哟,谢氏玩儿得可真花。” “唉,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已经死在山里了?你们想想啊,正办那事儿的时候来一群野猪,不然就是一群狼,不然就是豹子老虎山魈啥的……谁他娘的扛得住啊!” “啧啧,这下全成了风流鬼了!” “别说了,里搂子娘和满圈娘来了!” 一群老娘们儿瞧见来人,忙停了下来,等两人走近的时候,有好事儿的就把人给喊住了:“搂子娘,你们搂子还没回来啊,去找二大爷问没问,这要是还不出来,是不是得让人去找啊!” “对啊,满圈娘,你家满圈才说亲,好好的小伙子进了山就没了,你们得找村长要个说法啊!” “可不咋的,谁家养大个小子容易啊,可得找村长好好说道说道!” “朝廷打仗死了人还给抚恤呢,你们好好的儿子没了,不得去找村长要几个钱啊,不然……” 﨔 第77章 收拾长舌妇 “啪……”满圈娘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张菊花你给老娘闭嘴吧,不会说话就把舌头扯了!” “你儿子才没了,你们全家都没了!” “咒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满圈娘是个泼辣的,扑过去抓着张氏的头发就把她的脸挠花了,还迅速攻击了她的下三路,疼得张氏嗷嗷叫唤。 张氏的妯娌连忙来帮忙,搂子娘也不是吃素的,也撸了袖子去帮满圈娘。 这帮娼妇骂满圈就是骂搂子。 妇人们很快打成了一团,巡逻队员们看到了,忙过来拉架。 不过是拉的偏架,以至于虽然搂子娘和满圈娘只有两个人,脸上也挂了彩,但是还是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事儿闹到了二大爷面前,双方各执一词。 二大爷听完了之后就骂张菊花等人:“闭上你们的臭嘴!” “你们这帮爷们儿管好你们的媳妇儿,那张嘴跟吞了粪似的!” “啥话都敢往外咧咧!” “村长,你偏心!”张氏等人不满地抗议。 “我们说错啥了?” “那谢氏把咱们村好好的小伙子往山里带,她安的是啥心?” “这都半个多月了人还没出来,能有啥好?” “我们也是为了咱们村的后生着想!” “谁知她们竟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是啊村长,这事儿我婆娘也没说错!” “您这就是拉偏架!” 二大爷冷哼:“老子拉偏架?” “谁家儿子被咒没了能忍得住!” “再说了,大牛媳妇的身手了得,她走之前就留了话,快则六七日,慢则一个月就能出山,这还没到一个月呢,你们急啥啊急!” 有婆娘嘀咕:“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着急!” 二大爷气死了都。 他道:“说来一个月就是一个月,要是一个月人还没出来,我就去衙门报案,我再拿钱去请人进山找他们!” “要是大牛媳妇故意使坏,我不会包庇,去衙门告到底!” “要是最后真没啥好消息,就按照大牛媳妇给搂子和满圈家写的契约,人没了,一家人赔三十贯。” “钱在我这儿呢!” “一个月后他们没出来,不管后头能不能回来,这三十贯我都给,咋滴,还有谁有啥说头?” 众人一听,顿时也不好再说啥了。 有人耐不住去问搂子娘:“你们真说好了的一个月啊,也说好了人回不来就给三十贯?” 搂子娘点头:“是!当时说得清清楚楚的,我们才让孩子跟着去的!” 满圈娘也附和:“你们少来挑拨,先前啥都说好了的,生死都看他们的命!”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那点儿腌臜的心思,恨不得搅和得家家都干架,你们才舒坦!” “老娘偏不如你们的意!” 三十贯啊! 这个出手,是阔绰得不行的,要知道朝廷的抚恤才十贯钱。 以前村里有几个壮丁去给隔壁村许地主干活儿摔死了,一人才赔了两贯钱。 拿了钱你还不敢闹,闹就打死,打死也是白死! 许地主和衙门串通一气,只消说打死的是贼就成了。 讲道理,谢娘子是真的很实在。 “那……那谢氏要是不回来,这钱也不过是空许的!”参与打架的娘们儿很是不服气地道。 二大爷气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不回来了,她的房子,她的地难道不在村里?” “到时候没钱给你们,我就分她的房子给篓子和满圈!” “全村人都听见了,我想抵赖都不成!” “来,还有啥话都说出来,别一天天地背着人嚼蛆!” “村长!我们信你!” “对,这几个老娘们儿嘴臭得很,成天屁事儿不干就凑在一起喷粪,家家户户都有她们说道的。” “早就该收拾了!” “对!” “那老徐婆子,嘀咕得我妹子跳河,要不是我娘觉着不对跟着我妹子,我妹子就没了!” “老谭婆子也是,蒋水牛的媳妇儿就是被她蛐蛐了才上吊的!” “可不咋的,人家娘家哥哥来给她送东西,她污蔑人家会姘头,嚷嚷得满村子人都知道了,蒋水牛那憨货还信了,给媳妇儿好一顿打,结果他媳妇儿恨气就上吊了!” “后来有人站出来说那是人家的娘家亲哥,她轻飘飘一句她看错了就揭过去……” 谭婆子立刻跳脚道:“我本来就看错了,她死关我何事?” “要怪只能怪水牛,没弄清楚就打媳妇儿,肯定是他把人打死了,怕被砍头,才把人弄成上吊的!” 二大爷怒吼:“你还敢瞎说!” “真该把你送去衙门!” “蒋田富一家子的命就坏在一张嘴上,你们也想跟着去?” “你家的孙子接连淹死了几个,这都是报应,你竟还不修口德!”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村里的风气,就是让你们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娘们儿给霍霍了的!” “我今儿放话了,村里族里的好处,你们几家一家都别想沾!” “一年!” “给你们一年功夫,能改,以后族里村里的好处就有你们的份儿,改不了,逐出宗族,逐出村子!” “都给老子滚!” 二大爷这话一出,几个婆娘顿时尖叫:“凭啥啊!” “我们祖祖辈辈都在村里,你凭啥撵我们走!” “还有村里的好处,凭啥我们没有,你别以为……” 二大爷吼道:“就凭老子是村长,也是族长!” “啥玩意儿别以为!” “你们大可试试,老子有没有把你们撵出去的手段和底气!” “明说,大牛娘进山前把她所有的地契都给我了,桃花村要是让我冷了心肠,老子就把地全卖了!” “卖给邻村许地主,你们看看他有没有本事来咱们村儿收地!” 他的话音一落,现场鸦雀无声。 二大爷冷笑一声:“今儿,趁着大家伙儿都在,我就提个新规矩。” “往后,谁再瞎传谣言令人不堪受辱死了,就只有两条路给你们选,一个是自己偿命,一个是老子把人送去衙门!” “你们要想清楚,罪囚的子孙后代,在村里能不能抬起头,出去找活儿好不好找!” “还想学算账去给人当账房,没啥事儿的时候你们去打听打听,谁家招账房不去衙门查老底子!” “再有,要是特别恶毒的,全家除族,撵出村子!” “都记好了?” 二大爷这话一出,大多数人都立刻响应,好好过日子的人家儿,谁都不喜这种搬弄是非的长舌妇! 那几个长舌妇的男人气得不行,脸面都丢尽了! 他们当众就狠狠甩了自家婆娘几个大嘴巴子:“再闹腾老子休了你!” “人家娃回不回得来,关你屁事儿!” “还不滚回去,丢人现眼!” 闹到最后,几个长舌妇一点儿捡便宜没占到,还白白挨了两顿打,心情那叫一个郁闷,恨死了二大爷,和把二大爷推举起来的谢春娇。 以前蒋田友当村长的时候都不管这些。 给这老死头子厉害得呢! 二大爷是把这事儿给压下去了,但搂子娘和满圈娘经过这帮老娘们儿这么一闹,心里都极其没底,都跑去央求二大爷让巡逻队的人去山上找找。 人不够就在村里找些后生。 “我们愿意出钱……说是一个月,可咱们哪儿能真这么等着,那山里危险重重的……我是真后悔啊,后悔听了娃的话,由着他进山……” “我天天晚上都做梦,梦见我娃在山里浑身是血地冲着我喊救命……” “村长,你行行好,派人去找找那俩娃吧!” “我给您磕头了!”搂子娘和满圈娘‘噗通’给二大爷跪下,脑袋磕得‘嘭嘭’作响。 二大爷咋劝都没用。 她们见二大爷不肯让人去找儿子,两家人就约着一起进山找人。 﨔 第78章 蠢蠢欲动 二大爷知道这个消息,连忙组织村里的青壮进山去找。 谭婆子和徐婆子等人才挨过二大爷的训,心里不得劲儿,就扯着嗓子嚷嚷:“那也不能白出人丁,村长你得给钱啊!” “总不能让大家伙儿白忙活吧!” 二大爷脱了鞋就朝她们砸去:“一个村儿的说这话你安的啥心,我给钱,我他娘的欠你们的?” “你家爱出人不出人!” “老子丑话放这儿了,村里有事儿谁家不愿意出力,老子都会记着,以后你们要是家里也有事儿,别来找村里族里!” 骂完就对聚集起来的青壮道:“你们都听狗子的,上山分四路找,不许往深山里走!” 这帮青壮齐齐应是。 然后蒋狗子带着他们迅速进山。 谭婆子的男人连忙把二大爷的鞋捡来,殷勤地蹲在地上要给他穿,被二大爷躲开,自己捡了鞋穿。 狗犊子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就是故意把他婆娘放出来闹的,闹着了,他家跟着有收入,闹不着,他当众打他婆娘一顿就是了。 看吧。 这货果然转身就扇了老谭婆子两耳光:“一天天的就知道给老子惹事儿,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滚回去!” “你再这般闹腾,老子休了你!” 干放屁不打雷,这婆娘他都休了几十年了还没休掉。 进山的人直到天黑了才出来,人寻到了,但是有点惨。 满圈爹摔断了腿,搂子的三哥耙子失踪了。 其他几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儿擦伤和轻伤。 搂子娘和满圈娘哭得撕心裂肺。 耙子媳妇儿直接哭晕了过去。 村民们都唏嘘得很,村长说了不让去找,不让去找,可他们还是要去,这怪得了谁啊? 当然怪谢氏! 谭婆子等人能忍住不嘀咕才怪呢,虽然不敢像以前那般明目张胆地嘀咕,但暗地里蛐蛐儿传播的速度也是惊人的。 加上蒋田友和蒋五大爷两家人的煽风点火。 一夜之间,谢春娇又被传成了害人精。 但村里也有不少明白人,管束自己的家人不许跟着胡说八道。 眼瞧着舆论效果没达到理想的目的,蒋田友非常不满意,大家伙儿不应该闹着把害人精撵出村子吗? “这帮蠢货,那谢氏明显出不了山了,以为山里是啥地方?” “她能杀刺客,是人家刺客没注意她,没防备一个村妇会动手!” “进山试试,那些野猪熊瞎子老虎啥的,碰见一个就叫她死无全尸!” “这么老长的时间都没出来,定然是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等一个月之期到了,看二老不死的咋整,没了谢氏撑腰,他还能当村长?当族长?我呸!” “那些眼下舔他臭脚的人,必会后悔!” 他家老娘们儿会意了,连忙跑出去叭叭。 然后二大爷就发现了,后面这几日他有些喊不动人了,他说的话,越来越多的人不当回事儿。 甚至有几个给宅子干收尾活儿的村民也开始不好好干活儿, 二大爷直接让不好好干活儿的人滚蛋,工钱他给结了就是了。 被开除的村民不乐意,跟二大爷吵,二大爷不搭理他们,反正工钱是日结,结果他们还想抢东西。 但被蒋狗子等人给拦住了。 蒋兴发就吼蒋狗子:“狗子,你帮着他?没了谢氏这老东西算个屁,回头工钱都得赖你的,我劝你还是赶紧的跟咱们一起搬些东西走,省的白干!” 其他几个人附和:“对!你别搭理那老犊子,没见村里好多人都不听他的了么!” “咱们把这院儿里的东西分了,让你们多拿点儿!” 剩下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蒋三赖破口大骂:“你们他娘的不要碧莲!谢娘子这每日的好饭好肉都喂了狗!工钱没欠你们分毫,饭让你们管饱,肉菜你们想带回去,二大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儿你们来抢谢娘子的东西? 没门儿!” 蒋兴发黑了脸:“三赖子,谢氏都死了,这些东西都是无主的,我们那点儿咋滴了?” “我警告你,你可别胳膊肘往外拐,不然别怪哥哥不顾亲戚情面!” 刘宝田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棍子,拦在门口:“闭上你的乌鸦嘴!” “你再咒东家一句,老子打断你的腿!” 蒋狗子:“退一万步讲,谢娘子若真有啥,她的东西,也是谢安平、谢安康和谢安好的!” 王木楞:“对!” “今儿我看谁敢拿走一根儿草!” 留下来的四个巡逻队员,都握紧了手中的木棍子。 大郎带着二郎和元娘站在二大爷的身后,目光阴沉地看着这几个人,那目光如蛇蝎,阴寒怨毒。 二大爷望着三个拿了东西的人一会儿,又把目光落到其他几个人身上:“你们咋想的?” “也想抢?” “也想吃绝户?” “容我提醒你们,大牛媳妇不是能让人吃绝户的性子。” “再提醒你们,大牛媳妇不可能回不来!” “眼下,你们放下东西就走,我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好乡邻。” “但若你们真要抢走东西,那就别怪我撕破脸。” 其他几个干活儿的或许心里有小心思浮动,但在二大爷看过来的时候,还是迟疑着摇头:“没……我没那个想法,工钱没欠我的,饭食也没亏我的,不是我的我不要。” “我也不要。” “我……我也不要……” 二大爷欣慰地点了点头。 蒋兴发吐了一口唾沫,鄙夷地道:“老狗吓唬谁呢?这么长日子都没人回来,指定是被野兽啃得骨头都没了!” “说完,他招呼自家一帮人:搬,怕个锤子,咱们这么多人,还干不过他们四个!” 他的话音一落,他的家人,和其他两个人的家人都行动了起来,跟蒋狗子等人打成一团。 蒋狗子等人被谢春娇训了一段时间,打悍匪差点儿,但是打他们能行。 加上他们也不是没有帮手,他们的父兄也撵来了。 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这个时候蒋田友被儿子搀扶着走过来,举着拐杖指着蒋狗子等人:“翻了天了!” “自己本族的人竟向着一个外人,还为了外人把本宗的人打成这样!” “简直不像话!” “祖训都让你们忘完了!” 又呵斥二大爷:“二叔,你就是这么管村子,这么管宗族的?” “你才接手几日,村里的村民,族里的族人就自相残杀!” “百年之后,你咋跟祖宗交代?” 蒋田友一顿哐哐输出,顿时神清气爽! 二堂叔,你可怪不得我! 要怪就怪谢氏吧! 村长和族长是那么好当的么,就你这点儿本事,不如早点儿死了躺棺材板儿反倒安稳些! 他贪婪地看了眼谢氏的这个大宅院,心里的想法同蒋三大爷是一样的,他要把这宅子占了,然后把土坯给扒拉了! 把茅草给扒拉了! 好好的砖瓦房,非得弄个土坯茅草壳儿,谢氏真是有病! 好在那恶妇命薄! 差点儿害死他,但可惜,老天爷是站他这边儿的! “你个老登这么会说,我送你下去跟你们老蒋家的祖宗交代!” 一道冷笑声响起,所有人都傻眼了。 蒋田友更是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 老天爷不长眼啊啊啊啊啊! 﨔 第79章 恶妇归来 谢春娇! 这个恶妇! “你……你……是人是鬼?” 蒋田友一家人结节后退。 其他村民的神色也是各异。 抢东西的几家人那叫一个惊恐。 谢春娇对他们眼神都欠奉。 她对蒋狗子等人道:“都绑了,然后送县衙!” 说完又看向村民们:“谁求情谁是同伙儿,想安生过日子就莫要来做我的主!” “不然将来你们被吃绝户的时候,我也会袖手旁观!” 众人:“……” 都不敢说话。 但蒋狗子等人则激动不已,东家回来了! 他们就说,就说东家肯定会没事儿! “是!” 几个小伙子兴奋地去绑人。 “谢娘子……谢娘子,我家搂哥儿呢?” “我家满圈呢?” “咋就你一个人,我儿呢?” 搂子娘和满圈娘踉踉跄跄地跑到谢春娇跟前儿,急切地问,心底哇凉哇凉的。 谢春娇:“他们扛着猎物,走得慢!” “喔,筢子受伤了,搂子背着他呢,你们找人去山脚接一接吧!” 一听谢春娇这话,搂子娘和满圈娘顿时活过来了! 特别是搂子娘,老天爷啊,她这几日自责得很,要不是她被撺掇了,非要一家人进山去找搂子,耙子也不会丢了。 要知道在山里丢了,那基本是活不出来的。 谢天谢地! 谢天谢地! 两家人连忙往山脚下赶,其他人也追上去看热闹,猎物? 啥猎物? 妈耶,谢氏可真不是一般人啊,还真让她活着从山里出来了,看样子,她可是屁事儿没有! “娘!” 元娘奔过来,抱着她的腿嗷嗷哭。 这些日子,村里那些讨厌鬼追着她骂她和哥哥们是扫把星,克死了两个娘一个爹。 她都吓死了。 她也怕娘回不来! 呜呜呜! 娘终于回来了! 下一个挂腿上的就是二郎。 大郎看着谢春娇,亦是热泪盈眶。 但他把眼泪逼了回去:“娘,我回去给您烧水!” 说完,他撒丫子就跑。 二郎也松开谢春娇:“娘,我去给哥哥烧火!” 娘肯定要洗澡,娘还要吃东西! 他可是对娘有用的人,得有眼力见儿,不能等娘吩咐。 元娘哭唧唧地给谢春娇捏腿:“娘累了,元娘给娘捏捏!” 谢春娇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对二大爷道:“您辛苦了!” “担心坏了吧!” 二大爷冷哼:“不辛苦!” “这帮杂毛在老子手里蹦跶不起来!” 老头儿把双手背在背上,偷摸把掌心的汗水在衣裳上蹭干! 夭寿喔! 大牛媳妇……他这些日子担心地觉都睡不好! 谢春娇看破不说破,还是笑道:“您啊,还是找个知冷知热的老伴儿吧!” 老头儿瞪她一眼:“你赶紧回去吧!” “还不够你累的!” “一天天的尽瞎操心!” 说完,他就去指挥剩下几个人干活儿:“就剩下这点儿活儿了,今儿要是能收拾利索,我去跟大牛媳妇说,多给你们结几日的工钱!” 这宅子弄差不多了,早点儿收拾利索,大牛媳妇能早点儿搬进来。 谢春娇抱着元娘回家。 刚进院儿门就见二郎同小山和大黄大眼对小眼。 嗯。 虎猫被谢春娇取名大黄。 “娘娘娘娘……”二郎的眼睛里冒着星星! 没有小孩儿能抗拒毛茸茸的诱惑! 元娘也是。 “娘……好大的猫咪!” 谢春娇放下元娘,把院儿门从里面栓上,然后跟小孩子们介绍:“大只的叫小山,是老虎幼崽,差不多三个月大吧!” “小的是虎猫,可能也就两三个月大。” 她猜测的。 具体的她还真不知道。 元娘瞪大了眼睛:“老虎!!!!” “娘抓老虎崽崽给我们玩?” 谁的娘能抓老虎崽崽给孩子玩儿? 她的娘! 谢安好的娘! “大大大……大哥,真的是老虎嗳!”二郎兴奋地跑进灶房对大郎道。 大郎给谢春娇端了一碗凉白开出来,递给谢春娇后就问:“娘,你……你可有受伤!” 他也心惊啊! 娘竟然抓虎崽回来,他以前听人吹牛,说带崽儿的母老虎异常凶狠。 大郎心底对谢春娇涌现出无限的崇拜的同时,也深深地担忧着谢春娇。 他开口一问,二郎和元娘也反应了过来,忙紧张地看向谢春娇,谢春娇笑着摇头:“没有,它的娘亲受伤了,被狼围攻,我救了它们的娘。 把它带回来给你们玩儿几日,回头我得给母老虎把它送回去!” “你们不必担心我,母老虎通人性,知道我救过它的命,也是它自己把虎崽托付给我帮它带几日的!” 孩子们:“!!!!” 好神奇! 谢春娇带他们去摸虎崽,跟虎崽儿介绍三兄妹:“……都是你的哥哥姐姐,知道么?” 小老虎嗷呜着蹭了蹭她的手,也乖乖让几个孩子摸。 二郎惊讶极了:“娘!先前它不要我摸,还呲我!” 元娘被小老虎的舌头舔得手痒,咯咯笑个不停。 虎猫也没被他们冷落,虎猫小小的个头,二郎直接把它抱怀里挼。 小虎猫竟也不怕人,躺在二郎的怀里那叫一个享受。 大郎帮谢春娇把洗澡水提溜到净房里,就去灶房给谢春娇做饭,二郎和元娘连忙放下老虎和虎猫,跑去灶房帮忙。 这两个幼崽竟跟了进去,一只趴在灶膛外头翻起了肚皮,一只在元娘脚边打转。 谢春娇泡在澡桶里,舒服地叹慰了一声,真她娘的舒服! 山脚下。 大家伙儿看到两头野猪一只鹿,一筐子野鸡野兔,还有几只狐狸,羡慕的眼泪都从嘴角流淌了下来。 蒋搂子骄傲地介绍:“这都是谢娘子打的,我们也就是帮着搬一下!” “深山可不是普通人能进去的地方,我们光狼群就遇到了三群!” “要是没有谢娘子,我们进去就是一个死字。” 蒋耙子唏嘘道:“我迷路摔到山崖下,是谢娘子把我从豹子嘴里救下来的,谢娘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谁要是跟谢娘子过不去,就是跟我蒋耙子过不去!” 搂子娘连连点头附和,她哽咽着看向周围的人冷哼一声:“以后不管是谁,别让我听见你们说谢娘子的坏话,不然我就撕烂谁的嘴!” 满圈娘也跟着点头:“加我们家一个!” 众人:“……” 他们哪儿敢啊,谢氏一回来就把闹事儿的人捆了送衙门,若换成以前的村长肯定会拦着,倒不是他好心,是这样会坏他的名声。 但二大爷是跟谢氏一伙儿的。 根本就不惯着这些人,也不顾同村和同族的情谊。 还好还好,他们没跟着去抢! 说实话,吃绝户谁不心痒痒! 有些只是踌躇,没来得及下手的人此刻庆幸地不得了。 以后啊。 谢家的事儿,他们可千万千万不能掺和! 惹不得! 真的惹不得! 﨔 第80章 狗急想跳墙了 朱满圈得意地补充:“这一路谢娘子没少教我们打猎的技巧,现在我和篓子都会布陷阱,会套兔子和野鸡了!” “娘,以后我给你套野鸡炖汤喝,套兔子打牙祭!” 满圈娘的脸笑出了褶子:“好好好,娘等着!” 哎呀,儿子这一趟出去真没白出去! 其他几个巡逻队员好生羡慕啊! 可惜,当初家里不同意……要他们也能跟去学点儿打猎的本事多好啊! 这下子赶来看热闹的村民更酸了。 搂子等人只字不提小老虎的事儿。 猎物送过去也只是给谢春娇放在大门口,冲里头喊了一声而已。 搂子和满圈归家之后,把谢春娇给的银两拿出来。 惊呆了一家人。 “不是说好的两贯么?” “咋这么多啊?” 两人早就统一好了口径:“猎物多,已经去临县卖了一次了!” “那会儿也是走到临县的山里……谢娘子厚道,觉得我们跟她在深山里跑辛苦了,就给我们分了这么多!” 他们确实是去了一趟临县,谢娘子去把马卖了。 那些都是好马,一匹竟卖上了五十贯,加上卖狐狸的钱,和分账等七七八八的钱,两人拿了一百零六贯回去。 但他们只给家里交了五十贯,剩下的钱是私房钱。 不是他们故意隐瞒,是谢娘子这般要求的,拿出去太多咋解释? 而且他们都拿了一百贯,那谢娘子超千贯的收入就瞒不住了! 谁能保证家里人不会不小心秃噜出去? “咋……咋这么多啊!” 但便是五十贯,都令人咂舌。 农户人家,谁家不是穷得叮当响? 能攒住十贯钱的人家,那都算是富裕的了! “哎哟……谢娘子这个东家跟得!” 他们两人的兄弟都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不过兄弟挣钱都拿给家里,他们也跟着高兴。 但这两家都是家风挺好的人家,也没全要他们的,搂子娘给还给搂子二十两,满圈娘二十五两入公账,另外二十五两则是当着全家人的面儿喊响了,她给搂子攒着,以后他成亲了都给他。 全家人都没意见,毕竟家里一向如此,各房私下挣的钱都归公中一半儿。 但满圈有意见。 “娘,您好歹给我点儿啊,我想去县里给兰草买根儿簪子。”瞅见自己亲娘的脸色变了,满圈又连忙讨好道:“再给娘买个镯子!” “娘……我可没乱花钱,不管是银簪子还是银镯子,那可都是能当钱使唤的东西啊!” “而且您嫁给我爹这么多年,我爹都没给您买个银镯子,儿子给你买!” 他爹瞪他一眼:“小王八犊子瞎咧咧啥!” “少挑拨我和你娘的关系!” “你往后别想着兰草了,她家来退亲了,她已定给别人了!” “啊?”朱满圈没想到自己个儿就去了一趟山里,出来后媳妇儿都没了! “爹您可别吓唬我,这……这咋可能呢,兰草明明可稀罕我的了!” 满圈娘冷哼一声:“没哄你,他们都以为你们三个都死山里了,不然我们能急眼去山里找你?你爹的腿能摔断?” 幸好不严重,大夫把骨头给正了,上药缠上夹板,养养就好了。 “你爹前脚摔断腿,后脚兰草家就来退亲了。” “拿回去庚帖,人家马上就定下了,说是家里有田有地,那后生还是县里脚店的要紧的伙计,一个月月钱有一贯钱,比你多五百文呢! 你不知道,他们家来退亲时候的嘴脸! 给老娘气得……一贯钱了不得么一贯钱! 我儿跟着谢娘子出去一趟,带回来那瘪犊子挣几年才能挣回来的钱! 呵~前脚退亲后脚定亲,可见那下家是早早就找好的! 便是没你们死在山里头的传闻,他们也早晚都得来退婚!” 满圈娘越说越气,儿媳妇儿忙给她倒水,给她拍背顺气。 朱满圈闻言肩膀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见他这般,当娘的心里也难受,她抓住满圈的手轻轻拍着:“儿啊,这样也好,早点儿看清那家真面目,省得将来成亲了有扯不完的皮。” 嫂子也劝他:“老幺啊,你听爹娘的话,莫要惦记兰草那小贱蹄子,回头咱们再给你寻个好的!” 满圈爹道:“咱们全家努努力,再攒攒钱,也起一座青砖大瓦房!” “到时候啥样的婆娘说不到?” 满圈狠狠点头:“嗯!咱们也起!” “学谢娘子那般起!” 说起这个,他就可有说的了,眼睛都在放光:“爹,娘,你们不知道谢娘子有多厉害!” “真的,她啥都懂!” “我们也问她来着,为啥好好的青砖外头还起土墙,你们猜她说啥?” 众人果然被提起了兴趣,催促他莫要卖关子。 朱满圈嘿嘿笑道:“谢娘子说,秦汉时期,皇帝的宫殿都是用夯土加木柴修建不用砖的,说是啥高台木构……取天人合一的意思。” “她说土墙厚实,能保温隔热,就是……就是冬暖夏凉的意思。 但土墙又容易掉灰,容易藏虫子,故而就在土墙里头砌一道砖墙,这样房子就能干干净净的,住得舒服。” 啧啧~ 听完儿子说的,一家人真是不知道说啥好了。 这……有能耐的人真会折腾啊! “好是好,就是少说得多花十贯钱!”满圈爹道。“十贯钱花出去容易,赚回来可难了。” 满圈拍着胸脯信心十足地道:“爹,您放心,跟着谢娘子,儿子肯定还有赚钱的时候,咱们现在就开始攒,攒够了就修!” 他哥满仓赞同道:“爹,咱们可以空闲的时候先做土砖,慢慢攒,砖瓦那里有旧的便宜的咱们也可以一点点地往回买,攒个两三年,咱们就能起谢娘子家的那种大宅院了!” 谁不想住大宅院啊,他也得为他的儿女们考虑,家里越来越好,他的儿女才能跟着沾光。 全家人都同意。 差不多的情形也在篓子家出现,篓子也在说服爹娘以后修谢娘子家的那种宅子。 他道:“……反正我不着急说亲,等大宅子起起来了,咱们家有了家底,啥样式儿的姑娘说不着?说不定秀才家的小娘子也说得着呢!” 他娘骂他挣了点儿钱就飘了,癞蛤蟆也敢想天鹅肉了! 搂子挺胸抬头地道:“谢娘子说做人要有梦想,没有梦想的人和咸鱼没啥区别!” 人类的悲欢是不同的。 几家欢喜就有几家愁。 恶妇归来,先前跟打了鸡血一样蹦跶得欢实的蒋田友惊恐极了,家里人都埋怨他心急。 又惹上了谢春娇这个恶妇。 这下好了,等着遭殃吧! 等是不可能等的。 蒋田友愁得快把自己脑袋上不多的几根儿毛都揪秃了,忽然灵光一闪! “我有招!” “快!” “快送我去隔壁许员外家!” 﨔 第81章 后悔惹上母夜叉 许千山一直关注着谢春娇的动向。 这个女人身手好,救了县令两次。 最关键的是,必死的局面也叫她绝地逢生了! 戴御史忽然出现在公堂,他才不信什么巧合。 他命人去查了。 是齐家出的手。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非常狡猾,知道借力打力,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利用齐家迫切想搞死县令的心,把她自己的罪名洗清,成功脱罪不说,还顺带弄死了蒋田富一家人。 这样既有力气又有手段的敌人,让他颇为忌惮。 还是得弄死才安心。 当然。 除了弄死之外还有一个法子,便是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说实话,若是自己人,他便非常欣赏谢春娇的脑子和身手。 蒋田友在他面前叭叭叭地一通挑唆,他都没注意去听这老犊子都说了些啥。 许员外端茶,打断蒋田友的喋喋不休:“那谢氏,确实是不知好歹!” “亦是不可留!” 屋里垂手而立的管事礼貌送客! 蒋田友有了许员外这话,一颗心就放进了肚子里,许员外出手,那谢氏断无活路! 只要她一死,她的屋宅田产,还有村长和族长之位,都能抢过来! 喜滋滋的蒋田友回到家中,还特意让老婆子杀鸡,做一桌子好菜,再让儿子去打酒……殊不知他走之后,许员外就吩咐心腹:“使点儿手段逼蒋田友卖田。” “也算是我许某人提亲的诚意!” “另外,去跟私塾的夫子说,我要全府城的学堂都不收谢家的孩子念书,让他再加一把火!” 先施恩,帮她解决蒋田友家,让她能将蒋田友家的田地收入囊中,通过这个契机把两家的矛盾化解了! 说起来,两家也没什么大矛盾。 就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而已。 这个谢氏对几个继子继女倒是好,她好打猎,一进山就是半个多月,那样的环境对女人极其不好,湿冷会让她宫寒,宫寒就难孕。 她估摸着是不能生,才会让继子继女改姓谢。 那么孩子就是她的软肋! 教她的两个儿子不能念书,让她有求于自己,然后自己再提亲纳她为妾,她必会感激涕零。 训女人如同训狗,不难。 再睡她,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她便会变成一条家养的狗,打都打不走! 谢氏这样的人……用好了便是一把好刀。 指哪儿打哪儿。 让杀谁就杀谁! 心腹:“是!” 许员外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个儿这个算计十分稳妥完美,只是会伤儿子的心。 不过没关系,等谢氏彻底乖顺了,他再让谢家三兄妹如同他后院儿那些不听话的妻妾一样,逐一病死就行了。 