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忘恩义将她赶出府?全皇城怒了》 第22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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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皇后做主脱离侯府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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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天煞孤星?福星才对! 沈清影又在凤仪宫中坐了会儿,用过午饭后才拿着地契出宫。 皇后赐的宅子位置比承德巷更好,她打算回去立马搬家。 等搬去新宅子,看沈父还有没有胆子拿着鞭子生事。 春莹和车夫就守在宫门口,见沈清影出来了,立马给她放凳子,让她方便上马车。 还是自己的马车好,不用等别人。 把车内铺着柔软的布匹,最上面那层是动物皮毛,舒适又暖和。 沈清影笑容灿烂,将地契在春莹眼前晃了晃,“瞧瞧这是什么。” 春莹不明所以接过查看,看完后口中发出土拨鼠般的叫声。 “宅子!这么名贵的宅子!” “皇后娘娘赏的。”沈清影道。 春莹简直激动到无法用语言描述,皇后娘娘当真是个再好不过的大好人,对她家小姐实在太够意思了。 小姐仅仅只是进宫一趟,竟然就得到了这么好的宅子。 “小姐,咱们有了新宅子,是不是还得搬去那处?”春莹反应过来什么般问。 沈清影知道她是觉得又得收拾,或多或少有点头累,“放心,宅子里原本就有伺候的人,那些人也一并赏给咱们了。” “从今往后你职位被升了一升,成为我的贴身婢女,其余那些婢女都交由你掌管。” 春莹双手捂住嘴唇,惊喜到失声,眼泪如断线珠子般大颗坠地。 她呜呜两声,猛的扑进沈清影怀里,“我就知道小姐对我好,我没跟错人。” “小姐,我一定会对你忠心耿耿一辈子!绝不说谎!” 表完忠心后没听到任何回话,春莹觉得奇怪松开了沈清影,却见她被勒的白眼上翻,差点口吐白沫。 “小姐,你没事吧?”春莹满脸心虚问。 好不容易才缓回来的沈清影深呼吸,“幸亏你及时发现了,若你再抱那么一会儿,恐怕你家小姐我会被你生生勒死。” 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回事,从哪儿来那么大劲儿。 春莹不好意思挠着头,在心中否认这番话。 她还要跟着小姐一辈子呢,可不能让小姐出事。 小姐身娇体弱,往后得控制力气才是,不能像现在这般了。 沈清影这边搬了家,日子过得无比顺遂,安平候府那处便如烈火烹油般,十分焦灼。 最近这段日子,安平侯在朝堂上连连受挫,甚至被皇上亲口责骂,让他老脸丢尽。 今日更是无比倒霉,他从三品大官被降到五品,若非头上还有着侯爷的头衔,恐怕连来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安平侯,你往后若再拿这些不入流的物件送到朕面前,就趁早自己辞官罢!”皇上冷声道。 安平侯跪在地下瑟瑟发抖,更不能将自个身体团成个球,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写折子向来都是这样的,为何皇上从前没介意,偏偏最近这段日子对他恶语相向。 “退朝!” 太监尖利的嗓音传来,安平侯这才敢起身。 他单手撑着膝盖,站起来的动作非常狼狈,周围同僚们皆嘲讽看着他。 眼神对视间,大家心知肚明了某些事。 安平侯被孤立,只得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往外走。 他身后传来重重脚步声,紧接着嘲讽的声音响起,“安平侯最近日子很不好过啊。” “我听说你们侯府算出沈二小姐是天煞孤星,啧啧啧,当真有趣极了。” 安平侯愤怒向出声之人瞪去,“与你有何关系,轮得着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出声之人正是当朝大将军王冕,他与安平侯向来不对付,眼下厌恶之人失势,他当然得痛打落水狗。 王冕依旧笑容猖狂,“这怎的就是胡言乱语了?” “依我看沈二小姐不是天煞孤星,而是你们侯府的福星,否则为何她一走,侯府气运下降便这般快。” “唉,可惜了,这样一位大福星却被你亲自赶出侯府,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沈二小姐不是福星,也对侯府发际有重大帮助。” 王冕深深看了眼沈父,未说之话从他眼神中泄了出来,但他终究不愿在朝堂上说的太难听,转身走了。 沈父自然晓得他话中何意,无非就是阴阳怪气他靠女儿发家,现在又翻脸不认人。 虽王冕未将这话放在明面上,沈父依旧觉得臊的慌,他故意放慢速度,在众人最后方出了皇宫。 骑上栓在宫外的马匹,沈父狠狠瞪了眼正笑着看他的几个同僚,双腿夹紧马腹口中大喝一声,马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得亏这个点儿来往没有行人,否则肯定会被惊吓到。 用最快速度回到侯府,沈父没去书房,而是来到沈母院儿里。 他没敲门,一脚将大门踢开。 沈母正在梳妆打扮,被他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高僧呢?”沈父立马问道。 沈母眼底闪过心虚,“自然是回了该回之处,你寻他有事?” “你再将他寻来!”沈父沉声吩咐。 “人家是云游各国的高僧,这次碰上是咱们运气好,如何还能寻得回来?”沈母急中生智,辩解道。 一听她这样说,沈父心中更加来气。 原来仅仅只是个胡乱窜的破和尚而已! 沈父怒从心头起,将沈母硬生生扯了起来,手掌重重落在她右脸,惊到屋里所有伺候的婢女都跪倒在地。 沈母被打的晕头转向,反应过来后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你打我?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沈父咬牙切齿道。 他将在官场上受的所有气,都记在了沈母这个贱人身上。 “贱人,若非你胡作非为,我又怎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沈父道。 他一甩宽袖,不管身后啼哭委屈的沈母,大步流星离开。 反正近些日子,沈父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去上朝,他脸皮厚度有限,禁不住被那些人嘲讽。 “疯了。”沈母口中喃喃着,跌坐在椅子上。 看着铜镜中披头散发,被打到如同疯婆子般的自个儿,她哭声越发大了。 柳素依来请安时都愣了,不知道哭声打哪儿来的,进屋才发现是沈母哭肝肠寸断,不能自已。 第25章 鱼目当珍珠 见沈母哭得稀里哗啦,毫无当家主母作派,柳素依心中阵阵嫌弃。 面上她担忧询问,“沈伯母,您这是怎么了?” “是你伯父,他不知忽然发什么疯,竟打了我。”沈母哭泣着抬起脸,露出脸上极为明显的巴掌印。 柳素依被吓了一跳,心中觉得莫名,为何打得这样狠。 她抱着沈母安慰,“伯母莫气,伯父可能有难言之隐。” “毕竟你们夫妻二人向来和睦,若无事他不会这样待你。” 沈母心里到底是有沈父的,被柳素依三言两语哄的哭声止住。 再者她就算继续哭又有何用,难道沈父能回来对她表明歉疚? 二人眼下还不明白沈父的愤怒,鞭子没打在自己身上,当然不知道疼。 直到柳素依发现不对,近些日子京中好几家千金办了诗词雅慧,赏花宴,可无一人邀请她。 听说沈清影在那些宴会中大放异彩,京中百姓人人都在传她是才女。 可才女的名声本该是柳素依的! 眼下丞相之女张如烟生辰,邀请了京中世家贵族小姐与夫人,却独独漏下沈母,柳素依。 她这是做什么?特意让她们没脸? 沈母自也觉察出了不对,一个小辈胆敢这样对她,实在是过分。 她冷哼一声,“素依,你明日提前做好准备,咱们去丞相府参宴。” “沈伯母,张小姐并未邀请我们。”柳素依道。 沈母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那又如何,难不成她还能将我们赶出去?” “明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不是沈清影在背后捣鬼!” “是,伯母。”柳素依福了福身子应下 她也想知道,昔日那些好友为何都疏远她,不愿与她接触了。 张如烟生辰宴当日。 丞相府热闹非凡,各家夫人小姐纷纷来贺礼,沈清影也在其中。 虽上次张如烟想算计她未成,两人是结了梁子的,但对方生辰宴前特意派人表达歉意,她自然要给这个面子。 沈清影微抬下巴,春莹将样式精美的木盒递给张如烟婢女。 张如烟脸上笑意浓厚,“不知沈二小姐送的是什么好东西,我可否现在拆开看看?” “自然可以。”沈清影笑道。 张如烟将木盒打开,她口中发出声惊呼,引得众人都看向此处。 只见木盒被打开时,有两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出来,蝴蝶翅膀在光照下七彩琉璃,很是令人惊艳。 这是沈清影的小巧思,后世想做成这样的七彩琉璃可以用塑料,在古代只能用布。 好在古人织布经验丰富,便是最简单的棉花,也能被她们织出花样。 张如烟激动到整张俏脸通红,迫不及待将手伸入木盒内,拿出根样式新颖,别出心裁的步摇。 “步摇是我亲自画了图纸,让首饰铺子打出来的。”沈清影道。 她面带笑意,“此支步摇也算我对张小姐的初印象,你样貌清丽,一举一动间充斥着文雅气,与玉兰花给人的感觉极其相似。” “多谢沈二小姐,我还从未收过这样用心的礼物。”张如烟动容道。 她催促身后婢女,“快些将这支步摇为我戴上。” 今日张如烟头上戴的饰物都很简单,与玉兰花步摇相得益彰。 婢女小心翼翼将盒子盖紧,本以为蝴蝶会被夹住,没想到开关丝毫不受影响。 沈二小姐当真神了,仅个普普通通的木盒,都能被她做的别有洞天。 张如烟摸了摸头上步摇,脸上露出真切笑意,“沈二小姐快些进去吧,待我有空再陪你。” 随着沈清影朝内走去,众人才将眼神收回,各位千金小姐们都跃跃欲试,想定制同款木盒,真是好看得紧。 其实张如烟头上那支步摇她们也想要,即便在远处看,也能看出步摇样式不错,是京中从未有过的款式。 可惜这步摇是沈二小姐所做,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们竟都羡慕起了张如烟,早知如此,她们便也在今日办生辰宴。 沈母与柳素依在临近开席前才抵达丞相府,两人一下马车,四周立马传来窃窃私语声。 离得远,两人什么都没听着。 柳素依来到张如烟跟前,见她摆着张臭脸,心中也不大舒服。 从前二人是好友,她何时对她这样过? 柳素依拿出准备好的贺礼,语气极其温和,“你一早便与我说过,想要我这只玉髓点翠簪,正好你今日生辰,我便拿过来了。” 这只簪子极其稀有,平常时候柳素依是不舍得拿出来的。 她本以为张如烟会高兴,对她表明谢意,然而并没有。 “柳小姐的簪子,我可不敢用。”她讥讽道。 婢女立马会意,又将簪子塞了回去。 “张小姐此话何意?”沈母冷声质问。 当着她的面,张如烟竟敢这样欺负柳素依,简直胆大包天。 张如烟半点不怵,毕竟沈母只是安平侯夫人而已,安平侯在朝堂举步维艰,还得仰仗她爹脸色过活。 她嗤笑了声,“沈夫人与柳小姐请回吧,我们丞相府庙小,可容不下你们两尊大佛。” “你!”沈母被气的一噎,万万没想到张如烟竟真这般不给面子。 正在此时,闲言碎语声传入耳中。 “啧啧,这沈夫人将亲生女儿赶出侯府,却对柳素依极其疼爱,当真是把鱼目当成珍珠。” “瞧着沈夫人眼明心亮,不像是个蠢人啊。” “谁知道呢,这柳素依反正不是好东西,抢她人未婚夫婿,实在太过不要脸。” 也就是当今皇上开明,此事若放在前朝,柳素依定要被沉了池塘。 丞相府大门在眼前重重关上,那些小姐们议论声也被隔绝在外,柳素依脸色已然狰狞扭曲。 果然,是沈清影害了她的名声! 柳素依心中简直恨死了,她绝不能这样忍气吞声,必须得给沈清影教训。 吃了闭门羹的回到马车上,心情都很肃穆。 调整好心态,柳素依委屈巴巴道,“沈伯母,明明姐姐是天煞孤星,可人人却说您是因为我将她赶出府的。” 她眼中落下泪来,“素依真的没想到,姐姐会在背后这样说我,甚至还败坏伯母的名声。” 第26章 陆怀舟大闹生辰宴 沈母心疼将柳素依搂入怀中,心中当真恨毒了沈清影。 她为何要回来! 自从沈清影回京之后,侯府就没一件好事,高僧没冤枉她,她确实是个天煞孤星。 与她亲近之人,会慢慢被她克死。 沈母有些后悔将沈清影赶出侯府了,多生事端不说,想教训她也不方便。 如今外人都在传侯府苛责她,对不住她,若沈母大张旗鼓去闹事,侯府定要被再送上风口浪尖。 “好孩子,你受苦了。”沈母道。 听见这句不咸不淡的话,柳素依放在长袖下的手收紧,指甲重重嵌在肉里。 在沈母看不到的地方,她眸中泛起浓烈恨意,以及执拗的不甘。 回到安平候府,柳素依将桌上各物扫落在地,身旁婢女吓得面如菜色,瑟瑟发抖跪倒在地。 “贱人!” 柳素依紧咬后槽牙,抬脚狠踢婢女胸口,“都是该死的贱人!” 她恨沈清影,几乎要恨到疯魔。 婢女痛到几乎晕厥,口中传来腥甜气息,又不敢任由自个儿昏迷过去。 “小姐,您想对付二小姐,奴婢有办法。”婢女强撑着道。 柳素依将眼神放在她身上,眯起的眸中盛着警惕,怀疑,一个小小婢女,竟大言不惭说帮她对付沈清影,令她觉得好笑又可疑。 婢女头颅低垂,声音中泛着害怕,“小姐,奴婢一心一意为了您,也是为了自个儿能生活的好些。” 听到婢女这番话,柳素依若有所思,她仅仅只是个婢女而已,就算存有异心,也掀不出什么风浪。 “说,你有什么办法,若你出的主意好,从今往后就贴身伺候我。”柳素依道。 婢女大喜,“回禀小姐,奴婢觉得照眼前形势而言,唯一破局之法只有陆公子。” “人人都说是小姐抢了沈二小姐的未婚夫婿,若陆公子为您出言解释,想必能打破谣言。” 确实,这是个好法子。 柳素依对眼前婢女多了些欣赏,“你叫什么?” 婢女行了大大一礼,“奴婢青荷。” “青荷,往后你便跟着我。”柳素依道。 她解下腰间荷包,从里头取出三两银子,和颜悦色塞入青荷手中。 “方才是我怒火攻心,不小心将这股火引到了你身上,你快拿银子寻大夫看看,剩下的再吃些好东西,将身体滋补回来。” “奴婢多谢小姐赏赐。”青荷笑道。 打根棒子再给颗甜枣,才是真正的用人之道。 柳素依换了身白色衣裙,又在脸上多扑白粉,嘴唇也连带着扑了几下,整个人一副柔弱姿态。 她侧着身忧伤坐在桌前,从外头进来,这个角度看她最漂亮。 陆怀舟匆匆赶来时,见到的便是柳素依这幅引人怜惜的模样,他整颗心瞬间被捏紧,无比难受。 青荷用眼神示意屋内婢女都退下,为两人让开单独相处的空间。 大门关上,陆怀舟将柳素依虚揽入怀中,温声询问,“素依,你这是怎么了?” 柳素依埋在他怀里嘤嘤哭泣,什么话都不说。 感受到衣襟处的潮湿,陆怀舟心都快碎了,“素依,是不是有人让你受了委屈?” “怀舟哥哥,我们退婚吧。”柳素依悲伤道。 陆怀舟整颗心犹如被只无形大掌紧攥住,“为何?” 柳素依挣扎着从他怀中脱身,起身后退好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她眸中泛着欲语还休的泪,“在姐姐授意下,现在外头人人都说我抢了姐姐的未婚夫婿,对我指指点点。” “素依身子本就柔弱,心胸也并不宽广,只是个小女子而已,实在忍受不住这些流言蜚语的摧残。” “怀舟哥哥,若你心中当真有我,就答应我的请求,与我退婚吧。” “什么!”陆怀舟胸腔剧烈起伏。 他近些时日醉心于研究策论,没出过府门,是以压根不晓得外头种种。 蓦然听到柳素依这番话,陆怀舟怒火直往头上冲。 果然,沈清影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得了他买的宅子,却还在背地里败坏柳素依名声,这般举动实是小人所为! “素依,我只要你。”陆怀舟沉声道。 他眸中爱意深邃,犹如一汪深潭。 柳素依似被触动,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却又狠心将头转到一侧,“对不住,怀舟哥哥,我实在难以忍受流言蜚语。” 是了,眼下解决那些流言蜚语当为重中之重。 陆怀舟爱柳素依,自也不忍让她难过。 “素依,你放心,我会亲自将流言蜚语解开,让她沈清影自讨苦吃。”他道。 柳素依闻言一惊,“你要做什么?” “怀舟哥哥,姐姐参加的是丞相之女的生辰宴,莫要做不该做的,我怕对你仕途有影响。” “放心。”陆怀舟轻声安抚柳素依。 在她这处坐了片刻,他便又匆匆走了。 离别时柳素依拉着他,三令五申让他别寻衅滋事,她就算受些委屈也是没什么的。 反正她只是在侯府借住的养女而已,身份低微,怎能比得上沈清影。 丞相府中。 沈清影没想到,所谓生辰宴就是个人才艺表演。 张如烟已经展示过琴艺,祺技,书法,眼下正在当场作画。 这幅场景或多或少有点无聊,沈清影单手托腮,思绪不禁神游天外。 直到阵阵惊呼声响起,她才循声看去,只见陆怀舟站在园子入口处,与她对上视线。 犹如锁定了目标,他大步流星走向她,路过之处惊起贵女们一阵呼声。 此处都是女眷,按理男子不得入内。 “沈清影。”陆怀舟从牙缝中挤出她的名字。 他扫视在场众人,“各位,请你们今日替我做个见证。” “我之所以与沈清影退婚,是因为她为人不坦荡,嫉妒心强,行事作风令我不耻,与旁人无任何干系。” 沈清影看着眼前这个蠢货,他有毛病吧,莫名其妙过来说这些干嘛? 陆怀舟又道,“确实,我前脚与沈清影退婚,后脚便与柳小姐订下婚约不大妥当,但此事与柳小姐无关,仅是我一人所为。” “你们要骂,要嘲讽,只宠我来便可,无需将柳小姐掺和进去。” 第27章 傅锦轼投桃报李 陆怀舟寒冰般的眼神落在沈清影身上,语气加重,“沈清影,既然当初是你主动退婚,现在就不该又当又立,在背后生事。” “无论你怎样算计柳小姐,就算她名声尽毁,我也不会与你这种蛇蝎之人在一起,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番自信发言令在场贵女们纷纷撇嘴,不约而同嫌弃。 沈清影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是怕了陆怀舟,而是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可惜古代没有医院,否则她肯定得拉他拍个脑干造影,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水。 沈清影自然不可能凭白挨骂,她皮笑肉不笑道,“陆公子放心,我对你这种愚蠢,不知分寸的人毫无想法。” “未免你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今日便与你说明白,我就算喜欢路边一条狗,都不可能喜欢你。” 她竟拿他与狗做比较! 陆怀舟被她这话一噎,似是还想继续生事,丞相带人总算赶到,一左一右将他架走了。 从丞相脸色来看,恐怕陆怀舟接下来得倒大霉。 在场贵女们这才敢喘气,纷纷用同情眼神望向张如烟,好好一场生辰宴,被破坏了个彻底。 张如烟眼眶通红,心中自然也不好受。 沈清影虽觉得自个儿无辜,但人再怎么说也是她召来的,她起身上前,拱手行了一礼。 “张小姐,对不住了。” “没有,此事与你无关。”张如烟摇晃脑袋,头上步摇发出叮咚脆响。 生辰宴被这么一搅和,自然不欢而散。 除去陆怀舟闹事之外,生辰宴上最受瞩目的便是装首饰的木盒,以及那独一无二的步摇。 在生辰宴前,沈清影便将木盒制作图纸给了玲珑作坊,眼下自然大卖特卖。 玲珑作坊内。 掌柜笑得合不拢嘴,“东家,这位沈小姐当真是个奇女子。” 近几日玲珑作坊赚的盆满钵满,仅仅只是简单易做的木盒而已,一个就能卖上十两银子,利润巨大。 傅锦轼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账面,想起沈二小姐前几日给木盒图纸时的傲娇模样,唇畔勾起笑意。 “沈二小姐确实不错。”他道。 掌柜闻言觉得有点莫名,东家这话听着怎么带着股不一样的感觉,黏黏糊糊的。 “沈二小姐帮玲珑作坊挣了大一笔钱,我得投桃报李才是。”傅锦轼起身,丢下这话就往外走。 掌柜思考片刻后恍然大悟,双手重重一拍,他懂了,东家这是终于铁树开花了! 沈二小姐蕙质兰心,相貌更不必说,与东家是极其合适的。 两人强强联合,往后定能将生意做的日进斗金。 “不错。”掌柜美滋滋笑着,边拾掇账本边幻想往后美好生活。 傅锦轼带了几件沈清影最近研究出的新玩具,以及蝴蝶木盒直接进宫。 凤仪宫内,昭华骑着小木马满宫疯跑,脚底下蹬的越来越熟练。 看到傅锦轼来了,她扭转木马身体,直愣愣冲向他,“舅舅!” 昭华双手一捏,那木马便自动停下,丝毫没有撞上来的风险。 这是傅锦轼觉得木马设计最奇妙之处,不知沈清影究竟是如何想出来的。 若木马无需人力,可以自由行动,想必在战场上能成为一大杀器。 骑兵虽勇猛,却有个极其明显的弱点,那便是胯下战马。 “舅舅,昭华好想你。”小家伙甜蜜的嗓音让傅锦轼回神。 他半蹲下去,伸手捏了捏昭华脸颊,见她黑葡萄般的眼珠一直朝后看,他轻笑道,“昭华究竟想舅舅,还是想舅舅带来的东西?” “自然是舅舅!”昭华立马回答,声音掷地有声。 一顿饱还是顿顿饱,她能分得清楚。 “鬼灵精。”傅锦轼道。 皇后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幅场景,唇角泛起温柔笑意。 她这位弟弟就是这样,对待外人时是个冷漠杀神,对昭华却向来都很好。 “阿轼。”皇后出声唤道。 傅锦轼回头看向她,对她轻轻颔首行礼,“娘娘,我进宫来看看你与昭华。” 他顺手礼物交给昭华,小家伙迫不及待打开,被小玩具哄的乐不思蜀。 昭华最后才打开普通的木头箱子,里头飞出的两只蝴蝶将她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后喜欢的紧。 她合住木盒盖子,再次打开时蝴蝶又飞出来。 “这木盒子做得是别致。”皇后上前道。 听到母后喜欢,昭华立刻双手呈上,这副小模样非常乖巧。 皇后摸了摸她小脑袋,“母后只是拿来看看,看完后便还给你。” 皇后接过木盒亲手打开,瞧见七彩斑斓的蝴蝶时眼前一亮。 “娘娘,做木盒的人你认识,不妨猜猜是谁?”傅锦轼道。 听他这样一说,皇后在脑中回想认识的能人异士,忽然眼前一亮,“难道是沈二小姐?” 傅锦轼点头,状似不经意开口,“这是沈二小姐送丞相之女生辰宴的礼物,不过听说那日闹的不怎么痛快。” 皇后闻言眉头紧锁,以为是沈清影受了欺负。 傅锦轼随即说出当日发生之事,皇后震怒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怀舟与沈清影的婚事是皇后牵线搭桥而来,他竟在众人面前说污言秽语,简直是将皇后脸面踩在脚底摩擦。 在众人想起这桩婚姻乃皇后所赐,定会在背后笑话她。 “来人。”皇后招手道。 桂嬷嬷立马上前,皇后冷着声音吩咐,“立马给本宫叫陆怀舟进宫,本宫倒要瞧瞧,他在本宫面前是否还敢说沈二小姐半个不好。” “是。”桂嬷嬷行礼应下,用最快速度去办事。 她跟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既然能看出娘娘当真是生气了。 而将此事告诉皇后,令她愤怒至极的傅锦轼火上浇油,“那陆怀舟确实过分,近几日民间似乎有人传言,说娘娘指的婚事没一桩是好的。”” 这个传言今日暂时还没有,但马上就要有了。 这样算来傅锦轼倒也不是说谎,只是提前说了而已。 “放肆!”皇后震怒。 当然,这怒气是冲着陆怀舟的,与傅锦轼无关。 他可是她亲弟弟,哪有冲亲弟弟发火的。 第28章 凤仪宫中大放厥词 况且此事若非傅锦轼告诉皇后,她还要被蒙在鼓里,被外头那些人指指点点。 昭华见母后发火,哒哒哒小跑着上前捧着木盒打开,蝴蝶飞出来后又观上,接着继续打开。 她什么话都没说,但脸上表情很明显,就是在哄母后开心。 皇后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伸手将昭华搂在怀里,语气温柔道,“昭华真懂事,母后有你陪伴很开心。” 昭华平时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这会儿乖巧靠在母后身上,整个小人而显得恬静又可爱。 傅锦轼坐在一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只是见母女二人这样,他怎么觉得自个儿像个恶人似的? 错觉,应当是错觉。 陆怀舟来到凤仪宫时,已到了下午。 他这会儿面色惨白,从宫门口走到凤仪宫路途太远,他又是匆匆赶来的,连午饭都没吃,身体自然承受不住。 除此之外,前几日因为沈清影,他被陆老爷子狠狠打了一顿,还没彻底缓过来。 皇后坐在凤仪宫主位,傅锦轼坐在旁边,陆怀舟依次给二人行礼。 他正打算起身,才猛然意识到二人都没让他免礼,只能暂时维持行礼动作。 皇后连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陆怀舟,她眼锋扫向傅锦轼,“阿轼,你也是男子,长姐如母,本宫今日便要教导你些规矩。” “男儿应当拿起该拿的责任,可万万不能当不要脸皮的陈世美,否则只会招人唾弃,引人作呕。” “朝三暮四之人,人家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陆怀舟就算再蠢,也能听出皇后在指桑骂槐,为的还是沈清影。 想起那日柳素依与他诉苦时的模样,他心中出奇愤怒,胆子也大了不少。 为何人人都向着沈清影,自从她出现之后,感觉一切都变了。 柳素依先是被迫让出院子,而后生病,随后又发生种种破事儿,日子过得越来越差。 而沈清影呢,简直就是如日中天。 陆怀舟更加确定沈清影天煞孤星的存在,有她在柳素依这个身弱之人会越来越差。 可惜他胆子不大,否则可以买凶杀人。 眼下陆怀舟挺起胸脯,他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强势了很多。 他中气十足道,“皇后娘娘,请恕臣子冒犯,实在是某些话不吐不快。” “这世上并非每个退婚的男子都是陈世美,也可能被退婚的女子德行有亏,皇后娘娘方才所言未免太过片面。” “例如沈二小姐,她仗着救了皇后娘娘,明日在外横行霸道,隔三差五便拿着您的名头说话,连带着将您名声也毁去大半…” 陆怀舟还想再说,被皇后厉声呵斥,“住嘴!” 沈清影究竟如何她心知肚明,若她当真捏着救命之恩为非作歹,又岂会被这些杂碎欺负。 明明陆怀舟自己有问题,竟还敢攀扯旁人,当真不是男子作派。 “哦?”傅锦轼出声。 皇后与陆怀舟都看向他时,他淡淡道,“若只是退婚,倒确实算不上陈世美。” 皇后用暗含警告的眼神瞪他,意思在于让他别胡言乱语。 陆怀舟则眼前发亮,心中分外感慨,果然还是男子能理解男子的苦楚。 可还没等他感慨多久,傅锦轼便继续道,“不过我听市井流言,陆公子前脚退了沈二小姐的婚事,后脚便与侯府养女柳素依定下婚约。” 陆怀舟脸上血色尽褪,他当时只兴奋可以与柳素依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未想过那些。 如今仔细想想,他觉得是沈清影坑了他,故意给他下套。 “哼,说什么不是陈世美,只是为自己开脱罢了。”皇后冷声道。 她似是不耐烦看见陆怀舟,抬眼看向身旁桂嬷嬷,“传本宫命令,陆怀舟殿前失仪杖责三十。” 三十杖! 陆怀舟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这三十仗打下来,估计他得废半年。 他立刻跪倒在地,冷汗自脊背处滑落,“娘娘,臣子方才只是胡言乱语,还望您能饶恕。” 皇后压根不理他,冷眼看着他被拖走。 板子打到肉上声音伴随惨叫传来,皇后心情这才舒畅些,傅锦轼也满意点头。 “哼,若非陆家有陆老爷子坐镇,以及世世代代都有功勋,本宫恨不能杀了陆怀舟。”皇后不甘道。 如今三十大板,已是陆家承受范围内,对陆怀舟最大的惩罚。 傅锦轼也觉得很可惜,他眸底暗光流动,“娘娘,既不能杀了他,便让他生不如死吧。” “比起催身,伤心要更加难受。” 皇后若有所思,似乎明白该怎么做了。 陆怀舟奄奄一息,半死不活被抬了回来,他身下衣裙被血液浸染,狼狈中又带着点艳丽。 当然,艳丽是在皇后与傅锦轼眼中。 “陆怀舟,本宫今日原想将你打死,但看在陆家满门忠心报国的份上,饶你条狗命。”皇后道。 “多谢皇后娘娘。”陆怀舟气若游丝道。 无论他心中如何作想,表面都得恭敬,否则真得被打死。 皇后在宫中都能见惯了各种手段及人心,自然能看出陆怀舟不情不愿,但无所谓。 她道,“你与沈二小姐的婚约,无论你之前是否有退婚,本宫今日亲自作废。” “你陆怀舟三心二意,着实配不上沈二小姐,当日将她指给你,是因为本宫以为有陆老爷子教导,你为人应当端方稳重,可未曾想你是这么个玩意。” 陆怀舟闻言心头似梗着东西,差些直接被气吐出来,白眼狠狠向上翻。 昭华在旁眼珠滴溜乱转,似乎将皇后这番话听进去了,她很喜爱沈姐姐,如今有人欺负她,自然也要帮她做主才对。 皇后杀人诛心,对陆怀舟无情道,“无论你何时能好,都得去与沈二小姐登门道歉,这是本宫的命令。” 确认陆怀舟瞪着眼睛听得清楚,皇后摆了摆手,“将他送回去吧。” 傅锦轼闻言起身,“娘娘,正好我要回去,便亲自送他一程。” 皇后点头嗯了声,用眼神告诉他别玩太火,省得到时没办法收场。 第29章 揍完一顿还有二顿 傅锦轼是行军打仗的粗汉子,马车又硬又挤,陆怀舟只能将身体蜷缩窝着,疼得呲牙咧嘴。 “国舅爷,慢…慢点。”陆怀舟费尽全身力气,十分艰难从牙缝中挤出这几字。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将车帘掀开,傅锦轼声音散漫传出,“陈一,陆公子说再骑快点,他急着回家治伤。” 陈一闻言抬起马鞭,重重将其落在马屁上,马儿嘶鸣一声,车厢重重抖动。 陆怀舟下身磕在车厢上,痛到翻起白眼,直接昏死过去。 等他回到太傅府,本就鲜血淋漓的下半身更加惨不忍睹,连个人样儿都没了。 陈一将他扶下马车,门房见自家公子成了这幅死样子,被吓得浑身发抖,忙上前接过他。 门房正打算询问发生了何事,马车内传出寒冷如芒的凌厉嗓音,“告诉你家公子,让他记住皇后说的话。” “若是不小心忘记,可不是三十大板的事了。” 门房大惊,公子竟招惹了皇后娘娘!他到底做了什么! 不敢再细想,门房扶陆怀舟进入太傅府,惊起府中一片波涛,陆夫人差些哭死过去。 与此同时,宫中也热闹的紧。 昭华公主手边拖着个大木匣子,随意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前方疯玩她玩具的几个小东西们。 她重重叹气,老持成重摇头。 这群没眼见的东西,不过是她淘汰下来的玩具而已,玩的这样欢心雀跃,还真是可怜。 两相对比,昭华觉得自个儿无比幸运,有沈姐姐这样的好姐姐在,她生活多了许多乐子。 沈姐姐前几日进宫时还说了,要为她将西游记写出来,让宫中乐华院那些戏子为她表演。 沈姐姐这样好,如今她被人欺负,昭华自然得帮她寻回口气来! 她摇动手中拨浪鼓,“时辰已到,你们将玩具还回来吧。” 平日里金尊玉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皇子们都不情不愿握着玩具。 昭华眯了眯眼睛,“嗯?” 当今皇上与皇后恩爱非常,昭华是他们手中捧着的娇宝儿,整个后宫无人敢惹她。 公主皇子们将玩具挨个放在木匣中,一个个撅起小嘴,眼巴巴看着那堆玩具。 这样好玩的东西,他们从未有过。 “你们想要这些玩具吗?”昭华摇晃手中拨浪鼓问。 她之所以这样喜爱拨浪鼓,是因为此物与寻常拨浪鼓不同,乃沈清影匠心之作。 除去声音更加响亮外,外表也有了极大变化,拨浪鼓两侧贴着金线勾勒出的蝴蝶,轻轻晃动蝶儿便开始展翅,栩栩如生。 三皇子是这群中胆子最大的,他迫不及待道,“想要!” 他喜欢那个木剑,按动机关后会出现小剑,可以耍得虎虎生威,实在太炫酷了! 四公主怯懦捏着裙摆,盯着沈清影研制出的古代版换装娃娃,以及一大堆小版衣裙,“我也要。” 有了两个打头的,其余公主皇子们也开始表态。 昭华没有丝毫意外,她道,“这堆玩具是安平侯府沈清影,沈姐姐送我的,我转送给你们到也可以。” 一干公主皇子们顿时双眼发亮,都无比期待。 “但我不能白送给你们。”昭华话锋一转。 她招了招手让几人靠近她,在他们耳边轻声细语,表情十分认真。 旁边伺候公主皇子的奶娘们侧耳,但距离实在太远,什么都听不着。 “好,我晓得了!” “放心,我定会与父皇说此事。” “沈姐姐为人这样好,我等不能眼看她受欺负!” 公主皇子们义愤填膺,即便不是为了玩具,他们也得制裁负心汉。 在深宫长大,让他们小小年纪就有不同寻常的见识,都不是傻白甜。 当然,面对玩具时例外。 昭华对他们很满意,她拍了拍四公主肩膀,“行,你们拿自己喜欢的玩具去吧。” 玩具被疯抢完,除去拨浪鼓外一件都没留下。 六公主刚才是想要波浪鼓的,被昭华狠狠瞪了眼才作罢,去另选旁的。 好在沈清影制作的玩具都很别出心裁,没有一件不好玩,六公主倒也满意。 接下来半月,皇上无论去哪个妃子宫中,都会从自己崽口中听说陆怀舟之事。 能让他这么多崽联合起来,说明陆怀舟做人做事太过,甚至到达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于是在朝堂上,皇上狠狠责问了番太傅,斥责他教子无方,惯子胡作非为。 太傅体面一生,最后体面却被亲生儿子毁去,气得无话可说,在朝堂之上晕倒过去。 皇上到底还是不忍心,派御医为他医治,待他清醒后,又与他在御书房内详谈半个时辰。 据说离开御书房时,太傅眼含热泪,羞愤难当。 当天下午太傅回府,左邻右舍都听见了陆怀舟惨叫声,可怜他刚能下床,就又被打得卧床三日。 这些沈清影自然不知晓,她最近忙着赚钱,给玲珑作坊那边提供图纸。 因为蝴蝶木盒的缘故,玲珑作坊巧夺天工的名声打了出去,眼下各家贵族小姐,夫人没事时总要来逛一逛。 为迎合她们喜好,沈清影特地提议傅锦轼新增簪子,步摇,耳环等物。 身为后世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她对这些饰品特别有自信。 毕竟现在那些玩具已经卷到了一定程度,各种类型的东西都得会,生产手账贴纸时就得自己手绘主人公。 为此沈清影做了不少研究,甚至还报班学习过,没想到能在古代派上用场。 果然,人走的每步路都是在冥冥中注定的。 玲珑作坊物件卖的好,为表答谢,傅锦轼亲自派人送来许多新品。 沈清影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索性留下几件简单的,其余都给春莹。 对她而言春莹不是下人,而是真正的好姐妹,从前在庄子上就是这样的。 