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牛猫,无限世界称霸称王》 第1章 深渊楼道1 是梦。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一道含糊稚嫩的声音在黑暗中低低游荡。 江寒揉眼,从主卧里恍惚飘出,被冷风惊醒,她没看到本该躺在身侧的父母。 家里空荡荡,一片漆黑,年仅七岁的小江寒没有去摁尽在咫尺的客厅灯玄关。 她不怕黑,也不需要灯。 与常人不同,绝对黑暗下,物体在她眼中是黑底白字的扭曲简笔画,简陋易懂,只有光打下的地方才会有一丝色彩。 凭借这个,她是出了名的胆大: 老式小区只有三栋楼,一个大院,一个五号楼独用的小院。每至夜晚降临,大人们聚在一起打牌,小孩子一起游戏。 捉迷藏时,别人都藏楼顶,主打一个跑死他人快乐自己。 江寒是哪黑往哪里跑。 尤爱小区恐怖秘闻中的重点灾区五号楼——曾经的乱葬岗。 楼房下不知踩着谁的尸骨,寒气森然,到了晚上更是黑灯瞎火,连个细碎的光都没有。 她在三号楼的黑暗中,坐在叠满灰的旧三轮车上打趣,灯光下的小朋友碍于恐怖秘闻也只能咬牙切齿言语挑衅。 传说那辆三轮车是一个惨死的老人家留下的,坐上去的人容易被厉鬼缠上。 呵,怕黑怕鬼的胆小鬼。 呵,无聊的游戏。 江寒不语,心中冷笑,只道胜利永远属于她。 …… “难道是爸爸妈妈不怕黑想要陪我玩捉迷藏,太好了!跟胆小鬼玩太没意思了……” 长期孤立下,这种想法让她瞬间清醒无比。小脚雀跃地从拖鞋里蹭出,点起脚尖细细搜索每一个房间。 只是朝五晚九的的牛马倒床就升天,真的有空陪她玩吗? 整个家都快翻完了也没见一个人影,江寒好胜心大增,目光移向杂物间。 “爸爸妈妈,我要找到你们啦!”她忍不住笑起来,轻轻打开最后一扇门。 狭小杂物间深处靠墙位置摆着一张矮床,角落里堆积的各种杂物溢出了阳台。 出江寒所料,这里没人。 她撅起嘴,不禁有些失落,左手墙边一条蜿蜒向下的楼梯措不及防闯进视线,深红色的扶手立在瓷砖上,原先放在那的床垫不知何时被挪到了一边。 “家里什么时候建楼梯了?”江寒好奇地睁大双眼,探头向楼道里望去,难道是什么秘密基地? 楼道漆黑一片,老旧的白色墙皮上反射着声控灯快要咽气的光,光影断断续续,接触不良,漏出的电流声不绝于耳。 江寒心跳漏掉一拍,对着通向未知的楼道眨眨眼,转而露出一抹笑,欢天喜地认定父母就在下面,便赤着脚踏上冰凉的钢筋水泥地。 借着时闪时灭的灯光,江寒眼中的世界在简笔画和彩绘间反复横跳。 这里看上去像普通的居民楼道,但和健康小区的构造有些许不同,年代也似乎更久远。 楼道里一层共有三户人家,两扇门遥相对立,正中间裹挟着一家,内里一扇木门,外面一扇生了锈的镂空铁门。 铁栏杆锈迹斑斑,稍有风过,悬挂的铁皮便发出诡异的刺啦声。 一直下到第三层,江寒终于忍不住踮起脚尖将脑袋搁在扶手上,她想试试能不能看到下面的景象—— ——可恶,根本看不到! 都怪栏杆太高了! 僵持片刻,个矮的江寒最终认命,她掰掉栏杆上的铁皮,勉强将头塞进铁杆间的空隙里。 楼道下黑得阴森,一眼望不到底,江寒眯起眼睛,瞳孔中的黑色不断扩散,眼瞅着就要扩散到瞳孔边了也没有看见底。 算了,江寒嘟起嘴随手将铁皮丢下去,不知道碰到了哪一层的铁栏杆,叮噔哐当摔得一阵哀嚎。 如果让那些胆小鬼来这比胆量——哼,早就屁滚尿流喊妈妈了。想到这江寒勾起唇角七分邪气三分稚嫩的笑了一下。 看来爸爸妈妈不在这里,再不回去他们就该担心了。 正准备把头捞出来时,一个恶心的视线打到江寒脸上,寒气从脚尖窜起。被人注视的感觉越发强烈,深渊里似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和她“深情对望”。 回响不绝的叮当声终于消失了。 它的暂停就像是按下了什么奇怪的按钮,楼道内的声控灯一瞬间全部熄灭,冷风横冲直撞。 顷刻间所有铁皮闻风而动,呜鸣哀嚎,幽深的楼道仿佛活了过来,拉起一场盛大而荒诞的交响乐。 如果不是楼道缝隙底部突然乎上来的冷气夹杂着铁锈味扑江寒一脸,她真的可以发自内心的夸一句余音绕梁并且认真考虑把那几个自以为是的男生带下来比胆量的! 嗵!嗵!——巨大的声响来回碰撞,不断袭击江寒幼小的心灵。黑白画般独特的视野虽说让小姑娘胆大包天,却也剥夺了她对危险的敏锐感知。 江寒心底一惊,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楼道反常!下面有东西! 声响这么大,楼都快跳起来了,绝对是怪物! 她奋力拔出脑袋,惯性让她一屁股摔在地上,掌心泌出的冷汗沾下一层红锈,耳朵掉了般的生疼,一连几个血珠从脸颊上的伤口外渗。 好在及时稳住才没滚下楼去。 “呼呼……”江寒嘴中吐出湿热的气体,她一骨碌爬起来,惊恐万分向上仰望,还好只下了三层,能在下面的怪物上来之前逃离这里。 