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枳》 第1章 第 1 章 太阳将落未落,远处只剩熹微的光,每每这个时候,学校总是一片静。 走读生们这会都回家了,留下住校生安静的在教室上自习。 “老宋,你找这学校怎么没点人气。” 宋南之今天跟着他爸来办入学手续,老宋非要展示一下他的超绝方向感,不让人带路也不许宋南之问路,硬生生带着儿子在校园里瞎逛了40来分钟,愣是没找着教务处。 这会两人又拐进一栋楼,好了,连人影都见不着了。 “什么没人气,会不会说话。这叫静谧,专门为学生打造的学习圣地!阿——嚏!” 这栋楼走廊两边都是房间,走道上没有窗户,黝黑一片,终年不见阳光,导致整栋楼都凉幽幽的。 老宋摸摸鼻子:“这大热天的,这楼里咋这凉快呢。儿子,咱意外发现了好地方啊,你以后搁教室学习学热了,就跑来着待会,避暑胜地啊。” “low charge!low charge!” 耳机传来刺耳的女声,发出要关机的信号,震的宋南之耳朵难受。他皱着眉抬手把耳机扯了下来,随手揣进兜里。 “您老别扯这些了,要我说这教务处绝对不能在这鬼都不来的楼里,赶紧走吧,出去找人问问路。” 老宋很不赞同:“你怎么没有一点探索精神,什么东西都要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才是最好的,就像我们今天找这个……” “得得得,您省点口水吧,受不了你了。”宋南之摆摆手,像是想要挥走绕在自己耳边的咒语。 “嘿,你这娃娃,你老爸我跟你说的都是道理,你要听啊。我们对这栋楼的探索还不到二分之一,你怎么能这么轻易下结论说教务处不在这楼里呢?” “行,您找去吧,我尿急,找厕所去了。” 这倒不是为了偷懒,宋南之真想上厕所。 他依稀记得上楼的时候看见标识,厕所在走廊那边尽头,结果跑过去一看只找着女厕,里头还黑黝黝的。 宋南之纳了闷了,嘿,他老子别不是给他找了个女校,咋光有女厕没男厕啊? 宋南之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烦躁的抓抓头发。他寻思这楼里也没人,要不就搁这上吧,他真的尿急,男生这玩意哪能憋啊。 “有人吗?清洁工!进来扫厕所!”宋南之担心里边有人,还欲盖弥彰的喊了这么一嗓子。 等了两秒,啥动静没有。 “亲朋好友,父老乡亲们,我不是变/态,我真憋不住了!” 宋南之终于下定决心,一头扎进女厕里,快速的解决完,打算离开之际却听见最里的那个隔间传来细微的声响,一声沙哑的咳嗽还有衣料的摩擦。 宋南之咽了口唾沫。 这楼里说好听点是凉快,说实话那就是阴森森的,关键这楼里也不安个声控灯,到处黑咕隆咚的只勉强看得清。 讲真的,他现在腿有点软。 宋南之偏头看过去,厕所最里的隔间紧闭着,门锁处被一把拖把抵住,导致门无法从里面打开。 “有人吗?”宋南之皱着眉,这情况可不像闹阿飘,像校园霸/凌。 没人回应。 宋南之蹑手蹑脚走过去拿开了拖把,门打开来,宋南之与里面的人措不及防来了个突脸。 “啊啊啊啊!”宋南之一时没站稳,跌坐在地上,还好这地很少人来再加上天天有人打扫,所以倒挺干净。 “不是你咋也不出个声呢?”宋南之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从地板上爬起来。 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上挂着彩,校服是脏的,还能看见一两个清晰的脚印。 “你没事吧。”宋南之往前走一步想搀人,却被躲开了。 “别碰我。”少年的声音冷冷的,平静的没有声线,眼神也是,阴郁、冷漠。 像电视剧里的不良少年,长得很帅的那种。这一幕,一度在宋南之脑海里存了好多好多年。 宋南之心想这人怎么这样,眼下这个情况怎么说自己也是帮了他吧。 少年重重推开挡在面前的宋南之,快步离开。 正常人在帮了别人还被人这么冷淡的对待后肯定会选择撒手不管,但宋南之不,宋南之热心肠还有中二病,“诶!需要帮忙吗?你那脸……”宋南之跟了上去。 “咔嚓——”清脆的,塑料断裂的声音响在寂静的空间里。 宋南之抬脚,碎的是一枚黑色的耳机,他刚揣兜里的。 少年也停下了,转身看见宋南之把坏了的耳机捡起来。 “耳机,我赔。”简单且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四个字。 少年伸手打算拿过耳机的尸体,宋南之却手一偏躲开了。他想的是一副耳机而已,是自己踩烂的,怎么好意思叫人家赔。 可这个动作落到少年眼里,却变了味。 少年的眼眸波动一瞬,伸出的手微妙的停顿在空中片刻,又迅速收回。 他没再说什么,快步走了,到达门口正好碰见来找小宋的老宋,并和老宋擦肩而过。 “儿子!你尿好没?” 宋南之从厕所走出来,老宋看见门口那标吓一跳。 “哎呦你个变/态!”老宋回头看一眼刚刚与他擦肩而过那人,“你怎么跑女厕所去了!还被人姑娘撞见了,你吓着人家没!道歉没!” “什么姑娘,人是男的!”宋南之没好气道。 “哦,男的啊,这太暗,没看清。”老宋放下一点心。 “人短头发你也看不见啊?” “那现在不也有挺多小姑娘乐意剪这发型吗。不对,重点是这个吗?”老宋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你好好的干嘛跑女厕所,得亏碰见的是个小伙子,万一碰见个姑娘呢,你名声就毁啦!人家以后见到我都要戳我脊梁骨,说‘哎呦,那老宋的儿子是个变态’!” 宋南之无奈:“我这不没找着男厕所嘛。” 老宋又问:“那刚那孩子咋也在女厕所,他是变/态啊。” 宋南之想起少年校服上那几个清晰的脚印。 “我哪知道?你少瞎猜,污蔑人家。教务处你找着了吗?” 老宋打哈哈,说这学校挺好,真大,带着儿子又逛去下一栋楼了。 * 刚在那楼里觉得凉快,这会出来宋南之又浑身冒汗。 终于是把入学手续办了,宋南之的成绩一直很好,转来这个学校,年级主任看了他的成绩立马拍板送他去理A班。 南大附中分ABC三个等级的班,高二年级理科A等级班就一个,整个年级的尖子都在这个班里。 老宋自然乐得开花,一个劲和人握手致谢。 “您太客气了宋爸爸,您愿意相信我们,把这么优秀的儿子送来我们学校,是我们的荣幸。”主任还是千篇一律的主任,带着大黑框眼镜,穿着条纹衬衫黑西裤,还有…… 哦,这天还热着呢,穿的凉鞋。 宋南之不小心瞟到主任穿了袜子但还是漏风的大脚趾,实在没忍住笑,于是立马迎来了老宋的眼刀。 “咳咳,爸,我有点凉飕的。”大脚趾凉。 “南城这温度你凉个屁。” 这一遭倒让主任把话头引他身上了。 “南之同学啊,你在之前的学校成绩那么好,而且你之前是在京城二中,不得了的哇,全国排的上名的学校,怎么会转来我们这小学校的啊?南之同学是不是之前犯了点小错误,没事的,年轻人最不怕的就是犯错误,正所……” 老宋赶紧截住话:“哈哈,主任多虑了,南之转学是我的缘故,工作嘛,没办法。再加上这也是我老家,人到中年,念旧。” 主任听了好一阵道歉,又开始和老宋拉家常。宋南之却没什么心情听了。 * “儿子,下学期和爸回南城吧。” 狭小的出租屋里只开了几小盏偏灯,大灯坏了老宋也一直没叫人来修。昏黄的灯下,宋南之发现老宋脸上的褶皱因为阴影显得更深了。 “回南城就能解决问题吗?”宋南之问,“她不是说原来住那套房过户给你吗?那是你应得的。” “是爸没本事……”老宋低垂着头,双手交握在前方。 宋南之眼神落在那双手上,指尖泛着白。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问出那样的问题,这样寸土寸金的一座城市,老宋靠他在画室教人画画的那点钱,供他在京城二中无忧无虑的上了一学年。 “南城的学校像网上说的南方学校那样,有连廊吗?” 宋南之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弄得老宋一脸懵。 “有……的吧,我当年读书的时候有。” “你当年有个屁,你小时候条件艰苦,学校都是平房,这些事你快嚼烂了。”宋南之没啥好气。 “那不寻思给你骗回去嘛。” “啥时候的车票?”宋南之随手抓了桌上一个苹果啃,边啃边埋怨老宋尽买些谁都不吃放着长霉的水果。 “后天的,嘿,你小子说几遍了苹果洗了再吃!”老宋说话没一点威严。 宋南之摆摆手,拿着苹果回房间了。 * 思绪回笼,老宋和主任聊的差不多了,这时外边响起下课铃,学生们下晚自习了。 真是流水的学校,铁打的铃声。 宋南之先一步出了门,教务处门口这个位置可以看见连廊,这个连廊连着高三学生的专属教学楼,铃声才响没几秒,,就有学生疯了一样跑出教室、跑下楼梯。 发大洪水似的,宋南之看乐了,就想好像离开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去到一个自己不太熟悉的地方,也不过一件平常的事。 聊完天,主任还坚持要送父子二人一截,说顺便看看学校,其实就是带他们参观光荣榜来了,炫耀师资力量呢。 “南之爸爸,你放心,虽然咱们学校跟京城二中没法比,但在整个南城,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主任的吹嘘宋南之不想听,他被一旁的2017年度优秀学生荣誉榜吸引了注意力,榜首那张照片里的人他见过,就在不久前,那格阴暗的厕所隔间里。 * 陈妈在玄关处擦着鞋柜,门口传来咔哒的声响。 “少爷回来啦!”陈妈喊了一句,以便屋内的人知晓,因着手里忙着活,也没去迎人。 “今天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徐女士坐在客厅沙发上看财经报,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不紧不慢喝着。 而淮北感知到她语气里的不满,做好了下一秒咖啡泼在他脸上的准备。 “有事吗?没事我回房间了。”淮北的声音总是平淡又冷漠,死气沉沉的不讨人欢喜。 徐女士听到这个回答果然敛起了眉目,她很不满,抬头看着淮北,刚想呵斥一两句,却被淮北的样子堵住了喉咙。 