眼下搬离安平候府,两人又换回那种相处模式,沈清影也觉得更加自在。 “小姐,今日城西坊街有游湖踏春会,您可要去参加?”春莹兴冲冲问。 沈清影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是她自个儿想去,不过游湖踏春会是什么东西? 第30章 她还爱着他 见沈清影没答复,春莹以为她不想去,撅嘴拽着她袖子撒娇,“小姐,人家真的好想去看看。” “听说游湖踏春会上有许多小食售卖,都是从别地来的稀奇滋味,想想便馋人。” “原来是嘴馋啊,我给你将嘴巴缝上。”沈清影眉眼弯弯,抬手把春莹两瓣嘴捏在一起。 春莹唔唔几声,被欺负的没办法。 待蹂躏够她,沈清影无奈叹了口气,“我拿你没辙,那就去看看吧。” 春莹欢呼,“小姐温柔娴静,平易近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这顿彩虹屁拍的沈清影唇角勾起,心情好极了。 游湖踏春会确实热闹非凡,整条街百姓们络绎不绝,各种香气与叫卖声传入耳中。 “小姐,咱们先尝尝鲜花饼吧!”春莹激动道。 她迫不及待上前排队,花铜板买下两个鲜花饼,将其中一个递给沈清影。 鲜花饼外皮酥脆,内馅甜而不腻,确实很是好吃。 被春莹带着,沈清影品尝了一大堆美食,撑到肚子都发鼓。 春莹依旧兴致勃勃,她探头探脑寻找想吃的食物,“小姐,咱们尝尝那家馄饨吧,瞧着皮薄馅大晶莹剔透,味道定然很好。” 沈清影忙摆手,“不行,我实在吃不下了,你自己去吧。” 也不知春莹胃容量到底有多大,明明看起来不胖,居然能吃这么多东西。 春莹整张小脸皱成包子,在美食与小姐中艰难纠结,最后还是选择了前者,“那小姐先自个儿逛会儿,我吃完后去巷口汇合。” “好。”沈清影点头答应,目送她走向混沌摊。 沈清影揉着肚子走了会儿,鼓胀的胃部才总算舒服点。 她心中默默感慨,如果她会配健胃消食片就好了,吃一片还能再战,像眼下这种品尝古代垃圾食品的机会可不多。 “沈清影,你跟踪我?” 熟悉泛着不可置信的声音传入耳内,沈清影皱眉抬头,待看到陆怀舟那张脸时嫌弃撇嘴。 好晦气,今天怎么偏偏碰见他了。 沈清影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转身朝后方走去,企图把陆怀舟甩在身后,当做没看见他。 可她还没走几步,手腕就猛然被捏住。 “沈清影,你为何这样匆匆离开,定是心虚了。”陆怀舟确定道。 前几日躺在床上养伤,他越想越生气,觉得是沈清影与皇后娘娘告了状,甚至还添油加醋抹黑他,这才让皇后对他下狠手。 在他眼中看来沈清影就是由爱生恨,吃醋他维护柳素依才会这样。 沈清影心中一阵无语,既然躲不过,那就正面硬刚吧。 她手重重向下甩,成功脱离开陆怀舟的禁锢,在动作时余光瞥见抹熟悉身影。 她定了定心神,“我记得,前几日在张如烟生辰宴上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吧?” “怎么,陆公子难道听不懂人话?是脑子有问题?” “你!”陆怀舟气急,他憋到整张脸通红,也不敢说更过分的话。 毕竟三十大板有多痛他记忆犹新,只要想起来身体都颤栗。 想到皇后娘娘的吩咐,陆怀舟深吸了口气,咬紧后槽牙道,“我有事与你说,借一步说话。” 见他这副受气的模样,沈清影或多或少猜出他要说什么,自然是愿意的。 两人来到角落处,陆怀舟不情不愿道,“那日生辰宴是我做的不对,不该在众人面前贬低你。” “沈二小姐大人有大量,应当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沈清影心中冷笑,陆怀舟倒真能给她扣高帽子。 细枝末节?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嘲讽她,造谣她,甚至将恶毒词汇不停往她身上安。 若换做旁的女子,估计早已哭得死去活来,轻生了。 陆怀舟短短不对二字便要将此事揭过,想得倒是美! 沈清影双手环抱在胸前,“陆公子严重了,古语有言,唯女子与小人者难养也,我向来睚眦必报,可没有大量。” 陆怀舟放在宽袖下的手紧攥,恨不能生吞活剥了眼前人。 他屈尊降贵给沈清影道歉,按理她应当喜不自胜原谅他才对,不该像眼前这样咄咄相逼。 或许这是她换了种套路,故意与他敌对,目的在于吸引他的注意。 可惜,她空有心机却不了解他。 陆怀舟本就脾气不小,如今被这样一刺激,再次开口时又尖酸刻薄起来,“哼,就是因为你睚眦必报,我才不愿与你履行婚约。” “无论你在背后使多少手段,如你这般蛇蝎心肠之人,我是万万不可能喜欢的,更注定没人敢娶你。” 沈清影翻了个白眼,“哦,那就借你吉言了。” 在眼下这个吃人的时代,女子嫁人又不是什么好事,她要别人喜欢干嘛? 她要的是发财,自己有钱有颜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想依靠男人,最终只会靠山山倒。 陆怀舟的诅咒就这样被沈清影四两拨千斤,他成功体会到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怄的不行又没招。 他只能一甩宽袖,气愤无比离开。 而沈清影不着痕迹将余光朝右后方撇,确认那抹身影已经消失,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再继续朝前方行走时她若有所思,或许她该找个贴身护卫了。 沈清影在巷口等了会儿春莹才过来,她手上提着食物,嘴里还嚼着,看样子真的吃了很多。 她逃跑着上前,一脸愧疚道,“小姐,久等了。” “不过这些吃食都是我给小姐买的,都是我觉得好吃的。” 春莹是个实在性子,小姐平时对她极好,她当然也要回报。 “你月银本就不多,给我花这么些做什么。”沈清影嗔怪。 “嘿嘿,小姐赏赐了我不少珠宝,没银子花直接将那些卖出去就成。”春莹傻笑道。 沈清影心里感动被无语替代,这孩子其实也没必要过分诚实。 “你没银子与我说,少卖那些东西,那些到时候都是你的嫁妆。”沈清影语重心长,有大家长风范。 春莹似懂非懂点头,“小姐,我晓得了。” 一阵欢呼叫好声忽然在前方响起,沈清影和春莹顺着声音看去。 第31章 与狼搏斗的少年 “咱们去瞧瞧。”沈清影道。 两人来到人群聚集处,此处是瓦舍。 下方看台内有个大铁笼,里头关着只呲牙咧嘴的狼,而铁笼跟前是个光裸上身,身形消瘦的男子。 男子一头碎发遮住五官,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阴郁。 他似乎注意到了沈清影的眼神,那双隐在碎发后的锐利冷眸狠射向她,令她微微怔住。 好强的气势! 杂耍班班主吹响笛子,吸引全场目光。 他乐呵呵道,“眼下大伙便能下注了。” 在沈清影莫名的眼神中,周围众人纷纷拿钱搁在桌面上,有人买狼赢,也有人买少年赢。 她这才恍然大悟,杂耍班班主任竟要让少年与狼搏斗! 可瞧那狼的样子便知是饿了好几天,都开始眼冒凶光了,盯着少年时显然是在盯着块儿垂涎欲滴的肉。 少年这样消瘦,怎么可能打得过那头狼? 如果真要打,那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吞入狼腹,成为狼的食物! 沈清影朝四周看去,人人都在面红耳赤下注,无人担忧少年会不会被狼打死。 或许对于某些人而言,少年被打死才是最好的结果。 在这个人口可以买卖的时代,人性之恶展现的淋漓尽致。 沈清影站在原地看着下方,动了恻隐之心,正当她打算与杂耍班班主商量,买下这位少年与狼时,铁笼忽然被打开。 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出,目光非常明确,盯着少年脖子。 它在空中跃起弧度,眼见就要咬上脖子达成目的。 “咬!赶紧杀了他吃肉!” “哈哈哈,下注少年赢的人是蠢货吧,人怎么可能赢得了野兽。” “哎呦,看来我今日要赚的盆满钵满了。” 下了狼赢的人们都很得意,仿佛在他们面前少年并不是条活生生的人命。 沈清影脸色发白,现在出声制止这场闹剧也来不及了。 场下情况有了转变,只见少年身形诡谲,不知是怎么躲的,竟然躲过狼的袭击。 狼似乎都有点懵,它反应速度很快,转身再次亮出獠牙。 周围响起阵阵喝彩声,显然对少年没有被直接弄死很失望。 接下来的对决非常有看头,少年每次都在关键时刻躲避开,狼体力逐渐变得越发不支。 刚才看不起少年的人现在非常担忧,生怕他真的把狼弄死,让他们赔个血本无归。 忽然,狼口中发出嚎叫声,整只狼如同发疯般将少年扑倒在地,张嘴就要撕扯他。 班主脸色铁青,口中笛声再次吹响,狼这才堪堪停止动作,焦急站在原地夹着尾巴,口水颗颗往下滴落。 少年平躺在地下昏迷,口中吐出大口鲜血,显然已经丢了大半条命。 “班主,赶紧拿银子!” “你应当直接叫狼将那少年咬死才是,为何在关键时候阻止。” “不过如此算来,赢的应该就是狼了吧。” 班主心中暗骂,也不知少年今日抽的是什么风,竟马失前蹄了。 他往后还得继续在这瓦舍生活,即便舍不得也只能出银子,让那些压狼赢的客人满意离开。 想到短短一会儿功夫就花出去那么些银子,班主悔的肝都快青了,早知如此绝不能让少年上场。 “没用的东西。”班主口中恶狠狠骂了句,转头的功夫才看见身边还有人。 他脸上立刻又扬起笑容,“这位小姐,您可是投了注?” 沈清影抿唇摇头,“并未,只是来看热闹而已。” 班主这才松了口气,瞧眼前小姐气质非凡,定然不缺银子,若她投注也不会在少数,到时他得赔的家底都输完。 “那少年你打算如何处理?”沈清影问。 班主闻言哼了声,“自然是任由他自生自灭。” 见沈清影露出不赞成的表情,他眼珠转动,突然恍然大悟,这位小姐应当是心软了。 方才出了那么多血,眼下正好能回些。 班主叹气露出老实人被生活压垮的表情,“小姐,不是我狠心,您也瞧见方才赔了多少银子。” “我们杂耍班本就入不敷出,眼下正是亏的底朝天,连吃饭都困难,哪里还有银子给他医治?” 换作旁人听见班主这样说,定要觉得他很可怜,想帮帮他。 然而沈清影是何许人也,她上下打量班主身上穿着的衣裳,“如果我没看错,这衣裳的布料是蜀锦。” “蜀锦三两一匹,看你身形一件衣裳最起码也得用两匹,卖了这件衣裳应当能够那少年治病钱。” “这样吧,你将衣裳卖给我如何?” 班主嘴角抽搐,显然没想到沈清影这样聪明。 他自然不可能将衣裳卖给她,只能赔笑道,“小姐,您瞧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与小姐明人不说暗话,其实不是没银子治他,只是不想治而已。” “小姐若有善心,不如收了他?” “收了他自然可以,只是他病的半死不活,银子这方面还需要好生谈谈。”沈清影道。 她手上确实不缺银子花,可也不想让这种人把她的银子坑了去,必须将价格往下压。 两人三言两语的功夫,少年价格一降再降,从最开始的五十两变为十两。 春莹从荷包中拿出银子想递给班主,沈清影伸手阻止她。 “我从你这儿买了个半死不活的人,你出个人将他送去医馆不过分吧。”沈清影问。 班主点头如捣蒜,盯着十两银子的眼睛在放光,“自然不介意。” 沈清影这才让春莹将银子递过去,班主立刻安排伙计们出来,赶紧将少年往医馆里送。 大伙在得知沈清影买了少年时,都露出分外复杂的眼神。 她对这些眼神熟视无睹,带着春莹上了车前往医馆,能代步她当然不可能多走受罪。 两人到地方时还等了会儿,伙计们这才将少年送来。 沈清影已经提前与医馆内大夫说了,是以对方也等在门口,瞧见少年伤的这样重被吓了一跳,忙带人进去疗伤。 “也不知这位小姐是怎么想的,竟要了个怪胎,咱们杂耍班内哪个不比怪胎好?” “谁叫人家长相好呢,咱们可比不上。” 第32章 在房间看见他 怪胎? 还未进医馆的沈清影听到这二字,心中对少年多了些好奇。 不过怪这个字用的确实合,刚才场上少年那些小动作,她看得清清楚楚。 正因如此,沈清影才对少年更加好奇,买下重症昏迷的他亲自来看大夫治疗。 大夫扎针便扎了大半个时辰,春莹成功将打包那些食物都吃的干干净净。 她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干等着实在太无聊,沈清影索性就都让她吃了 大夫推门而出,抬起袖子拭去额头上那层薄汗,“命保住了,过会儿他便能清醒。” “多谢大夫。”沈清影道。 大夫摆了摆手,“不谈什么谢不谢的,你又不是不掏银子。” 被他这样一提醒,沈清影用眼神示意春莹从荷包内掏银子出来,再多给些赏钱。 春莹在关键时刻很是聪明,拿到赏钱的大夫乐的合不拢嘴,“你们进去吧,若有事再知会我一声。” 沈清影推门而入时,正好撞上少年那充满警惕,防备的眼神。 发现进来的人是她,他似乎愣了下,可看到春莹后再次凶恶起来。 不知为何,沈清影觉得少年这样有点像那头狼,他的眼神显然在盯着猎物。 她搬了个凳子坐下,少年率先开口质问,“你想做什么。” 春莹被他这语气弄的心烦,她扬声道,“我们小姐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看你可怜,救你一命罢了。” “你应当感恩,对小姐态度好些,若不是小姐关键时刻出手将你买下,那班主可不会管你这条小命。” 少年眼神闪烁几下,抿着唇什么话都没说。 沈清影装模作样回头对春莹道,“行了,你少说两句。” 实则她偷偷竖起大拇指,对春莹表示万分肯定。 “你先出去吧。”沈清影道。 春莹听话离开,屋内便只剩下二人。 沈清影饶有兴致打量着少年,她的眼神令他身体微抖,说不出是害怕还是警惕。 “狼突然发疯是你做的吧。”她语气肯定道。 少年藏在发丝下的眼神闪躲,“和我无关,是那头狼有问题。” 但他不打算答应,沈清影悠悠道,“旁人可能没发现,但我那个角度看的十分清楚,最先开始那头狼便没打算杀你,一举一动都收着力道。” “联合起班主种种表现,原本的剧情应当是狼被你打倒,你成为胜利那方为他敛财,可你却故意刺伤了狼,让它彻底发疯。” 少年被看穿,也没了继续演下去的必要,他口中发出嗤笑声,伸手将凌乱发丝拨开。 病态苍白,俊美到雌雄莫辩的脸出现在眼前时,沈清影眼神都恍惚了,忍不住吞咽口水。 少年冰冷刺骨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我确实是故意的,因为我不愿与那些人为伍,成为挣钱供人取笑的玩意。” “且那种脏钱我更加不屑,觉得作呕!” 配着少年这张脸,沈清影觉得他张狂又邪魅,用什么词形容来着,病娇! 她其实看中的就是这股子傲气,能和狼缠斗那么长时间,又有一身傲骨,连死都不怕,这样的人培养成护卫非常合适。 见沈清影盯着他久久不说话,少年嘲讽问,“怎么,看穿了我的真实面目,想将我从医馆扔出去了?” 他没有丝毫意外,像经历过很多次这种事。 沈清影起身按住少年肩膀,感受着他浑身肌肉紧绷,她轻拍了拍后才用力,他顺着力道躺在床上。 “放心,你的真实面目我一早便知道,不会将你扔出医馆。”她道。 她想了想,从身上荷包内拿出锭银子,准备交给少年时又换成碎银。 “药钱我给你掏,这些银子你留着买吃买喝,待过几日你伤好大半,时我再来看你。”沈清影道。 她转身就走,却被少年出声叫住,回头时见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把完着碎银子。 长发再次遮挡住他面部,看不见他脸上表情,只能感受到阴郁。 “你就不怕我偷跑?”他问。 沈清影闻言心中发笑,面上则道,“你这样一个傲气的人,定不会欠我人情后不回报便离开。” “如果真是这样,那便当我看错你了吧。” 她说完这话便大步流星朝外走去,像是对少年没有丝毫防备。 躺在房间内的少年唇角扬起笑意,心中觉得分外有趣。 他不知道的是,沈清影之所以这般不害怕他跑,真正原因在于她拿捏了他的性子。 但她确实没说谎,就算少年跑走她也不会做什么,只当自己识人不清就得了。 反正最开始是因为可怜他,所以想救下少年。 沈清影与春莹上了马车回府,两人没再谈论有关少年的话题。 春莹其实觉得自家小姐有点大胆,身为未婚女子竟敢救陌生男子,甚至还将对方安置在医馆内。 这般行为若让旁人知晓,一定要戳着小姐脊梁骨骂。 但春莹没阻止小姐所作所为,她觉得自家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小姐走的每一步都别出心裁,完全没有废棋! 沈清影回到自个儿房间,刚将门关上就见暗处走出来一人,她身形顿时僵持住。 “国舅爷?”她不可置信问,他怎么又来了? 傅锦轼挑眉,“沈二小姐看着不大欢迎我。” 沈清影脸上扬起虚伪笑容,“怎么会,国舅爷来做客,我不亦乐乎啊。” “只是不知国舅爷什么爱好,总喜欢不请自来,打我个措手不及。” 沈清影暗自吐槽傅锦轼,他自然也听得出。 他道,“这宅子从前是我的府邸,不过许久没住,便被皇后指给了你。” “今日前来,实在是顺腿便进来了。” 竟然是他的宅子! 沈清影心里有股窝囊气,想发火也没处撒,谁叫人家有理由呢。 她确认傅锦轼就是故意的,明明已经合作这么长时间,他却依旧在为弓弩图纸的事而怀疑她,这人简直实在太狗了。 傅锦轼脸色微变,“沈二小姐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沈清影没有解释的打算,他自己贸然登门,对主人提出疑问是什么规矩。 她随意坐在桌边,“国舅爷应当不只是顺腿而来吧?” 第33章 买下铺子 傅锦轼从怀中掏出张图纸,递到沈清影跟前,“你瞧瞧这个,我总觉得设计不够精密。” 看到图纸上熟悉的弓弩时,沈清影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觉得他又在试探她。 但再仔细看去,便能看出这张图纸是在她之前的图纸上,进行改良的弩。 改良之人手法精妙,将几个小漏洞完美补全,实在是个人才。 沈清影抬眸问傅锦轼,“这图纸是何人修改的?” 她有些想与那人做朋友,两人应当很有共同话题。 “是我。”傅锦轼道。 这话犹如在平静水面上投下枚石子,让沈清影心头非常诧异。 平日里傅锦轼不显山不漏水,结果背后竟这样厉害,她忍不住高看他一眼。 她将图纸还回去,“这份图纸很完美,不需要再进行修改。” 傅锦轼墨眸稍暗,“既然沈二小姐都说好,看来是真的不错了。” 沈清影冲他露出疏离笑容,多的半个字都不说。 两人你来我往间火药味四溅,傅锦轼第无数次觉得,这沈二小姐当真不同寻常。 她实在太聪明,想从她口中将话套出来,简直难如登天。 见傅锦轼没有再试探的打算,沈清影当着他的面打了个哈欠,“国舅爷,我这会儿困了,想躺下休息。” 她这样说话,显然是下逐客令。 傅锦轼目光落在她身上,瞧着四肢活动如常,没什么伤口,难道血腥味是在外头沾染上的? “沈二小姐好好休息。”他道。 用余光看着傅锦轼大步流星离开,沈清影确认他已经走远,这才急忙上前关门。 她翻了个白眼,心中当真觉得麻烦。 离开沈清影住处没多远,傅锦轼便停下脚步,“十二。” 伴随他话音落地,一道身影诡谲般显现出来。 如果沈清影在场,定要震惊真的有暗卫。 傅锦轼冷声道,“派几个暗卫盯着沈二小姐,将她事无巨细纪录,每日交我一次。” “是。”十二拱手答应,身影再次鬼魅消失。 睡了一觉起来时已是傍晚,沈清影浑身上下都有劲儿了。 想起傅锦轼进她这儿如入无人之境,隔三差五就麻烦她,她重重抿唇。 与其这样被他怀疑,还不如终止合作。 反正当时沈清影也没说要一直为玲珑作坊供货,即便单方面中断,也没人能管得了她。 纵使傅锦轼权势滔天,上头不还有皇后压着吗。 身为皇后的救命恩人,沈清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用管太多。 门被人从外敲响,春莹的声音传来,“小姐,还用晚饭了。” 刚才想着事儿还不觉得饿,现在这么一提,沈清影肚子里空落落的,十分难受。 她随意穿好衣裳下床朝外走去,与春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来到前厅用晚饭。 晚饭比较清淡,一碗阳春面和几碟小菜就已足够。 “春莹,你觉着咱们该不该雇个厨子回来?”沈清影问。 春莹先是愣了下,随后又委屈撇嘴,眼中带着晶莹的泪意。 她不说话,只是这样直勾勾盯着沈清影,那眼神仿佛在斥责无情负心汉。 沈清影知道这丫头是误会了,忙出声解释,“我并没有旁的意思,你做的饭很好吃,也很对我的胃口。” “只是接下来这段时日,我打算带你忙旁的事,也就没了做饭和收拾屋子的时间。” 春莹顿时眼前一亮,听小姐这话是有大事要交给她,她那点伤心早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愉悦。 “小姐,咱们下午就去找人牙子,买几个家世清白的人用着吧。”春莹迫不及待道。 见她又高兴起来的样子,沈清影觉得满心无奈,这丫头把喜怒都摆在脸上,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下午两人原打算去找人牙子,可在街上逛着,就莫名将注意力转移。 沈清影现在最重视的便是铺子地址,必须得选个人流量,通行都方便的地方。 她运气还算不错,正好有家干不下去了,往外出售铺子。 这铺子原先是做成衣买卖的,展架非常多,倒挺合适沈清影摆放自个儿要卖的东西。 她对铺子面积,地址,装修都非常满意,但脸上眉头紧锁着没表现出来。 铺子掌柜看着小心翼翼的,“这位小姐,您瞧这铺子怎么样?” “如今我们急着用钱,只需要三千两银子便可拿下。” 三千两?他倒也敢说这个价格! 三千两的天价,可以买比铺子大五倍的宅子了! 沈清影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显然觉得对方太过不要脸。 她道,“价钱不合适,我瞧你这铺子装修普通,地段也就只是一般,八百两还差不多。” 掌柜原本堆着笑的脸立刻拉下,眼神阴沉了许多。 他本以为沈清影看着年纪小,应当是个好糊弄的,没成想竟这样难啃。 掌柜还想继续争取,他愁眉苦脸道,“小姐,您这是在与我开玩笑吗?” “您可以出去打听打听,瞧瞧谁家铺子是低于三千两卖的,若非我实在急着用钱,绝对不能这个价格卖铺子。” 掌柜用起了三寸不烂之舌,奈何沈清影这个现代人可不会听他洗脑。 她拉着春莹转身就要走,“行,那我便去旁家问问,多问几家择优而选。” “反正我来时见那几家都贴着告示,说要卖铺子。” 春莹心中觉得莫名,小姐是何时看见的,她怎么没看见? 掌柜在后方急得不轻,他招手忙道,“八百两就八百两。” 价格压的虽低,却也在他能承受范围内。 沈清影顿时眉开眼笑,春莹惊得连话都说不出。 小姐仅仅只是三言两语,竟直接省了两千二百两的银子,实在令她惊艳。 掌柜心情沉重签了契约,临走时将整个铺子扫视了遍,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沈清影在他走后才道,“咱们真是赚了,这铺子简直不要太合适。” “春莹,往后咱们就用这铺子开个玩具铺子怎么样?” 重操旧业,她相信自己在古代也能做的风生水起,将玩具铺子做大做强,创造更大的辉煌。 第34章 看到少年时,变了脸色 春莹自然觉得小姐说什么都好,她点头如捣蒜,“好啊!我给小姐打下手!” “行。”沈清影一口答应。 经过这么一茬,主仆二人将去找人牙子忘到了九霄云外,开心商量着该如何做生意。 除去需要铺子之外,还得要几个能根据图纸打东西的匠人,这些人倒挺好找。 沈清影根据推荐找了几人,先给他们最简单易做的图纸,根据结果从中择优。 她昏天黑地忙了好几天,傅锦轼自然也得知她要开铺子,对此他倒并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有能力画图纸的是沈清影,她现在手上有了足够开铺子的银子,不想与玲珑作坊合作分钱也理所应当。 而且他心中觉得很好奇,不知她能将生意做成什么样。 沈清影玩具铺子名为:独具匠心。 她现在刚开铺子,请了锣鼓队在外头热闹,铺子里摆放着鲁班精巧玩具。 这些玩具都很稀奇,而且价格还不贵,以此将铺子名打出去很合适。 只要往后大家人人都知道独具匠心,就不缺生意。 络绎不绝的人群进入铺子里,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都一脸新奇。 “瞧瞧,这小人儿到底套着多少个?” “你们快看这蝴蝶,拿在手上轻轻挥动,竟然可以煽动翅膀。” “最巧夺天工的是这只鸟儿,你摸摸它脑袋,它口中有叫声发出,简直惟妙惟肖。” 进店的人原本只是想看看,却被各种各样稀奇玩意儿吸引,一时之间柜台处挤满了人,都是来付银子的。 沈清影收账收的手抽筋,体会到了甜蜜的烦恼。 夜幕将至时她才将店门关上,和春莹大口喘气瘫坐在椅子上。 两人忙了一整日,直到现在都连口饭也没吃,又累又饿的,只有心里极度满足。 “不行,过几日绝不能再这样做生意了。”沈清影道。 她是想将名头打出去,但不能让所有人都下意识觉得独具匠心便宜,这是非常不好的。 又接连干了好几日,沈清影开始为售卖的玩具定档,设为普通, Vip和Svip三档。 后两档会员享受的服务,待遇皆不同。 这样做确实让沈清影轻松许多,终于不用忙成跟条狗似的了,她决定过几日先休沐,再寻个能帮忙的伙计回来。 没曾想伙计还没来都没去寻,就见到了熟悉的少年。 少年头发依旧散乱,整个人身上带着阴郁,但那张脸露了出来。 刚进入铺子,就成功引起众人注意,也包括沈清影。 她将他拉到角落处,不可置信上下打量他,“你身上伤好了?好全了?” 少年扭捏抽出被她拉着的衣角,“嗯。” 他声音淡淡的,听起来很陌生疏离。 沈清影却并不介意,看起来少年身体挺好,给她打工正合适。 她道,“你不会是来辞行的吧?” 虽然不知道少年为什么会找到她,但先把锅扣对方身上挺好。 少年睫毛颤抖两下,沉默着没说话,沈清影唇角掀起温柔笑意,不远处春莹看着自家小姐的模样莫名发寒。 她怎么觉得小姐要算计人了? 沈清影道,“我花那么多银子救了你,你应当留下给我打下手,一起管铺子。” “我瞧你为人还算不错,应当不会是知恩不报的性子吧?” “嗯。”少年再次冷漠回应。 沈清影一噎,不明白他这是何意,究竟答应留下还是没答应? 反正她刚刚说了那么多,少年仅仅只是嗯而已,肯定是答应了。 她将笤帚和扫把递给他,“你先负责扫垃圾,待今日关了铺子,我再交代你旁的。” 少年很听话,沈清影让他扫垃圾,他便扫了整整一日,几乎没有歇过。 这还是春莹偷偷说的,通过一整日的接触,她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讨厌少年。 因为她觉着对方很可怜,瞧见像脑子有问题,否则不会这样一根筋。 沈清影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对方依旧淡淡的,却透露着不好惹的气息。 前几日铺子里只有两个女子在,总有人用有色视线打量她们,特别恶心那种。 无论在哪个年代,都不缺恶臭之人。 今天有少年坐镇,那些视线少了许多。 沈清影对少年挥了挥手,“过来。” 对方听话懂事上前,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像养了个狼崽子。 沈清影语重心长,“你五官长得不错,这样蓬头垢面做什么,明日我为你买几个玉冠,你将头发挽起来。” 少年闻言立刻抬头,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直视她,警惕中带着杀气。 意识到她眼中只有清明,丝毫没有半分贪婪与欲望,少年这才道,“不。” 他拒绝在沈清影预料之中,她强势命令,“如今你在我手下讨生活,必须得听我的。” “况且咱们铺子里来来往往都是客人,你总这样吓到客人们怎么办,岂不是要少挣银子?” 少年被训得垂下眸,看起来像是无话可说,臣服于沈清影了。 春莹在旁边叹了口气,觉得少年有点傻,而且更可怜了。 “对了,你住哪儿?”沈清影忽然问。 “前几日住医馆,今日能下床后就过来了,还没寻住处。”少年回答道。 沈清影觉得他有点像机器人,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如果不问就紧闭嘴巴。 她想了想,转头对春莹道,“这些日子忙碌,也没来得及去寻人牙子,我们两个女子在府中到底不安全。” “让他住进来怎样,你可会介意?” 春莹忙摇晃脑袋,“自然是不会的。” 她哪里敢介意,若真那样,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那往后你便与我们住一起。”沈清影道。 少年眼神似乎暗了暗,但没说多余的话,只是轻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当天夜里,有关少年的消息被送给傅锦轼。 看到沈清影当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时,傅锦轼墨眸中充满笑意。 可从少年出现那刻起,他眼中笑意就已化为寒芒,冷的令人心惊肉跳。 十二觉察到主子变化,眼眸中飞速闪过抹诧异。 “去查沈二小姐身边的少年身份,刨根问底,将他祖宗八代都查出来。”傅锦轼道。 第35章 抛头露面不像样 傅锦轼有特殊查找渠道,仅仅半日功夫,少年信息就被摆放在他跟前。 上头仅有只言片语,少年来瓦舍前是卖艺的,其余一片空白。 “就这些?”傅锦轼蹙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轻扣,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十二拱手道,“主子,属下办事不周,那少年就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无论再怎样寻找,都没有更多线索。” 查不到任何资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故意帮少年隐藏身份。 “你亲自去盯紧他。”傅锦轼道。 十二领命,身子一晃在书房中消失。 傅锦轼若有所思,沈清影到底为何会与少年认识,她想做什么? 沈清影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赚银子。 大把银子填入她荷包中,让她体会到了爽感,果然无论在哪个时代,女人都得手上有银子才行。 独具匠心玩具铺越发红火起来,在京城成为数一数二的存在。 知道铺子有位女掌柜时,几乎人人都看不起,觉得没几天就要闭店,可沈清影却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女子又如何,女子也能经商! 沈清影这边高兴,有人却难受了。 陆怀舟面沉如水看着账本铺子,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中都泛着疼。 “陆哥哥?”柳素依语气担忧,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没事。”陆怀舟道。 话是这样说,他脸色却并无半分缓和。 从前整个京城除去玲珑作坊外,陆家杂货铺子最受欢迎,每月盈利都很是好看。 可这月盈利却跌到了最低点,甚至还有亏损!那些货物压根卖不出去! 柳素依正打算当解语花,凑过去瞧瞧陆怀舟因何而发怒,就见他重重将账本合上,猛然起身。 “素依,我忽然有事处理,就先走了。”他道。 柳素依还未来得及挽留,他便大步流星离开,衣袂被风吹得烈烈作响。 家中铺子出了这样大的事,陆怀舟自然不能只顾儿女情长,须得好好查查。 结果这么一查才知道,陆家生意竟全被沈清影抢走了!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陆怀舟除去厌恶之外就是不可置信。 沈清影一介女流,怎会将铺子做的那样好? 他在独具匠心门外不远处站了会儿,来来往往皆是客人,他看着格外眼馋。 那些客人之前都是陆家的! “陆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柳素依清丽好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陆怀舟眸底莫名有慌乱闪过,他回头欲盖弥彰,“我不是来寻沈清影的,只是看看她铺子有多少客人。” 柳素依垂落的手发紧,视线绕过他看向后方,正好见沈清影笑容灿烂招待着客人们。 独具匠心竟是她的铺子! 昨日柳素依见婢女手中拿着新奇物件,好奇询问后得知新开了间铺子,这才想着过来也买些好东西。 她没想到会看见陆怀舟,更没想到这铺子是沈清影开的。 与陆家作相同的生意,她想做什么柳素依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吸引陆怀舟注意,让他对她感兴趣,再次与她缔结婚约。 沈清影明明嘴上说着不喜欢他,可行动中却处处透露心机,这番小心思真是令人作呕。 “陆哥哥,我们去茶馆中坐坐吧。”柳素依道。 对面就是茶馆,两人坐在二楼位置,从上向下看,正巧能看见独具匠心大门。 见陆怀舟眼神追随着沈清影,柳素依将窗户关上,这才将他的注意力拉回。 她对他温婉一笑,纤纤玉指为他煮茶,动作是刻意练过的,足够令人道声漂亮。 柳素依轻声道,“陆哥哥,尝尝我煮的茶。” 一杯热茶下肚,口中回荡着甘洌清香。 “好茶,煮茶的人手艺也好,将茶味挥发到了极致。”陆怀舟赞叹道。 柳素依捂着嘴唇轻笑,动作间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蹙了蹙眉头,“陆哥哥,你瞧见姐姐方才抛头露面的模样没?” “女子应当在闺阁中待嫁,她却这样大咧咧在外头迎来送往,实在令我忧心。” “若姐姐继续这般与男子亲密接触,天底下有谁敢和她成婚?” 陆怀舟想到沈清影那笑容灿烂,对每个男子都热情似火的模样,觉得无比恶心。 从前未听说过有女子经商,她算是开了个先例,但这个先例开的不好。 “素依,她那样欺负你,你还为她考虑做什么?”陆怀舟无奈道。 他看着柳素依的眼神中充满怜爱,手轻轻搁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莫要管她这些,让她作茧自缚最好。” 沈清影经商就算能赚许多银子,但往后身边没个男人,也生不了孩子,最后只能带着银子孤独终老。 呵,陆怀舟只要想想那场景就舒畅,活该! 柳素依叹气摇头,头上步摇发出叮咚脆响,“她到底是我姐姐,我又怎能真的不管。” “可惜姐姐已经离开侯府,否则我定要与伯父伯母说道一番,让他们将姐姐绑也得绑回来,不过眼下倒是也有解决办法,让哥哥接手姐姐的铺子最好。” 陆怀舟闻言眼前一亮,他是知晓沈清淮本事的,若他接手铺子,不出半月定会闭店。 “对,我们现在便回侯府,与沈兄好好说说此事。”他急切道。 动动嘴的功夫便能除去心腹大患,甚好! 安平侯府内。 “独具匠心?”沈清淮震惊道。 他也听说了独具匠心这个铺子,却未曾想是沈清影开的。 “沈兄意下如何?”陆怀舟问。 日进斗金的铺子谁不想要,可沈清淮面上却故作犹豫,“铺子毕竟是沈清影开的,她恐怕不会愿意交给我。” “再者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实在看不出这种事。” “大哥。”