泪水在通红的眼眶里疯狂打转,江寒拔腿飞奔,以前吓完人逃跑都没这么速度过。 可三层过后,江寒懵了。 出口消失了。 她害怕自己记错了,又疯狂跑了几层,直到气喘吁吁筋疲力尽才停下脚步。 从楼道缝里向上看,整栋楼高不见顶深不见底。 “啊——!”绝望之中,江寒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呐喊,顷刻间声控灯全部亮起。 “……”那刚刚团灭个什么劲。 一声呐喊,风停了。 猎物刚放下警惕,狡猾的风又从头上奔涌而下。 江寒:“咿呀——!” 走马灯突然来袭,那些她浑不在意,大人常拿来吓唬小孩,以防小孩往黑处钻的鬼故事争先恐后挤进脑海。 以及三号楼的各种秘闻。 什么和鸡玩无间道在两栋楼中飞跃,结果被鬼绊了一跤摔骨折。鬼挖开男人的肚子钻进肠子里当胎儿。再要么鬼趁子女不在家啃老人。 但,如果真的是走马灯的话,能不能想点好的啊! 体力将将恢复一点后,江寒咬紧牙关转身向下跑。 现在不清楚上面是什么情况,如果一直耗下去怪物定然会爬上来撕碎她,往上跑只会快速消耗体力,可如果赌一把往下跑,说不定在碰到怪物前有人会开门让她进去避难。 这么想着,江寒疯狂敲击着铁门。 一时间嗙嗙声不绝于耳,大得似要把门掀翻,风声差点被盖过去。 “有人吗?!开开门吧!有人吗!?” 每层的三扇门都敲了,但没一扇门为她打开。 “拜托了……有没有人啊……求求你了,开,开开门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泪水终于决堤,江寒脑中的最后一点清醒也断掉了。 又往下跑了十四五层,四五十扇门愣是每一个开的,江寒脚底忽然一空,重心不稳滚下四五个台阶。 身上疼痛不已,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拍拍灰,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坐在了楼梯上。 背后是还未敲的三扇门。 江寒将脑袋埋在了膝盖里,身体颤耸,巨大的恐惧让她准许自己小声抽泣。 她不敢放声大哭。 哭声太大,奶奶会把她仍到门外,或是关小黑屋里,所有人都讨厌她哭,说是晦气,听了不吉利。 “算了,就这样吧……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啊……” 就和以前一样,小黑屋里或是门外的我怎么恳求,他们都不会开门,那五十多扇门也一样,这三个不用敲也是同样的结果…… 下面的东西离她越来越近,江寒绝望不已。 吱呀——背后的门打开一条缝,轻快的脚步声朝她传来,似乎有个人越过了她,在下面的台阶上停住了。 江寒做梦般抬头,一只手伸在了面前,略显青涩的声音直袭心灵:“还能跑吗?” 扭头看向身后,那扇刚刚打开的门似乎被这位习惯良好的少年随手关上了。 “你不能从那走。”少年似乎看出来她的疑惑,“能走吗?上面的怪物马上就来了。” 江寒点点头,脚腕一痛又疯狂摇头。 眼前这人微微颦眉,命令道:“站起来。” 江寒乖巧照做。 少年拽着她的右手向下一跃,借助落差把她拉到了背上,胳膊轻巧地绕过她的双膝:“搂好了。” 江寒一惊,条件反射搂紧他的脖子,定睛一看,两眼一黑——这人是直接跳着往下跑啊。 一步跃过七八个台阶,一层楼梯也就十二阶! 腿长就是好。他为什么能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江寒心乱如麻,思绪早已飘忽。 少年已经从一步七个台阶变成了八个九个十个…… 咚咚声越来越大,下面的怪物离他们越来越近。 江寒回想起听过的西方童话,像什么《灰姑娘》、《美女与野兽》、《白雪公主》……王子与公主情投意合双向奔赴。 但她不想要这样的双向奔赴啊啊啊! “那个,下面好像有……” “我知道,闭眼,搂好。不要回头。” 最终少年一步十二阶…… 江寒终于忍不住了,想要阻止他作死:“这样下楼不安全。” “闭嘴。” 江寒嘟起嘴:“……”不吭就是了。 兴许是察觉到语气太强势严厉了,少年声音缓和了些,似乎思考了很久才轻声开口:“有个未来人,求我来救你。” 但是江寒没听清:“啊?” 世界一瞬间翻转九十度,她赶紧把头埋在对方肩上,收紧手臂闭紧双眼。 下一秒浓郁的血气铺天盖地淹没二人,怪物尖锐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袭来,炸得人耳膜差点被贯穿,其中最大的声响就在正下方,江寒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没有翻转九十度……他们就直接撞上那个怪物了! 先放一个预热小副本[狗头叼玫瑰],两章结束,第四章下大本[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深渊楼道1 第2章 深渊楼道2 剧烈震荡中,江寒感到右腿撞到了什么东西,它质感坚硬,牢牢挂在少年腰侧。 