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座張文君懸念故事集》 第1章 第四者 丁丁一米六八的身高,腿也特别长,朋友都叫她大长腿。她穿起丝袜来,也的确对得起这个称呼。不过,她的相貌只能算中等偏下,今年才二十二,儿子已经五岁半,她老公我见过一二回,是安庆太湖人,我一直喊他太湖佬,曾经是一名军人,生得孔武有力。丁丁经常抱怨,说他一切都好,但控制欲强,不让老婆和身边的男性说话,是个善妒的丈夫。 它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丁丁外遇了,对象是一个比她大三四岁的男生,我知道,因为我是她的蓝颜知己。她总是对我说,男人和女人之间也可以做朋友,对于外遇事件,她希望我不要告诉其他人,从头到尾,我一直替她保守着这个秘密。 但是有一天,她给我发了条恶毒的短信,然后又大半夜跑到我租住的房子里对我破口大骂。等她平静下来后,我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老公最近一两天都对她冷嘲热讽,说有邻居看到一个魁梧的大胡子男人经常从她房间出来,而且都是他不在,她在家的时候。知道外遇的只有我,所以,她觉得是我告诉了她丈夫。 我虽然很伤心,还是和她心平气和地说,“丁丁,你外遇的对象也是个大胡子,我从没听你说起过。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白净的男生,小鲜肉什么的。会不会又是你老公的捕风捉影,他以前也干过。” 丁丁靠着我的肩膀,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我当时头脑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思考。因为,知道我有外遇的只有你,而且我每次都是去他家,他都不知道我住在哪里。还有,他不是大胡子,也许和你说的一样,他在诈我。哎,我怎么就这么容易上当,还冤枉了你。” 这件事过后一个月,丁丁和我都意识到这件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有人经常大半夜给丁丁的手机打电话,而且都挑在太湖佬在家的时候。 这次,我对丁丁也有了怀疑,如果按她说的,这个大胡子男人不是第三者,那么会不会是某次的一夜情。我知道,丁丁偶尔也会这么做,可是她却记不得其中有没有一个大胡子,毕竟她经常喝得烂醉。 我让丁丁仔细回想,电话里那个男人都说了什么,她却一头雾水,说从没听过那种声音,可能用了变声器,然后我又问她,身边有没有仇家,她也回答不上来,最后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会不会是太湖佬那边的情妇找人栽赃,丁丁使劲摇头,说虽然她丈夫控制欲强,但绝对是个可靠的男人。 我拿起家中仅有的假胡子套在脸颊上,试图唤醒丁丁的记忆,这胡子是我们以前玩游戏剩下的,可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没办法,谁叫她总是喝得醉醺醺。 大约过了一个礼拜,电话依然在深夜响起,太湖佬实在受不了,在几番争吵后,终于,他第一次打了丁丁几巴掌,要知道,一个拥有他这般钢铁身材男人的一巴掌下去,牛都要晃两眼,何况体质不太好的丁丁,最后一巴掌,丁丁昏死过去,被送往了市立医院,丁丁的父亲大发雷霆,当场踹了太湖佬几脚,他没敢还手,默默地承受住。 出院后,两人一段时间内很少交流,不过还是会在孩子面前表现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说两人之间没有隔阂是不准确的,但远没到过不了的地步。直到一份匿名快递送到了太湖佬的工作单位,同事帮着他签收,快递没有封口,大开着,好像故意给好奇的人看。同事好奇心驱使,抽出里面一张一张亲密的图片,不用说,是丁丁婚外情的证据。 这事成为家庭破裂的另一个导火索。半夜的无名电话依然每日准时响起,丁丁婚外情的事成为街坊邻里的八卦谈资,大家开始捕风捉影,议论纷纷,最后邻居闲不住又重提那个大胡子男人,整栋大楼都知道太湖佬有一个和马蓉一样的老婆。男人最怕丢面子,太湖佬班也不想上了,家里也不愿意待,和丁丁没事就拌嘴,一生气就跑酒吧喝得烂醉,醉了就肆无忌惮地殴打丁丁,也不怕她娘家人来找麻烦。 就在他们离婚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之时,丁丁顺势搬离了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因为是个男孩,太湖佬不让她带走,丁丁一狠心,一甩手,关上门就走,一次都没有回头。 当天晚上,我的房门被她重重地敲响,她又喝得烂醉,上吐下泻,我从她拿来的行李箱中找出换洗的衣物,替她放在浴室,她则闷头闷脑地四处游荡,需要我的指示才能找到准确的位置。 等她洗完澡,我们坐在一起闲聊,我开始问起她今后的打算,她没说话,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又问她是不是还怀疑我,她说我没有动机,而那个大胡子男人的来历也从邻居口中弄明白,只是楼上人家经常路过的客人,被凑巧看到。至于那个经常打来莫名电话的人也被警察抓住,警局还刻意打来丁丁家说明情况,是一个酷爱打恶作剧电话的男人,迄今已经骚扰了十几户人家,手机号码是随机拨打的。 我注意到丁丁的态度不对,她变得特别有礼貌,和我认识的她判若两人,她看着我,静静地说,“我一直都没发现,对我最好的只有你,我开心时,你在,我难过时,你还在,可我却一直拿你当朋友。”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手足无措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年后,相识多年一直做朋友的我们在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当时她已经身怀六甲,一对龙凤胎,孩子出生的那天,我对她说,“丁丁,从我们相识的第八天起,我就肆无忌惮地爱上了你,但是你只想做朋友,于是我就一直和你做朋友,现在,我终于实现了我的愿望。” “你看,他们好可爱,”她柔柔地看着我。 孩子都满四岁以后,开始四处乱爬,有一天,把我精心收藏起来的木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把假胡子,衬垫,变声器和一款老式的手机,手机上只保存了一个号码,曾属于他现任的妻子。 他们只是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我也不管他们是否能听懂,关上盒子,说,“这是我追到你们母亲的秘籍,以后你们就会明白,当你真正爱一个人,任何计谋都会使上,哪怕它会最先伤害到对方。” 第2章 一本旧杂志 马走日正认真地浏览和离婚起诉有关的网页,全然不把离他不到十五米的太太放在眼里。 “今天的菜不要再放咸了,最近两年你一直这样,是年纪大了么?”马走日挖苦道。 在他心中,相守了近十年的太太是一个好欺负的女人,他不能生育,太太忍着,他在外面搞外遇,太太也忍着,所以,他有种做任何过分的事,太太都会忍着的错觉。 “不好意思,下次我一定记住。”马太太围着围裙,继续炒菜。 这时,门铃响了,走进来的是向飞田,他们今晚的客人。 向飞田刚满三十周岁,生得漂亮,嘴还特别甜,是马走日公司新来的同事,马太太在联欢会上也见过他。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切是马走日刻意安排的,他渴望着太太会出轨,这样就能少付赡养费,能多些钱和情人快活一阵子。 “嘿,上海那笔单子,谈得怎么样?” “还不是多亏了你,没有你的口才,凭我们这个小破公司,根本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哪里,科长客气了,我是个新人而已,”向飞田已然是个标准的上班族。 “还没谈女朋友吧,喜欢什么类型,要不要我帮忙撮合,”马走日拉着他到沙发上,茶几上摆着马太太年轻时的照片,倾国倾城。马太太并非本地人,和家人关系也差,婚礼居然都没有一个亲属来参加。 “好漂亮的女孩,是你女儿?” “你小子嘴够甜的,这是我太太十年前的旧照。” “我好像在哪本明星杂志上看过,那时候我才二十岁。” “不要在我太太面前谈论科技杂志,”马走日搞怪地看着他。 马太太专心地做着菜,像这种同事间的无聊玩笑她早已习惯,连这些她都和以前一样承受着,大家都说,她是一个有着传统美德的好太太,守着早已被人遗忘的三从四德。 “那我们聊聊别的,记得那本杂志上还说起一件案子,当时非常轰动,一个女人由于忍受不了丈夫对自己的辱骂,殴打还有外遇,而在两年时间里往丈夫食物内添加少量的砒霜,每次的量都不多,直到某一天,她太太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在丈夫毒发的日子故意找机会制造不在场证明,可惜,最后卖砒霜的商家恰好被抓,供出了她,否则,没有人会觉得那样一个女人会真的杀人,最毒妇人心,谁又能真正了解一个人呢。” “我了解我太太,你不信,我示范一下给你看,”马走日对着厨房里的太太大声疾呼,“你给我滚过来,客人来了不知道泡杯茶,你看看,地也没拖干净,我娶你何用,娶头猪她还会拱地,看我干嘛,还不快去,别惹我发火。” “马兄,过了,过了,”向飞田忙在一旁打圆场,表情很尴尬,“我信了,我信了。” “还瞪着我干哈子,去给田老弟买一盒中华,”马走日见她还不走,又说,“用你自己的钱,你不是还有你妈上回给你的遗产吗,我们是夫妻,用谁的不是用,难不成你还想跟我离婚,找外面的野男人啊。” “对不起,我这就去,”马太太终于开了口,满是谦卑,感受不到一丝怒气,向飞田都看呆了,这是何等高超的御妻之术啊。 “不必,我最近不想抽烟。”向飞田忙拦住对方。 “那没你事了,快做饭,我们都饿了,这次别放太多盐啊。” 向飞田走后,马走日留了一个心眼,开始浏览和砒霜相关的网页,他开始怀疑看上去软弱的太太实际上一直在谋杀他。他注意到砒霜无色无味,易溶于水,而且有股大蒜味,太太最近两年一直在我面前吃大蒜,盐每次都放得很多,这不正是她下毒的证明?让我再想想,我从没见过她娘家人,她也从不告诉我她来自那里,名字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向飞田说他在一本杂志上见过我太太,上面有一则居然凑巧是一起杀夫案,作案的理由和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何其相似,马走日想想感到有些后怕,毛孔也适时地竖了起来,暗自吞了口口水。 这时,马太太站在他身后轻轻地拍了他一下,害他迅速关掉电脑,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你怎么了,是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马走日眼珠子一转,道,“那个,结婚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你父母,要不乘这两天我公休,陪你去一趟老家,对了,你老家在哪?” “干嘛突然提这个,我爸妈早过世了,我都不操心,你急什么?” “我们是夫妻啊,连岳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算什么一家人,总有兄弟姐妹吧?” “我家就我一个人,”马太太支吾道。 马走日怕再问下去她会起疑心,打个哈哈说那就算了。 第二天,马走日找到向飞田。 “我问你,你说的那起杀夫案的凶手被抓住了吗?”马走日心急如焚。 “好像没有,听说还是个悬案,她不知从哪听到风声跑了,我能记得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怎么,你也开始感兴趣了?” “是啊,最近在看推理小说,”马走日心中徒增忐忑,“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这个真不记得了,”向飞田摇摇头,两手一摊。 “你总记得发生在哪座城市吧?” “这个倒还没忘,是云南丽江县那疙瘩,你打听得这么仔细,想写小说吗?”向飞田打趣道。 “嗯,纪实文学,准备在杂志上发。” “你这一提我想起来了,那本杂志说不定还在我家里,要不你晚上来我家,我找出来给你。” “别晚上了,就现在,”说完,马走日拉着向飞田就走。 终于来到向飞田的公寓,左找右找,总算在杂物堆发现了那本过期杂志。 马走日没有当场打开,而是拿着它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向飞田。 回到家以后,他带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了那本杂志,找到描述杀夫案的那个章节,他看到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女人,这张照片他也有,就摆在茶几上,已经十年了,他从未感觉如此地惊愕。 他首先想到的是到医院检查,然后再报警。这时,门铃响了,他开始慌张起来,头脑中第一件事是把杂志藏起来,不能藏在房间,也来不及烧毁,对了,可以从阳台上丢下去,于是,马走日迅速穿过客厅,打开通往阳台的大门,他四处张望,不清楚该往哪个方向扔,阳台是开放式的,他正一筹莫展时,楼底下有人在喊他,他一看,是他的太太,情急之下,他抓起阳台上的一根绳子希望可以荡到另一边,反正只有一两米的距离。 他这么做了,但是绳子由于太久没用,早已不耐用,刚抓上,他就顺势从五楼掉了下去,脑浆迸裂。一本泛黄的杂志在空中翻腾半天,最后掉下来,刚好盖住了他惊恐的面庞。 在马走日忌日的这天,向飞田来表示哀悼。 “为什么他要去阳台上?” “我觉得他是想修好那该死的烂绳子,我都告诉他很多遍,他一直都不肯做。这次,他居然做了。” “这些都是你什么人?”向飞田指着站在家属一排的几个陌生人。 “他们是我的爸爸和妈妈,我们十年都没见面了。十年前,他们带我去相亲,非要我嫁给一个当地的土豪,我不从,结婚当天,我逃了出来,最后认识了马走日,我不希望他们找到我,有这样的父母,我真的很心痛,我不想再回家,所以,即便丈夫再怎么对我,我也不会反抗。” “听他们说话,你是东北那疙瘩的?” “是啊,以前一直忍着,到最近两年我才终于不想忍了,开始吃很多的大蒜,可是我记性总不好,炒菜老爱放很多盐,我丈夫特别不高兴。” “我十年前就见过你,在一本杂志上。”向飞田有些羞涩。 “就是我丈夫临死前握着的杂志,我都不想说,他们居然把我和那名女通缉犯搞混了。以前我是平面模特。” 第3章 涂鸦高手 圣诞节前,斯健被城管执法局逮捕,罪名是在墙上涂鸦。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被逮捕。最近几个月,在搞文明城市评选,所以,政府先修了路,让它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糟,然后找了一堆年过半百的老头做所谓的联勤,大意就是城管的后备军。 他们每天都是一群人出动,声势浩大。连续好几天都可以看到,他们开着大卡车没收小摊贩的作案工具,其中有一人还负责拍视频和照片,作为大家日后升迁的业绩。 这些天,暂时没看到城管打人,当然也不是说他们改邪归正了,大概只是打累了。 斯健被请进了局里,但是没有咖啡喝,连杯水都没有。城管大队的队长是一名矮胖的男子,斯健没能记住他的名字,一直都叫他胖子,胖子脸圆圆的,他坐在斯健对面苦口婆心地跟他闲聊大仁大义,后来自顾自聊起了房价,骂了一通卑鄙的房地产商以后,话题才转回来。 “你可以走了,但是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也不会想再看到我。” 斯健收敛了很久,他再也没乱涂乱画。 有一天,他憋不住,去了路边的公共厕所,走进一看,里面竟然全是涂鸦,斯健根据自己的经验,对方是一个涂鸦方面的高手,这样的技术没两三年练不出来,惊叹之余,手又开始痒了,无奈没有带工具。 他蹲在最后面的位置,这里居然还有隔板拦着,板上的字歪七扭八,内容也是五花八门,有□□的□□和微信号,也有抒发情感的黄文,更有大爷到此一游的经典注解。斯健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上个厕所居然还有人顺便带着笔。大部分都是用彩笔,只有最底下的一段文字是用的黑色中性笔,斯健对比字体,发现和墙上涂鸦的高手应该是出自同一人。 “高手在民间啊,”斯健本能地感慨道,“咦,这都有。” 这段文字深深吸引了他。 它写的是教一个人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另一个人,又能制造出有利的不在场证明。 “只有这么点,”斯健叹口气,“这家伙是在写推理小说吧。” 斯健仔细揣摩了一遍,发现这些文字并不是第一部分,甚至不是第二部分,他乐了,这说明,其它地方还会有相同的文字,而且都是同一个人留下的。出于喜爱之情,他掏出手机,给墙上的涂鸦以及隔板上的文字都挨个拍了照。 