柳素依冲他不赞成摇头。 “你将铺子要过来是救了姐姐,并非夺她所好,她往后会感谢你的。” “对,素依说的没错。”陆怀舟附和。 沈清淮本就心动,如今听到两人这样劝,他便顺坡下驴,“行,就按你们说的做吧,我就只有这一个亲妹妹,也不能眼看着她堕落。” 柳素依暗自咬紧后槽牙,心中觉得很不是滋味。 放在往常沈清淮定能回过味来,知道自个儿说的不对,可今日他忙着收铺子,哪来得及思考这些。 第36章 上门抢铺子来了 三人匆匆出发来到沈清影铺子外,却扑了个空。 她严格遵循朝九晚六,刚才早就关门走人了。 “咱们去她住处。”陆怀舟道。 三人又辗转来到承德巷,沈清淮迫不及待上前敲门,里头没有任何声音。 “姐姐也太过分了,大哥再怎么说也是她亲哥,怎能不给他开门呢?”柳素依见缝插针上眼药。 沈清淮心中本就愤怒,闻言提脚重重向前踹,门板发出震天响,他整张脸狰狞扭曲,脚尖处疼痛非常。 邻家实在忍无可忍,推门而出道,“这家前半个月便搬走了,你们就算再敲也是白费功夫。” “搬走了?搬到了何处?”沈清淮语气不善质问。 邻家冲他翻了个白眼,“我怎会知道。” 折腾这么一通,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瞧见,沈清淮三人心中分外憋屈。 沈清影到底去了何处? “对了,我听说皇后娘娘赏了宅子给姐姐,莫非她搬过去了?”柳素依想到此事。 “咱们再去那处找找。”陆怀舟道。 反正今日无论如何都得寻见沈清影,让她将铺子交给沈清淮。 天要擦黑时,三人总算寻到了正确地点。 为他们开门的是少年,经过沈清影强烈要求,少年已经将一头墨发用玉冠束起,妖孽面容让三人皆一愣。 柳素依吞咽口水,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她还从未见过这样雌雄莫辨的男子,别有一番风味。 少年注意到她的眼神,不禁嫌恶皱眉,语气也冷冽起来,“你们是何人?” “此处是沈清影的宅子吗?”沈清淮试探问。 他话音刚落地,沈清影便从少年身后出现,她诧异看着面前三人,没想到他们会来找她。 “你们做什么?”她警惕问,半点都没有让他们进门的意思。 柳素依率先道,“姐姐,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沈清影上下打量她,嘴角不屑掀动,“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 沈清淮懒得扯皮,刚才前后寻找那么一番,已将他所有耐心用尽。 他直接说出真实目的,“独具匠心是你开的铺子吧,一个女子怎能在外头抛头露面丢人。” “你现在将铺子的地契给我,往后我给你看着。” 沈清影呵呵冷笑,这是上门来打秋风,抢铺子的。 她单手靠在门板上,另外一只手冲外头挥了挥,“几位请回吧,我的铺子不会给任何人。” “这铺子是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开起来的,再者我的铺子之所以做的红火,是因为靠这儿。” 沈清影用手指了指脑袋,语气嚣张,“沈清淮,你蠢笨如猪,就算给你铺子也照料不好。” “你竟敢骂我蠢!”沈清淮不可置信道。 他还记得从前沈清影刚离开家的样子,明明小心怯懦,就是个没用的受气包。 结果出去才没几年,她就变得这样伶牙俐齿,不敬长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说真话而已。”沈清影无辜道。 在沈清淮眼中,她这副表情就是在嬉皮笑脸。 他忍无可忍将捏紧的拳头举起,砂锅大的拳头冲着沈清影面门而去,陆怀舟与柳素依表情都很期待。 可这拳头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因为被少年单手包裹住了。 他只是轻轻一推,沈清淮就被推的连连后撤几步。 他红着张脸不服气,直接冲少年发起进攻,结果三两下的功夫他就被打倒在地,四脚朝天跟王八似的。 沈清影现在心中特别感谢自己,她当初实在太明智了,救下少年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否则如果今天三人上门找事,她肯定斗不过,今晚得给少年加个鸡腿。 “沈清淮,你连我家护院都打不过,是怎么好意思出手的?”沈清影杀人诛心问。 陆怀舟眼底有嫌弃闪过,柳素依也觉得很失望。 沈清淮看着这样壮实,人家少年十分清瘦,结果他竟打不过他! “姐姐,大哥明明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样伤害他。”柳素依倒打一耙质问。 她是女子,大多男子都不会对女子动手,所以她靠着这点想冲沈清影动手动脚。 柳素依手快要摸住她的衣摆,少年眼疾手快将手刀劈了过来,她胳膊处顿时传来剧烈疼痛,惊得尖叫出声。 太疼了!她的胳膊好像断了! 见柳素依挨打,陆怀舟立马上前护着她,怒不可遏想和少年碰一碰。 结果惊人的相似,地上又躺了个四脚朝天的玩意,沈清淮竟然觉得有点宽慰。 今日被打倒的不止他一个,陆怀舟应当会将此事保密吧。 这少年简直邪门,明明身材瘦的跟竹竿似的,结果力气却这么大。 可沈清淮不甘心,他从地下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沈清影,我要将此事告诉父母。” “既然仅我们上门对你没用,那就让父母二人来跟你说。” 少年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对沈父沈母动手,否则沈清影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古代最重要的就是孝道,百善孝为先。 沈清影真是彻底服了,所以沈清淮自己不好过,也要让她更不好过。 他脑子有问题吗?还是他们俩是仇敌? 单看沈清淮现在这鱼死网破的态度,说出去估计没人相信两人是兄妹。 不行,这铺子绝对不能便宜了安平候府,还有什么办法? 沈清影突然想到个好办法,她冷笑道,“行啊,你去告诉安平侯与侯夫人,让他们来替你抢铺子。” “只是我将丑话说在前头,我好惹国舅爷可不好惹,这铺子是我与他一同合作开的。” “什么!”沈清淮大骇。 他随即稳定住心神,“不可能。” 国舅爷何等身份,沈清影就算踮起脚尖都够不着,她绝对在骗他。 可她脸上没有丝毫心虚,只是道,“今日发生之事我会与国舅爷说,届时你们便知道真假了。” 柳素依站在原地,整颗心都被嫉妒填满,沈清影肯定是因为对皇后有救命之恩,才靠上国舅爷这棵大树的。 当初救了皇后的怎么不是她,偏偏是沈清影这个贱人!她不甘心! 第37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 “关门。”沈清影道。 少年迅速将门关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这铺子咱们还要不要了?”沈清淮灰溜溜起身犹豫问。 陆怀舟艰难扶着地,呲牙咧嘴站了起来,道,“先等等吧,此事莫要操之过急。” “若真像沈清影说的,铺子背后的人是国舅爷,我们自然不能再轻举妄动。” “但她如果骗了我们,哼,这铺子定得让大哥尽快接手。” 沈清淮闻言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沈清影方才只是作模作样而已。 一门之隔,他们说话声清晰传入沈清影耳中。 她给少年使了个眼色,两人往回走。 在距离门远些的地方,沈清影才道,“今日真是多谢你了,做得好。” “嗯。”少年冷淡回应。 对他寡言少语这件事,沈清影已经习以为常,“先回去吃饭吧。” 她心情分外沉重,晚饭没吃多少就回了房间。 按照外面三人对铺子不依不饶的态度看,她真得跟傅锦轼合作了。 今日之事也给沈清影提了个醒,独具匠心只会做得越来越好,盯着它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她背后必须得有位大人物坐镇,才能避免被骚扰,算计,除去傅锦轼外也并无更合适的人选。 当天夜里沈清影画了好几张设计图,都是比较大型的玩具。 独具匠心这边卖的是精巧小物件,玲珑作坊则什么都卖,大物件很适合,两方生意也不会有冲突。 次日,独具匠心关门一日,沈清影则带着图纸来到玲珑作坊。 她本以为想见傅锦轼还得等会儿,没成想运气不错,他今日正好在作坊内看账本。 被掌柜带入包厢,沈清影看清对面坐着的人时眼前一亮。 平日傅锦轼最常穿玄色,给人的感觉沉稳又大气,却又不敢接近。 今日倒破天荒穿了身淡青色,出乎意料的合适,还显得嫩了很多。 傅锦轼长相俊美不妖冶,也不像少年那样雌雄莫辩,是真正的帅哥。 这样的颜值放在后世,绝对能当饭吃。 傅锦轼似乎被盯得烦了,清了清嗓子,沈清影这才回神自己有点过分。 她脸上陪着笑坐下,“国舅爷,这是我新画的图纸,请您过目。” 见沈清影态度从未有过的谦卑,傅锦轼挑眉接过图纸,这些东西都不错。 “可以,过会儿让掌柜给你银子。”他道。 沈清影摆了摆手,“银子就不必了,只是我想与国舅爷谈个合作。” “我最近开了家铺子,国舅爷消息灵通,想必知道此事。” “铺子做得不错。”傅锦轼不吝啬夸赞。 沈清影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本以为他要嘲讽她,觉得她没有契约精神。 明明说好要给玲珑作坊提供图纸,却自己开了间铺子,还和玲珑作坊抢生意,虽然没抢多少。 “国舅爷,我在外头开铺子你不生气?”沈清影实在没忍住问。 见她眼睛如猫儿般圆瞪,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诧异,傅锦轼指尖轻轻摩挲,心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开铺子是你的本事,我为什么生气?”他反问。 沈清影被他的豁达搞得无话可说,她第一次意识到,傅锦轼人品比她想象中好许多,她为自己误会人家而感到羞愧。 她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国舅爷,我想与你谈的合作便有关铺子。” “只要你愿意做我的靠山,往后铺子净利润我分你两成,你意下如何?” 沈清影比出两根手指,心痛到快要滴血,那可是两成利润,傅锦轼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 对面男子似乎看穿了她的痛苦,他薄唇勾起上翘弧度,挑眉道,“三成。” “沈二小姐,想让我当靠山的人不计其数,我要三成并不多。” 这话说的倒也在理,沈清影忍痛点头,从牙关中挤出个字,“行。” 傅锦轼指尖叩响桌面,“十一。” 门被人自外推开,身着一袭玄色劲装的十一走了进来,“主子。” 这声主子成功吸引沈清影注意,呦,感觉还挺装的,她也想搞个手下这样叫自己。 傅锦轼道,“去准备契约。” “是。”十一道。 在契约上按了双方指印,签了姓名,往后便是真正的合作关系了。 傅锦轼看着签了两人姓名的纸张,莫名心情大好,沈清影则恨不能掐人中。 痛,实在是太痛了,她最后还是败给了资本家。 “国舅爷,劳烦你给太傅府和安平侯府递个信儿,让他们知晓你是独具匠心背后靠山。”沈清影道。 她已经打好主意,往后要借着傅锦轼的名头招摇撞骗,必须把这三成回本。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是让人递个信而已,傅锦轼让十一下去办了。 “沈二小姐,听说你最近身边多了个少年?”傅锦轼语气深沉问。 沈清影觉得他肯定脑补了什么,或许还是因为那张弓弩图纸。 她无奈嗯了声,“从瓦舍捡的。” 见她似乎并不知少年是何身份,也与少年没有太多纠葛,傅锦轼没再多说。 而此时,太傅府与安平侯府都得知了消息。 沈清淮又气又没办法,谁叫他真的惹不起傅锦轼。 沈父与沈母这才得知沈清影在外面做什么,两人都很愤怒,觉得她有辱家门。 幸亏早就将她赶了出去,否则那些人得知此事,定要说他们安平侯府教女无方,届时就算他们有几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果真是从小地方回来的,没有一点规矩。 沈母拉着柳素依,越看越觉得满意,喜气洋洋道,“还是咱们素依听话懂事,带你往后嫁入陆家,陆父陆母定会喜欢你。” “前一月他们回老家省亲,算算日子应当要回来了,待他们得知未来儿媳妇成了你,想必会满意的很。” 柳素依脸上露出羞涩笑容,“大伯母,也就您疼爱我,将我当成天底下最好的女子看待。” “那是因为咱们素依本来就很好。”沈母柔声道。 两人不知道的是,太傅府现在已经闹了个底朝天,确实和柳素依有关,但情况和她们预料的堪称截然相反。 第38章 痛打陆怀舟 陆父陆母省亲回来,得知陆怀舟不但私自换亲,甚至还惹恼了皇后娘娘,顿时两眼发黑。 陆怀舟腰板直挺跪在正堂内,正前方坐着脸色铁青的陆父,泫然欲泣的陆母。 惹父母这样生气,他并无丝毫愧疚,甚至还梗着脖子道,“我与素依真心相爱,为何不能在一起?” “再者我又没说错,她沈清影就是个蛇蝎心肠,阴狠狡诈的货色。” 陆父手拍桌子发出震天响,“放肆!” 事到如今陆怀舟还执迷不悟,当初皇后就应该直接打死他,省的让陆家麻烦。 陆父是当过将军的人,手段向来铁血,对儿子要求也极高。 见他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气得脑仁子都疼。 “若爹觉得说真心话是放肆,那儿子无话可说。”陆怀舟道。 见陆父被他彻底惹怒,陆母忙出声质问,“那柳素依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忤逆你父亲。” “素依自然处处都好,比她沈清影不知好了多少倍。”陆怀舟没有丝毫犹豫回答。 “你这是被狐狸精迷了眼!”陆母悲伤道。 她好好一个儿子,已经毁了大半。 为柳素依招惹皇后娘娘,毁的不只是陆怀舟自身前程,还有整个陆家。 皇上与皇后恩爱非常,若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对陆家不顺眼,对皇上吹口枕边风,整个陆家得死无葬身之地。 陆父与陆母眼神对视,两人心中想法显然相同,那便是与皇上皇后赔罪,在此之前必须得拿出诚意。 “去取我那根棍子来。”陆父对跟着他的下属常平道。 听到棍子两字,陆怀舟下意识身体颤栗,想起了某些脑海深处的记忆,不由得吞咽口水。 他腰板不再挺直,而且慢慢往下弯。 常平将半人高的棍子取来,陆父单手接过,顺势将棍子重重磕在地下,“跪下!” 他身上威严气势浓厚,陆怀舟不敢再造次,噗通软了膝盖。 如若他现在依旧坚持态度,陆父会对他高看一眼,可惜他依旧是小时候那怯懦,无用的模样。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果真没说错。 虽陆家有老太傅坐镇,外人都称陆家为太傅府,可陆父这个武将对文人依旧有意见。 陆怀舟是被陆老太傅抚养长大的,从前年轻时陆父忙着上阵杀敌,到底疏忽了对儿子的教育。 文人思想就培养出这么个东西!照他说还得棍棒底下出孝子有用! 陆父毫不留情挥落棍子,一棍又一棍,陆怀舟疼得在整个正厅中乱窜,他就算再窜也窜不出去,因为门早就被堵上了。 陆父一棍打在陆怀舟腿窝,他双膝发软扑倒在地,这下跑不了了。 陆母泪如雨下,实在不忍心看儿子挨打,咬着嘴唇用手帕捂眼偏过头去,只听耳畔传来阵阵惨叫,一声高过一声。 等叫声越发虚弱陆父才停手,打了这么久他依旧气息稳定,头上连薄汗都没有。 “错了没?”他问。 “错了。”陆怀舟这次非常懂事,没再说不该说的话。 陆父心中冷笑,果然还得用拳头沟通。 “将亲事换回来,我与你娘现在便带你进宫赔罪,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心知肚明。”陆父道。 陆怀舟眼里有不甘,可却没了拒绝的胆量,身上疼痛提醒着他别乱来。 “儿子晓得。”他温顺道。 陆父满意点头,让常平带陆怀舟去换身衣裳,好好看着他,别让他临阵脱逃。 即便换了身衣裳,陆怀舟依旧十分狼狈,行走时一瘸一拐的,脸上更是半分血色都没有。 他被吓得不轻,又被打的不轻。 上了陆府的马车,陆怀舟双目紧闭,心中安慰自个儿没关系。 即便现在不能跟柳素依有情人双成眷属,也能过段日子用姨娘身份将她抬入府中。 素依这样爱他,必定可以理解他的苦楚,心甘情愿当他的姨娘。 再者陆怀舟就算和沈清影成婚,也绝不会碰她这个奸诈的毒妇!他会让她体会当活寡妇的感觉! 陆父与陆母并不知儿子心中在想什么,眼下他们都很忐忑,期盼皇后娘娘别太过生气,这事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在宫门口递了消息,陆家三人等待许久才有宫女出来,让他们去凤仪宫见皇后。 宫女在前方迅速带路,陆怀舟每步都如同行走在刀山,疼得他低着头呲牙咧嘴,再也无法保持君子风度。 他不晓得他爹到底怎么想的,为何对他这样无情,仿佛他不是他亲儿子般。 还有他娘,她只在旁看着,半句话都不为他说。 天底下怎能有如此狠心绝情的父母? 陆怀舟一路心生怨怼,到凤仪宫外时才压下。 “进来吧。”桂嬷嬷没好气道。 她喜爱沈二小姐,陆怀舟却这样三番五次欺负她,实在是过分。 桂嬷嬷是皇后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她的态度也就等同于皇后的态度,陆父与陆母心中咯噔几声,不详预感万分强烈。 他们真是恨不能将陆怀舟塞入娘胎中,当他从未被生出来过。 有他这样一个惹事的儿子,简直是他们上辈子造了孽! 凤仪宫中,皇后与皇上坐在上首,似乎在一同等待陆家人。 陆父与陆母见两人都在,顿时跪倒在地行礼,陆怀舟也连忙见礼。 然而上首两人却并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皇后眼神落在陆怀舟身上,瞧他这模样便知是受了伤,也知陆家的态度。 只是她心头有根刺,他们这样欺负沈清影,此事可不能简单算了。 皇后明知故问,“你们进宫所为何事?” 陆母颤声开口,“娘娘,臣妇是来带着儿子认错的。” “臣妇管教不周,这才让儿子胡作非为惹下大错。” 皇后冷笑一声,“本宫倒觉得陆怀舟很好,皇上认为呢?” “确实不错。”皇上漠然道。 两人这般态度,将陆父与陆母都快吓死了,然而陆怀舟却自信起来。 皇上与娘娘说他对,他就是对的。 他正打算附和自个儿没错时,陆父率先开口,“娘娘,臣今日想舔着张老脸求您件事。” 第39章 天子震怒,交出兵权 皇后微抬下巴,示意陆父但说无妨。 陆父臊着张老脸,“娘娘,臣认为沈二小姐极好,怀舟只是一时走岔了路,这才与她断了姻亲。” “如今他已知错,可否能请娘娘网开一面,再将婚约续回来?” 说罢陆父回头看陆怀舟,用眼神警告他,若今日不能将婚约续回,定要扒了他的皮。 陆怀舟心中自然不甘愿,可迫于父亲威胁只能道,“娘娘,臣子已知错了。” 话是这样说,可他态度给人的感觉吊儿郎当,显然并非出自真心。 “知错。”皇后口中重复这二字,再开口时语气陡然间变得凌厉。 “本宫见你并非知错,而是怕了!” 陆怀舟没搞清局势,方才皇后与皇上明明站在他这边,如今为何又变了卦似的? 陆父与陆母则生无可恋,心中后悔为何要带他入宫,明知他蠢钝如猪却不死心。 见陆家三人表情各异,皇后震怒道,“沈二小姐不是物件,怎能容你陆家想要便要,不想要便不要?” 皇上龙眸冷森,气势愈发强烈,“陆将军,朕看你是昏了头了。” 陆怀舟这会儿已经知道自个儿惹事了,他腰弯的越来越低,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父与陆母不可置信,又不知所措,两人万万没想到,沈清影竟在皇上与皇后这儿如此得脸。 早知如此,他们应当先见过她,与她商量好此事再一同入宫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皇后娘娘话已至此,从今往后沈二小姐将与陆家毫无关系。 这样好一个儿媳妇,却硬生生被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挤走了! 眼下想这么多没用,陆父琢磨着该怎样平皇上雷霆之威? 顶着上首二人越发锐利的眼神,陆父咬牙将头重重往地下磕,“皇上,臣确实上了年纪,有些昏头了。” “哦?”皇上眯了眯龙眸。 他语气中暗含波涛,“朕记得陆将军手中还有大半兵权,既你年事已高,不如将兵权交给更有能力的人才。” 皇上竟要兵权! 陆父手上若没了兵权,身份地位都会一落千丈。 带着这兵权是他出生入死,苦苦争取来的,又怎会心甘情愿还给皇上。 可是眼下没有别的选择,陆家与兵权只能二者选其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陆父从腰间解下虎符,跪着将虎符双手呈上,皇上与皇后脸色顿时如春风化雨般。 “将虎符拿过来。”皇上道。 他身旁大太监这才敢动作,小心翼翼拿起虎符放在皇上面前。 见目的已经达到,皇后手指轻揉太阳穴,“本宫乏了,你们都出去吧。” 陆家三人这才得以起身,灰溜溜朝凤仪宫外走去。 他们今日本为与沈清影再续婚约而来,没想到婚约没续成,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 究其原因错在陆怀舟,他简直就是个败家子! 三人脚步沉重出宫,上了自家马车。 马车缓缓开始移动时,陆母二话不说在陆怀舟脸上落下重重一掌,她用愤怒又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陆父生无可恋靠在后方,他真的乏了。 “娘,你为何打我。”陆怀舟气急败坏问。 他觉得这巴掌来的莫名其妙,方才他在凤仪宫中已经竭尽全力去表演了,皇后慧眼如炬将他看了出来。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难道他要将皇后的眼睛堵上吗? “逆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倒霉玩意!”陆母痛苦道。 如果一早就知道陆怀舟会搅得家犬不宁,她定要直接掐死他。 陆怀舟却觉得十分冤枉,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他做什么了? 充其量,他不过只是退了个不喜欢的婚约而已,又有何错。 当初立婚约时陆父与陆母一意孤行,从未问过他的意见! 陆怀舟真心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何人人都对柳素依有意见,陆母甚至还说她是狐狸精。 她明明是那样好,那样善良的姑娘。 这些外人越说柳素依,陆怀舟便越要一意孤行待她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挑拨离间没用。 “娘,皇后娘娘既说我与沈清影不可能了,那我们来日便将素依娶回府中吧。”陆怀舟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母手狠狠扭上陆怀舟胳膊,气的口中发出尖叫,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陆父猛地睁开眼睛,“让她进府可以。” 陆母手上动作顿住,惊愕又诧异看着陆父,显然不晓得他什么意思。 “只是她只能与贵妾身份入府,按身份而言,她配不上当太傅府未来女主人。”陆父道。 他暗地里给陆母抛了个眼神,柳素依间接将陆家害成这样,他自然得让她入府。 到时该怎样对待他,还不是他们当公婆的说了算? 人到底一同生活了大半辈子,陆母瞬间明白陆父是什么意思,冲他轻轻颔首表示明白。 她对陆怀舟软下态度,“怀舟,娶妻当娶门当户对,若你真让那位柳小姐做正妻,怕外人要戳你的脊梁骨。” 陆怀舟不在乎旁的,只在乎自个儿的名声,听到这话便犹豫了起来。 “哼,反正陆家名声已经被败坏了,你自己的名声坏了也活该。”陆父冷漠道。 陆母啧了声,冲他抛去不赞成的眼神,“怀舟往后可是要入仕的,莫要说这些胡言乱语。” 陆怀舟闻言赞成点了点头,对,他到时得入仕,可不能让同僚笑话。 “行,贵妾就贵妾,按爹娘说的半边好。”他道。 柳素依一直在他面前展示的形象就是大方,对什么事都不计较的。 所以在需要选择时,他下意识便牺牲她,保全自己。 陆父陆母没再继续说话,两人方才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为的就是让陆怀舟答应。 他们已经打定主意,待柳素依入府后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虽说她是沈家人,但沈家富贵来源于沈清影,如今她自立了门户,从皇上皇后那番态度看,不可能再给沈家恩宠。 一个失了圣心的安平候府,比陆家不知低多少级,届时就算柳素依回沈家诉苦,也不足为惧。 只是,不知她愿不愿意以贵妾身份入府 第40章 茶言茶语引愧疚 回了陆家,陆父陆母没再多看陆怀舟一眼,自顾自回房休息去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宁愿从未生过他。 陆母心中藏着事,她本就对沈清影皇后救命恩人的身份满意,进宫后又见她得圣心,便更加高看她一等。 可惜了,这样好的儿媳妇怎么跟她无缘呢? 如果两人能见一面就好了,陆母会极力争取这个儿媳妇。 人与人之间缘分确实莫测,陆母刚想没几天,便在独具匠心大门外不远处见着了沈清影。 那张脸实在太过出色,想忽略也难。 只是陆母下意识皱眉,身为女子怎能在外抛头露面? 她心情沉重上前,想以长辈姿态邀请沈清影去茶楼坐会儿,可没想到她将她当成了普通客人! 沈清影面上是极其亲切的笑容,态度非常热闹,“这位夫人,您想买什么进店去挑吧,不买也可以进去瞧瞧。” 陆母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她叹了口气,“清影,不认得我了?” 闻言沈清影黛眉蹙起,脑中迅速翻找有关眼前夫人的记忆,终于在记原主记忆角落翻找到,原来此人是陆怀舟他娘。 不过从原主记忆看,陆母是个好人,跟陆怀舟截然相反。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好竹出歹笋? 沈清影笑容立刻变得真切许多,说话时声音也很甜蜜,“陆伯母,我方才便觉得您十分眼熟。” “可您怎么年轻了这样多,叫我连认都不敢认。” 陆母心中原本还有些意见,听见这话顿时乐不可知,那些意见早就随风消散,不知道哪儿去了。 “你呀,就会贫嘴逗我开心。”她嗔怪道。 沈清影嬉笑着,“哪有,我说的可是真话。” 不等陆母邀请她去茶楼坐坐,她便率先道,“伯母,好不容易才见一面,有功夫与我聊会儿吗?” “自然是有的。”陆母顺坡下驴道。 两人在茶楼二楼包厢内坐下,沈清影亲自为陆母斟了杯茶。 明明她与陆怀舟婚约已经泡汤,却还这样听话懂事,陆母对她心中再生好感。 喝了口茶后,陆母道,“清影,我知道你对怀舟有意。” “我们同样是女子,你在与她相处时眼中有光,我能看得出。” 沈清影被这话雷得外焦里嫩,张嘴就想骂句神经病,想到对方是长辈才硬生生忍住。 其实人家说的也没错,原主确实挺喜欢陆怀舟。 毕竟两人是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夫妻,相处时自然不同寻常些,反正原主那傻丫头把他当成了特别的人。 面对陆母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沈清影只能保持微笑,她希望对方可以尊重她的礼貌,别再继续说了。 然而陆母显然没有这个自觉,她继续道,“清影,伯母也确实喜欢你这孩子。” “这样吧,若你还愿意嫁入陆家,伯母可以许下陆家正妻的位置。” 陆母一副了不起的语气,沈清影在心中呵呵几声,陆家正妻的位置估计只有柳素依想要吧。 她不感兴趣,甚至听听都觉得恶心。 沈清影知道,陆母说这么多并非是真正满意她,想要她这个儿媳妇,更多则是为了权势。 她铺子中来的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因为她与陆怀舟有龃龉,是以只要有陆家的消息,客人们都会顺嘴和她提。 她因此知道陆父进宫,不知说了些什么,出宫时连虎符都没了的事。 她或多或少能猜到,十有八九是因为这场婚约,眼下陆母这样许诺,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陆母想讨好沈清影,拉拢她,到时皇上与皇后对陆家成见会减少,但不好意思,她不愿意。 沈清影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挡下,眼珠轻轻转动,坏心思油然而生。 她掏出帕子拭了拭并不存在的眼泪,委屈又无奈,“伯母,从前种种都算了吧。” “如今陆怀舟心中只有柳素依,就算我们俩人成婚,我成为他的正妻又有何用,也只是让这世上多了对怨偶而已。” 见沈清影这样说话,陆母心中一动,忙道,“你还未经人事,不明白男子身与心是分开的。” “只要你能好好勾住他,他绝对会将柳素依忘到九霄云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如果今天坐在这儿的是原主,确实可能听不懂这番话,沈清影这个后世原来的灵魂却懂到不能再懂。 她心中有股无名火,对一个没出阁的女子这样说,陆母脑子缺根筋吗? 果然,好竹出歹笋的几率很低,陆家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面上沈清影叹气,“伯母,您说的我好像已经经历了。” “自从柳素依与陆怀舟见面后,他便如同着魔般跟在她屁股后头,连话都不稀得与我说,更是三番五次举止亲密。” “伯母,这是不是就是您说的,柳素依将他勾住了?” 陆母没成想会听到这样一番话,整张脸顿时变得狰狞起来,心中开始怀疑。 陆怀舟表现出的样子确实太过莫名,他怎能这样喜爱柳素依,甚至看样子喜爱到为她上刀山,下火海都没有丝毫顾虑。 难道…肯定是这样!果然是个狐狸精! 被沈清影这样一搅和,陆母心中乱成了锅粥,与此同时又觉得很愧疚,心疼。 说来说去还是陆怀舟有问题,明明有未婚妻子,却当着人家的面与旁的女子恩爱。 “是我们陆家对不住你。”陆母道。 沈清影闻言心中窃喜,知道自己这个拌子算是放稳了,明面上则感动摇头,“伯母,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虽与陆怀舟有缘无份,但内心深处是认您的,您永远是我的好长辈。” “好孩子。”陆母动容摸了摸她的手背。 她觉得沈清影无比乖巧,对柳素依则越发不待见。 另一边,安平侯府内。 得知自己竟然只能做贵妾,柳素依当即变了脸色,她没说抱怨的话,只是咬着嘴唇暗自落泪。 陆怀舟心疼搂住她,对她认真劝道,“素依,你身份摆在这里,确实不适合做正妻。”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后院只会有你这位贵妾,再不会有旁人。” 第41章 绝不为人妾 陆怀舟忘我说着,柳素依整颗心凉了个彻底。 她这样信任他,打心底里认为他是能托付终身的良人,结果他却与她论门第之差。 贵妾听着尊荣,里头有个贵字,实际依旧只是玩意儿而已。 若惹了未来当家主母,人家勾勾手便能趁陆怀舟不在时把她发卖。 “陆哥哥,素依晓得你难做,可父母临终前曾教导过我,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柳素依柔声道。 她用波光粼粼,泛着雾气与温柔的眸看着陆怀舟,让他心中生出的那丝不满如烟般消散。 柳素依又循循善诱,“陆哥哥,想必沈伯父与沈伯母也不会同意我做妾,你可之前知会过他们?” 陆怀舟尴尬挠了挠头,他下意识觉得这事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确实没告知安平候夫妇二人。 不知为何,现下他心虚了起来。 “素依,此事是我思虑不周。”陆怀舟愧疚道。 柳素依善解人意摇头,“无事,只是陆哥哥,我想求你帮我引见陆伯母,让我与她聊聊,兴许她能改变主意。” 引见亲娘而已,于陆怀舟而言是件小事,他毫不犹豫答应了。 他觉得只要陆母见过柳素依,定会喜爱她,愿意接受她这个儿媳妇。 柳素依详细询问了陆母喜好,特意先在小厨房做出笼玲珑绿豆糕,又换上身清丽衣裳,才随陆怀舟前往太傅府。 她信心十足,觉得必定能拿下陆母。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连太傅府大门都进不去! 陆怀舟又气又急,伸腿去踹拦路的家丁,对方躲得迅速,差点让他扯了裆。 他恼羞成怒呵斥,“狗奴才,赶紧滚开。” 家丁拱手道,“公子,老爷亲自下了命令,不能放闲杂人等进府。” 闲杂人等四个字,让柳素依脸上血色尽失,身形都摇晃了起来。 周围聚集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窃窃私语声如针般扎在她身上,让她难堪又疼痛。 终是无法忍受,柳素依将食盒重重扔在地下,哭着上了侯府马车。 绿豆糕洒落一地,陆怀舟傻眼了。 马车驶离他才回神,下意识就要拔腿去追,可看周围这么多百姓都在盯着他,那迈出去小半步的腿还是硬生生收回来了。 他回头恶狠狠对家丁道,“你惹怒了太傅府未来女主人,到时有你好果子吃。” 家丁毫不害怕,只要有陆父陆母在一天,陆怀舟就翻不出风浪,两人死后家丁估计也早就出府了。 “陆公子还不赶紧去追,到手的媳妇儿要跑喽。” “这太傅府怎么不让未来儿媳妇进门呢?” “看来陆公子不过尔尔,竟能让女子压你一头,瞧瞧人家跑得有多干脆,完全没将你当回事。” 有胆大的百姓出言调侃陆怀舟,将他气的七窍生烟。 他内心也认为柳素依实在太不懂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摔食盒,简直狂妄至极。 陆怀舟冷哼了声,一甩宽袖回府去了。 马车上,柳素依哭得肝肠寸断,一会儿工夫眼睛便肿如核桃般。 沈母焦急万分等在安平候府门前,方才已有好事之人提前来过,告知了她柳素依在陆家受了欺负,夹着尾巴回来了。 见马车停下,她立马掀开车帘。 柳素依双目紧闭靠在车间内,小脸上神情苍白,竟是昏迷过去了。 沈母大骇,忙叫婢女出来搀着。 她心中对陆怀舟生出很大意见,他怎能把素依害成这般模样! 既陆父陆母不喜爱柳素依,甚至连面都不愿与她见,那这桩婚事便作罢吧。 沈母是真的心疼到了极致,也气到了极致。 原以为陆怀舟能是个好的,可现实表明他也不堪大用。 郎中被请入安平候府,为柳素依诊脉后道,“小姐气急攻心,又身体虚弱,不小心让邪气钻了进去。” “只需喝几位阳药,安神药,将身体调理回来便无大碍。” 郎中边说边落笔,药方子在他手上被写了出来,沈母看着差点掉眼泪。 