在少年的奇葩走位下,世界接连翻转一百八十度。 这简直就是过山车加鬼屋plus版! 江寒内心疯狂吐槽,半长发早已扑得身上到处都是,她艰难地抠出荡进嘴里的头发,努力集中思绪。 随着少年的速度越来越快,怪物气急败坏的嘶吼愈发强烈,好几次这两个滑不溜秋的小东西都是从它们掌心擦出去的。 视觉的消失让其他感官更加敏锐,在把注意力放在定位怪物上后,江寒皱起眉,不由自主嘀咕出即将面临的情况:“左,右……下面一群,后面。” 四面八方。 江寒:“……” 黑暗中,少年嘴角勾了勾,嗓音挂上轻微的喘息:“感官不错,习过武?” “没有。”江寒语气平静,令人看不出皮子下的惊慌,乍一看还真会以为胆子顶破天,她不清楚少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江寒觉得正常人都这样。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把刚出生的幼猫放进狗群,如此生活下去,猫就会以为自己是狗。 但江寒的情况还不太一样,她认为每个人都和她一样五感卓绝,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别。 也就是说,猫知道自己是猫但它却以为自己看到的狗都是猫。 “有什么问题吗?”江寒不解。 然而她等来的不是回复,少年的右手突然松开,硌了她一晌的、别在少年腰侧的、硬邦邦的东西被抽走了。 不知怪物看到是什么,刺耳的嘶吼更加尖啸。 砰!砰砰砰! 右腿下一空,江寒惊恐地加紧腿,那是……枪? 虽然没见过真枪,但江寒却常常能听到这样的声音——来自某些电视剧里的背景音。 好巧不巧,奶奶听力又不大好,嫌弃声音不够大,音响旁边支个喇叭。 家里每天都枪林弹雨。 恨不得把家里变成主战场一样。 江寒每一天都生无可恋。 如今真的近在眼前,她对枪强烈的好奇心反而消失不见。 还不等她找回思绪,巨大的冲击力掀翻二人,身体猛然砸向墙壁,剧烈的疼痛从左腿快速蔓延。 一个东西缠上江寒白皙的脖颈,触感湿润凉滑,她惊恐睁开眼,正好与丑陋的怪物对个正着,无数的猩红触手织成的网笼罩全部视野,本该是章鱼头的上半身挂着九个腐烂半拉的人头,像是九只被卡脖子绑在一起的怪物。 18颗浑黄的眼球滴流几圈,全部直勾勾看向江寒。 “梦虚界,蚩梦鬼,食恐惧,惧则形。通常缥缈如云,不会有实质攻击,除非……”灰尘中,少年闪身躲过落下的触手,凝视胳膊上的伤口似乎在确认什么。 挂在嘴边的救命未脱口,少年立刻起身挡住了她的视线,一手扯下在小姑娘脸上乱摸的触手,枪声响起,他抓紧江寒手腕向网将要闭合的空隙奔去。 “闭眼!” “不要去看,什么都不要想,这是梦!它们都不存在!” 可明明疼痛清晰无比,这怎么可能会是梦啊! 江寒努力压抑几近濒临的哭腔:“这不是梦!梦里不会疼!” 少年完全不给反驳机会,提高音量将本就微小的声音毫不留情压下:“这只是一间很普通的楼道!” “你的恐惧会让他们变得真实。” “只要什么都不想他们就不会有实体!” 江寒瑟缩,忍不住大叫破了音:“我做不到!” “那就把它们想成好一点的东西!” 触手砰一声擦少年后脑勺打进水泥墙里,密密麻麻挡住了上下的通道,章鱼怪贪婪地将其他怪物都堵在外面打算独自霸占两个小点心。 二人犹如笼中困兽。 江寒被拖的屁股火辣辣疼,碎花睡裤险些磨烂。 少年咬紧牙关,眼中划过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狠戾,手中枪支的重量明显减轻,在触手怪扑上来的一瞬间,最后一发子弹破空而出,直袭触手怪最大的头颅。 子弹贯透脑仁,怪物庞大躯体瞬间化作成百上千的红花瓣,在他眼中溃散而下。 同归于尽的念头登时凝滞眼中,面对意料之外的情况,少年思绪恢复一丝清醒,看向身后团成球的江寒,对她不由产生一丝改观。 没想到这个小女孩适应力这么强,已经找到如此完美的破解方法了。所有怪物都变成花瓣下面的路确实会异常顺利,他这么想着,不由多出一丝佩服。 两道视线对撞,江寒小心翼翼解释道:“最近看了个电影,怪物被打死会变成花。” 爱情肥皂片? 她攥紧衣角,语气更加苍白:“然后花瓣会吃人。” 恐怖爱情肥皂片! 话音刚落,漫天花雨定格在空中,离少年最近的红花瓣翻开一指宽的缝,长满凶牙利齿的口器对准二人的脖颈,顷刻间便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少年来不及躲闪转身立刻扑倒江寒,花瓣扑扑簌簌全部咬在少年单薄的背脊上。 清晰的疼痛扎了满身,豆大的汗珠滴在了江寒脸上,少年攥紧拳头盯着她无辜的大眼睛:“咬了会怎样?” “不知道……我没看完,他们不让我看。”