这座城市能玩涂鸦的厕所不多,幸而斯健是个中好手,对每处厕所的位置都了如指掌,连跑七八家公厕,果然发现了相同的笔迹。斯健都一一拍了下来。 回到家,斯健把这些涂鸦的图片都存上了电脑,然后一个个放大了看,赞赏之余,斯健开始学着模仿,类似刚开始练毛笔字时用名人的字帖,斯健不愧是这方面的高手,不到一个礼拜,竟融会贯通,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至于那些文字,后来斯健又跑了五家公厕才凑齐了全部内容。 他发现,这些文字已经写了好几年时间。 大致内容是这样的。 先从如何天衣无缝地谋杀说起,譬如你有一个老婆,你怀疑她出轨,但你又不想和她平凡财产,要如何杀掉她,又不会被警方怀疑,这首先需要的前提条件是时间,时间很重要,你需要在一两年甚至三年时间里塑造贤夫良父的好印象。他杀的话,制造意外是最好的,其它方式都容易受怀疑,有一种最有效,但必须有车,女人开车经常有把油门当刹车的事发生,这就是机会,我不是教你破坏刹车系统,让刹车失灵,虽然这样有效果,但太容易露出马脚,警察一下子就会看穿,但是有一种方法,即使警方知道你是故意谋杀,也奈何你不得,因为法律约束不了夫妻吵架。 不要惊讶,谋杀就是这么简单,完美的谋杀事实上最简单,越复杂越容易出错,一步错步步错。每当她开车出门,车开到一半,你就给她打电话,故意找借口跟她吵架,越大声越凶越好,要不停地激她。 一个生气的女人最容易出错,因为女人是著名的情绪动物。 如此这般,你其实都不需要不在场证明。但技多不愁,拥有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也是很好的。最好选择和同事朋友聚餐的时候,切勿一个人独处时给对方打电话。你需要有很多人替你作证。 斯健读完,茅塞顿开,他正好有一个相处了两三年的妻子,而对方好像出轨了,正愁没办法不花钱摆脱掉她。这不就是完美谋杀的教学指南? 斯健开始打起小算盘,这个方法到底行不行,如果可以,两三年不算短,他心中又升起疑问,这个涂鸦高手到底是谁? 这事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斯健又被请去喝咖啡。 “我是被冤枉的,”斯健极力申辩道,“我已经很久没再玩涂鸦。” “写几个字看看,”胖子队长递过来一张白纸和一支中性笔。 一小时后,一名手下传话过来,胖子听闻微微点头。 “不用抵赖了,笔迹专家的鉴定不会有错,而且监控也拍到过你去过十几家公厕,你还想否认吗?” “我不否认去过,但这次真不是我。” “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哪?” “和朋友一起喝酒,他们都可以替我证明,”斯健自信地表示。 “家庭和睦吗?” “非常好,大家都知道我们是模范家庭。” “家里有车吗?” “有啊,在我老婆那里。”斯健本能地感觉不妙。 “今天有打过电话吗?”胖子的脸铁青着。 “每天都打,还吵了一会儿,”斯健的心跳加快,开始透不过气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时,有人走过来,拿着一个U盘,斯健记得那是他存厕所涂鸦和挡板文字的。 “现在,证据都齐全了,你可以离开城管执法局。” 从外面走过来几名穿刑警的男子,向胖子敬了一个礼。 “我们把人移交给你们了,”胖子看着斯健,不说话。 “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斯健急得口水都干了。 “今天下午在路口又发生了一起把油门当成刹车的悲剧,原本我们以为是意外,但我们城管局的同志在厕所执勤时发现了你的涂鸦和文字,结合死者的身份,我们开始怀疑,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恶性谋杀事件。” “我的天,死的是我老婆?”斯健有苦说不出。 “现在就不必再装了,”胖子推搡着斯健上了警车。 斯健走后,胖子来到警局的厕所,蹲在最后一个坑位,悠然地抽起烟来。 隔间挡板上赫然写着一行字:对情人同样有效。 胖子从容地拿出中性笔,补了一句:GameOver。 字迹和公厕里的一模一样。 第4章 开法拉利的客人 当他走过来时,我浑身一颤,他是一个高个子男人,而且打扮也相当时髦。 姐妹们用艳羡的眼神目送我离开,这让我很得意。今晚也许能得到更多的小费,可以给儿子买好一点的衣服,他不知道我的职业,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问我也是白问,我也不知道是哪个龟儿子。 无论如何,我爱我的儿子,像全天下所有母亲一样,我不希望他过得比别人差。我之所以一直做这个见不得光的职业,不是什么兴趣,我只是什么都不会,没上过几天学,更没人告诉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的故事和所有沦为这种可悲境遇的女孩一样,都是因为年少轻狂或者说白了就是无知。 最近,电视上一直在报道一个专杀我这种工作的连环杀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我们过不去,做这行又不是我们自愿的,如果有一个爱我的男人,我会成为一个好妻子,但是上帝把他们都给了别人。 谴责,羞辱,甚至杀害,我们一没偷二没抢,一切靠自己,还不是因为男人靠不住,我想,这个变态只是个欺软怕硬的胆小鬼罢了,有本事杀贪官污吏,安倍□□,在弱女子面前耍什么威风。 这个男人开着法拉利,在漆黑的夜里,我看不清它的颜色,即使看清了,我也分不清它的型号,但我记得它的商标,这是一辆很酷的车,开着车的男人也是一个很酷的人。 我完全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到哪家旅馆,如家还是速8,同行们大都是爱慕虚荣的女孩,我不一样,对在哪里上班并不挑剔,车上或野地都试过,所以,可以这么说,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我17岁就在外面打工,做过服务员,女工,健身房教练,上一份工作也仍然是靠体力来挣钱,我厌倦了才最终选择了这一行。做得久了,我才懂得这一行的福利,普通人在荧屏上才能见到明星,我们甚至可以看到他们身上的斑点。 话题回到这位即将带我开房的客人,他二十八岁左右,戴着阿米尔汗同款的帽子,连鬓胡子看上去却一点也不颓废,五官端正,话虽少,却透着性感。他应该是个老司机。 “我们要去哪?”我觉得最好还是问问,万一他去得太远,又不送我回来,怎么办。 我注意到,他带我来的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公路,心一下子寒起来。 很多恐怖的场景都发生在公路,譬如《德州电锯杀人狂》。 “你开得太远,我要回去,”我只是试探性地问一下,“除非你现在就停车。” 车子真的停了,他从车上下来,绕过去打开车门,示意我下车。我照做了。他让我跟着他,我就跟着他,期盼着这只是一个爱玩的变态公子哥。 比较庆幸现在是夏天,野地被风刮过,异常凉爽。 “就是这里。”他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可我看不出为什么。 “你会给小费吧,这里可不卫生。”我满脑子都是要给儿子多买一次麦当劳。 “在这里等我。”说完,他开始往汽车方向走。 我有不好的预感,这个男人很可能是变态,但是我环顾四周,根本没有逃跑的去处,除了树还是树。待他走近我,我才发觉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只能等上帝发善心。 “咱们玩一个游戏,”他的声音突然嘶哑,“我知道你会喜欢的。” 说完,我发现脖子上多了一条白色尼龙绳,非常光滑。他的劲好大,而且越来越用力,我几乎能体会到窒息。他恶狠狠地望着我,虽然他的脸很干净,嘴巴里出来的却是一句比一句恶毒的脏话,而且很色情。怎么形容更贴切呢,就是一般男人平时不说,在床上才会说的“情话”。 我拨开他的手腕时,他显得非常不可思议。而当我左脚踢中他的大腿后,他在一旁嗷嗷的叫,脸憋得通红。我可不笨,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我迎上前,给了他一个手刀,他的腰一弯,我又用手肘打中他的下颚,牙齿里顿时鲜血淋漓,我怀疑他掉了两颗牙。 此时,惊愕变成了恐惧。他害怕我,怕得要死。 “停手,我是一个连环杀手,不然我真会杀了你,”他的嘴里振振有词,可我并不相信,“记得最近光杀妓女的杀人狂吗,就是我,我杀人不眨眼的。” “你不是,”我冷冷地看着他。 “别那么笃定,我看上去不像吗?” “像,非常像,”我甚至没有看他,眼睛虽然环顾四周,却更像一匹出门猎杀的狼,在巡视附近有没有埋伏,没有人,一个都没有,“但我确信你不是,有一点你根本学不像。” “我不信,我就是那个专杀妓女的杀人狂,”我猜不出他执著的原因,也不想知道。 “被女人伤害不是你的错,可是为什么要杀我,好嫁祸于人?” “你和她们一样贱,我恨你们,恨不得杀光所有的女人,”他的牙齿在打颤,我怀疑他是否真会这么做,“我对她那么好,她还是为了钱离开我,就为了区区一套房子,贱货。你能对我怎么样,贱人,去找警察啊,看谁会被抓起来,哈哈。”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笃定的理由吗?”我的表情很冷,冷若冰霜。 “你倒是告诉我啊,你这个臭女人,”他嘴里的脏话还是停不住,“你不弄死我,早晚被我逮住,弄死你丫的。” “她是个女人,”我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而且本身就是一个妓女。” “你说什么,”他的喉咙暗自吞了一下口水,“你说你就是那个连环杀手?” “我也是有孩子的女人,不能让她们抢了我的生意,”我拿起他掉落在地的尼龙绳,迅速缠在他的脖子上,用尽最后的力气。 他断气了! 我搜了搜他的身,把卡都扔了,只拿走了五百块零钱。 我的服务至少也值这个价吧。 第5章 当女人说爱你 杨颖努力撑开迷蒙的睡眼,头仍然有些昏沉沉,她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把紫檀木的靠椅上,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应该从未来过。几个小时以前,她记得还在和男友吃饭,喝完一杯香槟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道是他在酒里动了手脚? 还未来得及细想,她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抬头一看,并不是现任男友,而是吴靖安,都不记得是第几任了。他是来报复自己劈腿,把他甩了吗? “好久不见,你似乎过得不错,”吴靖安扬起眉毛,挖苦地说,“这一天,我等了好久。听说你们下个月就要结婚,可是,我连喜帖都没收到。你一定是怕我把你的丑事都抖出来。” “我连你在哪,做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给你发喜帖,”杨颖说得头头是道,天秤座的女生在对付男人方面非常有一套,这些吴靖安早就领教过,他微微一笑,“你现在一定发大财了吧?” “只是个跑腿,帮人调查一些事,”吴靖安看了看杨颖,她还和四年前一样,容貌完全没变,口齿伶俐,比从前更妩媚性感,他对她曾经有过无数次的幻想,可在得知她榜上富豪的那一刻,这些幻想都破灭了,“还是你混得好,他是个百万富翁?” “亿万富翁,”杨颖鼓起腮帮子,显得有些愤怒,“安,你是要钱吗?” “为什么这么问,”吴靖安的语气有些戏虐,“就因为我绑架了你,就一定是为了钱。这是什么逻辑。” “你怎么就不能放下过去,我都是要结婚的人了,”杨颖的表情似乎非常认真,“我不是为了钱才嫁给他。” “你当初可是为了钱跟我在一起,”吴靖安话锋一转,说,“然后,为了更有钱,找了别人。” “是你先出轨的,”杨颖针锋相对,“我只是在和你怄气。我爱你,安。” 吴靖安顿时收敛起笑容。 “颖,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了,这么多年我只知道一件事,当一个女人说爱你,她肯定就是在骗你,”吴靖安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刀尖对着杨颖的脖子。 杨颖的脸色煞白,面无血色,唇齿在打颤,但眼神依旧有神。 “我真的是因为爱你才跟你在一起,”然后,杨颖伸起脖颈,目光威严地看着她,“如果你因为我爱你而恨我,那你就痛快点,给我一刀。” “我不会再相信你一个字,”吴靖安的心理被触动,但嘴上还是不松口,“你骗了我太多次,每次都是我原谅你。你根本没爱过任何人,只有你自己,你一直都只有你自己。” “既然我在你眼里是那样一个人,为什么还让你这么执着,”杨颖看上去像放弃抵抗一般,眼神迷离,“他对我百依百顺,安,就算你逼我,我也不会为了活命说不爱他。” “他比我有钱多了,你当然爱他,”吴靖安的眼里带着愤怒,嫉妒,“如果我和他身份转换,你会选择谁,不言而喻。” 杨颖却没有立刻回答。 一分钟后,她开口道:“我会选择他。” “什么,”吴靖安气愤地扔掉抵住她脖子的水果刀,“即使我这样威胁你,你也不肯说一句假话?!” “我从来不说谎,”杨颖义正言辞地说,“你杀了我也没用,我们不可能了” 吴靖安此时却笑起来,仰天长啸。 “你有过那么多不光彩的历史,只要我搜集一部分给他看,他铁定跟你分手。” “这样做有意思吗,”杨颖摇摇头,“毁了我,你就开心了?” 吴靖安的眼神暗淡无光,像在极力思索什么。 “我想,你说的对,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再有什么瓜葛,”吴靖安缓缓解开杨颖的束缚,摊开手说,“你走吧,今后,我们都自由了。以后,咱们永不相见。” “我爱过你,安,”杨颖离开时背对着吴靖安说。 李淳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继承了天蝎座的生性多疑和冷峻严肃,而坐在他对面的吴靖安就显得不够起眼,相反还有些猥琐。他们坐在一家高档KTV,房间内有两名小姐在唱歌,其中一名身材不错的女子唱着《Five Hundred Miles 》,吴靖安默默地盯着她看,她唱得很好,但他不打算鼓掌。 “我只想对你说,谢谢,”李淳敬了吴靖安一杯,“你真是一个不错的私家侦探。” “但不是好的前男友,”吴靖安咧开嘴吗,笑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应该明白,像我这样多金的男人,无数爱慕虚荣的女人会蜂拥而至,但没有人是真的爱你。即便我快要和她结婚,我仍然不确定她是为了什么,然后我找私家侦探调查她的过去,结果让我发现了你。你居然也是个私家侦探。” “她真的爱你,你安心了,”吴靖安眼神却带着落寞,“好好待她,我帮你不都是为了钱。” “我找你也不仅是因为你和她之前的关系,最重要的,你的口碑不错,你从不会被女人欺骗,”李淳再敬了吴靖安一杯,自己一饮而尽,眼神盯着另一名短发女子,“我想,这就是我的单身派对。” 在杨颖的婚礼上,李淳喝得烂醉,一个人躺在地上睡着了。 一名服务生经过,把杨颖叫了出去。不到两分钟,服务生就已经贴住了杨颖的嘴唇,大约亲热了一刻钟,服务生整理好衣服,杨颖也恢复了清纯的表情。 “安,我爱你,”杨颖说,“我已经得到了他的一切,等我把他榨干,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 “我也爱你,颖,”吴靖安露出满意的笑容,“你快点回去,要是被他发现就不好了。” 杨颖不依不舍地离开了。 然后,有电话打进来,吴靖安接了。 “亲爱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另一边的声音和唱歌的女孩一样,“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快了,宝贝,很快我们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吴靖安眼里写满期待和爱意,“为了你,我什么都会做。” “我爱你,永远,”对方不舍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在和吴靖安通话之前,唱歌的女孩又给另一名男子打了电话。 “你醒着吗?” 李淳此时看上去全然没有醉意,眼神犀利。 “他们相信了,”李淳眯起眼睛,说,“那个女人比我有钱多了,多亏了你,事情才会如此顺利。” 对方的语气略带些娇嗔。 “当一个女人说爱你,她就是在骗你,”女人在电话另一头笑道,“为什么男人都不肯接受教训。幸亏我们只是拍档。” 挂完电话后,李淳开始猛灌酒。 “可是,我爱你。” 第6章 局外人 唐小姐又给任建端来一杯早茶,按惯例放了一块方糖。 他需要这东西提神。唐小姐是新雇的助手,上一个是苏小姐,为了不知道的原因辞职,任建分析她十之**是怀了不明人士的孩子,她平时的作风和穿衣打扮都十分大胆。 然而,任建既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不缺乏中肯的评价,他很欣赏苏小姐,在一起工作两年,是任建最得力的助手,虽然任建也很惋惜,但苏小姐去意已决,不好挽留。 