淮北的一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仔细看还有些乌青,校服也脏了,那两个脚印此刻在明亮的灯光下更加明显。 徐女士的眉皱的很明显,淮北可不奢望这是心疼他的表现,他知道,他的母亲在嫌弃呢,嫌弃他这副狼狈样子。 果然,徐女士放下咖啡杯,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把自己收拾干净,这件事我希望你自己处理好,我不想某一天接到来自你们学校的电话,我很忙,没时间管你这些琐碎事。” 说完,徐女士就起身上了楼,没有一句关心,甚至一个表达担忧的眼神都不曾给过。 淮北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陈妈小心翼翼从厨房拿来了冰袋。 “小少爷,哎哟,这脸怎么回事啊,快,拿冰袋敷会儿。” 淮北接过冰袋,冲陈妈笑笑:“谢谢陈妈。” “乖孩子,疼不疼,快回房间洗个澡,把衣服换下来,陈妈待会上来拿啊。” 等淮北洗完澡,陈妈拿着药膏上来了,淮北接过药膏放在一旁,没有要涂的打算,反而摸出卷子,打算写作业。 陈妈见状也什么都没说,只拿了脏衣服默默出了卧室,卧室门关紧后,她才微微叹口气。 这孩子,说难听点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她只不过是一个保姆,在怎么可怜人又有什么用,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夜深了,窗外只偶尔几声狗吠,混着蝉鸣。 淮家的灯都灭了,淮北坐在窗前,冷白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书桌上还放着陈妈送来的那只药膏,新的,未拆封。 隔着些距离的主卧内,徐女士也还没睡,她穿着真丝睡袍倚在阳台的栏杆上,在给淮启明打电话。 “你儿子今天在学校被人打了,你什么时候抽空去学校了解一下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冷冰冰的语调:“我没空,你怎么不去?” “淮启明!那他妈是你儿子!我明天一早就要飞美国出差,一去就是三个月,你不知道吗?!”徐承惠吼出这句话。 “他自己会处理好的,我也很忙。” 说完这句话,淮启明直接挂了电话,任凭徐承惠怎么打过去都没再接。 徐承惠深吸一口气,打开微信给淮启明发过去一条信息:你自己算算多久没回过家了!你心里是不是根本没这个家? 回应她的,只有空白的聊天框和冷白的月。 第2章 第 2 章 “儿子!别赖床了,快起来去学校了。” 宋南之躺床上,双眼还迷瞪着,强大的信念支撑他从床上爬起来。一切准备好要出门了,宋南之的眼还没睁开。 7点上早读,6点钟就起床了,天都还没亮透呢,什么破时间规划。 “南之,你校徽没带上!” 吐槽归吐槽,学还是要上。 宋南之叼着片面包,半死不活上了公交,他以前哪受过这罪啊。嚼完面包宋南之还有些饿,看了眼时间还够,一会到学校门口再买个馅饼。 宋南之美美想着一会吃什么馅的饼,但计划总会无一例外的被意外打断,路上堵车了,堵了挺久,好像是前边的车撞一起了。 这下好了,也别想着吃馅饼了,一会迟到等着吃老师给的大爆栗吧。 美好的一天从早上不能吃馅饼开始变得不美好。 果然,等宋南之到学校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开始早读了。 来新学校第一天就迟到,真挺不顺。宋南之在学校撒丫子狂奔,头一次觉得学校大不是一件好事。 昨天主任带路去过高二理A班,等等,高二在几栋来着? 宋南之的人生都迷茫了,诶,也不全迷茫。宋南之看见了一个和他一样迟到的人,但那人一点不慌,还慢慢走着。 “同学!同学,那啥,高二在哪栋楼啊?” 宋南之快步追上人家,刚跑太快了这会停下双手杵着膝盖大喘气。 抬头一看,这不是昨天见过那人吗? 宋南之傻呵呵笑了:“哥们,咱真有缘分。” 淮北没搭话,手指着前面那栋楼,“就这栋。” “谢谢啊!”宋南之抬腿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同学,你的伤……你还好吧?” 淮北扫他一眼,这人自己都迟到了,还有心情管别人的碎芝麻事。 “多管闲事。”淮北没有一点想搭理人的意思。 宋南之有点尴尬的挠挠头,挠完头就跑了,淮北很快被甩在身后。到教室了,班任就守门口。 “报告!” 班主任眯着眼睛打量宋南之,半晌不出声。 宋南之怀疑班主任是不是今早起晚了怕迟到太着急了,所以忘带眼镜。 “你就是新来的宋南之同学?第一天上学就迟到啊?” “抱歉老师,路上堵车。”宋南之笑笑,想卖乖讨个好。 班主任也没多生气,随便教育两句算了,大家等着新同学自我介绍呢。正准备教育旁边又来了一句报告。 班主任和宋南之同时偏头去看,宋南之惊讶,又是那哥们,他俩居然一个班,尖子生也搞校园霸/凌? 哦,也不一定是本班同学打的。 “淮北,你怎么也迟到了?” “路上追尾了。”淮北一个眼神没分给旁人,好像周遭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班主任一看淮北脸上还挂着彩,哦呦了一声,以为那是路上弄伤的,赶紧开始嘘寒问暖,问需不需要去校医室或者请假回家看看。 “不用,老师我先进去了。” 淮北表态班主任也没再说什么,因为说了也没用。 “念在你第一天上学,对周围环境不熟悉的份上,这次就不批评你了,下不为例凹。”随后也领着宋南之进教室了,让同学们安静下来,宋南之简单自我介绍后,班主任指着讲台右边的位置说: “宋南之同学,班里没有多余的位置了,你委屈一下坐这里吧。我们班都是按成绩排座位,等今天开学考考完,再重新排。” 宋南之没什么意见,看着自己的座位有点好笑的想自己也是当上右护法了。 班主任说完这话,底下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宋南之留心听了听,都在抱怨开学考,果然,学校里可能没有绝对的万人迷,但一定有绝对的万人厌,那就是考试。 宋南之对此倒无所谓,虽然他现在才高二,但在原来的高中,学校已经要求他们学完整个高中的课程,所以面对一般的考试还是没问题,当然不一般的就另说了。 想起京城二中的考卷,宋南之现在还有些头皮发麻。 “嘿哥们,你原来哪个高中的啊?怎么想不开转来我们学校?” 早自习一下课,就有许多人围在宋南之边上,大家都对新同学好奇。 宋南之看向说话那人,是个寸头,很壮。 “想不开?”宋南之抓住话里的重点,“有什么想不开的?” 寸头瞪大了眼,惊讶有人居然不事先了解一下他们南大附中的威名就敢贸然转过来。 寸头两步冲上讲台撑在宋南之的桌前:“南大附中,学生的噩梦,疯子的摇篮,变态的生产机。南大附中的考卷逼疯了多少少男少女,虐哭了无数青葱学子。” “嗯嗯嗯嗯!”寸头讲完,周围的人瞬间化身点头模拟器。 寸头接着说:“这群出题老师出的题那是一个比一个刁钻,简直刻薄的让人心寒,另人不耻,叫人却步!” “嗯嗯嗯嗯!” “常规来说开学考应该是轻松的,愉快的,让大家对新学期充满希望的,可咱们学校不一样,他让人对新学期充满绝望,在学生冰冷的心上雪上加霜!” “嗯嗯嗯嗯!” “除了淮神,我还从没见过有谁在结束了南大附中的考试后能笑着走出学校。” “嗯嗯……嗯?淮神平时也不笑。”这次周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干嘛拆我台!”余晨海不满。 “干什么呢一群人围在这!”班主任拿着一沓试卷走进来,众人纷纷如鸟兽散,回到自己的座位。 寸头走前还压低声音道:“哥们忘说我名字了,我叫余晨海。” “淮神”,宋南之想到荣誉榜上那个人。 “今天开学考不想着好好复习一下,就知道聊天款白话,搞了笑了你们真是。”班主任啪一下把试卷甩桌上,“赶紧把桌上东西收下去,第一科考语文。” 于是大家就开始怨声载道的收拾桌面。 考完语文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老刘带着宋南之去后勤部领校服,路上老刘问宋南之题难不难,宋南之自我感觉良好,但还是很谦虚地说自己做起来感觉中规中矩。 老刘一听这话自动理解为了宋南之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他自己连语文都觉得困难。 后勤部在另一栋楼,中间隔着个升旗广场,这会宋南之和老刘两人已经走到了广场中央,正巧遇到了淮北,他气息不是很稳,脸红红的,像是刚跑过。 老刘搭了句话,问淮北去哪了,淮北简单应付过去,往旁边一瞥发现宋南之一直在看自己。 淮北只看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挪开了视线。 这么一打岔,老刘也忘记了自己原本是想安慰一下宋南之,他才刚转来不用太有压力,觉得这题难也是正常的,毕竟南大附中的考卷是出了名的折磨人。 不过后来老刘还庆幸自己没乱安慰,不然就真被打脸了。 老刘把宋南之领到后勤部就被一通电话叫走,后勤部里就坐着一个老师,他不知道校服放在哪,于是找校服就花了好长时间,导致宋南之数学考试迟到了十多分钟。 做完数学卷,让宋南之小小惊讶了一下,余晨海刚一个劲在说开学考很困难,宋南之还不以为意,觉得再难能难哪去,事实证明他低估南大附中的考卷了。 想要把这份卷子做到理想水平,至少需要把高二的课程都学完,众所周知,在高中教育阶段,高三是用来复习的,把高二课程学完就相当于把整个高中的课程学完了。 这么看来,南大附中和京城二中的学习进度也差不多嘛。 附中的开学考和平常不一样,一天只考三场,早上一场连着做语文和数学卷,下午第一场做理综卷,第二场做英语卷。 铃声响起,两位科代表起来收卷,大家一个接一个趴下,哀嚎和叹气声绕在房梁上久久不散。 “这次考试难度怎么样啊?”