江寒一抖,指尖意外碰到一个冰凉的把柄,金桔那么粗正好握手里,恐慌下凭借本能攥住武器挥向少年身侧的花瓣。 空中炸开一簇簇电花,刺啦声不绝于耳,很快蛋白质烧焦的气息弥漫开来。 花瓣蚊子扑簌乱飞,少年勉强掀开一条眼缝,向声源瞄去。 那是……电蚊拍。 少年微微惊愕。 也是,这里是梦镜和梦实的交界处,是以小女孩意识为主导的梦虚界,她是这里的半个主宰,能变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不为过。 只是这里不是活人能来的,到底是心肠多么歹毒的人要害她,竟把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娃娃给拽了来。 “嘶……”被咬后只是徒有疼痛,没有晕眩或是恶心的附加伤害。 江寒胡乱挥舞电蚊拍,说出小孩子最单纯的猜测:“可能……和蚊子咬一样?” 听她这么讲,花瓣乖巧地将獠牙变成蚊子细小的口器,再从中间一折叠,忽闪着翅膀嗡嗡乱飞。 “……”声势浩大,但攻击力极低的怪。 说实在的,挺拉跨。 少年压下复杂的情绪,再次背起江寒,向后稍稍撤开一步,在鬼怪撕咬来的瞬间弹射而出,脚踏鬼怪的头颅飞奔而下:“一会儿能跑吗?” 江寒:“你该不会没有……”可换的子弹吧? 似乎早就知道她疑惑什么,少年打断话头:“没。” 江寒:“…………” “……能。”江寒失落地活动脚腕,摔的两下可不轻,少年显然没有好到哪去,袖口和脸颊都挂彩了。 为了活命,受伤再重也要生龙活虎。 大概又是几个跳跃,无数的花瓣蚊子如一团绯红云雾在后面紧追不舍。落入下一层平台时,呼啸声瞬间远去,血腥味也一下淡了不少。 蚊子似乎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住,无法前进一步,啪啪全打在屏障上,紧随而至的怪物似乎等级较高,轻松穿过屏障,攻击力却大打折扣。 除了自身带出来的血腥味,周围空气干净很多。 少年抬手抓住江寒的细胳膊,似乎是想一个过肩摔把她扔出去,毕竟现下的情况不允许他们停留片刻。 就在江寒已经做好被甩出去的准备时,少年又跃了几层,拉大与鬼怪的距离,稳稳放她下来。 再往下的楼梯扩增为左右两列,平台还是同一个平台,楼梯间的缝隙大了很多,能轻易看到下方情况。 电蚊拍化作风从手中溜走,江寒不敢多想这东西是怎么出现又消失的,和少年一左一右飞奔下楼。 再往下铁栏杆和门都没有了,完全就是水泥楼道,俨然一副密闭烂尾楼景象。 宽大的缝隙下依旧没有一点光,黑得令人绝望。 少年没再生猛的一步十二阶,两人基本可以保持速度相同,同时到达下一层平台,身后的怪物被他们甩得越来越远。 江寒心中有了点底气,也不知过了多久,下方终于出现一点微弱的光。 光点越来越大,不断盛放。 回过神来汗水已经浸透衣襟,江寒冲下最后一层台阶,进入了一个宽敞的楼道口,地上零零散散堆着一些废弃的施工用具。 前方就是出口,阳光与阴影有着明显的分界线,她下意识跑向少年的方向。 我得跟他道谢,江寒无端心想。 然而在踏入出口的那一刻,少年猛然转身,用力把江寒推进阳光下,继而反方向奔去。 江寒瞳孔骤缩,猝不及防向后倒去。 眼眸映出少年跑进黑暗的身影,而她跌进一片光明。 白茫茫的一片吞没世界,什么都消失了。 潮水般的记忆汹涌而至,梦将苏醒,十九岁的意识托举起她弱小的身躯。 …… . “江寒!你闹钟响多久了!烦死人了!难听不难听啊!” 伴随着梆梆梆的敲门声,深色木门外传来一阵虎啸龙吟,不用想就知道是她那没大没小的六岁妹妹。 江寒五指揉进头发里,不予理会,丝毫没有让闹钟暂停的意思。 妹妹江心那动画片里的声音可以跟奶奶的枪林弹雨一较高下了,有什么资格批评她那只开了一格的微弱音量。 明晃晃地挑刺。 眼睫毛一阵轻颤,阳光透过窗子惹得眼睛一阵生疼,江寒内心恍惚:“原来是十二年前的那个梦啊。” 十二年过去,家里又在新区买了套房,碍于上学需求,她们一般还在老房住,只有寒暑假才会宠幸新区的二老婆,因此新房大多时候都是空置的。 介于那个奇怪的梦,江寒开始对梦境有了不一样的定义。 那场梦里有痛觉有嗅觉。 自少年把她推入光明,她从梦境进入了现实,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挂在小诊所天花板上的刺眼白光,据说是自己上学的时候突发高烧昏迷了,高烧三天不下,一觉醒来整个人都消瘦一圈。 此后江寒变了个样,锋芒内敛,除非把她惹恼了,否则不会像七岁之前那样把所有情绪都挂在脸上。 当然了,不会有人想把她惹恼,然后看她顶着一脸甜美的笑,实则脑子里已经想好了几百种整死你的方法,没有人愿意去体验她那一肚子的滔天坏水。 但江心是个胆大包天的例外。 等会儿母亲王夏夏女士肯定会吵动画片的惊人音量,而江心一定会…… “妈!不是我的错!都是姐姐的闹钟太响,我都快听不清我的了才把声音开这么大!” 