被惦记的谢春娇此刻刚到县城,她把三个崽儿全带上了。 不带不行,这趟回来,三小只黏她得很! 猎物得卖了,然后就是去县衙瞅瞅结果,因为她是苦主,估摸着还得去画个押。 当然,祈祷县令大人还没死,还能再给她当一次饵。 人头买卖可遇不可求啊! 这么好用的饵料谢春娇是真心祈祷他能活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到了县城,先去把猎物卖了,然后就带孩子们先回铜锣巷的宅子。 “娘!这是我们的宅子?”几个孩子在小小的在院里跑了一圈儿,都有点儿不敢相信。 谢春娇揉揉二郎的头:“当然,娘在路上就跟你们说了,难不成二郎以为娘在说笑?” 二郎傻乎乎地笑;“没有,没有,就是……就是没想到宅子这般好,我以为只有一间呢!” 他以前可是听三叔吹嘘过,县里的房子可贵可贵的了,一间房都得卖几十贯。 谢春娇:“我去一趟县衙,你们收拾收拾家里,我若没回,谁敲门都不开,知道不?” “等我回来带你们去酒楼吃好吃的!” 三小只狠狠点头。 谢春娇走后,大郎带着弟弟妹妹擦灰打扫,打扫到他们的房间,把箱笼打开一瞧,里面全是给他们三姊妹备下的新衣裳,新鞋袜。 “娘真好!” “娘是世上最好的娘!” “亲娘都比不过!” 二郎看完就下结论。 元娘跟着点头:“娘好!” 大郎心中情绪起伏,他对弟弟妹妹道:“娘就是咱们的亲娘,记住了!” 元娘和二郎疑惑,二郎问:“大哥,你先前还让我们记住,我们不是娘亲生的,要乖娘才不会不要我们。” 大郎看着他们的眼睛,认真道:“但是我们心里,要把娘当亲娘尊重,侍奉,孝顺。” “懂了吗?” 不懂。 但不妨碍他们照做,于是小两只就狠狠点头。 大郎又道:“功课不可松懈,我们一定要奔个前程出来,好叫娘以后不用为了生计去打猎,一入深山就十几二十日……” “深山寒气重,伤身。” “且爹多半没了,以后娘或许会再招赘,或许会再嫁,我们要做娘的底气!” 大郎忍不住再度对弟弟妹妹们耳提面命。 但好在弟弟妹妹们乖,不会觉得烦。 …… 县衙。 县令一病不起,县丞前些日子病死了,朝廷新任命的还没上任,眼下做主的是曲主簿。 桃花村谢氏在县衙可谓是非常出名,能让县令大人吃那么大一个亏的人能普通了? 主簿不傻,许员外都怀疑御史大人来得巧,他不怀疑。 换成旁人来报案,他必会将案子打回村里,让村里自己按照邻里纠纷来解决。 这样也是没错的! 故而一知道是谢春娇命人绑来的人,他立刻严审,并且秉公执法。 什么邻里纠纷? 这是强盗所为! 按照本朝的《刑律·盗贼·白昼抢夺》之规定:“凡白昼抢夺人财物者,杖一百、徒三年! 计赃重者,加窃盗罪二等。 伤人者,斩! 为从者减一等。 若毁门垣而劫掠者,绞!” 主簿命人快马加鞭地去村里核实情况,嘿还别说,打斗中还真有门窗被毁坏的情况。 那主犯就该判绞刑。 他按律对着犯事儿的人宣读一番,这些人顿时傻眼了。 啥玩意儿? 还要判绞刑? 不是,十里八村这样的事儿不少啊,全村人去哄抢孤儿寡母的东西,难道把全村人都杀光么? 衙门是不管这事儿的! 这事儿都是村里的村长和宗族的族长族老们说了算的啊! 为首闹事儿抢东西的三人傻眼了,他们也后悔了。 后悔招惹谢氏这母夜叉! 呜呜呜,县令老爷都去村里给谢氏送过礼,他们怎么就想不开招惹谢氏? 若不招惹谢氏,便不会有如今的下场! 一时间,牢房里哭声一片,悔声一片。 谢春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帮人一见她,连忙给她磕头认错。 他们错了,他们真的错了! 谢春娇冷漠地看着他们,她嗤笑道:“你们只是后悔抢的人是我,而不是后悔抢劫。” “若是换个苦主,你们是照抢不误的!” “故而,我凭什么帮你们?” “帮你们减轻罪罚,回头你们好去欺凌比你们弱小的?” “你们此刻跪地求饶,并不是知错。 只是后悔惹上我这个不该惹的人,踢上我这个不该踢的铁板!” 﨔 第82章 乌梢蛇 “你们现在想保命的话,唯有我去同主簿大人说明,我家的门窗是早先就坏掉的!” “这样你们就能免于绞刑。” “我可以把你们当个屁放了,不过,我家的损失你们要赔偿,拉拉杂杂的,算你们二十贯,怎么分配是你们的事儿,我要见这笔钱!” “然后,你们自请出村出族。” “你们这样的” “不是哪一个人,而是你们全家所有人全部搬出村子!” “我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 “明日我会再来!” 主簿对她非常客气,她从牢房里一出来,就看到了乔衙内拿着帕子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站在外头。 但看到她之后明显一愣,然后眼中浮现出痴迷的神色。 不过这点儿痴迷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想起了当初她干净利索杀人的模样。 胭脂虎,他消受不起! 可是他爹…… 他爹竟逼他娶这个母老虎! 若将她娶回去,往后那些需要他送温暖的女子就盼不来她们的情郎,会郁郁而终的! 可是若不娶……他怕被刺客宰了! 爹说得对,得娶她回去镇宅! 呜呜呜! 他可真难啊! 刺客可怕,这个女人比刺客可怕啊! “谢娘子……多谢谢娘子又救了我爹一命,原本我想着等我爹的病稳妥一些之后就亲自去村里感谢娘子,谁知听主簿大人说娘子竟来县衙了,择日不如撞日,我想请娘子去酒楼用晚膳,不知……” 谢春娇点头。 不吃白不吃啊! “你说个地方,我一会儿就过去!” 她回家带了三小只出门,因为提前跟三小只打过招呼,故而见到乔衙内,二郎和元娘都表现得可好了! 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让乔衙内看出来。 当然,以乔衙内的脑容量也想不到谢春娇就是大明湖畔的‘雨荷’,元娘和二郎就是他的‘一双儿女’! 吃饱喝足,谢春娇笑眯眯地问乔衙内能不能打包。 乔衙内当然爽快地答应下来。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谢春娇打包了两个卤猪头,十只烧鸡,要不是烧鹅只有三只,她要开口也是十只。 酱肘子也要了五个…… 饿死鬼投胎吗? 吃了这顿没下顿吗? 这婆娘没点家底谁养得起??? 确实是养不起! 谢春娇也是这么感慨的。 小山和大黄贼能吃! 不多带点回去,明日就没剩了。 因为吃得多,谢春娇就带着孩子们溜达回去,县里的街道到了晚上,除了酒楼食肆,其他铺子都关门了,街道冷冷清清的。 忽然,有人在喊救命。 紧接着便是几道人影朝她们冲来。 “滚开!” 几个人挥舞着刀,凶神恶煞,元娘被吓哭了。 谢春娇飞起一脚踹倒挥刀砍向元娘的男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身后的那个男人身上。 剩下一个亦是被谢春娇一脚踹飞,第一个男人刚要爬起来,就再度被倒飞的人砸倒在地。 一瞬间,三个匪徒,两个晕了过去,另外一个还没爬起来,就被谢春娇一拳头揍在他的脑门儿上,他的脑袋往后重重一磕,后脑勺磕在了同伙的额头上,他也晕了过去。 一个男子提溜着袍子匆匆跑来,看到谢春娇的一瞬他还有些愣怔。 还以为救他的是壮士! 没想到竟是美娇娘! 不过他只是愣怔了片刻,便连忙将地上散落的刀都踢远,然后对谢春娇拱手,彬彬有礼:“多谢娘子仗义相助!” 说完,他便捡起地上的一个布包袱,打开检查了一番,确定里头的东西没有缺失,就重重地松了口气。 “在下薛庭猷,今日多谢娘子仗义相助,这些微薄银两作为答谢,万望娘子莫要嫌……”正待他拿出里面的银两要感谢谢春娇的时候,抬头却不见了谢春娇的踪影! 他顿觉汗毛直立! 难道他撞鬼了? 话本子上的桥段成真了? 那么美的鬼姑娘…… 薛庭猷既害怕又兴奋。 谢春娇可不知自己被当成了鬼,回去之后就打发几个小崽子洗洗睡,她把打包回来的肉喂给小山大黄。 这是古代,讲究不了一点科学喂养。 主打一个不饿着就成! 刚要上床睡觉,就听见隔壁传来一道尖利且熟悉的救命声。 她飞快攀墙过去,一脚踢开有灯光透出来的房门,就见一美男泡在浴桶中,脊背紧紧地贴着桶边,惊恐万分地盯着水面,急切地道对她道:“蛇……蛇啊!” 谢春娇欺身过去,便见浴桶中有条拇指粗细的无毒小蛇在游曳,她一现身,小蛇便感受到一股杀气,咻地一下钻进水里。 男人:“啊啊啊啊!” 谢春娇想也不想就探手入水去抓,噫……好大…… “两条蛇?” 见男人忽然如被人掐了脖子,浑身迅速胀红,磕磕巴巴:“一……一条……” 谢春娇:“……” 松手,换目标,把小蛇提溜出来。 板着脸一本正经:“此蛇无毒!” “嘭嘭嘭……” “咋滴了?” “是不是有贼啊?” 谢春娇快速闪开,飞攀回去就把没死的小蛇扔给眼睛发亮的小山和虎猫。 小家伙需要训练捕猎技巧啊! (小蛇:我谢谢你啊!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远房堂兄弟就这么跟小蛇玩儿起来了,扑咬拦截,玩儿得不亦乐乎。 隔壁。 薛庭猷匆匆穿好衣衫去开了院儿门,拱手同邻里们告罪:“诸位邻里,先前是有蛇掉到了我身上,我一时害怕就惊扰了诸位!” “薛某在此向诸位告罪。” “实在是对不住了!” 邻里们还跑进去看了一圈儿,确保不是进了盗匪,他也不是被威胁才这般说的,遂放心。 “蛇呢?” 薛庭猷:“跑了!” 不然他咋说? 被女鬼姐姐抓走了? 众人一下子就咋呼起来:“跑了?跑哪儿去了?” “哎哟我可要回家好好瞅瞅,别跑我家去了!” “蛇这种玩意儿最爱藏在柴火堆里,都回去用棍子敲敲柴火。” “对了,那蛇有多大?有毒无毒?” 薛庭猷不好意思说只是一只拇指大小的小蛇,他握了握自己的手腕:“这么大,是无毒蛇!” 﨔 第83章 放一马 众人就散了,纷纷回去惊蛇去了。 “还是得聘猫啊,家中有猫,便无蛇鼠!” “是啊,我明日就去问问谁家有小猫,聘一只回来!养猫也耗费不了多少粮食,它平日里自己个儿还会找食儿呢!” “就是这么一说。” 聘猫? 薛庭猷不由得想起美艳女鬼的身影,觉得她高冷的样貌,似乎能同狸奴重叠。 难道她是猫妖? 薛庭猷心中激荡不已,回去点燃灯烛,提笔写起了他的新故事。 一个关于猫妖和落魄士子的故事。 美貌的猫妖。 处处被排挤刁难,郁郁不得志的士子,他们的缘分,从猫妖偶然救了士子开始…… 谢春娇美美地睡了一宿。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洗漱的时候没找到小蛇,但院儿里有血迹。 估摸着被这俩玩意儿用来塞牙缝了。 她让三兄妹穿上她准备的新衣裳:“别舍不得,你们正是长个儿的时候,攒来攒去就穿不上了,那才叫浪费!” “给我大大方方地穿!” “我谢春娇养的崽儿,必须是gai上最靓的崽儿!” 三小连忙回屋换新衣裳,谢春娇带着他们出去吃了碗馄饨,就将他们送回家。 “这次你们得看着这两个小东西,等以后把小山送去给它娘,搬家之后小黄也不用带着,到时候娘再带你们好好逛逛县城。” 叮嘱好三小只,谢春娇就出门了。 几个邻居看到她这个生面孔,就纷纷上前打招呼:“你是新搬来的?那宅子是你买的?” 谢春娇笑着颔首:“是新搬来的,不过不会常住,只是偶尔来落下脚而已。” “那啥,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她骑着马一溜烟儿就跑了出去。 邻居们就对着她消失的背影议论纷纷:“一个女人骑马横冲直撞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啥规矩?你家规矩?人家有马,骑不骑关你屁事儿,圣人都不管,你管,你比圣人还厉害!” 得! 两句话不对就吵吵起来了。 其他邻居就连忙去劝架。 二郎和元娘趴在门缝边儿往外看,看得津津有味。 谢春娇去了衙门,昨日那帮人就商量好了,狱卒遵照主簿大人的意思,放了三个罪名最轻,不判也行的妇人回村。 这会儿谢春娇一来,她们就把二十贯奉上,一大早就赶来的二大爷和村里的几位村老族老都在。 “他们已经自请出族出村了。” “他们的家人也都离开了村子。” 谢春娇就去找主簿,开口证实门窗原本就是坏的,不是那帮人故意损坏的。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于是,挑头的三个人被判杖一百,流三年,其他人依次减等。 主簿将判罚文书写好,呈给头一天上任的县丞。 薛庭猷看完状纸口供和文书,疑惑地问道:“我听闻乡间多见抢夺孤儿寡母财物之事,基本都是乡下人自己解决,并没有闹到衙门来的。 为何这个谢氏特殊? 她难道不知得饶人处且饶人? 怎么就不考虑她以后在村里如何度日? 要知道,乡野间一个村子的百姓几乎家家都有瓜葛,家家都有亲戚。 她难道就不怕被村民孤立,欺负?” 主簿心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没长胡子的男人就是幼稚! 但人家是县丞,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他心里不管如何看不上新来的青瓜蛋子,但面子还是要维系的。 于是就耐着性子将谢春娇的事情讲了一遍。 “……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她接连杀了两个悍匪,赏银就领了三百贯走!” “倘若桃花村的村民真如大人您说的那般,也只敢怒不敢言!” “所谓一力降十会,谁敢欺她!” 薛庭猷:“!!!!” “好个女壮士!” “且唤进来我见见!”他对谢春娇提起了兴趣,心里猜测此女是不是膀大腰圆,长得比男人都粗犷。 她会不会有喉结? 长不长胡子的? 京城的女相扑,就一个比一个彪悍,一个比一个像男人。 主簿为难地道:“回大人的话,此妇已经离去了,若大人想见的话,不如下官派人出城去追?” 薛庭猷摆摆手:“罢了,她走了就算了,倒是不为此事兴师动众!” 这时,有人进来对薛庭猷拱手道:“县丞大人,县令大人有请!” 薛庭猷忙站起来整理了下衣冠,跟着人匆匆去了县衙后院儿。 县衙后院儿原本也有给他们住的地方,但乔县令一家子搬进来了,他们家人口多,住不下,于是将所有的房子都占了,原本住在县衙的县丞,主簿,典吏等人,则让在衙门支取了银两去外头租房子住。 薛庭猷的房子就是他临时租的。 县令的身体还没有康复,他先跟薛庭猷说了下公事:“……本官病重,县衙这些事儿就只能由你全权负责,你多操些心。” 薛庭猷拱手:“这是下官分内之事。” 县令笑着说:“公事说完了,还有件私事想请薛大人帮本官办一下!” 薛庭猷:“喔,大人说说是何私事,若下官能办到,一定倾尽全力!” 县令叹道:“我想为我儿求娶一妇,为了表示我家的诚意,想劳烦薛大人走一趟,帮我儿提个亲!” 提亲啊! 小事! 薛庭猷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啥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还琢磨着该如何既不得罪上官,又能推掉。 就这? 提亲? 他轻笑道:“小事一桩,不知大人说的是哪家姑娘?” 县令叹道:“不是姑娘,是桃花村一村妇,姓谢,谢氏春娇!” 论家世,谢氏真是配不上他的宝贝大儿子。 可是命重要啊! 早点儿把谢氏娶进门保命才是要紧! 至于委屈了儿子……等找到幕后主使者灭掉,到时候再想法子给儿子换一个浑家(妻子)就是了! “噗……”因心情放松刚端起茶喝了一口的薛庭猷,一口茶水全喷县令的头脸上了。 县令:“……” 丫鬟忙来搀扶他去后头洗漱。 薛庭猷:县令为报救命之恩? 那可真是豁得出去,连独子的终生都能赔上。 但这事儿还是说定了。 还约定好了去村里的日子。 只是朝廷忽然下了个紧急的劳役令,薛县丞去忙这件事,故而提亲的事情便暂时耽搁了下来。 﨔 第84章 香饽饽 谢春娇回村之后,发现村里比以前安静多了。 往常爱在村头大树下扎堆儿的妇人们都没了踪影,大家伙儿看到她笑容中都带着敬畏。 谢春娇很满意。 知道怕就对了。 新房子的门窗很快就修复好了,谢春娇也没挑日子,能住人的时候就直接搬了进去。 两个男孩子住东厢小院儿,西厢的小院儿留给元娘,元娘现在还小,暂时跟她住正院儿。 蒋田友家倒霉得很,家里的壮丁接连出事儿,先是大儿子蒋昌德去赶场的时候跟人发生口角,然后失手把人给打死了,人家不依不饶要送他见官。 在他的苦苦哀求下,对方同意算了,但他必须赔偿两百贯。 接着就是蒋昌林从山上滚下去重伤,需要医治,医药费不菲。 然后三儿子蒋昌喜偷人被那妇人的夫家抓了个现行,要求赔钱! 蒋田友当场被气瘫,没法子,三个儿子都要救,他只能将宅子和田产都卖了。 谢春娇就出钱买了地,六十多亩地全拿下。 宅子她不要。 但他家宅子好,是砖瓦房,又大,最终被篓子家买了去。 便宜,收拾收拾就能住人。 蒋田友一家人换到搂子家的旧宅去住,这个旧宅算作宅钱,是抵挡了一部分的。 卖了田宅,该赔的都赔了,蒋田友当晚就没了命。 蒋家的遭遇,令全村人唏嘘不已。 但谢春娇把蒋田友家的地都买了去,村里那些原本歇了给谢春娇说亲的人又蠢蠢欲动起来。 诱惑太大,扛不住啊! 只是大家伙儿都知道谢春娇不好惹,惹不得,这次给她介绍的后生都是正正经经好好介绍的,没有奇葩人家。 有求娶的,媒婆上来就跟谢春娇说:“我嫂子说了,谢娘子若是愿意嫁,她立刻把小儿子分出来单过,宅子田地都不少他的,以后你嫁过去,想住夫家住夫家,想住自家住自家。 生不生养都无所谓,他家孙儿多,唯一的条件就是若你们无子,则得过继一个他的侄儿给你们当儿子……” 谢春娇:“不过继,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干啥要过继别人的儿子!这个不行,大字不识的配不上我!” 媒婆甲:“……” 媒婆乙:“谢娘子,我给你说的这个人,身上可是有功名的! 他可是个秀才公呢! 前头的娘子没福气去了,留下一个儿子,家中人口简单,就一寡母和一未出阁的妹妹,秀才公的学问极好,将来肯定是要考举人进士的! 回头当了官儿,就给你请诰命,你就是官夫人了!” 谢春娇笑眯眯:“这么好的人娶黄花大闺女都娶得,为何要求娶我这样一个嫁过人的?他不会是因为念书耗尽家财,现在找人供他念书的吧?” “哎哟,还带寡母幼妹两个拖油瓶!” “而且寡妇家的儿子是最嫁不得的,在她眼里,新妇嫁过去就是跟她抢儿子的……我猜猜,这秀才公前头的娘子不会是被这寡母给磋磨死的吧?” 媒婆乙:“……” 有入赘的媒婆丙直接把小伙子带上门:“……谢娘子你放心,这娃他家人都同意他入赘,也不要彩礼啥的,入赘之后,两家当亲戚走就行了!” 谢春娇摇头:“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要不他不值钱,且还有病,得花钱看病抓药,他家急需把他这个累赘甩了! 要么就是打着润物细无声的主意,等他们的儿子入赘的时间够久,铁杵磨针的功夫,多多少少都能往家搬些东西。” 媒婆丙:“……” 媒婆丁还没开口就被谢春娇撅了回去:“太矮!” 下一个:“太瘦!” 再下一个:“太丑!” 再下一个:“他有狐臭!” 这可是冬天! 穿棉袄了! 这么厚都闻得到,她狗鼻子么! 十里八村的媒婆全在谢春娇这里铩羽而归! 给她们气得呢,纷纷嘀咕:“我看她能找个啥样的,那么多好人家她都嫌弃,不过是有几十亩田地而已,算个屁!” “还真拿自己当地主婆了!” “我且等着看她笑话!” 村里人也只敢私下嘀咕,不过不少人都存了心看谢春娇的笑话,想看她最后到底能找个啥样的! 别挑到最后找了个连蒋大牛还不如的歪瓜裂枣就好看了! …… 手里有了田地,也搬了新家,谢春娇就带孩子们去县城,先前答应过他们要好好带他们去县城逛逛的。 顺便带大郎和二郎去私塾问问念书的事儿。 “什么?桃花村的谢安平?” “不成不成,如此品性低劣之子,我们是不收的!” “桃花村的谢安平?滚滚滚,连授业恩师都要辱骂之辈,不堪为人!” “你们走吧,我们私塾不收人了!” “就你们这样的,便是有私塾收你们,也没人肯给你们作保,科举这条路是堵死了的,你们莫要痴心妄想了!” “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吧!” 一圈儿走下来,谢春娇的脸黑如锅底。 谁捣的鬼清楚明了! “娘,对不起!”大郎十分自责,都是因为他和二郎行事冲动,累得娘也跟着他们被羞辱。 谢春娇的眼里泛着危险的光:“不是你们的错,是那不堪为人师表,坑人子弟的老犊子的错!” 狗东西,给她等着! “你们不能因为一时的挫折就放弃!” “书还是要好好读,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也不是没有转机的!” 她抱着侥幸心理来县里问问,没想到她曾经的担忧成真了。 “而且,村里也要弄私塾,你们不会没有先生教导!” “走,咱们去书店买笔墨纸砚!买书!” 到了书店,谢春娇一通买买买,回到村里,就见一辆豪华马车停在自家门口。 谢春娇让孩子们先进去,让搂子帮她把马车牵去牲口圈安置好,才没好气地开口问:“你们谁啊?” 车架上挂着‘许’字木牌,应该是许地主家的。 仆从把许地主从马车上搀扶下来,许地主第一次见谢春娇,被她的美貌惊了一下。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 江南府价值几千贯的瘦马他也是见识过的,谢氏这姿容,足以同她们媲美。 不。 可以说光看长相,谢氏要胜上许多。 只是那些女子温柔婉约,如菟丝花般攀缠讨好着男人。 但谢氏不同。 谢氏浑身的戾气和杀气如同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军。 英姿飒爽! 这样的女人最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望,这同训烈马凶犬一个道理。 许地主的眼神让谢春娇非常不舒服。 只听他道:“犬子和令郎之间的不愉快,我也是今日才知晓,故而特意携犬子来向令郎道歉……” 﨔 第85章 上杆子来提亲 谢春娇顿时微笑了起来:“道歉?” “隔这么长时间来道歉,想来许员外是在筹措道歉要用的赔偿吧?” “既如此,让我看看许员外的诚意。” “是道三百两的歉,还是道五百两的歉?” 妈耶,这段时间太忙,让她把这老犊子给忘了。 还好,还好! 这老犊子自己个儿蹦跶出来了。 许员外:“!!!!” 许荣从他爹身后蹦跶出来,指着谢春娇的鼻子骂:“三五百两你也配!” 许员外侧脸呵斥:“闭嘴!” “你是来道歉的!” 许荣很是委屈:“爹!明明是她狮子大开口!” 谢春娇双手抱臂,冷笑着挑眉不说话。 许员外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许荣不甘,但还是闭嘴了。 “我给你说过很多次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叫事儿!” 许荣不敢吭声了。 许员外抬了下手:“我的诚意可不止五百两!” 立刻有人从后面的马车里搬下来不少礼物,好几箱子呢。 然后端上来十个木盘,下人们一一掀开盘子上的红绸子,露出五盘银子,五盘金银首饰。 跑来围观的村民:(ΩДΩ) 这谢娘子,有点儿说法喔! 这是啥财运啊这! 这么多人上杆子来给她送钱呢? 谭婆子跟张婆子等人小声嘀咕:“财运好又如何?还不是没人要!” “可不咋地啊,这女人得有男人才叫女人,没男人算个啥,爹妈真是白生她了!” 周围的人:…… 默默地离远了点儿。 但还是觉得这几个婆子说得挺有道理的。 反正,酸的呗! 人酸起来,那是嫉妒无能的表现。 总是要找点儿啥毛病出来,心里才稍微能平衡一点。 谢氏有钱,她不能生啊! 有人给谢氏送财,但她嫁不出去啊! 谢春娇这边儿刚好开口,便听许员外话音一转::“这些,其实是我准备来提亲的聘礼,我想亲自来向谢娘子下聘,想聘谢娘子为贵妾!” “只要谢娘子愿意,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荣哥儿跟安平安康就是兄弟,兄弟之间理应和睦相处,荣哥儿,你去给弟弟们道个歉。” “至于谢娘子提的三五百两的赔偿,等娘子你进门,别说三五百两,就是三五千两我也是给得的!” “许家的钱财,只有花用在自己人身上才甘心。” 说完,他就笑眯眯地看向谢春娇,这么丰厚的聘礼,他不觉得谢春娇会拒绝。 世上没有人不爱钱。 倘若他表现出不爱钱的样子,一定是你给的不够多! 谢氏没有父母兄弟,孤寡一人,他眼下给再多的聘礼,将来谢氏都是要带进许家的,进了许家,那就是他许家的钱了。 包括谢氏的嫁妆,以及谢氏一身的本事和手段! “原本以我们许家的门庭,哪怕我只是旁支,娶妻纳妾都需门当户对,如今我的几房妾室家中父兄不是秀才就是举人,我的岳父老泰山更是官居五品。 但我心悦谢娘子,故而愿意为谢娘子破例! 并非费尽心力说服族长族老,力排众议……” 谢春娇笑得很是没有温度:“可真是辛苦你了啊!” 许员外摸着胡子哈哈大笑:“应该的,应该的,我想要虏获美人心,聘得佳妇人归,自然是心甘情愿付出的!” 村民们:“……” 啥玩意儿? 许员外要纳这恶妇做贵妾!!!!! 老天爷啊,这恶妇有啥好? 听说许家的谷仓里都装满了金银。 谢氏的运气真是逆天啊! 还没等他们惊讶够呢,就听谢春娇道:“滚!” 咔! 她的一声滚,现场顿时像按下了暂停键。 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谢春娇。 这恶妇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啥? 刘婆子以为谢春娇不知道许员外到底是啥身份,连忙来打圆场:“许员外,谢娘子是嘴瓢,她不是故意的。” 说完就急急地拉扯谢春娇的袖子:“谢娘子,这可是许员外啊,是我们县里数一数二的大地主,粮食满仓良田千顷,金山银山堆在家里……他家还有人当大官呢!” “贵妾可不得了啊,都说宁做妇人妾,不为穷人妻,能给许员外做妾是大福分,而且是贵妾啊,贵妾差不多就是平妻啊!” “谢娘子,做人得知足!” “进了许家,你就是进了富贵窝!” 谢春娇:“你稀罕这个富贵窝让给你!” 刘婆子噎住了。 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她倒是想。 人家许员外不干啊。 “滚!”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不过训犬是这样的,刚开始的时候,就没有不还嘴的犬。 “谢氏,我给你机会,等你三日。”许员成竹在胸,他训犬从未失败过。 “我听私塾的先生说,谢安平和谢安康很有天赋,为了你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也为了两个孩子的前途,你这般聪明,应该知道该如何选吧!” 这是在用两个孩子的前程威胁她啊。 “啧啧~” “就那么喜欢我啊?” “可惜啊,你不配!” “既然不是来道歉的,就赶紧滚,别跟癞皮狗似的杵在我家门口!” “喔,人在做,天在看,曲溪县不是你一手遮天的地方!” “你让我家两个孩子上不了私塾,挺好,帮我省下了束脩。” “就这一点,我是要谢你的!” 许员外:“……” 油盐不进! 不过…… 他深吸一口气。 他是有耐心的猎手。 “三日,我只给你三日之期!” “走!” 他上了马车,队伍缓缓离开谢家。 村民们就对谢春娇指指点点。 “谢氏有几个钱就飘了,许地主哪儿是她能得罪的!” “贵妾啊,这她都不满意,她想干啥?想上天啊!” “老天爷啊,谢氏的脑子是不是有病,许家那样的金窝银窝她都看不上,她是不是在拿乔啊?” “拿乔?” “也不怕玩儿脱了,以许员外的身份和家财,纳啥样的姑娘没有,黄花大闺女一大把地等着他挑,这谢氏简直不识数!” 马车里的谢员外听着外头的议论声,满意极了。 他故意让车夫慢慢走,为的就是给谢春娇后悔的机会。 三日…… 用不了三盏茶她就会后悔! “谢娘子在吗?” “请问谢娘子家在何处?” “新上任的县丞大人来帮衙内向谢娘子提亲了!” 一阵儿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便听到有妇人扯着嗓子大喊。 许员外闻言脸色一黑,连忙命人停车,他从车上下来。 村里人也都傻眼了。 有人忙拦住穿红戴绿的官媒:“嫂子,你说真的?衙内也想纳谢娘子为妾?” 青天大白日的真是见了鬼了! 这帮人都被谢氏下了蛊么? 一个二个的都要纳谢氏这个恶妇为妾! 被谢春娇弯酸过的六婆心里难受得很,谭婆子几个更是差点儿酸出胃穿孔。 然而媒婆却轻蔑地瞥她们一眼,走到谢春娇面前笑着打量一番,高声道:“谢娘子国色天香,一脸的福相,旺夫旺家旺子孙后代的人,纳妾? 不是埋汰人么!” “人家衙内是提亲!” “县令大人还专门请新上任的县丞大人来帮忙提亲,你们说,县令大人有多重视谢娘子!” 说完,一身官服的薛县丞也带着衙役跟着领路的七大爷阔步走来。 “没错,本官是受县令大人所托,来替乔公子向谢娘子提亲的。” 许员外:“!!!!” 狗官! 脑仁儿被狗吃了么! 村民们:“!!!!!” 卧槽! 谢娘子她……她要嫁进县令家,给官宦人家当儿媳妇了! 衙内不管如何也是年轻人啊,这么一比,许员外算个屁啊! 谭婆子等人:“……” 满村以为谢春娇找不到婆家的人:“……” 眼珠子掉一地! 老脸火辣辣地疼! 谢春娇一听这个声音好熟啊,是谁啊? 﨔 第86章 该发的财跑不脱 卧槽! 是乌梢蛇! 谢春娇扭头扫了一眼,连忙拽着孩子进院子,哐当一声关上了院儿门。 尴尬了! 要是让乌梢蛇……呸!让外头那县丞知晓先前那晚是她扣住的命门,不得给她穿小鞋啊? 虽然她是无意冒犯,但是!古代当官的能有好尿性? 