班主任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一听班主任问这话,教室里瞬间炸了锅,都在吐槽卷子难。 “知道难就对了,接下来好好学知道没!好了,快吃饭去吧。” 班主任走之后大家一窝蜂涌了出去,教室里就剩下三两人。 余晨海也还没走,他贼兮兮跑到宋南之身边:“哥们,知道食堂在哪不?” 宋南之摇摇头。 余晨海等的就是这个反应:“那咱点外卖吧,这点食堂挤爆了,现在过去估计就吃点残羹剩饭。” 宋南之问:“学校不给带手机,你拿什么点啊?” “学校规定什么你就照着做什么啊!咋这么老实呢,大家都带,只是平时收起来不让老师发现而已,而且查的也不严。” “哦——”宋南之拖长语调,“你小子自己一个人不敢干坏事,要找个人陪你一起吧。” 话是这么说,但宋南之还是决定明天不那么老实,把手机带来。 余晨海被戳破了小九九,不好意思地笑笑:“所以你吃不吃嘛。” “不吃。”宋南之向来不喜欢欠人什么,自己没带手机,点外卖肯定得劳烦人垫付。 余晨海失落地准备离开,没想到宋南之来了一句明天跟你一起。 一下子余晨海兴奋起来,“好哥们,走,今天小爷我挤破脑袋都要陪你吃食堂。” 教室里没什么人了,除他们两只剩一直静静坐在后排的淮北。 “他不去吃饭吗?”宋南之轻声问。 “他家保姆每天给他送餐,那和我们这些平民一样天天挤食堂。”这话倒没有酸人家,余晨海真羡慕,食堂挤不说还难吃的要死。 余晨海回答完,后方吱的一声响吓两人一跳,是淮北站起来了。淮北走上来,把一个黑色的小方盒放在了宋南之桌上。 “赔你的。”淮北说完便走出教室,没给人反应时间。 “这什么情况啊?”余晨海看看走出去的淮北,又看看宋南之桌上的黑色小方盒。 宋南之拿起来拆开一看,是一副蓝牙耳机。宋南之想起刚才去拿校服遇见淮北,怪不得看起来像刚刚大跑过,应该是买耳机去了。 都说了不用赔的,宋南之心想下午考完试给人家还回去吧。 “我去这耳机上千吧。你和淮神什么关系,出手就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余晨海惊得说话都大声了许多。 “你声音小些,炸死我了。”宋南之没说淮北疑似遭到校园霸/凌的事说出去,随口编了个谎把人糊弄过去,又问,“你们为什么叫他淮神。” “看来你是对南大附中一点都不了解,淮北,南大附中唯一门面,号称附中十年难一遇的天才,中考以省第一的成绩进入附中,在校数百场考试从无败绩,记住,对他来说掉下第一就是败。不止在我们学校厉害,不管是校联考还是省联考你永远能在前十看见他的名字,全国竞赛奖项拿到手软,简直神一般的人物!” “那么厉害啊!”宋南之感叹,同时又疑惑,这样的人也会被霸/凌吗? “不过啊,”余晨海接着道,“他这人不太好相处。” 到了食堂,果然像余晨海说那样,就剩些渣了。 这一段路走下来,宋南之发现余晨海是一个相当话痨的人,不过这样也挺好,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知道了关于这个班的许多事。 比如说英语老师许拾音是班里最严厉的老师,学生们都很怕她;班里有个学生叫史彤,和他名字一样事通,打听人和事,都可以去找他;学校里其实有很多女生暗恋淮北,但又都怕他等等等等。 “今早那数学卷我一看就知道是刘秃头出的,靠,难死我了,我差点就做吐了。”余晨海吃饭都不消停。 “刘秃头是谁?”宋南之嫌弃的把碗里的花椒弄出来,怎么哪都有这花椒。 “班主任啊,他教咱班数学。”余晨海猛扒了两口饭,“你还挑拣那花椒呢,吃快点,咱午自习要迟到了。” 宋南之瞪大眼睛:“什么?!午自习,要不要人活了!”不过比起午自习,宋南之更加好奇为什么叫班主任刘秃头,他脑海里浮现出班主任的样子,明明很茂盛的一头黑发。 “对啊,附中从不干人事。”余晨海像是知道宋南之心里想什么一样,又道,“你别看老刘那头发那么茂盛,其实那是假发,现在他戴假发的技术好多了,以前老是把假发带歪。” “噗哈哈哈!不是,这么逗啊。”宋南之差点笑喷。 这顿饭吃到最后宋南之还剩了大半,因为他挑花椒太墨迹了,时间哪够他这么耗。 回教室时路过医务室,前面走着两个手挽着手的女生,估计是他们班的,因为宋南之听见他们在讨论淮北。 “淮北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啊?你知道吗?” “史彤说淮北今早出车祸了,他今早不是迟到了嘛。” “啊——怎么偏偏伤到脸了。” “怎么?心疼了啊?” “你别乱说话!” 宋南之想起了淮北的脸,又想起那副耳机。受了伤都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伤好了会更好看吧。 想着都路过了,宋南之干脆进去买了只肝素钠乳膏和一只皮肤保护剂。 两人后来狂奔回教室,还好没迟到。大家都在安静的自习,宋南之只觉得困。 终于考完试,放学了,等人都走的差不多,宋南之拿上东西去找了淮北。 “你的耳机,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还有这个,药膏,给你,记得涂。”宋南之担心这人又说多管闲事,东西放下后就跑了。 淮北看着桌上的三样东西,起身拿起耳机就丢在了教室的垃圾桶里,回来对着那两只药膏愣了一会神,最终把药膏收进了桌箱。 * 宋南之给余晨海留了联系方式,一回家他就收到了余晨海的好友邀请,同意过后宋南之就开始学习,手机丢在一边没再看,等刷完一套高考卷再次拿起手机,宋南之才发现他的消息炸了。 宋南之打开微信发现自己被拉进一个名叫“猛虎下山”的群,群消息已经99 了,此外还有三条余晨海发来的消息: -我靠哥们,你真牛逼啊。 -我拉你进班群你自己看吧。 -“孤独与风”邀您加入群聊“猛虎下山(51)” 淮北在卧室上完网课下楼在冰箱里拿了罐冰可乐,算了下时间,这个点开学考成绩已经出了。他打开手机发现群消息99 ,而点进去画风却与以往不太一样,聊天界面被“宋南之”三个字刷了屏。 淮北打开班主任发的成绩表,第一名宋南之659分,第二名淮北637分。 南方的热天持续很久,冰可乐才从冰箱拿出来就瞬间凝成了水汽,沾了淮北一手,导致他整只手冷的过分。 那天晚上,年级里传遍了,从未有过败绩的淮北“败”了。 第3章 第 3 章 第二天老刘走进教室脸都笑烂了,高二理A班又来了个干将。 甚至进教室的时候发现讲台边那个“右护法”没好好早读,在偷偷打瞌睡的时候都很慈祥。 “南之同学,刚来有点不适应我们这的作息是吧,没关系的,凡事都有一个过程。这样,你去教室后面站会,醒醒瞌睡。老师没有罚你,老师为你好啊。” 没见过这样为人好的,宋南之腹诽,但还是拿着书去了后面。 余晨海就坐在最后一排,看宋南之下来,迫不及待和人搭话:“宋哥,你打瞌睡被老刘发现了啊?” “是啊,”宋南之说话还带着股困意,“干嘛叫我宋哥,你昨晚做梦梦见我俩拜把子了啊?” “老刘对你也太温柔了吧,真要不平衡了。” “此话怎讲?” 余晨海眼尖的发现数学科代表何文杰在打瞌睡,并且很不幸的是,老刘已经发现了。 “你等着吧,马上你就知道了。”余晨海见老刘的目光扫过了,立马低头装做在认真读书。 “何文杰!” 老刘的这一声气若悬河,大到宋南之好像能看见空气里的音波,吓了宋南之一大跳。但理A的同学们依旧自顾自地在读书,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大早上的你来这里虚度什么光阴!滚教室外面站着去!什么时候睡够什么时候回来!搞了笑了真是。” 老刘一个人的声音居然比他们整个班的读书声还大,宋南之这回知道余晨海为什么那样说了。 “声音大点!没吃早饭吗?用不用我现在去给你们买个大饵块啊!啊?” 教室里的读书声音瞬间飙高,爆发力简直惊人。 开学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所以一下早自习老刘就组织着换座位。 大部分同学都知道了自己的座位,开始着手搬书,就剩五个人还没排,宋南之算其中一个。 “南之同学,你和淮北坐好吧?就坐四组倒数第二排,你俩个高,别坐前面。”老刘说。 “可以啊。”宋南之点点头,他无所谓,坐哪都行。 “余晨海!”老刘一个转头的功夫,语气来了个72变,“你滚讲台边上坐着去!你连理B班的人都考不过了!还一天天跟人上课聊闲话。” “别啊老刘,”余晨海企图用可怜的表情软化老刘,“下次我就考上来了。” “别下次了,你平常也是全班倒数20名内的常驻选手。” “我们班总共就才45人,加上宋哥46人!” “你跟我顶嘴?” “哎呦老师,我哪敢啊。”余晨海继续卖可怜战术,“那学校不都说了吗?排座位的时候尽量好生带差生,你把宋哥和淮神排一起了,让我们这些差生怎么活啊。” 老刘哪听不出余晨海这小子心里的小九九,“那你问问淮北愿不愿意跟你坐。” 余晨海知道老刘铁了心要让他做讲台边,但还是抱了一丝希望看向淮北。淮北毫无感情,略带冷漠的眼神扫过来那一刻,余晨海立马怂了。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打扰淮神学习了,当个右护法挺好。” 位置定下来,几人开始搬东西,宋南之刚来,东西比别人少,没几下搬完了。 淮北也最后一趟了,宋南之站过道上等人进去,这时,夹在淮北那堆书里的东西掉了下来。宋南之看见是他昨天买的药膏,新的,外边那透明塑料壳都还没拆。 宋南之想帮忙捡起来,没来得及,淮北已经捡起来塞桌肚里了。宋南之还想问人为什么不涂,也没来得及,因为上课铃响,老师也进来了。 上午两节物理一节生物一节语文,所有老师进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新来的那个转学生,弄得宋南之挺不好意思的。 其实宋南之是个挺懒的人,课间很少学习,没什么事就坐在座位上发呆,看别人在做什么,今早他观察的最多的就是他的新同桌。 淮北被大家叫淮神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整个早上,宋南之没看见淮北有过除学习和上厕所外的其他活动,昨天才考完的试,今天早上全科的错题都已经整理好了。 