江寒从被窝里骨碌起来,闭着眼睛,用口型默默念了句:总而言之,都怪姐姐…… 果然,下一刻客厅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叫:“都怪姐姐!” 呵,小丫头,给我等着…… 江寒拉平米老鼠睡衣,很自然的在亲妈赶到现场的前几秒把闹钟改为一个小时后,卷回被窝假寐。 电视音消失了,过了五秒钟,两颗头贴在了反锁的门板上。 再等十秒钟。 十、九、八…… 二…… 一。 “小寒?起了没?”外面传来亲妈关切的问候。 江寒伸了个懒腰打了一长串的哈欠,过了半天才传来一句:“嗯?” 门外的江心气急败坏:“江寒!你怎么才把闹钟关了!?” 呵,敢直呼姐姐大名,没个大小王了。 江寒慵懒揉眼,明知故问:“什么闹钟?” 江心恨不得想立刻撕了门来咬她:“你的闹钟都响半天了!” 王夏夏:“蜜,开个门。” 无奈之下,江寒下床打开门,结果刚咔哒一声,门就被江心一股蛮劲推开,江寒顺势往后踉跄,一头栽倒在床沿上,捂着后脑勺滑坐在地上嘶哑一声。 “不知所措”的泪水恰到好处地从眼眶里滑落。 江心视若无睹,跑到江寒挨窗的桌子旁,解开江寒平板的锁屏密码,把闹钟点开,十分自信,看也不看就拿过来举在母亲面前。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熟练极了。 江寒被王夏夏拉起来,慢吞吞揉着通红的眼睛,轻声道:“我没事。” 母上大人脸上已经有了轻微的愠色,当她看到那个“距离八点的闹钟还有58min后响起”时,脸上的怒气更是遮掩不住。 发现气氛不太对劲,江心这才后知后觉瞧了眼闹钟,一脸错愕地看向江寒。 江寒好整以暇冲她甜美一笑:“哦,是吗?谁跟你一样,好不容易放个寒假,早上五点多起来看电视。” “五点多……”母上大人想起来了,她隐隐约约的记得那会儿她的小女儿说要去上厕所,然后…… 江心瞪大了眼睛。 江寒可太知道她妹啥德行了。 她一本正经继续演下去:“哦,我昨天太困了,睡前忘记去厕所,今天早上憋得慌就五点多起来去了一趟。” 随后她好像想到什么一样,一脸愧疚对母上大人补充道:“对不起,妈,我太困了,好像又忘冲了……” 其实一直不冲厕所的是江心,也不知道她最近看了什么说是冲一下厕所会有怪物出来,但她又害怕不冲厕所会挨吵,所以前两次都嫁祸给了江寒,江寒懒得计较,就应了下来说是自己忘冲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排上用场了。 母上大人淡淡道:“我刚刚看到了,下回别再忘了。” 江寒:“嗯。” 哇哦,暴风雨前的宁静唉。 六岁的小屁孩跟一个十九岁的玩心眼? 江寒心里冷哼一声,下了最后的通碟:“亲妈啊,没啥事儿的话我再睡会儿。” 好不容易再次梦见他了,谁也别想扰我一大早的好心情。 江心本就不白的脸肉眼可见的气红了。 目送妹妹叽哩哇啦地被母上大人拎小鸡样的拖走,江寒笑眯眯关上门。 她才不会告诉熊孩子,如果不是厕所推拉门的吭哧声太大,把五感卓绝的江寒吵醒了,江寒才不会知道。而且从寒假开始,一连几天都是这。 江寒躺在被窝里,抱着被子蜷起来,开始回想刚才的梦。 那场梦里,甚至没看清过那个人的脸。 没办法,绝对黑暗中,江寒看见的都是白色的线条,少年在她眼中就是个精装火柴人,趁着微弱的声控灯,只能记得少年穿了一件黑衬衫,就连裤子什么色她都不记了…… 什么叫做“……未来……,找我……”? “哎呀又没听清!”江寒反射弧过长,起床气虽迟但到,人跟被麻袋罩住的兔子一样乱踢腾,“都第几次了?!” 凭什么不能从那些门里回去? 入口去了哪? 不过梦境千变万化,什么奇葩事都可能发生,说不定上一秒还在吃面,下一秒就进医院拿着面条当软管。 那些问题根本没什么思考价值。 越想不通越是烦躁,最后干脆把它抛九霄云外,江寒叹了一气,掀开被子缓缓走到飘窗前,毫无防备抻在大理石台上。 昨天刚搬到有暖气的新区,飘窗同书桌一个水平面,都没来得及擦,灰尘遍布四处,手心如同摸到一层面粉,令人隔应,江寒立刻跳开拍掉粘在手上的灰。 健康小区的那套房是顶楼,无电梯,开暖气得交费。新房就不一样了,上下有邻居,温暖四方壁。 于是狡黠的母上为了省暖气费就搬来了。 三个女人一千八百个心眼儿,母上大人占一半,她占一半,江心倒是一点都没遗传。 江寒抓上几张纸,认命擦飘窗。 无意间抬眼,一个熟悉的楼道口出现在视野之中。 南北通透的路,明暗各半的出口,宽敞的水泥平台,一个粘着水泥块的推车手柄就这么闯入视线。 黑褐色瞳孔轻颤,那简直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这里简单讲一下自设: 梦实和现实是两个世界,由梦境连通。 