柳素依从小怕苦,每次喝药都得她用蜜饯哄着,如今得喝这么多,定要难受死。 思来想去,还是该怪陆怀舟。 更令沈母气愤的是,明明柳素依已回府两个多时辰,陆怀舟却连面都没露。 他到底什么意思? 沈母正这样想着,婢女匆匆走入道,“夫人,陆公子求见。”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沈母重重冷哼一声,“不见,让他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陆家将柳素依关在大门外,她有样学样。 婢女没过多久又走了进来,“夫人,陆公子说您不让他进来看柳小姐,他便在外头一直等着。” “他还说此事是他错了,想与柳小姐好生解释,莫要产生不该有的误会。” 误会? 这两字让沈母更加火冒三丈,她起身气势冲冲往侯府门口走,一路远远将婢女们甩在身后。 侯府大门终于打开,陆怀舟眼前发亮,迫不及待想往里走,却被沈母拦住。 他表情尴尬,拱手行礼道,“伯母。” “陆公子这声伯母我可当不起。”沈母阴阳怪气,还翻了个白眼。 陆怀舟顿时更加尴尬,他抬头朝内看,希望柳素依这朵解语花能出来,救他于水火之间。 然而沈母身后没有她的身影,她去哪儿了? 方才陆怀舟将自个儿关在房间内,好生想了想,当时那种情况下换位思考,他定也会生气。 柳素依就算脾性再好,也不是泥人儿捏的,生气理所应当。 “陆公子请回吧,回去与你父母商量下婚事。”沈母冷淡道。 陆怀舟大惊,“商量婚事?” 他不知这有何商量的,他已与柳素依确认了心意,往后是要相伴终生的。 沈母尖酸刻薄也柳素依打抱不平,“你们陆家高门大户,我家素依高攀不起。” “我今日清楚明白告诉陆公子,素依此生绝不为人妾,只能做正妻。” “我花费这么多心力培养出的孩子,不比京城中任何一家贵女差,更不该被某些人拿着身份说事。” 沈母在安平候府大门前说这番话,目的就是为柳素依撑腰。 第42章 这样的偏袒 沈母俨然一副护女心切的模样,陆怀舟晓得她因今日之事介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他进侯府。 他沉默着转身,脚上灌铅般上自家马车。 侯府大门被重重关上,将百姓们看热闹的视线隔绝开。 这事儿是在许多人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一传十十传百,最后由春莹传到了沈清影耳中。 春莹义愤填膺,“小姐,明明您才是夫人亲生的,她却只护着柳小姐,对您…” 她即将出口的话猛然顿住,怕伤害到沈清影,不忍心再说下去。 “对我这个亲生女儿倒没有半分这样的偏袒,合该她们两是亲母女才对。”沈清影面无表情接话。 她这话是站在旁观者角度上替原主说的,更替原主觉得不值。 原主在山庄养伤时,心心念念的都是父母,次次在皇后派来看她的嬷嬷面前说父母好话。 那时沈父沈母在做什么呢? 算算时间,他们已经将柳素依接到了身边,将万千宠爱都聚集在她身上。 而可怜的原主,早就被他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春莹不知沈清影真实身份,见她说得这样轻描淡写,下意识便以为她失望到极致,不愿意再多计较。 她一颗心犹如被只大掌攥紧,又疼又闷的,泪都差点落下来。 她瓮声瓮气,“小姐,有我偏袒你。” “无论哪时哪刻,身在何方,小姐都是我心中第一位,此生绝不会变。” 春莹语气很是认真,甚至像在发誓,从沈清影角度去看,她像只笨拙却又真诚的小狗。 这样的真诚怎么可能不感动,她垂眸故作镇定,“这是你说的,就算往后有了相公,孩子,他们在你心中的位置也不能超过我去。” “那是自然。”春莹自信拍着胸脯答应。 她之所以答应的这么利索,就是觉得自个不可能有相公,孩子更加不可能了。 她对成家没有丝毫想法,毕生目标就是一直跟在小姐身后,当她的小尾巴,被她带着走上人生巅峰。 男人哪有小姐香! 不远处少年看着两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陆家,太傅府内。 陆怀舟见不到柳素依,整个人犹如丢了魂般,他将错处都记在陆母身上。 她为何这样欺负人! 心头火气实在无法缓解,陆怀舟回到自个儿房间里,将所有东西都一股脑往下砸。 噼里啪啦的瓷器碎地声传入下人们耳中,将他们都吓了一跳。 公子这是怎么了?不会被邪物上身了吧? 也不怪大伙儿怀疑,主要陆怀舟这样看着确实骇人,跟疯了似的。 屋内已经一片狼藉,砸无可砸。 陆怀舟大口喘着粗气,往外看时才发现压根没人管他,都在好奇他怎么回事。 他气到扬声大吼,“你们去告诉我爹我娘,我定要以正妻之礼娶素依,若他们不答应,我就活生生将自个儿饿死。” 话落,陆怀舟直接关门上锁,动作一气呵成,看着倒确实是很认真。 下人们忙着看热闹,赶紧去给老爷夫人递消息。 陆母当时就急了,“他这是打算绝食?就为了个柳素依?” 她当真不明白,那柳素依究竟有什么好,竟能让他做到这般。 陆怀舟心思坚定,陆母开始犹豫了起来,不知是不是该继续棒打鸳鸯。 她起身对陆父道,“我先给怀舟送些吃食,过去与他好好聊聊吧。” 到底是自个儿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陆母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陆怀舟就是捏准了她心疼,才会用伤害自身达成目的。 陆父手重重一拍桌,声音将陆母都吓了一激灵,停在原地不敢再动弹。 陆父怒不可遏道,“我看谁能敢那个孽种送饭!” “好,他要绝食就绝,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把自个儿饿死。” 如果是军中将士们,或许有这个可能,但陆怀舟做不到。 他意志不坚定,性格又软弱,饿几顿就得私下偷吃。 陆母却不是这样想的,她能从陆怀舟身上体会到认真,叹着气原地跺了跺脚,“你不心疼儿子,我还心疼呢。” “我只是给他送饭而已,又不是答应他让柳素依以正妻身份入府。” 像那种不要脸的狐狸精,陆母连贵妾身份都不愿意给了,贱妾才适合她。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陆父语气坚定,半点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其实陆怀舟性格是随了陆母,眼下陆父这样坚决,她就不敢再多说了。 她稍微冷静下来,也觉得陆怀舟不可能将自个儿活生生饿死,饿几顿是没事的,还能减几斤。 在陆怀舟闹绝食无人相信时,柳素依喝完药后缓慢清醒过来。 沈母搂心肝宝贝似的,将她搂入怀中,亲手给她喂了颗蜜饯甜嘴。 “素依,伯母已经与陆怀舟说了,你只能以正妻身份嫁入太傅府,否则他便趁早别娶你。” “你放心,就算到时不能与陆怀舟在一起,伯母也会为你找到顶好的男子。” 柳素依刚醒来时还有点懵,听到这番话立马清楚了。 什么?谁让沈母私自做决定的? 柳素依用了这么多手段,好不容易才把陆怀舟勾到手,为的当然不是他自身,而是他身后的太傅府。 如果离开他,她怎么可能找到更好的男子? 明明柳素依被沈母气得快吐血,表面上却只能感动道,“伯母,多谢您替我着想,筹谋。” “我晓得伯母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沈母被柳素依听话哄的心里发软,她笑道,“也是你这孩子有骨气,若换作年轻时候的我,即便贵妾肯定也认了。” “你房中伺候的丫鬟与我说,你宁愿嫁给穷人,都不愿与富人为妾,这样的品行如竹般高洁,当真令我惊艳。” 什么!这话竟被传入了沈母耳中! 柳素依当真是无话可说了,她当时只不过欲擒故纵,哄哄陆怀舟而已,怎么可能出自真心。 她心中无比怨怼婢女与沈母,若她大好姻缘被耽误,定饶不了她们! 沈母轻拍了拍柳素依后背,“不过你且放心吧,我瞧那陆怀舟对你是有心的。” 第43章 黑市图纸店家 沈母是过来人,陆怀舟离开时那失魂落魄,依依不舍的模样她看在眼中。 柳素依稳定住心神,轻轻嗯了声。 不管陆家与沈家这些恩怨情仇,沈清影又干了件大事。 最近黑市多了个卖兵器图纸的店,高价定制各种兵器,几乎可称作是只要有银子,就没买不着的兵器。 明器,暗器应有尽有。 沈清影从前还不知道有黑市,是少年告诉她的,她自然要大捞一笔。 除去捞银子之外,她还有个更深的目的。 她不是傻子,不会刻意找麻烦,是以出售的那些兵器图纸都没多大杀伤力,以一敌三没问题,更多便不行了。 掐着手指算了算日子,沈清影唇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 另外一边。 “主子,这图纸店生意当真是好,若非我多找了几个人,定是买不到的。”十二感慨道。 随即,他压低声音,“我还在里头见着几个熟人,是…” 傅锦轼闻言墨眸发深,暗含杀意,“派人去盯着那些人,他们敢轻举妄动,弄死。” “是。”十二拱手应声。 目光落在图纸上,傅锦轼眉毛微挑,从一旁拿出那份弓弩图做对比,发现两者间有异曲同工之妙。 “派人盯着那家店。”他道。 空气中传来声回应,随后窗户打开又关上。 傅锦轼指尖轻轻在图纸上划过,脑中想起沈清影狡诈如狐狸般的表情,很难不怀疑她。 他将两张图纸放好,“一零,出来。” 玄色身形出现在傅锦轼前方,“主子。” 独具匠心内,沈清影正在认真制作给公主皇子的玩具。 昨日来了个公公,特地与她定制许多玩具,她只能暂时闭店全力赶工,甚至自个儿也被迫上手。 别说,这工匠活确实不好干。 得亏沈清影心灵手巧,没多久就学会了。 门被人从外敲响,她抬头看去,“谁?” “我。”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 沈清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木屑,起身去开门。 傅锦轼没想到她会是这幅模样,平时两人相见,她大都是光鲜亮丽,极其齐整的。 但不知为何,他觉得她这样更美。 沈清影并未觉察到他一直盯着她,因为她刚打开门就转身走了回去,坐在小板凳上继续干活。 她边干边随口问,“国舅爷有何贵干?” “作为合伙人之一,来瞧瞧你将生意做的怎么样。”傅锦轼道。 他随意搬了个板凳坐下,认真看沈清影做玩具。 她道,“今日关店是因为宫中下了单,忙的实在没空再卖东西。” “国舅爷放心吧,与我合作只有稳赚不赔的份。” “好。”傅锦轼勾唇。 沈清影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个好字,索性继续做玩具,手中刻刀在木板上雕出花形。 她亲手做的这件玩具是给昭华的,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忽的,沈清影嘶了声,将手指放在面前。 只见嫩白指尖处浮现一粒红珠,是被她挤出的鲜血。 沈清影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实际上如果傅锦轼不在当场,她绝对会哇的哭出来。 因为木屑扎的还挺深,抽出来时甚至扯了块小肉,所以才要挤血消毒。 没办法,谁让古代没有酒精,就这样挤一挤了。 在心中告诉自己没关系,沈清影打算继续制作玩具,光却被男人高大身形挡住。 她疑惑抬头,“国舅爷?” 她不明白他要干嘛,莫名其妙站在别人面前挡光,有点过分了吧。 正当沈清影打算赶人时,傅锦轼骨节分明的指尖拿走木板,刻刀。 他随意搬来个小板凳坐在她身旁,“沈二小姐,刻花纹需得先将板屑磨去,否则受伤的不仅是你,更是使用玩具的人。” 他动作利落将木屑处理干净,又继续雕刻沈清影在木板上画出的花型。 他动作非常迅速,三下五除二就雕刻好了。 “国舅爷,你还会做这个。”沈清影震惊道。 她以为他就是个大老粗,毕竟是上战场的人,结果手比她还巧。 “在战场时兵器不够,需得利用身边有的东西制作,一来二去就会了。”傅锦轼道。 沈清影倒从没听说过这个,身为现代人,她对战场的印象就是电视剧中。 那些人基本都杀得你死我活,兵器倒是不缺。 “国舅爷,你能多给我讲讲战场上发生的事吗?”沈清影好奇问。 接下来两人一个讲战场,一个听,他们之间气氛倒很和谐。 傅锦轼眼神时不时看向门口,见没人敲门进来,心中怀疑削减了些。 沈清影整颗心都沉溺在战场中,现实远比文学作品呈现出的要残酷,她总算体会到了。 两军交战,对方会不留余地将你弄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国舅爷,你在这么多场战争中带领大家取得胜利,为我国疆土完整做贡献,真的很厉害。”沈清影感慨道。 无论后世还是现在,为国家奉献的都是英雄,大好人! 眼下沈清影对傅锦轼刮目相看了,他确实有能力。 “正因守卫疆土不易,我才更厌恶通敌叛国,别有用心之人。”傅锦轼别有深意道。 沈清影清凌凌的目光与他对视,毫无心虚,“我也是!” 正在此时,敲门声在外响起,傅锦轼唇角勾起的笑容瞬间消失。 沈清影并不知道傅锦轼在想什么,她道,“谁?” “主子,您在吗?”外头响起十二的声音。 傅锦轼周身冷气显然,将手中木板与刻刀轻放下,“等我。” 他起身,对沈清影微点了点头道别。 而在他走后,沈清影长长吐出口浊气,擦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想将他糊弄过去,真不是件容易事,这人惊得很。 独具匠心门外。 十二轻声禀报,“主子,您让一零去黑市寻事时,那个店家又开张了。” “对方说图纸比较特殊,售出便不接受退换货。” 那个店家开张是不固定的,每次开张只接一个客户,价高者得,今日算是凑了巧。 “主子,我瞧沈二小姐与黑市似乎并无关系。”十二道。 沈清影从头到尾都待在独具匠心,黑市那边连面都没露,确实看似很无辜。 第44章 少年被抓了 普通人与十二会是相同想法,但傅锦轼并不觉得沈清影无辜。 他前脚来独具匠心,后脚黑市店铺就破例开门,再加上两张图纸的相似之处,哪点不值得怀疑。 傅锦轼墨眸中透着凌厉,抿成直线的唇昭示着他的不平静。 回头深深看了眼独具匠心,他薄唇轻启,“先走。” 十二心中很莫名,为何觉得主子心情更差了? 两人走后不久,独具匠心大门被推开,披着斗篷的少年走了进来。 沈清影冲他挑眉,“回来了。” 少年淡淡嗯了声,自从黑市开店后,他态度越来越疏离,身上仿佛连一丝人气都没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沈清影只是心里好奇,对此倒没什么意见,毕竟少年帮了她大忙,就算他每天拿乔她也能接受。 “今天生意怎么样,需不需要我画新图纸给你。”她边捣鼓着手上木板边问。 刚才傅锦轼处理时她看得非常认真,也学到了很多。 “不错,不用。”少年再次言简意赅。 接二连三热脸贴冷屁股,沈清影沉默下来,索性继续做玩具。 少年也不走,就在旁边看着。 他视线从玩具挪到沈清影面容上,又迅速转走。 沈清影则在心里琢磨着,今天这出戏演的还算不错,傅锦轼应该不会怀疑了吧? 黑市那家店虽然赚银子,但不能长久开下去,否则对她与少年都不利。 趁眼下少年身份还没被发现,过几天赶紧收手为妙。 过了一个时辰,沈清影在小板凳上坐的腰酸背疼,总算将玩具完成,她抬头才发现少年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前几天她让裁缝做了几个小被子,刚好能派上用场。 沈清影轻手轻脚去拿被子,又缓慢盖在少年身上,见没把他吵醒才放心。 她并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之际,少年眼皮轻颤了几下。 将宫中订单完成,独具匠心继续开门营业,生意依旧像从前那样红火。 沈清影觉得继续这样下去,她都可以开分店,干回老本行了。 那句话说的果真没错,是金子在哪里都发光,她这块儿金子即便身处古代,也能发光发热。 “沈二小姐。” 熟悉的声音让沈清影盘算账本的手指顿住,她心中叫苦不迭,这位爷怎么又来了? 面上她官方微笑抬头,“国舅爷。” 沈清影眼神落到傅锦轼手上,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好熟悉的暗器,好像是从她这儿拿去黑市卖的图纸。 “沈二小姐觉得我手上这枚暗器如何?”傅锦轼问。 头皮发麻的感觉让沈清影冷静下来,她知道眼前男人的厉害,必须斟酌回答才行。 她平静道,“不错。” “哦?”傅锦轼似乎饶有兴致。 他将暗器放在沈清影面前,“我倒觉得这暗器比沈二小姐设计的更好,看来往后独具心裁有了强劲的对手。” 废话,都是她设计的,当然一个比一个出众。 沈清影无所谓,“哦,各凭本事吧。” 傅锦轼墨眸中神色渐冷,似乎已经认定了某种猜想。 真正喜欢技艺的人,在听到有人记忆更胜于她时,肯定会好奇,想与对方切磋一较高下,尤其是沈清影这种半分亏都不吃的性格。 他声音渐冷,“凭本事怕是不可能了,对方敢在天子脚下售卖武器图,犯了大忌。” 沈清影心脏顿时咯噔几下,不祥预感涌现,可她又不能追问,只能等傅锦轼继续说。 他一字一顿道,“我已下令,此人不管死活都要抓住。” 算盘被拨乱的声音响起,沈清影没想到傅锦轼下手竟然这么狠。 不行,她得提前通知少年撤离。 “沈二小姐算盘怎么乱了?”傅锦轼问。 沈清影索性将其拨得再乱些,“方才有处没算对,再算一遍。” 她话音刚落地,只见一人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主子。”十二拱手行礼。 不顾沈清影在场,他十分急切禀报,“黑市售卖武器图之人已经落网,还在黑市,只剩一口气了。” 什么? 沈清影心中提着口气,平时少年那么聪明机敏,按理一有风吹草动就能觉察到,快速离开才是,怎么可能被抓住。 傅锦轼全身都是煞气,他肯定会杀了少年的! 沈清影开始头脑风暴,想寻个理由跟着他一起去黑市。 “沈二小姐,难道你不好奇是谁比你更厉害?”傅锦轼沉声问。 听出他话中的邀请之意,沈清影毫不犹豫道,“好奇,国舅爷,我与你一同去黑市瞧瞧。” 她回头扬声,“春莹,你好生看着铺子,我出去一趟。” 春莹远远道了声好,并没觉察到危险正在酝酿。 事态紧急,傅锦轼与十二都要骑马前往黑市。 沈清影平时只坐马车,马这东西连碰都没碰过,她踌躇站在原地,“国舅爷,我不会骑马。” 她前方伸出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是傅锦轼的。 男女授受不亲,当街抱在一起骑马更不合适,毕竟相对而言比较封建。 可事急从权,沈清影只能咬牙握住他,她惊呼了声,整个人被他瞬间带起,甚至在空中停滞几秒。 好强的力量! 沈清影身子还没坐稳,傅锦轼就用鞭子重重甩向马臀部,马儿迅速向前疾驰。 和古装剧中男女主有说有笑,亲密无间不同,沈清影身体都快散架了。 疼,无论哪处都疼。 马这东西果然没有马车舒服! 而且傅锦轼完全不怜香惜玉,任由她身体左颠右倒,她只能紧紧拽着马头上的毛稳定。 一路骑下来,沈清影除去担忧少年之外,就是在心里骂傅锦轼不绅士。 黑市入口已经被封闭,外头转着圈铺子掌柜,都在伸长脖子朝里看。 沈清影下马时,这些人的讨论声传入耳中。 “哎呦,也不知那家铺子惹了怎样的人物,竟被抄的这样严重。” “我早就说了吧,卖兵器不行,卖图纸也不行,谁让他要以身犯险。” “方才我路过时往里头撇了眼,那血迹当真骇人,让我浑身上下都起鸡皮疙瘩,里头的人恐怕非死即伤。” 第45章 她被做局了 沈清影越听脸就越惨白,不由得幻想最惨的结果。 她如果看到少年尸体,肯定会当场崩溃,是她害了他。 她心态已然大乱,没注意到傅锦轼盯着她,将她所有反应尽收眼底。 来到卖武器图纸的铺子前,沈清影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血迹,再朝里看整个铺子无比狼藉。 “沈二小姐,你似乎对这铺子很是上心。”傅锦轼道。 他语气实在太冷,就像是看穿了一切。 沈清影回头与他对视,落入他那双清明中带着凌冽的眸,再想到今日种种。 从傅锦轼进店开始,他说的每句话都别有深意,十二进来的时间也太巧合。 她还是小看了古人的智慧,傅锦轼比她想象的更加聪明。 “你知道了。”沈清影语气肯定。 傅锦轼半个字都没说,只用那双威慑力十足的墨眸看着她。 沈清影知道,自己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是装作不认识一家黑店,和傅锦轼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既然没有直接抓拿她,肯定没有证据,可这么做的后果是让少年当替死鬼。 二是将所有真相都坦白,用自己换回少年的命。 “没错,我就是这家黑店背后真正的绘图者,店也是我的。”沈清影选择了二。 她这人从小到大都仗义,出卖同伴让自己安全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你把抓的人放了吧,我可以跟你走。”沈清影道。 她说话时声音很颤抖,说不害怕当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眼前这人是杀人无数的傅锦轼,他身上散发出的威严,天底下根本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尤其是他现在明显在发怒,凛冽的狠劲伴随着杀气,让沈清影恍惚间看到了他在战场上取敌人首级的样子。 而他现在想取的首级是她的! 傅锦轼摆了摆手,十二从店铺内拖出个血肉模糊的人,几乎已经看不出是个人形了。 沈清影身形晃动,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她就算平时为人处事再波澜不惊,看到眼前这幅血淋淋的场景,也忍不住发自内心开始害怕。 毕竟她是从那个和平,没有战乱的现代来的。 待终于缓过来些,沈清影声音中带上了哭腔,“你们怎么能提前对他审讯,这件事根本不是他做的,明明他是受了我的指使。” 她后悔了,如果早知道自作聪明会将少年害成这样,她绝对不会多此一举。 沈清影心里正难受时,十二将手上拖着的人那张脸抬了起来,她顿时一愣。 因为对方的脸她从来没见过,压根也不是少年。 “带她走。”傅锦轼道。 十二立马将手中拖着的人扔开,动作迅速利落把沈清影扣押。 沈清影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她被反过来坑了!在店铺里被抓的人压根就不是少年! 她心中暗骂傅锦轼实在太卑鄙,让她浪费那么多感情。 沈清影被带走时,角落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正是她无比担心的少年。 她想的没错,少年在发现危险时离开的无比迅速,他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境。 可少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沈清影会因为他说出真相。 她不是把他当做牟利的工具吗? 救下他不久后就将他安排在黑市,甚至还让他替她做买卖武器图纸的勾当,是摆明了要将他往绝路上推。 可明明他已经被推到绝路,沈清影却出来救他。 她这个人真的很莫名其妙,让少年看不清楚。 他原本打算在此事之后就离开,可想到沈清影刚才那差点哭了的表情,不禁陷入纠结。 是该离开还是把她救出来? 而另外一边,沈清影本以为自己要被压入大牢,琢磨着皇后看在往日情分上,应该能救她一命。 但是如果将这丝情分消耗殆尽,往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断了,皇后那棵大树也将被连根拔走。 可她并没有被带到大牢,而是带到了傅锦轼府上。 他府上跟他这个人似的,光秃秃的没什么亮点。 沈清影边走边在脚下踢,她琢磨着能不能伸出脚绊倒傅锦轼,然后直接当着他的面逃跑。 她不敢,而且也做不到,只能在脑中构思他被绊倒的狼狈样子,心情默默好了点。 沈清影被押送到一处廊亭,傅锦轼眼风扫过去,十二识趣退场。 一股股冷风从后背窜了过来,沈清影打了个寒颤,她觉得还不如被送到大牢呢,最起码能活下来。 傅锦轼大马金刀坐下,冲她扬了扬手,“沈二小姐,坐吧。” 还能坐? 沈清影心中更加忐忑,傅锦轼如果对她疾言厉色,她还能好受点,眼下这样真的很恐怖。 她沉默着坐下,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敌国最近出现了一批新的武器,战场上将士们死伤无数,这些武器图纸可是出自你手?”傅锦轼周身气势又冒了出来。 他最近这段时日追查的也是此事,最后源头查到沈清影身上。 什么敌国,什么武器,沈清影压根不知道。 她摇头,“没有,我朝敌国出售武器图纸做什么,又不是活腻歪了,通敌叛国罪名可是很厉害的。” “再者国舅爷,不知你相不相信我,我与你说句实话吧。” “我在黑市所绘制的图纸都是些杀伤力不大的武器,那些杀伤力大的我没做过,不对,做过一次。” 沈清影感受到傅锦轼气势瞬间紧绷,“就那一次还是改进弓弩图纸,最后献给了国舅爷你,为的是帮助战场得力。” “毕竟咱们国家强大,我日子过得也能更好不是?” 傅锦轼墨眸审视看着沈清影,她鬼点子实在太多,让他不知该不该相信。 她手指竖在脑边,“国舅爷,我可以对你发誓,通敌叛国的事我此生绝不会做,黑市售卖那些图纸你也可以寻人查问,看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黑市那些图纸几乎都被傅锦轼买去了,他自然知道她说的这部分是真的。 他语气沉重,“不是你,那又能是谁。” 沈清影摇头,她也不知道啊,但她知道自己肯定被做局了,背后之人故意想拿她祭天。 第46章 接二连三被坑 沈清影恨的牙痒痒,对方想让她当这个替死鬼,她偏不! 她坚定道,“国舅爷,虽然我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但可以帮你寻找。” 就算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也得把那人找到。 傅锦轼眯了眯眸,似乎在考虑沈清影可不可信。 她忙道,“国舅爷好生想想,对方既然想将黑锅扣在我身上,定是与我认识,或者接触过的,我查起来也更快。” 沈清影确实长了张巧言令色的嘴,傅锦轼对她的提议有所心动。 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同时也更合适。 毕竟有皇后那层关系在,傅锦轼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直接弄死沈清影。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他道。 沈清影肉眼可见松了口气,脸上笑容再次灿烂,“多谢国舅爷。” 这样的笑容在傅锦轼看起来有些碍眼,他又故意添了句,“若到时沈二小姐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你无辜与否我们再议。” “哦。”沈清影情绪又低落许多。 傅锦轼此次在黑市闹出这么大阵仗,影响也是不大的,毕竟他没亮出身份。 接下来沈清影依旧可以用黑市老板的身份来追查,明面上出售那些图纸都交给傅锦轼即可。 这次的合作,对两人而言确实都挺不错。 “国舅爷,那我能回去了吗?”沈清影迫不及待问。 她觉得这地方实在太过压抑,傅锦轼给她种自己是犯人的感觉。 “主子,有人想闯入府中,已经被抓住了。” 十二身影鬼魅出现,沈清影被吓了一跳。 暗卫还真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心脏不好的人反正肯定不能养,她在心里默默吐槽。 “带过来。”傅锦轼道。 见他要处理私事,沈清影站起身告辞,“那我就先走了哈。” 她还没向前走几步,就在十二身边看到了熟悉的人,正是她无比担忧的少年。 刚才她还琢磨他去哪儿了,觉得他果然聪明没被抓,眼下他自投罗网是怎么回事。 他不会是来救她的吧? 少年与她对视时明显心虚,默默挪开了眼睛,沈清影脚步停住又回去。 “不走了?”傅锦轼明知故问。 沈清影脸上挂着假笑,“国舅爷,咱们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抓了自家人。” “既然咱们已经是合作关系,那我的人你能不能放开。” “放开?”傅锦轼冷笑。 “方才他就离你与主子不远,不知将那些话听到了多少,若他泄密该当如何?何人来承担这个后果?”十二怒气冲冲质问。 沈清影心中暗道声不好,恐怕今天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她道,“国舅爷,他是我的人,绝不可能会泄密,我可以向你保证。” “再者他只是有可能听到些不该听的而已,也或许没听到呢?” 我的人这三个字让傅锦轼眸色发深,“只有死人才会闭嘴。” 少年从头到尾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耷拉着脑袋,从沈清影这个角度去看,他仿佛在愧疚给她添了麻烦。 她顿时心里暖暖的,无论如何也得把他救下。 想救人自然不能不付出,沈清影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会设计武器,而傅锦轼也最看重这个。 “国舅爷,只要你放过我的人,往后我可以无偿为你改良兵器,改良后杀伤力绝对会翻倍。”她咬牙道。 改良兵器得费脑子,沈清影真的是大出血。 “可以。”傅锦轼没有任何犹豫答应。 明明刚才还一口一个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现在答应的怎么这么快! 沈清影明显能看到,傅锦轼在答应她后心情好了许多,唇角都有了弧度。 果然,他就是在坑她。 傅锦轼摆了摆手,十二乐呵呵松开少年,觉得这人抓的特别值。 主子拿到好兵器,他这个手下也能用,挺不错的。 “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沈清影生无可恋。 傅锦轼唇角笑容扩大了些,“可以,十二,去送送他们。” “走。”沈清影低声叫上少年。 两人一同跟在十二身后,气氛诡异的沉默。 离开傅锦轼视线所及范围后,十二大大咧咧道,“沈二小姐,你为主子改良兵器时能不能先改剑,最好改的花里胡哨些,我喜欢。” “对了,在锤子内加入暗器也挺不错的,这是我自个儿的想法,平时夜里睡不着,我都会胡思乱想,你看看能不能将想法变为现实。” “除此之外各种暗器最好也多来些,你那些图纸画的都不错,只是杀伤力实在太小,在战场上无甚作用,用于小打小闹倒差不多。” 十二是个话唠,一说起话就没完没了,甚至把自家主子也透露出去了。 沈清影敏锐觉察到十二话中关键点,“所以我那些图纸你们买过?” “都是我们买的,这样的好东西自然不能流落在外。”十二道。 沈清影终于明白傅锦轼为什么不直接抓她进大牢,而是入了他的府中。 或许他一早就知道她没做不该做的事,只是纯粹算计她而已。 算计来算计去,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她帮查这件事。 不是说古往今来,男子都大大咧咧没几个心眼吗,傅锦轼怎么回事,他跟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一样。 绝望,这是真正的绝望。 沈清影脚步越发沉重,少年看得清清楚楚。 十二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连忙闭嘴不再说下去,生怕主子会知道惩罚他。 到了外界,终于感觉那股低气压消失了。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杀了傅锦轼,就算我报你的恩情,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还没等沈清影彻底舒服,少年忽然说出这句话。 她两个人大写的无语,“你?” “今天你也看到了,傅锦轼手下有暗卫,而且肯定不止一个,先不说你功夫,现在只是一般而已,就算功夫高也双拳难敌四手。” “你和我说要杀了他,开玩笑吗?” 沈清影语气有些重,她能理解少年今天出自好意,他确实有点太莽了。 只要再晚那么一会儿会儿,或许她就能离开傅锦轼府上,到外头与他会合呢。 第47章 下意识追随她 “我现在杀不了他,不代表以后杀不了。”少年语气中透着狠劲儿。 沈清影能感觉到他真想弄死傅锦轼,甚至已经在心里谋划好,准备韬光养晦后一击毙命。 回想起少年与狼博弈时的凶狠,她头疼阻止,“别,你如果真杀了他,对我而言是恩将仇报。” “他是皇后娘娘亲弟弟,又是我的合作伙伴,他死了我也别想好过。” 如果没有傅锦轼,背后盯着独具匠心的人会出手,到时沈清影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从这个角度考虑,其实被算计也没什么,毕竟他要的不多。 即便放在现代,想将一个公司做大做强,背后也得有人脉保着,那些人远比傅锦轼贪心。 少年丧眉搭眼没说话,只是放在身侧的手逐渐收紧。 他一直以来都认为自个儿实力不弱,可今天十二将他抓住时,就如同抓小鸡崽子般不费力。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少年总算知道了。 就算不杀傅锦轼,他往后也得精进功夫,省得沈清影再落入险境他没能力相救。 少年脚步忽而顿住,意识到了不对。 他为何要因救沈清影努力? 按理此事已经结束,他该选择离开她才对,可他下意识想的是留下,少年遍体生寒。 沈清影觉察到少年落后,回头叹气冲他招了招手,她精致好看的眉眼中显露出无奈。 少年依旧站在原地,神色复杂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平时脾气就很怪,沈清影早习惯了,觉得他这样是因为被她恩将仇报四个字伤到了。 她索性走近他,语重心长道,“你懂得报恩我很感谢,也很欣慰,说恩将仇报只是玩笑而已,不想让你再以身犯险。” “走吧,今日你费了不少心力与体力,咱们回店铺找春莹,一同去下馆子吃顿好的。” 许是沈清影语气太过雀跃,少年不知不觉间便跟在她身后,继续向前走去。 他在心中默默道,反正现在离开也没旁的好去处,暂且与她一起吧。 两人回到独具匠心,大门已经紧闭起来,沈清影上手敲门。 内传来仓促脚步声,春莹猛然将门打开,看到小姐好端端站在跟前,激动到泪都流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下午开店时有人欺负你?”沈清影急切询问。 春莹哭着摇头,“不是,我听说小姐被国舅爷带去了黑市,怕…” 沈清影做事时没瞒着春莹,她也知道黑市那家店真正掌柜究竟是谁。 