淮北察觉得到身边人的注视,轻微皱了皱眉,但却什么都没说,一心扑在自己的事上。 每天上学最期待的两道铃声,一道是中午放学,一道是晚上放学,铃声响起那一刻,大家好像终于回魂,打了鸡血一样往食堂冲。 昨天答应过和余晨海吃外卖,这会余晨海解手去了,宋南之在教室等他。教室里又只有他和淮北两人,宋南之无意瞟到那两只药膏。 淮北脸上那几道口子依旧明显。 “为什么不涂药啊?”宋南之问完又有点后悔,万一人在家涂更好的呢。 淮北没回话,还在做题,宋南之看着他,淤青还没消下去,那几道口子愈来愈扎眼,宋南之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把淮北桌肚里那两只药膏抽了出来。 两下拆了包装,宋南之把还在写题的淮北扯起来,淮北还没反应过来,宋南之下步动作又来了,他挤了一大坨药膏在自己手上,抬手准备帮淮北涂。 淮北这下反应过来了,“你神经病啊,我不涂!”淮北一把把人推开。 “你小子还在叛逆期啊?这淤青这么重,涂点消得快。” 宋南之轻轻扶住淮北的脸,把人直接堵角落开始涂药,淮北挣扎的很厉害,无奈宋南之只好用一只手箍住淮北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来上药。 正午太阳大,大家怕晒把窗边的窗帘都拉上了,四组的角落里昏暗一片,这一闹,到把窗帘扯开了个缝,刺眼的光射/进来,照在宋南之的脸上。 两人离得很近,教室本就闷热,宋南之就穿了件短袖,他在心里想淮北穿个校服外套不热吗?拉链还拉到最顶,叛逆期还装乖。 “你小子叛逆期这么浑啊,你乖一点,涂个药马上就好了啊,涂了药好的快。” 宋南之力气很大,淮北挣不脱,还被人堵在角落,任着冰凉的药膏抹在他的脸上,宋南之靠的很近,放大了一倍的脸就在眼前,淮北甚至看清了宋南之的脸上有三颗淡褐色的痣。眼不见心不烦,淮北干脆把眼睛闭上了。 在宋南之的视角,淮北眉头紧锁着,眼睛紧闭着,黑羽般的睫毛极不安的颤着。 “有那么疼吗?”宋南之好笑,他还以为淮北不愿意涂药是因为疼,“我给你吹吹好了。” “呼、呼……” 轻柔的气流铺洒在刚刚涂了药膏的那块皮肤上,药膏变得更加冰凉了,强烈的存在感让淮北难以忽视,想要把它重重擦除。 在宋南之去拿另一只药膏的间隙,淮北快速抬手准备用袖子把药膏擦了,没想还是被宋南之逮到了,宋南之继续禁锢住淮北的双手。 “干嘛这种眼神看我?讨厌我也没办法,药得涂。” “多……唔!” 宋南之一把捂住淮北的嘴,“我就知道你要说多管闲事。”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得意。 “涂个药,跟要你命似的。”宋南之捂着淮北嘴的手,用手指轻柔的药膏抹匀。 皮肤与皮肤接触的感觉弄得淮北很不习惯,“你干嘛不用棉签?” “这会我上哪去给你找棉签啊少爷,条件有限忍耐一下,你放心我手干净的,上完厕所出来用洗手液洗了两遍。” 宋南之还怕淮北疼,又给人吹了几下。 淮北看着宋南之认真的眼神,莫名说了一句话:“宋南之,下次你不会在我前面了。” 宋南之反应了一会才明白淮北在说什么,昨天的开学考,他不由得笑了:“幼稚鬼,知道了。” 淮北很不爽,这话像在哄小孩。 “你们学校有人欺负你?”宋南之问道。 “我靠!宋南之!你在对淮神干什么!” 余晨海一进来就看见这样炸裂的画面,宋南之把淮北堵在角落,还把人的两只手死死抓住,活像要欺负良家少男。 “你要强吻淮神吗?!” 宋南之被吓了两跳,终于放开淮北,抄起桌上一本书砸过去:“强吻你个头啊,我强吻你啊信不信。” 余晨海害怕的用双手把自己抱紧。 “让开!”淮北一把把宋南之推开,走出了教室。淮北现在走路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好多,走到离教室好远的地方,他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脸上药膏的存在感,有温度的皮肤触感都还很强烈,淮北抬起手想把还未干的药膏擦了,却在离脸颊还有一厘米的距离处停下了动作。 最后,淮北还是把手放到了脸上,重重擦去了伤口上的药膏。 教室里,余晨海一直吵个不停,弄得宋南之想把他嘴撕了。 “宋哥,你不能强吻我啊,这是我的初吻的,我要留给我喜欢的女孩子。”余晨海戒备地看着宋南之。 “你傻逼啊?谁特么要强吻你?” “你啊。” 宋南之无语了。 余晨海点到为止:“话说宋哥你真牛逼,淮神你都敢惹,佩服佩服,淮神刚刚出去那样,我都怕明天你的尸体就出现在教室。” 说着,余晨海还特别夸张地打了个哆嗦。 “有那么恐怖吗?”宋南之想起淮北刚刚那样,挺可爱的,他在心里想。 两人点的外卖差不多到了,得去学校小卖部后边那围栏拿,因为那偏僻,老师几乎不去,而且小卖部老板还会给学生们打掩护,作为回报,大家去拿外卖的时候都会在小卖部买点什么东西。 小卖部老板当初还搞了几套桌椅在门前,想着学生可以在这吃泡面,没想到方便了这群点外卖的。 教学楼和小卖部之间隔着个小花园,还有片小树林。 宋南之和余晨海为了躲荫凉往树林里头钻。 “这片可是我们学校小情侣的约会圣地,主任时不时下午放学后还有下晚自习后来着抓小情侣,一抓一个准。” “那他们还来这约会?” “老师哪有那功夫天天来,再说这林子弯弯绕绕的,老师一来全跑了,凭运气谈呗。” “淮北也来这谈恋爱?”宋南之瞅见个眼熟的人。 “什么?!”余晨海顺着宋南之的目光看过去,“什么啊,人淮神来吃饭的。中午这人少又凉快,他每次都一个人来这吃。” “你们学校校园霸/凌现象严不严重啊?”宋南之突然问。 “你这扯到哪跟哪了?我们学校虽然变态了点,但校园霸/凌这种事怎么可能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高中知识‘霸/凌’学生倒是真的。” “问你白搭。” 宋南之的目光一直黏在淮北身上,阳光穿过叶的间隙洒在石板路上、石桌上,还有淮北的身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淮北带着有线耳机,连着兜里的手机,校服拉链依旧是拉到最顶的,甚至袖子都不曾挽上去。 叛逆期装乖,宋南之给出评价。 淮北察觉到视线,往这边看了过来,发现是宋南之,表情怔愣一瞬,下一秒若无其事的转回去吃自己的饭。 “呵…” “你笑什么?”余晨海问。 树上的蝉总叫,但也不是一直叫,断断续续的,听着倒也不令人心烦。树的枝桠也繁绿的叫人心情好。 “笑那只松鼠吃松子的样子。” 余晨海莫名奇妙:“哪有松鼠?” 宋南之一技能:睁眼说瞎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南大附中的卷子都比较有难度,老刘没能把数学卷讲完,整理全部错题的作业任务却先一步下去了。教室里一瞬间响起了怨声载道。 “别抱怨!抱怨什么啊!你们读书是帮我读吗?多向人宋南之学习学习,最后那道大题全班只有他做出来了!”老刘背着手训斥道。 此话一出教室里又是一阵吸气声,数学卷最后的那道大题堪称变态中的变态,老刘出这道题也是起了个逗弄人的心思,没想到真有人给做了出来。 “宋哥,数学最后那大题怎么做啊你教教我呗。”余晨海一放学就跨越大半个教室跑来找宋南之。 “刚下课你不来找我,这都放学了你就别阻拦我回家的步伐了奥。” “别啊宋哥,”余晨海可怜兮兮的,“刘秃子那个变态,卷还没讲完呢,明天一早就要交错题本,那最后一道大题淮神都没做对呢,何况我这个浆糊脑袋,没人教我自己哪研究的懂啊,你就教教我吧。” “晚上回家我把解题思路发你,看不懂再问,我急着回家没工夫教你。”宋南之收拾好书包已经准备走了。 余晨海也不是纠缠的主,得了好就兴高采烈跑了。 宋南之正准备走,看见淮北还在解题,数学最后那道大题,午自习就看他在写了。淮北的眉头紧锁着,草稿纸写了满满两页,错题本上却还没几道解题步骤。 这是道很难的函数题,糅了很多知识点,叫高三的同学来做都不一定做的出来。宋南之能做出来也纯属运气好,以前做过类似的。 “同桌,看你研究一下午了,哪不明白,用不用我给你讲讲?”宋南之这会又不着急走了。 淮北笔尖停顿片刻,搞不懂宋南之这人卖什么葫芦,刚刚还拒绝余晨海呢。淮北看着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步骤,思路也乱糟糟的。 “不用。”淮北直接收了书,越过宋南之准备走。 宋南之挑眉,什么不用,这么冷的性子,要真不用干嘛纠结半晌,脸皮这么薄啊。 “欸!同桌!不用就不用嘛,急着走什么,加个微信!全班同学就差你的联系方式了。”宋南之两步追上去箍人家肩膀 。 “别碰我。”淮北把人推开。 “两大男人勾肩搭背下怎么了,加个微信,行不行?企鹅也行。”宋南之跟狗皮膏药一样又黏上来。 淮北再次把人推开,这次推的更远:“班群里自己找。” “好嘞,你记得同意啊。”宋南之也不得寸进尺,翻出手机开始找淮北的号,也没再往人身上贴。 两人一起走到校门口,刚好马路对面公交车到了。 “同桌我先走了啊,回去记得擦药。”宋南之摆摆手跑了。 淮北看着少年奔跑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莫名情绪,怎么有这么大大咧咧、脸皮厚还没边界感的人。 宋南之很快跑到马路对面,随着人流挤上公交,淮北看不到他的身影,于是收回了目光。 “多管闲事。”淮北小声嘀咕了一句,抬手轻轻碰了一下脸上的伤,药膏早被他擦了,只是那触感仿佛还存在着。 * 宋南之回家吃完饭写完作业,还开了视频把最后一题给余晨海教明白了,却发现淮北还没同意好友申请。宋南之也不纠结,拿好睡衣洗澡去了,走出房间看到老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有个刚削好的苹果,顺路过去把苹果抢了。 “嘿你个浑小子,要吃不会自己削啊!” 宋南之拿到手上咬了一口,苹果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爸,这苹果不甜,我帮你尝过了,你重新削个甜的。”