梦境和梦实的交界处是[梦虚界/梦实边缘] 受梦境主人影响比较大的称为“梦虚界”(在这里死了,人在现实就醒不来了,但还活着) 接近梦实核心地带的叫做“梦实边缘”(已经在梦实了,人的意识无法影响环境)(在这里死了=灵魂湮灭) 后文会把世界观刨开说明,这里大致理解就OK了[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深渊楼道2 第3章 幻想症? “江寒!你去哪?!”王夏夏提着铲子冲出厨房。 江寒抓起门口衣架上的羽绒服,提起鞋子,在被王夏夏抓住的前一秒飞奔下楼。 “出去玩!晚点回!”她嘴里叼着皮筋说话含糊不清,三下五除二套上羽绒服,随意扎了个马尾。 不知道江寒又抽了哪阵风,王夏夏扶着门框干着急:“电梯啊,坐电梯下呗!” “电梯待会儿呢!” 洪亮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愈来愈远。 出于一种诡异的心理,江寒不是很想坐电梯,楼道风肆意吹拂碎发,逃命时的紧迫感和八十迈的心跳与梦中重合。 等江寒绕了一大圈找到那个楼道时,她扶着腰大口喘气,冷热相撞的气体化作一团白雾在眼前炸开,江寒欣喜若狂,在几个路人奇怪的目光下打量楼道口的东西。 一模一样!简直是一比一还原啊! 正常来说,睡梦中发生的事不可能记这么清,但自从楼道逃亡发生后她就开始刻意训练记梦的能力,所以大部分梦境她都可以清晰记下,甚至有时候还可以在梦中快速找回意识和现实中的记忆,为所欲为。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还真在此刻发挥了功效。 但她很快就失望了。 江寒提着一口气,小心翼翼走进陌生楼道里,生怕稍有不慎就会再度陷入诡异的无尽楼道。 可她想多了,这里的台阶涂了一层绿色的漆,每层只有对门两户人家。 楼道口和外面的路看起来和梦境里的一模一样,但内部结构大相径庭。 它显然比梦中的那个狭小,而且楼道里只有一条楼梯。 网恋男女神果然见光死。 “也是……除了某些写字楼,哪有开发商会那么大气建两条。” 江寒悻悻退出来,站在小路边有些晃神,出都出来了,自然没有回去的道理。 旁边站了一晌的大娘摇着花扇问道:“小姑娘,找谁去呀?” 她的声音嘶哑和缓,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慈爱。 江寒愣了下,不好意思道:“没事,过来看看,奶奶,这楼道是施工了吗?” “施工?”老人家眼神有些古怪,紧张兮兮地左右瞧了几眼,确定没什么人后才拿着花扇遮挡一下,佝偻这腰上前几步道,“前些年这出了事,有户男的出事了,女人儿子一块没了,闹得还挺大的,后来没人敢住,整栋楼都搬空了。后头听说有什么人想翻新翻新,便宜租出去,但半道闹了鬼就搁置在这了。” “小闺女不要往里头钻啊……” 江寒心下了然,摸着头露出一个乖巧可人的笑:“知道了奶奶,谢谢您。” 好不容易逮个可以说闲话的人,老人家一时收不住话茬:“听说那男人是个警察,小伙子憨厚老实人还好,听说都快升官儿了,这闹的……你说说,出了事怪可惜人的。” “这……确实可惜。”江寒顿了顿,“孩子为什么也走了?” “那妮子想不开吗,就带着儿子……”老人仰头,伸出堆满褶皱的手指点点楼顶,声音有些低哑,唏嘘道,“跳了。” “……” 大清早听到这出悲剧,江寒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眼睛一瞟这才注意到老人家手里握着把梅红大花扇,和她的红棉袄简直不是一个季节的,江寒赶紧转移话题:“奶奶,您大冬天拿着花扇去干吗啊?” “诶呦,你不说我都忘了,旁边体育馆不是有舞蹈班吗,俺闺女给俺办了个,老头子在家做饭,俺去找帅气小伙子喽,不说了,走了走了……” “……”江寒,“欸好,雪天路滑您小心点。” “好……好……” 道路上的冰块早已铲清,路面干燥无积水,江寒觉得自己脑子也算是冒泡了,今年冬天就没下雪,哪里来的雪天路滑。 目送老人家离开,她怅然叹气,从口袋掏出25元,老钱绵软的触感让人不由产生一丝回到几年前的错觉。 口袋有些杂乱,须臾,江寒又艰难地从一堆卫生纸里扒出车钥匙,打开手机查看电量,满格。 她对着冬日暖阳看钥匙挂坠上的透明许愿牌,展露一个笑:“我们上山吧?” 由于中学时期作息不良,加上常常没空吃早饭,江寒在那时落了胃病,好在不是很严重,只要按时吃饭,胃酸基本不会折磨她。 不出多时,她手里便多出一个糖糕和小米粥。江寒骑上小电驴,在车辆稀少的宽敞道路上向阳而行。 小车横跨大半个城市,由南到北,一路滑进山间公路。 一小时后,江寒站在山巅俯视向城市铺展的低矮山峦,山脚下的小城市依山不傍水,风景秀美,奈何生活节奏非要和发达城市一较高下—— ——厌人得很。 “我也总觉身边有人,看不见,摸不着,也听不见。”