苏小姐做事严谨,且设想周到,临走还安排了唐小姐来替她。 和唐小姐接触了近一个月,任建对她也很满意。任建是一名职业小说家,主攻推理,每天几乎都躲在暗无天日的套房里,足不出户,没灵感了就出去采风,一个人独自驾驶汽车开向空旷的野外,爬爬人迹罕至的野山,摘摘无人问津的野花,亲近大自然,灵感总是层出不穷。 但任建已经快五年没独自去采风,皆因五年前的那场离奇车祸,任建的大脑受了重创,到现在都记不起当时的情况,每每想起,都会犯头痛病。 法院判任建赔偿受害者近一百万人民币,但钱换不回年仅十一岁小女孩的生命。当时,对方的车上是父女三人,最后活着的只剩下年过半百的老父亲及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死者的姐姐。开车的人是她们的父亲。 任建的车头追尾了对方,导致汽车失控,冲出了隔离带。 事发地点发生在任建采风的归途,一处开满油菜花的路边。 任建承担所有责任及赔偿,家属除了哭诉和咒骂,也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 这是任建有生最后悔的事,但无论他怎么去想,仍然记不起。 在唐小姐来之前的几个月,苏小姐带他看过几次权威专家,专家的说法很统一,创伤后应激障碍,只要进行一段时间的恢复,总有记起的那天。 任建对能不能记起提不起兴趣,他只是敷衍苏小姐罢了,唐小姐来后,他便放弃了治疗。如果只是痛苦,何必一再重温。他记得苏小姐是这么说的,“逃避痛苦的人,只会更痛苦”,任建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如果你不想,我们就不去,”唐小姐微笑地看着任建,任建回报给她一个酒窝。 可是,这几天他不得不再次面对它。 某一天,他早起到房间来健身,这里离工作室不远,是他单独用来做运动的地方,里面放满了龙门架和史密斯机,当然,少不了卧推架,这是任建用的最多的设备,他一直对自己的挺举能力不太满意。 和唐小姐相比,任建并没有那么热爱运动。他只是兴致所至才会来一回。 当他躺下时,头碰到了座垫,坑坑洼洼地,起身看了看,上面被刻了字:女儿,爹想你,快回来吧。 任建不由地心中一凛,寒意顿生。 这些话把他带回了五年前的那场车祸还有那个绝望的父亲。 这会是他做的吗? 任建把唐小姐叫到自己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任建静静地说,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看见有陌生人来吗?!” “这得问张阿姨,我有时候出去给你跑腿,没有二十四小时待在这,”唐小姐叫来帮佣,“张阿姨,最近我不在家,可有陌生人来过,你看,这里被人作了记号。” “啊呀,这可不是我做的,”张阿姨连忙推脱,然后陷入沉思,“没什么人来,但有件事很奇怪,燃气公司的人这个月跑了两趟,第二趟才把表单给我,而且还是两个人,年龄也差很多。” 任建走开,唐小姐继续问张阿姨:“你以前都见过吗?” “年纪大的是第一次见,我记得当时我把他放进来后就一个人去晒被子,出来后就没看到他人了,”张阿姨紧张地看着她,“他是坏人吗?” 这时,任建拿着手机出来,让张阿姨辨认,张阿姨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个人就是死者的父亲。 难道这意味着,他想替女儿复仇?! 可是,为什么足足等了五年才动手。他本可以在出事时拳脚相加,但他那时却那么克制,甚至一句话都没说,连看都没看任建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你过来看,”唐小姐掀开窗帘,任建的公寓在七楼,从上面看下去一览无遗,有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正躲在小区的一棵大树后面,拿着望远镜朝这里看,“那是不是他?” 任建拿出高倍望远镜,从窗台的角落偷偷地看,然后点了点头。 无疑,他有些惊恐,又有些释然。非常矛盾的心理。 他从未原谅过自己,扼杀一条生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任建不是南京大屠杀时的日本兵,他是有人性的。 但,时光无法倒流,谁也不能回到过去。 任何忏悔都是作无用功。 “要不要报警,来者不善,”张阿姨慌慌张张地看着他们。 “该来的总会来,毕竟是我有错在先,”任建不声不响地瘫坐在木制沙发上。 夜晚降临后,唐小姐发现那个人早已失去了踪影,任建只是摇摇头,随他去。 但是,等到午夜时分,大家都同时惊觉有窸窣及桌椅被挪动的声音,任建第一个被惊醒,他从床上小心地起身,手还没碰到开关,发现有人就站在他的床边,对方伸出了手,任建吓得和他扭打起来。 对方说:“我要我的女儿回家,仅此而已。” 任建处在黑暗中,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执著,他说:“那是不可能的,你应该明白。” 然后,任建发出一声“啊哦”的尖叫,整个人都昏死了过去。 灯亮了,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立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叹了口气。 任建的头部撞到了床头柜,瘫倒在地板上。 第三天,他才在医院的病床上醒过来,旁边站着唐小姐。 任建喝了一口唐小姐准备的早茶习惯性地加了一块方糖,抿了抿。 “早啊,马小姐,”任建目光呆滞,但眼睛炯炯有神,“五年对一个人真的改变很大。” “你都想起来了,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唐小姐也不否认,冷峻地有些可怕,“没错,当年开车的不是我的父亲,而是我。我不小心挂错档,倒车时撞到了你的车,然后往前开,想逃跑,又开错,直接撞到了防护栏。我妹妹就坐在后面一个人,没有系安全带才会死。我本以为以后我的人生将会彻底被颠覆,但上帝保佑,你记不起来,反而成为加害者。我们自然要顺水推舟,我了解父亲,他肯定不会让我去坐牢。” “卧推架上的文字是写给你的吧,”任建经过层层推理,得出结论,“你父亲想阻止你加害我。我想,苏小姐并不是自愿辞职的,在你得知我频繁出入医院治疗脑部后,你才开始担心。” “你很聪明嘛,”唐小姐呵呵地笑起来,“但是,已经晚了。” 这时,警察破门而入,进来的还有那位黑衣男子。 “女儿,收手吧,”那位父亲声泪俱下地说,“要怪就怪我,为什么要教你学车呢。” 唐小姐直愣愣地盯着他们,冷静地仿佛身处地狱。 “爸,警察奈何我不得,他们没有证据。” “我就是证据,”任建起身,冷冷地看着她,“你真是一个恶魔。” “你只是一具尸体,”她的话冰冷刺骨,深深地扎进任建的心里。 黑衣男子再次叹了口气,可以听到悔恨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任建隐隐感觉不安。 被警察带上手铐的那一刻,唐小姐阴冷地一笑。 “你每天喝的早茶里都要放一颗方糖,”唐小姐说,“如果我告诉你,除了糖,里面还有别的成分呢?!” 第7章 释放 妙超已进入生命的倒计时。 他的事业一落千丈,老婆孩子也离他而去。情人除了带给他短暂的快感洗发乳,还免费赠送了艾滋护理液,发现时已经是晚期,医生直接告诉他,不用费心治疗,准备后事。 妙超不打算把这事告诉前妻和孩子,虽然他们仍然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见面也很容易。这是一件特别尴尬的事。 除了死亡,妙超更害怕的是被歧视的眼光,无论你是活该还是与运气不好,染上艾滋,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 离医生说的最后期限还有一个月,但依妙超而今的身体,能撑过一星期已经是万幸。这缘于他消极的心态。 每每回忆这件事的起源,妙超总觉得痛不欲生。 此事还得追溯到七年前,当年的妙超是商界精英,身家过亿,拥有豪华别墅和多辆豪车,接着又娶了貌美的嫩模作娇妻,事业一帆风顺,走上人生巅峰。 然而,生下孩子后,直觉告诉他,他和自己没有相似的地方,虽然自己也不好看,但考虑到妻子的美貌,不至于生下这么丑的孩子。 家丑不可外扬,他不敢和任何人说,也不敢大胆地去做亲子鉴定。除了和妻子闹矛盾,其它什么也做不了。 妙超虽有拈花惹草的习惯,但没有出过轨。结婚一年后,他养了第一个情妇,两年后,情妇已经变成了五个,第四个让他染上了AiDS,如果他节制些,也许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他已经彻底被愤怒冲昏了,负面的情绪占据了整个大脑。接连不断的投资失误使他的身家一落千丈,不到三年的时间,他已经损失了过半辛苦挣来的家业。 在一次争吵中,他终于从妻子口中得知了真相,原来,在她还是模特前,和所有明星一样整过容,而且是大面积的。 “孩子真是你的。”妻子哭泣着告诉他。 预感到危机的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听他说完,拿起笔在本子上记了半天,等他抬起头,他告诉妙超,“每个人都会面对许多压力,和便秘一样,因为积累了太多不该贮存的脏东西,你要做的就是去找一个更好的发泄方式来释放这些压力。” “释放?” “没错,去找一样如同泻药一样治疗你压力的好方法。” “譬如运动,可以吗?” “最好不过,运动是很好的一种释放压力,也是最常见的方法,你都懂什么运动?”医生期待他的回答,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尽快打发他走。 “打游戏算吗?” “当然不行,我说的是剧烈运动,像拳击、篮球或者功夫,你都会哪一样?” “都不会。”妙超遗憾地回答。 但没过几天,他突然告诉医生,他找到适合的发泄方式。 “保龄也不错,”医生回答,“怎么想到的?” “我妻子启发了我。” 来保龄球馆的第一天,妙超就和云天明成为了好友,最后变成保龄搭档。二人相谈甚欢,但大部分都和保龄有关。 妙超几乎每周都会去,云天明也一样。这种情况持续了近四年。但自从被查出艾滋,他再也没去过。云天明打他手机,他也一个都没回。 事业的辉煌期过去了,他也被踢出了董事局,由他人接任。人都要死了,还在乎这些干嘛,妙超又想到最后一次去看看心理医生。 “即使你快要死去,也要乐观地去面对,记得我跟你说过要释放压力的话吗?”医生说,“每个病人都不是被病害死,而是被恐惧吓死的。艾滋不可怕,你得想办法释放掉这些压力。” “怎么做?” “你有喜欢的运动吗?” “保龄,”妙超喃喃自语道,“可我已经不玩了。” “我记得你自从打保龄以后,好了很多,不要忘了那种感觉。” “可是,效果并不明显。” “那是因为你没找到治本的最好方法,你得完全投入进去。” 妙超听完,眼神突然放起光。 “我知道怎么做了。” 晚上,妙超约云天明在保龄球馆见面。 “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事实上,我得了艾滋,离死不远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事。” “怎么样,陪我打最后一场,”妙超强挤出一丝笑容,“我的技术可一点都没落后。” 于是,二人在午夜的保龄球馆里打得热火朝天。 第一局,妙超赢了,第二局还是,后面还是。 “不要让着我,我认识的那个人没这么逊。” “我没有,你太厉害了。” 最后一局,仍然是妙超赢。他的眼里没有胜利的喜悦,更多的是无名的愤怒。当云天明转身时,他抄起一个保龄球往他的脑袋上猛砸,把他砸倒在地,紧接着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我告诉你多少遍,不要这么做。” 即便工作人员报警,他也没有走动一步。他怕什么?癌症晚期和死刑不是一个意思。当警察把他拷起来,他还对着尸体喋喋不休。 “医生说的对,我的确需要释放压力,”妙超继续说,“四年前我就在想象保龄在你脑袋上会砸出什么形状的洞,我很满意。” 警察搜索死者物品时,一张名片掉了下来:云天明整形美容医院,您最佳的选择,凤姐也能变范冰冰。 名片落地后,被风吹起,刚好落在一位相貌不堪入目的女生脚下,她捡起名片,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第8章 夜骑单车 “为什么今天不行?” 姜维极度不满道,“我身体好得很,一天三顿饭,周末爬山啥时候落入下风?” “没看天气么,晚上说不定会有大暴雨路上全是泥沙,你这样骑单车多不安全,”老婆苦口婆心地规劝他,“明天再去是一样的。” “可我都跟组员们约好了,不能失约,”姜维黯然,“有他们在,你还不放心?我不是小孩子,别娶了你跟娶了一个妈回来一样。” “这可是你自己要去的,下雨了我可不给你送伞,”老婆偏过头不理他,自顾自去做家事,“如果住院了,自己爬回来。” 姜维也是个倔驴,不让我去我偏去,老婆没了可以再找,组员没了—好像也可以? 带上夜间照明灯,单车头盔,四十二岁的姜维跟在一群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身后,享受着午夜的万籁俱寂,现在是炎夏,还能听见池塘里传来连续不断的蛙鸣。 “你可悠着点,这地方路不平,别闪着腰,”大家都和姜维开玩笑,像这样的玩笑,几乎每一次组织夜骑时,大家都会说好几遍,姜维听了也不生气,只觉得有趣,“到时候回家不好向夫人交待。” 年轻人体力都好,脚力更别提了。每次,姜维都是吊车尾,即便他已经把链条抹了油,也改装了变速器,踩起来依然十分吃力。 但姜维总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毕竟夜骑这个东西不是自行车大赛,没有输赢,图的就是个乐。 今晚也一样。 眼看着队友们几乎消失在自己面前,他仍然不慌不忙。只不过,今天的地图是全新的,他也不熟,内心有些小忐忑。 路上行人稀少,这大半夜的,大家应该都睡了。 一辆车打着远光灯从姜维的后方驶过来,并渐渐地逼近,似乎还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车尾。姜维本能地回了头,车里有人打开了车窗,是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身形消瘦的男子,其它的看不太清。 “师傅你好,请问往合肥的方向是哪边?”男人说话诚恳,毫无架子,“我们是外地来你们这儿谈生意的,第一次来,迷路了。” “走反了,你们来的方向就是通往高速的,”姜维没怎么思考就回答,他对这一带不是很熟,但他一个本地人不能叫外地人看扁了,错了又如何又不是不能再掉头,“从那个口子插进去,再往东走八百米,看到一个十字路口,再往西,然后朝南,最后往北拐。” “可我们不想走高速,师傅是否知道一条捷径?”说完,递过来一根中华,姜维接过来,顺便点着了火,“这么大年纪玩夜骑,师傅身体肯定硬朗。” “随便玩玩,”姜维听见恭维,心里乐开了花,他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条捷径,可以不从高速走也能抵达合肥,但不是十分确定,毕竟记忆这个东西有时候总是出错,“让我想想,好像是有的。” 这时,另一名随行的男子也探过头来,在微弱的光线照耀下,依然可以看见脸上清晰的疤痕,一条刀疤。 “路问好了没有?”对方发出闷闷的声音。 “你别急,这位师傅不是在想吗?”眼镜男推了推他,那人识趣地又把头缩了回去,“师傅,你能说出大致的方向吗?” “直走,看到防城墙就说明到了,沿着它往右,再笔直地继续朝西开,应该就可以了,”其实,这条路线是头脑里突然冒出的,反正路不远,即便错了,对方找不到他,自然也不会怪了,“不好意思,我和同伴失去了联系,现在得赶路了。” “打搅了,师傅。”眼镜男示意刀疤男可以开车了。 待车子离开,按照自己胡诌的路线,姜维也打算得尽快赶上同伴。他刚一踩,没骑几步,发现后轮胎瘪了。 准是刚才被撞的,姜维气愤地想,好心没好报,他蹲下身子,摸了摸,手上突然黏糊糊的,还好只有一点点,他本能地往衣服上擦。 像这样生气大约一刻钟左右,雨落了下来,而且越下越大。 正在这时,前方骑过来三辆单车,原来是自己的同伴。大家都穿上了雨披。 “可找到你了,胎坏啦?”同伴A关心地询问道。 “是啊,”姜维叹气道,“运气不好。” “这鬼天气,骑不成了,都回去吧!” “也只能这样了。”姜维对此只能表示无奈。 这时,几辆警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呜呜个不停。 “说到运气不好,你这不算什么,看到那些警车没,抓抢劫犯的,几小时前还在收费站撞死了一名收费员,推着尸体前行了五百多米。哎呀,脑浆都出来了,血渍呼啦的,也是,这群外地佬不认路,高速又不敢走,只得到处乱窜,你知道他们把车开到哪去了,渡江路,那可是死胡同,是警察最多的地方。加上这么大的雨,他们插翅难逃。现在八成都被抓了。” “这么说,你们是从渡江路赶过来的?” “是啊,这不是我们的最终路线吗,还是你提供的,这么快就忘了?!”大家都对着他大笑。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姜维回答,他总算明白那条从脑子里突然冒出的路线是怎么回事了,人不服老是真不行,老婆说得对,他不年轻了,“眼瞅着雨越来越大,你们快回。” “先送你回家吧。” 