说完啃着苹果进卫生间里了。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净会胡说八道的浑人。”老宋简直被他儿子气乐了。 宋南之洗澡这段时间,班群里可热闹了,都在“声讨”老刘,说数学卷的最后一道大题太难了,做不出来。 老刘也知道最后一题太超纲,最后也松口,说尽力做就好,不要求一定要做对,最起码思路要有,第一小问得做出来一点。 余晨海第一个跳出来应好-老刘你放心,绝对给你满意的答案。 数学刘斌-明早第一个看你的作业,敢抄或者敢糊弄人你就完了。 何文杰-哈哈哈哈哈哈,余晨海你完了 史彤-哈哈哈哈哈哈,余晨海你完了 赵淑-哈哈哈哈哈哈,余晨海你完了 李敬成-哈哈哈哈哈哈,余晨海你完了 ……-哈哈哈哈哈哈,余晨海你完了 余晨海看着手机上的刷屏信息,心里得意着呢,等着吧,明天惊讶死你们。 “余晨海”修改群名为“52大家庭” 数学刘斌-余晨海你乱改什么群名? “数学刘斌”修改群名为“52理A班” 接下来炸出了一堆看热闹的,纷纷出来修改群名。 “谭元元”修改群名为“52数学” 这个群名一出大家全在批评谭元元: -班长这个虚伪的小人,赶紧把他踢出去! “何文杰”修改群名为“52史彤” 史彤-天地为鉴,我并不爱何文杰。 大家又开始哈哈哈哈。 群里吵吵了好久,老刘最终发现还是余晨海改的名最靠谱。 数学刘斌-行了,别玩了,谁再乱改群名我把谁踢出去 “数学刘斌”修改群名为“52大家庭” 余晨海-把这个数学刘斌踢出去 何文杰-把这个数学刘斌踢出去 ……-把这个数学刘斌踢出去 数学刘斌:……你们嫌作业太少了是吧? 宋南之洗完澡出来,打开手机又看见消息99 ,还发现班群名字变成了“52大家庭(52)”。宋南之点进去一条条看大家发了什么,简直要被笑死了。 清完红点点,宋南之才看见淮北已经同意了好友申请。 宋南之点进那个备注“淮北”的聊天框,想点进头像去看看淮北的朋友圈,结果一进去就看见了手机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只存在了一秒,后续也无事发生,宋南之猜测对方可能误触了,正想去偷窥一下朋友圈,那几个字再次出现。 反反复复几次过后,宋南之本来好奇还有些着急的心也没了,觉得有些好笑,脸皮薄胆还小。宋南之点开聊天框里那个纯黑的头像进入对方的主页,淮北的昵称是个句号,也没有朋友圈。 偷窥不成了,宋南之有点失落的退出主页界面,真巧,淮北编辑了许久的消息终于是发过来了,宋南之看着淮北发来的“在吗?”陷入了沉默。 淮北回家后又在那道题身上磨了很长时间,他这人性子倔,不管什么事都要弄出个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在看完答案后,淮北还是有不明白的点,只能看着草稿纸陷入短暂迷茫,最后不得不请场外援助。 他同意了宋南之的好友申请后,又开始纠结,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他?这个题或许我自己就能研究明白。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就在人家休息的时间去麻烦他会不会不太好?如果他教我我还不会他会不会觉得我蠢? 于是淮北把想说的话编辑了一遍又一遍,也删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打出“在吗?”两个字,还在纠结发不发的时候,手滑点到了发送。 一秒、两秒、三秒,淮北感觉一辈子都快过去了,却还没收到回复,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宋南之在忙没看见消息?还是他看见了不想回消息? 不想吃苹果-怎么了同桌?想我了? 消息提示音响起,淮北看见宋南之插科打诨的话。 宋南之这会坐躺在沙发上傻乐,因为犯了个小贱而开心,旁边老宋看着电视睡着了,呼噜响的震天。 淮北-……没事,打个招呼,我先下了。 淮北依旧没敢麻烦人家,想自己在研究一下,这时候宋南之的消息又来了: 不想吃苹果-别啊,我可无聊了,咱来聊会天吧。 宋南之才不相信淮北这种人发消息来就只是为了打个招呼,他平常都不会跟人打招呼,准是有事。宋南之觉得淮北铁定是面子薄,想请自己教他数学题,但又不好意思说,没关系,他稍加引导一下对方就愿意说了。他这人颜控,向来对长得好看的人有更多的耐心,何况淮北这样精准戳他颜的。 但是嘛,跟他宋南之比还是差点意思,宋南之臭屁的想。 淮北看着宋南之发来的消息眨巴两下眼,狠狠心把问题发了过去。 淮北-那你教我一下数学卷的最后一题吧。 宋南之一下笑出来,问个题可费老大劲儿。 宋南之趿拉着拖鞋过去拿个小毯子给老宋肚皮盖上,回卧室去了,顺手还给淮北发了视频通话邀请。 淮北被手机界面弹出来的通话邀请吓一跳,想了想最终还是按了接听。 其实他可不愿意打视频了。 宋南之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声音随即传来:“瞧你那表情,我能隔着手机屏幕吃了你啊,眉头皱的能夹死两个我了。” 宋南之打趣完又正经了:“哪不会?我看看。” 淮北把摄像头翻转过来,露出草稿纸上的解题步骤:“这步到这步,怎么算的?” 宋南之也找了纸和笔,开始讲解:“我们根据已知条件画出函数图……” 淮北不愧被叫做淮神,比余晨海那小子好太多了,一点就通。 淮北把步骤写好拿给宋南之看,“这样对了吗?” 宋南之点点头,“就是这样,真聪明。”跟哄小孩似的,但宋南之可没这意思,他是发自内心的。 “你当时是怎么做出这道题的?”经着讲题这一遭,淮北感觉到宋南之强大的逻辑能力,和这样得人做对手,真是让人压力大的事。 淮北生平第一次感到危机。 “作了个小弊,”淮北还没来得及反应,宋南之接着说,“在之前那学校,我们数学老师给我们做过类似的题。” 原来是这样,淮北的压力小了那么一点,不过宋南之以前待的什么学校,比南大附中还变态,高一给学生做这种题。 好奇心上来了,淮北又问:“你以前在哪读的?怎么会转来我们学校?” “京城二中。” 宋南之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对于第二个问题却沉默了一会。淮北开始自责自己多话,却听宋南之笑了。 “听说南方的学校教学楼有连廊,美得很,就来了。” 有那么好看吗?淮北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学校里的连廊,发现自己平常根本不会注意,哪来的回忆画面。 两人沉默了一会,淮北正想说挂了,就听见宋南之问:“你那蝉怎么叫那么大声?” 淮北住在到处是绿化的别墅区,人又少很安静,二楼窗户一开那外边就是树,树上都是蝉,能不大声吗? “吵?”淮北问,以为宋南之嫌了,起身上了飘窗打算把窗关了,这窗隔音的,他开窗为了换气。 刚走到窗边,宋南之说话了:“不啊,挺好的,小时候我爸带我去乡下写生,老能听到这蝉鸣。后来就很少能听见了,挺怀念的。” 淮北关窗的手顿住了,慢慢收了回来。手机屏幕里,宋南之一只手托着腮,表情柔和的不像话,好像要连带着淮北一齐扯到那回忆里。 “南方的夏天战线拉得真长。”宋南之又絮絮叨叨了一句,“完全感受不到现在是秋天。” “晚安了同桌。” 最后,淮北听见宋南之说。 “嗯。” 挂了视频,淮北坐在飘窗上,两只手放在窗棱上边枕着下巴,屋外的气温要比开着空调的屋内热上许多,偶尔吹来一阵仲秋夜凉爽的风,孜孜不倦叫着的蝉也会在风吹来的这一刻短暂停歇。 仔细听,还有落叶扫地的沙沙声,秋天,马上就感受的到了。 第5章 第 5 章 第二天的数学课上老刘真第一个检查的余晨海,大家都准备看余晨海笑话呢,没想到这人真做出来了。 谭元元一惊一乍的,大喊不可能!直接一个箭步从最后几排窜到讲台上去瞅余晨海的错题本。有谭元元这么一打头,又有几个胆子大的蹿了上去。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也没看着,被老刘一人赏了一个爆栗,灰溜溜的坐回座位了。 “宋南之,你昨天教了这小子多长时间?”老刘知道肯定是宋南之昨天给余晨海开小灶了。 宋南之想起昨晚那一个多小时的痛苦与折磨,缓缓吐出四个字:“苦不堪言。” “哈哈哈哈哈哈......”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余晨海也跟着笑,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后脑勺,随后理直气也壮地说:“老刘,你也该夸夸我啊,这么有钻研精神。花一个多小时只为弄懂一道题,明知困难却不放弃,这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吧!” 老刘笑着打趣,说余晨海王婆卖瓜,大家异口同声极为默契地补上后半句:“自卖自夸!” 余晨海羞红了脸,也没恼,只一个劲地挠后脑勺。 老刘花了30多分钟来讲最后一道大题,看着下面那群大葱们还在一脸懵懂的样子,道出了实情:“其实我没想过这道题能有人做出来,我出来逗你们这群大葱玩的,我本来都不打算讲的,谁知道有人能做出来。听不懂的也不强求,别勉强自己了。” 不出意外,老刘又得到了群众的声讨,说老刘吃饱了撑出幻觉,真把学生当大葱不当人看。 后来很多年,大家也没能明白老刘的恶趣味以及为什么老爱叫他们大葱。 淮北总是闷在座位上学习或者发呆,不和别人玩闹也从不主动和人说话,像一台机器,不像这个年纪的人也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的周围像蒙着一层屏障。 宋南之上了个卫生间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大家都在说笑打闹,教室里乱作一团,只有淮北坐在那,看着窗子外面发呆。窗子外面什么都没有,至少现在,连只过路的飞雀也不见。 