蓦然得知沈清影被带走的消息,春莹怎么可能不害怕? 她甚至想去黑市自首,将所有过错都捞在自个儿身上。 若沈清影回来再晚些,春莹就真的去了。 从小到大对她最好的人就是小姐,她心中感恩,就算因为这份情意送命也是愿意的。 沈清影晓得春莹这个傻丫头在想什么,她心中发暖,掏出手帕为她擦眼泪。 “我这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吗,别哭了,瞧这小脸哭的多惨。” 春莹吸了吸鼻子,被这哄小孩般的语气弄得羞赧。 想起还有少年,她探头探脑往沈清影身后瞧,确认没见到他的影子,她心情再次沉重。 “小姐,那个狼少年呢?”春莹小心翼翼问,生怕得到少年被抓走处死的结果。 两人共事这么长时间,她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沈清影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少年在店铺外站着没进来,从春莹角度去看,正好看不到他的身影。 既然这样,那就吓唬吓唬她。 “他…”沈清影语气欲言又止,似是想说什么又不忍心。 春莹如遭雷击,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往外冒,甚至越哭越多,有雷霆之势。 “呜呜,小姐,今日夜里我们为他多烧些纸钱吧,让他往后在下面有银子花。” “他年岁还这样小,虽平日里为人冷漠了些,但我是将他当做弟弟看的。” 春莹哭了会儿,才想起小姐现在肯定也很伤心,反过来安慰她,“小姐,你也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不是你的错。” 沈清影僵硬站在原地,心中有些愧疚跟不好意思。 她这个玩笑开的好像有点过火了,春莹过会儿得知真相,很有可能要生气。 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沈清影压根没法说真相。 身后传来响动,是少年走了进来,春莹口中立马发出声尖叫,不可置信看着少年。 她下意识把沈清影拉到身后,“小姐,现在还是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鬼呢。” 即便春莹特别害怕,却还是坚定对少年道,“你别怪小姐,一切都是我做的,如果你想勾魂就把我勾走吧。” 少年冲她翻了个白眼,用眼神诠释无语二字,大步流星走到桌旁喝水。 见他身子底下有影子,春莹这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跺了跺脚,“小姐,你怎么能骗人呢。” 沈清影尴尬笑笑,“我只是想与你开个玩笑而已,哈哈,玩笑。” 春莹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刚才哭的那样,说出的话又是那样蠢,让少年看了笑话。 “走,今日大难不死,我请你们去下馆子。”沈清影出言转移春莹注意力。 刚还社死的春莹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点菜,“那我要吃香酥鸡!” “没问题。”沈清影笑着答应。 “我要吃荷花酥。” 左边响起道稚嫩又深沉的嗓音,沈清影与春莹眼神对视,两人眼中都含着笑意。 身为老板带员工聚餐,当然得选最好的地方。 沈清影甚至大手一挥要了个包厢,带着春莹与少年吃的酣畅淋漓。 可能因为古代食材比较天然的原因,真的很好吃,比现代那些用各种调味做出的饭菜还要更香。 晚上洗漱后回到自个儿房间,沈清影复盘今日种种。 她觉得说开了其实也挺好,省得成天到晚担心傅锦轼查她,冤枉她。 虽然现在得费心思查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但沈清影很愿意,她也想看看对方庐山真面目。 如果让她知道是谁非得往她头上扣黑锅,肯定得把那人脑袋扭下来,当成蹴鞠踢着玩儿! 第48章 入宫送礼物 脑中稀奇古怪想着,没过多久沈清影就陷入了沉睡。 古代没笔记本处理公务,她现在生物钟特别正常,睡得早起得早。 用过早饭后,三人一同去店里。 除了宫中定做的,沈清影私人还设计出好几样玩具,都是为公主皇子们量身定制。 眼下工匠那边终于制作出来,连带着她亲手为昭华做得,她打算一同送入宫中。 “小姐,黑市上阵仗闹的那样大,皇后娘娘不会已经知道了吧。”春莹担忧道。 她怕皇后怪罪小姐,让小姐吃不了兜着走。 沈清影摆了摆手,“放心,这些傅锦轼能摆平。” 他还需要她查背后之人,自然不会让她黑市店主的身份显露于人前。 见小姐这样相信国舅爷,春莹点头放心了。 有皇后给的令牌,沈清影进宫很方便,只需要将带进去的东西让侍卫检查下。 侍卫检查时眼睛都看直了,从未见过这样稀奇古怪,别出心裁的玩具。 别说公主皇子们了,就连他们自个儿也想玩。 沈清影一走,侍卫就小声嘟囔。 “沈二小姐怎得这样心灵手巧,若我能娶位这样的美娇娘,恐怕做梦都得笑醒。” “估计咱们这些小人物,也只有做梦时才能与她接触了。” 两人眼神对视中,彼此会意露出猥琐笑容。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番对话被在暗处的十一听得清清楚楚,并且他们的好日子要没了。 十一挂在树上记录,他进不了宫,只能在外头等待。 这会儿他身上遍体鳞伤,记录时扯动胳膊都疼的撕了声。 他没将消息记录好,连沈清影在黑市开店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自然要接受责罚。 傅锦轼对手下这些人还不错,但有问题也会毫不手软,恩威并施才能将人管理好。 十一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他成天到晚盯着沈清影,不错过她任何一句话,怎么偏偏这么大的事他不知道。 沈二小姐果真不同寻常,根本不能拿她与普通女子般看待。 其实沈清影这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她怕背后有人盯着自己,所以在说私密之事时要么用纸条写,要么就关在房间里悄悄说。 凤仪宫中。 见到沈清影,昭华脸上笑容非常灿烂,整个人高兴的都快飞起来了。 她特别喜欢沈姐姐,甚至从前未像喜欢沈姐姐这样喜欢过旁的人。 当然,父皇与母后除外。 昭华亲密挂在沈清影身上,闻着她身上若有若无十分好闻的香气,表情非常陶醉。 “沈姐姐,你身上怎的这样好闻,比母妃宫中熏香都要好闻许多。”她好奇问。 皇后闻言来了兴致,她宫中用的都是名贵之物,甚至还有许多熏香是外邦进贡而来,按理已是顶级,唯有龙涎香能一较高下。 “这是我用当季鲜花制作的香囊。”沈清影将腰间挂着的香囊解下。 昭华放在鼻子处重重嗅闻,香到眼神都开始迷离,“就是这个味道。” 皇后好奇走了过来,昭华立马将香囊递给母后,“母后闻闻。” 即便没将香囊放到鼻尖,随着昭华动作,那股香味也飘了过来。 “香而不浓,甚至给人种十分淡雅恬静的气息,确实比凤仪宫中薰香要好闻的多。”皇后道。 见皇后与昭华都这样喜欢自己随手做出的香囊,沈清影很是惊讶,“既然娘娘喜欢,臣女出宫后做几个新的送来。” “若公主不嫌弃,这个旧的香囊就先送给你。” 昭华点头如捣蒜,“我喜欢的紧呢,多谢沈姐姐割爱。” 皇后无奈点了点她鼻尖,“你呀,你沈姐姐好不容易进宫一次,你却非得盯着人家的东西要。” “继续这样下去,你看你沈姐姐还敢不敢入宫。” 昭华被这话吓得不轻,原本还喜滋滋捧着香囊,这会儿赶紧往出递,“沈姐姐,我不要了,我要你进宫陪我。” “实在不行我赏些东西给你,我这儿有许多父皇母后赏的金银财宝,只要你愿意,所有都拿给你也可以。” 明明在宫中受万千宠爱长大,昭华却没有丝毫娇蛮任性,反而特别可爱,让人情不自禁就想对她好。 如果抛去身份,沈清影依旧会十分喜欢这个小妹妹。 她捏了捏昭华小脸蛋,将香囊又推回去,“这些东西都是我心甘情愿给公主的,你就收着吧。” 昭华用祈求眼神看向皇后,皇后点了点头,“你沈姐姐对你好,她的心意可得记住。” “那是自然。”昭华道。 她将香囊挂在腰间,还伸出小手拍了拍,似乎觉得非常满意。 沈清影与皇后相视一笑,都有被她可爱到。 “对了,臣女这里还有给公主皇子们带的礼物。”沈清影道。 桂嬷嬷拿着简易匣子上前打开,里头装着的是各种小木盒,上头还刻了公主皇子们的姓名。 沈清影拿出给昭华的,冲她眨了眨眼睛,“旁的那些都是工匠所做,只有公主的这个是我亲手做的。” 昭华开心哇了声,欢喜雀跃伸手接过打开,盒子里蹦出许多七彩小花,里头盛着许多小木块,小木块上有字。 “这是百字书。”沈清影道。 听见百字书这三个字,昭华小脸立马拉下,她最烦的就是看书写字。 百字书对她而言更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学不会真的学不会。 “公主,这些木块是这样玩的。”沈清影挨个将百字书排序。 只见刚才还非常普通的木块,在她手中被摆出许多形状,每块木块上都有凹槽,可以组合起来。 昭华不情愿的表情变为喜欢,迫不及待上手把玩。 皇后对这个玩具也很喜欢,“沈二小姐辛苦了。” 沈清影摇头,“不辛苦,只要公主喜欢就是极好的。” 她说这话时没有任何谄媚,只有真心实意。 皇后对沈清影看法更好了些,“沈二小姐随我来。” 昭华在这里玩耍,两人说些什么不方便,是以到了偏殿。 两人刚一落座,桂嬷嬷就对殿里守着的宫女道,“去煮壶好茶来,守在外头等着我叫你。” 第49章 沈二小姐堪为表率 宫女离开后,桂嬷嬷也退了出去。 见眼下方便说话,沈清影笑道,“娘娘,我听说陆夫人进宫一趟,陆家便怎么都不同意陆怀舟娶柳素依了,她最近日子很是不好过。” “她既让你不好过,本宫自要让她不好过。”皇后淡淡道。 沈清影知道,皇后这是将她当成自己人护着。 她笑嘻嘻道,“多谢娘娘为我做主。” “你我之间何谈谢字。”皇后嗔怪挑眉。 “不过陆家那些人除了陆怀舟,倒都是识趣的,按理本宫应让皇上严惩陆家,但陆老太傅忠心为国,立下汗马功劳,不能伤了他的心。” “臣女理解,娘娘如今做的这些,已让我很是满足。”沈清影是个知足的人。 再者就算陆怀舟不退婚,她也要想方设法退了这桩婚约,包办婚姻不可取。 皇后最喜欢沈清影知足的性格,明明是她的救命恩人,却从不挟恩以报,做事张弛有度。 正因如此,皇后才会放任昭华与她相处。 皇后道,“本宫听说陆夫人私下去找了你?” 沈清影没想到皇后会知道此事,“是,她想让臣女与陆怀舟重续婚约,我拒绝了。” 皇后凤眸中露出微微嫌弃,“是该拒绝,陆怀舟并非良人。” 瞧他被柳素依勾引的蠢样,就知他脑子有问题。 桂嬷嬷轻手轻脚走了进来,行礼后道,“娘娘,茶泡好了。” 皇后下巴微抬,宫女将茶奉上。 茶汤清亮泛着淡黄,里头泡着几根银针般的细芽,空中氤氲开清冽的茶香。 拿起茶杯浅尝一口,沈清影赞道,“这是白毫银针,好茶。” “过会儿给你拿些出宫去。”皇后道。 她眸色微转,“正好也给陆夫人拿些,清影帮本宫送去陆家如何,可有这个空闲?” “为娘娘做事,臣女就算没空闲也得挤出来。”沈清影笑嘻嘻拍马屁。 她这马屁拍的太明显,反倒让皇后觉得很有趣。 沈清影在凤仪宫中坐了会儿,就以出公为陆家送茶的由头走了。 她心中知晓,皇后娘娘是想借她之手安抚陆家,告诉陆家皇上对他们的敲打已经结束。 这话皇上不好说,皇后也不好说,由她转达倒确实挺合适。 只是实在不凑巧,沈清影去陆家找陆夫人,这才知道她病了,暂无法出门,怕过病气给她也无法探望。 她只能先将皇后赏的茶让婢女拿回去,也是侧面告诉陆夫人,宫中已经不再怪罪此事。 恐怕陆夫人这次生病有极大原因是被吓的,沈清影听店里客人说,陆父近些日子在朝堂上举步维艰。 果然,茶刚送去不到三日,陆夫人就亲自来独具匠心,沈清影当即约她逛街。 两人即便已无当婆媳的缘分,相处时却也依旧轻松,愉悦。 人无完人,陆夫人有令沈清影不喜之处,也有令她喜欢的优点。 茶楼内。 “清影,你说皇上与娘娘真的原谅我们陆家了吗?”陆夫人满脸忐忑不安,手还捂着心脏。 “那是自然,只不过皇上和娘娘的怒火只是暂时压下,若陆家再行差踏错,我不能保他们不发怒。”沈清影耿道。 她这也算是狐假虎威了,反正中心思想就是柳素依不能以正妻身份入陆家。 如果现在这具身体里的依旧是原主父母兄长被强,未婚夫也被夺,她该有多难受。 就算为了原主,沈清影也不能让柳素依好过。 陆母点头如捣蒜表示明白,她拉着沈清影的手,眼中满是不舍跟恨铁不成钢,“清影,我真不知怀舟到底怎么着了那个狐狸精的道,一心一意要娶她。” “是我们陆家对不住你,你却还愿意在皇后娘娘面前为陆家说话,当真称得上仁义,你的恩情陆家会铭记。” 沈清影略有些尴尬,陆母这是误会了,她什么都没说,这番话自然觉得受之有愧。 “我没和皇后娘娘求情。”她耿直道。 她这个人不喜欢冒领功劳,没做的事就是没做。 陆夫人却露出副我懂的表情,“好,我知道你这孩子听话懂事,不喜欢挟恩以报。” 沈清影无语了,合着她就得把这件事认下。 等等,她似乎意识到了皇后娘娘的用心,让她去陆家送茶叶,估计为的就是陆家人的感谢。 否则怎么沈清影入宫前皇上没放过陆家,入宫后倒是放过了。 她真不知自己到底何德何能,竟能让皇后费这么多心力,皇后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陆母又与沈清影说了会儿话,便迫不及待回陆家告知陆父这个好消息。 得知自个儿真的不用再被针锋相对,陆父抹了把汗,心中长松一口气。 “沈二小姐为人大方,堪称女子表率。”他道。 陆母赞成点头,觉得十分可惜,“这样好的孩子本该是咱们儿媳,娶妻娶贤,若怀舟能娶了她,最少可保陆家三代根正苗红。” 提起陆怀舟陆父就气,明明事已至此,他竟还敢不依不饶,要以正妻之礼娶柳素依。 如今他正跪在祠堂内,已经跪了整整一日。 “我去祠堂看看那个逆子。”陆父道。 “你别动手,他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儿子。”陆母忙叮嘱他。 前段日子她看陆怀舟身上那些伤痕,心痛到日日流泪,比自个儿受伤还要更难受。 如若可以,她甚至想将疼痛转移到自个儿身上。 陆父哼了声,“慈母多败儿,你莫要多言,我行事有分寸。” 陆家祠堂内,陆怀舟跪了整整一日,身形已不像刚贵时那样笔直。 但他心中想法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想以正妻之礼娶柳素依进门,她值得! 祠堂大门被人从外推开,陆怀舟连头都没回,似乎在较劲,甚至跪得更直了。 这副死样子陆父看着就生气,直接踢腿用力一脚。 陆怀舟跪趴在地下,愤怒回头去看,“爹,你做什么!” 他真的没想到,在列祖列宗面前陆父会打他。 “我做什么?我这是在救你!”陆父语气激动。 陆怀舟狼狈从地下爬起,冷着脸没说话,显然对救这个字不敢苟同。 第50章 借沈清影的势 看着陆怀舟这幅不知好赖的蠢样,陆父心里升起股无名火。 想他为人爽朗痛快,知恩图报,却偏偏生了这么个儿子。 早知如此就该将陆怀舟带上战场,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无奈,他只能循循善诱,不能将亲儿子打死了事。 陆父叹了口气,怒容有些许缓和,随意扯过个蒲团坐下。 见陆怀舟依旧跪在那儿,他伸手拍了拍前方蒲团,“别倔着了,你坐在这儿,我好生与你说说柳素依之事。” 待陆怀舟坐下,陆父语重心长道,“你性格虽执拗,却也并非是个蠢的,眼前形式应当能品的出。” “你强行退婚已惹怒皇上,皇后,若再硬要迎娶柳素依入陆家,便需做好家道中落的打算。” 陆父自不会让陆怀舟因娶个女人害了陆家,眼下他故意说这些,是为让陆怀舟体会到压力。 整个陆家命脉都在他手中,他会做怎样的选择? 陆怀舟紧抿着唇,憋到整张脸泛红,不知该说什么好。 见他没坚定选择柳素依,陆父便已知道他的心思,口风变软道,“你我二人同为男子,你喜爱柳素依的心思我也能理解。” “你们二人既然心意相通,正妻与妾室都只是虚名而已,她若不愿意,又怎能是真心爱你?” 此话言之有理,陆怀舟赞成点头,不知不觉间想法顺着陆父的话有了改变。 陆父乘胜追击,“眼前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娶,要么弃,你自个儿做选择。” 与此同时安平候府内,柳素依坐在窗边望着外头,心中忐忑不安。 自上次哭着离开陆府后,陆怀舟寻她碰壁过一次,就再也没来了。 他这是何意,难道不打算与她成婚了? 柳素依筹谋这么久,为的就是嫁入陆家,攀附上陆府这棵大树。 她心中咯噔好几声,顿时觉得如坐针毡起来,甚至恨不能去陆府找陆怀舟,哄得他回心转意。 其实贵妾也好,她有信心能将他拿捏在掌心中,让他后院只有她一人。 可柳素依丢不起这个人,她上赶着去陆家,往后定更要被陆父陆母嫌弃。 眼下该如何是好? 柳素依心念微转,立马有了主意。 她起身走到床边侧躺上去,时不时咳嗽好几声,确保屋内沈母留的婢女能听见。 当日午饭与晚饭柳素依都没吃,婢女来送饭时只说了句吃不下。 不出她所料,沈母果然来了。 见柳素依躺在床上的虚弱模样,沈母被吓得不轻,“素依,你这是怎么了?” 沈母今日忙着在祠堂礼佛,与列祖列宗求柳素依平安顺遂,没成想刚出祠堂就得知她厌食,病了的消息。 沈母整颗心立马被吊了起来,连饭都没吃连忙来看她。 柳素依闻声回头,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眼角有两行清泪滑落,让素白的小脸更添楚楚可怜之感。 见她这样难受,沈母犹如热锅上蚂蚁般焦灼,“素依,无论有什么都能与伯母说,你这样伯母看着心疼。” 柳素依似被这话打动,终于开口,“伯母,我…” “您也知晓我心悦陆哥哥,又与他有了婚约,可他却迟迟不来寻我,我一想到此事便心中难受,连气都喘不上来。” 原来是害了相思病,沈母愧疚到不知该说什么。 陆怀舟那日来侯府她不该阻止的,本就是两个小年轻之间的事,他们自有分寸。 可如今沈母也没辙,她总不能舔着张老脸去陆府求陆怀舟过来。 “咳,咳咳。”柳素依猛的咳嗽好几声,她蹙眉痛苦捂着胸口,脸因剧烈咳嗽而红润起来。 即便难受成这样,她还是善解人意道,“伯母,您莫要将素依的难受放在心上,我过几日就好了。” “就算陆哥哥不来找我,那也是我们二人有缘无份,从今往后我愿青灯古佛常伴余生。” “那怎么能行!”沈母立即反驳。 她咬牙道,“素依你且放心,我会想法子促成你与陆怀舟这桩婚事。” “伯母。”柳素依大受感动,起身扑入沈母怀中,双手抱得很紧,似乎将她当成了唯一的希望。 沈母眼角眉梢流露出慈祥笑意,轻轻拍着她的背。 有素依这么乖的孩子陪在身边,是她的福气。 两人分开后,柳素依无奈叹了口气,“伯母,可惜姐姐离开了侯府,否则还能让她替我在皇上与皇后面前美言几句。” 沈母恍然大悟,陆家嫌弃柳素依身份才不愿让她以正妻之礼入府,如果她借着沈清影的光将身份提高,岂不就能与陆家门当户对? 如若她没回京城,安平候府可借她进宫见皇后,向皇后求这个恩典。 是沈清影欠了柳素依的,她合该帮忙。 见沈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柳素依唇角轻轻勾起。 “我明日便去独具匠心,今夜你先强撑着吃些点心可好?”沈母如同哄孩子般问。 柳素依神情很是不情愿,但为了不让沈母担心,只能伸手捏起块她带来的糕点吃。 见她终于吃了些东西,沈母才放心离开。 她今日得早点休息,明日还得去找沈清影那个逆女。 若非想为柳素依谋算,沈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见沈清影的,她怕身上沾了灾气。 亲生女儿又如何,没素依半分听话懂事。 沈母心中感慨,当时生的是柳素依就好了。 沈清影如果能听到她这番话,绝对要嫌弃她,她还想换个妈呢。 就算生在普通平民百姓家中,也比在安平候府里好千倍万倍。 在独具匠心看见沈母时,沈清影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位祖宗来她这儿干什么? 她脸上笑容顿时消失,连装都不想装,春莹更是装作没看见。 沈母高高在上在门口站了会儿,却一直没人迎接,只能尴尬走进来。 她打量整个店铺,眼底迅速有惊艳闪过,随后又化为嫌弃。 身为女子却在外抛头露面经商,哼,简直不知礼数,更不检点。 幸而沈清影已经离开安平候府,否则得将侯府名声拖累到底。 “我有事与你说。”沈母干巴巴道。 第51章 为柳素依求个恩典 沈母态度这样强硬,沈清影当然不搭理她。 正好工部侍郎家王夫人来结账,沈清影立马笑容灿烂,和方才乌云密布的样子判若两人。 王夫人选了不少小物件,这些加起来也得许多银子。 沈清影动作利索将一个个包装好,“十两一百零一文,王夫人您是老客,给我十两就成。” “这个是我们新做得小摆件,送您一个拿回去玩。” 又是抹零又送东西,王夫人乐的眉开眼笑,“哎呦,沈二小姐也太会做生意了。” “我逛过这么多家铺子,只有在你这儿才觉得舒心,钱花的也高兴。” “能博夫人一笑,是我的福分。”沈清影嘴甜道。 “什么?就这几个小玩意要十两银子?” 沈母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将两人之间的好气氛打破, “沈清影!你这是在抢别人银子!”沈母义愤填膺指责。 她气红了眼,“你在家中行事过分就算了,在外头竟敢当奸商,真是丢尽了我们安平侯府的脸。” “这位夫人快将东西放下,赶紧离开这家黑店。” 店铺内众人都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沈母,她自己却觉得这是在做好人好事,整个人看似十分正义。 王夫人翻了个白眼,“蠢货。” 她对沈清影露出友善笑容,“沈二小姐,那我先走了,改日上新品再来逛。” 王夫人路过沈母时重重撞了下她肩膀,似乎是在泄愤。 店铺内其余客人都正常选购,只是时不时用嫌弃眼神撇她,窃窃私语几句。 沈母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不晓得沈清影究竟给这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药,让她们心甘情愿掏银子。 做生意就这样容易? “春莹,你先看着铺子,我过会儿就回来。”沈清影道。 沈母来者不善,与其让她在店里胡言乱语扰人清静,还不如出去说。 沈清影扯着沈母离开店铺,来到角落处。 她冷声问,“沈夫人来做什么?不怕我这个天煞孤星克你?” 沈母忙将被她扯过的衣角拍打好几下,嫌弃溢于言表。 沈清影在心中吐槽,当真能装模作样,她究竟是不是天煞孤星沈母应该清楚。 沈母拍打够了才道,“你替素依在皇上皇后面前说几句好话,最好让他们为她赐婚,嫁给陆怀舟为正妻。” 这幅命令语气让沈清影乐了,她双手抱在胸前,精致小脸上写满无语,“沈夫人,你以为你是谁,柳素依又是谁?” “让我替她在皇上皇后面前说话,你们有这么大脸吗?” 方才沈母说话不客气,现在沈清影自然也不客气。 “这就是你与生你养你的母亲说话的态度!”沈母震怒质问。 “打住。”沈清影将手摊在身前。 她讥笑道,“沈夫人,想让我对你这个母亲态度好,首先你得真心疼爱我。” “你自个儿扪心自问,你对我称得上疼爱二字吗?” 沈母被这话戳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心中却又有怅然若失。 从前无论她怎样对待沈清影,她都是听话懂事,小心翼翼想求她怜爱的。 不知何时起,她成了这副倔驴般的模样。 沈母能体会到,两人之间关系越发远了。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强硬要求,“无论如何我对你都有生恩,你得还我的恩情。” “沈清影,我并非在与你商量,而是命令你帮素依。” 这是玩上道德绑架了! 好好好,看来沈母和柳素依是亲生母女,两人在一条绳上绑着,沈清影在她们眼中只是工具而已。 区别无非是这个工具以前好用,现在不好用罢了。 从沈母这副架势来看,今天沈清影不答应,她估计得一直缠着她。 行,这是沈母与柳素依选的,沈清影当然得答应。 她舌尖轻抵上腭,左右唇角轻轻牵起,笑容中带着不怀好意,“沈夫人都这样说了,我确实无法拒绝你。” 见沈清影答应,沈母得意哼了声,白费这么多口舌,早答应不就好了。 “我还有旁的事要做,就先走了,你记得将答应之事办好。”沈母再次恢复高高在上的态度。 沈清影目送她离开,眸底有暗芒闪烁。 沈母迫不及待回侯府,头件事就是去找柳素依,告知她沈清影已经答应帮忙,她即将光明正大嫁入陆家。 不是贵妾的身份,而是妻子, “伯母,这是真的吗?您恐怕在唬我吧?”柳素依不可置信道。 她晓得沈清影的性格,按理沈母磨上好几天她才有答应的可能才对。 沈母手指轻刮她鼻尖嗔怪,“我何时骗过你?” “沈清影确实答应了,就算她现在翅膀长硬了,依旧是从我腹中生出来的,我对她有恩,她该还我的恩情。” “若她不答应,我明日就去击鼓鸣冤,向所有人诉说她不敬母亲。” 想到沈清影一口一个沈夫人的模样,沈母这番话说的很是真心。 柳素依这才放心,看来沈清影平时装的强硬,实则不过尔尔。 她亲昵靠在沈母怀中,“伯母,只有您会这样真心实意替我着想,素依此生能与您相遇,是我的福气。” 她得偿所愿,自然要说几句好话。 可柳素依不知道的是,她离得偿所愿还早得很。 沈母前脚离开,后脚沈清影就拦在下朝必经之路上,成功与沈父见面,竹筒倒豆般将方才发生之事尽数说与他听。 沈父神色紧绷,他混迹于官场中,自是品出了其中利害关系。 沈清影道,“爹,我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女儿,自然想着为整个侯府好,是以才来与您说上声。” “若您觉得可以,我现在便入宫见皇后娘娘,与她求个恩典。” 为给沈母,柳素依使绊子,沈清影将自个儿地位压的极低,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沈父不由得想起从前那个她,确实,她向来是为侯府着想的。 “万万不可。”他道。 “皇后娘娘本就因素依对侯府有成见,如今你若入宫去求恩典,岂不要让她因此事再次怪罪沈家?” 见沈父说到了点子上,沈清影心中涌动着坏水。 第52章 狠狠训斥一番 沈清影叹了口气,“爹,您说的话我也与娘说了,可她心中只想着柳素依,压根不当回事。” “她若继续这样下去,定会让整个侯府陷入险境。” 此话言之有理,沈父沉沉嗯了声,心中暗骂沈母头发长见识短。 为柳素依一个人赔上侯府,她脑仁有问题! “清影,还好你机智聪颖,特意来询问了我。”沈父宽慰道。 他此时心中也有些后悔,不该将沈清影赶出侯府。 尤其她那个叫独具匠心的铺子这样火爆,下朝时沈父常听同僚在口中念叨。 这些人仅仅是念叨便算了,可他们还非要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说他错把鱼目当珍珠。 沈父被气的不轻,却也无可奈何。 他身为一家之主,总不能亲自上门与沈清影求和。 眼下终于来了机会,沈父顺理成章道,“我前几日好生想了想,觉得那名高僧就是个假和尚,来侯府骗银子的。” “清影,爹当时误会了你,你可愿重回侯府住着?” 沈清影心里跟明镜似的,沈父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觉得她身上有利可图。 她怎么可能再回到侯府那个大染缸,当他们的血包。 她落寞摇摇头,“爹,还是算了吧,娘不大喜欢我,我能看得出来。” “不过即便我没身在侯府,爹往后有事也尽可来找我,只要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沈清影在心中腹诽了句,她说的是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如若到时沈父真舔着张脸找过来,那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语言的艺术,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见沈清影这样懂事,沈父也不再执着让她回府,“成,即便身不在一处,心在一处就行。” 目的已经达成,沈清影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爹,您赶紧回侯府与娘好生说说吧,莫要让她再做蠢事。” 她这样一说,沈父也着急起来,生怕沈母还去找旁的人帮忙。 他翻身上马,马鞭一甩急速向前飞奔而去,沈清影口中哼着歌,悠哉悠哉往店铺的方向走。 安平候府内。 沈父将沈母骂了个狗血淋头,无数次怒斥她实在糊涂。 两人夫妻多年,他虽时常觉得她愚不可及,却也从未像这样生气过。 沈母如同犯错的孩童似的,低着头任由他数落,半个字都不敢反驳。 “若让我再知道你私下去找清影说此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沈父恶狠狠道。 沈母此时已经眼眶通红,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咬着嘴唇。 沈父训沈母时没关门,外头下人们听得清楚,柳素依房内下人将此事告诉了她。 她气不打一处来,早知沈清影不会这样简单帮忙,可未曾想她竟去找沈父说了此事。 这个贱人! 沈父今日这样生气,或许会将怒气牵扯到柳素依身上,她绝不能眼看着这种事发生。 “扶我起来换身衣裳。”柳素依道。 她迅速换了件素色衣裳,又让婢女用白粉为她铺了嘴唇,作出楚楚可怜之态。 柳素依来到前厅时,沈父还在斥责沈母。 “我知你心中疼爱素依,可你就算再疼爱她,也得想想侯府吧。” “若侯府没了,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柳素依心中发紧,下意识咬着唇中软肉。 果然,沈父与沈母不同,他表面看着疼爱她,实则如若她牵动他的利益,那他会毫不犹豫抛弃她。 “伯父,伯母。”柳素依出声道。 沈父脸上有尴尬一闪而过,不知她听没听到刚才那番话。 柳素依装作毫无察觉,她咳嗽了好几声,压着嗓子道,“伯父,此事皆因我而起,与伯母关系不大,她是为了帮我才去寻姐姐。” “若伯父要训伯母,那就先训我吧。” 柳素依来的时机非常好,沈父训了这么久,早已口干舌燥,心中火气也消散八分,哪里还能继续训她。 沈母却无比感动,对比私下告状的沈清影,柳素依简直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确实也该说你几句。”沈父绷着张脸道。 此事确实也有柳素依的干系,他打算稍微说几句,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她身体一软直接晕倒了过去。 “素依!”沈母惊呼,连忙上前搀扶。 整个侯府立刻又变的一团乱,大夫匆匆赶到为柳素依诊脉,断言她身体亏空,需要好生吃几方药补回来。 她饿肚子骗沈母时没装模作样,而是真切的饿了,确实让身体亏空不少。 沈母坐在床边,看柳素依双目紧闭,脸上失了生气的样子无比心疼,回头瞪沈父,“你别忘了,素依她爹对你有恩,她如今受难你该帮忙才是。” 被沈母提到此事,沈父抿了抿唇。 他真心认为恩情已经还够了,将柳素依千金大小姐般养在侯府,甚至对她比对亲生女儿还好,难道这还不够吗? 果然,女人就是事儿多。 见沈父没说话,沈母又道,“你以为素依嫁入陆家对你没好处?” “无论她成为正妻还是贵妾,都能在仕途上帮你的忙,今日她有多懂事你也能看出来,这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 此话言之有理,沈父嗯了声。 他与陆怀舟同一性别,更能看出他真心实意喜爱柳素依。 既然如此,他道,“放心,我已想出了办法。” “明日正好修沐,我亲自去陆家见见陆将军,与他商量两个孩子间的婚事,正妻也好贵妾也罢,总之得尽快定下来。” “你自个儿去能成吗?”沈母语气中带着怀疑与担忧。 沈父嗤了声,“放心,我的面子摆在这儿。” 他的面子值钱的很,只要他亲自去陆家,这桩婚事就没有谈不下来的道理。 沈母松了口气,“成,那我与素依在府中等你的好消息。” 两人都没发觉,躺在床上的柳素依眼皮轻颤了好几下。 沈父道,“你好生陪着素依,让她别胡思乱想,等着嫁人就是。” “好。”沈母点头应下。 她为柳素依撩动耳边碎发,动作间一片慈母之情,沈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第53章 吃了闭门羹 想到沈清影的乖巧懂事,沈父到底是生出了点‘慈父之心’,想劝沈母多少对她和颜悦色些。 可柳素依还在床上躺着,他无奈摇了摇头,罢了,此事之后再提。 “你好生照看着她,我去做些准备,明日一早便去陆家。”沈父道。 沈母温声应下,“好,侯爷,我与素依等着你的好消息。” 沈父刚走没多久,柳素依便颤着睫毛睁开了眼睛,哑着嗓子道,“伯母。” 本还在出神的沈母被这声唤回思绪,担忧询问,“欸,你可好些了?” 柳素依欲语泪先流,“伯母,都怪我让你受了罪,我该死。” 她作势就要用手打自个儿,沈母忙控制住她,“只不过被你伯父训斥几句而已,算不上受罪,你莫要多想。” 话是这样说,其实沈母心中难受得紧,今日她整张脸都丢尽了! 用大拇指头想想也知道,下人们定会在私下议论,嘲讽她。 柳素依怎能不知沈母真正想法,她垂下的眼珠微转,再开口时祸水东引,“可我实在没想到,姐姐明面上答应伯母,私底下竟去找了伯父。” “伯父这样生气,定是她私底下编排了伯母许多,看来她并非真心想帮伯母。” 明明是帮柳素依,却让她说成了帮沈母。 沈母脸色难看得紧,恨不能将沈清影塞回腹中,给她来个回炉重造。 她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沈母恨上了沈清影,柳素依目的达到,她柔弱揉了揉太阳穴,“伯母,我头好晕。” “快些再睡会儿,好孩子,婚约之事你莫要多想,你伯父会帮你。”沈母安抚道。 柳素依轻轻点头,闭上了眸假寐。 她对婚事已经全然放心,有沈父在便不需再担忧,陆家定会以正妻身份将她迎娶进门。 待进入陆家家门后,柳素依定要撺掇陆怀舟对陆父,陆母二人不敬,谁让他们不给她好脸色看。 怀揣着对未来的幻想,她沉沉进入梦中。 当日夜里沈母又专门去书房提醒了沈父,让他明日记得早些起,赶紧替柳素依将事办好,否则她总觉得不安心。 是以次日一早,沈父便提着薄礼来到陆家门前,他是打算嫁女儿的,礼自不能太重。 其实亲自上门谈论婚事,已乱了规矩,实属无奈之举啊。 沈父表明想与陆父叙旧,便要直接进入陆府中,守门的家丁立刻伸出手阻拦他。 “侯爷请止步。” “我们将军说了,安平候府众人除了二小姐,其余的他一概不见。” 沈父心中大怒,脸上更如火烧般发辣! 他从未想到,自个儿有朝一日竟会吃旁人的闭门羹! “哟,这不是安平候吗?” 讥讽声自背后传来,沈父身体瞬间变疆,他几番调整脸上神情,才变得没那么恼羞成怒。 