第二天,姜维起床吃早餐,先被老婆大大奚落一番,尔后,他打开今天的报纸,本市头条正是昨晚发生的高速路追逐战。 他对抢劫案什么的兴趣不大,只是为了躲避老婆的目光。 “你看你,衣服上还有血,”老婆说。 “大概是番茄酱吧。”他本能地支吾道。 他一次又一次出神地盯着那份新鲜的报纸看。 仅瞥了眼两张嫌犯的图片,隐约觉得这二人颇为眼熟,对啊,这不就是“好心”帮忙指路的那两位? 他迅速起身离开去翻还未来得及洗的衣服,怎么看这番茄酱像脑浆。 第9章 套路 银行被抢的第一个礼拜,警察L就抓住了张晋。他既不打算出卖同伙,也不肯说出脏款的下落。 于是,这起案件只有他一人被捕,被判十年有期徒刑,但很不幸地,他在出狱前夕参与了监狱的混战,被人用刀捅死。 这起案件是L惟一没能破的案子,他一直甚为遗憾。 张晋是单身,抢劫前没有任何前科,让人意外的是,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一个好好先生,谁都不会把他和犯罪事件联系在一起。 他当时所处的公司不太大,人员加起来不到十个,算上张晋,六个男人,四个女人,全都已婚。他和谁都不亲密,相处近一年,大家对他的印象也很模糊。 L也不打算太深究,还有不到一个月,他就要面临退休,拿退休金。眼前,他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需要解决。 他有一个欲求不满的前妻,每个月都必须准时准点给她打钱,打晚了又会被她破口大骂,他们共同的孩子早就参加工作,可是一直打着他的旗号,给他惹麻烦。 退休金恐怕都不够他们挥霍的。 能不能不给,像其他中国男人那样。恐怕做不到。在L的字典里,没有不负责三个字,他前妻明白,儿子也明白,所以,他们才敢肆无忌惮地榨取他。 有时候,L真希望孩子不是他的,可那双小眼睛和短腿,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除非他有孪生兄弟,否则整容也做不到以假乱真。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段日子,他在酒吧认识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两人一夜情后就一直保持联系。 “我和他已经分居了,不过,他不愿意离婚,一个孩子归他,另一个归我,”她说,“我永远都不能离婚,所以,我们只能是玩玩。” “我可以养你,”L苦口婆心地奉劝她,“真的。” “拿什么养我,说穿了,你什么都没有,做了一辈子警察,不贪污**,一套房子以后还不是给你儿子,养老金加退休金还要和你前妻分摊,你还剩下多少?” L只能惭愧地点点头。 半个月后,那女人突然主动联系到他,说有要事相商,把他叫到一家廉价旅馆。 “听着,我想和你远走高飞,孩子我可以丢下给我妈带,名份我也不在乎,你愿意和我走吗?” “这,我马上就要退休了,根本没多少现金,能到哪里?” “我懂,我懂,你是个好男人,好爸爸,我也不会逼你卖房子,我有一个主意,你想不想听?” “你说,”L竖起耳朵倾听,“我都答应你。” “我听说你们最近缴获了价值一亿的钻石,”她很认真地说,“别误会,我不是让你都拿走,就一个,人家不会怀疑的。” “这是大罪,”L吓出一身冷汗,“我一生的清白啊。” “我就知道你是随便玩玩,我为了你肯离开我的丈夫,你却什么都不愿付出,既然这样,我们分了吧,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你让我好好想想,”L说。 三天后,L主动找到了她,在同一家旅馆,L兴奋地抱起她,她把他推开。 “我想和你过下半辈子。” “我可没有把握,”她对着他冷笑,“你可是个好男人。” “为了你,我也可以很坏,”L说,“还记得你说拿一颗钻石的事吗,既然要拿,就全拿走,一颗是偷,全部拿走也是偷,没什么不一样。” 她的眼睛突然放光,表情全然不同。 “哦,你确定?” “只要我们有五百万,这事十年内都不会被发现。” “为什么?” “钻石案已经破了,东西会一直放在证物室,偶尔会有人来清理也只是查看东西在不在,鉴定一下真假。” “五百万是做什么的?” “当然是买钻石,只不过不是假的,而是便宜的,成色没那么好,但的确是真货,鉴定钻石的家伙并不清楚它们的价值,只负责鉴定真假,所以,最少十年不会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那时候我们或许已经都不在了。” “可你哪来的五百万?” “我没有,即便卖了房子也只有几十万,”L眼睛认真地盯着她,“哎,要不就这么算了吧。我们都别想了。” “不,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她说,“钱的事我来筹,我有很多朋友。” 五天后,他们又来到了这家廉价旅馆,她身后背着一个背包,似乎很重。当她把一大沓钱堆起来时,L惊呆了,全是十年前版本的百元大钞。 “哇,你朋友真有本事,”L赞叹道,“我觉得把这钱拿了跑路倒是不错。” “别没出息了,五百万和一亿比,小巫见大巫。” “难怪男人都对你死心塌地,你确实是厉害。” 离退休的一个月到了,当L的前妻和孩子,当然还有她在到处找她的时候,L已经坐在了通往避税天堂瑞士的VIP航班。 旁边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L盯着她纯真无邪的笑脸,原本紧张的心情也一下子好起来。 “不要害怕,我是一个警察,”L说,“你现在还是一个小女孩,早晚有一天你会成为妇女,希望你别成为那种女人,哪一种,结了婚还在外面勾搭,利用他们来得到想要的东西,她们玩的都是同一个套路,结了婚反而更有利于她们发挥,为什么,你现在还不会懂,让我告诉你吧,如果对方知道你和许多人交往,他一想到没结果,就不想在你身上花时间,但如果你结了婚,她可以一边告诉你她爱你,但为了一些原因不能和你在一起。” 小女孩听得一头雾水,使劲摸头。 “叔叔告诉你一个真实的故事。” “唔,”女孩嘟起嘴,认真地听着。 “我有一个案子一直没破,但有一回我终于掌握到一个女人的线索,但无奈那个男人却意外死亡,于是,我只好主动接近那个女人,摸清她的套路。” “你成功了吗?”女孩总算来了兴趣。 L看了一眼手提箱,里面装满了近六百万现金和一袋价值一亿的钻石。 “算是吧,”L说,“你想知道那女人的结局吗?” “呃,随便。” “我写了一封匿名信,她被抓了,我想,她是无法解释清楚被替换的钻石跑到哪去这件事的,这件事,除了我,没人会知道。” “哦。” “你真是个好警察。” “你不想知道我哪来的钻石?” 小女孩撅起嘴,显然没什么兴趣。 第10章 住院记 他住院了。 这里没人认识他,但大家从他的行为推测,他应该家境殷实。他住院的第一天就主动调戏女护士,女护士也心甘情愿地和她**。 他称不上风流倜傥,但口才绝佳,不到一个礼拜,已经和三个护士开了房。护士们都收到了慷慨的报答,这是毋庸置疑的。 大家都佩服他的高超技巧,其中有一名和他住同一间房的病人,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年,叫他小A吧,小A对他的事似乎特别上心。 小A开门见山地问他。 “你有抑郁症,我怎么看不出来?” 他不理小A,自顾自抱着头睡觉,谁都有难言之隐吧。 一个礼拜后,小A在看电影,他走了过来。 “听说你欠了赌债,很大一笔。” 小A警惕地瞅了瞅他,不理会,继续看电影。他自讨没趣,悻悻地走开。 快一个月以后,某个晴天,大家都在外面散步,小A向他打招呼,装作特别熟的样子。他也没拆穿。 “嗨,”语气冷淡。 “我查了你,你没有抑郁症,但是特别喜欢护士。你去了几家医院?” 他非常讶异,但还是礼貌地摇摇头。 “我听不懂。” 小A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和照片。 “这些漂亮的护士一眼就认出了你。五家,十家?” 他既没有否认,也不承认。 “有意思。” 小A带着讽刺的口吻。 “你可真是多情种,她们想念你。记得小C吗,她非常喜欢你送的钻石。” 他仍然是一副冷漠的态度。 “你想说什么?” 小A不露声色地朝他走去。 “我不得不注意到一件事,你和她们开房是有目的的。” 他仰天长笑。 “好笑,开房就是目的。” “我不得不注意到一个事实,你找的护士都是产科的,而你问的最多的问题都和孩子有关,我非常奇怪,你这么有钱,和谁生孩子不行。” 他偷偷看了看四周,见人烟稀少,朝小A招招手,大家一起往更偏僻的角落走去。 “她们告诉你,我问的问题了。” “花了我一千块,”小A继续说,“这么说,你想买一个孩子?” “嗯哼。” “为什么?” 他抖抖肩,咳嗽了一声。 “我父亲时间不多了,我还有三个兄弟姐妹,他们都有孩子,我是长子,却没有,我父亲告诉我,如果今年内还没有,我一毛钱都拿不到。” “好个中国式的父母,”小A突然问,“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 他低着头。 “我生不了,放纵的生活毁了我。” “现在买个婴儿并不难,干嘛老跑医院。” 他咧开嘴,嘲笑我的天真。 “我父亲不是笨蛋,他不会轻易相信的,所以我跑遍了这座城市所有能生孩子的医院,打通关节,一旦我父亲让人验DNA,我可以确保不会出错。” 小A惊了,这人心思太细腻。 “可是,为什么是妇产科护士,不是验DNA的医生。” “因为我打算,让我父亲亲自来看着孙子出世。” 他得意洋洋地说着,小A在心里挣扎。 “怎么做?” “当然是带他来产房,”他继续说,“谁都相信眼见为实,每隔几天,几乎都有妇女来医院生产,我只要找到医生,买通他,在妇女生完后把孩子交给来冒充为我生孩子的女人,假装是她生的,然后告诉那位生孩子的女人,孩子死了。” “就这样?” “当然不是,亲子鉴定不能少,不过很好安排,用钱就可以搞定。” “你选好医院了?” “这里,我父亲选的,他不信我。” “所以,你要贿赂韩医生?” “我听说他经常做这种生意。” 小A听话大惊失色,谁告诉你的,我老婆也快生了,怎么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没人告诉,”他说,“你跟他似乎非常熟,非常熟。” “他是我岳父。” “很好,”他说,“事儿就好办了。你帮我联系吧,不会让你吃亏。” 他似乎看穿了小A,小A的身份其实就是买卖婴儿的中间商,以病友的身份在附近寻找买主,再由韩医生出面谈价钱。 他们做这行已经许多年。 “你能给我多少?”小A已经不打算隐瞒。 “足够还掉你的赌债,还可以捞一笔。” 小A看看他,根据调查结果,他肯定不是警察,身份也是真实的。 “好,我跟韩医生说,鉴于你的情况,价格略高。” “钱不是问题。” 生产的当天,他真的带来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看上去特别精明。小A总觉得他的眼神很可怕,这下,小A总算理解了他的谨慎。 事情进展顺利,老人心满意足地望着自己的孙子,他旁边还站了一个人,一看就是律师,他走进一间房,小A明白,验DNA呢,一会儿他出来了。 几天后,他笑容满面地找到小A,把钱给他。 “成功了。” 小A高兴地数钱。 “你父亲太精明了,不是亲眼看见,我以为你是骗我。” 他的口袋掉出一张照片,里面是一个女人,但照片是黑白的,最少也有三十年,小A捡起照片,打算还给他。 “这女人是?” “我亲生母亲。” “哦。” “事实上,我是被收养的孩子,三十年前,我母亲在医院生下我,我以为是她不要我,后来我找到了她,在她去世前,她说,当年医生告诉她孩子死了,开始两年,我以为那是借口,后来我自己调查,她没骗我。” 小A仍没听出不对劲。 “你的身世太凄惨了。” 他冷眼看着小A。 “当年那家医院被我找到了,找了一年多,去了这座城市几乎所有生产的医院,老医院,新医院,终于被我找到。” 小A愣住了,他发现了什么。 “在哪?” 他点点头,笑容里全是轻蔑。 “那个医生姓韩,三十年前是在另一家医院,从那时候,他就在干这事。” 小A眼里充满恐惧。 “你想报警?” “三十年,母子不能相认,报警有什么用?” “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干嘛。” “你似乎不怎么回家。” “跟你有什么关系?”小A怒了。 他从口袋掏出一张女人女人在哭的照片。 “这是那位孩子死掉的妇女。” 小A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那是他老婆。 他再拿出另一张照片,里面是一个男婴。 “这是我儿子,看,是不是很像你,不过,我不太想做他父亲,至于谁做他父亲,我不怎么在乎,反正我找到买主了,海外的。” 小A嘴里一直喊着“不”,他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 “我会报警的。” 他转身,嘴里露出轻蔑的笑容。 “多少年让你见他呢,”他似乎在艰难地思考。 “不要,不要。” 小A瘫在地上。 他走出门前,对着小A喊。 “三十年后吧。” 第11章 转型 我喝柳橙汁是某网站的签约作者,类型是重口味罪案,但她在写她的代表作的中途突然冒出一个怪癖,每写完一卷就要停更一个礼拜,如果是普通作者,网站早就和她解约,但是她不一样,她写的罪案小说由于太过真实,视角独特,受到众多读者的欢迎,是这家网站的大神级作者,网站和编辑都不敢得罪,只能迁就。 她写的大都是超长篇连载,最长的曾到近一千万字,创下网站最长连载记录。但之后,她的创作陷入瓶颈,她希望尝试转型,写些小清新口味。于是,她开始写穿越小说,无论从读者接受度还是流量来看,都是失败的。 平日与她联络最久的编辑找她谈话,希望她改变主意,此刻,她的穿越小说《穿越到你妈未生你之前去爱你》已连载了近五十万字,还仅仅是个开头,可点击率却只有区区的一百万,与此前创下的近十亿点击率没办法比。 在网上聊了很久没成功后,编辑主动找到她家。她的家在市区一栋出租公寓,编辑坐下后,说,“我们对你转型也很支持,你看,能不能把她完结了,再开一个重口味罪案的,不需要一千万字,八百万也可以,我们也会相应地给你增加版税。” “这不是钱的问题,”作者说,“现在的读者要求太多,口味一个赛一个重,我写得都要吐了,他们还觉得不够。说真的,这是我的兼职,写不写我都无所谓。” “这也是我的兼职,但我必须做下去,”编辑说,“如果你还有别的要求,我们都会满足你。网站刚做起来,有多不容易,你们可能无法体会,如果你不同意,我回去又会挨骂,说不定就把我开除了。” “对不起,可是,我主意已定,”作者摆摆手,道,“你是一个不错的编辑,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编辑板起脸来。他说,“你必须回到正轨。我不喜欢改变,你也不会想见到我的真面目。说真的,我自己都不想。” 这时,作者起身,默默地关上房门。 “你把我逼到这一步,我只能跟你实话实说了,”作者继续说,“你做我编辑很久了,我那部写了近一千万字的小说,还记得它有多少卷吗?” “250卷,每卷约四十万字,记得,怎么了?” “我一开始我没打算写这么长,但是写得也多,看得人越多,当我写到一百万字时,你们又告诉我能不能再长点,于是,我一百万字一百万字地不停往后写,写到第七百万字时,我受不了了,哪有那么多故事写,我几乎抄遍了所有已知出现过记录的重口味罪案,这方法也是你们教我的。” “这没什么不对,大家都是这么做的,”编辑说,“《十宗罪》就是这样,这不叫抄,叫借鉴。你正是因为这样才走红的。” 可是,作者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 “是你们把我逼上绝路的,”作者说,“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新闻,美国一名推理小说家由于压力过大,又没有灵感,产生了杀人后藏尸然后将谋杀过程写下来的事。别以为这事我做不出来。自从第八卷开始,我不是连续消失了一个礼拜,我不是在家休息,是去为小说找灵感去了。想想,我后面写的是不是特别真实、血腥。” “恩,”编辑的脸色煞白,“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 “这是你逼我说出来的,而且,也是你逼我重操旧业,那我就满足你,再写一个重口味罪案,可是我没灵感啊,所以,你必须死。” 作者虽是个女生,但比编辑要强壮。编辑看起来特别瘦弱,被作者掐着脖子,无法呼吸。这时,编辑的手机传来短信,作者拿到他的手机,内容如下:如果她不同意,按原老办法,做掉,换个枪手。 “他妈的,居然想换掉我,”作者怒不可遏,道,“你们总编辑是不是傻,除了我,谁可以写出那么好的文字。” “你别忘了,我们还有写作软件,虽然没你写得好,我们可以解释为江郎才尽,但流量肯定会回来,而且只高不低。” “你们网站都是这么对付不听话的作者?” “你跟他们并没有不一样,”编辑说,“只有听话才会有前途。你不就是杀了三个人,为了流量,这是值得的。” 作者一下子愣在原地,直直地看着编辑,道,“如果我继续往后写,你会帮我吗?” “当然,”编辑说,“以后,杀人的事交给我,我会把过程和感受都传达给你。别忘了,多少断更的作者都死在我手上,我可是经验丰富。” 作者听了也有些恐惧,网站消失了那么多作者,看来都是他做的。作者语气和缓起来,把他身上的灰尘拍一拍,道,“我同意了,今晚就完结它,明天开更新系列。” 