没来由的,宋南之觉得淮北很孤独。 也许宋南之该和其他人一样,不要自作多情的打扰淮北,可是宋南之真的有病,中二病。 “同桌,想什么呢?”宋南之走过去在淮北面前打了个响指,“吃糖吗?刚从余晨海那偷的。”宋南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 没等淮北回答,宋南之自顾自将糖放在淮北桌上。 淮北不理解这个人为什么这么聒噪,按以前来说,他应该把这颗糖还回去,说不吃,但他偏头看见了宋南之带着笑和期盼的眼。 他刚刚没在发呆,而是在想徐女士的话,徐女士出差去了,但还是知道了淮北这次开学考没拿到第一。徐女士说这样的情况她不希望看到第二次,这一次她可以不告诉淮启明,可下一次就说不准了。 淮北记得徐女士在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你不会希望你父亲将你关到禁闭室的,对吧?” 淮北看着桌上那颗大白兔,恰好他喜欢甜的,又恰好他心情并不是很好。 “怎么样?甜不甜?”宋南之没想过淮北会把糖拆开吃了,早知道不骗人说是偷的了,直接说是自己买的,但骗都骗了,于是宋南之接着道,“好吃我再去偷一颗。” “余晨海从不买零食,他只会顺别人的,你刚刚进来的时候也没从他桌上顺东西。”淮北拆穿宋南之的谎言。 宋南之却没有被拆穿后该有的尴尬:“我没顺他东西你都知道,同桌你那么关心我啊。” 淮北没想到宋南之关注点那么清奇,无语了一瞬,翻出下节课的课本看了起来,没理宋南之。宋南之可把淮北脸上的震惊、疑惑又到不想搭理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宋南之觉得好笑,没再逗他,也转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 转眼到了周五,下午上完最后一节体育课就放假了,所以大家都十分亢奋。体育老师也没想泼冷水,知道这群猴一个个归心似箭,现在兴奋的不得了,于是告诉大家跑两圈便可以自由活动。高兴的所有人都围着体育老师说漂亮话,给体育老师哄的心花怒放。 “宋哥,想不想来一场令人热血沸腾的运动。”刚解散余晨海就抱着篮球过来了,嘴上说着话身体也不老实,肩膀撞向宋南之。 宋南之正喝着水呢,措不及防被这么一撞水洒了大半还差点呛到。 “你他妈的,故意的吧!”宋南之毫不客气给了余晨海一掌。 余晨海笑得贱兮兮的:“宋哥,球场上等你啊,快来。” 宋南之慢悠悠踱过去,发现班上大部分男生都在,他下意识寻找淮北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着人。这时余晨海已经在催了: “宋哥,快来,就差你了!” 天气炎热,酣畅淋漓打过一场,宋南之身上全是汗,校服也湿答答的粘在身上。 宋南之把校服外套脱了丢在一边,余晨海在旁边喝水。 “你说为什么没有女生来看我打球啊,是我不够帅吗?这篮球场怎么一个女孩子都没有。”余晨海说着话,眼神不住往球场外瞟。 宋南之顺着望过去,看见了他们班的女生在那边乘凉。 “你以为演偶像剧啊,还看你打球,这么热的天,神经病才会来这闻汗臭味。”宋南之怼完余晨海,立马八卦起来,“你喜欢咱班哪个小姑娘?” 余晨海的脸几乎在一瞬间红了个彻底:“你放屁呢!我哪有喜欢的人!”眼神却还在往球场外乱瞟。 “好了,别欲盖弥彰了,告诉我这哪有厕所,我解个手去。” “那边那栋楼,走廊尽头就有厕所,一二三楼女厕,四五六楼男厕,别走错了。”余晨海道。 宋南之终于知道那天为什么看不到男厕了:“怎么还分楼层?谁发明的这么奇怪的布局?” “我也想知道啊!我刚来这学校的时候就跑错厕所了,被人当变态赶了出来。”余晨海想起这事 ,又羞又气。 宋南之象征性嘲笑两声转头找厕所去了。 * “还不赶紧去把你身上的味洗干净啊,死肥婆,难闻死了!” 三楼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门口,四个吊儿郎当的男生把一个女生堵在角落的拖把池处,嘴里不住吐着污言秽语。 “你们刚刚看见没,这死肥婆跑步的时候,那脸上和身上的肥肉上下摇摆的样子,恶心死我了。”说话的男生穿着校服短袖,校裤也被改成九分束脚。 几个男生瞬间哈哈大笑,他们肆无忌惮地嘲讽面前的女孩,想欣赏女孩脸上难堪的表情,但让他们很失望的是,女生似乎是麻木了,对他们侮辱的话语不为所动。 恶人就是恶人,他们做坏事哪有什么原因,看,只是因为女孩没有做出他们期盼的反应,他们就开始恼羞成怒。 其中一个黄毛脾气最为暴躁,他上手重重推搡了女生一下,女生没稳住身体一整个跌坐在拖把池里。 “说让你洗洗你身上的味你听不见啊?” 他们又开始哄笑。 这个阴湿的角落没有监控,黑暗随意蔓延,但这样的角落不止一处,在没人注意的地方,一双眼睛静静记录着一切。 * 东体育场面积不如其他几个场大,一直就两个班在这边上课,而且这块地离哪都远,除了上体育课的学生,甚至连只苍蝇都不会往这飞,也就导致了这边很冷清。 余晨海还跟宋南之吐槽过,说学校钱多了拿来烧,都不愿意给学生改善一下伙食,在东体育场这鸟不拉屎的地盖栋楼给鬼住。 宋南之上完厕所往回走,边走边想确实冷清,整栋楼静悄悄的。下到三楼,安全通道的门和来时一样虚掩着,宋南之眼尖,隐约瞅见一摸身影从缝隙处掠了过去。 宋南之想起余晨海吐槽的话,咽了下口水,鬼使神差地没有继续下楼,而是伸长脖子扒在那个缝隙处往里看。 面积有限,宋南之什么也没看到,但从缝隙里模模糊糊漏出点声,有人在笑,还有人在说话。走廊很长,隔音很好,但宋南之偏偏听清了淮北的名字。 “哎哟哟,这不是我们南大的神话嘛,死肥婆快看!你的淮北淮大男神来救你来啦!”几个男生变得更加亢奋,因为淮北的到来。 “淮大男神,你不会真喜欢着肥婆吧?口味这么重啊!上一次的伤都没好全呢,又迫不及待赶来英雄救美啦?还是说我们淮大男神就喜欢待在女厕所里!”束脚裤说着,一边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淮北。 他们夸张的捧腹大笑,淮北还是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情绪,这样的对比衬得几人真的很像小丑。 “真可怜。”淮北的声音在这噪音里清晰有力,“四个抱团取暖的可怜虫,没人在意你们的恶趣味,以为这样就能提高你们的存在感或者展现你们的本事吗?四个人凑不出来十元一包的烟钱,蝼蚁就是蝼蚁。” 淮北故意撕开他们的遮羞布,果不其然,黄毛最先沉不住气,拳头挥了过来,淮北侧身躲开了,正想一拳揍到黄毛肚子上,一声叫喊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你们在干嘛!住手!” 淮北朝身后看去,看见了宋南之飞了过来。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宋南之真的是飞了过来,一脚踹到了黄毛的肩窝。 宋南之控制着力道,踹肩窝那只疼不容易伤。 “**的!”黄毛大骂一声,四个人挥着拳脚朝着宋南之就来。 宋南之从小就是个叛逆小子,老是打架,还学过点格斗,几个营养都有点不良的混子哪是他的对手。宋南之拳拳到肉还专打阴招。 淮北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也没打算出手帮忙,宋南之愿意帮忙解决麻烦,他也乐得清闲。 最后那四个实在受不了疼,连滚带爬跑了,走的时候还刻意留了一句:“你等着,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宋南之为这句话尴尬的脚趾扣地。 “你没事吧?他们碰到你没?”宋南之下一秒就上手,掰着淮北的脸左看右看。 淮北并不适应别人的触碰,他打掉宋南之的手:“我跟你很熟吗?别碰我。” 宋南之也不恼,还演起戏来,装的一副受伤样:“我刚刚路见不平一声吼那么帅,你不应该看我的时候眼睛都冒着星星,然后感谢我吗?” 淮北心里想的是就算没有你,我自己一样能把他们揍趴下,嘴上却不饶人的骂了一句:“偶像剧看多了的脑残。” “你就一直这样由着他们欺负吗?”淮北转头朝林晓说话。 宋南之这才注意到角落有个人。 林晓低垂着脑袋,抬头时脸上全是泪水:“别告诉老师,求你,我反正也高三了,就最后一年,马上就能摆脱他们,摆脱这里的一切。求求你,别告诉老师。” 淮北没什么反应,但宋南之似乎能听见他的叹息。 “随你。”淮北吐出两字,抬步打算离开,林晓又急急忙忙叫住他。 “淮北!上一次真的对不起,我不敢去找老师,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后来我回来找过你,可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真的敢动手打你,对不起!”林晓哭的身子都在抖,深深鞠了一躬就跑了。 宋南之也从这只言片语里厘清了事情经过,原来淮北没被霸凌,他是见义勇为。 淮北紧跟着想走,再次被拦住,“我不喜欢看偶像剧,我是真的关心,他们碰到你没有。刚刚那么混乱,有没有误伤到你?” 关心?淮北疑惑的皱起眉:“我们认识不到一周。” “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吗?”宋南之问。 “你的情感未免太泛滥了,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也不需要关心我。”淮北不想再和人拉扯,快步离开。 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可宋南之向来愈挫愈勇。 宋南之跟上淮北的步伐:“不一样,我们现在可是相亲相爱的好同桌了。” ...... 第6章 第 6 章 体育课结束,大家准备回教室大扫除,其他人都走了,余晨海还在球场上等宋南之。理A班这群没良心的一个比一个坑,带下来四个篮球、两幅羽毛球拍全丢这不管,余晨海当然得找个冤大头和他一起抱。 