回头一看,果然是御史中丞陈文竹,沈父朝堂之上的死对头! 就是陈文竹成天到晚叨叨,一会儿说他靠女儿上位,一会儿又骂他有眼无珠。 “安平候怎得在陆府门口站着不进去?”陈文竹故意问。 他今日穿着随意,看着是要出去逛逛,眼下却停住了脚步。 沈父知道自个儿今日必须得进陆府,否则必然会被陈文竹嘲笑,朝堂上那些同僚也会得知此事。 他狠狠瞪了眼家丁,警告对方注意分寸,莫要让他失了脸面。 随后他掀起衣摆,抬脚就要跨过门槛,却被家丁再次拦住,家丁铁面无私道,“侯爷,小人只是个看大门的,是我们家将军不让您进去,小人也无可奈何。” “您就当行行好,做个善事,就别为难小人了。” 沈父已面如死灰,心中暗道声完了。 果然,陈文竹嗖一下窜到他身旁,眉开眼笑问家丁,“安平侯不能进去,那我成吗?” 京城中这些大人们家丁都晓得是谁,他立刻点头让开大门口,“自是可以,大人请进。” 陈文竹乐呵呵朝内走,还不忘回头得意看了眼沈父,摇头晃脑的模样很是欠揍。 他甚至还杀人诛心,“那安平候,我就先进去了。” 沈父眼睁睁看着陈文竹入内,他强忍住将东西摔到地下的冲动,接连说了几个好字,“陆家,我记住了。” 他狠狠瞪了眼家丁,带着怒气转身离去,上马时将怒气都发到了马身上,重重一甩鞭,疼得马发出狰狞呼声。 沈父回到安平候府,直接将自个儿关在了书房中,绞尽脑汁想陆父平日里有何错处,想参他一本。 可思来想去人家行的正做的端,哪有他能参的。 ‘叩叩叩’ 敲门声不合时宜响起,沈父本就烦躁,这声音听着他更烦了。 “进。”他没好气道。 推门进来的是沈母,她面带喜色,显然认为沈父已经与陆家说好了。 回来的这样快,他果然有面子。 “侯爷,素依的婚事如何了?”沈母迫不及待问。 她话音刚落地,沈父抄起砚台砸向她。 沈母躲得迅速,砚台砸在地上,几滴墨渍溅在她裙摆处,让她变了脸色。 为感谢沈父帮柳素依,沈母今日特别打扮一番,为的就是与他温存小意,她穿的甚至是他从前夸过的衣裳。 可他竟这样对她! 沈母眸中聚集泪意,失望溢于言表。 沈父却并无半分愧疚,他骂道,“成天到晚素依素依的,连自个儿女儿都不顾,你瞧瞧你可有半分当娘的样子?” “我告诉你,从今往后少因为这些破事烦我!给我滚出去!” 沈母身影晃动几下,被骂的心如死灰,双手捂脸哭着跑了出去。 明明是沈父当时告诉她,必须好好对待柳素依,甚至对她得比自个儿亲生女儿更好。 可他现在为何又变了脸色,甚至反过来怪罪她。 沈母从未像现在这样受过委屈,但她心中也明白,恐怕侯爷在陆家也没讨到好处,否则不会发怒。 可怜的素依,被沈清影那个贱东西拖累,婚事迟迟定不下来。 安平候在陆家大门口吃了闭门羹,这个消息休沐完就被陈文竹迫不及待传播出去,朝堂上人人皆知。 第54章 国舅爷,打个赌如何 沈父同僚都是文臣,这些人并不会在明面上嘲讽他,可那一道道投来的视线,却让他觉得如芒在背。 他心中后悔至极,早知如此便不该帮柳素依,还是他的亲生女儿省心。 最近沈家热闹沈清影知道的一清二楚,也乐意见得。 想必现在最着急的便是柳素依,古代与男子定了亲的女子被退亲,旁人是不会要的。 是以无论正妻还是贵妻,她必定迫不及待想抓住陆怀舟。 沈清影一边瞧着热闹,另外一边自己的事也没落下。 独具匠心关门后,狼少年也从黑市回来了。 今日沈清影让少年放出消息,说她在黑市的店铺可以做出无敌,杀伤力巨大的武器,打算以此引蛇出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抓住背后之人,这是最好最快的选择。 “怎样,消息放出后有没有可疑的人寻你?”沈清影问。 少年摇摇头,“并未。” 消息刚放出去,想必传播还需要段时日,先等等看吧,好饭不怕晚。 沈清影走向柜台,手翻开了账本,“你们二人过来。” 春莹与少年上前,她将算盘扒拉的噼里啪啦作响,实际只是装模作样而已,心中早就有了数字。 “最近这段日子黑市,独具匠心营业的都不错,所以我打算给你们发工钱。”沈清影道。 “小姐,您月月都给我发月银,这工钱我不能要。”春莹立马拒绝。 沈清影出手大方,月银已经够多了,春莹存下一些,剩余的花都花不完。 “我也不要,医馆欠的钱还没给你。”少年道。 钱摆在眼前都不要,真不知道该说这两人实心眼,还是有点蠢。 “春莹,你身兼数职,拿两份银子理所应当。”沈清影道。 她不由分说,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了过去,里头满满当当都是银子。 春莹想伸手推却,沈清影却板起脸,“你别在这跟我推来推去,否则往后你就在宅子里呆着,别再跟我出来了。” 闻言春莹不敢拒绝,连忙将银子塞进袖子里,妥帖收了起来。 沈清影又将另外一个荷包递给少年,“这些银子是你的,和春莹数量相同。” “按理应该给你发的更多些,但我减去了你在医馆花的银子,这些是剩下的,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平了。” 少年看着沈清影递来的荷包,他没说话,只是表情似乎有些动容。 在班主那儿干得累死累活,赚不下银子不说还得倒贴,可她却这样对他好。 沈清影又将银子往前递了递,“你不会也要拒绝吧?” 少年没说话只是伸手接下,他在心中默默说了句,两人之间可没有平了一说。 那日他是打算让狼打死的,若非危难之际沈清影出手相救,少年这条命早就被阎王殿收了。 他曾认为自个身边只有别有用心,想害他于死地之人,却没想到有人能对他这样诚实,这样好。 跟在沈清影身边的这些日子,少年身上才终于有了些人气。 见两人都已收下银子,沈清影双手重重一拍算盘,让上头珠子都回归原位。 “成,咱们回宅子吧。”她道。 今日累了一天,赶紧回去好生休息,明日继续干。 对于赚钱这件事,沈清影非常热衷。 春莹跟在她身旁,觉得自个儿运气真好,跟了全天下最好的小姐。 像小姐这样带下人好的,估计天底下找不出几个来。 三人刚回府,就又在里头见到了不速之客。 沈清影心中一阵无语,脸上却得装着扬起笑容,“国舅爷,您今日怎么又大驾光临?” 她将又这个字咬得特别紧,只要耳朵没问题,就能听出他有多不欢迎他。 “你随我来。”傅锦轼淡淡道。 沈清影脊背有些发凉,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似乎很生气。 她跟在他身后,与他一同进了书房。 刚将门关上,傅锦轼便沉声问,“你为何自作主张,在黑市放出消息?” 他语气中有责怪,似乎对她的做法非常不看好。 “自然是为了引蛇出洞,让背后那人自投罗网。”沈清影道。 她眉眼中浮现狐狸般的狡黠,一说到算计人的事,总是开心的。 “国舅爷,难不成你不想尽快抓到背后真凶?” 傅锦轼眉心皱的能夹死苍蝇,他下意识错开目光,不去看沈清影那张灵动漂亮的脸。 她总是这样,无论对谁都笑的好看。 “你这么做非但不会引蛇出洞,甚至还会打草惊蛇。”傅锦轼转身,双手背在身后道。 即便看不见他的表情,沈清影也能猜出他说这话时有多冷。 她眼珠转动,快步上前走到他身侧,侧脸认真看着他。 “国舅爷,既然你我二人想法相悖,不如打个赌?” 傅锦轼回头,那双沉冷的眸撞入她一汪春色中,“赌什么?” “若是我赢了,背后那人真被引蛇出洞,国舅爷就给我个护身的物件。”沈清影道。 她脑袋微摇,语气更加雀跃,“若是我输了,就给你画一辈子兵器图如何?” 傅锦轼心念微动,他勾起唇角,“输了,就把你身边那个少年给我。” 沈清影笑容掺了几分假,他要少年做什么? 她调侃道,“国舅爷,我身边少爷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怎么,难道他身上有可取之处,被你看中了?” “嗯,十二上次与他对打,觉察出单虽是野路子,但招式凌厉,实在是个可塑之才,放在你身边可惜了。”傅锦轼道。 可惜二字让沈清影咬紧牙关,这话什么意思,明摆着看不起她。 他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挺厉害。 拿少年打赌有点不厚道,毕竟对方是个活生生的人,沈清影也没询问过他是否愿意。 但她信心十足,这次的赌局只会赢不会输。 既然觉得对不起少年,她就往后多给他些工钱,对他再好点,沈清影在心中默默道。 她笑容灿烂,“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到时如果国舅爷输了,可不能耍赖皮。” 沈清影伸出手掌,似是打算击掌为约。 见傅锦轼盯着她手心没动作,她将手心晃了晃。 第55章 趁夜翻墙去侯府 傅锦轼伸出了手,两人手掌相碰的瞬间,沈清影手心中传来丝丝暖意。 是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吗,他的手掌好热,很舒服。 沈清影这具身体为救皇后受了伤,多少还是落下了些病根,常年手脚冰凉,就算用汤婆子暖也暖不回来。 可惜不是在现代,如果在现代还能开空调。 见沈清影似乎有些愣神,傅锦轼在心头叹了口气。 她总是这样呆呆的,对身边之人毫无防备心。 他想要走少年,并非真觉得对方根骨绝佳,而是因为警惕。 像这种从野路子出来的心地最狠毒,跟在沈清影身边绝对另有图谋,他不能让这样危险的人跟着她。 “陆家似乎打算让柳素依以贵妾身份入府,你如何想?”傅锦轼没由来问了句。 沈清影耸动肩膀,满脸无所谓,“我不如何想,随便他们吧。” 反正柳素依只要不是以正妻身份进去的就行,按陆母现在对他不待见程度而言,到时肯定会搓磨她,给她立规矩。 而且陆怀舟那种朝三暮四还怯懦的渣男,到时绝不可能没有正妻。 只要陆母或者陆父随意给他指个女人,他就不敢拒绝。 眼下其实就能猜出,以后柳素依日子肯定是凄惨无比,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只要让这两人在一起,他们就能跟彼此互相折磨。 见沈清影没有想插手此事的样子,傅锦轼便不说什么了。 他与她想法也相同,任由那两人彼此折磨才是最合适的。 两人一时无语,沈清影觉得气氛似乎变得很尴尬,她清了清嗓子故意问,“国舅爷,你打算留下来用晚饭吗?” 她言外之意,其实是让他赶紧滚蛋。 她可不想给他这个不速之客做晚饭! 不过因为刚才那个赌约,沈清影多少还是对傅锦轼有了点好脸色。 傅锦轼并非蠢人,自然也能感受到她不待见,没必要留下来惹她嫌弃。 “我还另有它事,就先走了。”他道。 “好,我送送你。”沈清影道。 她心中猛的松了口气,这位爷终于走了,麻烦的很。 傅锦轼前脚刚走,后脚就让十二通知盯着陆家那些人回来,安插的眼线继续待着。 陆家。 陆怀舟与陆父经过深刻交流后,坚定了内心想法,他确实想娶柳素依,也是真心实意喜爱她。 若此生无法与她相守以沫,他恐怕会精神恍惚,对世上何事都提不起兴致。 可他也并不想因娶个女人害了陆家,在后世人口中背负千古骂名。 所以最好的选择便是委屈柳素依,让她一顶小轿,简简单单嫁入陆家。 陆父陆母对他将她纳成贵妾,都没有任何意见,两人相较而言还是温和的。 陆怀舟终于能娶到柳素依,迫不及待以最快速度前往安平侯府。 可如沈父那日在陆府门口被拦住般,他也被结结实实的拦住了。 “我是来找素依的,你们快些让开。”陆怀舟愤怒想往里冲。 “侯爷说了,陆家人与狗不得入内。”家丁道。 听见对方将陆家人和狗混为一谈,陆怀舟立刻火冒三丈,双手用力扒拉着前方两人。 一名家丁忍无可忍抽出剑,泛着寒光的剑身立马让陆怀舟冷静。 他连连后退好几步,退到安全处时才低声骂了几句脏话,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他听说过前几日沈父在陆家门口被拦的消息,当时他觉得无伤大雅,毕竟此事与他无关,只是父母两人自个儿做的决定。 可他没想到,沈父竟将他这个未来侄女婿也计算了去! 眼下该如何是好? 陆怀舟想着柳素依托人给他带来的那些信,更加焦头烂额。 他在信中说了对他的思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甚至因为见不到他都快要病死过去,他怎能不担忧? 身后跟着的书童见自家公子受挫,立刻上前贼眉鼠眼道,“公子,进侯府的路并非只有一条,这条不通咱们还能寻旁处。” “往日在私塾时您不是经常翻墙吗?小的瞧这侯府的墙比私塾的也高不到哪儿去。” 陆怀舟恍然大悟,朝书童投去满意眼神。 两人在侯府不远处等了会儿,一到天黑就立刻鬼鬼祟祟朝侯府后墙而去。 书童垫在下方,陆怀舟踩在他背上,咬牙抓着砖往上爬。 侯府墙比私塾难爬许多,陆怀舟好几次都差些跌落下去,幸亏书童用肩膀接着他。 他心中觉得,今日他为见柳素依做这么多努力,她最好也懂事些,答应以贵妾身份嫁入陆家。 终于成功落地,陆怀舟深深松了口气。 书童身上有功夫,三两下便爬了进来。 他贼眉鼠眼观察着四周,“公子快去吧,我在这儿替你守着。” “辛苦了,待回去之后再赏你银子,让你去喝酒。”陆怀舟道。 他迫不及待往柳素依院子而去,没注意到在他离开后,书童翻了个白眼。 陆怀舟来了侯府无数次,对侯府各处都如数家珍,躲避巡逻那些家丁们也很容易。 来到柳素依院子外,他轻轻敲门,婢女出来看是他一惊,连忙让他快些进去。 柳素依这会儿正坐在窗边写信,她身上穿着单薄中衣,身形看起来又消瘦许多,一头墨发柔顺散在脑后,更添楚楚可怜之感。 她听见声音回头,看到陆怀舟时瞪大了眼睛,手中笔尖重重戳在宣纸上。 她喃喃道,“怎么可能是他,他不会来看我的,是我又看错了。” 柳素依惨然笑了笑,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宣纸上。 陆怀舟整颗心犹如被揪着般难受,他扬声,“素依,真的是我。” 听见声音的柳素依更加不可置信,她起身道,“陆哥哥?” 陆怀舟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两人肌肤紧贴着,别有一番暧昧。 婢女迅速将门关上,又去前方守着院门口,生怕旁人打扰他们。 “陆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柳素依哽咽着埋怨。 她细声细气的埋怨听着不叫人生气,还多了几分辗转撒娇之感。 第56章 为了他受委屈 陆怀舟恨不能把柳素依当成心肝疼爱,他嘴唇轻凑近她脸颊,在上头落下轻轻一吻。 她含羞带怯瞪了他一眼,“登徒子。” 柳素依这小模样很是娇俏,陆怀舟轻声哄她,“我有错,不该让你等这么久,你可要罚我?” “自然要罚,就罚你娶我。”柳素依言入正题。 见陆怀舟面色暗淡许多,她心尖沉沉发颤,不祥预感开始萦绕。 “素依,我不能娶你。”他道。 柳素依退后几步离开他怀里,贝齿轻咬嘴唇,没说话也没生气,就这样盯着他。 “你别这么看我。”陆怀舟将她眼睛堵住。 他又道,“我虽不能娶你,但我和父母争取了,可以按贵妾之礼将你纳入府中。” “贵妾。”柳素依口中呢喃,显然已失望透顶。 即便早有准备,可在真正面对噩耗时,她心中依旧很难受。 陆怀舟赶紧安抚她,他举起三指放在耳侧,认真又虔诚发誓,“素依,我陆怀舟今日在此与你发誓,此生定不会负你。” “虽得让你以贵妾身份入府,但我可以和你保证,我此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你明面是贵妾,实则与正妻无异。” 柳素依依旧没说话,她并不觉得男子誓言可以相信,人都是此一时彼一时的。 他眼下喜爱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说出这番话,那往后呢? 待她人老珠黄时,陆怀舟身旁出现更年轻,漂亮的女子,他又会作何选择? 见柳素依一直没答话,陆怀舟叹气道,“素依,你若真想与我在一起,就得先为我们的未来忍耐。” “否则…你我二人只能不得不分道扬镳了。” 柳素依周身一紧,知道眼下不能再拿乔了。 整个京城里的百姓,世家大族都知道他们有婚约,若错过陆怀舟这桩亲事,她再想嫁人只能离开京城低嫁。 与其在低门户里当妻,还不如在陆家当贵妾。 其实贵妾也好,总比普通妾室强过许多。 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个儿,柳素依总算好受些,她主动抱住陆怀舟腰身,埋在他怀中哭了一场。 她瓮声瓮气道,“按理我应该遵循父母遗愿,宁当穷人妻也不做贵人妾的,可我实在喜欢你。” “陆哥哥,我愿意给你当妾,但你往后定要遵守誓言,别让我做了错的选择。” 陆怀舟大喜过望,抱着她的胳膊发紧,想将她整个人都融入他骨血中。 “我会好好对你的。”他道。 柳素依眸中水光盈盈,鼻尖通红的模样好像只兔子,“嗯嗯,我相信陆哥哥,毕竟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她轻轻靠在他肩头,乖巧柔顺的模样让陆怀舟愧疚又心疼,若他可以再强硬些,是否就能让她当他的正妻了? 可他也没办法,忠孝与情意实在难两全。 他只能在心中一遍遍提醒自个儿,此生绝不能负柳素依,否则他不得好死! 两人又亲热了阵,柳素依表明不会让陆怀舟和陆家难做,她想办法让沈母去陆家商量亲事,他心中又是无比动容。 还没真正嫁进陆家,她就事事为了他和陆家做准备,实在是个好妻子。 他半夜才从柳素依房间溜走,书童被蚊子叮了一身包,呲牙咧嘴挠着。 见陆怀舟终于过来,书童正打算埋怨,就听身后传来声质问,“谁在那儿!” 两人立马慌里慌张往墙上爬,在侯府家丁到来之前有惊无险离开了。 但这么做也有后果,便是陆怀舟衣裳被划破好几个大洞,身上还有细小伤口。 公子平日是最娇气的,书童缩了缩脖子,下意识觉得自个儿要被斥责。 令他意外的是陆怀舟什么都没说,只自顾自上了马车,他今日抱得美人归,心情好得很。 仅仅只是受些小伤而已,无伤大雅。 书童狠狠松了口气,心中暗道声真奇怪,看来公子在侯府和柳小姐聊的不错,被哄得也高兴。 在陆怀舟启程回陆府时,柳素依开始了准备。 她让婢女从井中打来桶刺骨凉水,将自己整个人浸泡其中,冷到牙齿都在打颤。 这样还不够,柳素依颤声命令,“去将窗户打开。” 婢女被这话吓了一跳,“小姐,凉水本就伤身,眼下天气又凉,您再将窗户打开,伤了根本该怎么办。” 婢女实在没这个胆子,柳素依平日里柔弱的眼神凌厉发狠,她紧皱着眉头就要叱责。 青荷在此时推门进来,她冲婢女皱了皱眉,“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用得着你管?” “行了,你们这些蠢货伺候在小姐身旁我不放心,都快先出去吧,小姐这儿有我就够了。” 柳素依摆了摆手,“出去吧。” 婢女如临大赦,忙提着裙摆起身,离开时还冲青荷露出感激笑容。 婢女心知肚明,青荷那声蠢货是为了帮她。 婢女们都离开后,青荷将屋内所有窗户都打开,穿堂风鱼贯而入,令柳素依冷到几乎昏迷过去。 她仅仅只是想打开一扇窗户而已,青荷实在太过实诚,让她不知该说何是好。 “小姐,您为陆公子这样伤害自个儿,他知道定会无比感动,心疼,对您好一辈子的。”青荷柔声道。 柳素依心中多了些宽慰,她现在做得一切都是为了往后的好生活,值得。 她泡在凉水里吹了半夜的风,从最开始无法忍受变为浑身发烫,如她所愿发烧了。 青荷将柳素依扶出来,又细心为她将身上擦拭干净,让她平躺在床上。 青荷特意等待片刻,见柳素依脸颊愈发通红,这才露出着急担忧的表情往外跑。 “不好了!小姐发高热了!” 整个安平候府内,又乱成了一锅粥。 柳素依再次清醒时,身上不适已经褪去大半,沈母眼眶通红守在她床边,看着哭了好久。 “伯母。”她嗓音干哑道。 沈母猛地回神看向她,“素依,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在沈母诉说中,柳素依才得知自个儿昏迷了将近三天,大夫断言今日再不醒来,她此生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第57章 沈母亲自上门求当妾 柳素依一阵后怕,没想到这次竟如此严重,估计是窗户开了太多扇的缘故。 事已至此,她得抓住生病契机,先得偿所愿才是。 “伯母,素依实在不甘心,临近迈入鬼门关时又生生回来了。”柳素依捂着心口道。 她这模样让沈母心疼够呛,“好孩子,你有何不甘就跟伯母说,伯母帮你。” “伯母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尽快好起来,莫要再像如今这般三天两头生病。” 柳素依眼中流下两行清泪,她眼睛本就干涩难受,很适合装哭。 “伯母,这次病重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我此生最大愿望就是和陆怀舟成婚。” “即便不能成为他的妻子,我…我当贵妾也愿意,只要能与他在一起便好,我相信他会好生待我的。” 沈母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在她看来柳素依实在太傻,可她都这样说了。 “好,伯母帮你与陆家人说。”沈母咬紧牙关道。 柳素依感动强撑着起身抱住她,“伯母,谢谢您,我就知道您是疼我的。” “好孩子,你没了父母,我不疼你谁疼你。”沈母温声道。 又是这样老生常谈的话,柳素依觉得烦躁,索性将呼吸逐渐变沉装睡。 沈母轻手轻脚将她脑袋放在枕头上,又无奈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去。 没和沈父商量,沈母自作主张前往陆府。 而她前脚刚走,后脚还在装睡的柳素依就睁开了眼睛,她冷声唤道,“青荷,人呢?” 门被匆匆推开,脸色慌张的青荷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噗通跪倒在地。 她狠狠扇脸,涕泗横流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错。” “奴婢只是想让您看起来更可怜些,才收买大夫给您喝了安眠药,让您沉睡三日才醒。” 柳素依闻言一愣,她脸上怒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欣赏。 她刚才还疑惑着,觉得身体没那么难受,不该昏迷到差些醒不过来,原是青荷私底下动了手脚。 “别打了,你做的很好。”柳素依道。 青荷这才停止殴打自个儿,柳素依从身上摸索,摸出她随身带着的荷包,从里头拿了几两碎银扔在地上。 她道,“我身上不舒坦,就不亲自拿给你了,你自个儿捡起来就成。” “是,小姐。”青荷顺从将银子捡起,塞入衣襟处妥善保管。 见她这样财迷,柳素依不屑抿了抿唇,觉得她实在小家子气。 若非青荷比旁的婢女伶俐,柳素依是万不会将她留在身边的。 “你为我盯着侯夫人,她有任何动向都提前告知我,事情做好后重重有赏。”柳素依吩咐道。 一听到有赏,青荷眼睛都亮了,显然会认真对待。 柳素依心中期待,既然陆怀舟亲自来说可以娶她当贵妾,那沈母去陆家应该能得到好结果。 一顶小轿也罢,她真是迫不及待嫁给他,去陆府兴风作浪了。 与她想象相同,沈母这次轻而易举就进入陆家,得见陆父与陆母。 得知沈母是为柳素依婚事而来,陆父陆母态度都淡淡的,将不重视表现的淋漓尽致。 沈母无比尴尬,心中也难受得紧。 柳素依嫁入这种人家,很有可能要受罪。 但没有丝毫办法,谁让这是她自个儿选择的路。 若再不让她嫁给陆怀舟,恐怕她心中怄气,得活生生将自个儿怄死过去。 沈母喝了口茶,厚着脸皮开口,“两个孩子既然都两厢情愿,咱们这些做大人的应当给他们将婚事办好。” “我晓得你们觉得素依身份不够,不想让她做陆府女主人,那贵妾也是可以的。” 见沈母主动提及贵妾二字,陆府陆母对视一眼,两人眼中轻视更加浓烈,愈发看不上沈家了。 偌大个安平候府,只有沈二小姐算是个人物,其余那些全都是软脚虾。 陆母漫不经心道,“柳素依想进陆家也可以,但我将丑话说在前头,纳妾礼数方面陆家不可能太看重。” “并且往后我儿子还会有正妻,旁的妾室,她需得听话懂事,万不能在后宅惹事生非。” “女子出阁之前该教的你们侯府都得交给她,省得到时又闹麻烦。” 这番高高在上的话让沈母笑容再也无法维持,陆家这哪是纳妾的态度,明明就是给下马威! 沈母自不想让他们压着,可她别无它法,谁让柳素依非陆怀舟不嫁呢。 她深吸了口气,“你们所说这些都可以。” “那你们就回去做准备吧。”陆父拍板应下。 沈母听见他们松了口,立马转身朝外走,多一秒都不想留。 她今日当真是受了折辱! 若这婚事时沈清影的,沈母早就掀桌子走人,让陆家这些玩意有多远滚多远了。 可没一点办法,谁让她在乎柳素依呢。 陆家,陆母翻了个白眼,“我觉着沈二小姐真不像从沈夫人腹中出来的,两人品行一个天一个地。” “倒是那柳素依,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不说,还心心念念想嫁给咱们怀舟,她配吗她。” 对这种勾引自个儿儿子的狐狸精,陆母实在看不上。 她那日详细问了陆怀舟,他虽什么话都没说,但她身为过来人,从他神情中品味到了羞涩。 他与柳素依定然已经亲密过了! “行了,她要嫁给怀舟就嫁,只是个妾而已,还不是随你这个婆婆拿捏。”陆父道。 他伸手敲了敲桌子,“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该去找趟沈二小姐,将此事告知她。” “只要她舒心了,皇后娘娘便不会对我们陆家做些什么,否则又得有大麻烦。” “对,你这话说得也是。”陆母应道。 她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那我现在便去,以免夜长梦多。” “你到时先在独具匠心买些东西,再与沈二小姐说这些。”陆父忙提醒她。 “行了,我又不是个蠢的,晓得该怎样做人做事。”陆母嗔怪道。 幸亏沈清影经营着店铺,否则她还真不知该去何处找她。 最近这段日子陆母和那些贵夫人们聚会,时常看见她们拿着独具匠心买的物件,那叫个爱不释手。 第58章 半夜入偏门 陆母每每那时便捶胸顿足,心中暗骂陆怀舟识人不清,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沈清影如此优秀,若他能与她成婚,往后人生定会一帆风顺。 当母亲的总不能一直怪儿子,其实陆母那些气大多都怪在了柳素依身上。 陆母在独具匠心里挑选物件,特意多等了会儿,见没剩几个人才上前结账。 “伯母,您拿着玩儿便是,不用付银子。”沈清影语调俏皮,态度亲昵。 陆母顿时对她更加喜爱,忙往外掏银子,“不付银子怎能成,该多少就是多少,伯母可不能占你便宜。” 两人你来我往了阵,最后沈清影迫于无奈将银子收下,被陆母约了出去。 依旧是熟悉的茶楼包厢,陆母做主点了好茶好点心。 陆母手轻轻在茶杯上扣着杯盏,口中有意道,“清影,今日沈夫人来了陆府,为柳素依求个贵妾的身份。” 沈清影没有丝毫意外,只随意点了点头。 陆母撇了撇嘴,不屑冷哼,“那柳素依还与怀舟说什么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如今又眼巴巴的上赶着。”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我最厌恶的便是这种人物。” 沈清影也觉得确实,柳素依装都装不到位,自然要被人在私底下嘀咕。 她若一开始就表明真心想嫁给陆怀舟,陆父陆母估计会多几分好脸色,哪至于像现在这样。 心里这样想着,沈清影面上无所谓,“伯母,我还未出阁,他们感情之事不好评判。” 见她似乎并不在意此事,陆母有些可惜,因为这就代表着她对陆怀舟没有了丝毫想法。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沈清影不在意就代表皇后也不会在意。 但即便如此,也得将话说到位才成。 陆母低声道,“清影,伯母知道你受了委屈,最近这段日子也没给过怀舟好脸色看。” “你放心,你受的苦伯母都记得清清楚楚,有机会定会为你做主的。” 沈清影心领神会沈母此番意图,她是来站队的,估计上次被皇后弄的怕了。 她温声宽慰,“伯母对我好,我心里都记得,柳素依之事宫中既说了到此为止,就不会再管,伯母大可放心。” 陆母提着的心彻底放下,她轻摸了摸沈清影肩膀,忍不住感慨,“清影,从今往后我们陆家与沈家仅有一门姻亲的关系。” “而其余那些情意只是和你之间的,与沈家毫无干系。” 沈家有沈清影才值得笼络,只有一个安平候,谁有工夫搭理他。 “好,伯母有事便来寻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沈清影应道。 无论心中怎样想,表面和平就够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陆母便彻底放心回府准备纳妾事宜,按理大户人家即便纳妾规矩也得够,尤其是贵妾。 但陆母准备非常随意,仅仅只是些场面上的薄礼而已,仪式更是没有。 陆怀舟来过问仪式,她只用句怕皇后娘娘生气搪塞,他便无话可说。 其实陆怀舟也觉得那些仪式没什么大用,只是费时间而已,让他快些洞房花烛夜才是最好的。 他骨子里就是自私的,丝毫没考虑柳素依。 对女子而言,这可是一生仅有一次的事,她当然希望隆重,告诉所有人她即便嫁给陆怀舟当妾也足够幸福。 陆府纳妾纳的不声不响,寻常人都是正午吉时刚过,让妾从偏门进府。 可陆家却将时间定到半夜,甚至选择的是阖府上下最小,最偏的破门。 身着一袭桃红的柳素依轻轻掀开车帘,面无表情看向外头,抓着车帘的手逐渐收紧。 这就是陆怀舟答应她的爱护? 她还未进门,便给她这样的下马威,半夜入府就算了,还要让她从这种破门进去。 她如何能受得了? “停下。”柳素依扬声道。 轿子依旧晃晃悠悠朝前走,毕竟抬轿的是陆家人,哪里会管她。 “我让你们停下!”柳素依声音尖锐,还带着恼羞成怒。 陪在轿旁的喜娘尖着嗓子道,“踏过门槛,从今往后姨娘便是陆家人喽。” 她声音实在太尖锐,将柳素依的愤怒盖了个十成。 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轿夫们迈入门槛,想再换门是不可能的,只能被迫承受。 柳素依在心中告知自个儿,这些陆怀舟定不知情,否则他怎会这样对她。 “下轿。” 伴随喜娘的声音,一只手伸入轿子内,直接把柳素依拽了出去。 她头上珠翠晃动,被惊得不轻。 只见前方坐着陆父,陆母二人,陆怀舟这个新郎等在房间内,他是纳妾并非成婚,不能出来拜天地。 “姨娘给老爷夫人敬茶吧。”姨娘道。 按理这杯茶应该敬给正头主母,但陆怀舟没旁的女人,是以只能敬二老。 柳素依恭敬接过茶杯,喜娘将滚烫热茶倒入杯中,“茶敬的滚烫,日子才能旺。” “来年姨娘生三五个大胖小子,在正头娘子手底下养着,也算是熬出头来了。” 柳素依本就因茶烫握不住,如今听喜娘这样说,更是被气得不轻。 无论身份怎样,她腹中生出的孩子必须得自个儿养着,否则她宁愿不生。 再者陆怀舟答应了她,他绝不会有旁的女人,只会好好与她在一起。 喜娘手一哆嗦,茶水浇在柳素依手上,疼得她惊呼出声,下意识将茶杯扔在地下。 茶器碎裂声响起,让周围气氛跌到冰点。 “怎么,难道你不是真心实意给我们俩敬茶,还是我们俩碍你的眼了?”陆母沉声质问。 陆父也冷哼了声,显然很生气。 柳素依慌忙摇头,“不是的,是她将茶放在我的手上,这茶实在太烫,所以我才没拿稳茶杯。” 她用手指着喜娘,“她是故意的!肯定是!” 喜娘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对陆父陆母微微摇头,“老爷夫人,看来这位妾室没拿稳自个儿的身份啊。” “明明只是妾室,却口口声声说我,想必之后不好管理。” 柳素依面如菜色,不知喜娘究竟是何人派来的,竟然这样害她! 难道是沈清影? 第59章 教导规矩一整夜 “夫人,老爷,我说句公道话。”喜娘又开口道。 她深深看了眼柳素依,“陆府想让家宅安宁,对妾室教导便得谨慎到位。” “如若妾室狐媚勾引爷们,给爷们吹枕边风,陆家清誉将不保啊!” “你胡说!”柳素依急忙尖声阻止喜娘。 她柔顺跪倒在地,哭哭啼啼委屈为自个儿辩解,“素依初入陆府,规矩确实不大晓得,可也并非会如喜娘口中所说那般啊。” “爹,娘,喜娘言语字字句句中都带着针对,定是有人故意派来,为了害我的。” 喜娘闻言丝毫不慌,甚至高高在上嘲讽瞥了眼柳素依,唇角勾起不屑弧度。 陆母手上重重一拍桌,“放肆!喜娘是从我族中来的!又怎会害你!” 柳素依浑身一震,神色肉眼可见变得慌张,万万没想到喜娘是陆母的人。 到底还是年岁小,没觉察出对她有意见的人是陆母,喜娘不过只是个传话的而已。 陆母沉声道,“柳姨娘,你规矩不够,洞房花烛夜就先免了吧。” “今夜你在偏房小院里等着,过会儿我让嬷嬷过去伺候你。” 瞧柳素依这没规没矩的模样,陆母就觉得心头烦躁,先前她刻意提醒过沈母要好生教导她,看来沈母并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她不管,那就让陆母来管! 柳素依想拒绝,洞房花烛夜她期盼良久,更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大日子,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可陆母眼神一凛,她就没了拒绝的胆子,只能任由婢女将她带去偏房。 好在这偏房地势虽偏僻,里头陈设布局都不错,能看出是用心装饰过的,这让柳素依多了几分安慰。 陆府婢女一走,青荷立马上前,“小姐,您没事吧?” 柳素依泄愤般瞪了她一眼,“怎么可能没事。” 她伸出葱白指尖,上头被烫出两个大泡,看着可怖又可怜。 “该死的喜娘。”柳素依咬牙道。 青荷是个聪明人,显然已经看出里头门道,却不敢过多言语。 她跟着陪嫁来陆家,往后更得小心谨慎才是。 “陈嬷嬷。” 守在外头的婢女发出了声音,柳素依警惕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老妪推门走入。 她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想必此人就是陆母方才说来伺候的。 “坐没坐样,真是该好好教教你规矩。”陈嬷嬷没好气道,不知她从哪儿掏出来个戒尺。 柳素依被这戒尺吓得一激灵,反应过来后皱眉呵斥,“你是娘派来伺候我的,怎敢这样与我说话。” 青荷默默退到旁边,怕神仙斗法伤及她这个平民。 陈嬷嬷将戒尺拍在桌上,“伺候?” “你只是个姨娘而已,在这府中身份地位没比我高多少,竟胆大包天想让我伺候!” “夫人派我过来是教导你,与你讲规矩论道理的,眼下我先教教你女子该如何坐,别成天到晚妖里妖气只知道勾引男人。” 在陈嬷嬷眼中,柳素依这种送上门给人当妾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不定她还心比天高,觉得就算当妾也能笼络住陆怀舟,让他往后后院只有她一人。 今日就得好好杀杀她的锐气! 陈嬷嬷搬了个凳子坐下,“女子应当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坐着时坐姿恬静优美,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 她这些话落在柳素依耳中,只是些胡言乱语而已。 