编辑脸上露出激动的喜悦之情。编辑说,“希望我们再次联手打破纪录,再创辉煌。” 作者送走编辑,端坐在电脑桌前,终结了穿越小说的连载,开始写新重口味罪案小说《xxxxx2》,果然,消息一出,她的粉丝都回来了,点击率蹭蹭往上涨。 编辑一出门就直奔警局,把和作者的对话都一五一十地跟警察说了。警察带着编辑去了作者的家,搜出了作案的工具,警察没有询问就直接找到了三具尸体的抛尸地,因为,他们也是这部小说的死忠粉,也是催更最多的人。 作者被带上警车时,说,“说好的再创辉煌呢?” 编辑说,“我已经不是编辑了。” 作者冷笑着说,“你以为换一个网站就能掩盖你的所作所为。” 警察看了看编辑,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编辑说,“总编辑说把你做掉的意思是,和你解约。是你误会了。我们没那么疯。为了写作去杀人,是作者会做的事。” 警察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去当一个作者,”编辑说,“我早就想转型了。” 第12章 再死一次 和杀手约在一家宾馆见面。三点一到,从猫眼中,他瞥见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咚咚”,三长两短,那是他们商量的暗号。 朱门打开房门,放杀手进来。杀手一身黑,披着皮大衣,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只眼睛和嘴巴。谨慎是作为杀手的标记。 “钱。” 朱门递过用牛皮纸包裹好的文件袋,里面是一沓崭新的钞票,十万块。对于一个工薪阶层,这是一笔大数目,可是,为了得到她,花再多钱也值得。 “这里面是他的照片,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他还有一个孪生哥哥,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两人经常在一起,你不要杀错,不过嘛,两人性格上大不同,哥哥沉稳大气,弟弟乖张,我告诉你怎么分辨,弟弟身上有纹身,在左手臂上,一只鹰。” 杀手点点头,收下牛皮纸,打开门,转身离开。 约定时间在一个礼拜内动手。在这期间,朱门已经做好了不在场证明。他带着兽兽和孩子一起到上海旅行,刚好一个礼拜。 来回的机票,与路人的合影,还有,用DV机刻意拍下的视频,都可以作为脱罪的证据。 刚一回到家,大家都很疲乏。兽兽接起手机,看着她惊讶的表情,朱门在心里偷笑,知道情人死了,以后还敢出轨? “洪宇不小心掉进水里,淹死了。” “不会吧,”朱门必须装出惊讶又关心的表情,毕竟他们是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他和自己老婆通奸的事,就一定会把怀疑的目光朝向他,“真的是他?” “应该是。” “好可惜,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他哥哥打来的?” 兽兽点点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朱门看着心里更气愤,居然当着老公的面哭你的小情人,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朱门恨恨地想,她心里早已没有我,如果不是为了孩子,我根本不屑动杀机。 参加葬礼时,朱门和洪峰握了握手。洪峰一脸的悲伤,平常寡言少语的他,话更少了。 “平常多亏你照顾舍弟,非常感谢。” “哪有的事。” 兽兽也带着孩子过来,脸上全是泪。 应该是真情流露。 “节哀顺变。” 洪峰颔了颔首。 “嫂夫人客气。” “朱大哥,以前你跟我弟弟亲近,咱俩甚少接触,以后我会代替弟弟常去你家走动,也算是了他的心愿。” 朱门略微尴尬地点点头。 “哪里的话。” “常来。”兽兽说。 与杀手商量见面的最后期限到了。朱门坐在沙发上等,面前摆着一瓶红酒,他已经喝了大半。一会儿,杀手进来了。 “做得好。” “钱。” 朱门递过牛皮纸,剩下的十万块就装在里面。 杀手拿着钱,走了。 洪宇死后的一年里,洪峰果然经常来拜访他。有时,他在家,有时,只有兽兽在。相对于洪宇,洪峰一直是个可靠的男人,至今未婚。 所以,朱门也没有乱想。 再说,从他的观察来看,这二人并没有搞暧昧的迹象。 这一年,他们又添了一个男孩。两人过得很幸福。朱门几乎都快忘了洪宇。 直到他的忌日。 由于跟洪峰越来越熟,洪宇的忌日是不好意思不参加的。在忌日上,洪峰说,“其实,我弟弟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我爸还卖了房子车子,他这一走,倒也清净,债主都不来找了。” “是吗?” 洪峰突然咳嗽了一下。朱门想起一个传言,看来是假的,说洪峰患了癌,医生断言他活不过去年,想必是谣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呐。” “谁说不是。” 第二年,孩子抽血,兽兽去了娘家,只好由朱门带着去。可偏偏孩子的血型刚好没有,洪峰表示愿意献血,然而,检测完医生却说他不合适。 孩子不是我的? 没有其他解释。孩子是在洪宇死后才有,那么,那个男人又是谁。突然,他灵光一闪,除了洪峰经常出入,再无他人。 是因为相同的面孔,让她睹面思人,还是,她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抱着不能错杀的想法,朱门想办法得到了洪峰的血型,得知与孩子匹配后,内心一片混乱。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只有杀了他。 只需要用相同的方法,不会有人怀疑上他。洪宇死后,没有任何人怀疑过。只要再次制造成意外就好。 与杀手再一次见面,是在另一家宾馆。依然是相同的时间,相同的暗号。他又预付了十万定金,当杀手看到照片时,有些疑惑。 谁会不疑惑,两次杀的都是同一种面孔的人。 杀手不愧是专业的,他答应了。 朱门也暗下决心,必须在杀手处理完洪峰后,也除掉他。他有他的把柄,只有死人才不会威胁到他。况且,他已经没有十万块了。 又一个礼拜的旅行结束后,没有得到洪峰死亡的消息。 朱门有些焦急,立刻给杀手发消息,要求见面。 与上回同样的宾馆。朱门一打开门就问,“办成了?” 杀手点点头。他伸手要钱,朱门不慌不忙地拿出一瓶酒,他打算毒死杀手,毒就在酒的最底层,表面是无毒的,喝到最后时,毒才会溢出来。 “来,喝一杯。” 杀手没有疑虑,真的喝了。 杀手不胜酒力,一会儿竟热起来,面罩没打开,衣袖却开了。“不喝了。” “快见底了,再喝一杯。” 朱门此刻才注意到,杀手的左手臂上出现一个酒红色鹰的纹身,刚才还没有,是鸽血纹身? 杀手发现他在注意自己的纹身,慌了,起身离开。 “你是谁?” 两人交起手来,慌忙间,朱门拉下了杀手的面罩。那是一个熟悉的人,一个本该死去的人。 朱门糊涂了,洪宇早死了,可洪峰没有纹身。 杀手一拳把朱门打趴下,还顺手拿绳子把他绑起来。 “洪峰?” “我是洪宇。” “是你杀了你哥哥?” 洪宇摇摇头,坐在沙发上,喝下最后一口红酒。“我哥哥身患癌症,本来也快死了。他是自杀的。我在外面欠了太多债,想当杀手,还点钱,谁想到第一单就是你。” “这回,你打算怎么骗我?” “我什么都没想,反正你又不会满大街贴告示,我只要消失就行。” “兽兽知道?” 洪宇得意洋洋地说,“我一开始就告诉她了。她可真是万中无一的女人。我玩过的女人中,数她最好。” 朱门咬牙切齿地说,“你会受到惩罚的。” 洪宇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你没机会了。” 朱门邪魅地一笑。 “据说坏人不会只死一次。” 第13章 外遇 甘春玲怀疑老公有外遇,倒不是真发现了什么。 “三年了,我好想有一个我们的宝宝,”结婚三年无子,饶是一开始不肯要孩子的甘春玲也有些急了,“你不想做爸爸吗?” 老公摸摸胡茬,摇摇头。 “不是时候,而且当初是你说不要孩子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甘春玲盛气凌人地问,“当初咱俩都没时间带孩子嘛,我妈帮我弟带孩子,你爸妈环游世界去了,这事能怪老娘?!” 老公整个人都要疯了。 “别逼我。” 甘春玲一气之下就搬回了娘家。父母问她,是不是老公无法生育,她说不是,去医院做过检查,一切正常,他就是不想要。 这时,老公的好哥们崔老道来了。父母知他是女婿请来劝和的,连忙将他让进去,“崔先生,你可要劝劝我女婿,都奔三的人了,这时候不要,以后就难了。” “一定的,阿姨。” 崔老道来到甘春玲床前。 “弟妹也别气了,老吴就是太爱自由,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这也是为你好。你今年不过二十七八,大好的年纪,不好好享受生活,给自己招罪干嘛?孩子是什么,那可是上辈子的仇人。” “你们男人呐,就知道现在快活,早生还不是为了以后好,如果四十岁才要,孩子读完大学,我们就要入土,他就是不明白?” “道理,我大哥也不是不懂,只是,男人嘛,心总是野的,硬逼反而起反效果,”崔老道支招道,“不如这样,我教你一个方法。” 说完,就在甘春玲耳边一阵言语。 “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崔老道说,“弟妹放心去做,只是,千万别供出我。” “放心。” 不到三个月,甘春玲惊喜地发现,月经停了。她兴奋之极,一个人跑到医院去,竟真的怀孕了。她暗自窃喜,崔老道果然聪明,在避孕套上做手脚很有用。 甘春玲暂时还不想告诉老公,想给他一个惊喜。满三个月后,再也瞒不住了,她才和盘托出。老公先是一愣,最后竟哭了。 她分不清是喜极而泣还是真的在伤心。 可是,从那以后,老公却开始找不同借口不回家。两家人也都来劝过,还发生了肢体冲突。为了孩子,她忍了。 现在她才明白,孩子是婚姻中的一个bug。 老公请了一个保姆来照顾快生产的她,人却自此消失不见。 甘春玲清楚,他只是不愿意再面对自己。 有一天,在家走动,保姆出去买食材了。无意中在衣柜底下发现了一个深度达五米见方的暗格,不翻不知道,里面全是不同款式颜色的女性丝袜,甘春玲只有一米六的个头,而丝袜主人的腿和他老公一般长。 他真的出轨了? 还带回了家? 多数丝袜未拆封,说明是她怀孕以后买的。保姆个头不高,长得不好看,应该不是她。 可是,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 老公回来后,她把丝袜往桌子上一摊。 “什么?” “她是谁?” 老公低垂着头,不肯再回答,而是直截了当地说,“这些年对不起了,我们离婚吧。” 过不了多久,两人就离了。孩子跟着父亲。甘春玲没有抚养能力,又不想做单亲妈妈,只得放弃抚养权。前夫给了她一百多个。 甘春玲拿着钱去了温哥华定居。三年后,她听说前夫又再婚了,想来看看孩子,顺便见见当初和他搞外遇的女人。 进门就看到结婚照,新娘看着眼熟,又隐约有些怪异。 儿子看到她,已经不认识了。 “阿乐,那是你妈。”照片上的“新娘”走过来。 孩子躲在她背后,不肯出来。 看来,孩子和“继母”在一起过得很好。 “来啦,”前夫吴也不看她,面无表情地说,“阿乐,这是你亲妈,喊人。” 孩子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妈。” “不介绍一下?”甘春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前夫冷淡地回答,“不用吧,你们比我还熟。” 甘春玲不解,面前这个“女人”应该从来没见过才对。她的眉眼间的确像一个人,可又不那么像。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前夫把孩子支走,和新娘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大家夫妻一场,我就不瞒你了,”前夫调整了一下嗓音,说,“事实上,我是双性恋。” “什么?” 这不是骗婚么? “我跟你结婚一开始并非因为喜欢,只为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后来,我爱上了你,但我对自己的性取向又不那么确定,所以,我暂时又不想要孩子了。但你态度坚决,最后竟怀了,那段时间,我特别痛苦,还好有她,她一直陪伴我,鼓励我,我这才明白,我们也许并不合适。” “她就是那个婊子?”甘春玲有点义愤填膺。 前夫吴摇摇头,说,“你难道认不出来?” “她怎么了?” “还记得那双丝袜吗,就是她的。” “哼!我怎么会忘记。” “你走了以后,她做了几次手术,”前夫喃喃自语,“她以前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以后都是我的爱人。” “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她是真听不懂 ,最好的朋友,莫非是女闺蜜、妹妹? 这时,“女子”走上前。 “我做的是变性手术。” 甘春玲目瞪口呆起来。“男的?” “ 女子”呵呵一笑。 “弟妹的忘性可真大,才几年不见,连我都没听出来。” 甘春玲不敢想象,眼珠子撑得老大。 “崔,崔老道?” 崔老道妩媚一笑,笑靥生花。 比女人还女人? “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崔老道戏谑地反问道,“我难道告诉你的不是实话?” “你怎么会是个gay?” “原来我也不知道啊,潜移默化吧。” “狗男女,你这是骗婚,我要补偿,还要带孩子走。” “慢着!”前夫吴走过来带走孩子,“亲爱的,你和她说,我带阿乐去写作业。” 甘春玲和崔老道对视,一言不发。 “你带不走阿乐,你也不会带走阿乐,”崔老道邪魅一笑,“阿乐是我和你的孩子,和老吴无关。你硬要追究,只会身败名裂。” 甘春玲不敢置信,“他居然做到这一步?!” “我手上的证据可不少。”崔老道冷笑道。 第14章 软饭大师 美国野鸡大学除了给我一张文凭,还有吃软饭的本事。在加利福尼亚州,有些酒吧是专门提供给当地富婆,供她们找乐子的。 “你看起来不错,开个价?”这是我听到最多的一句,我对英国白人妞感兴趣,但无法接受黑人妇女,和种族歧视无关,就是不喜欢。 我四年前和家里闹掰,上大学的钱全靠在夜店拉活。也算是自食其力,靠本事吃饭。酒吧不是好去处,我也遇到过麻烦。 “那是我的,我先看到的。”这人义正言辞地说,他们是我同行。 我体格瘦小,洋人大都身强体魄,人高马大。我每一回都告饶。 有一回,一位亚洲朋友,来自印度的萨尔曼苦口婆心地说,“你很棒,但还不够。我们亚洲人很少能有人能跟洋人匹敌。” “我马上就毕业了,准备回家发展。” “亚洲人在这一行总是待不下去,”萨尔曼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英姿飒爽的男人,既高又帅,还是个典型的中国人,“这哥们叫罗麦,以前是这行的传奇,他惟一不该做的就是把了三合会的女人。” 我好奇地问,“他还活着?” “没人知道。听说,三合会都会把尸体处理得井井有条,几十年后才会发现。” “好惨。” “他其实不用做这个,听说,他们家族是做药材生意的,很有钱,”萨尔曼羡慕地说,“可能是太无聊。唾手可得的东西不够刺激。” “作。” 回国后,我没有去找家族的人,父母希望我接管生意,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不是传来消息,说我姐姐要和某个富二代结婚,我根本连露面都不愿意。 回家之前,我跑遍了所有的夜店。中国富婆果真比较好钓,就是年纪太大,也太丑了。不过,我也认识了一些中国同行。 他们会问我美国的行情和质量,我都会意义作答。 这时,一个外号毛贼的同行跟我说,他也认识一个从美国回来的同行,我起先没注意,直到毛贼把他介绍给我。 妈呀,我根本不敢想象,他竟然就是罗麦。 “我是你的粉丝。” 罗麦很开朗,但不怎么笑。大人物都这样。我很想向他学习一些把妹经验,被他推辞。我们很快就成了朋友。 我们无话不说。三个月以后,他竟然找我借一大笔钱,我很犹豫,但还是借了。毕竟,像他这样的人物,总有渠道弄到七八百万的。 挝不过姐姐的邀请,我去她的新家吃饭。 “姐夫不在?” “业务忙,老跑医院。我们订婚了,你看,房子和戒指都买了。” “在哪认识的?” “医院。我当时,肚子不舒服。他在和院长谈业务。就这么认识。” 我其实一点都不关心。“家里同意了?” “他们不会拒绝一个亿万富翁,超级富二代。我不为他的钱。我爱他。如果他身无分文,我会养他。我知道这有些傻,你一直都这么看我。迈克尔。” 他把我比作不愿继承家族生意的迈克尔考利昂。 这之后,我又经常和罗麦一起玩,但他最近越来越神情恍惚。有一天,我去他房子,看见他正收拾行李打算离开。 “你干嘛?” “对不起。我暂时没钱还你。我遇到点事,不得不离开。以后有钱了,我会回来。抱歉,兄弟。” “我是你兄弟,有话就跟我说。” 罗麦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他放下行李。 “我不是罗麦。” “我不信。” “我说真的,真的罗麦在美国就被三合会杀了,我亲眼看见的,后来我在美国混不下去,我记得罗麦在别人眼里生死未卜,他家又很有钱,我就到医院去整形,因为我身高各方面与他别无二致,所以,很容易蒙混过关,连他妈都没识出破绽。” “你干嘛要跑?” “我不是找你要了好几百万吗,是给整形医生的封口费,他在报纸上看到我成了富二代,就敲诈勒索我,他有我全部的整形资料。