总算是看见宋南之的人影,结果发现他又在骚扰淮神。 这个“又”字很灵性,因为余晨海老是看见宋南之一下课就凑过去和淮北说话,而淮北从不搭理他,有时候烦了就用手把那张凑过来的脸推开,但一般没什么用,因为不过一分钟,宋南之就又凑上来了。 这不是骚扰是什么。 余晨海看着宋南之试图靠近淮北,又被淮北不耐烦的推远,简直就像一条闹人的狗。 没眼看,余晨海心想,淮神没给宋南之两掌拍晕过去也算是附中一大奇迹了。 “淮神,宋哥!快来,就等你们呢!”余晨海毫不客气塞了两个球、两幅球拍给宋南之。 两人走在一起,余晨海顺带跟淮北打了个招呼,他可没那个胆子麻烦淮北帮忙。但宋南之敢啊,他毫不客气又塞了两幅球拍给淮北。淮北什么也没说,自然地拿着球拍回教室了。 余晨海看的目瞪口呆,原来“麻烦”淮北是件这么容易的事。 三人回到教室的时间刚刚好,班上同学都坐下了,等着老刘来分配大扫除任务。 老刘刚开完会就跑了回来,这会说话都气喘吁吁的:“这个周一组和四组扫,下个周到二、三组扫。一组去扫清洁区,四组扫教室。四组你们要注意一点后门放垃圾桶那一块,有些垃圾没丢进垃圾桶的全滚到二组史彤他们的桌子板凳下了。你们一回丢垃圾也是,看着点丢,别丢地上了。还有些男生,别耍完帅,垃圾丢不进去还不捡。真以为自己是姚明,投又投不进。” 大家都在笑,老刘突然把矛头对准史彤:“还有史彤,你能不能好好收拾下你那里,乱死了,跟猪窝一样!” 老刘又嘱咐了几句安全问题就急吼吼地离开了。 一开始宋南之还想就扫个教室怎么要十多个人,结果发现是真累人。 学生的书都很多,桌肚和桌上摆不下了就放地上,有些讲究点的还拿个箱子装书,有些就那么大剌剌的堆地上。每次大扫除的同学都要把地上这些书收到桌上,再把各个角落都扫干净。 宋南之和何文杰一起打扫最难搞的后门那片。 “史彤这个畜生啊,他这怎么能那么脏!我要搞只死耗子来丢他这,他绝对发现不了。” 宋南之听着何文杰的计划,忍不住笑,“臭鸡蛋吧,味一样的,老鼠细菌太多了。” “还是宋哥你周到。”何文杰称赞道。 宋南之对这个称呼已经没有什么不习惯了,开学考成绩出来之后,班上的男生都开始这么叫他。宋南之自然而然把这当作大家对他实力的认可,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淮北就是“淮神”,他就不能叫“宋神”呢?真是令人不平衡。 要是淮北知道宋南之这个想法,他一定会觉得宋南之就是个幼稚鬼、神经病,怎么会有人想要被这么称呼。 “哇,这史彤的耳机吗?落这了。嚯!森海塞尔的!还全新的!这小子发达了啊?我发个消息问问他。” 两人努力好久,终于是给史彤这块收拾出来了,何文杰还捡到副被深埋在一堆书下的耳机。宋南之瞅着这副耳机,总觉得眼熟。 宋南之拿过来看了看,和淮北给他那副一模一样。刚好史彤的回复来了: --不是我的。我疯了花1000多买一副耳机! “好像是淮北的,我见过这副耳机。” 宋南之说完,何文杰就把耳机丢给他,让去问问淮北。 淮北正巧拿着洗好的拖把从后门进来,看见宋南之在拿校服衣摆擦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宋南之抬头也看见了淮北,迎了上去。 “同桌,这耳机是你的不?史彤这捡的,是不是你落这了?” 淮北看了一眼耳机,确实是他丢掉那个,但他只是看了一眼,没打算接。 宋南之还以为淮北嫌脏,又拿着耳机往衣服上抹了两下,“灰我都擦干净了。”想了想,宋南之又拿了张纸把东西给包住,“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淮北被宋南之的动作微微刺到。 “既然不愿意要就丢了。”淮北从宋南之手中接过耳机。 淮北没说着玩,手一抬真的准备把东西丢掉。眼见着那副可怜的耳机就要葬身垃圾桶,宋南之赶紧截胡。 “淮大少爷,有钱也不是这么个造法吧。我收了成不,丢了怪可惜的。”宋南之是真心疼这耳机,顶他一月生活费了,他想着以后有机会还上就是。 他和淮北还有无数个以后呢,宋南之心里这么想着,还觉得美滋滋的。 宋南之拿着那副黑色耳机,冲着淮北笑。少年的笑容如同六月的骄阳,明晃晃的在淮北眼前绽放开来。 淮北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伸手把耳机拿了回来:“我不愿意还你这副了。” “欸?” 教室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淮北提起门口收拾出来的垃圾就走,留宋南之在原地愣了几秒,他还在想以后呢。 宋南之瞧着淮北走了,也顾不得想什么,提起另一袋垃圾追了上去。 何文杰在后边呐喊:“宋哥,你干嘛啊?垃圾是我和淮神丢!” 这边宋南之哪管这些,几步追上了淮北。何文杰挠挠脑袋,没见过上赶着干活的。 宋南之追上淮北也没再纠结耳机的事,耳机坏了和淮北扯不上一毛钱的关系。从教学楼到专门存放垃圾的垃圾场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单走路多无聊,这可是个聊天的好机会,宋南之当然得把握住。 “淮北,你喜欢画画吗?我看见你草稿纸上的那副画了,画的真好,那上面的人是谁?” 淮北一个眼神没分给宋南之:“别乱看我的东西。” 宋南之小心翼翼观察淮北的神色,发现他面无表情,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确认淮北没有不耐,宋南之才敢继续“骚扰”他。 “这周末仲茗广场有一场画展,我爸本来想带我去看的,票都买好了,结果他临时有事,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淮北终于有了点反应,偏头看见宋南之带着期待的眼睛。 淮北收回目光:“不去。” 宋南之听见淮北的回答,避免不了的稍有失落,但也不气馁,很快又换了个话题。 后面宋南之说了什么淮北都没再听进去,他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因为用力泛着白。 到了地方,两人把垃圾丢了。 “我们很熟吗?”淮北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宋南之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确实不熟,两人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四天。回想自己的行为,对于淮北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可能是会觉得很烦。 “对不起,我让你困扰了。”宋南之的眼睛因为落寞和难堪而半垂下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淮北想问的是,你为什么知道我喜欢画画,为什么想和我去看画展,为什么......这么关注我。 这些话淮北问不出口,也不理解宋南之的做法。这些行为对淮北来说是陌生的,在他的认知里,他喜欢什么并不重要,别人也不需要知道。他只用成绩好,只用听从父母的安排。他不用被人看到。 “那你不觉得我烦咯!”宋南之失落的情绪一下又高涨起来,睁着一双亮亮的眼睛,脑袋往淮北那凑。 这样陌生的对待让淮北有些不知所措。 “嗯。”半晌,淮北才低低出声。 转头,宋南之已经傻乐上了:“我就说嘛,我这个人英姿飒爽、风流倜傥、阳光开朗,怎么可能有人嫌我烦。” 自大又臭屁的发言。 淮北有些后悔了,不该给宋南之阳光,因为这人的脑子都快要成沙漠了,阳光太多。 “你说是吧。”见淮北没反应,宋南之没脸没皮地凑上来问。 淮北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和这个一眼望到头、一片贫瘠的沙漠脑袋计较。 话说回来,其实宋南之也不清楚淮北喜不喜欢画画。宋南之总是偷偷关注着淮北,四天的时间他能看见许多。 淮北上英语课并不认真,总喜欢在英语课上画画,好在他好学生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除了宋南之,竟然没人发现淮北的小动作。可这些画无一例外都进了垃圾桶,宋南之会偷偷替那些画惋惜,因为老宋的缘故,宋南之看过不少水平高的画作,淮北的画不比那些差多少。 宋南之还知道,淮北的桌肚里,那厚厚一叠书的最底下埋着一本画本,淮北每画一次画,画本就少一页。 最后,周末的那场画展宋南之也没去,老宋看到票兴致勃勃地问宋南之是不是特地给他买的,结果宋南之毫不客气泼冷水说老宋想多了。 老宋气急把两张票都抢走了,说小白眼狼看什么画展,周末禁足。 老宋会南城后跟人合伙重新办了个画室,因着他在京城的名声和经验,倒也办的风生水起。老宋抢了票,美滋滋地和合伙人一块去看了。 第7章 第 7 章 “少爷,您回来了。”陈妈笑着迎上去,接过淮北的包,“夫人这次要去一个月呢,淮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少爷周末可以和朋友出去走走。” 陈妈脸上的笑真情实意,不做一丝假。 淮北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变化:“我知道了。”淮北笑着回应陈妈,尽管这笑并不明显,也聊胜于无。 淮北也没有出门的打算,只是心里有一点点对于那场画展的惋惜。 只有一点点而已……淮北垂下眸子,似是宽慰自己。 * 周末很快过去,来南城一周,宋南之还是有些适应不了这的作息。 六点整,宋南之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刷牙时眼皮还扯不开,迷糊间把牙刷摁鼻孔里了…… 到了教室,余晨海他们一群男生围在一起奋笔疾书。 “宋哥,江湖救急!化学作业做了没?”余晨海眼尖,一下看见走进来的宋南之。 