她对着拂面微风轻声吐诉,“但我相信他或者他们都真实存在……” 这种感觉在初中的时候就有了,在江寒的不断前推下,她发觉一些奇怪的事情似乎从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她天生就和大自然有一种亲切感,常常将花草树木、清风白云,甚至太阳月亮当作自己的朋友……更贴脸的一次让月亮祝贺她生日快乐。 “如果忘记了什么事情,我会一遍又一遍想直到想起来。” “只要我记得‘遗忘’本身存在,就说明我没有忘得一干二净。” 而这便是她记梦的目的,人们对梦境知之甚少,挖掘和研究也不是很多,有人说,梦境是根据人见过的事物所构建的。 所以江寒认为,说不定梦里会有线索和提示,解开她这双眼睛的“异能”。 而频繁来山里,是觉得这里能与什么生灵离得更近些。 “你说对吗?”江寒笑着看向身旁,那里空无一人。 “哎呀算了算了,有时候我也觉得是病,我妈也是,总是幻想一个压根不存在的人,估计是遗传。” 三个骑行圈的人从公路上拐进山顶平台,纷纷停下自行车。 江寒讪讪闭上嘴,耳根飘红忙装模装样赏景。 万一别人会发觉她在自言自语…… 他们不会来搭讪她吧? 由于江寒已经创下了被偷三次、被跟踪n次的光辉记录,她不敢在人少的地方过多停留,更何况这些人还是一伙的。 三人支好了车。 江寒抿唇,与三人擦肩而过,逃也似的骑上小电驴飞奔下山,一隽清风紧随其后。 从后视镜里看到那几人并没有跟上,江寒怦跳的心脏才平静些许—— ——半年前她和王夏夏跑远山玩被一个村民骑车跟踪许久,那人见江寒落后了就在不远处停车等待,江寒意识到不对立刻返程。结果这人一个加速紧咬不放,一条路拐了来来回回好几次。 最终王夏夏爆呵一声那人才灰溜溜离开。 两人惊魂未卜,下山后跑到人多的闹市区点了份汉堡王套餐,大吃特吃压压惊。 然而订单号下来,江寒倒吸凉气—— ——110号。 冥冥之中有人在提醒她。 “上次多谢你的提醒。”江寒迎风轻语,她已经将此类事件自动归为“看不见的人”的保护。 一时兴起,江寒不知道自己哪里来得勇气,迎风呐喊:“我可以见你一面吗?” 回应她的只有呼呼风声。 “我回去啦!拜拜!”向山里的生灵告别后,江寒一缕风似的消失在山间公路。 …… 晚间洗漱完,江寒揉着瘙痒的眼角,关上手机一甩,假期简直无聊透顶! 生活平静得跟蒸馏水一样。 大脑一阵无休止的牢骚,她想起了早上看到的楼道,瞟了眼月光点缀的飘窗,鬼使神差来到窗前又看了看。 “……”江寒:凭借这个也猜不出什么,倒不如来点直接的。 关上窗户,帘子一拉,锁上门倒头就睡。 本以为可以很安稳的一觉睡到天亮,至少在江心烦她之前都不应该醒…… 但她失算了。 午夜时分,江寒被头上热汗惊醒,明明意识已经很清醒了,浑身上下却动弹不得。 鬼压床? 侧卧的江寒努力打开一丝眼缝:卧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一个人,那人披着黑斗篷,戴着大兜帽,背对着江寒坐在她的飘窗前。 小偷? 不对,门锁了窗关了这人怎么进来的?睡前她甚至连床底都看了什么都没有! 小偷不偷东西,反而像是在勾勾画画写着什么。 不一会儿春蚕食叶的沙沙声停下了,小偷伸了伸懒腰,捶打肩膀。 似乎察觉到了微弱的视线,小偷毫不避违的转过身。 江寒看清“脸”的那一刻差点吓死,睡衣被浸出的汗黏着在肌肤上,她赶紧闭上眼。浑身放松不再挣扎,进入假寐企图逃过一劫。 那是一张红绿交加的狰狞鬼面具! 快睡快睡一定是梦!!! 鬼面人来到床边,俯身,观察江寒的脸,或者说,眼睛。 江寒笃定她不会发现自己已经醒了,因为…… “因为一个会带面具的老练的贼会事先确认屋主是熟睡状态的,对吗?”小偷说出她脑海中的想法,这是一个明艳的女性嗓音。 江寒:“!!!” 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后,连面对恐惧的本能反应都做不到! 小偷倒不管江寒怎么想,继续调侃:“你眼睛太大了,熟睡的时候眼皮都盖不完全,跟翻白眼一样……唔,你放心我不扣你的眼睛,就真的只是夸夸你而已。”说着她带上了点笑意。 她能听到我的心声?!江寒内心尖叫,汗流浃背。 既然你能听到,那好!要夸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情况下夸! “这也要挑时候吗?”鬼面人轻笑两声,“所以现在你就算是故意上下眼皮没对上,我也知道你醒了,不是吗……” “好啦好啦,对不起吓住你喽。”鬼面人俯下身来伸出一只手,很贴心的帮她把额头上的汗拭去,“这里是我们两个的梦虚界,我暂时伤不到你。给你留了东西,醒来就能看到……估计你也快醒了。” 不过这种举动可能也只在小偷看来很贴心罢了,江寒快吓死了,被对方识破她也不装了。 江寒奋力抵抗沉重的睡意,颤抖着将眼黑转到眼缝上,胸口剧烈起伏。 但小偷已经走到了窗前,她站在飘窗上把窗户大喇喇的敞开,然后对江寒挥了挥手,化作风凭空消失了,披风和面具下一空,扁了下去。 刺骨冷风刮了进来把桌上的纸吹落,继而卷着薄斗篷和面具往防盗窗外面扯。 