那狗曰的县令她还救过他的命呢,老东西还不是收了人家的黑钱把她往死里整! 门外。 所有人都被谢春娇的操作给整懵了。 县丞来提亲,还是给衙内提亲,这女人咋就躲起来了呢! 而且县丞大人是官啊,她咋敢让县丞大人吃闭门羹的? 震惊真是一浪高过一浪。 别说,薛庭猷也挺不高兴的,这换成旁人,都能直接治她一个不敬之罪了! 可惜,她是县令大人的救命恩人。 而且她和戴御史仿佛也有几分关系。 薛庭猷不得不包容几分。 他同情地看了一眼盛装跟来的乔衙内一眼,这人情,还得……啧啧~ 乔衙内硬着头皮去敲门:“谢娘子,你开门啊,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 谢春娇在里面道:“少放屁!” “一个二个都说是带着诚意来的,前头那许员外,说是带着诚意来给我家孩子道歉的,说愿意出五百两赔偿两个孩子,结果呢?” “转头就不认了,还逼我给他那个土都埋在脖子上的老东西当妾!” “不给他当还不行,不给他当,他就让我家孩子读不得书,考不得科举!” “还说像我这样的,根本就配不上他,给他当妾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乔衙内,我都不配给他当妾,就更不配给你当妻了!” “衙内的心意我领了,衙内还是请回吧!” 薛庭猷:这曲溪县的男人们,口味都有点重啊! 喜欢健硕如猛男般的女人!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画面,人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乔衙内一听,嘶嘶嘶~ 这老瘪犊子跟他抢人不说,还他娘的贬低他啊! 他眼神不善地朝许员外瞪过去,许员外心中很是看不起乔衙内,也认为乔县令要完,很快吏部就会下文处罚他。 但现在乔县令不是没完么! 他在任上一天,用手里的权力给自己使绊子也够自己喝一壶的。 到时候,堂兄的手不一定能伸得快伸得长…… “衙内,这里头有误会,你听我解释!” “是谢娘子误会我的来意了,她以为我是来道歉的,其实我是来……” 卡壳儿了。 提亲? 跟衙内抢? 正妻和妾……乔县令那狗东西鸡贼啊,他让儿子娶了冤案苦主,这里头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这狗官背后有高人指点啊! 若是如此,狗官还真不一定能完犊子。 心思电转之间,他只好赔笑道:“谢娘子,你误会了!” “老夫就是来道歉的!” “带来的礼也是道歉礼!” “犬子被蒋家竖子欺瞒,误会了府上两位小爷……儿啊,快道歉!” 许荣不情不愿地隔着门道歉。 谢春娇从门缝里递出来几张纸:“既县丞大人在,就请县城大人给做个见证,别回头又诬我讹诈,奴家小门小户的,可禁不住这番折腾!” 薛庭猷心说这五大三粗的妇人声音倒是好听。 可见这人不能只闻其音。 上面是她写好的,那日的先生如何冤枉谢安平和谢安康,许荣又是如何欺负他们的。 薛庭猷看得皱眉。 他不由得抬眸看向许员外和许荣,眼底浮现出几许厌恶来,此二人为父的面上堆笑,可是眼底的奸猾根本就藏不住。 为子的那个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虽然是在道歉,但眼里的怨毒和杀意根本就没遮掩。 乡间多恶绅,欺上瞒下,朝廷便有再好的政令也难以深入乡野,就是因为恶绅和官员勾结,一层层勾结上去,个个都趴在百姓身上吸血。 若说从上到下的贪官是麻蚂蟥,那恶绅们便是蚂蟥的口器。 “上面所写可属实?”薛庭猷问许员外。 许员外接过来一看,心里把谢春娇骂了又骂。他道:“没这么严重,误会,多是误会!” 薛庭猷冷声道:“既是误会,那道哪门子的歉?” “既许员外不认,那这里必有冤情,本官既然来了,就必审问一番!” “来人,立刻去拿许夫子!” “就地审问,私塾中人都要问过!” 说完,他扫了一眼许员外:“把你在皇城司学的本事用上……” 他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汉子拱手:“是!” 许员外虚眼。 他忍着气,笑眯眯地拱手:“大人,大人这只是孩子间的玩闹,是小事!” 屋里谢春娇高声道:“乔衙内,我知道县令大人让你求娶我是为了报恩! 你不必牺牲你自己的终生幸福!” “只想要个公道,你帮我求县丞大人给我一个公道就行了!” 乔衙内心说可不是为了报恩! 是为了保命! “谢娘子,我是真心想求娶你的!” “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儿女就是我的儿女!” 说完,他就挑起下巴对薛庭猷道:“薛县丞,墨迹啥,还不赶紧让人去查啊!” 许员外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 他道:“不用去了,事实就是如此!” 既然决定要道歉,那就利索点,不纠缠了。 回头有的是机会找补回来。 至于是私塾的先生,废物点心一个,孩子都教不好,要他何用? 舍了就舍了! 干大事儿的人,不拘小节,不看一时一刻的成败! 反正到最后,这帮人都会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只是还请谢娘子看在老夫诚意满满来道歉的份儿上,这上头关于我儿的事儿,可否重新描述一二?” “来人,快把东西都抬来!” 他的人连忙将礼物全都放到谢春娇的门口,谢春娇在门内问:“这些都是赔罪?不是聘礼?” 许员外咬着后牙槽:“是,都是赔罪礼!” 谢春娇又递出三张纸。 薛庭猷的唇角抽了抽。 在新的上头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乔衙内也签了,二大爷等村老们都摁手印儿做见证。 谢春娇:“许员外,我们之间的事儿就算是了了!” “慢走不送!” 许员外:不气!不气! 娘的! 忍不住啊! 上杆子来给这贱妇送几百贯,跟割他的肉有啥区别! 谢春娇在门内对乔衙内道:“我想单独跟衙内说几句话,二叔,劳烦你帮忙招呼下县丞大人!” “县丞大人,民妇这几日染了风寒,怕传给大人,就斗胆不拜见大人了!” 乔衙内:合着我就随便传呗! 﨔 第87章 老登还有利用价值 乔衙内见到了谢春娇。 心情十分复杂。 此女是他见过最美,最有味道,也是最为特别的! 可惜…… 可惜这么个美人儿夜夜入他的梦,可上半截是云鬓香肩的绮梦,下半截就是她抠自己眼珠子出来嚼着吃的噩梦。 她披着仙女儿的皮,内瓤子却是阎王殿里爬出来的恶鬼。 这个女人,生生把他好色的毛病都给治好了! 他现在看到美人儿,脑子里总会冒出她抬手割人头的画面,或是满嘴嚼着自己眼珠子还爆浆的画面。 摇了摇头,努力摒弃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对上谢春娇打量的眼神后,乔衙内忍不住捂住了胸口,身体战术性往后仰,警惕地盯着谢春娇。 谢春娇抬手想请他喝茶,他就‘咻’地一下蹦跶起来,人已经灵活地窜到了门口:“你……你找我干啥?” “我……我跟你说,我虽然来提亲,但是,我们还没成亲,你不能打我的主意!” “男未婚,女未嫁,还是要注意点儿规矩!” 谢春娇翻白眼儿:“明人不说暗话,你在外头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你心里没点儿逼数,我却是知晓的!” “找你来是跟你说正事儿!” "你家有姓许的买通的人,他知道你家的计划,故而才出了想纳我为贵妾的昏招!" “他……想令尊死!” “只有令尊死了,他收买令尊意图栽赃陷害我的事情才会永远都没人知晓!” “衙内应该清楚,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乔衙内:“!!!!!” 卧槽! 是啊! 他就说嘛,这母夜叉咋可能有人争着抢着要! 原来那姓许的不安好心! “多谢谢娘子提醒!” “还请谢娘子嫁给我!” “只要谢娘子肯嫁给我,我定让谢娘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谢春娇摇头道:“嫁衙内就算了!”你太脏了! “故而你们只是想找个保镖,其实花钱就可以了,真没必要赔上衙内的终生幸福!”一根儿烂黄瓜,拿来作甚? 割了埋地里当肥种嫩黄瓜? 乔衙内却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这样也行:“那……那你要多少钱才肯贴身保护我?” 谢春娇伸出一根儿手指:"一百贯一个月,你给我三个月的钱,若三个月之内我没杀了幕后之人派来的刺客,我全额退款!" “这三个月,足够你们父子纠出幕后之人了吧!” 乔衙内一拍大腿:"成交!" 三百贯而已,他喝一顿花酒的钱! 想当初他去府城捧花魁的时候,还一晚上就一掷千金只为博取美人一笑呢! 谢春娇:“先给钱!” “再签契约!” 乔衙内豪气地道:“带着呢!” 他跑出去让随从去马车里取三百两银子来,抱着三十块十两重的银铤给谢春娇。 谢春娇已经把契约写好了,一式三份。 内容简单明了,贴身保护乔衙内,以三个月为期限,三个月内必须杀了幕后之人再派来的刺客一名。 若后面还有刺客,价钱是三百贯杀一个,可无限叠加云云。 但有个前提,就是谢春娇在保护乔衙内的时候,乔衙内和乔县令一切都要听她的,若不听导致任务失败,不退钱! 乔衙内看了几遍,都觉得没毛病。 他和谢春娇都满意地签字画押,又颠儿颠儿拿出去请薛庭猷做见证,然后签字画押。 双方合作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 谢春娇收了钱藏起来,让乔衙内先走一步,她后面扮做侍女进县衙。 乔衙内出门儿就美滋滋地道:“谢娘子对夫君用情至深,不愿休弃失踪的夫君,强扭的瓜不甜,本衙内只好放手,并祝谢娘子心想事成!” 薛庭猷:“……” 心说谢氏这壮士一般的妇人脑子还是好使的,知道恩情换来的婚姻不可靠,也有自知之明! 可见这山野乡间也不乏聪明之人。 谢春娇安排好家中之事,让二大爷和搂子满圈去家中住下。 留了钱给对着小老虎大眼瞪小眼的二大爷道:“这两小家伙日日都得吃肉,您老每日给它们买新鲜的肉吃!” “最好是买活物给它们扑咬,让它们练习捕猎!” 二大爷:“……” 我可真是二大爷! 猫就不说了,老虎崽崽是咋回事儿? 上回进山弄出来的? 哎哟老天爷啊,她可真虎! 县衙。 乔衙内一回去就跟乔县令说了谢春娇的话,乔县令根本就不怀疑。 他本身就疑神疑鬼的。 谢春娇分析的这些,完全戳在他的疑点上。 狗曰的许千山,跟他玩儿心眼子! 他眼下还是县令呢! “爹,你说咋整?” “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 乔县令阴沉着脸,他道:“不能算,但也要顾及他堂兄!” “让我好好想想!” “哼!” “姓许的把柄,难道我就知道一个?” “他藏着隐户,还用隐户去帮他堂兄吃空饷……” “想整老子,老子就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若是换成以前,他恐怕要忍了,但现在姓许的想要他的命,那就不能忍。 他现在也是光脚的了呢! 头上悬着的吏部的那把刀还没落下,但他总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乔县令立刻休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去给许千户。 许千户看到信里的威胁之词之后,面容扭曲至极,恨不得两把将送信的人如手中信纸一般撕碎。 来人吓了一跳,但还是忍住了,把自家老爷的话给带到:“千户大人,一个远房堂弟而已,您换个棋子用也不影响什么。 且我们大人说了,许家的财产……都归千户,我们大人一个铜板都不沾染!” 这样啊? 也不是不行。 于是,双方不怎么愉快地达成了协议。 这是后话。 谢春娇骑马来到县城,先去了一趟赌坊找彪爷。 “彪哥,一百贯,让刺客六日后动手。” “放心,这次我一定不拦着刺客杀乔县令!” 谢春娇直接开门见山。 彪爷:有回头钱? 那敢情好。 “成交!” 谢春娇直接掏出五个银铤给他:“这是定钱!” 彪爷收下,好奇地问:“为啥要等六日?” 谢春娇道:“因为我还用得着他。” 大郎二郎的名声被姓许的坏了,虽然有姓许的签字画押的赔偿文书,但谢春娇不能拿着这个文书见人就解释! 故而只能用釜底抽薪之术。 将传谣的人弄得身败名裂,那他说的所有话就都是假话了! 﨔 第88章 恢复名誉 和彪哥说定了。 谢春娇就乔装成侍女,在傍晚时分进了乔家。 乔衙内看到她心瞬间就定了下来。 县令知道她来了,也热情地接待了她。 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 他设宴款待谢春娇。 此女上道,既然不用儿子娶她,还承诺在三个月内杀了幕后之人派的刺客。 要价三百贯。 不过不贵。 命保住,官保住,多少个三百贯挣不回来? “你来得正是时候,戴御史快离开本县了,你这两日且找时间去拜访一下他!” 谢春娇欣然答应。 对谢春娇的上道,县令十分满意。 他倒是想带着谢春娇去,但是先前他还几次派人去给戴御史送帖子,戴御史都拒绝了,显然是不想见他。 那便只能让谢春娇这个曾经的苦主直接上门道谢,顺便‘澄清一事实’。好叫戴御史帮他说说好话,吏部那边儿能轻拿轻放! 谢春娇趁机掏出状纸递给乔县令:“正好,我要状告许中道诬陷打压学生一事,还请县令大人相助!” “此事县丞大人今日做了见证,许千山承认了!” “许荣也承认了!” 说着,她又拿出一张纸:“这些,是当日看到过事情经过的孩子的名单。” 县令看完状纸,立刻就应承下来。 不管谢春娇是不是利用他,但他让人严查之后,真在家中查出几个被许千山收买过的人! 因此,乔县令对谢春娇说给自己儿子的话深信不疑。 “这些,是县城那些拒绝我们家孩子的私塾名单……” “他们都是从许中道那里得知我家孩子品性不堪的言论!” 说完,谢春娇笑着对县令拱手:“大人,这次开堂审案的时候不若请戴御史大人来监审。” “也可给御史大人一个好印象,弥补先前那个案子因误会而产生的不好的影响!” 乔县令深以为然。 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 接着就说起晚上睡觉的事儿。 谢春娇让县令和他儿子去睡下人房,并且要睡大通铺,县令的主卧和县令儿子的主卧她轮流去睡,美其名曰钓鱼:“先前两个刺客都是白日里行刺,结果全失败了,下一个刺客肯定会吸取教训,选择夜里偷偷摸进来,趁着大人和衙内睡着了再动手……”她这么安排,县令和傻儿子还觉得她在为他们着想,三百贯花得值当,这女人是真敢拿自己当饵! 其实换地方睡觉卵用没有,乔家的后宅可不是那等规矩森严的高门大户的后宅,下人们松散得很。 且乔县令和乔衙内也不是那等内敛的,他们换地方睡觉也会铺张,这事儿哪儿能瞒得住。 其实就是脱了裤子放屁。 但县令不觉得啊,他们还觉得谢春娇极其贴心,极其为他们着想。 父子两个都相当满意谢春娇的安排,完全不知道她其实是为了踩点而已。 县令都要死了,她拿点儿贪官的钱财不过分吧? 其实许中道的案子也就一两天就能完事儿,她为何要问彪爷买六日时间,不就是为了踩点嘛! 第二天,县令就命人张贴告示,两日后审问石磨村私塾先生故意败坏学生名声的案子。 两日后案子开审。 许员外父子,许中道,和县令的人提前‘关照’过的在许家私塾念书的学生,县城里所有私塾的先生,以及戴御史都齐聚公堂。 大郎二郎也来了。 二大爷作为原告也来了。 他是以村长的身份告的,这样一来,大郎和二郎就不会背负欺师的罪名。 子告父母,学生告师长,必须是十恶不赦的罪行才行。 控告师长属“犯上”悖逆,动摇儒家根基。 故而控告方会被严惩。 是他这个村长,不愿意自己村里念书的苗子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毁了。 证据确凿。 许员外父子俩的道歉信,私塾其他学生的证词,县里私塾先生们收到的他诋毁两人的亲笔信…… 许中道辩无可辩。 他又不能说是得了许员外的受益,毕竟家里人还靠着许家吃饭。 对于许员外的背刺他恨。 但仅此而已。 此时再悔恨,大错已经铸成,无可更改! 悔不当初啊! 其他私塾的先生震惊不已,就是因为自己一时糊涂断错了是非,怕学生记恨,以后出息了对他不利,他就要毁了学生的前途,免得他们日后出息了之后报复! 最终判决结果,剥去许中道的功名,这辈子都不能重新科举。 赔偿谢安平,谢安康两人各二十贯钱。 大郎二郎记着谢春娇的嘱咐,当庭就道赔偿他们不要,让许先生给二大爷,用于村里筹建私塾。 说希望村里的孩子也能同他们一样,能有识字念书的机会。 县令对二人大夸特夸,戴御史亦是由衷地夸赞了大郎和二郎。 还当庭问他们读过什么书,考校了他们的学问。 “此二子确实是念书的苗子,难怪许中道要断他们读书的路!” 有了他的夸赞,大郎和二郎的名声瞬间就好了起来。 退堂之后,私塾的先生们都一改先前的冷淡厌恶,纷纷邀请大郎和二郎去他们的私塾念书。 许是为了弥补,又许是惜才,他们还提出不收两人的束脩。 “多谢先生们的厚爱。” “只是念书的事情小子们不能做主,要回去问过娘亲才敢定夺!” 娘说了:今日他们对你们爱答不理,明日的你们他们高攀不起。 但是,你们还不是那个被高攀不起的人物,故而要放低姿态,将心中的怨藏起来,脸上一定要笑嘻嘻。 因为伸手不打笑脸人! 众位夫子闻言纷纷道:“应该的,应该的!”这是孝道,他们置酌不得。 就是看着两个好苗子,心里那叫一个悔啊! 当初他们要是不偏听偏信,多去打听打听,这苗苗不就是他们的了! …… 两个孩子的名声扭转,都高兴得不行。 二大爷也跟着高兴,同他们回去的时候还摸着两人的脑袋道:“你们啊……真的是苦尽甘来!熬了几年苦日子,等来这么个能耐的娘! 这才多少日子,都把你们几个养得肉肉的了。 为了你们能念书,她可真是煞费苦心!” “还有那房子,啧啧~我老头子这辈子住得最舒坦的房子,就是你家新房子! 又干净,又敞亮……” 太能耐了。 跟财神爷的亲闺女似的,都是上杆子给她送钱啊! 只是这路子稍微有点儿偏。 估摸着保佑着她的亲爹是个偏财神! 两个小的也这么认为,他们一边儿点头一边儿道:“我们要努力念书,以后给娘请诰命!” “以后我们也要挣好多钱孝敬娘!” 没有娘。 就没有他们的今日! 今时今日的日子,以前有亲娘的时候,他们也不敢想的啊! 﨔 第89章 完成委托 许员外气得要死。 贱妇岂敢! 岂敢跟他出尔反尔! 老狗破防,撵去桃花村质问。 “谢氏,我们明明说好了这事儿过去了,你竟敢告上公堂!” 刚到家不久的大郎开门,面对暴跳如雷的许员外道:“我娘这会儿不在家。” “不过,我娘当日是答应您和贵府公子的恩怨一笔勾销,故而二爷爷告的是许先生,不是贵公子。” “许员外,我娘并没有答应不与许先生计较,况且,同许先生计较的是我们桃花村的村长,不是我娘!” 小小孩童老成持重,面对他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地把他怼得哑口无言。 许员外指着他半天‘你’不出来,拂袖而去! 二郎从大郎的身后探出头来,冲着许员外的背影做鬼脸:“气死猴!” 呸! 臭老登! 还妄想纳娘为妾! “大哥,娘啥时候能回来?”这次去县城都没见着娘,二郎心里空捞捞的。 就很沮丧。 元娘也眼巴巴地看着大郎。 大郎抿了抿唇,垂首看着弟弟妹妹:“娘说过,她十天半个月就回了。” “娘在外头辛苦赚钱,我们不能让娘操心,走,回屋写字去!” “写半个时辰的字,我们就去割草挖蚯蚓。” “再把家里收拾收拾。” 二郎和元娘一点儿意见没有! 元娘还说:“大哥,写完字我还要去草妞家,草妞娘要教我们做针线!” “割草挖蚯蚓等着我回来嗷。” 大郎笑着答应下来。 县里。 动静儿这么大的案子,全城的人都赶去看,彪爷自然也是一样的。 他托县令家的人把谢春娇找出来,看着一脸笑意的谢春娇,他的心情复杂。 这女人,真的太能搞事情了! “你怎么对两个继子这般上心?” 谢春娇笑眯眯地道:“是人就会有软肋啊,我又是个女人,心软了行不行?” 彪爷:“……” 他信她的邪喔! “哄我呢!” “我就那么好哄?” 谢春娇一本正经:“彪哥,你是做赌坊生意的,最是忌讳以貌取人。” 彪爷一副我看透你的模样:“你这也是在做生意,投钱在他们身上,万一他们把书念出来了,你就有无数的好处!” “再有,故意把弱点露出去,引得你的仇家来针对,但你根本不在乎,反倒是仇家出手会给你反扑的机会!” 谢春娇黑了脸:“彪哥,你把我喊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以你的小人之心度我的君子之腹?” “不要把我说得跟你一样!” “不要侮辱我的善良!” “告辞!” 见她生气起身就走,彪爷反而觉得自己猜中了。 “哎哎……妹子,莫走啊!” “你看你,急啥眼啊,哥哥跟你开玩笑的!” “那啥,还有正事儿没说呢!” 彪爷把她拉回来。 “今晚有人要动手,你可千万莫要手痒啊!” 谢春娇问:“刺客的任务只是狗官的人头?” 彪爷点点头。 谢春娇就摆手:“放心,我一定让他顺利拿到狗官的人头!” 彪爷笑了:“妹子爽快,哥哥记你一个人情!” 谢春娇应承了,此事之后,杨彪确实是得欠她一个人情。 好歹彪爷给她送了情报,她走的时候态度好了点儿,至于彪爷误会她对孩子们的态度……误会就误会吧,最好传出去,这样江湖上就没人会想着冲几个孩子下手。 养几个小玩意儿让她养出感情来了,若真到了那个地步,挺让人投鼠忌器的。 夜里,谢春娇还贴心地叮嘱县令父子睡觉警醒一点:“……不要因为刺客一直没来就掉以轻心!” “刺客和猎人一样非常有耐心,他们会等猎物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袭击!” 闻言,父子两人都是一凛。 自从谢氏进府以后,两人仿佛觉得自己就安全了,确实是放松了很多。 他们神色严肃地各自回到自己的屋子,换上下人的衣衫,然后才借着夜色的遮掩去下人房。 谢春娇趁机将父子两个的银票全部都收刮走。 能找到的金银用床单包起来,偷摸扛出去,潜回县城的家锁上。 再迅速折返回去。 刺客杀人会在半夜,时间充裕得很。 果然。 半夜下人房那边儿就传出刺耳的尖叫声。 埋伏着的谢春娇发现了背着包袱的黑衣人挟持了乔衙内,她二话不说上去就干,几个回合之后,她杀了黑衣人并从黑衣人手中救下了乔衙内。 乔衙内吓得瘫软在地。 眼睁睁瞅着谢春娇去把屋檐下的灯笼取下来对着死人脸辨认,然后笑着割掉了死人头。 又是一个一百五十两的悍匪! 乔衙内:“……” 嘎…… 吓晕了过去! 谢春娇鄙夷冷嗤:废物点心! 她打开悍匪的包袱一瞧,是乔县令死不瞑目的脸。 谢春娇抓住一个惊惶失措的仆从,对他道:“刺客已经被我杀了,县令被杀,你们赶快去禀县丞大人!” 转眼瞅见管家,连忙喊住他:“把门都封锁起来,这府中说不定有刺客的内应!” 薛庭猷半夜被人从被窝里喊起来,一听县令被杀了。 魂儿都被吓掉了一半。 赶到现场看见谢春娇提溜着一个人头,对着人头笑得温柔,又把他另外一半魂儿给吓没了。 猫妖!!!! 是猫妖杀了县令? 他该怎么办? 乔县令是个狗官,鱼肉乡里,侵占民田,办案不看证据只看钱…… 死了就死了! 只是他要如何替猫妖开脱? 猫妖她……看她这般不以为意,她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是胸有成竹一定能跑? “县丞大人……” “县丞大人?!” 管家接连喊了他好几声,他才缓过劲儿来。 “可去叫仵作了?” 捕头道:“去了,应该很快就会来!” 薛庭猷皱眉思考,捕快先来一步,他把自己知道的跟薛庭猷汇报:“县丞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叭叭叭……” “所以县令不是猫……不是她杀的?” 声音里有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惊喜雀跃。 管家忙回话:“回大人的话,不是,歹人是买通门房张老头,被他放进来的,又打晕了一个小厮,换上他的衣裳,一直躲在净房附近趁着大人起夜的时候杀了大人…… 是这位谢娘子把我们衙内从刺客手中救下的!” 谢娘子? 好熟悉的名字。 忽然,薛庭猷双眼瞪大:“她不会是桃花村的谢氏吧?” 管家点点头:“正是桃花村的谢娘子!” 薛庭猷恍惚。 原来猫妖娘子是人啊,原来她不是壮汉妇人,她就是那个夜夜入他梦中的妖精。 﨔 第90章 不寻常的赚钱路 “她不是和乔衙内没成么?怎么会在你们府中?” “还是他们换人去提亲了?” 薛庭猷的心情复杂极了。 管家诧异他为何不关注案情,反倒是问起这些事儿来,但还是恭敬答道:“谢娘子是受聘来保护大人和衙内的。” 原来是这样啊。 薛庭猷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这辈子第一次心动,原以为是猫妖,人妖殊途,他不敢多想。 现在知道她非妖是人,心里高兴,又因为她和乔衙内……高兴起来才一瞬就被打回了原形。 但现在管家的话又让他的心雀跃起来。 “各处搜一搜,最主要就是县令大人的卧房书房……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把整人疑犯都带下去审问……这位谢娘子,本官亲自审问!” 安排下去之后,薛庭猷占了外院书房,他屏退左右,屋里只剩下他和谢春娇。 谢春娇拱手:“见过县丞大人!” 一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的模样。 她这般,薛庭猷便也公事公办起来,细细问了今夜的事情,什么时辰,她在何处等等。 问完了就让谢春娇看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字画押。 谢春娇凑过去看的时候,一股血腥味缠绕着一股熟悉的馨香传来,奇怪的是,他竟不觉得难闻。 此刻又同那晚一样近,近到他能听到她的呼吸声,看清她脸上细细软软的绒毛,以及几滴血点子。 脑海中浮现出她盯着人头看的温柔笑容,薛庭猷竟嫉妒起那颗人头来。 凭什么。 它能得她的青睐? “好了!”谢春娇看过确实是没什么问题,便签字画押了。 说起来,这位年轻的县丞大人身材不错,字儿也如同他的相貌一般君子如玉。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但这样的男人她能欣赏,却不能亵玩。 末世来的她没多高的道德标准,但也不愿因男色给自己找麻烦。 她要的男人,是能够匍匐在她的脚下,轻吻她的脚尖高呼‘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的人! 相夫教子? 她需要相妻教子的贤惠男人! 还必须要守男德! 这是除了颜值身材之外最最要紧的! 她直起腰。 薛庭猷吓得往后猛地后退,慌乱之下撞到了椅子,人跌坐在椅子上。 谢春娇叹气,看把人给吓得。 虽然那晚不是她的错,但这人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她又不能违背男子的意愿,不分场合地强迫他! “大人,民妇可以走了么?” 薛庭猷:幸好我闪得快,不然被她误会我孟浪怎么办? 他忙起身整理了下衣袍,努力严肃起来:“谢娘子可以走了。” “不过这段时间还请谢娘子留在家中莫要外出,本案有些事儿恐怕还会找谢娘子了解情况!” 谢春娇想了想便道:“我得进山一趟,差不多五日的工夫,不然等大雪封山了便进不了山了。” “大人,五日……会不会耽误事儿啊?” 薛庭猷下意识就问:“谢娘子进山作甚?” 谢春娇道:“自是打猎养家!” 薛庭猷脱口而出:“娘子不必如此辛苦……若有什么难处只管找本官。”这一瞬,他心疼得快碎了! 这么个娇滴滴的娘子,干的是杀人打猎的活儿,她的日子过得也太苦了! 谢春娇挑眉:“多谢大人关心,民妇辛劳惯了,家中还有稚子要养,实在是不敢懈怠!” 再不进山看看,母老虎死了咋整? “对了大人,那刺客也是通缉榜上的恶匪,赏银一百五十贯,大人若是此时有空,不若验明正身,把赏钱给我?” 薛庭猷:“……” 难怪她会捧着人头笑,原来不是因为喜欢人头,而是喜欢银钱啊! “好!” “本官这就吩咐下去!” “来人……” 哎,若换成以前,他可随手掏个千贯甚至几千上万贯给她,叫她莫要那般辛苦。 置办豪宅别墅供她居住,购买奴仆供她驱使。 她每日不用为生计奔波,只用想着怎么打扮自己…… 这一刻。 薛庭猷是窘迫的。 谢春娇不知他心中所想,拿着赏银美滋滋地走了。 她赶着马车去采买了不少肉。 没想到竟遇到卖牛肉的,虽然是头老牛,她还是把牛油全买了下来,还买了不少牛骨。 老牛的肉…… 买点儿,做成肉松和牛肉酱也很美味。 牛肚、牛肝儿…… 买了! 家里还有两个小家伙,肝儿它们能吃,老牛肚煮不烂,刚好给它们磨牙。 …… “大人,谢娘子竟是您的隔壁邻居,她拿了行李出来又去了杀猪巷,买了好些老牛的骨头下水什么的……” 薛庭猷听得心疼。 她过得也苦了些。 “谢娘子还去添了不少粮食,石炭,然后才离开县城的!” “石炭?”薛庭猷的眉头皱得死紧,她竟连木炭都舍不得烧! “你回去将家中的木炭都给谢娘子送去,回头再采买一些就是了!” 他家的木炭是有人孝敬的,当官一年四季夏有冰敬,冬有炭敬,衙门还要发。 他虽刚来没几日,但是没人敢少他的。 老仆连忙应下。 只是看自家主子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 薛庭猷:“福伯你有话就说。” 