宋南之从包里掏出作业递给他,顺带好心提醒了一句:“老刘估摸着在来的路上了。” 一句话犹如一滴水掉进油锅,惊起一阵噼里啪啦。一窝人抄起自己的作业乌泱泱地跑开。 也有没跑开的。 “哇,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这是我借的作业,你自己再去借。”余晨海扯着刚从宋南之那借的化学作业,不顾史彤的苦苦哀求。 史彤死皮赖脸拉着余晨海不让走,“余哥,义父,亲大爹,要不你在我这写吧,救救我。” “不行,滚滚滚,一会老刘来了咱俩个都完蛋,下早自习给你抄,快放手。” “怎么我来就完蛋呢?” 幽幽一句话吓得两人直接立正。 老刘抽过余晨海手上的作业本翻看着,动作不徐不缓。 余晨海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冲着史彤比了个口型:我完了。 坐在自己座位上目睹了全过程的宋南之在心里默默比口型:我也完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刘地狱般的声音传来: “宋南之,出来!” 老刘又朝余晨海使了眼色,示意一起出来。 老刘高昂着头挺着胸,先行出了教室,像一只胜利的大公鸡。 史彤拍拍余晨海的肩膀:“兄弟,自求多福。” “喜欢抄作业?”教室外面,老刘把化学练习册卷成一筒,戳戳余晨海,戳完又戳戳宋南之,“喜欢给别人抄作业?” 余晨海和宋南之两人哪敢吱声,把头摇成拨浪鼓。 “这个书是帮我读?那么喜欢抄么我就喊你们化学老师好好布置些给你们拿回家,一个板板的做,一个板板的抄好不好?” 要不是迫于老刘的压力,余晨海真想现在用手捂着耳朵,因为他知道下一秒“大暴雷”就要来了。 “问你们两个话!闷着做什么!” 宋南之显然不曾经历过,没做好准备,被老刘突然拔高的分贝吓了一大跳。 余晨海清晰感受到宋南之的身躯一震,想笑又不敢笑,脸被憋成猪肝色。 好在老刘没有再为难他们,让余晨海待在教室外面把化学作业做完再进去,宋南之也跑不了,守着余晨海做。 老刘一进教室,余晨海就控制不住地肩膀发抖,笑的。 “还笑,你拖累死我了!” 淮北踩着点到教室,一来就看见这个画面,余晨海跟只□□一样蹲在地上写作业,宋南之站在一旁,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宋南之其实是想着既然都被赶出来了,干脆在外面偷摸睡一会,但脑子被牙膏的味道冲的不得不清醒。 宋南之用舌头顶了顶牙齿,嘴里一股薄荷味。 回去劝老宋不要买薄荷味的牙膏,宋南之上一秒还在心里默默想,下一秒就被从他面前经过的淮北牵走全部注意力。 “淮北!早上好!”宋南之现在不生无可恋了,他此刻脸上的笑容灿烂的能刺瞎余晨海的眼。 淮北不咸不淡应了一句,跟着进了教室。 “宋哥,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余晨海问。 “滚蛋,赶紧做,做完好进去。”说着宋南之还踹了一脚余晨海的屁股。 余晨海自觉理亏,哼哼两声没再说什么。 宋南之又开始担心会不会影响自己在淮北心里的形象,想想气不过又踹了余晨海的屁股一下。 “快点做!” 反正也不疼,余晨海还以为宋南之在开玩笑,搁那嬉皮笑脸的,正好被走出教室透气的老刘看见,于是屁股又挨了一下。 余晨海:…………………… 早读结束,余晨海终于把化学作业写完,速度慢得让宋南之合理怀疑这傻缺是故意鸽早读。 教室里睡倒了一片,回到座位,宋南之惊奇地看见淮北也睡了。他的脸深埋进臂弯,留下一个还翘着几根呆毛的后脑勺。 宋南之突然心痒痒,很想玩那几撮呆毛。 早晨的风很凉爽,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把那几撮呆毛吹得来回晃。宋南之觉得好笑,轻轻坐回座位,趴在课桌上看它们被风吹的乱晃。 “都醒醒!困了就出去走一圈!”老刘抱着一沓试卷走了进来。 宋南之见淮北动了,做贼心虚一般移开视线,直起身子。 淮北把头抬了起来,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伸手摸了两把。宋南之翘着被摁平的头发,心里隐隐有些惋惜。 淮北见宋南之一直看自己的后脑勺,不解的看向他。宋南之立马把视线收回,瞧着他一秒八百个小动作的样子,觉得这人指不定有什么毛病。 “把桌上的书收下去,准备考试。”老刘边说着,边把手里的卷子递给第一桌,让传下去。 周围的同学麻木地收拾着桌上的书,只有宋南之瞪大了眼。 “考什么试?前两天不是才考吗?” 淮北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周考,就是每周都要考。” 宋南之觉得他现在需要又个人来帮他掐掐人中,他要晕过去了。 坐宋南之后面那个男生笑着打趣:“大学霸也怕考试啊?” “兄弟,我也是个人。”宋南之45°仰望天空。 “忧郁男神,接一下卷子。”前桌把卷子传下来了,淮北在一旁提醒。 宋南之忙不迭接过卷子传下去,又把脑袋凑到淮北跟前,“冰块脸也会开玩笑?” 淮北被这个“冰块脸”弄得脸色很差,没理他。宋南之习惯了,嘿嘿一笑又把脑袋缩了回去,开始专心做卷子。 又是耗费心神的一天,好在由于周考时间紧,试卷都缩小了题量,宋南之自我安慰,这个周考还是有点人性化的。 附中的每一项制度都体现着“惨无人道”第一个周念着学生刚收假还有所收敛,至少下午六点就给放学,这周就本性暴露,走读生晚上八点放学,住校生在教室上自习到晚上十一点回宿舍。 宋南之回到家感觉精气都被吸干。 老宋大喇喇的瘫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宋南之回来了指挥他去冰箱里拿串葡萄来。宋南之悄摸给了老宋一个大白眼,但还是给葡萄拿来了。 “面包和牛奶没有了,记得补货。”宋南之还得做作业,说完这句话就往卧室里钻。 老宋嫌麻烦,回答说:“你自己早上去学校门口买点呗,早上别睡懒觉,起早点。” 累了一天的宋南之听见这话要气疯了,心里一个邪恶的念头蹦出。 老宋看电视总是会看着看着就睡着,宋南之在卧室里估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出来。 果然老宋睡的正香,宋南之蹑手蹑脚过去把老宋的手机拿了,轻车熟路输入密码,把老宋每天早上七点二十的闹钟改成了凌晨三点。想了想,宋南之又加了两个闹钟,一个凌晨四点,一个凌晨五点。 干完坏事,宋南之心满意足地离开。回到卧室打开手机见余晨海发了一大长串消息来轰炸他。宋南之心情还不错,十分有耐心地翻到最顶把余晨海的废话一一读完。 不过一秒后宋南之就后悔了自己这个决定,五十多条消息有二十多句“握草”,十多句“快看班级群”,剩下的都是“淮神重回巅峰了”。 其实宋南之并不在意这个名次,毕竟实力在这呢。 退出和余晨海的聊天框,宋南之才看见班级群的热闹。 数学刘斌-周考的成绩出来了,你们自己好好看看考成了什么鬼样! 数学刘斌-【图片】 数学刘斌-@无敌奥特曼,尤其是你余晨海,还好意思抄作业,自己看看你的化学才考多少分! 数学刘斌:余晨海谁让你私自改名字的,把你的群昵称换回来!还奥特曼,我看你扯鬼蛋! 余晨海-【嘤嘤嘤.jpg】 何文杰-精彩的成绩单,还得是我们淮神,轻轻松松夺回第一的宝座,还甩开宋哥11分。 余晨海-我们宋哥也很强好吧 赵淑-谁来管管我们普通人的死活,拼尽全力挤不进前五【心累】 何文杰-赵姐,语文146也不是普通人能考出来的吧@赵淑@赵淑@赵淑 史彤-一包辣条我赌下次考试淮神第一 余晨海-两包辣条我压宋哥 何文杰-就知道你宋哥,宋南之你拿什么东西收买余晨海了?@宋南之 何文杰-两包辣条我压淮神 李敬成-一包辣条我赌淮神 林晓晓-一包辣条我压宋南之! ...... ...... 宋南之觉得好笑,一群幼稚鬼。 宋南之-喂,考虑下当事人的感受好不好,那么少的人压我吗?我也要面子的! 宋南之-既然如此,五包辣条!我压宋南之! 数学刘斌-差不多得了你们,干什么,聚/众//堵//博? 淮北-...... 何文杰:! 史彤:! 余晨海:! 赵淑:! 叶诗瑶:! ...... 何文杰:天菩萨 史彤:淮神居然冒泡了 宋南之笑得不行,退出班级群点开和淮北的聊天框,上一条消息还是在周末,宋南之问淮北打不打游戏,淮北让宋南之要是没事就去种地。 宋南之看着聊天框里那个句号,越看越不得劲,最后给淮北改了个备注:(--) 不想吃苹果-淮北,十包辣条压我,包赚不赔 后面还跟了一个贱兮兮的emoji。 (--)-无聊 隔了好一会,宋南之的手机又收到淮北发来的消息: (--)-数学的压轴题,我看见你写出来了。 宋南之立马明白了淮北的意思。 不想吃苹果-现在方便视频吗? 手机另一边的淮北看着这条消息抿了抿唇,他并不习惯打视频。 (--)-打语音 不想吃苹果-打语音哪有视频好,你害羞啊 (--)-...... 下一秒,宋南之就发起了视频通话请求,淮北也只好接通。 手机画面里,淮北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耷拉在额前,穿着一件白色睡衣。可能因为打视频不自在,眼睛不敢看屏幕,嘴唇轻轻抿着。 少了些平日里的疏离,宋南之心想,这个样子的淮北看起来很乖、很可爱。 宋南之想得微入神,又一下惊醒,无意识咽了下喉咙。 “去吹个头发吧,小心着凉,我等你。” “不用。”淮北已经拿出了卷子。 “你要是着凉感冒了,学习状态不好我就超过你了。”宋南之嘴角噙着一抹笑,撑着脑袋看着手机那边的淮北。 沉默了一会,淮北终于是站起来吹头发去了。 淮北悟性高,宋南之只是随意说了几个点,淮北就想通了,急急忙忙挂了视频,剩下宋南之还有些意犹未尽。 此时南城的夜还十分燥热,打视频的时候宋南之总能听见一阵阵蝉鸣。这会结束了视频,蝉叫声瞬间淡了不少,房间里反而静的让宋南之觉得有些陌生。 “用完就丢,小没良心的。” 宋南之低低呢喃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