斗篷却骤然绷直,似乎有什么人拽着另一头不让她走,风里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谁啊!别抢我东西!我是在帮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你比我来得还早,你早就在这了!别抢了,你个灵魂不全的家伙!再扯下去,保不准你灵魂全散了!” 头脑昏沉的江寒心中一悸,扯了扯干涩的嗓子:“松开。” 江寒愕然,其实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好好装死,但刚刚身体好像不是她的了,眼睛也死死盯着飘窗,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迟疑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披风和面具。 “这才对嘛!谢谢你!886~”风里的声音渐渐远去。 江寒一颗心彻底跌进了冰窟,屋里有脏东西! 这都什么啊!我要搬回去老房! 窗台上的纸浮起,开始往窗外飞。 “别。”江寒的身体又开始自己说话了。 拿着那张草稿纸的阿飘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江寒拧眉闭上双眼,随后头重脚轻跌下悬崖,失重感席卷全身,伴随大脑一阵晕眩,江寒猛然睁开眼,纸张从空中飘飘荡荡落回地面。冷风透过打开的窗户呼呼往屋里刮。 “咳咳……果然是梦。”江寒一个激灵跳下床,赶忙去关窗。 不对,睡前不是关窗了吗?! 惊魂未定的江寒拿起地上的纸,演草纸上堆满了字。 还没待她看清写了什么,纸就被一个不可控的力道抽走了。她转身目视前方,只见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弥漫起雾气来,雾气慢慢汇聚,形成一个人的体廓,略微低沉的嗓音从上方降下:“一定要看?” 又是那个感觉!江寒被迫点了点头。 看起来活像个提线木偶。 “……”好,你们聊,我走,行吧! 眼前的人更加具体,似乎是已经化出了实体。 江寒内心绷不住了。 “人”似乎叹了口气,他把纸平整的放在桌上,然后凑近江寒端详着她,江寒看清了这个“人”,他的脸十分俊美,眉宇凛然给人一种极强的攻击性…… 眼神不冷不热,如果不是带着一丝自然的柔和,将攻击性冲淡了一些的话…… 江寒就真的以为这个类似于阿飘的东西下一秒就要把她吞了。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这个人刀削般的下颌线上,黑色长发披散在肩,整体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他微微前倾,伸手搂住江寒。 江寒下意识的要去推开他,双手反而被压折在胸前。 “许久不见。” 江寒努力挤出几个沙哑的字:“我们……认识?” 她急得呼吸困难,对方一只手放在江寒的后脑勺上,江寒被迫靠在他的肩膀上。 有一瞬间江寒感觉这个问题变成了一把利刃直捅对方心脏。 对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改变不了你的想法……你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明天早上看吧,反正……现在的我也拿不走了。” “好好睡一觉。” “一切都会好起来。” 江寒不知何时流了两行清泪,困乏的眼皮开始无休止打架…… 察觉到江寒的抗拒,他并没有抱太久。 江寒重新躺回被窝里,眼前的人开始模糊,他用着还算成形的手给江寒盖好被子:“很抱歉这个样子吓到你了。” 须臾,那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的年轻人消失了。 江寒头脑一阵晕眩,也昏昏沉沉睡去。 ………… 闹钟扯着针眼音响流动起动感音乐。 江寒伸出手在枕头旁边胡乱摸了摸,划拉半天都没能关掉闹钟,终是无可奈何睁开眼,发现平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旁跑到书桌上了。 一股说不上来的烦躁感在心头蔓延。 正当江寒要从被窝里起来,铃声戛然而止…… 从响到停的时间太短,显然不是它应该自动暂停的时间。 刹那间,记忆的冰水兜头泼下,睡意荡然无存。 后面男主要消失几万字,先把他拉出来溜一圈[可怜] 奖金池叠满,下章进大副本[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幻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