福伯叹气道:“郎君,家中是断断不会让你纳一个乡野村妇为妾的!” 薛庭猷冷笑:“他们是不许,他们还没把我论斤给卖了!” “行了,我自有分寸!” 福伯叹气,赶忙回家去找人搬木炭。 “大人,属下在县令的床下找到了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的是账册!” “他的书房里也找到了一匣子的来往信件!” 薛庭猷闻言精神一振,打开账册一看,就冷笑起来。 这些是他官官勾结,官商勾结的来往证据! 紧接着,又有人来了,也拿了一个匣子来,薛庭猷一看就笑了,这个匣子里装的是乔县令收集的许千山欺男霸女、侵占良田、蓄积隐户、帮许千户吃空饷,贪墨军需的证据。 薛庭猷仔细算了下,运作得当的话,得有两三个高官落网,七八个中小官员落马。 他要好好谋算一下,怎么利用这些证据对他最为有利! 如今朝堂上,张相和王相势同水火。 而他家,是依附于王相的! 名单上的人,有张相的门生,但也有王相的同乡…… 谢氏。 真是他的福星啊! 先前就出手帮过他两次,这一次……亦是帮了他大忙! 赶路的谢春娇:“哈秋!” 她抬头看看天,昏沉沉的,恐怕要下雪。 哎,她这个劳碌命。 得赶紧进山啊! 﨔 第91章 撑死胆大的 “哈切 !” 蔣长亭也打了个喷嚏。 他真是遇得到这个糟老头! 狗东西染上风寒了! 烧得鬼迷日眼的! 他本来不想管这臭老头。 结果这臭老头都烧迷糊了还知道用爪子抓住他的衣摆,嘴里念叨着‘一场富贵!’ 富贵你妹啊! 你有富贵你还混这么惨! 蔣长亭没招,只能给他请大夫,然后手里的五百个钱完全不够花用。 找活儿找不到,蹲在路边抑郁的时候,倒是有人给他扔了一个啃过两口的馒头,和几个铜板。 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帮小乞丐给哄抢了。 蔣长亭:“……” 这辈子就没这般可怜过! 他娘的,他教小乞丐换赛道,他倒是换到了乞丐的赛道上来! 肚子饿得咕咕叫的蔣长亭抬手抹了一把脸,打起精神来,干一行,爱一行,他要分析分析现目前的情况,当乞丐也要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蒋长亭忍着饿,把几个小乞丐召集起来。 “想不想吃肉?” 小乞丐们一脸的不相信,他们傻吗? 你要是能搞到肉吃,还能跟我们一起要饭? 蔣长亭嗤笑:“我和我爹是被朝廷贬斥的大官,只是一时落魄,不可能永远落魄!” “我也就是好心问问你们,就你们这样的,有啥值得我骗的?” “你们只说跟不跟我干!” “反正就算是我骗你们,你们也没啥可损失的,但我的法子要是成了,你们还能吃上肉包子,搞不好还能有余钱去当铺买两件棉袄穿穿!” 小乞丐们: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你……你想让我们干啥?” 蔣长亭:“跟我说说这城里的东家长西家短!” 小乞丐们神色古怪:“就这?” 蔣长亭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对吧!” 是这么个道理。 几个小乞丐就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成日的在街上四下晃悠的人,知道的可不少! 哎哟,内容也极其精彩。 但统一分析之后,有用的少。 这时一个小乞丐提到:“我那日去赵县丞家那条街蹲着,听到醉酒的赵县丞骂老县令不厚道,说好的举荐他做新县令,结果却是哄他的! 说他送的银子都喂了狗!” 蔣长亭来兴趣了,他忙问得更细了些。 原来这县里的老县令因身子骨鞥不好,就上了折子致仕。 但是致仕之前,收了赵县丞不少钱,答应举荐他当新县令。 结果县丞正美滋滋地等着吏部的任命,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个新县令。 这新县令还是他的熟人,临县的一个县丞,这人也是走的老县令的路子,只是他给得更多。 蔣长亭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他哈哈大笑道:“你们等着,这个冬日老子不但让你们吃饱穿暖,还能让你们住上好房子!” 小乞丐们一脸的不相信。 蔣长亭道:“你们去散布消息,就说陛下的钦差大人伪装成乞丐,在微服私访,眼下已经到了永兴府,只是在哪个县不清楚!” “一定要散布出去,发动所有的力量去散布!” “相信我,给你们一个咸鱼翻身的机会!” “加油干吧,小宝贝!” 小乞丐们给他弄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哄而散。 “臭蛋哥,你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听他的啊?” 最大的孩子想了想就道:“听一听也不会少块儿肉!” “走吧,按他说的做!” 小乞丐们散开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赵县丞的耳朵里。 也传到了县令的耳朵里。 两人的小算盘一下子就打了起来,赵县丞想的是如何将钱县令扳倒,钱县令想的是如何找到钦差并讨好一二,好顺利升职。 于是,两人就发动关系在本县,在外县去找。 钦差扮成乞丐,那必定是成年人。 而且钦差的谈吐不管怎么装,他和乞丐肯定都不一样。 蔣长亭回到脚店大通铺,给老头儿把药灌下去,就听老头儿抱怨:“光给我喝药,不给我吃饭,我就是病好了也得饿死,你的钱全打水漂!” “老头儿,你别不知好歹!”蔣长亭恶狠狠地道。 “老子的钱是为谁花光的?搞得现在有家归不得!” “你饿难道老子不饿?” 龚老头儿闭嘴了。 他有点心虚。 蔣长亭冷哼一声:“不过只要你配合,咱们不但能吃上饱饭,你还能看上好大夫!” 龚老头挑眉:“你让老夫如何配合?” 蔣长亭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龚老头沉默了。 他幽幽地盯着蔣长亭道:“你要是当官,必是个奸佞!” 蔣长亭不以为意地轻嗤:“都要饿死了还奸佞呢!” “明晚的房钱都不知道在哪儿,要是狗官不上钩,等着咱们恐怕不是饿死,而是冻死!” 狗官咋可能不上钩啊! 很快就有人来了脚店打探。 钦差扮成乞丐,不可能是真乞丐在街上硬抗,但也不能大大咧咧地住客栈。 赵县丞就想啊,若他是钦差大人,会选择何住哪里啊? 脚店大通铺啊! 这里住的都是最底层的泥腿子,也方便打听消息! 于是,他比县令先一步派人去几个脚店,打探脚店里的租客。 打探到陈家脚店的时候,听老板说两个彬彬有礼的乞丐病了一个,这几日都没怎么出去,顿时就拉响了警报。 他们偷摸去大通铺外头偷听,就听到有人说:“老爷,您这又何苦能,这么忍着不是个办法,何不表明身份?” 那老的说:“休要聒噪,你要记住了,咱们眼下是乞丐,乞丐!!!!” “你见过哪个乞丐不饿肚子?” “哪个乞丐请得起好大夫!” “岂知范公戍边啖雪三载且不言苦,你我此等微末砥砺便作苦楚之色……何以成大事!” “咳咳咳……” “老爷……呸!爷爷!爷爷!” “爷爷您别吓唬我啊!” “哎哟,这可咋整!” 听到这里,赵县丞派来的人就有数了,然后就见一个年轻的乞丐抱着一个老乞丐冲出来。 他们忙上前:“这是咋的了?” “哎哟小哥儿,老爷子病得不轻啊,得赶紧送医馆,我知道县里最好的医馆在何处,我带你去!” 蔣长亭感激落泪:“多谢!” 到了医馆,那两人帮着把银钱付了,另一个连忙跑回府去禀报赵县丞。 把他听到的,看到的,一字不漏地说给赵县丞听。 赵县丞摸着胡子,虚眼喃喃:“岂知范公戍边啖雪三载且不言苦,你我此等微末砥砺便作苦楚之色……何以成大事……真乞丐如何能说得这样的话。 这老头必是钦差无疑!” 他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姓钱的命人去府城,去临县寻,岂知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快,快去医馆把钦差大人接来!” 﨔 第92章 上钩 “这位小哥儿,我们大人仁善,见不得老人遭罪,特命我们将二位接到府中……” 蔣长亭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行不行,我家老……我家阿爷不会同意的!” “哎呀,你这小哥咋就这么固执呢,有啥比你阿爷的身体更重要啊?” “你阿爷都病成这样了,你拦着就是不孝嘛!” “这……” “别这啊那的了,走走走!” 蔣长亭和龚老头就这么被强行带走了。 到了赵家,赵县丞倒是聪明,他怕弄巧成拙,专门让下人收拾出两个倒座房,把里头弄成大通铺,一个大通铺安置老乞丐,一个大通铺安置小乞丐。 命人给他们洗澡换衣裳,给他们吃饱喝足。 蔣长亭就在小乞丐那屋看到了帮他办事的几个孩子,他故作惊讶:“你们咋在这儿啊?” 管事的问蔣长亭:“兄弟你认识他们?” 蒋长亭点头:“嗯,在街上一起讨过两日饭。” 管事的忙笑道:“我们大人仁善,见不得这些老弱在街上冻死饿死,就挑了些人带回来。” “只是大人的俸禄不多,能帮的人不多。” 蒋长亭忙拱手道:“县丞大人是大善啊!能救一个是一个……” 管事的见他虽然浑身又脏又臭,但是行为举止彬彬有礼,心下越发笃定他们的身份。 于是便照顾得更加殷勤。 干净的棉布衣衫鞋袜送上,热水送上。 蒋长亭把一身洗干净,足足用了三大桶热水才把自己洗干净。 老头儿可不敢洗,但赵府的下人们给他擦,也换了好几盆的水。 蒋长亭还想着说保持乞丐模样好回村卖惨呢,结果……算求,回去的时候再把自己弄惨点儿吧。 呜呜呜,这么多天了,总算是吃上了一顿好的! 安顿下来之后,下人就去跟赵县丞回禀。 赵县丞思索了一番就吩咐道:“你想法子去跟他套近乎,然后把他灌醉套话。” 心腹应下。 赵县丞又对他道:“老爷子能吃苦,孙子未必……等咱们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你去领二百贯,瞅准时机送给他。” “再将姓钱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慢慢透给他!” …… 倒座房。 吃饱喝足之后,蒋长亭就去隔壁小孩儿房间,臭蛋让几个小乞丐去院里玩儿,顺便望风。 屋里就剩下当日的几个人。 几个人都崇拜地看着他。 “你还真行!” 真让他们穿暖衣,吃饱饭了。 传个谣言就有这个待遇,早知道他们就早传谣言了! 蒋长亭下巴一抬,没骨头似的坐在大通铺上,斜躺上去:“这有啥!” “只要爷想办成的事儿,就没有成不了的!” “倒是你们,咋进来的?” 一个小乞丐道:“被抓进来的!” “他们见乞丐就抓。” 蒋长亭明白,这帮人想做戏给他和老头儿看,可没耐心真去街上挑乞丐。 而乞丐的警惕性也高,当官的家里说要收留乞丐,可没人敢信。 以前就有过衙门把乞丐哄骗到一处,然后集中起来拉去山里扔了。 大冬天的把人扔山里,会死不少人的! “在这儿吃住几日,还是要想法子跑出去。”蒋长亭道,“这儿不是久待的地方!” “你们等着,回头我搞点钱,给你们搞个安身之所,再弄点儿粮食,把这个冬日度过了……” 几个小乞丐眼下可是对蒋长亭信服不已。 他说什么,他们都狠狠点头。 “把嘴巴闭紧了,县丞不是我们惹得起的,谁走漏风声,咱们都得死!” 臭蛋儿道:“大哥你放心,我们知晓的!” 蒋长亭满意了。 他回隔壁看老头儿。 换了个好大夫,重新开的药,老头儿喝了药吃了点儿粥就睡着了。 蒋长亭也跟着被子一盖,睡呼呼的。 总算能睡个暖呼呼的好觉了! 他这个人果然只适合享福,不适合受苦。 第二天管事的就来找他帮忙,说年底了家里人手少,说跟他投缘,不会白让他帮忙,给他开工钱。 蒋长亭没敢答应,看向床上病恹恹的,和其他乞丐说话的‘阿爷’。 直到‘阿爷’开口:“工钱就算了,咱们在这儿白吃白喝,老夫正愁不知该如何感谢县丞大人呢!” 蒋长亭才答应。 管事的带蒋长亭去帮着清点庄子上的人送来的年礼,并刺趁机同他套近乎,两人十分谈得拢。 后头管事的算账,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也没让他走,而是让他在一旁坐着喝茶,陪他唠嗑儿。 “应该是三百六十二贯七百八十四文……” 管事的挑眉。 再算一遍,果然是自己算错了。 再看蒋长亭,脸上竟浮现出慌乱和懊恼之色。 他还慌忙找补:“以前我家没落败的时候,我是念过两年书的,只可惜后来家道败落……我和阿爷便只能乞讨度日。” 管事的一脸的可惜,他叹道:“我就看小兄弟你气质不俗,没想到小兄弟还真是书香门的后代……” 蒋长亭见他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就松了口气。 就这样,他和管事的关系越来越好,索性还帮管事的记起了账来。“您可一定答应我,莫要跟我阿爷说喔!” “我阿爷不让我在人前写字!” “赵大哥,我是把你当亲哥哥,才敢吐露一二的!” 管事的哈哈大笑:“放心吧,我肯定帮你瞒着,不然上哪儿找这么好一个帮手?” 蒋长亭羞涩地笑了。 双方对进度都很满意。 第二天,管事的就请蒋长亭吃饭,说是感谢他帮忙。 蒋长亭本不喝酒的,但是架不住管事的再三劝,喝上了又被管事的灌。 见他醉了,管事的就开始套话:“蒋兄弟啊,你和你阿爷这是从何处来的啊?” 蒋长亭抬手凑在唇边虚了一声:“我只跟大哥说,大哥莫要跟旁人说奥……” 管事的连忙点头。 他笑眯眯地抱着酒壶:“我和阿爷是从京城来的,但阿爷让我说我们就是本地人。” 说到这里,他就苦着一张脸道:“本地话好难学啊……还不好听!” 管事的挑眉:“那不能够,我们本地话多好听啊……” 蒋长亭拍桌子:“不好听!” 他立刻换成京腔跟管事的说话,管事的脸上笑眯,心里乐开花! “呜呜呜……哥哥呢,我跟你说啊……嗝儿……”蒋长亭抱着管事的胳膊:“我好想吃樊楼的乳羊炙。” “想吃高阳正店的五味杏酪鹅……” “呜呜呜……老爷偏带我来往这儿吃苦头,早知道我就不把给福禄下泻药,抢了他的活儿……” 咯噔! 管事的心中狂跳,套出来了!!!! “那……那你们来是为何?” 脸红透了的蒋长亭醉眼迷离:“啊?老爷……不,阿爷不然说的喔!” 他捂着嘴:“说了要拔了舌头撵出去!” 躲在屏风后的赵县丞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妥了! 钦差就是那老头儿! (县丞可不敢去查蒋长亭和老头儿的路引,因为他心中认定这两人是钦差!被骗子骗的官员古往今来都很多,现代连高官都有被骗子骗的呢!) 﨔 第93章 褴褛归乡 “上钩了?” 蒋长亭醉醺醺地回去,龚老头就悄声问他。 他轻轻点头:“嗯,上钩了!” 第二天早上,就被龚老头怒骂一番,然后罚他在外跪着。 蒋长亭一脸的不忿,黑着脸跪在廊下。 随便众人如何劝,龚老头都不为所动。 还是管事的来解围,说都是他的错,他也是因为年底忙,小兄弟帮他的忙又不要工钱,他就想着说请他吃一顿云云。 又说外院实在是忙,人手不够,还想请小兄弟去帮两日的忙。 龚老头这才答应。 他道:“两日后我们就不叨扰了!” 管事的带走蒋长亭,就问他为何不多留几日,蒋长亭含糊说还要去别的地方。 然后管事的就抓紧时间在蒋长亭跟前蛐蛐钱县令。 蛐蛐钱县令的同时还不忘挑拨两句:“兄弟啊,哥哥对你一见如故,又痴长你些年岁,忍不住想劝你几句。” “这做人啊,不能太实在了!” “还是要替自己个儿想想,你阿爷年岁大了,可你还年轻,你的路还很长的啊!” 说完,他就拿了一个荷包来递给蒋长亭:“还望兄弟以后多在你阿爷面前替我们大人美言几句。” 他拍了拍蒋长亭的手,意味深长地道:“昨晚兄弟喝多了,说得有点多!” 蒋长亭顿时脸色煞白起来。 他不敢收荷包。 但管事的笑着给他塞回去:“兄弟,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然若让你家‘阿爷’知道是你喝多了嘴上没个把门儿的,那……” 蒋长亭的面部表情呈现出挣扎纠结等情绪,最终垂头丧气地收下了荷包。 荷包里是四五十贯的交子,和一些散碎的银钱。 “哥哥放心,我会跟阿爷说钱县令的事儿……” “其实我们这些日子,也听了不少传闻,其中好些都是关于赵县丞的。”他抿着唇,看了一眼管事的,又道:“但我觉得县丞大人和外头那些人说的不一样,县丞大人是肯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只是光恩泽几个人还是不够的,若是能施几日粥,让更多的百姓知晓县丞大人的仁慈,那些谣言就能不攻自破。 我阿爷他……他最喜欢怜贫惜老的人,他觉得有仁心的人便是犯点儿错误也无伤大雅!” 管事的懂了。 躲在隔间的赵县丞也懂了。 他连忙命人去采买米粮,然后派人去城门口施粥。 又去当铺采买棉衣,发放给城中的平民孤老。 这操作把钱县令看得一愣一愣的,心中严重怀疑狗东西找到了钦差,正在钦差面前作秀呢! 于是他也不甘落后,也赶忙张罗施粥施棉。 龚老头和蒋长亭离开赵家看到这一幕后,他心说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蒋大牛这小子心眼儿多,是个当奸臣的料子,但他到底心软…… 抬眼看着飘下来的雪花,老头儿想,这个冬日,能少冻死几个人。 蒋长亭带着龚老头雇车出了县城,让车夫往府城走。 赵县丞派来跟着的人跟了一会儿就被另外的骡车给拦住了,等骡车走了他再去跟,一直跟到府城外才回头。 殊不知蒋长亭和龚老头在骡车拦住他的时候就下了车,躲进了附近的林子里,而他们雇佣的骡车是事先就说好了,让他去府城直接进城,去某某街道接某某人。 接人是借口,只是为了骗车夫进城而已。 而拦人的骡车是臭蛋雇的。 蒋长亭和龚老头在林子里和臭蛋他们汇合,去下面的一个镇上采买了些粮食油盐风寒药和被褥,炭火锁头等等,寻了个没人的破庙给他们安顿下来。 没法子,乞丐没有户籍路引,根本就没人敢把房子租给他们! 但这已经很好了! 破庙漏风,蒋长亭又带着臭蛋跑了一趟,去买了不少旧席子和旧门板,把透风的窗户用席子和木条给钉死了,坏掉的庙门给安上…… “这些粮食足够你们吃一个冬日了!” “以后你们要机灵点儿,也不是不能活得更好更久!” “等过了这个冬日,明年开春以后你们再去县里,估摸着赵县丞的人也记不得你们了!” “我这个法子只能用一次,且得看人,以后你们万万不可学我这般骗吃骗喝,你们没那个本事,别到时候给人打死了!” “行了,我走了,江湖路远,再也不见!” 蒋长亭嫌弃地摆摆手,起身离去。 他同龚老头嘀咕:“可算是把这帮拖油瓶给甩下了!” 龚老头笑笑不说话。 破庙外,一群小萝卜头直到看不到蒋长亭的背影才回屋里,就听一个小丫头趴在装米的缸子上惊呼:“臭蛋哥,好多钱唉……” 臭蛋等人慌忙跑过去,就见那米缸里埋着好多铜板。 大家都看着他,不说话。 半晌臭蛋才哑着嗓子道:“走,我们去门口给恩公磕个头!” “要不是恩公,这个冬日,我们可能有一多半的人都活不过!” 孩子们纷纷点头,跟着臭蛋出去,在庙门口哐哐哐地磕头。 磕得贼响! 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蒋长亭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雇车到镇上,然后让老头儿和他一起换上当乞丐时穿的衣裳,把头脸都弄得脏兮兮的,顶着风雪一步步地往村里走。 “哈求!”老头儿不满。“我就不明白了,你为啥没苦硬吃!” 说句话,老头儿喝一肚子的风。 蒋长亭被冻得大鼻涕拉下的,他缩着肩膀道:“真实,真实懂不不懂!” “俺们两个是从黑矿上逃出来的,又不是衣锦还乡!” “装得不像唬不住人!” “我警告你啊,不许把我有钱的事儿说出去,不然你有多远滚多远!” 老头儿不干:“除非你分我一半!” 蒋长亭翻了个白眼儿:“随便你!”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你个老瘪犊子,哪儿来的脸!” 龚老头:“……” “你就不知道尊老!” “一半儿不给,一半儿的一半儿总行了吧!” 蒋长亭:“钱没有,屎管饱,要不?要我现在给你拉!” 给龚老头气得不说话了。 村里。 谢春娇带着猎物到了母老虎的巢穴范围内,就听见一道震天响的呼啸声。 呼啸声里充满怒意。 她心里一个咯噔。 母老虎出事儿了? 﨔 第94章 魅力无边 有老虎来争蔓娘的地盘。 蔓娘的后腿有伤,被新来的年轻老虎撵得节节败退。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谢春娇;她还以为蔓娘饿死了呢! 小山着急得不得了,可惜它加不进去战团。 谢春娇起手搭弓,‘咻’!地一声朝着入侵者射去,箭射得又快又急,狠狠地扎在了入侵者的后腿上。 若不是顾及着蔓娘,她就奔着脑袋去了。 入侵者被激怒,嗷地一嗓子掉头就冲着谢春娇这边儿奔扑而来。 蔓娘拖着一身的伤,扑上去咬它的后腿。 入侵者暴怒,回身就扑咬起来。 谢春娇‘咻咻’又是两箭。 入侵者为了躲箭,便只能放弃同蔓娘厮杀,带着怒火撤退。 然而谢春娇不可能放过它。 不然等她一走。 这家伙还得来找蔓娘的事儿。 于是她便追了上去,小山紧随其后,母老虎蔓娘也挣扎着跟了上去。 没了蔓娘同它缠斗,谢春娇就放开了射箭。 奔逃的老虎失去耐心,掉头来要与谢春娇决一死战,它掉头张口咆哮的瞬间,谢春娇一箭射出,箭矢从它口中贯穿,又从屁股上飞出来钉到地上。 可见这力道之大! 老虎轰然倒地。 追上来的蔓娘气喘吁吁。 它看了眼倒地不起的入侵者,又抬头看了眼谢春娇,眼底的凶狠褪去,取而代之是清澈的欢喜。 蔓娘拿它血淋淋的脑袋去蹭谢春娇的腿。 谢春娇:“……” 她啧啧两声,就摸了摸它的脑袋。 可怜的咧,脑袋都让人给咬破了。 三个月的娃,贫穷的家,饿着的肚子和破碎的它! 啧啧! 老可怜了! 谢春娇扛起还剩下一口气的老虎招呼蔓娘回窝。 她把老虎扔在蔓娘的洞府门口,就招呼蔓娘进洞,她给它清理伤口上药,检查它的后腿。 还好。 后腿没事儿。 骨头长好了。 要说还是动物牛皮,恢复得就是比人快。 完事儿后谢春娇拍拍蔓娘的脑袋就道:“等着,我去打猎,看好小山!” 说完,她把随身携带的烧鸡喂给蔓娘,蔓娘一口一个,吃完了吧嗒嘴,这零食的味道还不错! 谢春娇打了两头鹿,全拖回来给蔓娘和小山当口粮。 今日干死一只老虎,估摸着这个冬天都不会有不长眼的来挑衅蔓娘。 在山里住了一晚上,谢春娇就扛着死透了的老虎往山外走。 小山和母老虎撵了一路,愣是把她送到外围才站住了。 小山还想追,被母老虎唤了回去。 小家伙站在原地,看着变成黑点儿消失的谢春娇,呜呜噫噫个不停。 直到谢春娇都看不见踪影了,母子两个还坐在原地望着山下。 县城。 彪爷最近对外室啥的完全不感兴趣。 那些娇滴滴的女子一沾上来,他就觉得无趣得很。 脑子里浮现的全是谢春娇美丽英气的面庞和飒爽的英姿。 这时,敲门声音传来。 彪爷:“事儿办妥了?大娘子安抚好了?” 进门的是他的亲信。 亲信颔首:“都安排妥当了!” “大娘子啥也没问,宅子的名字也改成大娘子的了,您吩咐的铺子和田产,都改成大娘子的了。” “您后宅的姬妾,不管有没有生养过的,都给了嫁妆请大娘子做主给她们另外说亲,每个人也按照您吩咐的,给了一个宅子,一个商铺并一百亩地。” “子女都归大娘子养着。” 杨彪的妻子心里是很难过,但她也清楚,杨彪决定的事情她只有服从的份儿。 再说了,杨彪给得不少,也说了,虽是给了和离书,但以前啥样,以后也啥样。 她不许改嫁,以后死了也是要进杨家祖坟的。 然后杨彪每个月还会给她二百贯的家用…… 她年老色衰,男人早就不跟她一个被窝了。 和离就和离。 不差她的钱,日子这般过反倒是舒坦不少。 杨彪是知道谢春娇杀了第三个悍匪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娶到她。 第三个悍匪有多凶残别人不知道,他经常同这些人打交道,最清楚不过了。 而且谢氏这么一搞,他节约钱了啊! 算一算,这个谢氏是旺他的! 他们认识才多久工夫? 谢氏先是帮他要回了两千贯的赌债,又帮他节省了五百贯的买命钱! 关键是她还那般厉害。 倘若他们两个成亲,那他的生意必会蒸蒸日上,做大做强! “我让你准备的聘礼准备好没有?”心里打定了主意,杨彪撸起袖子就是干。 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 心腹躬身笑道:“回彪爷的话,已经准备好了,只是眼下没有大雁,小的就采买了一对儿鹅……” “金银首饰和珍珠宝石,都按照您的吩咐准备了,绫罗绸缎这些亦是准备齐全了!” “说起来也巧了,这两日当铺收了一匹蜀锦,崭新的,小的就让掌柜的把蜀锦送来了。” “听掌柜的说,那匹蜀锦是薛县丞抵挡的,是死当。” 杨彪挑眉:“这京城来的薛县丞这么穷的么?不应该啊,若是真穷,手里怎么会有蜀锦?” “这个人的来历还得好好查一查!” “嗯……你替我送一百贯的炭敬去给他!” “另外,给他的年礼再加厚两成!” “县令死了,县丞得暂代县令之职,他要是做得好,说不定能直接坐上县令的位置。” 心腹颔首。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嘿嘿,就差挑个黄道吉日去桃花村提亲! 薛庭猷宅。 县衙的后宅其实已经收拾出来了。 只是薛庭猷舍不得搬。 他日日都留意隔壁的动静,然而隔壁一直冷清得很。 五日之期已过,不知她可否从山中出来,不知她可否安好。 “福伯。” “我想求娶她为妻!” 薛庭猷跟自己唯一的心腹老仆述说心事。 福伯一惊:“郎君不可啊!” 家中纳妾都不许,更何况是娶妻。 况且,郎君已有妻室! 薛庭猷冷笑道:“家中那位,是他们给我娶的,我是断断不能认的!” “况且,我在这里置办家室,京中谁能知晓?便是商户,也多是两头置办家室的!” “在我心中,只认她是我的娘子,只认有她的地方是我的家……” 说到这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拳头都握紧了。 福伯劝道:“郎君,你且冷静些时日!” “眼下乔县令的案子没完,您再跟谢氏扯上关系,若被有心人编排一番,您如何能说得清!” “不如等等,等这事儿过了,咱们再来商量个章程,您看成不成?” 薛庭猷笑着颔首:“嗯,听福伯的!” 他其实……其实把话说出来就是为了逼自己下个决心。 知晓谢氏是人之后,他的心便再也无法平静。 她的勇气。 她的临危不乱…… 她的不卑不亢…… 她的张扬和活力…… 在这些面前,她的美貌反倒是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世上不缺美人。 缺的是像她这般妖孽似的美人。 “明日便派人去一趟桃花村,看她可归来了。若归,本官便亲自上门拜访!” 﨔 第95章 比母老虎凶残 蒋大牛带着龚老头到村口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冻得不行了。 满脸通红,浑身僵硬。 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熟悉的村庄,蒋长亭激动地哭了。 哎呀妈呀,总算是回来了! 而且,他还在村口看到大郎二郎了! 两人手里提溜着东西。 他激动地跑过去,二郎没认出他来,吓得躲在大郎身后,大郎冷冷地盯着他,蒋大牛就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他牵起二郎就跑,去找到巡逻队长蒋狗子他们,说村口来了两个乞丐,想抓他和弟弟走。 这还得了? 蒋狗子带着人就朝村口跑去,大郎带着二郎跟着过去看看,二郎疑惑:“大哥,那人没抓我们啊!” 大郎:“那是爹!” 二郎顿时不吭声了。 蒋狗子等人冲到了村口,二话不说指着蒋长亭就喊:“给我打!” “打死扔后山去喂狼!” 卧槽! 两人吓得连忙逃跑。 龚老头边跑边哆嗦着道:“你……你不洗缩……你在村……村里……老……老流弊的……么…… 哈求!” “细……细村霸的么……” “哈求!” 咋上来就被撵? 不,上来就被往死里打! 蒋长亭的嘴都冻得张不开了。 他们哪里能跑得过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没几步就被追上了,龚老头儿也被他连累挨了打。 蒋长亭想申辩,但嘴巴被冷风吹木了,张不开,他连忙抬手就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啪啪’!的,把人吓一跳。 “你就是把自己打死,也不能来我们村儿,赶紧滚吧,不然给你扔后山喂狼去!”虽然说着要把人打死的狠话,但也不能真打死。 蒋狗子指着蒋长亭放狠话。 在人群后站着的大郎和二郎面露失望之色,狗子哥不行,怎么就没把人给打死? 蒋长亭‘啪啪’又扇了自己两下,把龚老头都给吓着了。 这人的脑袋是不是被冻傻了? 还是被打傻了? 傻倒是没傻。 他就是把脸上的血活一活。 “狗子,狗子是我,你大牛哥啊!”蒋长亭总算是能说话了。 “蒋大牛,我是蒋大牛!” 蒋大牛? 真是蒋大牛? 二郎冲出来吼:“胡说八道!” “我爹已经死了!” 死了的人就好好死去呗,跑来诈啥尸啊! 娘都让木匠把棺材做好了,说等她从山里出来,就给渣爹立个衣冠冢! 其他人纷纷附和:“就是,哪儿来的乞丐,跑来坑蒙拐骗!” “我看他就是想来拐孩子的!” 蒋大牛急眼了:“兄弟,兄弟我真是蒋大牛啊,我爹和兄弟把我骗去黑碳窑卖了,我是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大郎二郎,我是你们爹啊!”