陆家又不是皇宫,干嘛要遵守这么多规矩?不觉得累吗? 柳素依打了哈欠,“今日折腾了大半夜,我身子疲惫,实在没精力与嬷嬷学规矩,就先睡下了。” 她挥手让青荷过来,赶紧伺候她将身上这些东西全都弄走,她现在只想躺着睡觉。 可青荷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嬷嬷手上戒尺就已重重敲在柳素依肩头,疼得她惊声尖叫。 “你这个该死的贱奴,竟敢打我!” “来人!给我将她赶出去!” 在侯府时柳素依身份地位皆高,在自个儿院里是说一不二的存在,然而现在她身处陆家。 除了青荷大着胆子上前拦陈嬷嬷,外头没一个人进来。 “姨娘今日唤我贱奴,这两个字我会铭记于心。”陈嬷嬷不咸不淡道。 她听着似乎没因此生气,可眼神却十分凌厉,青荷被她瞪得又默默退到角落处。 无人帮助柳素依,她陷入绝望境地,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听陈嬷嬷的话,好生与她学习坐姿。 本以为学完坐姿便能休息,没成想还有旁的,就这样折腾了一整夜。 柳素依现在半点都没了兴风作浪的心思,她只想躺在床上休息,本以为嫁入陆家能一步登天,她真没想到连侯府都不如。 外头天色大亮,陈嬷嬷这才收起戒尺,她明明已经上了年纪,整整一夜没合眼却依然精神抖擞。 陈嬷嬷扬声道,“今夜我教这些规矩,还望姨娘往后记得清清楚楚,否则这规矩还得重新教导。” “是,嬷嬷,我绝对记得清楚。”柳素依咬牙道。 她眼中似乎冒着火焰,觉得陆家这些人是趁陆怀舟不在,才敢这样过分对待她。 他们能拦得住不让他昨晚见她,总不能让他们今日也不见面吧,到时柳素依定要好生诉苦。 陈嬷嬷似乎看出她的意图,眼神变得别有深意。 就在此时外头响起婢女的声音,“公子。” 柳素依立马坐直身体,心中无比期盼,看来是陆怀舟来了。 昨夜没见到她,他心中应当也不好受吧。 陆怀舟急匆匆推门而入,见柳素依形容狼狈时脚步微动,她每次见他都别出心裁,要么将自个儿收拾的干净整洁,要么就是漂亮的。 如今日这般蓬头垢面,他确实从未见过,甚至下意识觉得眼前人不是她。 “陆哥哥。” 直到柳素依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陆怀舟这才回过神,“素依,你这是怎么了?” 他三两步上前,心疼将她搂入怀中,昨夜母亲派人说让他先睡下,柳素依还有旁事,他就觉得有问题。 柳素依没说话,只是轻轻呀了声,似乎哪里很疼。 第60章 靠不住的男人 见柳素依黛眉蹙起,陆怀舟赶紧松开她,“怎么了?” 陈嬷嬷看她这幅矫揉造作的样子,鼻腔中发出声冷哼,看来昨晚规矩还是没教到位。 柳素依摇摇头,“陆哥哥,我没事的,我知道娘让嬷嬷教导我规矩是好意。” “只有嬷嬷下手重些,我才能将那些规矩记得清清楚楚。” 柳素依用眼角余光给青荷使了个眼神,青荷小心翼翼看了眼陈嬷嬷,上前道,“昨夜我们家小姐被嬷嬷以教导之名欺辱,身上全是戒尺留下的印子。” “小姐在家中集万千宠爱与一身,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青荷说着甚至还哭了起来,这番模样倒是很有意思,只是她连看都不敢看陈嬷嬷。 “闭嘴,你说这些做什么。”柳素依急切阻止道。 陆怀舟伸手去扒拉她衣领,成功在肩头看见鲜红发黑的戒尺印子,刺的他眼神震颤。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他心头无比愤怒,心疼,自然能猜到此事是陆母授意,可他身为儿子不能论母亲的对错。 所以他愤怒转头瞪向陈嬷嬷,“放肆!你怎敢这样对待柳姨娘!” “我告诉你,柳姨娘虽表面只是姨娘而已,却是我的心上人,她有我护着,旁人不能伤分毫。” “无论你是受了何人的指使,竟然敢这样对她,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话说的当真有男子气概,柳素依被迷到眼冒爱意,心中觉得自个儿真的嫁对人了。 她就知道陆怀舟真心实意爱她,不会让她受这种委屈,陈嬷嬷要完蛋了。 柳素依心里无比痛快,谁让这老货昨夜仗着教导之名三番五次骂她,觉得她上门给人做妾室丢脸。 呸,丢的又不是老货的脸,她们二人之前也没关系,用得着她在这里说三道四? 面对着陆怀舟无比愤怒的指责,陈嬷嬷却丝毫不慌。 她淡淡道,“公子,夫人早知你会这样生气,特意让我与你说句话。” “别忘了你当时答应过什么,更别忘记陆家荣辱。” 这话一出口,陆怀舟脸上怒色几乎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陈嬷嬷刻意看了一眼柳素依,“看来姨娘规矩还是没学好,今日先休息吧,改日咱们继续学。” “直到姨娘懂得自个儿身份该说些什么话,不该说些什么话时,规矩才算是真正学完了。” 说完这话陈嬷嬷还亮了亮手上戒尺,吓的柳素依整个人往陆怀舟怀里钻。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嬷嬷离开,在她看来对方甚至是耀武扬威的,和昨日那喜娘别无二致。 柳素依转头问陆怀舟,“陆哥哥,你不是说要给我讨公道吗?为什么就这么让陈嬷嬷走了?” “陆哥哥,你瞧我身上这些伤口,她就是故意的。” 柳素依哭着将衣裳往上拉,胳膊上伤口纵横交错,看起来极其可怖。 她还将手指往陆怀舟面前放,让他清清楚楚看到她指尖的泡。 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若这样轻而易举放过陈嬷嬷,柳素依甚至能想象到,往后那些下人们都不把她当回事的模样。 她身份本就只是个姨娘,想在府中有地位,陆怀舟得帮着她立起来才行。 陆怀舟此时确实是心疼的,两人新婚燕尔,他对她的爱意堪称极致。 可他就算心疼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他让她进家门,已经花费了所有的力气和脸面。 陆怀舟伸手轻轻擦拭柳素依眼睫上挂着的泪珠,“没事的,往后我们二人经常在一处,陈嬷嬷就没法子教你规矩了。” “素依,你也听话懂事些,最起码明面上装一装,你日子也更好过。” 柳素依万万没想到,事到如今陆怀舟会怪她,她明明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陆哥哥,素依知道了,我不会让你难做的,这些苦痛我都会自个儿咽下。”柳素依柔顺道。 她把头轻轻埋进陆怀舟怀中,他似乎对她这样很满意,“素依放心,往后我一定好好待你,让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怀中的柳素依眼神却一片冰冷。 她已经看了出来,靠陆怀舟在府中立足是不可能的,她唯一能靠的是自己。 想在陆家站稳脚跟,必须得费些脑子才行。 陆怀舟抱着柳素依生出了别的心思,昨夜本应是两人洞房花烛时,她却被教导规矩无法见他,他整夜翻来覆去辗转睡不着。 身为男子最期待的便是昨夜,虽然有些可惜,但今天白日里补回来也行。 “素依。”陆怀舟声音中沾染了几分情色。 柳素依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如果今日他帮她做主,她自然乐意配合他。 然而现在她轻轻推开了他,“陆哥哥,我昨晚一夜都没睡觉,现在真的好困。” “那你睡会儿吧。”陆怀舟声音干巴巴的,听着很是不满意。 柳素依压根没理他,自个儿躺在床上睡下。 她本就不得陆母喜欢,若再青天白日的与他做些什么,传出去更加会招惹嫌弃。 柳素依就这样自顾自躺在床上,头刚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陆怀舟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最后只能负气离开。 他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又怨上了陆母和陆父。 他们二人何故要做的这样过分,如若害怕素依往后失了分寸,就让她待在府中别出去得了,做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当然,陆怀舟只敢在心中想想这些话,拿到两人面前说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怒气冲冲回到书房,书童正喜滋滋捧着杂书看,见自家公子这样立马明白了。 “公子,好饭不怕晚,干嘛要急于一时,抱得美人归的机会多的是,反正美人现在已经入府了。”他道。 这话听起来倒挺好的,陆怀舟嗯了声,“没错。” 他将余下注意力都放在了书本上,不知不觉间倒看了进去,书童继续捧着闲书。 然而陆怀舟和柳素依不知道的是,有陆母从中作梗,两人想做些亲密之事可不容易。 接连几日柳素依都被迫在夜里学习规矩,和陆怀舟乱了起床的时辰。 第61章 都是好男儿 柳素依如愿以偿过上了她的‘好日子’,她在府中种种沈清影知道的一清二楚。 最近这几日陆母时常来寻她,以叙旧名义说府上杂事,让她当笑话听。 今日若非沈清影进宫送东西,恐怕还能听到些有趣之事。 踩在柳素依痛苦上的快乐,确实分外有意思。 凤仪宫中。 沈清影将制作好的香囊给了皇后,昭华。 这个时节开的正盛的是茉莉花,茉莉香味浓厚,用来做香囊无比合适。 昭华将整张小脸都埋在香囊中,抬起脸时重重叹口气,“好香啊,沈姐姐好生厉害,竟能做出这么香的东西。” 她眼中充满了崇拜,觉得沈清影无论哪里都好,会做玩具和香囊就算了,甚至还会讲故事。 从她口中讲出的故事总是格外好听,跌宕起伏动人心弦,旁人来说都差着味道。 就算沈清影亲自写了画本子,让宫人念上头的内容给昭华听,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皇后也道,“确实好闻,你上次做的玩具也不错,昭华已经能识得许多字了。” “那便好。”沈清影道。 昭华乐得眉眼弯弯,对自个儿识得许多字这件事极其骄傲,前几日太傅还夸了她呢。 太傅说什么大器晚成,并非一颗顽石,反正昭华听不懂他话中何意,只能听出他确实在夸她。 “沈姐姐,你能不能日日住在宫中?”昭华期待问,两只黑葡萄般的眼珠中似乎盛有亮光。 沈清影倒着摸了摸她脑袋,“公主,我还有旁的事要做,不能一直在宫里。” “但等公主大了就可以有公主府,到时搬出宫外居住,咱们俩能时常见面。” 话是这样说,实则昭华长大后不知会不会变性子。 或许她那时就不稀罕沈清影做出的玩具了,女大十八变嘛。 昭华听见这话,对出宫这件事无比期待,“母后,我现在就想去公主府,你能不能把我送出去?” 皇后露出无奈笑容,故作伤心皱了皱鼻子,“好啊,你个小没良心的,为了你沈姐姐脸母后也要抛弃是吧?” 昭华连忙摆手,她没想那么多,小小的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容易将大人的话当真。 “那我还是先不去宫外住公主府了,等大些再与沈姐姐经常见面。”她道。 如果真的要在母后和沈姐姐两个人中做选择,昭华当然还是选前者。 毕竟母后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将她生下来的,沈姐姐虽然也很好,但她不是她的母后。 怕母后还因为刚才的事伤心,昭华不知道该怎么哄,所以她道,“我去玩玩具了,母后有事再找我。” 小小的人儿跟逃难似的往外狂奔,沈清影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来,皇后也笑的很是愉悦。 “小孩就是小时候好玩,等长大就没这么好骗了。”皇后道。 沈清影点头附和,确实是这样的,等小东西长大估计就能学会一碗水端平。 桂嬷嬷见两人笑的开怀,连忙让宫女倒杯茶给她们润润嗓子。 昭华不在,皇后说话也更方便些,她道,“陆家倒很会做事,听说最近这段日子柳素依不好过。” 皇后之所以说这话,是怕沈清影心中还有陆怀舟,从而对此事难过。 再怎么说也是从前一同长大,早早就定下亲事的情谊,想放弃又谈何容易? 在皇后幻想中,沈清影应当是时常在私下无人处哭泣,缅怀曾经逝去的爱情。 沈清影是个聪明的,自然能猜到皇后为何这么说。 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当然不可能成天到晚管陆家这点子破事,无非就是为了她。 她道,“陆夫人近几日也经常来找臣女,与臣女提到家中种种杂事。” “恶人自有恶报,臣女觉得很好。” 其实用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来诠释更加合适,但沈清影觉得陆母人品其实还行,只是对柳素依比较坏而已。 皇后似乎有些犹豫,却还是问,“清影,你对陆怀舟可还有情意?” 见她终于问到了点子上,沈清影露出看到苍蝇般厌恶的表情,“娘娘放心,臣女对他只有厌恶,看不起,半分男女之情都没有。” “眼下柳素依在陆府中过的那样艰难,实则与他更有脱不开的关系,他口口声声说爱她,想要娶她,可这就是他的态度。” “像这样虚伪怯懦的男子,如果臣女真与他成婚,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沈清影说这番话前在心中告诉自个儿要淡定,可说着说着就莫名变得激动起来。 她是真心实意厌恶陆怀舟,这种情绪压根无法隐藏。 见沈清影确实对陆怀舟没了情谊,皇后显得很是高兴,“本宫早就晓得清影你是个聪明姑娘,有远见也有脑子。” “你放心,这桩亲事虽没了,本宫能为你指桩更好的亲事,绝对能选出比陆怀舟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儿。” 沈清影闻言忙拒绝,“娘娘,臣女暂且没打算嫁人。” 她只想搞事业,嫁人是不可能的。 毕竟沈清影从现代而来,她只能接受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且男女关系平等才行。 在古代一生一世一双人几乎不可能,而且个个都是大男子主义,她就连看看都觉得恶心,更别说跟他们成婚了。 如果往后要和他们一起过日子,那种生活简直就是地狱。 皇后露出不赞成的表情,“清影,你先看看本宫选出的这几个人。” 她朝桂嬷嬷招手,桂嬷嬷拿了卷宗上前。 皇后将卷宗展开,上头画着男子的画像和姓名,过往履历。 与现代电视中所演出的不同,其实古代画像和本人极其相似,不是奇行种。 “这些人身份地位不错,名声也是传播在外的,家学渊源,都是一等一的好男儿。”皇后道。 由皇后选出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歪瓜裂枣,沈清影大概看了几眼,心中已然明了皇后这是何意。 因为这些人都与皇后有关,要么就是与她的家族有关。 皇后是想用沈清影作为筹码,来笼络这些人。 果然,世上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第62章 福祸相依 沈清影背负着皇后救命恩人的名号,是福也是祸。 见她长时间没答话,皇后将手放在卷宗上,语气有些凉,“清影?这里头可是没有合适的?” “不是。”沈清影笑着否认。 “娘娘选了这样多的英年才俊,臣女属实挑花了眼。” 她脸颊微红,一副女儿家娇羞的模样,“臣女相信娘娘,娘娘帮我选便是,一切都由娘娘做主。” 沈清影答应是为了不与皇后产生冲突,若皇后真给她选了个男人,她会想方设法让婚事不成功。 皇后对她的乖顺显然很是满意,看着她的神情更添几分亲热喜爱,“本宫就知道,你这孩子是个好的。” 沈清影笑着没说话,实际也不知该怎么接比较好。 她应了皇后的意,皇后自然觉得她好。 皇后又与沈清影扯了几句闲话家常,时候已经不早了。 “桂嬷嬷。”皇后道。 桂嬷嬷从外头走了进来,见自家娘娘一副满意的模样,便知婚事之事应当是谈拢了。 皇后拔下头上一根钗子,桂嬷嬷立马双手接过。 “连带着这根钗子一块儿,将本宫梳妆台右侧匣中所有物品都赏给沈二小姐。”皇后道。 桂嬷嬷听见这话都一惊,显然从未见过皇后这样大手笔,她连忙去将东西都拿了过来。 皇后把匣子打开,沈清影眼中顿时被各种珠宝填满,她下意识估算这些宝物都卖出去能值多少银子。 天呐!简直了! “臣女多谢娘娘。”沈清影利索跪下叩头见礼。 皇后轻轻将她扶了起来,“好了,早就说过你我之间不谈谢字。” “桂嬷嬷,你亲自去送清影出宫。” 桂嬷嬷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宫人,让她亲自去送,足以见得皇后对沈清影有多看重,此举也是为了之后的联姻。 只有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后重视沈清影,才能从她身上取到更大利益。 宫中这些人,又有哪个是不精明的呢? 一路被桂嬷嬷送出去,沈清影数都数不清,有多少道眼神落在了她身上。 她觉得那些眼神如果能化为实质,她早就成了筛子。 当然,接收到最多的是嫉妒。 毕竟救了皇后娘娘一命,全家都靠着皇后娘娘飞升,这种事旁人就算想求也求不来。 到宫门口时,桂嬷嬷将皇后赏赐的匣子递给沈清影,“沈二小姐,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沈清影点头如捣蒜,“好,嬷嬷。” 她甚至重重松了口气,总算能自个儿回去了,当真不容易啊。 坐在自己马车上,沈清影迫不及待将匣子打开,一件件把里头各种珠宝拿出来仔细观看。 古代匠人是真的很厉害,没有现在那么精密的仪器,却可以将珠宝做得尽善尽美。 可惜,这些东西美则美矣,价值连城却不能拿出去卖。 若让皇后知晓她所赠之物被转卖,绝对会生气。 沈清影将匣子合上,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还是因为皇后方才说她的婚事。 该如何是好呢? 她就算聪明,眼下一时间也想不出法子,只能托着腮叹气。 沈清影回到府中已是傍晚,少年和春莹都已回来,桌上摆着热饭热菜,两人一口都没动,看着似乎在等她。 这幅场景怎么感觉有点感动? 听见沈清影落下的脚步声,少年立马转头看向她,“回来了。” 昏昏欲睡的春莹蹭的睁开眼睛,“小姐!” 她手拍着胸口,“不知为何,我今日总觉小姐进宫有些不对劲,这颗心脏跳个不停,往日里是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的。” “好在小姐安全回来了,我也能彻底放心。” 有时候人真的不能不相信第六感,沈清影在心中默默说道。 她没有打算和春莹,少年说在皇宫发生的事,只是随手将匣子放在一边,“先吃饭吧,饿死我了。” 三人风卷残云,没过多久便将一大桌饭菜解决干净,主要属少年吃的最多。 沈清影摸着肚子,觉得眼下时光非常惬意。 她若如皇后所愿,嫁给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往后行动必定也要被拘束起来,哪还能如同现在这般自由。 只要想着这些沈清影身上散发出淡淡忧伤,她抬头看天,天上星辰点点,可这些星星似乎也并不自由。 前几日还觉得古代星星多,夜晚特别漂亮呢,果然,风景是随着人的心境而改变的。 “小姐,你怎么了?” 春莹担忧的声音传入耳中,沈清影转头看去,才发觉身后两人正一眨不眨盯着她,似乎很害怕她想不开似的。 她表现的就这么明显吗? 不想让两人担忧,沈清影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可这话非但没有让两人担心之情减弱,反而还更严重了些。 春莹和少年对视,通过对方眼神中能感受到三个字,不对劲。 春莹忙道,“小姐,你有什么事都可以与我们说,虽然我们可能帮不了你什么,但说出来总归能让心情好受些。” “嗯。”少年赞成。 沈清影拍了拍脸颊,“真的没事,你们别太忧心了,我好着呢。” 她说完这话打了个哈欠起身,“怎么有点困,我先回去休息了。” 沈清影自顾自往外走,那动作跟开溜似的,春莹和少年都紧皱着眉头。 算了,既然小姐不愿意说,他们再追问也没用。 其实沈清影之所以不说,是不想多两个愁苦的人。 她手中捧着的匣子似有千斤重,将其重重放在了梳妆台上,随后她整个人趴在铜镜前。 在模糊的铜镜中看着自个儿的脸,沈清影伸手摸了摸,这张脸和她现代时一模一样,都很是漂亮。 可漂亮有时对她而言是种困惑,会让她分外头疼,就如眼下这般。 皇后之所以自信指婚,是因为确认沈清影就算与陆怀舟退婚,靠着这张脸绝对也有男子喜爱。 “唉,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确实是我的错,”沈清影出声感慨。 “哦?沈二小姐此言当真?” 骤然出现的男声让沈清影懵了,她瞪大眼睛朝后看去,下意识紧咬后槽牙。 第63章 我想当你妻子 沈清影真不晓得傅锦轼什么毛病,为何总喜欢突然出现吓她一跳。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是她的闺房! 古代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对女子闺房非常看重吗? 若让旁人得知傅锦轼深夜与沈清影独处一室,她定要坏了名声,到时他得对她负责。 等等…… 沈清影忽然眼前一亮,看着傅锦轼的眼神徒增热情,让他本人轻轻向后倒退了步。 “沈二小姐?” 沈清影冲傅锦轼露出灿烂笑容,“国舅爷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 她拉着他袖口走到桌边,把他按坐在凳子上,又亲自给他上了杯茶。 “国舅爷喝茶。”她热情道。 傅锦轼露出难以描述的表情,眼神落在茶杯之上,“里头有毒?” 不怪他这样怀疑,实在沈清影太反常,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被怀疑下毒也丝毫不生气,“那怎么可能呢,我就算给这世上所有人下毒,都不可能给国舅爷下毒。” 沈清影又换了个茶杯倒茶,这次傅锦轼没拒绝,轻轻抿了口。 喝人的嘴软,她目的达到了。 沈清影明人不说暗话,“国舅爷,我想做你的妻子。” 就连平时淡定如傅锦轼,今日听见这番话也懵了,他手中下意识用力,茶杯竟被他直接捏碎。 也不知他这双手是什么做的,碎瓷片都没把他扎出伤口来。 他这是何意?难道要拒绝吗?没必要这么恐怖吧? 沈清影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点措不及防,但她真没有更好的选择,她搬了个凳子坐在傅锦轼身旁,开始施展三寸不烂之舌。 “国舅爷,我并非真的与你成婚,而是想让你帮我一把,但这样做对你我二人都有好处。” “你放心,我们成婚后你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半个字都不会多过问,更不会不知分寸乱管你。” “若你有需要你尽可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帮到的,我绝对没二话。” 沈清影双手合十放在面前,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国舅爷,你就当看我可怜帮帮我吧,除了你我实在不知该找谁了,我唯一能相信的也就只有你。” 这话确实没扯谎,她如果跟别人合作,还害怕别人趁机图她银子呢。 傅锦轼就不同了,他浑身上下都充满高富帅的标签,银子这东西绝对不缺。 说不定他心情好了,还能赏给她几个,让她赚的盆满钵满。 傅锦轼此刻已经缓过神,他剑眉皱起,“帮你?为何用帮字?” 沈清影叹气,“国舅爷,皇后娘娘要给我指婚,可我不愿意。” “你我二人合作这段时间,你应当也能看得出,我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事业上。” “我只想好好将事业做大做强,为国舅爷赚更多的银子,但真从未考虑过男女之情,可我又不能拒绝皇后娘娘。” “所以你想让我来当这个突破口。”傅锦轼接话。 沈清影点头如捣蒜,用眼神告诉他就是这么个道理。 “我为何要帮你。”傅锦轼冷漠道。 沈清影嘴角轻轻抽搐了下,他果然是块儿难啃的硬骨头,她这样一个大美人求他帮忙,他还狠得下心拒绝。 哼,若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她绝对让他赶紧滚蛋。 心中骂了不知道多少句,表面上沈清影委委屈屈,“国舅爷,你真的不帮我吗?” “我并非想让你以正妻身份娶我,就算是个妾也行,只需要让我度过这段日子,不过你纳我为妾皇后娘娘那关估计过不去。” “国舅爷放心,待你往后有了心上人,我可以将位置腾出来,与对方好好解释你我二人只是合作关系而已,绝不会影响你的感情。” 傅锦轼黑眸沉沉的,似乎在考虑,又似乎依旧是拒绝态度。 沈清影好话已经说尽了,如果他依旧不答应,那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威胁。 她坐在原地等待了会儿,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暗自咬牙,“国舅爷,你这样深更半夜闯我的闺房不好吧?” “我可没邀请你,是你自个儿过来的。” “如若此事被传扬出去,想必对你的名声也有害。” 沈清影言外之意,是提醒傅锦轼不如现在就从了她,帮她这个小忙。 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他怎么就这么抠? 看着沈清影故作硬气的模样,傅锦轼笑了出来。 她这样看着并不让他觉得被威胁,反倒有几分可爱。 “沈二小姐,你言语中字字句句都是对自己有利,我并未看到你能带给我的利益。”傅锦轼道。 他这人从不做亏本买卖,尤其还是与自个儿婚事有关。 沈清影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光顾着输出她想求他帮忙的话了,还没给他开出条件。 她道,“国舅爷,你说答应我,从今往后我可免费为你改良兵器图,每样兵器都可以改到你满意为止。” “除此之外,黑市那边的习作也有了些线索。” 这些线索原本沈清影要整合起来,再一起交给傅锦轼的,没想到现在正好帮了她,让她多个机会。 她拿捏着这样的线索,他就算不答应她也难。 果然,傅锦轼态度松动下来,“还请沈二小姐拟定个契约,否则我不能相信你。” “除去契约之外,线索也要立马拿给我。” “没问题。”沈清影答应的非常痛快。 她坐在书桌前迅速写着契约,在上头标明傅锦轼只要纳她做妾就可以。 他有心上人之后,可以要求她将事情解释清楚,把位置腾出来,除此之外便是兵器图。 沈清影再怎么说也是签过好几份契约的人,对契约写法已经如数家珍,而且古代这些契约和现代合同其实也没太大区别。 她将契约递给傅锦轼,“国舅爷瞧瞧,若觉得没问题便签了吧。” 她自个儿则继续在书桌前提笔,不知画着什么。 傅锦轼看着契约上的字体,忍不住皱起眉头,随后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沈清影。 她刚才写了那么久,结果就写出这种东西来? 听闻沈二小姐蕙质兰心,写的一手正楷,看来传言有误。 第64章 有人找麻烦 原主字写的确实不错,称得上外界那些夸赞。 奈何沈清影是个现代人,就算继承原主脑中记忆和肢体记忆,她写出的毛笔字也只是勘勘能看而已。 早知有穿越的一天,就该提前去书法班先学好毛笔字,她穿越到古代后无数次这样感慨过。 没办法,她也没开上帝视角,只能接受写不好字的自己,慢慢练习吧。 傅锦轼艰难看完契约,确认没问题后在两张纸上签下名字。 契约一式两份,这样的东西沈清影写了两份出来,实在浪费纸张和墨。 所谓差生文具多,她即便写的不好,用的东西却也是一等一好的。 沈清影放下毛笔时,就见傅锦轼来了她身后,即便知道他在屋内,她还是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她手捂着心脏吐槽,“国舅爷,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无声无息的?” “习武之人都是如此。”傅锦轼道。 习武之人首先要学的便是内力,内力越深厚便越不容易被发现。 习武之人,呵呵,沈清影偷偷翻了个白眼。 她就不相信,他做不到故意将脚步加重,又不是腿断了。 其实说来说去,就是装。 “沈二小姐似乎很不忿?” 傅锦轼略带危险的声音传入耳中,沈清影扬起虚伪笑容,“怎么会呢,只是在心中感慨国舅爷真的很厉害,能经商也能上阵杀敌,简直是个大英雄。” 大女人就得能屈能伸,说点胡言乱语没什么的。 傅锦轼自然能听出沈清影话中毫无真心,他将目光放在纸上。 上头画着的是副大型弓弩图,他看到的第一眼便知,这大型弓弩杀伤力巨大。 沈清影用手点了点图纸,“前几日一位外邦人来了黑市,让我将这大型弓弩图改良,他绝对有问题。” 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虽仅仅只是看了弓弩图一眼而已,却也知道此物该如何绘制。 傅锦轼将弓弩图收起,“沈二小姐做的不错。” 他这么龟毛的人口中竟然也有夸人的话,沈清影还有点惊喜的感觉,她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应该的。” 看见傅锦轼在两份契约上都签了名字,她也迅速把名字签好,至此两份契约开始生效。 “国舅爷,你打算如何顺理成章娶我?”沈清影好奇问。 傅锦轼深深看了她一眼,“我自有安排。” 他这模样奇奇怪怪的,让沈清影身体发寒,怎么感觉有问题呢。 她除了搓肩膀,“好吧,我对你没什么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快,越快越好。” “嗯。”傅锦轼淡淡应下。 他将另外一份契约收起,“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 沈清影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背影,真心好奇他到底怎么进来的,结果就见他将窗户扒拉开,直接朝外跳了出去。 她记得自己当时有关窗啊?难道堂堂国舅爷还有开窗的本领? 脑中幻想傅锦轼鬼鬼祟祟开窗户的样子,沈清影捂着嘴唇噗嗤一笑,似乎觉得跟他没那么遥远的距离了。 心中一桩大事解决,沈清影躺在床上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她又重新恢复活力满满的模样,让昨天担心了大半夜的春莹和少年觉得莫名。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夜之间转变如此巨大? 少年想不明白,但春莹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毕竟女子都有那几天,想必小姐昨日腹中不舒服,这才那样忧伤。 唉,没办法,做女子就是倒霉。 “小姐,您先好生休息吧,若觉得身上不爽利就与我说,我给您做红糖水。”春莹道。 少年莫名其妙看着她,听不懂此话何意。 沈清影自然听懂了这个美好的误会,她笑着点头,“好,多谢春莹了。” 独具匠心照常开门,依旧人来人往。 好几日过去,傅锦轼没有任何动作,若非契约展现的明白,沈清影都得以为他忘了。 ‘砰’ 独具匠心大门忽然被踹开,沈清影和店里人一同齐刷刷朝外看去,只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大摇大摆走进来。 对方提着木棍便往架子上砸,架子被砸落在地,发出咚咚的声音。 “小姐?” 春莹立马上前护着沈清影,少年则虎视眈眈的模样,看起来似乎要打人。 店内客人已经都离开了,估计被吓得不轻。 沈清影眼神落在汉子们砸过的地方,都是些空架子,上头没摆着东西。 为首汉子冲她眨了两下眼睛,用口型比出国舅爷三个字,她立马明白是傅锦轼安排的人。 他终于开始动手了! “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兴风作浪!”春莹扬声道。 她虽然害怕,却也想将这些人注意力吸引在自个身上,不让他们去找沈清影。 为首的汉子扬声道,“你们这儿买的东西质量不行,什么叫我兴风作浪,我这是来找你们讨说法的。” “若你们今日不给我将东西退了,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大汉这话说完又伸起棍子砸了下,只是这下依旧对店里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 春莹吓得愣在原地,显然不知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少年则像头小狮子般冲了出去。 只是少年还没开始动作,就听沈清影道,“回来,别与他们正面产生冲突。” 他动作停止用疑惑眼神看着她,显然不明白她为何不让他与这几个汉子动手。 他虽看着比他们瘦弱,但如果真交起手来,输的那方还不知道是谁。 沈清影当然不能让少年轻举妄动了,毕竟这些人是来救她的,一个两个都是好人。 而且不知傅锦轼要做些什么,自然不能坏了他的计划。 外头聚集着百姓,都对独具匠心被针对这件事觉得很好奇。 为首大汉挥起棒子冲向沈清影,她被他恶狠狠的动作吓了一跳,见他用口型说出往外跑三个字,她立马会意转身朝外跑去。 少年实在没忍住,留在原地和这些人周旋,春莹护送着自家小姐。 沈清影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往后看了一眼,就是这眼让她脑中迅速充血。 她要被气死了! 第65章 提前做铺垫 原本汉子们砸的讲究,店铺那东西一点都没伤到,结果少年掺和后直接乱了套。 沈清影觉得自个儿心都在滴血,她白花花的银子啊! “沈二小姐,你没事吧?” 男人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沈清影迅速调整好情绪,慌张又无措回头与傅锦轼对视。 “国舅爷,不知哪儿来的人故意在我铺子寻衅滋事。”她惊魂未定道。 傅锦轼皱眉,超身后手下看了眼,“进去瞧瞧。” 周围百姓目光在他与沈清影身上流连,国舅爷这是英雄救美啊,有点儿意思。 没过多久手下便将汉子们推了出来,连带着身上挂彩的少年。 沈清影看着少年那些伤口,无奈又心疼,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听指挥,喜欢单打独斗。 汉子们对着傅锦轼显然不敢再硬气,一个两个缩着脖子,将心虚展露无遗。 “带走。”傅怀瑾言简意赅。 