如果他抖露出来,我肯定死无全尸。” “什么报纸?” 罗麦递给我看,是一张新婚启事,罗麦还有他的新娘。 “你要结婚?” “嗯。” “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医院。她是个穷姑娘,可我很爱她。如今,我一无所有,只能跟她分手了。” “你有多爱她?” “比一切都爱。” “那个医生想要多少钱?” “两千万。我怎么跟罗麦父母要两千万。再说,这肯定不是最后一回。” 我听了很感动,说,“你不用跑,钱我来想办法。” “那有什么,”我激动地说,“姐夫,这就算是我的贺礼了。” “你是?” “你娶的叫许朵,我是她弟弟许巍。” “就是你啊,她一直说你刚从国外回来,没机会见。” “你放心,姐夫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说,“明个儿我亲自上医院,把钱交给他。并且,保证他以后不会再烦你。” “谢谢弟弟。” 第二天,我提了两千万现金去见他的整容医生。和医生聊了半天,我把钱递给他。他很高兴,还想请我喝酒。 我乘他没注意,用枪托将他打晕。一会儿,走进来三五个身穿黑西服的人,将医生抬上担架,用白布盖住。 我们开车来到一处新坟,大家把墓挖开,把医生扔进去。在扔的一刹那,我发现,他的脸上有皮在往下掉,我赶紧让让把他再搬上来。 我掀开他的皮,竟发现包裹了两层,上面一层是罗麦,下面则是我的亚洲朋友萨尔曼。 我算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布局。 只不过,他漏算了两步,我认识真的罗麦,他曾跟我抢一个女人,我找人把他像今天这样给埋了,几十年才会被发现。 还有,他没整明白我,我的家族是中国最大的帮派三合会,我是三合会老大的小儿子。他一直希望我继承他的家业,可我对女人更感兴趣。 罗麦曾是这一行的大师,可惜,他不该跟我抢。萨尔曼太蠢了,印度人智商不够看,不过,我确实被他感动。这个王八蛋。 忘了说,他漏算的另一步。 我姐姐说我像迈克尔考利昂的另一点就是,我心狠手辣。当我跟冒充罗麦的萨尔曼说让我来处理时,我的意思没表示清楚,让一个人永远不勒索,只有除掉他。 他没明白,不是我的错。 我给姐姐打了一个电话。“姐,我见过姐夫了,他不想结婚。我来帮你物色个新的吧。” 姐姐在另一头破口大骂。 她很清楚我做了什么,就像小时候,她知道我怎么做掉那条她很喜欢但咬伤她的哈利。 这是不是别人说的姐弟情深。 第15章 善良的死神 她激动万分地抱着一辉,不可置信,在钓鱼水库失踪了近半年后,竟又出现在她面前,“你不知道,没有你的半年,我究竟过得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外婆,真高兴你们可以团聚,”苏北说,“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外公。还好,苍天有眼,让我在抖音里找到了他。” 尤记得半年前,警察来通知她,一辉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入鱼塘,当时,对面水库在泄洪,根本就救不了,只找到他身边携带的包,里面是两大壶酒和一瓶安眠药。 “感谢死神,”苏北继续说,“他放过了你。” “是的,他活得很好,”她愉快地回答道,“是隔壁的王先生,他知道你还活着,特意给我打电话。这半年来,多亏他照顾。” “外公能回来,一定是你们恩爱半辈子感动了佛祖,”苏北说道,“对了,外婆,吴医师催你去做体检,她说你的血压最近有点高。” 她耸耸肩,“老吴这忘性也太大了,前天我不是去过了。护士跟我说,我现在的身体能活到九十九。替我谢谢吴医师。” “外婆,两位还不容易团聚,平常也不怎么光临我家,趁这次的大好机会,让我尽一尽孝道,阿花也说想见你们。” “这个嘛,怕打搅你们夫妻,”她努力看着一辉,一辉点点头,一副满怀期待的样子,“那好吧,反正我也想看看小火火。” 在苏北家过得特别开心,每天,苏北、小花都会轮流带着夫妻俩四处玩,还买了许多特产,曾孙子小火火也生得特别可爱。 “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多住几天吧。” “不了,有许多老邻居听说一辉还活着,都想见见他,”她回答道,“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不能说不是奇迹。老梁还要和他一醉方休呢。这两个老酒鬼。” “既然您坚持,我就不挽留了。”苏北惋惜地回答。 临行前的晚上,一辉突然说,“这孩子不错,我看你就别倔强了,钱都给慈善机构干嘛,这孩子以后还要有孩子,需要钱,不如给他吧。其他孩子,每个都跟我们不亲。还是苏北善良,会疼人,两夫妻和我们以前多像,特别恩爱。” “我会考虑的,”她开心地说,“回去以后,我陪你一起去水库钓鱼。以前,是我太粗心,怎么能放你这么个酗酒的糟老头子一个人。” 一辉略微尴尬地回答,“也行。” 回家后,轮到要去水库的日子,没想到,苏北也来了,也想陪外公一起去。她负责准备大家的伙食、饮水和渔具。第二天,三个人开开心心地往水库走。 “去哪家钓呢?” “以前那家吧,老王刚好在水库工作。” “那最好,”一辉说道,“我还没好好谢谢人家呢。” “唉,到了,”苏北说道,“外婆,你年纪大,到小屋里休息吧,我陪外公钓。” 她一走,苏北就对一辉怒目而视,“死老太婆答应没?” “差不多,”一辉说道,“你干嘛这么对她,我觉得,她是个好人。” 苏北恶狠狠地说道,“你还教训我?真把自己当我外公了,如果不是看你长得像,才不愿意花这么多钱请你假扮他。” “万一拆穿,咋办,”一辉说道,“如果你外公突然活着回来,不就糟了。你外婆如果识破了,我会坐牢的。我年纪这么大,要钱也没用啊。” “咱俩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苏北瞪了他一眼,“我完了,你也逃不掉。外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不会拆穿的。她说的话,警察也不会信。” “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请我假扮你外公?” “这还用说,”苏北说道,“死老太婆要把钱都捐给一帮光腚子的小屁孩,这不是多管闲事吗。那都是我的钱。你也看到我老婆了,没有钱,她会跟我离婚的。” 一辉无奈地叹口气。不一会儿,她招呼大家去小屋吃饭,今天收获不错,钓了十来条大鱼。不过,都是苏北钓的,假一辉根本不会钓鱼。 “来来来,今天多喝一点,”她劝酒道,“不醉不归。” 一辉不怎么喝,反而是苏北,喝了一点就不省人事。一辉推了推他,一下子就倒了。这时,她走出来,冷言冷语道,“还想打我遗产的主意,也不翻翻老娘的履历。” “你想干嘛!” “别装了,你根本就不是一辉,一辉不可能还活着,”她大笑着,“你很快就会很他团聚。” “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王,你可以出来了,”说着,老王走出来,脸上全是刀疤,“一会儿把安眠药塞进他嘴里,多灌些酒。你明白了吧,上回就是这么干的,看起来就像意外,在众目睽睽下落水,刚好遇上水库放闸,多么叫人惋惜。” “其实,我真的是一辉,”一辉咽了口口水,摇摇头,“你给苏北酒里放了安眠药,就像半年前,你在我酒里下的一样。这次的食物都是你准备的,但刚才钓的鱼里下了河豚毒素,没人知道我们钓的是什么鱼,所以,警方会以为你是误食。在你给老王准备的水里,我也下了一点。” 突然,老王捂着肚子,惨叫一声。 “你因为他,要杀我。” “不,我就是受不了你,不是因为任何人,半辈子都跟你假装恩爱,我累了,”她惨然道,“谁不知道,婚姻是谋杀的种子,如果哪一对夫妻不想杀死对方,那肯定就是没经历过真正的婚姻。” 一辉喃喃自语道,“我何尝不想离开你,但大家都觉得我们很好。我犹豫了半辈子。” “这是我恨不得你死的最大原因,”她捂住胸口,吞出一口血,“最后,我还想问你一句。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没有,”一辉站起身,“我确实死了。死之后,我遇到了死神,他给我提了一个条件,如果我能以三条命换一条命,他可以让我复活。” “你同意了。”说完,她就吐血身亡。 他的脸上有了些红晕,慢慢走出了小屋。 “她真是一个善良的死神。” 走到了水库,突然,刮起一阵大风。 “啊!”他的脚一滑,又掉进了当初的水库。 但这回,遇到的死神可没有那么善良。 第16章 外婆的牛肉铺 我从上面俯视着一切。这里不是天堂,像我这样的恶棍,天堂是拒收的。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朋友,这话可就长了。得从一碗牛杂面说起。 外婆的牛肉铺据传是一家百年老店,在我家附近一共开了两家。一家在离我租住的房子三百米,另一家太远,在八百米外。 平常,我都是去三百米外的那家。我是个无恶不作的小混混,邻里街坊没有不怕的,每回吃面,店家都十分客气,不收钱送小菜、饮料是常事。可那一天,出了状况,我按平常的时间去,一进门,就坐在平常的位置,大喊一声,“马三,来一碗牛杂面,大份。小菜来个咸鸭蛋。” “好咧。” 不一会儿,在我熟悉的位置,我的牛杂面就摆在眼前。我细细咀嚼,别有一番风味。 “好面。” 这时,我听见一阵咳嗽声,就在我前方五米,有一个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我,我看了好不舒服。 他又对着我咳嗽,两短一长,又三长两短,再一长一短。我怀疑唾沫星子都飘过来了。顿时,怒向胆边生,站起来就喝道,“妈了个巴子,你弄甚?看啥看,没见过山东大汉。” 马三立马走过来。“二位爷,消消气。” 那人收敛起眼神,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要走。我立刻拦住他,这人和我差不多高,体型被大衣包住,看不出来。我天真地以为可以打倒他。熟料他力大无比,一拳打在我胸口,顿时,刚吃的牛杂都吐了出来。这不是最关键的,他让我出糗了。 我也不甘示弱,打回去。他竟接住了,一转身,我摔了个狗吃屎。再想追他时,人已经不见。我这人好面子,立刻就追出去,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发现了他。 “龟儿子,给劳资站住。” 他根本就不理我,自顾自朝前走。我顿时火气,拿出口袋里装X的电击棒,一棒下去,他就晕了,随即撞上了一颗大石头上。见四周无人,我走得他边上,扒了他的大衣、大帽,再看他时,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上去凶神恶煞,应该是道上混的。 我有点害怕,这一棒不会致死,不过,头上都是血。我立刻打电话叫120,假装群众。我是个混子,但也不想做杀人犯。 我躲在草丛里,看医生把他抬进救护车。听到他还有呼吸,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如果醒来,势必会对我打击报复,看来,这家面店以后不能再去了,连出租房也不能再住。打定主意,我决定搬到离家八百米外的另一家“外婆的牛肉铺”附近。我实在不想更换对面的口味。 第一回去这家,我把自己打扮得像被我电击的中年人,如果以本来面目去,万一有熟识的员工和居民就糟了,我必须避免被人记住样貌。 这不止是为了一碗牛杂面,而是以后每一天的牛杂面。我不能没有这家面。老婆孩子都没有,再没有面,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其次,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嚣张,得低调做人。时间一长,我有点怨恨那个孙子,甚至一段时间渴望他来找我麻烦,哪怕打我一顿也好。 “外婆的牛肉铺”都有一台吊着的电视,平常,都只播新闻。每次都一样。《天天直播》经常播的都是哪儿漏水、停电、事故或禁D、扫H。我早看腻了。 这世界没有发生一丝一毫新鲜的事。譬如某个被电击的人要找人寻仇。我看了无数遍,还是没发现类似的新闻。 电视上老是出现一个禁D的先锋人物,我每回看到他,都觉得他长得像□□。一副蠢相。 去了一个多月后,我坐在上一家面馆相同的位置,这是我的老习惯,和谢尔顿一样,不喜欢改变。有一天,我面已经吃到一半,前方又传来咳嗽声,和上回一样的节奏。我不敢抬头看,难道是他? 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于是,我灵机一动,也学着上回那人的咳嗽,对方听到后,又发出另一种节奏,之后,就没有声音了。 吃完牛杂面,结完账,我刻意瞥了一眼他,并不是当天被我电击的中年人,而是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一身纹身,露出肌肉来,手上还拿着棍,一看就不好惹。 我回家去了,心里想,这年头,奇怪的人怎么这么多。 第二天,我去的有点晚,奇怪的是,店里生意不怎么好,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占据着四边的各个位置。老板和店小二招呼我时,语气也比较生硬。 更奇怪的是,昨天那个年轻人也在,而且还是同一个位置。他看起来战战兢兢,我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要往口袋里掏电棒,为防止被偷袭,我早做好准备了。 附近的人都显得很紧张。突然,我闻到了牛杂面的香味,说道,“老板,老三样。” 我又坐在那个位置,店小二将香喷喷的牛杂面端到我的面前,我一闻便神魂颠倒。就是这个味。我深呼吸一口气,正打算开吃,对面的年轻人又开始以同样的节奏咳嗽。 我呐了闷,难道这种带节奏的咳嗽,是年轻人之间升级版WYF式的Stella?怎么感觉人人都懂,只有我不会? 无奈之际,我只好再模仿了一遍。我无意中发现,其他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看我。难道我就不是个年轻人?一群土老鳖。 吃完牛杂面,我跑去结账。年轻人从后面截住我,小声地说,“你还不能走,我有事找你。” “我凭什么不能走。” 年轻人抄起了棍子,拦住我的去处。我气不打一出来,突然有人大喊“他有枪”,电击棒刚露头,一颗子弹直直地飞进我的额头。我很快就升了天。 我就飘在天上静静看着自己的尸体。脸不是很好看,多一颗子弹也没啥。可我还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死,这里为什么会有人持枪。 年轻人被拷了起来,他偏过头,对拿枪的人说,“警官,我这也算戴罪立功吧。他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D枭灭霸。” “你这么肯定?” “我老大跟他约好,在外婆的牛肉铺会面,就坐在这个位置,暗号就是刚才我咳嗽的内容,这种暗号是他自己编的,别人根本不会明白。老大也说了他的装扮,不可能会认错,上回,我老大等了三天他都没来,到处找也没找到他人,就派我来等,昨天,我终于看到他了。” 我总算看清了给我一颗子弹的人,妈了个巴子,他长着一张□□式的蠢相。 你想问我那个真正的D枭在哪?他运气可好了,因为我的电击,加上撞上了石头,他竟然失忆了。死了以后,我有了更多时间审视我的一生,我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临死之前,吃牛杂面时忘了要一份小菜。 小菜配牛杂面才正宗嘛。 各位看官,认为鄙死人说得对不对? 第17章 九周半 “杰哥,”刑警王大霖拉住我的手,给我沏了一壶茶,“今儿个不是啥节日,咋不在家陪嫂夫人,跑俺们这穷乡僻壤来这干哈。” “多年不见,怎么变得油嘴滑舌,”他是我以前带过的,算是我徒弟,对我十分敬重,“大家都还好吧?” 不到一刻钟,我身边就围了一大群老同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又是送饮料、保温杯、又是给我点外卖,嘘寒问暖,好像我是一个患癌症的重病患者。 虽然我都快六十了,从A市刑警队退休后,身体也好了很多,作息时间也规律了,又定期去医院会诊,认识的吴医师说,我的身体很棒,看上去不到五十岁。 王大霖遣散了大家,微笑着说,“师傅,如果你杀了人,我可一定会秉公处理,在你认罪后就让你逃之夭夭。哈哈。” “被章局听见,死的就是你,”我喝了一口茶,“他可比我严肃多了。” 王大霖咯咯一笑,“您到底来这有啥事?” “也没别的事,”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听说,富豪KTV的凶杀案听说是你在侦办,好小子,这么大的案子,我像你这个年纪,组长根本就不让碰。” 星期三夜里,警方接到举报,富豪KTV发生了恶性凶杀案,案发时间在凌晨一点半,死者是本市一名巨贪,城建局局长蔡银问,由于KTV节省经费,没有安装摄像头,导致警方取证困难。 蔡银问风评很差,为人傲慢、贪婪,当晚和他在一起的是本市的几名官员和包工头,在商量拆迁的事。