狗曰的狼崽子,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两个狼崽子是巴不得他去死呢! 他这是啥命啊,摊上这么两个想要他命的儿子! 这时村里其他人也陆续赶到,一听蒋长亭这么一说,纷纷仔细打量起他来。 蒋长亭为了让人看清楚他长啥样,连忙去树叶上撸了一把雪把脸擦干净。 谭婆子一声尖叫:“是蒋大牛!” “哎哟喂,大牛你竟没死!” "这老头儿谁啊?" “瞅着不像是你爹啊!” “快,快去谢娘子家,跟她家孩子说一声,他们的爹回来了,不用给他办葬礼了!” 蒋长亭:“……” 此处有一万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幸好他回来得及时,不然就成了牌位了! 大郎和二郎万分失望。 大郎:“谭大娘,我娘不在家!”他的声音很冷,透着浓浓的失望。 龚老头儿走到蒋长亭身边儿,拿肩膀靠他:“你的儿子想你死!” 蒋长亭翻了个白眼儿,他有眼珠子,会自己看,用你个瘪犊子老登提醒! “不能够!” “他们只是没认出我来而已!” “男娃就是这样,心里再担心我这个爹也不会表现出来!” “大牛啊!” “你爹和你三弟呢?这老头儿又是谁啊?” 蒋大牛捂着脸哭:“我命苦啊,我爹和三弟把我卖进了黑碳窑……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只说再不回来了,好像是我三弟欠的债不止赌坊那点儿……” “呜呜呜……” “我差点儿死在黑碳窑!” “要不是看守吃坏了肚子……我也跑不出来,估摸着已经死在碳窑里了!” “老龚头儿也是煤窑的,我俩一起跑出来的……” 众人:“……” “三大爷还真带着他家老三跑了啊!” “三大爷也真是的,就老三是他的儿子?老大老二都不是?” “谁知道呢,可能他家老三最能卖乖吧……这年头,哪儿有不糊涂的老人!” “谢娘子打死老虎了!”大家伙儿正议论得飞起,忽然听见有人敲锣,疯狂大喊。 啥玩意儿? 老虎? 卧槽咧! 人瞬间就跑完了。 都去看老虎去了! 老天爷啊,那可是老虎,是大虫!!!! 还想卖惨的蒋大牛:“……” 不是,他的戏还没唱完呢! 谢氏就是他的克星! 龚老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然后跟着他一瘸一拐地进村,先前那几个小伙子下手不轻,差点儿没把他这把老骨头给交代在这儿! “真的是大虫啊! “这么大一头,得三百斤往上吧!” “我去,谢娘子,你这咋打的啊?” 谢春娇抬手抹了一把脑门儿上的汗:“咋打的,赤手空拳打的呗!” 箭矢早就被她拔了,老虎嘴巴里的伤口谁看得见? 所以,既然要装逼,那就装个大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天爷啊! 这婆娘比母老虎都凶悍! 惹不得! 简直惹不得! 后头赶来的蒋长亭闻言腿肚子都在打钻,娘耶,恶妇能赤手空拳打死母老虎!!! 他挤进人群,一个滑跪跪在谢春娇面前,抱着她的腿,拿脸蹭她的腿:“娘子……呜呜呜……娘子我终于……” “嘭……” 话没说完,就被谢春娇一脚踹飞。 蒋长亭的肚子绞疼得厉害,脸胀成了猪肝色,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众人:“……” 谢春娇这才看清楚蒋长亭的脸,她的唇角抽了抽:“哎哟,原来是孩子爹!” “大郎,去给你爹把郎中喊来!” 说完,她抓着蒋长亭的脚踝,把人拖进院子。 龚老头看着蒋长亭的脑袋磕在门槛上,又磕在青石板上……瞅着都疼。 心中怀疑,他缠着此人跟来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现在溜走还来得及不? 﨔 第96章 你可会炮制? 二大爷吓了一跳:“这是大牛?” “哎哟我去!还真是大牛!” 他躬身去探蒋大牛的鼻息,还有气儿! 二大爷拍了拍胸脯,放下心来。 谢春娇一个眼神,二郎就去把堂屋的条凳拼在一起,蒋长亭就被放在了条凳上。 想溜走的龚老头被狗子带进来,谢春娇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老头就觉得自己是被什么猛兽盯住了似的。 都不用谢春娇开口,他就慌忙道:“老夫学龚允成,会州人士……曾经考上举人,但牵连进考场舞弊案,功名被废……家中高堂妻儿皆已过世,又经历一些坎坷,被人哄骗进了石炭矿做文书……” 谢春娇:“这么说来,你跟着蒋大牛来此是因为你无处可去!” “但我只留有用的人!” “倘若你无用……” 她话没说完,老头儿连忙道:“娘子府上有两位小公子,老朽别的不成,学问是有的,老朽可以教授两位小公子学问!” 谢春娇一个眼神,二郎忙将笔墨纸砚摆了出来。 老头儿就去写了一首诗,双手捧给谢春娇。 诗是好诗,字儿是好字儿。 谢春娇:“你给孩子们讲一段儿我听听,讲愚公移山吧。” 老头儿忙清了清嗓子,讲起了愚公移山:“……但我要说的是,遇到困难,首先要审视自己的能力。 也要计算一下和困难对命所需要付出的成本。 愚公之所以是愚公,就是他不会去权衡,不会去算。 一座山摆在面前,到底是祖祖辈辈,子子孙孙都耗进去挖山合适,还是通过一辈两辈人的努力,想其他法子走出大山更合适? 要知道,有些地方拦路的可不是一座大山,而是连绵不尽的大山……” 谢春娇挑眉,这先生不错,不像其他先生似的那般古板,于是她当场拍板:“行了,就你了!从此以后,你就是大郎二郎和元娘的先生,一个月束脩两贯钱,包吃包住,包四季衣裳。” “二郎,去烧水,伺候龚先生沐浴,去把你爹的新衣裳找出来给先生穿!” 龚老头儿想哭,呜呜噫噫,吓死他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老头儿的待遇还挺好。 又对二大爷道:“二叔,先生就先跟您住一起,您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再另外给他寻摸地方。” 二大爷哪儿有不答应的道理,人家可是考上过举人的能耐人! 再说他也尊重文化人,连忙忙去帮着张罗,竟连老虎都顾不得了。 谢春娇警告龚老头:“龚先生,还请你好好教导我家孩子,倘若你敢把孩子给我往歪了教,休怪我把你扛进深山里扔了!” 老头儿忙拱手:“一定一定!” “不敢不敢!” 他能混个养老的地方就不错了,哪里敢把人往歪了教啊! 谢春娇又道:“你的学生可不只是大郎二郎和元娘,还有蒋大牛!” “蒋大牛明年若是能考上秀才,我给奖您一百贯。若三年内能考上举人,我给您五百贯,五年内考上,我给您两百块。” “五年内若他能考上进士,我给您两千贯!” 龚老头儿:“!!!!” “包在老夫身上!” 他可丝毫不怀疑谢春娇的实力。 人家可是连老虎都能打的狠角色! 而且这个院子也不简单,墙厚且高,围墙上有几处地方是可以供人长时间埋伏在那里的。 这个院子乍一看就是普通的民房茅屋,但细看,却有点儿碉堡的意思。 明明院子这般大,却不让他住下,反倒是把他往外安排,说明这院儿里有不能示人的秘密。 谢氏。 不简单啊! 谢春娇让巡逻队员把老虎抬进来,村民们激动地跟着进来七嘴八舌地问谢春娇:“谢娘子,这老虎您是要弄去卖啊? 是想弄去府城卖还是就在县城卖?” “肯定是府城啊,府城的有钱人多一些!” “那咱们县里也不都是穷人,指不定就有老爷出得起钱呢!” 谢春娇道:“回头再说,今儿我累了,先歇歇!” “诸位,我就不留你们了,天儿怪冷的,诸位且回吧!” 她开口撵人,众人只能离开。 二大爷收拾好他那头,就颠颠儿地跑回来,这才有空问谢春娇老虎的事儿。 “不是,你把母老虎弄死了,小老虎呢?小老虎能活啊?” 他围着老虎打转转,心里估摸着这老虎的重量。 好家伙,得有个四百来斤吧? 孩子们也都齐刷刷地看向谢春娇,觉得自己的娘亲特别厉害,又担心小山。 养了那般久的小老虎,孩子们都喜欢得不得了。 有了感情。 如果小山没有娘……他们带入自己,就难过得想哭。 谢春娇笑着说:“这不是母老虎,是跟母老虎争地盘的老虎!” “幸好我去得及时,不然母老虎得被它给撵走!” “母老虎浑身都是伤,被撵走了就活不成了!” “放心,我给它留了食物,也给它擦了伤药,老虎恢复得快,小山不会有事儿的!” “山里可没那么多老虎!” 孩子们重重松了一口气。 这时郎中来了,这个话题就止住了。 郎中给蒋长亭检查完就道:“没啥事儿,就是有点儿皮肉伤,有点儿风寒。” 他给开了药。 谢春娇让他等一等,等龚老头洗了出来,谢春娇又让郎中给他看看。 龚老头的毛病就多了。 好些还是积年的毛病。 郎中给开了药,又道:“回头还是去县里请医馆里的大夫给好好看看,开些滋补的药材,我这里是没有那些药材的。” 关键是他的医术比不上。 他也好奇老虎,去围着转悠了两圈儿就问谢春娇准备如何处置这老虎。 谢春娇道:“打算自己留下虎皮,些许虎肉,虎骨用来泡酒和熬制虎骨膏。” 郎中忍不住问:“谢娘子可知晓如何炮制虎骨酒?如何熬制虎骨膏?”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不敢霍霍啊!” 便是让他来,他都不敢下手的! 虎多难得啊! 谢春娇笑着颔首:“会的!” 末世秩序崩坏,人都濒临灭绝,保护动物那一套根本就没用。 不管是几级保护,只要是能入口的,全被抓来吃了。 她那会儿救了一个老中医,老爷子就会泡虎骨酒熬虎骨膏,手把手教过她。 老头还想教她医术,可惜她太忙了,忙着杀丧尸,忙着填饱肚子,哪儿有功夫跟他学中医。 最终,老头儿死于尸潮爆发。 哎…… 﨔 第97章 家庭地位 郎中没想到谢春娇还会这一手,敬仰的目光就怎么也抑制不住。 谢春娇道:“若是您感兴趣,那我弄的时候您来跟着瞧瞧,我教您!” 制药的手艺,她不吝啬。 郎中以为自己听错了,谢春娇又说了一次,给他高兴够呛,他连忙道:“那这次的药钱我就不收了!” 谢春娇摆摆手:“该收还得收,说不定您这辈子也就这一次机会接触老虎。” 郎中:“……” 实话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谢春娇吃了些东西,歇了一会儿就要收拾老虎尸体,郎中和二大爷,大郎二郎都来帮忙。 这时蒋长亭幽幽醒转。 他摸着疼得要死的脑袋,看着院子里热火朝天的一幕。 谢氏那恶妇手起刀落,非常利落地将老虎的皮剥了下来。 蒋长亭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的皮好像也有点痒痒。 “愣着作甚?” “来把虎皮上的油脂刮干净!” “要是敢伤半分虎皮,那就仔细你的皮!” 蒋长亭吓得从条凳上摔了下来。 龚老头儿看得呲牙。 谁在路上说,自己个儿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说东,浑家不敢说西的? 嘴里没一句实话! “爹,你先把药喝了!”这时大郎给他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似乎先前在村口想他死的那个不是自己。 蒋长亭皱眉,他最讨厌喝黑漆漆苦了吧唧的药汁儿。 大郎劝道:“郎中说你染了些许风寒,爹,每年村里冬日都会有因风寒而死的人。” 娘说,还用得着他。 还有好多活儿外人不方便干,等着他干。 蒋长亭一听这话,连忙抢过碗来一饮而尽,接着就堆起谄媚的笑容,颠儿颠儿地去找谢春娇:“娘子我来了……” “娘子不是我说,这细致的活儿还得是我来干……娘子你就等着瞧好吧!” “哈求!” “娘子我冷!” 谢春娇:“干会儿活儿就不冷了!” “你眼下又脏又臭,添衣恐把衣裳弄脏了!” 龚老头:“……” 嗯,蒋大牛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一件衣裳! 啧啧~。 奇了怪了,浑家不待见他就算了,怎么儿女们也都不待见他? 然后就听谢春娇感叹:“可惜这是一头母老虎,没有虎鞭! 不然虎鞭泡酒可是好东西!” 遗憾啊,虎鞭酒可能卖大价钱! 蒋长亭闻言猛然看向谢春娇。 虎鞭酒? 这恶妇想干啥? 想毁他的清白? 他悲愤地想,恶妇竟然还想用虎鞭酒来令他就范! 简直…… 简直是个禽兽!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避免被恶妇折磨,他还是主动点好! 左右这张脸也养好了…… 谢春娇可不知道蒋长亭的豆渣脑袋在想些啥,她一边儿剔骨一边儿笑问 笑问二大爷:“狼皮褥子翠花嫂子帮忙做好没?” 二大爷笑得见牙不见眼:“做好了!” “睡得贼暖和,夜里还出汗呢!” “要我说,就该卖了换钱,给我这老骨头用,真是浪费好东西!” 谢春娇翻了个白眼儿:“那就卖吧!” 老头儿:“……” 气哼哼:“我就说说而已!” “你就不能顺着我老头劝两句?” 二郎:“不能,娘是诚实的人,二爷爷您可莫要教坏我娘!” 元娘也冲到二大爷面前瞪他:“二爷爷坏!” “娘没错!” “二爷爷给娘道歉!” 哎哟,一个两个跟小狼崽子似的,一个赶一个凶。 给谢春娇笑得不行。 蒋长亭:切……狼皮褥子而已,瞧把这个没见识的老头儿给哄得找不着北了! 呸! 小恩小惠! 我才不会像这些没见识的老头儿一样,被小恩小惠收买! “娘子,我也想要?” 谢春娇:“想屁吃!” 蒋长亭:啊啊啊啊!恶妇你给我等着! “娘子咋知道我心中所想?呜呜呜……娘子,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儿,心有灵犀不点都通!” 众人:“……” 好不要脸! 二大爷瞪他一眼,然后跟谢春娇道歉:“大牛媳妇,我错了,我就喜欢这狼皮褥子,我稀罕得很,这是我的命,我可舍不得卖!” 从小到大,狼皮褥子是他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也是大牛媳妇心里挂念着他,才想着去山里打狼的吧? 呜呜呜,好感动。 “给几个孩子的皮袄还没做出来,翠花说再等几日。” 蒋长亭:“!!!” 卧槽! 孩子们都有,就没有他的? 恶妇你够了! 你这样会失去我的晓得伐! 对上龚老头投来的戏谑目光,他梗着脖子道:“娘子他们都以为我死了,没准备我的正常。” “我奉劝你个老头儿不要嫉妒!” 龚老头:“呵呵~” 忙活了一整日,夜里几个孩子都挺黏糊谢春娇的,“娘,你快睡,我给娘捏腿!”元娘狗腿地催促谢春娇进屋。 二郎跟上:“我给娘捏肩膀!” 谢春娇揉了揉两个小孩儿的脑袋,笑着说好::“你们洗洗手脚去床上等我!” 见大郎一脸的期待,谢春娇就道:“我屋里还有个塌,今晚元娘跟我睡床,你们两个睡塌。” 再老成,也是一个六岁,一个八岁的小屁孩儿。 偶尔纵一下没关系! 大郎的眼睛‘咻’地一下就亮了。 谢春娇稍微收拾了一下去床上趴着,这三个小童工卖力地帮她按摩,给她舒服得秒睡。 大郎帮着谢春娇和元娘盖好被子,放下帐子,让二郎先去榻上睡,他则是拿了些草木灰,撒进红泥炉里,让里面的火稍微小一点。 然后把铜壶里的水加满,边儿上又放了一壶凉白开。 倘若娘半夜口渴想喝水的话,就可以冷热水兑好,直接便能喝。 做完这些,大郎才去榻上睡。 半夜谢春娇起夜,刚动弹大郎就披衣服起身把屋里的灯点着。 然后忙去把水给谢春娇倒好。 谢春娇:“你这孩子咋不睡?” 大郎腼腆地笑道:“我觉浅。” 谢春娇揉了揉他的头,去了净房回来给面子地喝了一口水。 也就让这孩子在自己屋里住一宿,她便啥也没说,只嘱咐他赶紧睡觉。 谢春娇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大郎早上去村里找人买了一只鸡,又去郎中那里配了些炖鸡汤的药材。 山药黄芪沙参红枣枸杞等等。 郎中说妇人吃了好,补气血。 鸡汤用砂锅炖着,炖好了谢春娇还没起,大郎就用鸡汤熬粥。 这个期间衙门来人问谢春娇回没回,大郎没说回没回,只问来人找他娘干啥。 来人道:“县丞大人命小的来问一问,也没说干啥,只说若是娘子醒了,就莫要出门,在家等着。” 大郎见不是来找他娘去县衙的,这才回答:“我娘刚回来,这几日要在家中休养,不会外出的!” 他给来人塞一把钱,来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二大爷在一边儿看着大郎处事,心说这孩子这般老练,比村里许多大人都稳妥! 谢春娇醒后就吃上了大郎给她熬的香喷喷的鸡汤粥。 啃了好些白面蒸饼,炖的鸡让她一个人吃完了,舒服得不得了。 套车去县城卖虎肉,顺便去打探打探…… 﨔 第98章 这些人都眼瞎啊! 不过她还没出村,杨彪就来了。 谢春娇:“堂堂赌坊大老板,为了五十贯的债务就亲自跑一趟?” 杨彪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他摸了摸自己充满男人味的粗犷的脸,略带委屈地道:““你心里就是这般想我的?” 谢春娇有点儿受不了,被他这委屈的眼神儿弄得浑身长鸡皮疙瘩:“有事儿说事儿!” 除了还有五十贯没结账的事儿,杨彪来找她…… “你想找我杀人?” “我只杀通缉犯!” 可以两头赚。 说实话,其实她现在不是特别想干赏金猎人的活儿,她眼下可不差钱! 掏了蒋老头的老底子不说,她这段时间属实没少赚。 杨彪笑道:“哪儿能啊!” “我来找你有别的事儿,先去你家?” 谢春娇:“不行,我还有事儿去县城呢,不然你也回吧,有啥事儿路上说!” 虽然眼下是冬日,但是这老虎也死了几日了,再不卖得臭在她手里。 杨彪忙问:“你去县衙啥事儿?是想打听乔县令的案子?那你不用去,我知道得贼清楚,我跟你说!” 谢春娇摇头:“还有别的事儿,我得卖老虎肉!” 杨彪:“!!!!” “卖啥?” 谢春娇:“老虎肉!你耳朵不好使就去找大夫,别耽误我挣钱!” 杨彪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你你,你打了头老虎?” 谢春娇点头:“嗯,很稀奇么?” 杨彪心说当然稀奇! “你知不知道打死大虫是多大的事儿?衙门知道了是会赏赐的!” 老天爷啊! 他知道谢氏厉害,但不知道谢氏这般厉害啊! “行了行了,东西我给你包圆儿,你把一头老虎都给我得了!” 谢春娇摇头:“我就卖虎肉,别的不卖!” “我现在不差钱!” 杨彪:“……” 跟着杨彪来的媒婆:“……” 杨彪跟着谢春娇回去看老虎,讲道理,他还没见过老虎呢! 不过他看到的只有被谢春娇马车上的虎肉和她鞣制好了贴在墙上晾晒的虎皮。 媒婆:“!!!!” 还真猎了头老虎啊! 看着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她咋就那么不相信呢! “哎哟我去!这么大一头虎啊!” “妹子,是公虎还是母虎?” 倘若是公虎,那虎鞭他志在必得啊! 可惜谢春娇的回答让他失望了,是母虎。 哎呀,咋就不是公虎呢? 遗憾! 虎肉二十贯一斤,杨彪给包圆了,他还想要虎骨,谢春娇说回制成了虎骨酒,卖他一坛子,他才罢休。 转念又一想,只要谢娘子答应嫁给他,这些不都是他的! 想到这里,杨彪心里那叫一个美。 虎肉卖了,又进账一大笔,谢春娇就打听起县城的事情来。 给媒婆急得呢,说啥啊说,彪爷也是不着调,这是来提亲的啊! 说起旁的事儿来说个没完没了! 真是的! 这不耽误她挣钱么! “哎哟我的谢娘子,今儿彪爷来可是有正事儿的!” “咱们先说正事儿成不成?” 谢春娇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这婆子身上,看气质,同先前帮乔衙内提亲的那婆子是一路人。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杨彪:“彪哥,我可是早就说过了,我不给人当妾!” 杨彪没吭声。 媒婆喜笑颜开地道:“哎哟谢娘子,彪爷可真真儿把您放在心尖儿上的!” “您是不知道,为了您,彪爷不但和离了,还将满院子的姬妾全遣散了!” “彪爷对您的心可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像彪爷这般痴情的人,全天下恐怕都找不出来另一个了!” “谢娘子您可真真儿是好福气!” “彪爷可是跟我说了,聘礼他得下六十四抬,县里,府里,各一处三进的宅子,各一处三百亩地的田庄……” “这样的大手笔,我老婆子是第一回瞧见呢!” 谢春娇诧异地看向杨彪,这人玩儿真的? 杨彪挺起胸脯,微微颔首:“媒婆说的都是真的!” “我是真心求娶你的!” “你嫁给我以后,先头的孩子你愿意带在身边就带在身边,不乐意带在身边我便派几个伺候的人跟着他们,保准儿不让他们吃苦受累!” “谢娘子,你嫁给我,我俩联手,定能将赌坊事业发扬光大,做大做强!” “将来……” 蒋长亭天不亮就被大郎用凉水敷面惊醒,被这个不孝子吼起来干活儿! 要放马,要割草,要打扫庭院…… 他累半天回来一瞅。 差点儿没给他气撅过去,赌坊的老板来挖他墙角!!!! 当他是死人么? 叔可忍婶儿不可忍! 他也……可忍! 杨彪他惹不起! 不是。 杨彪是傻子么?竟然同发妻和离也要求娶谢氏! 把谢氏求娶回去一天照着三顿揍她的么? 许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二大爷在他身侧幸灾乐祸地道:“你还别以为人家是傻子,要知道在此之前,许员外来过,想聘你娘子为贵妾! 然后乔衙内也带着媒人来了,想求娶你娘子为妻! 这位,已经是第三个有钱人了! 更莫要说,你失踪这段时间,村里无数小伙子来献殷勤,想入赘进谢家!” 蒋长亭觉得自己是在听天书:“这么多人瞎眼?” 二大爷翻了个白眼儿:“你不瞎眼,你去求一纸和离书啊!” “你不瞎眼你回来干个甚?” “莫跟我说你舍不得几个孩子!” 蒋长亭讪讪地道:“那不是……那不是我舍己为人,舍身饲虎么! 你个老头儿懂个屁!” 二大爷不呵呵一笑。 走了。 蒋长亭抓耳挠腮地想恶妇如何同赌坊老板勾搭上的,寻思着自己怎么才能搅黄这件事。 不然恶妇改嫁,他就无家可归了! 他还要哄着恶妇跟他回京城呢。 “你要是敢搅黄婚事,我们就弄死你!”大郎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蒋长亭一扭头就看到兄妹三人目泛寒光地盯着他。 给他气得呢! “你们……你们也不怕她改嫁就不要你们了!” “除了我这个亲爹,哪个后爹容得下你们!” “聪明的就跟我一起想法子留住她,莫要她改嫁!” 大郎冷冷地道:“我们兄妹不用你操心,但娘要不要改嫁端的看娘自己的意思,谁也别想左右娘!” 二郎和元娘狠狠点头。 “对!” “穷鬼渣爹配不上娘!” 蒋长亭撸袖子。 马王爷不发威,你们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娘!爹要打死我们!”元娘不但不退,反倒是把小脸儿凑到蒋长亭的手掌里,然后扯着嗓子喊。 谢春娇‘咻’地一下就闪了出来。 瞧见这一幕抬脚就踢。 蒋长亭化作一道弧线倒飞出去,砸在院儿门口。 杨彪扯袖子遮眼,太残暴了! 他这个猛汉都不忍直视。 蒋长亭那叫一个呕啊! 他忍着疼,朝着谢春娇爬去:“娘子,娘子你听我狡辩……呸!听我解释啊!” “此人不配为谢娘子良配,谢娘子值得更好的人!”薛庭猷来了,看到蒋长亭,听他口呼娘子,便到了此人的来历身份。 心情一下子就不美好了。 失踪的人,为何不安安静静地死在外头。 跑回来诈尸作甚? 此刻,薛庭猷心里冒出来一百种以权谋私,悄无声息地弄死蒋长亭的念头。 蒋长亭听到他的声音却是一愣,薛庭猷? 广平侯府的倒霉嫡长子! 他咋跑这儿犄角旮旯来了? 﨔 第99章 一顿饱和顿顿饱 杨彪深以为然啊! 他就差热泪盈眶了! “草民见过薛县丞!” 他笑眯眯地道:“县丞大人说得极是啊,蒋大牛这般任由父母磋磨死自己原配,用原配的嫁妆给自己兄弟还赌债的人,根本就配不上谢娘子!” “要知道,他家可一点儿都不缺钱!” “他却不拿自己的妻子当人,不拿自己的儿女当人,自私自利到了骨血里!” 姜大牛:不是我! 听他说完,薛庭猷看姜大牛的目光就更为厌恶。 “杨东家怎么来谢家了?”薛庭猷问,“是来要账?” 杨彪哈哈笑道:“草民是来向谢娘子提亲的!” 薛庭猷闻言脸色一变。 他愣着脸道:“提亲?可谢娘子是有夫之妇!” 杨彪拱手道:“草民先前是不知的,谢娘子一家都在为他准备葬礼了!” 二大爷帮腔:“回大人的话,蒋大牛是昨日归来的,之前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死在外头了!” “毕竟他爹和兄弟都心毒。” “把他哄出去,必没有安好心!” 杨彪笑着说:“无妨,蒋大牛是赘婿,谢娘子可以随时休了他!” 给蒋长亭气得呢,他脱口而出:“我又没犯七出之条,凭啥休我!” 谢春娇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会儿她已经知道了,元娘是吓唬他的,他没有真打元娘。 对她,元娘从不撒谎。 杨彪抽了抽嘴角,真是活久见,一个男人居然提七出之条! 他还要搞三从四德啊:“那也可以和离!” “只要你肯合离,我给你一座县里两进的宅子,给你娶个老婆,再给你四个丫鬟和八个男女仆从……” “再给你一百贯。” “怎么样?” “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儿了!” 蒋长亭:侮辱老子? 老子以前家里仆从都有二百多! 美貌丫鬟更是不计其数! 稀罕你给! 就你那样的还敢肖想这恶妇! 我呸! “我蒋长亭生是娘子的人,死是娘子的鬼!” “呜呜呜,娘子,你莫要抛弃我啊!” 蒋长亭当众滑跪,去抱谢春娇的大腿。 给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会儿谢家门口已经围满了人,眼下,他们认识的谢娘子是能打老虎的谢娘子。 这样的谢娘子是他们无法仰望的,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人家太有本事了! 这么有本事的人求娶的人多一些难道不合理么? 大家都认为蒋大牛配不上谢春娇。 “蒋大牛,我劝你答应彪爷,不然等谢娘子休了你,你啥也得不到!” “可不咋的,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哪儿比得上人家彪爷!” 彪爷可是赌坊老板,有钱得很! “蒋大牛,这泼天的富贵你可得接住了啊!” 蒋长亭在心里把白眼儿都要翻抽抽了,一顿饱和顿顿饱他难道不知道分辨么! 且杨彪是啥人? 当面给你,背地里又抢回去,到时候哭的地方都没有。 恶妇一身的本事,老虎都能打死的女人……只要谢氏能护送他回京,帮他拿到他藏起来的钱财…… 杨彪给的屁都算不上! 薛庭猷深吸一口气,他忍住命人将蒋长亭拖走打死的冲动,抬眸对谢春娇道:“谢娘子,休了他吧!” “此獠配不上你!” 杨彪闻言便笑出了声,拱手谢薛庭猷:“多谢……” 薛庭猷撇他一眼:“你也配不上谢娘子!” “你有妻有子有妾……” 杨彪不高兴了,他站直了身子,地头蛇可不怕外来的官儿! 他有的是法子给外来的官儿使绊子。 “好叫县丞大人知晓,我已与原配和离,且遣散了后院儿的姬妾!” “我为谢娘子做到如此地步,且还有万贯家财诚心交到谢娘子手中,聘礼更是超了三千贯……大人凭什么说我配不上谢娘子!” 薛庭猷轻蔑一笑:“你抛弃原配,此乃不义,你遣散姬妾,此乃无情! 今日你能为谢娘子这般做,岂知他日不会为了其他人抛弃谢娘子?” “更莫要说你的万贯家财,除非你将你的万贯家财全过户到谢娘子名下,且写明,成亲之后谢娘子可不用任何理由随时和离,且和离能带走你的万贯家财! 这才叫诚意! 否则,你不过是拿万贯家财来说说事儿而已! 谢娘子与你不过是管事般的存在,背了一个名,却要为你辛苦地管理这万贯家财!” “再说这几千贯的聘礼,谢娘子上无高堂,下无亲生骨肉,你给的聘礼难道她出嫁不带着? 不过是左手换右手的事情!” “商人逐利,方方面面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杨彪被薛庭猷怼得不知该如何反驳,只会愤怒张口:“你……” 薛庭猷不搭理他,而是整理衣冠,抱手向谢春娇行礼:“今科二榜进士、曲溪县县丞薛庭猷……敬求与谢娘子结秦晋之盟,伏望娘子应允,俾遂蒹葭倚玉之愿……托付中馈,衍嗣绵延,白首偕老!” 杨彪听得脑袋发晕,他问蒋长亭:“他说啥?” 蒋长亭鄙夷地看了一眼杨彪:莽汉! 没文化! “他说,他想求娶我娘子,让我娘子帮他管家,帮他生孩养孩子!” 杨彪冷哼一声,他对谢春娇道:“谢娘子莫要着了他的道,他就是个穷官,这是想着用娘子的嫁妆去帮他养家糊口呢!” 呸! 不要脸! 蒋长亭:对!不要脸! 村民们:∑(っ°Д°;)っ 卧槽! 一个官,一个商,竟为争谢娘子闹起来了! 商不怕官,官也不要脸面了! 这就是,选有钱还是有权。 选糙汉还是选玉面书生。 好难啊! 但不管怎么选,都比选蒋大牛好! 有大婶儿悄悄跟旁边的大婶儿嘀咕:“这咋选啊? 不能钱权都要吗? 糙汉和玉面郎君,也无法割舍啊! 要是女人能跟男人一样就好了!” 可不咋的啊! 要是女人跟男人一样,那还选啥啊,全都要! 莽汉有劲儿。 玉面郎君看着他饭都能多吃两碗! 谢春娇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争执,哎呀,这该死的虚荣心! “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我在爹娘的坟头保证过,这辈子都不嫁人,只娶赘婿!” 可惜了呢! 她其实挺吃薛庭猷这一挂的! 温润如玉,彬彬有礼,而且身体素质也不差。 乡亲们:不是,谢娘子是不是傻? 这也不选? 白白便宜蒋大牛? 蒋大牛此刻脸上绽放出胜利者的笑容,他站起身狗腿地给谢春娇捏肩,那叫一个殷勤。 看得薛庭猷和杨彪的脸都黑了。 﨔 第100章 点我? 蒋长亭的身份稳了。 立刻拿出男主人的姿态,大方招呼两位竞争者。 这两人不管是谁,都无法入赘。 哈哈哈哈哈! 他的地位稳如磐石! 还有谁能与他争锋? 就问! 还有谁? 杨彪心想:谢娘子应当不知某家的实力,怕某家与县丞结仇,被县丞穿小鞋,这才说只接受入赘,这样一来,便能堵死狗官的嘴。 还能让狗官不记恨我! 谢娘子待我可真是情真意切! 且待我想法子把这狗篮子小白脸县丞弄走,再来提亲! “谢娘子,某家告辞!” “今日之事是某家唐突,往后,咱们还是朋友!” 谢春娇抱拳回礼。 杨彪拉着一车虎肉离开。 谢春娇又看向薛庭猷,心中暗道可惜,体制内的人,她不能招惹啊! 麻烦! “薛大人此来只为提亲?” 薛庭猷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巧了么不是,他也和杨彪是一样的想法。 认为谢春娇这般说,只是不愿让自己同地头蛇对上。 地头蛇有多难缠,他是知晓的! 更何况杨彪这种开赌坊的江湖中人。 谁知道他背后的靠山是谁? “本官唐突娘子了,还请娘子勿怪!” “本官今日来主要是想跟娘子说说乔县令被杀案。” “提亲一事……本官本是打算过几日请媒人上门,既谢娘子无休夫嫁人之心……本官在此同娘子告罪!” 谢春娇说无事,请薛庭猷坐下。 蒋长亭冷哼一声,从堂屋退出去,匆匆跑回他的屋里,一顿洗漱换衣裳。 又跑去大郎他们屋里,用他们的搽脸香膏给自己猛猛地抹上。 左右转悠了一圈儿,瞅见了元娘。 就用一块儿银子哄着她把自己的头花儿借给自己戴一下。 元娘很舍不得地道:“爹,说好的,只戴一会儿会儿喔!” 蒋长亭没好气地道:“等小白脸儿县丞走了我就还给你!” 他可是给了一两银子,一两银子能买十几二十朵这样的花儿! 蒋长亭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绢花的位置,十分满意自己的相貌。 该说不说。 这个蒋大牛可比自己长得好! 也比那白眼狼长得好看,同样精致的五官,但蒋大牛这张脸就多了几分男人味! 他跑去堂屋,凑到谢春娇身边儿,一会儿给她倒茶,一会儿给她捏肩。 不时抬手碰一下鬓角,把有花儿的那一面露给谢春娇看。 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还不忘含情脉脉地抛个媚眼儿! 谢春娇:“你是不是寒风吹多了,眼皮子咋总抽筋呢?” 蒋长亭:“!!!!” 媚眼抛给瞎子看! 因为谢春娇的拒绝导致心情很是郁闷的薛庭猷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宛若这冬日忽然绽放了暖阳,把灰蒙蒙的天照得亮堂堂的! 谢春娇:这一瞬,她想放低自己的道德标准,和做人的底线。 给蒋长亭气了个半死! 死白眼狼! 死狐狸精! 给他等着! “乔县令的案子府衙已经结案了,是仇杀。” 谢春娇点点头,她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连姓名许的都没牵扯进来。 “这案子结得也太快了!”谢春娇嘀咕。 薛庭猷眼神柔和地看着谢春娇,声音如和风,徐徐道:“倘若乔娘子手中有什么证据,不妨拿出来……” 乔县令卧房和书房里的暗格都被人暴力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要知道,府尊等人一直怀疑谢娘子是否参与其中,毕竟乔县令的三次刺杀都是你出手手刃刺客。 大人们怀疑你是在杀人灭口! 若非本官一力转圜,谢娘子如今如是要吃一番苦头!” 薛庭猷说完,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蔣长亭,脸上写着:我可以保护她,但你不行! 他本不想明说。 但是谢娘子的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赘婿实在是碍眼。 他此番不但是想让蔣长亭有自知之明,还想让谢春娇知道,一个女人在世上求生很是艰难,手里光有钱不行,还得有靠山才行。 不然,手里有点儿权力的人,都能随随便便把她吃干抹净。 心眼子真多! 滤镜破碎! 谢春娇收了笑容,严肃拱手:“多谢薛大人的维护之意,咱们两个之间的恩怨就两清了!” “证据我没有,我只是被乔衙内请去当保镖保护他的,别人的生死我不管!” “刺客那晚是要杀乔衙内,我才动的手!” “谁知他竟和前两位刺客一样,是官府通缉的悍匪!” “实不相瞒,民妇初来乍到身无分文,又面临赌坊巨债,故而才去找衙门的捕快,要来通缉犯的画像挨个儿记熟了! 前两个刺客,我都是冲着赏金去的! 并非为了救人!” “这一点,我在上次的口供里都说了,薛县丞还有什么想问的?” 证据她有,乔县令的账本就在她的手上,但她不会随随便便地拿出来。 谁知道拿出来之后会不会被人直接销毁了! 这东西捏在她手中,就相当于捏住了账本中那些官员的把柄。 往后搞不好啥时候就能用得上! 她可不是道德和法律的卫士,她做事儿,只图利己! 薛庭猷见她这般就知道她生气了,但他不后悔说这番话,总是要让谢春娇有时间消化。 “不过,本官听闻乔衙内说,许千山同乔县令有旧怨。 并且将一应证据呈给了本官。 但上头有人保他……谢娘子你可要小心些!” 谢春娇颔首。 该说的事儿说完了,薛庭猷也不作纠缠,怕谢春娇反感他,他起身告辞:“晏章自认是谢娘子的朋友,往后谢娘子若是有什么需要晏章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恩怨两清在晏章这里是没有的!” “娘子救过晏章,此等恩情,永远不可能两消。” “至于怨……在晏章这里,娘子对某只有恩,没有怨!” 送走薛庭猷,打发走门口守着的,又是震惊,又是觉得谢春娇被蒋大牛耽误了十分可惜的村民,谢春娇把大门一关。 蒋长亭忙蹦跶到她身边道:“这个薛庭猷不老实!他在家中有妻有妾有通房!” “狗东西竟敢来骗婚!” 谢春娇挑眉看他,默默后退两步,这人今日身上有点香过头了! 蒋长亭没发觉谢春娇的嫌弃,他愤慨地道:“他是广平侯府的嫡长子,本该册封世子,但他爹宠妾灭妻,很是抬举他的几个庶弟……” “小白脸儿人面兽心,他求娶你,一是图你的钱财,二是图你的彪悍,好打发你去京城帮他在侯府后院儿大杀四方!!!!” 谢春娇鄙夷地道:“你和他也没什么不同,你也盼着我能带你去京城,重回侯府!” 只可惜,你的侯府早没了! “蒋长亭,你出去这般久,难道就没去打听打听侯府的事儿?也没买邸报看?” 﨔 第101章 努力这种事儿,急不来的呀! 提起永兴侯府,蒋长亭就悲从心来。 “侯府……侯府回不去了!”迟来的悲伤涌了上来,这些日子他一直都疲于奔命,疲于算计,疲于让自己活下来。 没那么多功夫去想侯府。 “满门抄斩!”他打听清楚了,确确实实是满门抄斩! “通敌叛国……呜呜呜……我没有通敌叛国啊!哪个龟孙趁我死,诬陷侯府!” “娘子……娘子你要帮我,帮我回到京城!” “我藏在京城的钱财全都归娘子,娘子你不能不管我啊!” “我跟你说,我那会儿怕自家以后出不孝儿孙把家产都败光,可是费尽心机藏了不少钱财在外! 具体数量我不知。 但十万之数是有的! 我虽是纨绔,但我大哥不许我赌,不许我嫖,我也就爱玩儿点儿,爱吃点儿,可是那些一盘菜就要千贯的傻当我是没上过的!” “就京城那地儿,狐狸肉都能冒充虎肉卖几贯一斤的,隔壁王麻子就是这般把家给吃穷的,我一次当都没上!” 隔壁王麻子,德昌伯。 就爱个吃,硬生生把一个伯府吃得家徒四壁! 不然吃喝嫖赌,为何将吃喝摆在最前头? 嫖赌都不是一日都不能歇的事儿,但吃喝是打一个人有呼吸有生命开始就离不得的。 “娘子,娘子我家人好惨啊,我的孙儿才满月,我的儿女们啊……” “呜呜呜呜……” 他是真伤心了。 他要把害他家的狗逼找出来碎尸万段! 谢春娇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想报仇?” 蔣长亭狠狠点头。 被灭满门的仇恨啊,他要是不报这个仇,下去了咋见爹娘祖宗,咋见大哥? 一想到他大哥把爵位给他,不给自己的儿子,大哥那般溺爱他,他却把侯府给玩儿没了。 蔣长亭抬手就想扇自己耳光。 但想到自己是靠脸吃饭,在手掌挨到脸的时候就改打为抹眼泪。 然后握拳捶打自己的胸口。 谢春娇:“那你就努力念书,书我都给你买回来了,你去找龚先生念书吧。 龚先生曾经是举人,教导你是没问题的!” “只有你考上功名,入了朝堂,你在明我在暗……这般配合才有机会给侯府翻案!” 有仇恨的支撑,蒋长亭再不像以前那般抗拒读书。 他心中顿时升腾起满腔豪情。 “我念!”他咬牙切齿:“不把书给念死了,我就不姓蒋!” “老子念他个碎尸万段!” 他有种要去跟敌军同归于尽的气概。 只是…… “龚老头行么?” “他嘴里可是没实话的,他说是举人,搞不好连秀才都不是!” 谢春娇轻笑:“那你自己试试他啊,你也不是啥也不会,倘若他真是哄骗我的,那我就把他给撵出去!” 蒋长亭有了谢春娇这话,又觉得自己行了! 他面色狰狞地去了书房,大郎二郎和元娘都齐刷刷地转头来看他。 龚老头指了指孩子们后面的位置:“你坐那里!”桌上笔墨纸砚都有。 “安平、安康,我先前讲的你们都记住了么?”龚老爷子说完就问大郎二郎。 大郎二郎点头:“记住了!” 龚老头点了点头,他用戒尺敲了敲大郎二郎的桌子:“既然明白了,就抄写吧!” “大郎注意起笔,不要太重,二郎要静下心,不要写那般着急,写撇捺的时候注意手腕儿,不能飘!” 元娘举小手:“先生,那我呢?” 龚老头对上元娘就没那般严肃了,下意识放低声音:“元娘要是把先生教的诗背熟了,就带大黄出去溜达溜达,管好它,别叫它在课堂上给你的哥哥们捣乱!” 元娘连忙背了一遍给龚老头听,稚嫩的童声非常流畅,一点儿磕巴都没打。 龚老头对她夸奖了又夸奖,元娘就骄傲地带着大黄出去玩了。 轮到蒋长亭了,他挑衅地看着龚老头:“老头儿,我娘子好哄,我可不好哄,你要是没真料子,我娘子就会把你撵出去!” “你识相点,能不能留就看我如何说话了!” 他压低声音威胁龚老头。 龚老头含笑道:“那是自然,我们啥关系,便是没有谢娘子,老头子我也要整点关照你啊!” “咱们可是共苦过的关系!” 蒋长亭心说这还差不多! 我拿捏不了恶妇,我还拿捏不了你个糟老头子不成! 龚老头:“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水平,百三千可会?” 蒋长亭骄傲点头:“‘那玩意儿谁不会啊!” 龚老头:“那就默写出来吧,错一个字,就全篇重写一遍!” 蒋长亭:“!!!!!” “不是老头儿,你搞搞清楚,你刚才咋答应我的?信不信老子今晚就去吹枕头风?” 龚老头还是笑眯眯的:“我这不是在兑现承诺,额外关照你么!” 他拍拍蒋长亭的肩膀:“小伙子,加油干!我看好你哟!” 蒋长亭气疯! 他是想努力读书发愤图强,但也没必要从百三千开始吧! 以他的水平,完全可以从四书五经开始,不,四书五经都不用,他能直接提笔写文章! 见他气鼓鼓的不动笔。 龚老头就对二郎道:“安康啊,你去跟谢娘子说一声,你爹他不听先生的话!” 二郎起身,凳子拖出刺耳的声音。 蒋长亭一把抓住二郎,把二郎摁回去。 “多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告状,我又不是不写,我歇会儿不行吗?” 大郎冷眼扫过来:“爹,娘喜欢薛县丞这样的!” “咱们家靠山,娘想丧个夫还是很容易的!” 蒋长亭气得跳脚:“你看看,你看看,他小小年纪就这般不孝,他……” 二郎:“爹,我要去找娘喔!” 蒋长亭深呼吸。 不气不气,他要是气死了,蒋家就真的绝后了! 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他可以! 写了几个字之后,他苦着脸揉手腕,其实……其实明天再忍辱负重奋发图强也是可以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真没必要这般着急! 呜呜呜! 谢春娇还是去了一趟县城,她还得采买药材,买酒坛子和烈酒等等。 石磨村。 许家。 气压极低。 乔县令被杀,他的好儿子怀疑是自己干的,将许多自己作奸犯科的证据都交给了新来的县丞。 他去找堂兄,堂兄不帮他,只一味地训斥他! 害得他舍出了半副家资,才劳动堂兄出面帮他疏通脱罪! 都怪谢氏! 她若是不救姓乔的,他便没这个祸事! 呵呵~。 不想给自己当妾,想给那姓乔的当妻是吧! 救了那姓乔的……我就让你和那姓乔的去地下做一对儿苦命鸳鸯! 他脸色阴狠,唤来心腹,如此这般地跟心腹说了一番。 心腹迟疑:“员外……与虎谋皮……我怕员外被牵连,此事是不是该从长计议?” 许员外阴狠笑道:“我只是让你去传个消息,如何能牵连到我?” “这是,便是谢氏侥幸逃脱,但村里人因她死伤过半,看看谁还能容得了她!” 谢氏! 怪只怪你不乖顺。 你要是早早答应给我当妾,便没有这后头的许多事情。 可你偏偏不,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等你落到我的手里…… 许员外阴毒至极地笑了起来! 﨔 第102章 投名状 “大当家!” “城里都在传,桃花村谢氏……她是冲着咱们青山岗来的!” “二当家可能就是遭了她的道了!” “树上虱等好汉都是折在她的手中!” 只要上点儿规模的山寨,在城镇都有钉子。 固定的叫‘灯影儿’,流动的叫‘露水牌’。 青山岗的二当家下山去城里逛窑子,被人杀死在窑姐儿的床上。 和他相好的窑姐儿也一并被杀了。 当时大当家就说,二当家的位置空悬,谁给二当家报了仇,谁就当二当家! “大当家,今晚我就点几十个兄弟,去桃花村杀了那贱妇,为二哥报仇!” 情报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目标! 有了谢春娇这个目标,大家才好施展。 才好对二当家这个位置发起冲击。 三当家听完自家探子来禀报,立刻站出来抱拳请战。 其实按照顺序,就该他来当二当家。 但大当家放话了要给二当家报仇的人才能顶上这个位置,那他就必须站出来。 五当家:“三哥,那娘们儿既然能连杀三个绿林好汉,手段必是了得。” “我愿意带人助三哥一臂之力!” 四当家:“轮不上你,我来帮三哥!” 开玩笑,这事儿他不上,让老五上。 那报仇归来三当家的位置给谁? 大当家这才发话:“老三去吧,别小看娘们儿……老二没了,但我希望其他兄弟都好好活着。 要紧的,是保住你们的命,不许胡来,知不知道?” 三当家面露感动。 他连忙拱手:“大哥放心!” 大当家摆摆手,让他们下去准备。 山寨壮大后,手下的人越来越不服管教,心都大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老二就是他弄死的。 不知谁散布的谣言……想利借他的刀……呵呵呵……不知道谁借谁的刀呢! 希望谢氏不要让他失望啊! 不过,谢氏死不死,对他来说都有好处。 谢氏死了,他可以宣传自己为几个绿林兄弟报仇,以此来收买人心,吸引好汉来投,用新鲜的血液来冲击现有的山寨局面,好叫他自己手里的权柄稳固。 谢氏没死,老三老四死了,他就可以让老五他们来争夺老三老四的位置,借机打压的打压,拉拢的拉拢…… …… “哈切!” 谢春娇打了个喷嚏。 谁又在背后嘀咕她? 郎中关切地问:“谢娘子是不是染了风寒?老夫给娘子把个脉。” 谢春娇没矫情,把手递给郎中。 郎中把了一会儿就道:“没有风寒,但谢娘子也寒湿得厉害,往后还是少往山里跑,山里湿气重……” “回头我给娘子开几副药吃吃。” “妇人体内的寒湿重了,不利子嗣。” 谢春娇心说我也没打算自己个儿生。 不过她没说啥,调理身体终归是没错的。 她谢过郎中,便继续着手炮制虎骨膏。 晚上。 蒋长亭把自己洗白白,偷摸钻进谢春娇的屋里,打算以色侍娘子。 灯下看美人。 越看越美。 莫说,蒋长亭这厮的姿色确实是上品。 只见他披散微湿的头发,半敞的寝衣露出结实的胸膛,肌肉的薄厚恰到好处,属于多一分显壮,少一分显弱。 几滴他故意没擦干的水珠从脖颈一路往下,淌过胸膛,淌过人鱼线,没入他松松垮垮的裤腰里。 啧啧~。 这厮挺会啊! 谢春娇的目光在他英俊的面庞和敞开的,若隐若现的肌肉上流连。 她斜靠在迎枕上,抬脚用脚丫子挑起他的下巴:“你可要想好了?” “做我的男人,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男人!” “你的以前不是我的,我不管,但你的以后就是我的,我的东西我可以不用,但别人不能用!” “敢出轨,先阉后杀!” 蒋长亭心中狂骂毒妇。 当他是种猪么? 见个母的就想去拱一下! 他很专一的好伐! 他上辈子也没通房也没妾! 便是和夫人相敬如宾,他也没瞎几把乱搞。 那事儿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哪儿有那么有意思啊! 蒋长亭握住谢春娇的脚,认真点头:“娘子放心,我早就想好了!” “生是娘子的人,死是娘子的鬼!” 侯府没了。 只有这恶妇有本事护着他! 他折腰。 是为了蒋家忍辱负重,以身饲虎! 饲母老虎! 他是为了蒋家啊啊啊啊! 大哥,你在哪儿啊,为了蒋家,你最爱的弟弟逼不得已出卖色相! 谢春娇收了脚,站起身来:“穿衣服!” 满脸通黄的蒋长亭:“啊?” 不是,咋就不叫他脱,反倒叫他穿呢?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材,很不错啊,反正是他上辈子求而不得的身材。 就连那话儿也很是雄伟! 他一个男人见了都羡慕。 谢春娇已经翻出夜行衣穿上了,她看了眼愣住的蒋长亭,嗤笑:“想做我谢春娇的男人,光有色相还不行。 还要有胆子!” “你不同我纳投名状,我如何能让你在我卧榻安睡?” 说完,她扔了一把匕首给他。 蒋长亭:“???” 谢春娇又扔了一套夜行衣给他。 蒋长亭瞪大了眼珠子,卧槽,这娘们儿是要带他去杀人啊! 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 杀人…… 他杀鸡都不敢的哇! 谢春娇:“我不会等你!” 蒋长亭:“……” 到最后,蒋长亭都不知道是怎么跟谢春娇来到许家外头的。 “娘子……你要弄死许员外啊?”蒋长亭吞了吞口水。 谢春娇三言两句把家里同许家的恩怨说了。 蒋长亭没想到自己不在家这段时间,家都差点儿被姓许的先毁后偷,顿时怒从心起。 心底的害怕被这股怒气冲散不少。 谢春娇先翻墙进院儿,没一会儿他就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 然后大门侧边的小门就开了,蒋长亭忙窜进去,就见门口倒着几个壮汉。 嘶嘶……这实力…… 蒋长亭跟着谢春娇摸到许员外的院儿里,她摸出迷烟让蒋长亭去挨个儿屋子吹。 然后用匕首剥开主屋的门,进屋先把丫鬟捂晕。 这才去床上把许员外的小妾捂晕。 至于许员外…… 谢春娇一拳头解决问题,让他睡得更加深沉。 蒋长亭:“……” 谢春娇示意他把许员外绑在椅子上,把嘴巴给他堵上。 “给他一刀,把他扎醒!” 﨔 第103章 娘子,我能成为你的内人吗? 不叫他杀人,啥都行。 “娘子,要不要把他的眼睛蒙住啊?”他下手之前问。 谢春娇笑问:“咋滴?怕他记住你的脸?” 蒋长亭讪笑道:“那啥,做事儿全面些,仔细些总归是没错的!” 谢春娇不置可否。 蒋长亭就颠儿颠儿地去找布条子去,找不着便把帐子剪下了。 他不是弄的布条,而是是在鼻子的位置挖了一个孔,然后将许员外的整颗脑袋都给包住了。 就不怕他从布条的缝隙里瞅人。 谢春娇心说这人别看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儿,干坏事是真细心周到。 “我……我扎了啊!”蒋长亭双手握着匕首,看着谢春娇问。 谢春娇扯了一把椅子坐下,抬下巴示意他赶紧的。 蒋长亭吞了吞口水,闭上眼睛死死咬住牙齿,猛地将匕往下扎去。 “呜呜呜呜……” 他这一下扎得狠啊! 扎到许员外的大腿上,刀刃尽没,只剩下刀柄在外。 他下意识就要去拔出来。 谢春娇探身按住了他的手:“别动,不然他会大出血而死!” 疼醒并且在剧烈的疼痛中意识到自己危险处境的许员外听了这话涕泪横流得更为厉害。 “呜呜呜……”好汉饶命啊! 他挣扎,但是一动弹大腿就疼得不得了。 “密室暗格在何处?” “钥匙在何处?” “别耍花样,敢耍花样我就一点一点卸你身上的零件……喔,你可能不知道啥叫零件,我跟你解释一下。” 谢春娇就抬手捏住了他的耳朵,然后用力一拧。 啊啊啊! 耳朵耳朵! 耳朵要掉了! 谢春娇松手:“知道了不,这就是零件!” “耳朵眼睛鼻子嘴巴舌头手指头脚指头……这些都割没了,我就一点一点砍掉你的腿,一截儿一截儿地砍,看看砍多少次才能到腰。” “瞅你五短三粗的,估摸着砍不到几次就得到腰。” 许员外:“!!!!!!” 谢春娇:“再给他来一下,加深一下印象,不然他会觉得我们不敢!” 许员外:“呜呜呜呜呜!”别别别别! 我知道你们敢! 我真的知道你们敢! 你们倒是给我一个机会说啊! “没……没匕首了……”蒋长亭望着谢春娇抖着唇开口。 谢春娇道:“打家劫舍不但要练胆儿,还得练胆子,瞅着我干啥?我脸上有匕首? 就地取材啊,兄弟! 想让老子在大当家面前夸你,你就给老子放机灵点儿!” 也不是太蠢,至少没当着许千山的面儿喊她的名字。 孺子可教。 假以时日,必能成为坑蒙拐骗打家劫舍之冉冉之星,腾空而起。 许员外:“!!!!!” 大当家? 是山匪? 操的! 他让人去散布流言,是引人去搞谢氏,咋跑来搞他了? 狗东西吃里扒外卖他? 还是纯属办事不力,让山匪知道了自己想借刀杀人? 夭寿喔! 救命呀! 蒋长亭慌忙用在屋里找到的剪帐子的剪刀对着许员外的另外一条腿狠狠扎下。 用剪刀比用匕首更疼。 许员外疼晕了过去。 谢春娇抄起桌上的茶水把他泼醒,然后道:“我现在把你嘴巴上的布条扯开,你不许尖叫知不知道? 当然,你可以试试是你喊得快,还是我拧断你的脖子更快!” 许员外忙不迭地点头。 山匪不要命,他除了配合就别无他法了! 谢春娇又道:“一句废话都不许说,只许回答我的问题,不然老子先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许员外又忙不迭地点头。 谢春娇这才示意蒋长亭将他嘴里的布团扯出来。 蒋长亭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脖子上的节,解开后一手摁住他的脑袋,怕锦布滑落,然后另一只手才小心地去扯他嘴上堵着的布团。 许员外呻吟着道:“密室在床背后,要把床往外挪动一下……” “钥匙在脚……脚踏的后面用蜡封着……” “老七,你去!”谢春娇出声。 她一个眼神,蒋长亭秒懂,他轻轻退了两步,便哑着嗓子道:“是!三锅!” 然后许员外就听到床前脚踏被翻开的声音。 钥匙找到了,谢春娇对蒋长亭竖起了大拇指。 第一次被谢春娇夸赞,蒋长亭要是有尾巴,此刻必然是高高翘起的。 “你们几个,守着这老东西,要是我们进去之后没人出来报信儿,你们就杀了他全家!” “再点一把火,把这儿烧个干干净净!” “是!” “三当家放心!” 哒哒哒哒哒…… 蒋长亭一个人手脚并用,模拟乱步的声音,同时模仿蒋三大爷,蒋文茂等人的声音。 像不像无所谓,主打一个不一样就完事儿了。 谢春娇再度对蒋长亭竖起大拇指! 蒋长亭这下子胸脯挺得那叫一个高。 “你们几个,去把床挪开。” 蒋长亭再度弄出脚步声,谢春娇一个人就轻松将架子床给拖了出来。 谢春娇让蒋长亭打开密室的门,将灯笼塞进他手里,示意他进去看看。 蒋长亭震惊,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密室:我一个人? 谢春娇微笑颔首,给他比口型:信不过你! 她永远不会把自己置于未知的危险中,进密室,万一出现意外呢? 万一蒋长亭把自己关在里面呢? 末世十年,只有一开始的几个月,谢春娇会把人下意识地往好了想。 后来,她都是先预设旁人是坏种,这才令她躲过一次又一次来自同类的陷害和击杀。 蒋长亭:??? 信不过他? 他衣裳都脱过了还说信不过他? 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个甘于给她当刀,帮她冒险的哈批? “娘子,看我的,你瞧好吧!” “娘子,站久了累,你坐!” 蒋长亭殷勤地去给谢春娇搬了张椅子,搀扶她坐下,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气音说道。 进密室之前,他还给谢春娇抛了个媚眼! 谢春娇:这人没干过坏事儿,眼睛都紧张得抽筋了。 蒋长亭进密室,密室不大,摆放了好几口箱子,箱子一打开,有两箱金灿灿的金子! 三箱珠宝首饰。 瞅着都是很值钱的,不然也不会放进暗室里,该放进库房里才对。 然后有两个小木头箱子,他打开一看,一个装着账册,一个装着交子(银票)。 交子一百贯的一百张,五百贯的二十张,两百贯的二十张! 各个府城的都有,甚至京城的交子都有。 其实以前更多,但这段时间许员外送出去疏通关系花用了不少。 放在侯府是不够看的,但是一个乡绅有这么多的金子,实在很是震撼人。 “三哥,你派个人来!” 蒋长亭在里头喊。 谢春娇这才进去,看见密室里的东西,二话不说就往外搬。 谢春娇把金银藏在许家附近的山里,伪装成坟头,这个灵感还是蒋三大爷给她的呢。 蒋长亭兴奋地问谢春娇:“娘子,他家库房肯定还有许多好东西……” 谢春娇看看天色:“回去吧,做人最要紧的是不能贪心!” “明日你去县里一趟,把许千山家被抢,密室中的账册遗失的事情宣扬出去……” 蒋长亭忙不迭地点头。 美滋滋地跟着谢春娇回村。 “娘子娘子,从现在起,我是不是你的内人了?” 谢春娇勾唇没说话。 “考上秀才,你才有上我床榻的资格!” 大女人该享受。 可是,也要注重品质不是! 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伺候她的! 﨔 第104章 山匪来啦 谢春娇回去倒头就睡。 许员外不知道周围的情况,一直强忍着疼不敢吭声,他眼睛看不见,就不清楚贼人到底走没走。 直到第二天早上美妾幽幽醒转,看到屋里鬼迷日眼的场景吓掉了魂儿,他才被下人们慌乱地救下来,喊了郎中来。 又命人去县里请大夫。 许家那叫一个人仰马翻。 谢春娇睡了个昏天黑地。 睡觉是她每日最享受的事情,末日十年,她是一个好觉都没睡过。 哪怕在基地的房间里,她都不敢深睡。 如今穿越到古代,她真的是十分享受。 报复性睡懒觉! 蒋长亭没捞着睡觉,到家换洗了就被谢春娇撵出家门,让他去县城散布消息去。 还让他要赶回来念书。 不许迟到! 蒋长亭:“……” 恶妇! 就知道欺负他! 压榨他! 等他以后能耐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嗯。 他本来就不是啥君子。 不报仇很合理对吧! 散布消息这事儿,蒋长亭拿手。 他分别去了几个小吃摊儿,几个茶寮,许员外家密室里的账册被有心人偷走的消息就满大街都传遍了。 等他回到桃花村,坐进课堂里打着哈欠念书的时候,消息竟被人快马加鞭传到了府衙。 第二天。 许千户亲自去石磨村探望许员外。 他走之后不久,就传出许员外自尽的消息。 许员外被许千户亲自缢死的,他死不瞑目。 恨亲人的狠毒,也恨那些拿了他好处的人翻脸无情! 其实他当时想着这帮山匪只认财,山匪又不识字,拿账本做什么。 结果…… 这帮打家劫舍的还真拿了他的账本。 账本丢失之后,他就开始恐慌,寻思着瞒住了必定没人知道。 谁知…… 隔天堂兄就来了。 堂兄还说,此事在外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到底是谁? 谁要害他? 到死,许员外都不知道是谁坑害了他。 (谢春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初你对我出手,就没给我留活路! 我活了,不是因为你仁慈! 而是因为我自己有手段! 如今轮到我来斩草除根,你便没了那个绝处逢生的手段! 所以这做人啊,没那个本事,可千万莫想着整人害人!) 消息传到桃花村。 桃花村就炸了。 石磨村就在他们隔壁啊! 山匪这般嚣张,万一哪天来他们村咋整啊? 二大爷心事重重地来问谢春娇的意见。 谢春娇:“组织青壮成立临时巡逻队,由巡逻队长指挥,分成两班,日夜巡逻!” “组织人去砍竹子,做成两头尖锐的竹竿……” “在村子外十里设卡,派人日夜值守,若是发现山匪来了,立刻回禀……” 趁着这个机会,把大巡逻队扯起来,一则可以提高村民们的警惕性,二则可以从中再挑选一些好苗子补充到巡逻队里来。 “负责值守盯梢的我亲自教!” 有她的话,二大爷就放心了。 他忙去召集村民说这事儿,这回没一个人反对。 二大爷和狗子等人挑人,十里外的哨卡人选谢春娇挑选的是原来巡逻队里的人。 她道:“哨卡辛苦,但也是最为重要的岗位。” “一定不能出半分差错!” “放哨的时候不能走神,也不能没山匪来就放松警惕,觉得山匪肯定不会来!” “许员外家就是例子,要知道他家的护院都身强力壮,有些还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可是,山匪去的时候,负责值夜的护院都靠着墙在打瞌睡,不然那些山匪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就进了许家!” 众人深以为然地点头。 听说许员外死得很惨。 他是备受山匪的折磨,浑身没有一处好肉,疼得受不了了才自尽的。 强调完了之后,谢春娇就带自己挑好的人去她早就选好的点埋伏。 