据说,蔡银问胃口很大,一次性就开口要一千万,包工头贾仁一脸不高兴,双方还发生了口角,但他很快就离开了富豪KTV,警方也排除了他的嫌疑。 警方分析,是KTV内部人员所为。传讯了当晚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后,嫌疑人只剩下三名,孙颖、钟佳和桂子,这三名都是KTV的头牌。当晚,众人离开后,服侍蔡银问的就是前两位,桂子当天不上班,但一点前来过KTV,有人说好像看见她去了卫生间,警方在卫生间找到了属于蔡银问的DNA,据揣测,他是喝多了跑错厕所,后来,他再也没能出来。 孙颖、钟佳都互相作证,惟一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只剩下桂子。她否认当晚去过卫生间,昨天她在上班,卫生间有她的DNA很正常。问她当晚到底在哪,她又支支吾吾,不肯明言,警方只好再扣留她。三天了,她仍然不开口。 “小王,你真觉得桂子是凶手?”我问道,“除了那个模棱两可的证言,应该没有任何实证。你可不能为了交差就随意给人定罪。” “师傅,你拿我当什么人了,”王大霖激动地说,“我本来就打算一会儿放了她。KTV小姐杀客人也不是稀罕事。我们也就是怀疑蔡银问喝醉了,刚好桂子在里面,蔡要非礼她,于是,她正当防卫。” “事到如今,我还是坦白吧,”我难过地说,“也怪我是警察,不能包庇有可能的嫌疑人。你还记得我老婆吧?” 王大霖自然不会忘,虽然是师娘,其实是第三任,只有四十岁,很有风韵,并不是普通的良家妇女。王大霖突然想起什么。 “师娘长得好像桂子啊。” “她们是母女,只不过,是和前夫生的。当晚,去富豪KTV的不是桂子,是她。只是,被误会成桂子。你也看过她,如果多穿点衣服,只露脸,还是很少女感。” “这么说,桂子是在袒护她。” “家丑不可外扬,”我难过地说,“她和蔡银问的关系,只要你们详加调查,马上就水落石出。三天前的下午,她接到一通电话,我翻起来看,是蔡银问叫她晚上去富豪KTV。” “她不知道女儿也在里面?” 我摇摇头。 “自从和我结婚,她就没和女儿联系了。” 王大霖同情地看着我,毕竟那么大一顶绿帽子,他很干脆地说,“我马上申请逮捕令,抓捕令夫人。” “那,桂子呢?” “马上放。只是,我有一点不明,为什么她不肯说出当时在哪?” 我深呼吸道,“她和我在一起。她希望我帮助她们母女重逢,我拒绝了。她说,既然这样,就不要告诉我老婆。她打算存够钱就离开这个城市。” “哎哟,您早说不就得了。” “我一大把年纪,大半夜和一个小姑娘在一起,被人知道,落人口实。如果不是发生了命案,我才不来。” “师傅,您皮还是那么薄。” 不一会儿,桂子就被放了出来,看到我在场,有些惊讶。 僵持了一下后,王大霖接到电话,一脸阴云,他看着我俩说道,“师傅,节哀顺变。师娘刚刚在浴室畏罪自杀了,民警说,她还留下了遗书。” “天呐!”我都快昏过去了。 “你也一样,小姑娘,”王大霖看着桂子,“节哀顺变。” 桂子木呐地站着,不说话。 走出警局,桂子好奇地问道,“你老婆死了?” “为了你,再死一个也值得。” “这么说,她替我顶罪了,你可真厉害,怎么办到的?” 我咧开嘴,道,“谁让你们长得像。” “倒不如说你口味单一。那个死变态,我去个厕所,他还跟着,我是无心杀他的。” 事实上,我并非没有怀疑过。我老婆和蔡银问早就暗中勾搭,而新结识的情人更偏爱找老男人。老男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年纪大,出手阔绰,头脑简单。 “你和他真的没关系?” “我只爱你,”桂子搂着我的腰,“我还记得咱们在一起的时间,九周半,对不对?” “好像是。” “以前,我以为像我这样的女人,不会有人真的爱我,除了爱钱还能爱什么,但好在我遇到你。” 不一会儿,她接到一通电话。 “谁打来的?” “没谁。” 桂子阴沉着脸,在心里说道,“我只能爱你九周半了。” 第18章 顺风车 宋星辰屏息凝神,一小时前,车刚加过油,附近三公里处出了事故,数十辆车被堵,只有他一个人冲出重围。车里开着空调,和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他看了一眼手机,提示他又是一次暴风雪橙色预警,他嘴角上扬,没有任何不悦。 他按惯例,打开收音机,播音员字正腔圆地警告过往路人,尤其是年轻的女性,最近半年,高速公路出现了一个杀人魔,开一辆福特金牛,请选择谨慎出行,最好结伴,而且,绝对不要搭顺风车。 地上很滑,所以,他开得特别慢,嘴里还叼着烟,吞云吐雾。此时,已是凌晨三点,高速公路两边树影婆娑,煞是可怖。 前方有人在用手电筒招手,他愣了一下,一共两个人,旁边还停着一辆路虎揽胜,前后轮胎都陷进了水沟,他记得那条水沟,特别深,对路况不熟的司机经常会出事。 他将车在二人身旁停下来了解情况。这二人都很年轻漂亮,二十四五岁模样,打扮时髦,其中一名女子个头高挑,一米七五样子,一头长发,从灯光照起来看,她有一头渲染过分的金色卷发。他不由地为之一动。 “好冷啊。能载我们去最近的维修站吗?” “那可远着呢,在一公里以外,这里是A县,”他自我介绍道,“我叫宋星辰。” “叶墨,”相貌平凡,且个头矮小的女孩指着高挑美女说,“她是我闺蜜,薇薇,孙薇薇。能载我们过去吗?可以给钱,三五百都行。” “我可不是那种会做敲诈勒索事的人,而且,如果我不载,到明天中午前,都不会有车,这还是最好的情况,你也知道,高速路上堵车没那么容易解决。” “谢谢大哥,若不是有急事,我们在车上也能凑合一宿,”叶墨说,“我男友留下遗书,说他要今晚要从xx山上跳下去,他经常这么做,也可能是恶作剧。” “很可能是真的,”孙薇薇脸上写满了担忧,“最近,他一直心情不好。” “他偷了我两百万的购房款,在澳门输了个底朝天,心情能好才怪,”叶墨恨得牙痒痒,“你怎么还帮着他?” “他不是坏人。” “坏人不会写在脸上。” 宋星辰也加入劝说大军,“防人之心不可无,姑娘。以后,千万不要搭顺风车,最近的滴滴事件,忘了吗?” 孙薇薇一脸天真地说,“大哥,你是好人就行了。” 叶墨无奈地说,“你先进车里面,大哥,能打开后备箱吗?我搬一下行李。”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别看我个矮,我可是学拳击的。” “是啊,大哥,墨墨是个女汉子,”孙薇薇吐舌道,“不用管她。” 搬好行李,叶墨也坐进车子,两人都坐在后座。这是辆新车,全新皮革的味道好闻极了。叶墨上车前看了一眼,这是新款的奥迪,车主很有钱。 “墨墨,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他?” “我担心他什么,”说完,叶墨从包里拿出一沓纸,“这是合同,你快把字签了。” 孙薇薇抱着叶墨的脸颊亲了一口,“太感谢你了。你放心,我会还的。要不是爸爸病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是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话别说得太满,”叶墨继续说,“大哥,能不能直接开到xx山脚下。” “你果然还是着急啊,”孙薇薇笑着说,“毕竟,他是你未婚夫。” “他可不能就这么死了,还欠我钱呢,不能便宜他。” 宋星辰嘴角微微上扬,“没问题,我正好也经过那里。二位关系真好,羡煞旁人。” 突然,收音机里又开始播报公路杀人魔,内容和之前一模一样。 “这让我想起德州电锯杀人狂,也是出没于高速公路。” 叶墨拿出一条冬虫夏草,并拆了一盒,拿出来,递过去。宋星辰一看是好烟,便接过去,点燃了。车里充斥着烟味。 “我看您抽着欢喜,不如都送给你。” “那怎么好意思,”不过,他还是接了过去,“谢谢姑娘了。离山脚下也快了,二位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好啊,我渴死了,”孙薇薇接过两瓶水,递了一瓶给叶墨,“大哥真是大好人。” 叶墨接过水,默默地喝起来。 不一会儿,二人就呼呼大睡起来。叶墨醒来时,发现自己被铐在一根铁管上,头疼得厉害,这才意识到,刚才喝的水有问题。再一看,孙薇薇正倒在血泊中。宋星辰叼着冬虫夏草,正吞云吐雾,地上有三四个烟头,看来,他真的很喜欢抽。 “求你了,别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一般而言,你不是我的目标,我对你没兴趣,但你看到了我,我不能留下活口,”宋星辰嘲弄般地说,“你长得太难看了。” “你到底是谁?” “你们不是都听过收音机,我就是公路杀人魔。” “可你的车......”叶墨欲言又止。 “我又偷了一辆,”宋星辰歪着脸,笑着说,“总开着一样的车,迟早会被怀疑的。话说回来,你的烟很棒,我以前也抽过冬虫夏草,味道不太一样。” “当然不一样,”叶墨竟然笑了,宋星辰使劲地闭眼睛又睁开,最后,撑不住了,整个人都倒在地上,“你这个笨蛋。” 宋星辰醒来,一个人都没有。他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根圆柱上,根本无法挣脱。有人从外面走进来,肩上扛着一个大行李袋,叶墨深呼吸一下。 “药效时间比想象中短嘛,”叶墨说,“本来是给她用的,没想到,遇上了事故,是你运气不好,还是我运气太好呢。” “你说的是孙薇薇?”宋星辰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泊。 “如果不是你,我还得冒险把她扔下山,谢谢你的帮忙,”叶墨咧开嘴,笑得特别开心,“这贱货勾引我男友,骗了我两百万购房款,又想骗我一套房,两个人好移民国外,逃之夭夭,幸亏被我发现。” “你刚才让她签的是房屋转让合同?” 叶墨摇摇头,“一半一半吧,上面是房屋转让合同,下面是遗书。我已经有一份他的遗书,再有一份她的,把他们从山上扔下去,伪装成是殉情,是不是很完美?” “偏偏车坏了。你把她骗出来,是打算杀了她?” “计划有变,现在,又多了一个你,要不,我怎么会给你抽冬虫夏草?” “即使我不是公路杀人魔,你也会杀了我?”宋星辰暗吞了一口口水,“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说的。我是个单调的人,只杀金色卷发的女人,你也不是我目标,我本来也无意杀你。” “你说的也有道理,”叶墨为难地说,“但,既然让我遇见你,让你替我背锅,岂不是天意?” 宋星辰在心里骂了一句,看着地上的行李袋。 “那里面是什么?” “一个抽了太多冬虫夏草的男人。一会儿,我就用你杀死孙薇薇的刀杀死他,然后,杀死你,再把你藏起来。” “为什么?” “如果警察发现你死了,就算我是受害者,也很难解释得清,万一被哪个聪明的人盯上,事情就会暴露。因为我有杀人动机。我可以伪造成,你先杀死了孙薇薇,然后和我男友搏斗,在过程中,你杀死了他,又被他捅伤了腿和身体,然后,你逃跑了,由于失血过多,死在了山上。” “所以,你打算捅伤我的腿和身体?” “是的,大腿血管比较脆弱。” “你这个疯女人!”宋星辰歇斯底里起来。 “你才是那个被通缉的杀人魔,不是我,”叶墨乐不可支道,“收音机里大都说的是错误的,但有一点很对。” “哪一点?” “千万不要搭顺风车。” 叶墨提着刀向宋星辰走来,杀人魔一脸绝望的心情。 第19章 打眼 “ 《纽约时报》?”庄睿百无聊赖,盯着安检员手上的报纸问道。 黑人安检员杜克完全不愿理睬他,美国的种族歧视也是分等级的,白人看不起黑人,黑人看不起黄种人,也就是亚裔(对美国佬而言,亚裔统称为中国人,甚至在一些人的常识里,韩日都是中国的)。 “嘿,兄弟,”庄睿用英语问道,“我是来这旅游的,顺便淘点古董回去,能告诉我,你们这的古玩市场,也就是跳蚤市场在哪疙瘩不?” 说完,他很知趣地掏出五十美金。 杜克露出一口白牙,哇啦哇啦半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谢谢,我的兄弟,”庄睿又给了他五十美金,“后天还是你在这吗?” “当然啦,我的兄弟。” “那么,后天见。” 庄睿拿起行李,和杜克挥手告别。 他找到一家小旅馆,放下行李,直奔杜克所说的跳蚤市场。从前就听闻,经常有国内专家在跳蚤市场捡漏,找到八国联军侵华时的国宝,洋人会抢不假,却不识宝,就是唐伯虎的画也会拿来擦屁股,更别说鉴宝,因此,在外国的古玩城花几十美元淘到百万千万的国宝,并非是传说。 这时,他走到一处小摊子,地上摆满了各色古玩和工艺品,摊主是一个土耳其人,大家应该不陌生,土耳其就是那个,哭着喊着认匈奴、蒙古做爸爸的那个国家,好在中国没有认下这位“私生子”。 “这个多少钱?”庄睿看上了一个玉佛像。 土耳其人坐在一颗硕大的石头上,毫不客气,“一万美金。” “太贵了。” “我告诉你,这是圆明园的国宝,我外公留下的,他参加过八国联军,我看你是中国人才告诉你,把国宝带回家,你的祖国会感谢你。这个玩意是慈禧皇太后每天都要拜的,价值连城。” 先不想土耳其啥时候成了八国联军,他有些怀疑这玩意的真假。 旁边一个美国大爷拿起玉佛像,眼中带光,“太美了,给我留着,我买了,马上我就带钱来。” “也许是个仿品呢?” 美国大爷递过来一个名片,原来他竟是一名考古学家,还是个中国通,是位玉器鉴赏和收藏家。 附近有认出他的人,都跑过来签名,这厮竟是一位经常上电视的专家,叫安东尼。 “这绝对是A货,年轻人,让给我老头子吧。”安东尼激动不已,搞收藏的人淘到心仪的东西,比找到情妇还激动。 庄睿勉强点点头。 安东尼一走,庄睿马上掏出一万美金,递给摊主,“.我要了。” 土耳其人只认钱,才没有替人保留的习惯,麻利地将佛像递给庄睿。 “货物出门,概不退货。” 也不知道他从哪听来,难道他老婆是中国人,丈母娘和他说过这句话? 古玩行的规矩到哪都差不离,物品真假,全凭眼力,连法律都鞭长莫及。 回到旅馆,庄睿就急忙打开包装盒,打开视频,和早就等在另一头的朋友炫耀。那位朋友家里做古董生意,见朋友捡漏慈禧的玉佛像,当下要求他拿出来瞅瞅。看完后,朋友欲言又止,问道,“你花了多少钱?” “一万美金。” “这学费不便宜。” “咋,这是假货?” “妥妥工艺品,这他妈连玉都算不上。顶多一百美金。” “不会的。” 朋友又说,“你别急,我有朋友在那,你和他一起去找那个王八羔子。” 大约半个小时,朋友的朋友就来了,也是一位华人,叫宋航,在这边开典当行,眼力不错。 “确实是个工艺品,你被骗了。你也是个中国人,怎么连土耳其不是八国联军都不知道,典型的冒儿爷啊。” “那怎么办?” “这地方规矩和你们那不太一样,如果证实他在搞欺诈,是可以报警的,对了,你所说的那位美国大叔根本就不存在,说明这是团伙诈骗。” “要不,报警?” “不必,”宋航连连摇头,“这是在美国,法律不管用。知道你是被骗,也拿不回来。再说,咱们是亚洲人,不会有人管的,美国是适者生存的社会,即使你全家被杀,不见得凶手就会被抓。” “那...?” “先去看看吧,再想办法。” 路上,庄睿得知宋航出生在美国西雅图,从没去过中国,算是典型的移二代。 赶巧的是,刚到就看到那位安东尼和土耳其人在忽悠另一个人,那位是个韩国人,正用鸟语在讲价。 “这可是你们中国皇帝的传国玉玺。”土耳其人忽悠得唾沫横飞。 “哪个朝代?” “明朝。”韩国人最喜明朝,当初清朝入关,最想反清复明的恰恰是当时的朝鲜。 庄睿有些无语,合着这韩国人把明朝也当成自己的祖先。 宋航在一旁看着,完全不想提醒他,他见过许多韩国人,都很讨厌。 一旁的安东尼教授又要抢着买了,庄睿看了,都快笑出眼泪来了。 还好给忍住了。 韩国人付钱离开,十万美金。 庄睿和宋航一起来到摊前,土耳其人也不害怕,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做,印象中中国人从来不会报警,都是自认倒霉。 “兄弟,不用我说了吧?” “货物出门,概不退换。” 宋航和他商量半天,毫无结果。 眼看要打起来了,庄睿道,“算了,我看这样,我在这里随便挑一样东西,咱们就两清啦。” “可以。”土耳其人得意地笑。 事实上,这摊子上就没真东西,全是工艺品。 “这样吧,我看你屁股下的石头不错,把它给我吧。” “这个?”土耳其人像看到妖怪一样,心想你们中国人的口味太奇怪了,这石头是他从公园偷来的,据说是缅甸来的。 “行吗?” “OK!”土耳其人背后骂了一句“土包子”。 宋航不解,却无可奈何,毕竟连主人都不计较了。 他见过太多中国人,遇到事都喜欢息事宁人,真是怒其不争啊。 又停留了一天,庄睿收拾好行李就离开了旅馆,再次来到边检,杜克果然在那,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看到庄睿格外热情。庄睿拉着装着大石头的箱子,吃力地要往安检机上拉,却一直拉不上去,杜克走了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石头。” 于是,他把事情经过说一遍,杜克捧腹大笑。 “不用安检,就是块石头而已。” “太谢谢了,这东西太沉。”说完,点了五百美金给他。 “为什么你要带回去?” “这是个教训,我必须牢记。吃一堑长一智。” “你们中国人太奇怪,昨天有个人拿着一块小石头说是皇帝的御玺,被抓起来了,他这是走私文物,在我们这,走私是犯法的。” 坐了一天的飞机,待飞机停在浦东机场时,一位性感的三十岁女人走上前。 “会长,您来了?” “嗯,你亲自去提行李。” 原来,他是玉石协会的会长,玉器鉴定专家。 “就是那块翡翠原石?” “没错。”一个月前,他的一个朋友去美国玩了一趟,还拍下了跳蚤市场的照片,刚好,一个土耳其人坐在石头上,阳光照射下,竟发出刺眼的绿光,相当绿。 “这就是传说中的玻璃种帝王绿翡翠?” “我鉴定过了,里面至少能掏出四五十副镯子,价值十来个亿。” “您花了多少钱?” “一万美金。” 美女佩服地竖起手指,这位会长可从来不会打眼。 致命《黄金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打眼 第20章 致命幸福 向郦纭和封彧婚后第0.5年。 谭卓一脸羡慕地望着向郦纭,微笑着说道,“要我说,你们家封彧可真是二十四孝老公,没孩子能忍,被绿了还能忍,大度,太大度了。而且你自己瞅瞅,才几天没见,你又胖了,我都怀疑你的饮食都是走的俄罗斯配方,越来越胖,婚前娜塔莎,婚后娜大妈。” “这都怪他做的菜太好吃,我没忍住,”向郦纭也感慨不已,原本只是想随便找个接盘侠,不曾想捡到宝了,又是小鲜肉,又是好老公,都舍不得离婚了,“回头非骂他两句。” “狗粮,绝对是狗粮,你欺负我单身狗是吧?” 向郦纭御姐风霸气侧漏,转过身,冷哼道,“你不懂男人,都是贱骨头。我如果不給他戴绿帽子,怎么知道他是绿帽奴?这都忍得下来,他一定有所图谋。” “???” 相较于舒城豪门向家而言,出生底层,无父无母,封彧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的211大学心理学博士的成绩。 二人仍没有子嗣,问题出在向郦纭身上。 由于出国留学剑桥后的四年交往的鬼佬太多(包括近十个黑人兄弟),导致人流次数过多,已确定无法生育,除了封彧这只同校舔狗,没人愿意娶她。 毕竟向家有祖训,若无子嗣,则财产由其它家族顺位继承人继承,而向郦纭的父亲年近六十,有心无力,九成九不会再有孩子,即是说,向郦纭是向家独苗,而且必定绝后。 封彧生于无亲家庭,打小在孤儿院长大,上学全靠资助,对于父母,他印象不深,不过听人说是被害死,别的就一无所知了。 他和向郦纭是初中同学,向郦纭看上了他的学神基因和帅气的外表,而封彧则拿她当女神。 高中以后,一个去了英伦,一个留在了国内,回国后,封彧就收到了向郦纭的微信消息,问他愿不愿意和她结个婚,但永远不会有孩子,封彧想了两天就答应了。 成婚后,向郦纭负责打理向家生意,封彧则留在家操持家务,伺候岳父母,过着男主内女主外的赘婿生活。 一如所有赘婿的人生,注定了不会安稳,婚后才半年,封彧就被绿了,不止一次,不止一个,反正她都不记得有多少个,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封彧反抗过、纠结过,最终无奈接受,被人嘲笑是个废物,外人也只会认为是他不能生。 向郦纭找到他,直接掏出一纸协议,“以后被抓包出轨一次,赔你十万块,如何?” “可以。” 自那以后,向郦纭发现,封彧变了—变得更爱她。经常换着花样做一些稀奇古怪的菜系給她吃,那些菜含卡路里很高,时间长了,胆固醇低都低不下去,她还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出轨已是惯性,随随便便就会发生,改不了,这辈子都改不了。 权当做补偿吧。 “在家我吃你的菜,到外面我就加倍吃别人的。” 无怪乎旁人瞧不起封彧,为了那一纸协议,他放弃了身为丈夫的尊严,一心一意做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贤内助—只要不把人领回家就当没看见。 这不就是掩耳盗铃? 谭卓不可思议地发现,闺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胖了,一月比一个月胖,原本在英伦待惯的她四年时间饮食习惯都变了,高糖高卡路里的舍都舍不掉,也就回国以后被父母慢慢矫正过来,一结婚,就被封彧給惯坏了,想吃什么做什么。 “幸福肥也不是这么来的,可悠着点,否则下次就多出一个你了。” 向郦纭也不好意思地摸着多出的双下巴,有点无奈,她尝试过减肥,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向父也懒得管,只要家庭医生说没健康问题就好。 这才结婚的第三年,向郦纭脸都大了一倍,原本浑圆挺翘的身型涨成了个球,走几步路就要缓三下,再这么下去,呼吸都成问题。 “你有私人医生和私教,没事要多和他俩一起运动,怎么会瘦不下去?” “谁说我没有?”向郦纭自信道。 谭卓可太了解这个闺蜜了,才一句话就猜到了隐藏信息。 “你连他俩都不放过?” “没办法,这二人又年轻又强壮,我只是犯了一个女人天生就会犯的错误,你放心,我給过钱了。” 谭卓咧嘴一笑,“照这么下去,封彧靠罚款就能财务自由。” “不碍事,我舔狗又不止他一个。” 四年了,谭卓母凭子贵,意外在酒吧捕获一只富二代,虽是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也有继承权,有资格分家产,多的没有,至少也有一个亿。 再次见到向郦纭,谭卓正大方地給儿子喂奶,而对面的闺蜜真的被喂大了一倍,一个人就独占了两个人的座位,话说不到两句就有些喘不过气,额头上都是大颗大颗的汗珠。 “你—。” “有一点健康问题,但不大,汉斯正帮我制定减肥套餐,我很快就要瘦下来了。” “黑人?” “技术很不错哦,要不要介绍給你?”向郦纭也是个大大方方的人,丝毫不避讳。 “我都是孩子妈了,退圈了,不玩了。” 向郦纭甩了个白眼,她的圈子也是和她差不多的人,男友、老公、孩子从来就不是枷锁,结婚前一天和别人玩多人的比比皆是,而且还怀着身孕。 当今的女人 ,可没有封建礼教那些三从四德在约束,她可以不要彩礼换取不做婚检。 “我听说你家被一家外地的公司针对、打压,怎么样了?” “都两三年了,处处和我作对,爸请了商业侦探去调查,硬是一无所获。” 谭卓正用纸巾擦拭着儿子嘴角的残奶,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家公司是针对你的,你爸那边查不出来或许真和他无关,但你这边还没查过。” “不可能 ,我不过多一点风流债罢了,大家各取所需,互利互惠,从不产生感情纠葛。”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谭卓也懒得多费唇舌,用惋惜的口吻闻道,“封彧还是对你这么好?” “我不都说了,他离不开老娘。” “要不是他对你死心塌地,我早下手了。” 向郦纭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有什么好,不过一只死舔狗。” “我觉得他没那么简单,有一回我看到他从一辆豪车上下来,和一个又秃顶又瘸的男人并肩而行,那人似乎很有地位,身边好多人围着。” 还没说完,向郦纭就笑了,“一定是你看错了,他有什么本事我还能不知道。天天就知道洗衣服做饭舔我。” 两年后,向家的生意全部垮台,而他们也终于知道是谁在针对他们。 云城,叶家。 但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叶家与向家向来没有交集,甚至素不相识,缘何故意打压,成了一个谜团。 直到半年后,向郦纭因肥胖问题住进了重症监护室,生命垂危,向父一个人在病房手足无措。 “小彧去哪了?” “接他堂哥了。” 向父对这个女婿谈不上多喜欢,忍不住训道,“都这时候了,还招待什么穷亲戚?” “爸,介绍一下,这是我堂哥叶荥。” 叶荥? 这名字,向父可太熟了,搞垮向家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你来干什么?”向父对着他怒目而视,“小彧,他什么时候成你堂哥了?” “一直都是啊,”封彧连起码的尊重都没了,“你以为我为什么愿意娶这个破烂货?” 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向郦纭再傻也听明白了,这个男人是带着目的来接近自己的。 “你—。” “你不会以为自己魅力很大吧?”封彧变了,不仅是语气,连气场都不一样了 ,“告诉你吧,我从来就不是你的舔狗,你们向家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的父母就是被你爹害死的。” “你父母是?” “我父亲叫封谦,母亲叶希芸,二十多年前,他们的公司叫紫气东来,向老板不会忘了吧,是你把他们搞破产,害得他们债台高筑,双双殒命。” 向父双手不停地在颤抖,额头上都是汗,显然默认了。 “爸?!”向郦纭有些不敢相信。 “纭儿,是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封彧。” 向郦纭这才仔细看站在封彧旁边的叶荥,果然又秃又瘸。 “有什么事冲我来,为何要害我女儿?”向父有些声嘶力竭。 “我不过是想让你体会一下家破人亡的感觉而已,”封彧揶揄地望着向父,“我想过让你女儿以各种方式死亡,最终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方案—幸福死。” 第21章 下墓 那天下午,有半小时望风的时间。上个月,被人以非礼罪入狱八个月监禁的虎津珲正一步步接近那个危险的男人。 “午安,三叔。”虎津珲的语气中全是尊敬,不带半点调侃,在这种人面前,最好收敛一点。 那个男人压根就不带搭理他,理都没理就扭头和另一个光头男聊天,光头男满脸横肉,赤着上身,隐约能看到胸口的残龙—一道两尺长的刀疤赫然显现。 都不好惹,虎津珲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我知道你是土夫子,现在,我有一笔大生意想和你做?” 叫三叔的男人瞥了他一眼,朝光头男使了个眼色,于是,一分钟后,令虎津珲终生难忘的场景出现了,只听光头男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狱警。 狱警走过来,询问何事,光头男讨好地望着他,“我举报,这人要我们和他一起下墓,请指示?!” “哦?!”狱警瞥向虎津珲。 “我…”虎津珲本想辩驳,谁料到光头男从口袋里掏出了录音笔,他的话一字不落地被记录下来。 狱警顿时明了,上前拷住他,言道,“看来某人要进禁闭室了。” 临走前,狱警满意地看着二人,“晚上加餐,明天晨练不用来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光头男旁若无人地唱着走调的歌。 虎津珲想过任何一个可能,被打一顿,羞辱一番,可就是没想过这种可能,说好的做摸金校尉,你俩从良了? 关了一个礼拜禁闭的虎津珲被放了出来。 虎津珲满脸疲惫地走到自己的牢房,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思来想去硬是睡不着。 他并没泄气,原本就没想过和三叔能正常交流,时间不多了,必须再努努力。 三叔身为盗墓贼,却是因疑似□□杀人被抓,不过,由于后台硬,不久将取保候审,而自己暂时出不去,他在监狱找了一圈,他的团队是最合适的人选。 三叔不是一个人,而是盗墓家族,专业性毋庸置疑,而找他虽然会导致利益受损,但总比一文没有强。 算一算,只剩一个月了。 原本他可以单干,偏偏去了趟苏荷酒吧,遇到了个被灌醉的美女,他不过是好心把她送进速八酒店,结果对方酒醒就把他告了。 到现在,他仍有些迷糊。 事情倒也不复杂,机缘巧合下,他在堂叔陈二狗家睡了一个礼拜,偶然发现他每天睡的,雷打不动的床下几百米深处竟然有一座汉代古墓,好像还是某位诸侯的陵寝,不过,等陈二狗回来之后,他再也没机会更进一步。 他不敢和陈二狗摊牌,因为他堂叔和他一样是个悭吝的人,哪怕是子女都占不到多少便宜。 陈二狗是独居,从来没有过婚史,浑浑噩噩了一辈子,家里唯一的活物是一条老狗,平常,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田地就在屋前屋后,几乎不出远门,想趁机下墓太难,而他睡觉的房子是沿着花岗岩山体打造而成,无坚不摧,除非启动挖掘机。 原本是不必心急的,毕竟都两年了,可是,陈二狗时来运转,他家的位置正好在修建国道的中心位置,即将面临拆迁,对于爱财如命的陈二狗,他怎么会不同意拆迁? 一个月后 ,拆迁队就要动工,一旦发现古墓,他将再无机会周旋。 虎津珲心急如焚,现今唯有再去求三叔,二人监舍较远,唯一能碰面的机会只有望风时。 若是真的汉墓,三叔不可能不动心,上次的行为只能归结为试探。 虎津珲推了推枕头,意外找到一本《盗墓笔记》,有点迷糊,他不记得自己买过这本玄幻小说,眼前顿时一亮,果不其然,书中夹着一张纸,纸上曰,“待会儿见,别声张。” 他太开心了。 鱼儿上钩了。 终于轮到了望风时间,虎津珲朝三叔走近,三叔用余光看到了他,对手下们眨了下眼,手下们会意,立刻形成人墙,假装在攀谈,将虎津珲和三叔包围在一块。 “我调查过了,你莫问题,”三叔戏谑地说道,“你不会怪我吧?” “不敢!三叔是个谨慎的人,我更想找您合作了。” 三叔满意地点头,“你叫猫什么对吧?说吧,地方在哪,哪个年代的?” 虎津珲很想反驳是虎不是猫,想想又算了,听到对方的提问,虎津珲却沉默了。 “懂了,信不过我是吧?” “三叔,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咱俩又不熟,我把这天大的机缘告诉你,你跑路了,我可咋整?” 三叔居然也不生气,而是更开朗了,“你这么一说,我总算可以信你了。你看这样如何,我先派个人去看看,如果你所言非虚,我先给你打一笔款,如何?” “也行,倘若你耍赖,我就直接报警。” “没问题。” “我堂叔陈二狗住在红枫镇陈家村xx组,墓我确认过,是汉墓,里面的东西价值过亿。” “黄金收不收?” “可以,价值多少?” “两千万左右,一旦确认,我就告诉你上哪里取,”三叔大手一挥,“这是我能出到的最高价。” 虎津珲也只能无奈,谁让这么不凑巧呢? “我答应你。” 三叔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虎津珲顿了顿,“事急从权,我也不隐瞒了,那次下墓我并非一无所获,顺手拿了一块玉,价值几十万,被我藏在xx银行的保险柜,保险柜号xxxx,密码是xxxxx,你可以拿走找专家确认。” “你小子,有个性。” “这不是着急吗,离拆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虎津珲一走,三叔就召集了光头在内的五个核心人物来开会。 “老炮,你联系二丫头,让她給老狗掌掌眼,如果真是汉墓,咱这次可是净赚一个亿。” 光头男眼神中透过一丝狠厉,价值两千万的“黄金”也是真的,只不过那是从某个红十字会中层领导墓地淘来的,xx班克制造,经过老狗的分析,全踏马是铁的,三叔差点将那孙子的骨头架子拿出来鞭尸。 “班克和红狮子会都踏马不是个东西,我小时候还捐过钱呢。” “不是才两块钱?” “两块钱怎么了,好几包辣条,妈了个巴子,便宜了这群蛀虫。” 只花了一天功夫,三叔就得到了外面的反馈:拆迁是真,汉玉也真,确认是随葬品,价值七八十万。 “这小子挺上道,留他一条命。” 原本,三叔是没打算留活口的。 两千万的假金砖,换谁都会急眼。 “便宜他了。”光头男有点遗憾地喟叹一声。 两天后,三叔出了监狱,带着手下,直扑红枫镇。 大约十五天左右,光头男明显有点急眼,因为三叔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炮哥,三叔会不会跑路了?” “瞎扯!他是我姐夫,你堂叔,再说,这才几个钱,值得跑路?” “对对对,是我狭隘了。” 不出半个小时,有个小胖子屁颠屁颠地滚过来。 “不好了,出大事了。” “六娃,三叔平常怎么说来着,每逢大事有静气,你还学不会?” “可是,三叔死了,还有二丫他们。” “你踏马再说一遍?!”光头男瞬间淡定不了一点,抓起六娃的身子就使劲摇晃。 “新闻上都播了,三叔他们死在了墓下面,被机关杀死的。” “那座汉墓的机关还能用?”古代的机关比较粗糙,难不住现代人的智慧,况时间一长,早就没了功效。 “才不是汉代的机关,而是现代仿品,这个陈二狗是个搞仿汉代古董的手艺人,墓地下面都是他几十年的作品。” “他没事造个汉墓在自家床下面,毛病吧?”光头男觉得不可思议,“不对啊,老狗不是确认过是真货?” “只有那个是真的。” “陈二狗、虎津珲,等老子出去,弄死他们。” “炮哥,那个汉墓是陈二狗的,他死了快两年了。” 光头男怒从心头起,恶狠狠地说道,“老子玩了一辈子鹰,被鹰啄瞎了眼,玛德,为了两千万,他还真敢做。” “炮哥,他不是为了钱。” “那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们与他无冤无仇。” 小胖子顿了顿,“我们确实与他无冤无仇,但三叔不是。三叔奸杀的那个女人是他前女友。” “为了前女友,设局害我们,好得很!”光头男咬牙切齿道,“待会儿望风的时候,堵住他。” 小胖子摇摇头,“他出狱了,告她□□的女人反悔了,还给出了证据,炮哥,这孙子是有备而来。” “等老子出去—。” 刚说完,后方走来四五个狱警。 “炮哥,替三叔干脏活最多的就是你,他搜集了许多证据 ,你这辈子怕是出不去了。” “你小子手里藏着什么东西?” 狱警们二话不说就将光头男拷上。 “老炮,典狱长有事找你。” 小胖子支支吾吾地说道,“对不起炮哥,我转做污点证人了。” 光头男气得浑身发抖,“老子可是你四姐夫。” 小胖子义正言辞地说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别说你是四姐夫,四姐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