然后教授了他们一些埋伏盯梢的技巧,以及怎么快速往回传消息的技巧。 谢春娇还许诺,若是他们发现了山匪并成功传回消息,一人赏银五贯! 当然,伤山匪和杀山匪都有赏银。 不管朝廷给不给赏。 村里都给赏。 重伤一个山匪,赏银五贯,杀一个山匪,赏银十贯。 这笔钱谢春娇给村里,以后村里有钱了,也要留一部分钱出来备着赏人。 二大爷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 但他觉得谢春娇给太多了。 谢春娇却不以为意:“这个钱不算多,得让大家伙儿能有赚大钱的机会!” 一个村子的贫富差距不应该太大! 太大了就会出问题。 要是都有钱,谁又在乎房前屋后的三瓜两枣,今儿你家鸡叨了我家的菜。 明日你家老人掐了我家的葱。 为着这点儿事儿都能打个头破血流出来。 不过靠着没影儿的山匪让大家伙儿挣钱不现实,等蜂窝煤吧。 山匪是没有的,‘山匪’本匪就在这儿站着呢,眼下只是要趁着石磨村许员外的尸体还热乎的时候立起来把规矩立起来。 果然,当二大爷宣布了这个决定之后,全村人的积极性一下子就给提起来了。 甚至不少青壮主动来找谢春娇想跟着巡逻队学武艺。 谢春娇没啥不同意的。 反正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 村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二大爷瞧着眼下村里这氛围,和以前村里的氛围,欣慰的笑容就停不下来。 这样才好嘛。 一天到晚的鸡毛蒜皮吵个不停烦不烦! 谁知道,这晚上还真的来山匪了。 谢春娇都上床了,就听到村里哐哐哐敲锣打鼓的声音。 村里乱得不行,谢春娇忙穿衣服出去,让大郎二郎带着元娘躲好,她背着弓箭就出门儿,二大爷已经将所有的村民聚集了起来。 谢春娇一来,他们就立刻安静下来。 能打老虎的谢春娇明显是众人的主心骨。 谢春娇:“老幼回家躲好,不许点灯,不许出声。” “青壮们带刀带竹竿儿,去村口埋伏……” “你们不要怕,直接按照我教的,照着肚子捅,肚子软没骨头,好捅…… 记住了,要是被人抓住了竹子扯你们,立刻松手,迅速滚开,换刀!” “绊马索上……” “你们不要怕,我会持箭给你们掠阵!” 说完,谢春娇顿了顿:“乡亲们,把山匪往死了干,只有干死他们,干怕他们,以后他们才不敢来!” “我不想听到谁说怕山匪报复,给了钱粮消灾!” “这种事儿只要干一次,以后咱们就是山匪的定点粮仓,去别的村要拼命不划算,来咱们村随便拿。” “银钱,粮食,女人……他们予取予求!” “我们……”她环视四周,吐字如金:“今日之后,我们要叫山匪怕我们的报复!” “你们,有没有信心?” 众人齐齐振臂:“有!” 大家伙儿被谢春娇几句话说得热血沸腾! 谢春娇很满意大家的状态,勾唇轻笑:“去吧,为保卫我们的家园而战!” 﨔 第105章 杀贼先杀王 桃花村外山里路,山匪们停了下来。 三当家派探子进村打探。 四当家有些不屑:“三哥,你这也太小心了些,不过一个小小村庄,咱们来了这么多人,还不手到擒来?” 区区一个小村庄,他们来了一百多人,简直没必要。 倒是显得他们没啥本事。 要叫他说,来个三十四十人足够了。 三当家心中冷笑,蠢货,谢氏接连手刃江湖中排名靠前的三位好汉,实力不容小觑! 轻敌? 轻敌死得早! 可他会教这些狗东西么? 想屁吃! 于是他道:“小心无大错,况且,兄弟们都想给二当家报仇,咱们可不能拦着!” 他这般一说,手下的人便纷纷附和,没人觉得他怂。 要知道给二当家报仇可是立功的事情,甭管他们能不能从中捞到好处,至少回到山寨大当家必然有赏! 还是三当家好啊! 四当家就一点儿不为他们考虑! 想折损三当家威信的四当家:“……” 卧槽! 狗曰的真是奸! 他当即笑道着拱手:“三哥就是三哥,思虑得就是比我这个当弟弟的全面!” “是我考虑不周了!” “等会儿进了村子,那谢氏三哥先享用,兄弟们给三哥呐喊助威!” “听闻那谢氏花容月貌,若是三哥喜欢,带回山寨稀罕也行!” 老三好色,只要他不舍得杀谢氏,那自己挑唆一番,这二当家的位置未必不能落在自己头上。 三当家皮笑肉不笑:“她是杀了二哥的仇人,四弟怎么能有容她多活几日的想法?” “不过,兄弟们夜袭辛苦,回头大家伙儿都好好玩儿玩儿,都尝尝胭脂虎的味道!” 众人哈哈大笑。 三当家的一个心腹嚣张笑道:“今夜咱们就用桃花村立威!” “咱们给他们来个日光杀光抢光!” “那姓谢的娘们儿,咱们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哈哈哈哈哈哈!” “好!” “为二当家报仇,不可便宜了他们,必要叫他们经历百般痛苦再死!” “为青山岗立威!” “对,为青山岗立威,让那些胆敢打青山岗主意的人瞧瞧下场!” “屠村!” “屠村!” “屠村!” 要说不说,这帮山匪的士气杠杠的! 打探的斥候回来了“回禀三当家,桃花村的村民都已经熟睡,并无人家亮灯。” 三当家意气风发,挥刀指向桃花村的方向:“兄弟们,封住出村的所有路口!” “是!” “冲啊!” 一群山匪策马狂奔,冲进村里。 然而,刚进村冲在最前面的几匹马就嘶鸣着摔倒。 “绊马索!” “桃花村有埋伏!” 后面的山匪连忙勒马,三当家的脸色深沉,抬手就砍了斥候。 众山匪都没啥说头。 四当家吐了一口唾沫:“操他娘的,小小村子居然敢埋伏咱们,兄弟们,给老子往死里干他们,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给我杀!” 他举刀大吼。 “咻!”一道箭矢破空而来,直中四当家眉心。 三当家暗道不妙,警惕四望,四周静悄悄的。 紧接着,箭矢的破空声响起,他慌忙侧身用刀将飞来的箭矢挡开。 心中正在庆幸,可是另外一个方向,一支箭破空而来,从他的左耳洞穿,右耳飞出,又扎入另外一个山匪的肩膀上。 力道之大,闻所未闻! 山匪们都傻眼了。 “四当家!” “三当家!” 卧槽! 刚放完狠话人就没了! 群龙无首,山匪们慌了。 这时,四周忽然亮起无数火把,只听一道娇喝声从远处的树上响起:“乡亲们!两个匪首已被我射杀,封好出村的路,一个都不许跑!” “留两个活口!” “杀!” “哐当哐当哐当!”(敲锣打锅的声音)。 “汪汪汪汪……”(狗被松开了嘴!) “杀死这些狗日的!” “我趴在树后听到了,这帮狗日的要杀光我们,要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他们就没想着给我们活路!” “杀了他们!” 谢春娇的人大声嘶吼,瞬间就点燃了村民们的怒火,加上谢春娇杀贼先杀王,山匪被吓破了胆儿,军心涣散,都想逃跑,哪里敢恋战。 这么一来,还真让村民们占了上风。 村民们士气高涨。 “大家伙儿上啊,伤一个五贯,杀一个十贯钱啊!” 这下大家伙儿看山匪就像是在看银钱,眼珠子都杀红了。 边打边溃的山匪们:“……” 呜呜噫噫,到底谁才是山匪啊! 桃花村的人莫不是其他山寨的山匪金盆洗手之地吧! 娘啊! 爹啊! 救命啊! 我不想当山匪了。 张二狗充狰狞地嘶吼着用竹竿儿戳穿了一个山匪的肚子,忽然觉得脑袋上有凉风,他扭头一看,魂儿都被吓没了,是明晃晃的刀。 旁边的山匪照着他的脑袋就狠劈下来。 完犊子了。 他要死了。 这一瞬,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然而下一瞬,砍他的人脑袋就被箭矢给洞穿了,死不瞑目地倒在他跟前儿。 “愣着干啥!”旁边的人推他一下,他忙捡起山匪的刀,砍向另外一个山匪。 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谢春娇的声音:大家莫怕,我会拿弓箭为大家掠阵! 差不多的场景还在其他人身边上演。 谢春娇冷静地穿梭于战场四周,上千的丧尸堆她都能杀个三进三出。 区区山匪不在话下。 山匪们想哭,溃逃得更为厉害。 然而谢春娇不的箭准得很,愣是没放过任何一个逃脱的人。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谢春娇看着没几个山匪活着,立刻高喊。 立刻就有怕死的山匪扔了刀跪下来。 有了第一个,就不愁第二个。 看着跪着的十几个山匪,青壮们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 这是多少银钱啊! 蒋狗子命人把他们给绑起来,然后走到谢春娇面前,拱手问:“谢娘子,接下来咱们咋整?” 所有人都望着她。 下意识的,大家都拿她当主心骨了。 谢春娇看着众人吗,笑着勾唇:“将全村人都喊来,我有事情要宣布!” 怎么将一团散沙的村子团结在一起生出凝聚力。 自然是一起扛刀一起拼命啊! 﨔 第106章 加条村规 村民们很快就被聚集了起来。 除了小孩儿,只有蒋长亭没有来。 他倒是想来。 可惜,他来不了。 这会儿的他正在屋里哼哧哼哧地挖坑呢。 恶婆娘说要挖一条地道通往宅子外头,但不能让外人知道,只能他挖。 呜呜呜! 就知道欺负他! 他是挖一锄头骂一句,想偷懒都不行,臭娘们儿说等她回来要检查土方。 她按照土方来算进度! 啊啊啊啊啊! 一点儿懒都不让他偷! 他不想挖土,他想去杀山匪挣银钱! 蒋长亭骂骂咧咧地埋头苦挖,他还不敢瞎几把挖,因为恶妇把入口放置在他的屋里。 他要是敢瞎瘠薄挖,回头房子塌了埋的就是他! 大哥,大哥你在哪儿啊? 天爷啊! 求你劈一道雷下来收了这恶妇吧! 蒋长亭骂骂咧咧间,村子里的人也聚齐了。 龚老头儿去看热闹,他隐匿在人群后,阴影里,老眼一点儿都不昏花,反倒是泛出一阵儿又一阵儿的金光。 他好像……发现宝了! 只见谢春娇站在村里的大石磨上头,大声问:“你们怕不怕被山匪报复?” 村民们:“不怕!”之前怕,现在不怕了。 瞅瞅这帮山匪,还不是被他们砍得屁滚尿流! 还没他们厉害呢! 一帮欺软怕硬的废物! 谢春娇道:“倘若他们埋伏在暗处,专门等着大家落单,然后劫掳妇孺呢?” “劫掳后就带去卖进脏地方,或者是带回山寨去折磨,大家也不怕么?” 有人高吼:“不怕,二大爷,咱们村里也成立一支巡逻队吧,跟着狗子他们训练……” 不少人听了之后都附和。 谢春娇笑着摇头:“正所谓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难道大家能一辈子都不出村?” “还是说村里有一户人家出村,都有巡逻队员跟着,可咱们哪儿来那么多的巡逻队员,置办巡逻队,大家伙儿的月钱从哪儿出? 难道指望我? 容我提醒你们一句,我是外来的,我对你们既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谢春娇又道:“还是我可以永远都守着村子,不踏出村子一步?” 众人沉默了。 “那依娘子所见,咱们该咋整?” 谢春娇笑了:“真听我的?” 众人纷纷点头:“对!都听谢娘子的!” 二大爷见大家这般,就对谢春娇道:“大牛媳妇,既然大家请你拿主意,你就帮着拿一个!” 又对众人道:“你们记住了,今日是你们嚷嚷着要大牛媳妇拿主意的,若是后头出了啥茬子,谁敢说嘴,就别怪我不念乡亲情分!” “是,或许谢娘子不会拿你们如何!” “可她能带着一家子搬出村子!” “等她搬出了村子,你们就知道有她和没她的区别!” 张二狗头一个回话:“二大爷您放心,我以后就听谢娘子的,我爹娘在我这儿说话都没谢娘子好使!” 还有几个青壮也都站出来附和。 谢春娇一看,这几个人都是自己救过的。 古代的人还是比末世的人单纯些,至少还有点儿道德底线。 至少,他们想做人。 待大家伙儿纷纷表态之后,谢春娇伸手在虚空中往下压了压:“安静,听我说!”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道:“第一,大家挖坑把死掉的山匪都埋了,此事不报官,省得官府把功劳给咱们抢了,也省传出去招来别的江湖人士拿我们村子立威!” 大家伙儿都同意:“好!” “左右山匪也不敢去报官,他们去报官就是送死!” “就是,报官他们如何说?难道说他们来我们桃花村打劫,结果屁都没打劫到,还反过来被我们杀了个片甲不留?” “哈哈哈哈哈!” 大家伙儿都笑。 一旁被捆住的山匪们: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谢春娇道:“第二,我打算带你们反攻山寨,只有把老巢给他们端了,才能彻底杜绝被报复。 你们敢不敢? 若不敢,就当我没说。 左右,不管如何被报复,我都是有能力护住我们一家子人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琢磨这事儿。 有些被这一战激起血性的青壮们在谢春娇的声音落下时就吼了起来:“干!” “我们跟着谢娘子干!”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 可还是有些妇人们却很是担心,比如谭婆子就道:“哎呦喂,那可是山寨,官府都没奈何,我们算哪根葱啊!” 徐婆子:“可不咋的,谢娘子,你可不能忽悠村里的老少爷们儿们去送死啊!” 谢春娇:“愿意跟我去屠山寨的,只要去,就给十贯! 伤敌和杀敌的规矩同今晚一样! 另外,除了这些钱,伤了一个给十贯钱治伤,死了给五十贯抚恤!” 几个婆子顿时不吭声了,埋头掰着手指头算钱。 谢春娇道:“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这些钱不是我出,是村里出,同样的,从山匪那里夺来的钱粮都归村里安排!” “我带大家去打山寨,我是头头,山寨打下来我要占两成钱粮,剩下的才是村里的!” “村里拿着也不能给大家平分,谁去了,都按照规矩领!” “剩下的,就是村里的集体财产,以后用来修路,修学堂请先生,买村田,开作坊等等,要用这些钱生钱。” “等村里的产业多了,有钱了,自然忘不了大家伙儿!” “当然,谁要是敢吃里扒外,把村里的事儿张扬出去,那就村规处罚!” “二大爷,您现在就添几条村规!” 二大爷颔首:“第一,不许说的谁要是说了,本村人全家都拔了舌头撵出去! 若是外来的媳妇儿就灌哑药休回娘家。 若是本村的姑娘出嫁后嘴贱说出去,那娘家全家人拔了舌头撵出去!” “第二,我还没想到,想到了再添!” “大家就说同不同意?” “不同意就散了,山寨也别去打了,这日子就这么过!” 躲在阴影里的龚老头听得嘴角直抽抽。 这他娘的也太随意了吧! 大家伙儿:“行!” “就这么办!” “听二大爷的!” “谢娘子,咱们啥时候去打山寨!” 青山岗的山匪们:“……” 果然这个村里的人才更像山匪! 﨔 第107章 不敢动 事情就这么商议定了。 谢春娇就让二大爷组织大家伙儿将重伤和死亡的马处理了,肉按照人头分给各家各户。 女娃也要算人头。 这是谢春娇说的,故而有人不乐意也不敢明面儿上嘀咕啥。 哎哟喂,马肉多,这一分下来可真多,火光里,村里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通过这一战,谢春娇从其他的青壮里选出了十个人,这十个人都编入她的巡逻队,给他们高兴够呛。 她带着人去将山匪分开审问。 问出了青山岗具体在啥地方,山寨里还有多少人,有几个当家,当家的都长啥样。 因为是分开审问,谁说假话就腰斩,吓得这帮小喽啰们都不乱说。 然后谢春娇就根据他们的描述,用木炭画出了几个当家的素描画像,以及青山岗的地形图。 这一手震慑了所有人。 村里人心中都在惊叹,谢娘子每日都在刷新他们的认知。 他们以为谢娘子很厉害的时候,谢娘子就立刻露出来更厉害的一幕。 龚老头也是,谢氏这是文武双全啊! 看她画画的这手绝技……这种随地取材还能画得栩栩如生的技法,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 谢娘子当真深不可测! 老头儿觉得自己赖上蒋大牛是赖对了! 若不赖上蒋大牛,他如何能从乡野间发现这么一个人才! 可惜啊,是女流之辈,不然……若世道乱了,她也不是不能跟群雄争一争天下! 谢春娇当着众人的面给山匪们一人塞了一嘴的药丸。 她道:“你们有福了,这是我的独门毒药,两日断肠散!” “两日之内要是没有我的独家解药,你们就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 “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毒发之后,你们将要承受的痛苦!” 她笑着说:“相信我,你们没有人能受得了这种万蚁啃噬你们血肉的痛苦……我这个人没什么文化,形容不出来那种极致的,让人后悔出生的痛苦。” “不过你们若是感兴趣,可以试试喔!” 山匪们:“呜呜呜……” 他们敢试个屁! “娘子饶命!” “娘子想让我们做啥我们都做……” 一群山匪哐哐哐地给谢春娇磕头啊。 喉咙里的苦涩一路蔓延到胃里,肠胃痉挛起来,吓得他们痛哭流涕! 谢春娇:“好好好,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便不杀你们,事成之后,还会送你们一场富贵!” 几个山匪顿时眼睛一亮,纷纷拍胸脯表忠心。 都是亡命之徒,跟谁干不是干? 于是,谢春娇仔细询问了一番他们在山寨里是什么地位,都是干啥的。 然后挑选了两个人出来,一个是三当家的人,一个是四当家的人。 给他们一人一匹马,一人一包迷药,然后如此这般的跟他们说了一通。 这两人就收拾收拾快马加鞭回山寨了。 谢春娇让人放了几个山匪,对大家道:“都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觉,今晚跟我去端青山岗!” 又指着几个山匪对众人道:“给他们好吃好喝,从现在开始,他们都是咱们自家人,以后是要共富贵的!” 几个山匪闻言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有个山匪斗胆走到谢春娇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问:“娘子,小的在山上有浑家孩子……求娘子能放过他们!” 谢春娇点头:“行,你好好说说他们的长相……” 有了开头的,就有人跟风。 谢春娇都给他们画了素描像。 然后她就问几个当家的在山上可有家眷,家眷都是谁…… 龚老头自告奋勇给谢春娇打下手,做文字记录。 谢春娇调侃他:“老头儿,你可想好了,上了贼船再想下去就不能够了!” 龚老头:“……” 还谢春娇一个白眼。 山匪们:这个的村子果然是个贼窝啊! 谢春娇索性将活儿全给龚老头,她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了。 见她回来,蒋长亭都快哭了。 他忙点点儿地请谢春娇去看他的成果,谢春娇看着他挖出来的几框子土,满意地点头:“还不错,就是速度稍微慢一点。” “不过无所谓,熟能生巧,坑挖多了自然就挖得快了!” 蒋长亭:这还慢? 这娘们儿是鸡蛋里挑骨头!!!!! 气死他了! “娘子说得对,我也觉得我有点儿慢了,娘子放心,我明日挖快点!”他一脸的泥,谄媚地躬身跟在谢春娇的身后。 谢春娇嫌弃他一身土,让他离远点儿。 蒋长亭:啊啊啊死女人,老子还没嫌弃你一身血呢! “好嘞娘子,我这就去洗干净!” “我洗干净了就来伺候娘子洗漱啊!” “娘子今晚运筹帷幄杀敌辛苦了,一会儿我给娘子好好按摩一番!” 谢春娇侧目,这厮不净身去宫里当公公真是屈才了! 蒋长亭迅速把自己洗白白,张罗好热水提溜进谢春娇的净房,再进卧房一看,谢春娇已经歪在榻上睡着了。 油灯下的她安安静静的,小脸儿上有几个血点子,也不知是哪个倒霉鬼的血。 她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动,挺翘的琼鼻下樱桃似的小嘴儿微微张开一条缝儿,蒋长亭不过盯着看了一瞬,就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这女人安静下来……”还挺乖的。 她似乎是累狠了,打着细微的小呼噜。 还…… 还怪可爱的! 蒋长亭下意识地就抬手去揩她脸上的血点子。 谢春娇的眼睛刹地睁开,如猛虎被惊醒,杀气一闪…… 周遭的空气都被冻住了。 吓得蒋长亭腿软跌坐在地。 “我……我……我帮你擦洗一下。”蒋长亭磕磕巴巴地道。 谢春娇的目光了落在他身侧的水盆上,重新闭上了眼睛,然后翻了个身,呈大字躺好。 嘴里嘟囔:“快点啊……” 蒋长亭拍着胸脯,娘耶,差点儿就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了! 他投了帕子,轻手轻脚地给谢春娇擦洗小脸,擦洗手脚。 真的。 跟伺候母老虎没啥区别! 他见过陛下兽苑里的内侍伺候圈养的猛虎,大约就同他眼下这般战战兢兢。 只是……这女人的脸……好嫩! 像羊脂白玉。 又像新出锅的嫩豆腐,让他忍不住轻轻地戳了戳。 一种隐秘的兴奋和快感升腾而起直冲脑门儿,有种他真的摸到了母老虎的错觉。 这种激动。 是个爷们儿都懂。 蒋长亭将谢春娇染了血的外衫脱掉,将她抱去床上。 结果把人放下要走的时候,却被她霸道地拉上了床,修长的腿‘啪’地一下,搭在了他的身上。 蒋长亭:“……” 感动么? 不敢动! 﨔 第108章 要庆功!要接风! 谢春娇是晌午醒来的。 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冒着鸡皮疙瘩的喉结。 目光向上,是满是青胡茬的下巴。 线条还挺性感的。 嗅一嗅。 味道也挺好闻的。 她又嗅了嗅。 目光往下,啧啧,棚子搭得挺大的! “不是我!” “是你!” “你抱着我不让我走的!” 谢春娇一动,蒋长亭就醒了,怕挨揍,连忙解释。 谢春娇缓缓起身,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蒋长亭可怜巴巴地快哭了,他想动弹,但是半边身子都被谢春娇给压麻了。 根本就动弹不得。 “你相信我啊!” “我真的没有爬床!” “昨晚我给娘子洗脸,洗完了抱娘子上床睡觉,娘子你就……” 谢春娇把自己的头发扒拉到胸前,冷笑着问:“怎么?陪我睡一觉委屈你了?” 蒋长亭忙不迭地摇头:“不不,不委屈,一点儿都不委屈!” 谢春娇跨过他下床:“你是我的男人,我想睡你就睡你,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怎么睡,我说了算!” “懂?” 蒋长亭连忙点头:“懂!” 谢春娇坐在梳妆台前瞅自己的脸,没啥黑眼圈,看来睡得很饱,满意! 她透过镜子看给自己揉手臂活血的蒋长亭,继续道:“你作为我的男人,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每日里在如何伺候好妻主的精神和身体上下功夫,如何努力都不为过,懂?” 蒋长亭再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懂!” 心里却在尖叫:啊啊啊啊! 犯了天罡了! 全天下哪个女人像她这样? 还叫男人反过来伺候她! “娘子放心,在外我是贤夫,关上门在屋里,我就是娘子你的面首……” “娘子喜欢啥样的,我都行!” 说着,他已经起身了,慢慢走到谢春娇身后,殷勤地给她捏肩膀。 “娘子,为夫的力道如何?娘子可还喜欢?” “娘子能否告诉为夫,在闺房中喜欢为夫勇猛些,还是喜欢为夫温柔些?” 谢春娇透过镜子看他谄媚的脸,再度感叹这人不进宫奋斗实在是屈才。 “我喜欢百变的!”她勾唇轻笑,扭头抓住蒋长亭的衣襟将他扯到自己面前。 两人的鼻尖差点就碰到了一起,呼吸交缠,蒋长亭的脸瞬间就红了透了。 热意快速蔓延到全身,就连脖子根儿都红得滴血。 鼻翼萦绕着她的气息,呼气如兰在此刻成了真。 他不禁想,原来话本子不是骗人的。 真的有人能呼气如兰! “好了,我饿了!”谢春娇推开蒋长亭。 蒋长亭慌乱地去找衣衫:“我……我这就去给娘子端朝食。” 瞧着他慌乱跑出去的模样,谢春娇忍不住笑:这人好歹曾经是个侯爷,又不是个雏儿,咋被她挑逗一下,就跟青涩的毛头小子一样? “娘子,你真的要带人去攻打山寨么?” 这事儿蒋长亭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带着一帮泥腿子去打山寨,再勇也不能这样啊! “娘子,刀剑无眼,那山寨是山匪的老巢,就连训练有素的官兵都定不下来,娘子你这般太冒险了!” 他可不是关心母老虎。 只是若母老虎出事儿,他咋整? 他靠谁报仇去! 谢春娇:“我靠的也不是这帮村民!” “青风岗必须拿下。” “不然以后会麻烦不断的!” 她不怕山匪来找麻烦,但是她看上了桃花村,要把桃花村变成她的基地,把桃花村的人变成她的人,就必须要走这一步。 走了这一步,相当于全村人都跟她纳了投名状。 以后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不要小看一个村的力量。 在现代,有好些村子干违法犯罪的事情都是一个村子一起干,互相包庇,外人根本就休想插进来一脚。 甚至有村子干这些事儿还能影响国际黑道的局势。 最终铲除他们,地方上都不行,因为他们村里出去很多人都在地方上任职,充当村子的保护伞。 还是动用国家的力量,才将这个毒瘤村子给铲除了。 谢春娇自然不是要将桃花村变成毒瘤,只是打这么个比方而已。 捏住了桃花村,她就捏住了一股小小的势力。 就能真正的,在这个封建社会扎根。 蒋长亭那叫一个纠结啊。 最终,他咬牙道:“娘子可以去,但带上我成不成?” 他举手指天:“我发誓,我一定不会给娘子拖后腿!” “我……我可以帮娘子看看山寨的古董字画,在这方面,我是很有造诣的!” 被坑得多了,眼力就练出来了。 说起来都是泪! “那青山岗是劫过江太师生辰纲的,说不定有好东西。” 说到这里,他就两眼放光。 倘若谢氏真能拿下山寨,他就能浑水摸鱼。 报仇的事情也不能全寄托在谢氏身上,万一谢氏不肯帮他呢? 所以他要搞钱! 要藏私房钱! 等攒够了钱,若是谢氏不管他的事儿,他就雇人护着他回京城! 若是谢氏不成功,他能第一时间知道,然后跑回来去挖钱…… 嘿嘿嘿…… 谢春娇一看蒋长亭这般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有的没的。 不过她不在意。 敢坏她。 杀了就是了! “行吧,一起去!” 谢春娇吃完饭就去安排,晚上行动,该教的还是要教。 他们必须得记住口令,得令行禁止,做不到的谢春娇就会把人刷下去。 就这么训练了一下午。 黄昏的时候,谢春娇先给蒋长亭化妆,照着四当家化的。 然后给蒋狗子照着三当家的样子化妆,其他人就脸上抹脏就行了。 准备好一切,她就领着人换上山匪的衣裳骑马走了。 被她放回去的两个山匪回去报信儿,说三当家四当家得了手,尚在搜刮财物,就命他们先回来报信儿。 又道谢氏不知道截杀了谁,藏匿了大量的财宝,他们走的时候,三当家和四当家还在审谢氏呢。 一听有大财,大当家很是高兴,其他人也很高兴。 只是听到人马损失的数目,大当家不是很满意。 谢氏怎么回事儿,怎么不多消耗一些! 树上虱几个肯定是好色的老毛病犯了,让裤裆号令了脑袋。 不然怎么会这般轻松地毁在一个娘们儿的手里? “好好好!” “传令下去,杀猪宰羊,晚上给两位当家接风!” “他们帮老二报了仇,是山寨的大事儿,去把酒多搬些出来,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等老三老四把钱财弄上山,我就给大家伙儿分些,大家伙儿都高兴高兴!” 山匪们闻言都兴奋得不行,纷纷振臂高呼起来。 﨔 第109章 白月光?老情人? 要准备晚上的接风宴,白日里山寨就忙了起来。 杀猪宰羊弄菜。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回来报信儿的两个山匪也跟着帮忙。 到了晚上,除了哨子,所有山匪都在聚义堂外头等着,翘首以盼。 当然,他们是边吃边等。 毕竟不知道老三老四啥时候回来。 回来报信儿的两人只说两位当家今晚一定会回来。 山匪嘛。 风格就是这样,要有肉吃,有酒喝才好。 干等着不是山匪的风格。 况且大当家让人备着席面呢,他们一回来就能上。 山下第一个哨岗,领路的山匪打了几个口哨,立刻就有人从林子里冒出来。 “是三当家和四当家回来了!”领路的山匪道,还用火把晃了下蒋长亭等人。 哨子见确实是三当家和四当家,而且暗号也对得上,便连忙朝着山上吹了几个节奏,山上也回以节奏感很强的鸟叫声。 “恭喜三当家四当家,大当家在山上备好了酒宴,等着给兄弟们接风呢!” 哨子跑了出来,冲到队伍前头来跟‘当家’讨好。 结果却被领路的山匪一刀结果了性命。 看得跟着谢春娇来的村民们肝儿颤。 山匪可真不是人啊,这些人平日里可都是兄弟,结果一转眼宰兄弟可顺手得很。 接下来这一幕上演了好几次,几个山匪轮流杀兄弟。 到了山寨门口,立刻出来几个山匪迎接。 谢春娇带来的几个山匪连忙去应酬,应酬完了便偷偷溜去下山的关卡。 他们今晚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堵住路口不许一个人逃离。 打扮成四当家的蒋长亭紧张极了,打扮成三当家的蒋狗子也紧张。 “老三老四!” “辛苦你们了!” 大晚上的,就算是山寨点着篝火,四周还有不少火把,但是也没法子跟白日里比。 加上一群人故意弄得脏兮兮的,就更模糊了。 大当家没觉得不对。 主要是他的注意力被谢春娇吸引着。 谢春娇被绑着,目光凶狠地瞪着他们所有人。 然后被‘四当家’狠狠一推,推到大当家面前,倒在地上起不来。 “狗贼,老娘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竟然屠村……老娘死了变成鬼也不会放了你们!” “有本事就杀了老娘!” “一群狗贼,拿一群老弱妇孺威胁老娘,呸!不是男人!” 她越是这般,越惹得众人狂笑。 大当家朝着三当家四当家竖起大拇指,他踢了一下谢春娇,又被她狠狠骂了几句。 他听着这骂声很是悦耳,瞅这谢氏的眉眼,确实是长得好看。 可惜了。 她背上了杀了老二的锅,不然倒是可以留下来慢慢玩儿。 今晚,这娘们儿只能赏给兄弟们了。 大当家弯腰将她提溜起来,刚想说将她赏人的话,脖子就忽然一疼。 他下意识松开谢春娇,抬手捂着脖颈,血就从他的指缝中流了出来。 他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人直挺挺地往后倒。 倒下去的时候,他看到原本被绑住的女人不知怎么弄掉的束缚,已经奔向另外一个人,一刀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原来。 他也是裤裆号令脑袋的那一伙儿的…… 死手。 为啥要去拽她? 死腿,为啥要走到她身边去? 大当家死不瞑目! “杀!”四当家蒋长亭喊破了喉咙。 他的人以为他要反了大当家,当大家的人也这么以为,于是,山寨的人自己就干到了一起。 干着干着他们就觉得不对,一个个的口吐白沫了。 山匪们这才意识到不对。 然而已经晚了。 收割的时间到了。 逃跑的山匪们也被曾经的兄弟堵在路上杀。 这帮人杀起原来的兄弟来,比村民们还狠辣。 好些被砍伤的山匪村民们下不去手,但他们补刀那叫一个利索,真是没留一个活口。 最先来报信的两个人帮着按照名册清点了人数,颠颠儿颠儿地跑到谢春娇这里来卖好:“谢娘子,除了咱们和山下两个县的暗装的人,其他人全死了!” 村民们看着这些山匪后背发寒。 谢春娇微笑着颔首,细细问了名册和山下暗桩的事儿。 然后道笑道:“你们辛苦了,先帮着把库房找出来吧,等会儿我给你们解药,顺便论功行赏!” 山匪们闻言高兴极了,顿时打鸡血似的应下。 又是帮忙找库房,又是帮忙毁尸灭迹。 等他们去忙了,谢春娇就对蒋狗子等人道:“山匪太过狠辣,自己人都杀得这般利索,留不得!” 蒋狗子还是有点儿老实,他道:“可是娘子答应不杀他们啊!” 蒋长亭攀着他的肩膀谆谆教诲:“兄弟,我娘子答应了不杀他们,我娘子还要论功行赏,可是你没答应不杀他们啊!” 说完,他就拍了拍蒋狗子的肩膀,给了他一个你品的眼神。 蒋狗子懂了。 他立刻转身出去,去找村里人如此这般一说,大家伙儿一致决定要把这些山匪都杀了。 都是有家有口的人,真不能留这些祸患。 说起来真是恍惚啊。 朝廷都打不下来的山寨。 他们打下来了! 他们……他们真的打下来了! 呜呜呜! 蒋长亭颠儿颠儿地去做清点财物的工作,当然为了避嫌,他还拉了两个人。 但真不妨碍他藏东西,大家都藏啊! 跟来的没一个傻子! 谢春娇不管这些,她专注于去找账本信件等东西,好在有‘内奸’,这些东西很快就找到了。 这些对谢春娇来说比钱财更重要。 在有秩序存在的社会里,手里多握些官员的把柄,或许在某些时候是有大用处的。 但带她找到这些东西的‘匪奸’并不是那些山匪。 而是一个脸上有胎记和刀疤的妇人。 她只有一个条件,让谢春娇带她走。 她要过安稳的日子。 蒋长亭来找谢春娇显摆的时候看到这个妇人先是一愣,然后便央求谢春娇答应她。 谢春娇答应下来之后,就找了个无人的地方问蒋长亭:“说吧,她是谁?” “是你的老情人?” “白月光?” “以前有过婚约但是家道中落之后就消失不见的表妹?” 蒋长亭:“……” 啥跟啥啊! “娘子,我可没有老情人,没有表妹! 你莫要乱说喔!” “她是……” 﨔 第110章 是贵妃啊! “娘子,这个老妇是先帝的贵妃!” 先帝贵妃! 宠冠六宫! 关于她的无数个版本的传说,遍布大靖的咔咔角角里! 她喜欢南海珍珠,皇帝便下旨让南海翻倍进贡珍珠,并且要求南海进贡的超大珍品珍珠的数量也要翻倍。 导致南海渔民民不聊生,无数人被赶去海里捞珍珠,死伤无数! 她喜欢牡丹。 皇帝便命人在洛阳大面积种植牡丹,要求出精品,出绝品。 下面的官员媚上,强征良田,毁掉青苗,全部换种牡丹。 被夺田的百姓流离失所,沦为权宦们的花奴…… 且因为粮食产出少,奸商提前屯粮,导致粮价大涨,明明是风调雨顺的日子,百姓们却过得不如灾年…… 百姓们恨死了贵妃。 皇帝为平息众怒,让人毒杀了贵妃,再一把火烧了她的寝宫。 以此来平息众怒。 这样一来,皇帝还是那个好皇帝,他不过是被妖妃迷惑。 而且他还亲自杀了妖妃肃清后宫和前朝。 皇上英明! 皇上万岁……个锤子! 就算是贵妃真问皇帝要了那些东西,那又如何? 假焊假焊穿衣吃饭,你没有你就去抢? 然后怪老婆太过虚荣,是老婆逼的? 她拿刀逼你的啊? 你不去她要捅死你啊? “玉贵妃!”谢春娇听完蔣长亭的话,就直接戳穿这妇人。 妇人没想到竟会被人喊破身份。 原想着不承认,可是……算求。 反正她也不是特别想活。 能活就活,不活拉倒。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陌生的年轻女人,如何一眼就认出她来? 她的脸可是烧伤了的,就是狗皇帝来也认不出。 谢春娇:“我如何知道你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身边一不留闲人,二不留心怀叵测之人!” 如果玉贵妃是自己落草为寇的,那她就容不得。 玉贵妃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悲伤起来。 她陷入了回忆:“当初我本已经谈婚论嫁,但狗皇帝微服出来玩儿,看上了我……” 狗皇帝巧取豪夺,又怕玉贵妃对未婚夫余情未了,就逼迫他的家人让他去死。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皇帝升了她未婚夫哥哥的官儿。 但她未婚夫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就送去庙里的孪生弟弟。 因为送出去的时候年纪小,便未上族谱,且为了骗过鬼神,对外都说他已经夭亡。 此人听闻亲哥哥的惨事,就想法子考进了禁军…… 皇帝要杀她,那毒酒她没真喝下去。 寝宫的火是她放的,未婚夫的弟弟把她救出去的。 出来之后,两人隐姓埋名地以夫妻的名义过日子,只是小叔子为了替哥哥报仇,参与了叛乱。 人没了。 后来,她居住的村子被山匪劫掠,她因为会烧一手好菜,被留下一命,然后被带上了山寨…… 玉贵妃坦白了。 谢春娇又审问了一些其他人来佐证,证明玉贵妃确实是被抓上山寨的。 而且玉贵妃懂得还挺多,可以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带回去! 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交易。 村里大丰收。 所有跟来的人都喜气洋洋。 谢春娇没让人将山寨搜刮空,而是留了一部分的钱粮。 回头等他们走了,那些被抢上山的女人们也好分些盘缠。 桃花村。 出了人去反攻山寨的人家都没敢睡觉,一直熬着,守在村口等啊等。 从日出等到日落,从日落等到日出,再等到日落才看到人影。 “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 大家伙儿激动坏了! 纷纷奔走相告。 于是所有人都举着火把出来迎他们。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二大爷热泪盈眶啊! 别看他呵斥别人莫慌要稳住时中气十足,实则他心底慌成一匹。 夭寿喔! 老天爷知道他有多担心。 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头一回干这么大的事儿! 就问,哪个村敢跟山匪对着干,还他娘的打回了山匪的老巢? 呜呜呜,别说十里八乡,就是整个大靖他们大概也是独一份儿的吧 ? “大牛媳妇,你没事儿吧?你受伤没有?”谢春娇下马之后,二大爷忙跑过去问她。 大郎二郎元娘都跟着,眼巴巴地打量她。 谢春娇笑着说:“没有!” 然后她高声对赶来的村民们道:“乡亲们,我把咱们村儿的青壮全带回来了,一个没死!” 有受伤的。 但玉贵妃懂点儿医术,用山寨的伤药都给他们处理过了。 大家伙儿沸腾了。 谢春娇带回来十几车的物资。 粮食。 酒水。 鸡鸭牛羊猪。 青壮们把山匪种的菜都是拔光了的。 黑吃黑不愧是一条发财致富的捷径啊! 当场拿了早就说好的两成。 剩下的让二大爷自己看着安排。 二大爷当机立断,让人在祠堂挖地窖。 蔬菜分给各家。 鸡鸭牛羊鞥猪按照功劳分配。 留两头猪第二天宰了全村吃席。 先前说好的奖励也一并发放了,不过夜! 发完奖励,竟还剩下两千多贯,这次是真的发财了! 二大爷笑得见牙不见眼。 得了银钱的青壮一家子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不少人家合计着修房子,讨新媳妇。 那些畏手畏脚不肯去的人家就悔青了肠子。 这时,有人起哄:“村长,这么多钱粮,拿出来给大家伙儿分点儿呗!” 二大爷收了笑容:“出发前就定好了这些钱粮的用途,你们家不人,还想分别人用命换来的东西,凭啥?” 这次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出了人,他们这些人自然是站在二大爷这边儿。 声音一大,声势一壮,就没人敢吭声了。 没出人的人家就心里再难受,也只能憋着! 眼下村里多了这么多的钱粮,二大爷就想起谢春娇曾经的提议,便趁着村里人都在,让他们推举一个副村长来,而且副村长要外姓人。 一个管账目,一个管钥匙。 不然时间一久,怕说不清楚。 因为这个事儿,村里又是个不眠夜。 谢春娇带着玉贵妃回家,玉贵妃看到龚老头之后,心中就是一惊! 这真是个普通的村子么? 敢去打山寨黑吃黑。 敢带前朝罪妃回来。 还敢藏匿废太子之师! 谢氏…… 她到底是谁?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同时,玉贵妃毫不犹豫地去谢春娇面前告密,揭穿龚老头。 不能只有她一个人爆马甲! 而且她心底升腾起一个隐秘的期望来,跟着谢氏……说不准在她的有生之年真的能大仇得报? 被爆马甲的龚老头:“……” 知道真相的谢春娇:“……” 数钱数得笑眯眯的蒋长亭:“……” 三个人,六只眼,一只比一只瞪得大。 第111章 小丫头,大志向! “玉贵妃,幸会幸会!” “龚太傅,久仰久仰!” 一个语带杀气。 一个幸灾乐祸。 谢春娇:“以后一个是龚先生,一个是玉嬷嬷,你们的待遇都一样!” “大牛大郎二郎归龚先生教导,元娘归玉嬷嬷教导。” “谁要是泄密,我弄死谁!” 龚老先生多嘴问道:“若是谢家人泄密呢?” 谢春娇:“弄死你们两个!” 杀人灭口啊! 难道还有别的选项吗? 谢春娇实在是累得不行,安排完就去洗漱睡觉。 蒋长亭洗漱完躲在自己屋里数他偷偷藏起来的交子(银票),越数眼睛越亮。 哈哈哈。 狗曰的山匪有钱啊,他就这么随便一藏,便是三千多贯! 若是以前他才不会将几千贯放在眼里。 谁让他现在虎落平阳呢? 蒋长亭抱着交子睡得极其香甜。 可惜。 美梦只做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他还没醒呢,带着孩子们去练完武的谢春娇就用匕首扒拉开他的门栓。 用冰凉的手拍醒了他,在他清醒的状态下,从他怀里抽走了所有交子!!!!! “哟,三千二百贯。” “挺能藏的啊!” 蒋长亭心里发出土拨鼠的尖叫:啊啊啊啊! 恶妇! 他的钱!!!! “娘子……娘子你听我狡辩……呸!你听我解释!” 他立刻从床上跪起,膝行到床边,抓住谢春娇的衣袖举手发誓:“娘子……” “昨晚太晚了,这些我是打算今日给娘子一个惊喜的!” 说完就把他的脸仰到一个好看的弧度,用45度左侧侧颜对着谢春娇。 这是他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出来的。 谢春娇拿着交子如一个浪荡子般轻轻拍打他的侧颜:“乖!” “干得漂亮!” 蒋长亭立刻打蛇随棍上:“娘子,看我这么乖的份儿上,就把零头赏我呗!” 谢春娇笑着点头。 蒋长亭没想到她竟这般好说话,兴奋地搓手。 便听谢春娇道:“你赵县丞那里得的二百贯,我就不收了。” 蒋长亭:?╬??д??╬?。 臭老头卖他! 给他等着! “嘿嘿,我……我跟娘子说笑的!” “娘子累了吧,我给娘子按按!” …… 元娘知道玉嬷嬷是娘专门为她请的老师,高兴地不得了。 吃饭的时候就一直盯着玉嬷嬷看。 玉贵妃以为她会害怕自己的样貌,然而元娘一点儿都不怕,还一直冲着她笑。 “嬷嬷你吃这煎饺,煎饺可好吃了,是韭菜鸡蛋馅儿的!” “嬷嬷你再尝尝这个酸菜,是荤油炒的喔,可下饭了!” “还有这个咸鸭蛋,蛋黄沙沙的,油汪汪的可好吃啦!” 小丫头辛勤地给玉嬷嬷夹菜。 玉贵妃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曾经也有过孩子,只是一次都没有生下来过。 她以前以为是皇后,是淑妃贤妃她们搞的鬼,故而为了报仇,就在后宫中掀起了一阵儿又一阵儿的风浪。 她很厉害,斗死了皇后。 斗疯了淑妃。 斗残了贤妃。 到头来才知道,不让她生的是皇帝。 皇帝把她当刀了。 借她和父兄的手,剪除皇后一党,废掉淑妃一党,搞垮贤妃一党。 然后通过南海珍珠,洛阳牡丹等事,肥了他和一些官员的私库,罪名却被她和她的父兄担了。 玉贵妃的心就是这般一点一点冷硬下来的。 这一瞬,却被一个小丫头的三言两语给弄得软了。 这让玉贵妃很不适应。 吃完早饭。 翠花嫂子来帮忙收拾,龚老先生带着蒋长亭和大朗二郎去念书。 玉贵妃也带着元娘回她的院子,她要先了解了解元娘,然后再斟酌着教学。 谁知她还没开口,便听元娘问:“嬷嬷,我想成为全天下最厉害的女人!” “可以给娘挣诰命的那种!” “哥哥们要给娘挣诰命,我也想给娘挣诰命!” “我要比哥哥们更厉害!” “请嬷嬷教我!” 小姑娘一脸认真,斗志满满。 玉贵妃:“……” “那可要吃很多苦,比你的哥哥们念书吃的苦头还多!” 小姑娘把胸脯拍得‘嘭嘭’响:“嬷嬷放心,我最能吃苦了!” “我还会背好多好多书喔!” 玉贵妃想了想,先给她布置了两篇大字,让她先写着,然后就去找谢春娇。 她原以为照着高门大户的闺阁标准教导小姑娘就好了,谁知小姑娘竟有这般大的志向。 “……不知娘子怎么看,倘若真如元娘所想,要学的就有些偏差。” “除了琴棋书画,还要学厨艺,药理,舞蹈……以及后宅争斗的手段。” 谢春娇:“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教成白眼狼。” “其他的,就看孩子的意愿。” “而且她还小,说不定要不了几日就改变主意了。” “嬷嬷倒是不必这般着急,一样一样地慢慢教。” 别管是不是亲生的,都要尊重他人的人生啊! 玉嬷嬷心里有数了,反正后宅的手段都得放到孩子大点儿了再教,不着急。 于是玉嬷嬷就回屋制定教育计划。 晌午和晚上家里都没做饭。 在村里吃杀猪菜。 蒋田友虽然瘫了,但他家的人还是把他用椅子抬出来吃席。 吃肉呢,不吃白不吃啊! 只是他没有胃口!!! 蠢货! 就不能给他端回家吗? 为啥要把他抬出来丢人现眼? 听听这般挨千刀的都说些啥? “幸好你不当村长了,不然我们哪儿有这好事儿,这辈子都不敢想啊,竟也有敞开肚皮吃肉的一日!” “多亏了谢娘子啊,二大爷当村长是真比你当好,你当村长只知道搜刮我们,二大爷当村长我们不但能跟着谢娘子挣钱,还能有肉吃!” “可不咋的,要是没有谢娘子,咱们那晚肯定要被山匪都给杀了!” “没错!” “要是你狗日的还当村长,我们村儿那晚就得全躺板板。” 蒋田友:“罗大……洛儿……落山……”他口齿不清地喊自己的三个儿子。 他们欺负老子,你们愣着干啥? 干啥? 吃肉呗! 这会儿谁顾得上老头儿被没被骂,吃到就是赚到! 在他再度哼哼的时候,被身边的瘸子老大塞了一嘴的肉。 回到家中。 老头儿就发火骂几个儿子,几个儿子借口要去干活儿跑了。 他骂了一会儿,便喊来自己的老伴儿:“你……你……头头地……去……去衙……衙……报……报……” 谭氏面无表情地帮他压了压被角:“你消停点儿吧,家里已经被折腾成这样了,你难道还想着咱们真的家破人亡?” “谢氏是真敢杀人!” 杀人跟切菜似的! 让人想起来就胆寒。 “毒……毒……妇……害……害……” 谭氏讥讽地笑道:“便我们家真是她害的又如何?你还能比山匪更厉害啊?” “以前我也以为是山匪害的咱们家,可现在……我觉得谢氏不可能。” “她看不惯,会直接弄死。” “不会拐弯抹角!” “再有,你家老三是被人拿刀逼着钻寡妇的被窝?” “老大是人家拿刀逼着他把人打死的?” 见老婆子不听自己的,给蒋田友气得呼吸都不畅了! “妇……妇道……” 谭氏:“行行行,我是妇道人家,我啥也不懂,我去干活儿了,哪儿有工夫天天跟你在这儿磨叽。” 她是不打算跟谢氏对着干的,不说别的,就这次老三跟着去了山匪窝子。 不但拿了说好的报酬,还偷摸藏了好些金银回来,算一算加在一起可超过了百贯。 这可真真儿是解了自家的燃眉之急。 回头拿这钱去置办几亩地回来,一家子过日子也重新有了盼头。 第112章 吾富贵,定不相忘! 手里有了钱。 村里不少人家就热火朝天地开始起房子。 副村长的人选也定下来了,是段三大爷。 段三大爷识字,会算数。 村里这些钱粮,就由段三大爷记账,二大爷和几个村老保管钥匙。 为了安全起见,库房上四道锁头,二大爷和三个村老一人保管一个锁头的钥匙。 这样任谁也挑不出理来。 这些事儿谢春娇都没管。 玉贵妃给她开了个单子,她得去府城采买去。 蒋长亭这些日子白日里念书,夜里还要独自挖地道,心里那叫一个苦。 一听说她要去府城,他连忙挨挨蹭蹭的过来,想跟着一起去。 谢春娇索性把这事儿交给他去办,让他去采买。 给蒋长亭欢喜个够呛! 但谢春娇接下来的话,让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谢春娇说:“出去也不能落下功课,龚先生,多给他布置一些功课!” 蒋长亭:掀桌! 老子不去了! “娘子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娘子的期望!” “保证人在旅途,勤学不惰!” 啊啊啊! 好歹毒的恶妇! 欺负老子没侯府了! 要是我大哥还在,老子必绑了你,让你天天念书,日日写字! 龚老先生给了他几封厚厚的信,让他寄出去。 是举报临县县令和县丞的信件。 做人要诚信。 他们虽然不是真钦差,但是既然收了人家的银钱,就要替人家办事儿。 至于办不办得成那就管不着了。 举报县令是收了钱,举报县丞则是顺手。 谢春娇让搂子赶火送蒋长亭,她则去了蜂窝煤作坊。 二大爷说,蜂窝煤的配比试出来了。 “……蜂窝煤比石炭好烧,且一块儿最多能烧三四个时辰,可比石炭扛烧多了!” “起码能节约一半的石炭!” 几个做蜂窝煤的老头儿满脸漆黑,但脸上的炭灰也遮掩不住他们的喜悦。 谢春娇满意地看着红泥炉上冒着热气儿的铜壶。 她对二大爷道:“村里出钱,十人以内的一户人发一个红泥炉,五十块儿蜂窝煤,超过十人的,一户发两个,蜂窝煤发一百块。” “嗯……石炭一斤六文,蜂窝煤就卖四文一块,村里人买就三文钱一块。” “煤炉可以取暖,但是要注意通风,门窗不能闭死了,不然煤烟会要人命!” “有了这蜂窝煤炉子,大家伙儿可以买推车,把炉子放上头,做些吃食去镇上,去县里卖。” “谁想撑着农闲。去做点儿吃食小买卖,第一批人,村里借蜂窝煤炉子和蜂窝煤给他们。” “能坚持一个月的,东西不用还……” 二大爷不知道谢春娇是何用意,但他还是立刻就去照办。 红泥炉是谢春娇早就定好的,窑厂分批送了一千多个过来。 不过若是生意做起来了,这些是不够的! 于是谢春娇便带了些红泥炉和蜂窝煤去县城,高调去县衙送了一个给薛庭猷。 送了两个给先前跟她有过合作的捕快,又送了几个去杨彪的赌坊。 卖东西可不能舍不得,前期还是要开发市场的。 送完温暖。 她就去炭铺买石炭。 一次买两万斤的,把炭铺的东家高兴够呛,这么大笔买卖,自然是要讲价的,谢春娇一斤讲下来一文钱,五文钱一斤,两万斤一共是一百贯。 给三十贯的定钱,然后送一批收一批的钱,三十贯的定钱在最后一次送货的时候收。 没招,炭铺没那么多现货。 定完了石炭,谢春娇又去窑厂定红泥炉。 大的,一次可烧九块蜂窝煤的要两百个,中等的,一次烧六块的也是两百个,小的家用的一次烧两块儿蜂窝煤的定了一千个。 小的一百八十百文一个,谢春娇定的卖价二百三十文一个,中的二百八十文,卖价三百五十文,大的要四百文,卖价五百文。 炉子确实是贵。 但是买一个能用好多年。 况且消费的主力是城里人,几百文钱置办一个家当,很多人家是愿意的。 一点儿都不愁销路。 把正事儿办完,谢春娇又采买了不少吃食,然后去给玉贵妃买了些衣裳鞋袜以及床上用品和香膏等物。 还有玉嬷嬷要的绣绷子,丝线,绫罗。 进了布庄,谢春娇看着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布匹没忍住,哐哐哐一顿买。 她没买绫罗绸缎,全买的细布和粗布。 绸缎这玩意儿村里不适合穿。 穿出去走一圈儿回去必然会有划丝的地方。 布买了这么多,没道理不买棉花啊! 于是。 又吨吨吨一顿买。 买完这些又跑去买了蜂蜡,蜂蜜,石碱以及一些便宜的香料等等。 钱不抗花啊! 谢春娇觉得自己还没咋买东西,钱就花光了。 回村后,谢春娇就宣布作坊扩建,得搭建一些棚棚。 然后就是扩招工人。 不包吃,一月五百文。 比巡逻队员的待遇差点,但是大家都非常积极。 谢春娇让二大爷定了十个人。 放话了,往后还会继续开作坊,大家都有机会。 因为东家是谢春娇,没被选中的也不敢闹。 可见淫威的重要性。 因着开了作坊,巡逻队的人又增加两个。 二大爷建议谢春娇养两条狗。 谢春娇:“……” 安排! 第二天就带上银子去县里,买了四只狼犬幼崽,青睛耸耳,宵吠如狼! 两只养在作坊。 两只养在家中。 养在家中的一只叫来福,一只叫来财。 养在作坊的一只叫招财,一只叫进宝! 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来了新伙伴,大黄冲着它们呲牙。 但来福来财自来熟,丝毫不惧,追着大黄要跟大黄玩儿,让大黄一狗给了几个大逼兜,打得它们嗷嗷叫。 谢春娇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这种战斗力,能看家护院? 不管了! 谢春娇开始在家蒙头试着做香皂肥皂。 做得灰头土脸,没有一次成功。 玉嬷嬷见状就问了她两句,谢春娇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她一边儿说,玉嬷嬷一边儿做。 一次成功! 谢春娇:“……” 她果然成不了六边形战士,有些天赋,真是天生的。 后天的努力也加不了分! 玉嬷嬷来了兴趣,不但做出了几种香味的香皂,她还给香皂染了各种颜色。 然后还把肥皂做出来了。 “肥皂就留着自家用,香皂找人做精致一点的模具,再做一些嵌宝石的盒子,能卖高价!”玉嬷嬷使用过香皂之后,就爱上了。 谢春娇:“!!!” 贵妃都这么说,她的信心瞬间爆棚! 她攀着贵妃的肩膀豪爽道:“吾富贵,定不相忘!” 玉嬷嬷笑道:“娘子说的哪里话,这是娘子的方子!老妇岂敢贪功!” 谢春娇马不停蹄地又跑去县城找厉害的老木匠帮她做模具。 心说这人手还是不够用。 不行,要提升全村人的文化水平! 要不她挑个帮手都难! 学堂要麻溜地建立起来! 第113章 大干一场 学堂好说,就先用着七大爷住的小院儿。 谢春娇先让巡逻队的报名,承诺月考合格的每人都发一贯钱。 让他们读书实在是为难他们了,但一贯钱啊!!!! 所有人都报名了。 试试呗! 谢春娇打算亲自教。 不教百三千。 就把村里的名册先拿出来教,把名字都认完,写会。 名字里的一些字可以延伸出来讲。 然后就是日常对话用字,不搞那些之乎者也,这样村里人会更容易学一些。 除开这些,便要教他们简单的算数,教他们背《九九乘法表》,学阿拉伯数字。 基础的加减乘除。 简单的表格。 简单的现金日记账。 谢春娇打了鸡血似的准备教学材料,她说,龚先生,玉嬷嬷,大郎和二郎写。 “大爷您好,您今天吃了么?” “吃的啥?” “大葱卷饼!” “您想吃啥?” “我想吃饺子,白菜馅儿的、韭菜鸡蛋馅儿的、芹菜肉馅儿的、粉条馅儿的…… 我还想吃包子,小笼包、灌汤包、蟹黄包、鸡汤包……” “我还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元娘扯了扯谢春娇的袖子:“娘……我饿了!” 看着齐齐吞口水的众人,谢春娇:“……” 初级教材弄好了。 龚老先生和玉嬷嬷都对表格和阿拉伯数字十分感兴趣,两人都是有底子的人,一学就会,一点就透。 “这是好东西啊!” “谢娘子是从何处学得的?” 谢春娇:“从一个大食人那里学的,我见他这般记账要方便很多,便央着他教我了!” 玉嬷嬷叹道:“用大食的这种数字记账真的是十分方便,一目了然,查账也快! 虽然这种数字容易被更改,但结余处再添一道咱们的字,再谨慎些,每一格后头都可以添上咱们的字,这就无从更改了!” “记账的表格也能做许多种,出入库的,出入账的,分账的……” 谢春娇默默地给玉嬷嬷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贵妃。 管理过后宫的女人。 就是不一样啊! 她当即就把家里账房先生的活儿交给了玉嬷嬷。 第一波授课,谢春娇只收了四十个学生。 二十个男的,二十个女的。 一天教男的。 一天教女的。 都是年轻人,都是冲着一贯钱来的。 十四岁以下的和四十岁以上的,谢春娇一概不收。 一日就上两个时辰的课,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 谢春娇只管输出,愿意听就听,反正月底考试拿成绩说话。 她连作业都不布置。 她也不教毛笔,而是教他们用竹子削出来的硬笔蘸墨写字。 比毛笔好学,反正她也不打算教出书法家来。 忙碌了几日。 杨彪就来了,他对谢春娇真是刮目相看啊。 这蜂窝煤谁用谁知道好! “给我来一万块蜂窝煤,一百个炉子。” 哎呀,谢娘子这脑瓜子是咋想的? 咋就这么好使呢? “现在可没那么多货!”谢春娇笑着道。 “我现在最多给你二十个炉子,一千块蜂窝煤!” 杨彪不以为意,他道:“钱我先给了,货分批拿就是了!” 这个可以有! 谢春娇笑眯眯地收钱,然后开了条子给他的人,他的人就能拿着条子去作坊拿货。 一万块蜂窝煤,一块儿两文钱的毛利,光蜂窝煤就是二十贯。 她买了两万斤的炭,能做出五万块的蜂窝煤,全卖出去的话,毛利就有一百贯!(古代半斤八两,一斤十六两。) 人手足够,一个月做出五万块的蜂窝煤没有半点难度。 安安稳稳就能赚一百贯,她很满足了。 契约签订了之后,杨彪又道:“回头会有炭铺来找你,四文钱的价钱,你不能给炭铺少。” “倘若卖给别人,你可以卖六文!” “便是六文,也比直接买石炭划算!” “我有认识的人在府城开炭铺,蜂窝煤和炉子我已经命人送去了,想来他们不日便会来找娘子谈供货的事情。” 谢春娇连忙道谢,她道:“虎哥找来的销路,我给虎哥分润。” “每四块分润一文如何?” 府城的销量大,一个月卖个几十万块蜂窝煤应该没啥问题。 至于作坊里的人泄密…… 谢春娇也不怕,泄密了就撵出村子呗,大不了把作坊关了,谁泄密谁是全村人的公敌! 再说了,这玩意儿很容易被人分析出成分,她也就是赚个头茬的钱。 泄密以后,她就把配方献给朝廷。 多大的事儿啊! 你不让我赚钱,那就大家都别赚钱喔! 往后如何往后再说,她手里还有香皂呢! 嗯,回头钱多了再开个镖局,把快递业务做起来! 对了,她得在村里搞个打铁的作坊,把弹簧啥的研究出来。 杨彪喝了一口茶,他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向谢春娇:“我不分润,你想感谢我就嫁给我!” 谢春娇笑着说:“你要是愿意入赘,那我就休了蒋大牛!” 杨彪遗憾:“真不能再考虑一下?” 谢春娇:“考虑不了一点!” 杨彪一脸的不甘,娘希匹的,但凡换个小娘子,他都能上手段。 软硬兼施。 唯独这谢娘子,他打不过,又找不到能拿捏的短处。 你别看她好似对几个继子继女好,他是最清楚不过的,谢娘子只是特意表现出来她好像有软肋。 谁要是真信了,真拿几个孩子拿捏她,那就等死吧! 哎…… 她咋就软硬都不吃呢! “那我还是要分润,四块一文太少了,给我三块一文!” 谢春娇笑眯眯:“成交!” 搞批发比搞零售好,省得操心! 既然要提价,那给村民的价钱不变,但是要限量,三文钱一块的,一人只能买五十块,超过了就四文一块! 前脚送走彪爷,后脚衙门的人也来采买了。 接着便是县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家,也纷纷派管事来采买。 作坊里每日做出来的蜂窝煤全部一扫空。 炭铺的掌柜也坐不住了,也跑来采买,提出炭价用蜂窝煤抵,谢春娇没有不应允的。 府城的炭铺掌柜是杨彪亲自带来的,谢春娇把供货的契约签订后,又跟他们签订了订货的契约。 府城的炭铺不缺石炭,哪怕谢春娇一次要十万斤的炭,他们也能立刻派人把炭送来。 谢春娇立刻扩大生产规模,又从村里三十户人家里各选一名工人。 全村都沸腾了。 谢娘子也太能耐了! 只是蒋大牛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消息,让村里的热闹气氛瞬间没了,整个村子瞬间被恐惧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