手下将汉子们往京兆尹方向押送,沈清影面上没有显露,实则心中无比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他是不是要让她以身相许? 电视剧中都这样演,男主救了女主,总会调侃让女主嫁给他。 这么安排还挺浪漫,有点偶像剧的调调,没想到傅锦轼看起来是个钢铁直男,实际很懂嘛。 “小姐?你在想什么?” 正在偷笑的沈清影被春莹戳了戳胳膊,她朝前方看去,想寻找傅锦轼的身影,结果只看见他骑马离开的背影。 啊?他这就走了?他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沈清影愣在原地,满脑子都是莫名其妙。 春莹心惊拍了拍胸口,“小姐一定也是被那些人吓到了吧,幸亏国舅爷来的及时,否则会发生什么不可估量。” “是。”沈清影嘴角抽搐两下,艰难从口中吐出这个字。 她生无可恋回到店铺内,看着里头杂乱无章的模样,觉得天都快塌了。 不是!傅锦轼有病吧!这不纯属是逗她玩儿吗! 沈清影恨不得把损失全都算出来,再狠狠拍到他脸上,让他掏银子补偿她。 其实仔细算来,少年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但沈清影并非是不知好赖的性子,她解下腰间荷包,从里头取出银子递给少年,“此次多亏了你拖延那些人,否则我与春莹还不一定能出去寻国舅爷帮助。” 她说着这番感谢的话,后槽牙却咬得十分紧。 少年抬手拒绝银子,“你上次给的银子还没花完,只要你们没事便好。” 他话落转身离开,那背影倒如同个大人物似的。 直到少年在眼前彻底消失,沈清影扑通跌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春莹忙上前搀扶,“小姐,要不我们也去医馆看看?” 她觉得小姐很有问题,可能确实被那些人吓得不轻,连魂都丢了,得喝几剂安神药补补。 “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不用管我。”沈清影忙拒绝。 春莹叹了口气,眼神丝毫都不敢从自家小姐身上挪开,生怕真的出事。 沈清影休息没多久就过神来,她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不过就是些小损失而已。 “今日咱们先回府吧,地上这些东西自个儿收拾不了,得寻专门的人收拾才行。”她道。 春莹赞成,“好,小姐,我扶着你。”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沈清影分外无语,真是把她当成洋娃娃了。 沈清影回府后第一件大事,就是赶紧回到自己房间里,如她所料,傅锦轼果然在。 她对他突然出现早已习惯,“国舅爷,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提前铺垫而已。”傅锦轼道。 他将手中转动的茶杯放下,“沈二小姐,五日后灯会开始,届时你需与我独处一夜。” “今日我特来问上声你能否接受,若不接受也有旁的法子。” 独处一夜? 沈清影默默后退两步,用胳膊将弱小无助的身躯环抱住,警惕看着傅锦轼。 他想做什么,这话听起来不像是正常人说的。 傅锦轼自然能看出沈清影在想什么,她将所有想法都表现在脸上了。 他抿了抿唇,英俊眉眼中泄出几分无语,“沈二小姐放心,契约中写的清楚明白,我不会对你行不轨之事。” “让你与我独处一夜,是为了我到时进宫求圣旨方便。” 原来如此,沈清影彻底放下心,“好,那我可以接受。” 其实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她虽然貌美如花,气质性格上佳,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是贤惠能干的代名词。 但傅锦轼身份地位摆在这里,想嫁给他的女子数不胜数,其中自然也有佼佼者,他确实没必要对她做什么。 只是这样想着,沈清影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干嘛将自己身份地位贬低这么多,实在是神经。 其实仔细琢磨,傅锦轼除去长相家世与个人能力之外,也没什么太强的。 见沈清影面色如调色盘般变化,傅锦轼起身,“沈二小姐似乎有旁事要做,我就先走了。” 如同在独具匠心铺子外那般,他又毫不留情转身向外走去。 沈清影在心中腹诽,这人身上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实在太直,简直就是开天辟地第一大直男! 不过傅锦轼刚才说了那番话,她倒是放下心来了,五日之后见分晓吧。 五日光景过得倒也快,最主要沈清影有事可做,她忙着重新装潢店铺。 实在是没法子,请人来仔细清理后,才发觉店铺中各物毁坏实在太厉害。 那些架子倒的倒烂的烂,就连桌上摆放着好看的木质盆栽都被破坏了。 沈清影可以肯定那些汉子们不敢闹得太过,所以这些东西大概都是被少年弄坏的。 他表面看着是只藏獒,可实际上是只哈士奇吧,像这样会拆家的还没见过第二个。 好在沈清影家底丰厚,不需要计较这些,否则得被他活生生气死。 灯会前一日春莹便急的不行,早早说了要参加。 京城中灯会确实有意思,来自各地的匠人们造出各种花灯,看的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就连心中藏着事儿的沈清影也看呆了,她脸上泛起惊讶笑容,真的好美啊。 第66章 没必要再合作了 远处传来丝绸之声,春莹拉着沈清影朝发声处走去。 只见大船甲板上站着几个舞女,她们身着彩色纱裙,旋转优柔跳着舞蹈。 别说在场的男子们,就连沈清影都看直了眼睛,好美,那些舞女身上好柔。 果然古典舞要真正的古代人跳才足够好看,现代人跳失了那么一丝味道。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沈清影能拍下这些画面传到现代,让大家伙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舞蹈。 可惜别说手机,就算座机都没有。 “小姐,咱们快些走开吧。”春莹催促沈清影。 她压低声音,“船上那些都是舞妓,跳舞跳给男人看的,我听闻最中间那位是花魁,咱们女子不能多瞧。” 在这个流言蜚语能杀死人的时代,只有男子能去烟花之地,女子若敢踏足一步,便会被人当成是卖身的。 这些舞妓平时都在青楼中表演,今日来外头免费演,用现代的话说是做活动。 沈清影被拉到角落处,压低声音感慨,“怪不得她们身子那样软,当真扭到了人心坎里。” 术业有专攻,估计就是这么个意思。 说这话时沈清影是真的感慨,喜欢,因为那些女子跳舞时虽软,媚,却没有一丝不该有的感觉。 她们仿佛真心喜欢舞蹈,在跳着独属于自个儿的舞。 “小姐,这些话莫要将旁人听见了,否则唾沫星子也得将你淹死。”春莹煞有其事道。 沈清影没答话,不想谈论这种话题。 两人继续行走在京城大街上,今日少年不在,刻意支开了他。 没办法,有他这个哈士奇在估计得坏事。 沈清影心思又忍不住飞远出去,不晓得傅锦轼何时会派人过来,她好期待啊。 正当她这样想着时,前方忽然传来骚乱声。 “快让让!” “退到街道两旁!” 沈清影身后忽然有道人影闪现又迅速消失,春莹被挤在人流中推走。 而沈清影如同定在原地,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只无人牵引的马儿狂奔而来。 她调动肢体想赶紧跑路,可无论胳膊还是腿都不听使唤。 呜呜,她这条小命难道要交代在这儿了吗? 周围有人发出尖叫声,提醒沈清影赶紧离开,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救她。 马儿跑的实在太急,太恐怖了,而且人都是自私的,又有谁愿意因救旁人的命而放弃自己的命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傅锦轼迅速将沈清影拉起,两人飞到了马上。 他抓紧缰绳控制着马,可这头马如同发了疯般,完全不顾他的指令,依旧摇晃着向前冲。 傅锦轼没旁的办法,只能让马不去伤害无辜路人,就这样两人一马消失在夜色中。 “小姐!”春莹扬声呼喊。 她整个人都傻了,怎么办,小姐这是被带去了哪儿? “刚才被带走的是沈二小姐吧,另外一人是傅将军?那位国舅爷?” “听闻前几日两人便有过英雄救美的事,没成想今日又救了一次。” “他们离的那样近,啧啧,沈二小姐怕是寻不到旁的好夫婿了。” 众人眼神对视,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仿佛在这些男子眼中,女子只要与哪个男子走得近了,就会被冠上对方的名字。 春莹简直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两行热泪自眼中滑落踌躇,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何是好。 呜呜,小姐怎么办啊?小姐姻缘真的要被毁了吗? 沈清影此时依旧身体僵硬着,只有眼珠能惊恐转动,她现在真的好想吐。 马上颠簸速度又快,不常骑马的没几个人能承受住。 她不明白自个儿这是怎么了,但知道肯定和傅锦轼有关。 这狗男人做事前能不能先知会她一声,刚才差些将她吓了个全死。 当沈清影真的再无法忍受,立马就要吐出来时,马儿总算堪堪停下。 她被傅锦轼带下马,他指尖在她后背处轻点了下,不能控制身体的感觉消失了。 沈清影扶着树干干呕好几声,什么东西都没呕出来。 她双眼猩红,眼中甚至还夹着泪,控诉又愤怒回头看傅锦轼。“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刚才真的很恐怖。” “没事,我会救你。”他道。 他行事作风向来都是这样,他也早已习惯,手下那些人更是懂他,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救我,如果你没救到呢,你就这样自信马不会比你预想的快吗?”沈清影梗着脖子质问。 她越说眼眶就越红,倔强的表情让人看着我见犹怜。 “我好不容易活下来,不是为了让你将我这条命之于险地的,如若国舅爷打算一直这样,我们的契约还是算了吧。”沈清影道。 她狠狠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就算按皇后娘娘的安排嫁人,我也不愿三番两次将自己陷入险境中。” 沈清影是真的害怕,她这条命在现代已经没了,当然珍惜古代的命。 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被吓得不轻,就算她平时见多识广,性格也淡定,可依旧承受不住马跑来的瞬间。 就跟在现代时坐跳楼机似的,心脏猛然间重重往下坠,但跳楼机没这么恐怖,因为心知肚明有安全装置。 傅锦轼原先觉得没什么,看着沈清影擦都擦不完的泪水,他有种莫名感受。 他沉默着从怀中掏出方手帕,与他衣裳颜色相同,手帕也是玄色的,让人感觉很沉闷。 他的手帕递给沈清影,“抱歉,此事是我思虑不周,下次定会改正。” 想来女子应当都是比较娇气的,确实不该拿她当军中那些个人对待。 沈清影原先不想要他的臭帕子,她掏掏自己的发现不知道遗漏在哪儿了,可能刚才马上速度实在太快,颠了出去。 她瞪了眼傅锦轼,才勉为其难用他的手帕擦眼泪。 没想到他的手帕还挺香,有股阳光晒过的味道。 终于将眼泪擦拭干净,沈清影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些,她吸了吸鼻子坐在棵大树下。 精神松懈下来,她靠着大树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傅锦轼则从周围捡了一些干柴。 第67章 孤男寡女共处 沈清影无意识搓了搓胳膊,似乎觉得身上很冷,这会儿天气已经转凉,睡在外头越晚会越冷。 抱着干柴的傅锦轼想了想,索性两人即将成婚,亲密些也是没什么的。 他将干柴放下抱起沈清影,脚步迅速朝不远处洞穴走去。 感受着胳膊上轻飘飘的体重,傅锦轼眉头皱的更深了,她怎么能这样瘦,就如同个纸片人一般。 洞穴才是他提早挑好的地方,在刚才那里下马只是想先将马儿拴在外头,让它吃些草。 傅锦轼抱得很稳,沈清影这一路上都没觉察到自己被抱起来了,甚至还觉得睡得格外安心。 她头忍不住在他怀中拱了拱,胳膊伸出抱着他的脖子,刚才还有点冷,现在暖烘烘的。 她不知道的是,傅锦轼因此身形已经完全僵硬。 他想将她放在洞穴里的地上,可她两只胳膊不知怎么回事,竟紧紧锁住了他,半点都无要松开的意思。 从未被女子这样对待过,傅锦轼浑身上下都觉得奇怪,他下意识想动作强硬些,用力扳开沈清影作乱的两只胳膊。 可想到她眼中泪水,只能无奈任由她这样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如雕塑般的傅锦轼手臂发麻,他就算再有力气也不可能用之不竭。 “沈二小姐。”他忍无可忍道。 两人离得近,还在熟睡中的沈清影被这声唤醒,刚醒就发现自己腾空了。 她尖叫了声,这才发现自己紧紧搂着傅锦轼脖子。 “你能放开我了吗?”他问。 沈清影甚至能感知到他说话时喉结滚动,她整张脸立刻红成个猴屁股,连忙放开他。 落地后她才发现身处洞穴,立刻反应过来傅锦轼应该是好心将她转移进来。 怪不得刚才感觉那么冷,然后又热热的,而且手下还有种摸到胸肌的感觉。 咳,不得不说,带兵打仗的人就是有料。 沈清影胡思乱想着在角落坐下,她现在半点睡觉的心思都没了,默默独自品味着。 见傅锦轼转身大步流星离开洞穴,她张了张嘴想叫住他,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她内心焦灼,他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难道不管她了? 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沈清影确实觉得有点过分,因为人家傅锦轼通知过她,意思肯定就是让她准备。 结果她却这样狗咬吕洞宾,他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啊,或许可以留下听她道歉呢。 沈清影脑中乱乱的,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直到傅锦轼身形再度出现在洞穴口,她这才松了口气,有种安心之感。 他怀中抱着干柴,利索将干柴锯成个堆后,用火折子点燃。 洞穴内升腾起明黄色的火焰,温度也逐渐上来了,沈清影僵硬的四肢松弛些许。 “饿不饿?”傅锦轼忽然问。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说沈清影就觉得有点饿了,她默默点头用行动回复他。 傅锦轼如同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个馅饼,随意摆弄几下树枝就成了个架子,把馅饼放在上头烤。 没过多久,馅饼就传来诱人的香味。 沈清影吞咽口水,平时馅饼这东西她不会想碰,现在怎么就觉得这么香呢。 果然,人都是犯贱的,从别人手中拿出的东西就是格外好吃。 傅锦轼将馅饼递了过来,沈清影迫不及待接过,要吃时被烫的龇牙咧嘴,毫无淑女形象。 身边传来声似有似无的轻笑,她眯着眼睛看了过去,“国舅爷,你在笑话我?” “没有。”傅锦轼严肃回应。 如果不是山洞中只有他们两人,沈清影真的要信了他的鬼话,他就是在嘲笑她。 哼,不过看在他给东西吃的份上,笑就笑吧。 馅饼果然很香,沈清影吃完一整个后无比满足,她以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馅饼。 吃饱了肚子就想睡觉,尤其还是这种碳水,她打了个哈欠,将头靠在墙壁上再次睡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和傅锦轼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沈清影却没有半分害怕,甚至还觉得很安心。 仿佛只要他在洞穴里,就不用害怕豺狼虎豹。 “沈二小姐,醒醒。” 肩膀处被人推了推,沈清影不耐烦挥手将对方的手打落,结果对方不死心般又继续推她。 她只能愤怒睁开眼,这才发现面前的人是傅锦轼,昨夜记忆又重新回到脑中。 对啊,她们在洞穴里。 沈清影艰难起身,“国舅爷,咱们能回去了吗?” 睡醒一觉她现在特别口渴,想回房间喝口热茶。 “嗯,此时正是百姓们出来活动的时辰,回去正合适。”傅锦轼道。 沈清影闻言看了眼天色,她瞬间瞪大眼睛,没成想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 乖乖,她到底怎么回事,在洞穴内也能睡这么久。 她怀疑自己不是睡了,而是昏迷了。 沈清影再次上了马,这次傅锦轼骑马没那么赶,总算舒服了些。 迎着发暖的阳光,两人朝京城方向回去。 小的时候沈清影不知看过多少遍还珠格格,她觉得眼下气氛有种你是风儿我是沙的滋味。 现在缺个尔康,她这个紫薇已经想好表白了。 沈清影没忍住轻笑出声,就是这声让傅锦轼露出难以描述的表情。 他觉得她有些奇怪,怪不得沈二小姐能想出那些独具特色的玩具,原来她单脑子就自成一派。 特殊的误会,在两人之中诞生了。 傅锦轼时辰拿捏的刚好,两人回到京城时,道路两旁都是百姓。 这个时代又没有手机,所以大家伙最喜欢吃瓜,而且身边的瓜更好吃。 看着沈清影与傅锦轼形容狼狈,又想到两人独处一夜后才回来,大家纷纷亮了眼睛。 呦呵,他们这是去做什么了! 整整一夜的功夫,想发生些什么别太容易。 尤其这沈二小姐还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估计天底下没几个男子能扛得住吧。 一道道视线落在沈清影身上,这些人的眼神恨不能把她扎成个筛子,她倒觉得无所谓。 想看就看呗,反正也少不了块肉。 第68章 国舅爷求娶沈二小姐 确认百姓们都看清楚了,傅锦轼双腿夹紧马腹,马儿高鸣一声迅速向前冲去。 沈清影被送回宅子门口时,就见少年与春莹双眼欲穿看着街口,两人见到她那刻噌的起身。 春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小姐回来了,她鼻尖涌起股酸涩,眼泪比声音更快流了出来。 “小姐!”她扬声唤道。 少年则虎视眈眈盯着傅锦轼,似乎只要沈清影一声令下,他会扒了对方的皮。 沈清影迫不及待下马,被春莹紧紧握住了肩膀,“小姐,我看看你有没有事。” 春莹上下左右看了番,确认自家小姐身上衣裳没被动过,也没伤口才放心。 可她依旧很愁,小姐昨日在那么多人面前与国舅爷一同失踪,基本人人都知道此事,她名声算是毁了个彻底。 从今往后有哪个男人敢娶小姐?难道小姐要终生不嫁吗? “好啦,瞧哭的鼻子跟兔子似的,我没事。”沈清影伸出指尖刮了刮春莹鼻头,冲她轻轻皱了皱鼻子。 她回头对傅锦轼道,“昨夜多谢国舅爷了,您且先回去吧。” 傅锦轼收回与少年对峙的眼神,淡淡嗯了声策马离开。 沈清影三人回到屋内,春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走动,“小姐,你昨日与国舅爷一同失踪,此事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 傅锦轼身份地位摆在那儿,造成的轰动自然极大。 “我听春莹描述,昨夜那马来的实在太过蹊跷。”少年道。 他定定盯着沈清影,“我不相信在那种情况下你会犯蠢。” 她是最惜命的人,两人相处这么久,对彼此自然有认知。 少年眼神实在太过锐利,沈清影觉得自个儿要被看穿了,她摆了摆手,“行了,此事你们莫要太着急。” “我已与国舅爷商量好,他会对我负责。” 负责二字一出,春莹嘶了声,少年则眸色沉沉。 那可是国舅爷! 傅锦轼能文能武,长相俊美非凡,是世家贵女们最想择偶的对象,能被他负责简直是捡了大便宜! “小姐,国舅爷莫不是诓你的。”春莹默默问。 不怪春莹这样想,实在是傅锦轼身份地位太高。 “放心吧,你家小姐我这么精明,怎么可能会被他骗。”沈清影叹气道。 “他并非良人。”少年沉沉的声音忽然插入。 “他很危险,我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体会到了不同的气息。” 少年成日与狼为伍,也沾染了狼身上对危险有洞察力的特性。 他感觉的没错,对他而言傅锦轼确实很危险,因为对方一直盯着他。 沈清影对少年这老神在在的模样非常无奈,她伸手表示对面两人赶紧打住,“好啦,我的事你们不用太担心。” “折腾了一整夜,我先回去歇歇,有事咱们明日再说。” 她打着哈欠往自己院里走去,开玩笑,如果继续留在这还指不定要被他们怎么盘问呢。 虽然或多或少觉得有点麻烦,但沈清影知道,春莹和少年是担忧她才会说这么多,两人都是好样的。 回到自己房间里,她墩墩墩喝了好几杯水才觉得舒服点,躺在相对柔软的床上时,整个人都如融化了一般。 原本还觉得古代的床比较硬,睡起来不舒服,果然事事都得对比才行。 现在有床能睡,沈清影已经非常满足了。 昨夜虽然一直都在睡觉,但确实没怎么休息好,她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觉这段时间里,京城流言又再次甚嚣尘上。 毕竟大家伙看得清清楚楚,沈二小姐跟国舅爷就是一块儿回来的。 说这两人没什么,大伙儿是万万不相信的。 流言实在猛烈,以至于传到了凤仪宫中。 “什么!”皇后一惊。 她平日里确实叮嘱过傅锦轼帮忙照顾沈清影,却没曾想他竟然把人照顾到孤男寡女待了一晚,直到第二日晌午才回来。 “娘娘,流言对沈二小姐与国舅爷都很不利。”桂嬷嬷道。 皇后口中重重吐出口浊气,“你派人将沈二小姐叫来,本宫要亲自问问她究竟怎么回事。” 桂嬷嬷忙应是,正走到宫殿门口,就见皇上身边大太监王德福匆匆而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王德福满面红光,脸上笑容十分灿烂,“奴才是来通知娘娘好消息的。” 桂嬷嬷又重新回到皇后娘娘身旁,“王公公快说吧,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王德福嘿嘿两声,“娘娘,皇上刚给沈二小姐与国舅爷下了旨,钦天监那边算好日子后,他们择日便能成婚。” “这旨意还是国舅爷亲自去求的,可见两人心有灵犀呀。” 择日成婚,那便代表求的是正妻。 皇后心中五味杂陈,她本想给沈清影指个好夫婿,最近这段日子派人去查看中的那几位,准备从中择优。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沈清影竟然被自个儿亲弟弟提前截胡走了,这叫个什么事儿。 “确实是好消息,我们娘娘都喜的愣住了。”桂嬷嬷扬声道。 皇后思绪被唤回,也跟着脸上露出温婉笑容,“本宫早就觉得和清影对丫头有缘分,没曾想她有朝一日能当本宫的弟妹。” “王公公带来了这么好的消息,自然是要赏的。” 桂嬷嬷立刻抓了把金叶子,皇后宫中的金叶子可半点都不糊弄人,厚度非常可观。 就这么一把金叶子抓在手里,让王德福觉得沉甸甸的。 他笑得见眉不见眼,“既然好消息已经通知给娘娘,那咱家就先回去皇上身边伺候了。” “王公公慢走。”桂嬷嬷道。 她亲自送王德福离开凤仪宫,这才回来问,“娘娘,还要让沈二小姐进宫吗?” “不必了。”皇后道。 她了解自家弟弟的性子,必定是对沈清影有意思,才会与皇上请旨求娶她。 她虽有些遗憾,却也无可奈何。 “傅锦轼近年来愈发过分,无论何事都不与本宫商量,自个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改日定得好生说说他。”皇后气冲冲道。 第69章 携圣旨下聘 只是筹谋沈清影婚事这么久,最后却让她被自家弟弟相中,皇后这心中怪怪的。 她一直认为傅锦轼眼高于顶,应当选京城内身份地位最高贵的女子成婚,这般才能配得上他。 并非说沈清影不好,但…… 觉察出皇后心思,桂嬷嬷小心翼翼为她倒了杯热茶,“娘娘,先喝口茶缓缓吧。” 一杯热茶下腹,却并未让皇后心情缓和多少,她重重叹了口气。 她将茶杯搁在桌上,起身,“本宫要去找皇上。” 这桩婚事如果能阻止,是再好不过的。 御书房内。 傅锦轼还未离开,正等着皇上写圣旨。 “朕当真没想到,你竟看上了沈二小姐。”皇上乐呵呵道。 他在私下面对自己人时没那么威严,尤其眼下心情正好。 掌权者最不愿让外戚势力太大,一直以来傅锦轼婚事于皇上也是桩心事。 毕竟朝中那些官员都盯着他,恨不能将女儿塞入他府中,尤其丞相最甚。 若丞相之女嫁给傅锦轼,那皇上与皇后之间必定会有隔阂。 现在好了,沈二小姐唯一能倚仗的便是皇后,安平侯此人又无甚功绩,只是个芝麻大小的官。 尤其为了娶沈二小姐,傅锦轼还… 皇上脑中思绪被王德福打断,“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让她进来。”皇上没有丝毫意外。 皇后刚进御书房便看见了傅锦轼,他心虚挪开视线,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见皇上在写赐婚圣旨,皇后皱眉道,“皇上,臣妾认为这桩婚事不妥。” “沈二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与陆怀舟有过婚约的,傅家家风严谨,恐怕接受不了这样的儿媳。” “沈二小姐救了臣妾,臣妾得为她多考虑些。” 皇上将毛笔搁置在砚台上,赞同点头,“皇后思虑周道,确实是这么个理。” 听皇上这话,此事似乎还有转圜余地,皇后心头一喜。 她转身面对着傅锦轼,凤眸暗含警告。 “娘娘,臣真心喜爱沈二小姐,定不会让她受委屈。”傅锦轼拱手行礼。 皇上再次提起毛笔,“皇后,傅将军以军功换来了赐婚,确实足以表明心迹。” 皇后脑中顿时嗡嗡作响,什么?军功? 以军功换赐婚,就相当于还给皇上一部分兵权。 就为了个沈清影,傅锦轼竟做到这种程度,他这是拿权利当儿戏! 当着皇上的面,皇后自然不能对此有意见,她胸膛剧烈起伏,心中满是恨铁不成钢,偏表面还要装作松了口气的模样。 “既然他对沈二小姐这样看重,那本宫也就放心了。”她道。 皇上边写圣旨边调侃,“说起来你与沈二小姐也确实有缘,朕当真未想到,她能成为你弟媳。” “除去圣旨之外,这场婚事朕要大办!” “臣多谢皇上。”傅锦轼立刻行礼。 皇后什么话都没说,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桂嬷嬷在旁无比担忧,生怕皇后殿前失仪,好在她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圣旨写完,皇上在上头重重盖了个章,“傅将军,可要王德福替你传旨?” “那便劳烦王公公与臣走一趟了。”傅锦轼道。 让王公公去,才足以表明看重。 皇后心中焦躁,想拉着傅锦轼说几句话,奈何皇上以让她陪着的理由困住了她。 皇后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傅锦轼与王德福离开,这桩婚事也成了板上钉钉。 她双手紧攥成拳,表情实在难以控制。 “皇后不大高兴?”皇上的声音传来。 皇后抬头才发现,御书房内宫人都被赶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二人。 她坐在皇上身旁,将头轻轻靠在他肩头。 在外人面前无比尊贵的帝王夫妻,私下也有温柔小意时。 皇上伸手揽住皇后,“怎么,不想让沈二小姐做你弟媳?” “臣妾只是觉得二人有些不合适,沈二小姐虽救了我一命,可配锦轼也是不够的。”皇后撅嘴道。 她这语气听起来像在撒娇,并不让皇上觉得愚蠢,反而很喜爱。 眼前皇后这样,让他看到了她年轻时。 两人感情之所以好,也是因为皇后懂得一国之母在外人面前需要威严,在皇上面前只用做个最简单普通的女子。 在衡量好的度里,她可以愤怒,也可以撒娇,娇嗔。 “你呀。”皇上无奈道。 “年轻人的事咱们就少插手了,省得到时惹人家嫌弃,朕见那沈二小姐倒挺好,自强不息,配傅将军合适。” “只有她这样的性子才能与他相处,换了旁的女子,他这样强势,估计要日日被他惹哭。” 皇上鲜少与人这样长篇大论,也就是和皇后了。 他这番劝告确实有用,皇后心情好了许多,她嗔怪道,“皇上就会用话哄臣妾,也不知怎么回事,您只要说上一两句,臣妾这心中就跟茅塞顿开似的。” “你呀。”皇上笑得见眉不见眼,心情大好。 此时宫外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百姓们都自发跟在队伍两侧,好奇的很。 队伍最前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是傅锦轼,他这张英俊面容实在太引人注意。 “傅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他身后的那些应当有一百八十抬吧,队伍长到看都看不全,我觉得是要下聘礼。” “哪家小姐这样好命,竟然与傅将军成婚。” 百姓们中有人期待,也有人嫉妒,她们怎么就碰不上这么好的男子呢。 百姓们本以为队伍要去丞相家,或者京城中其余大户人家门外,没成想停在个地段虽繁华,却不怎么起眼的宅子前。 王德福身为送圣旨的,自然主动上前敲门,门没过多久便被人打开。 看着前方浩浩荡荡的队伍,春莹一脸懵,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王公公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入耳中,“圣旨到。” 春莹下意识扑通跪下,又想起得叫小姐接旨,哆哆嗦嗦道,“公公请稍等,我去叫小姐过来。” “快去吧。”王德福催促。 幸亏这会儿沈清影已经清醒,装扮好了自己打算出门,接圣旨也正合适,不用外头的人等太长时间。 第70章 上门攀关系 沈清影,春莹,少年三人一同跪在了院子里。 王德福将圣旨打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安平侯府沈二小姐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特赐婚于傅将军傅锦轼,由钦天监择吉日成婚,钦此。” 沈清影下意识接过圣旨,“臣女多谢皇上。” 春莹是个机灵的,赶紧上前给王德福递银子,“劳烦公公跑这么一趟。” 荷包沉甸甸的,里头装的银子必不会少。 王德福在心中感慨,看来这沈二小姐也是个大方人,与傅将军确实相配。 “今日是大喜的好日子,我也算讨个喜头。”他将银子收入袖口,回头朝外看去。 沈清影注意力也跟着看向外头,只见傅锦轼率先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抬箱子的人鱼贯而入。 不消片刻,这样大的宅子被塞得满满当当,整整一百零八抬。 “咱家先行告退,就不打扰傅将军与沈二小姐了。”王德福笑眯眯道。 他一甩拂尘转身离开,那些抬箱子的人也都退到了外头。 “你先随我进来。”沈清影扯着傅锦轼回房。 她连灌了好几口茶,才觉得稍微定了定神,“咱们不是说好了你娶我当贵妾吗,为何是正妻?你往后真正的妻子该怎么办?” “而且还是让皇上赐婚,御赐的婚姻可是没那么好离的。” 沈清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然而她对面傅锦轼却非常淡定,他眸中甚至夹着笑意,仿佛对她这模样乐意见得。 她发现不对,站在原地双手叉腰盯着他,等待他解释。 反正这样算来吃亏的人是他,又不是沈清影,她在这里皇帝不急太监急干什么。 “沈二小姐放心,我走的每一步皆有缘由。”傅锦轼道。 放心,亏他也能说出这两个字。 反正圣旨已经接下,这会儿再担心也没用。 “一切都有我,沈二小姐在家中待嫁即可。”傅锦轼又道。 这话听起来让沈清影耳根发热,两人之间虽没有感情,但嫁这个字就足够令人脸红心跳。 “你,你先回去吧。”她低着头道。 傅锦轼亲自携圣旨下聘的消息,成功被百姓们传扬开,轰动了整个京城。 陆家自然也得知了此事,陆父陆母心中十分惋惜,这样好的儿媳妇终于还是飞走了,唉。 而除去他们惋惜之外,也有人而知此事而嫉妒,那便是柳素依。 她以为自个儿抢了沈清影婚事,这贱人往后只能嫁给普通平民百姓,或随便找个大差不差的公子哥嫁了。 却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能嫁给傅锦轼!这到底是凭什么! 安平候府是最后才得知这个好消息的,沈父与沈母大惊,两人没想到皇后对沈清影竟然这样好。 平日里给她赏赐也就罢了,可皇后连亲弟弟的姻缘都能送出去,实在是令人唏嘘。 两人从没想到,也没往这方面想过,沈清影婚约是自个儿争取的。 “沈清影当真命好,为何偏偏她救了皇后娘娘,若那日救下皇后娘娘的是素依就好了。”沈母不忿道。 她听坊间传闻,最近这段日子柳素依在陆家很是不好受,甚至三天两头受气。 而已经过了回门日,柳素依还没回门,此事更让沈母肯定,陆家待素依绝对不好。 沈父最厌恶沈母胡说八道,“当初救皇后的人若真是柳素依,沈家哪能得到这么多好处,你知些足吧。” “平日中无论有什么好事都想给柳素依,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真蠢还是装蠢。” 沈母气得面红耳赤,她明明一点都不蠢。 “既然皇上赐下了婚事,你我二人身为岳父岳母,也理所应当去商量一番。”沈父道。 他眼珠转动,最近这段日子官场上许多同僚都看不起他,如今他女儿要嫁给傅锦轼,他地位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如果能仗着国舅爷岳父的身份耍一耍威风,在京城众人面前长长脸,那更是极好不过。 “咱们现在就出发。”沈父道。 沈母迫不及待随他一同往外走去,她心中有自个儿的思量。 安平候府攀上国舅爷这棵大树,陆家绝不敢再对柳素依不敬,她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等商量完婚约,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被国舅爷以礼相待后,沈母就立马去陆府走一趟。 她心中这样幻想着,心情很是美好。 坐在马车上,沈父沈母都对未来有着无限期盼。 而两人到了将军府门前,却被守着的将士阻拦在外。 这些将士都是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身上气势不容小觑,沈父被吓得一激灵。 他强撑道,“我是你们将军未来的岳父,你们怎能不让我进去?” 他以为亮出这个身份,对方会对他毕恭毕敬,然而并没有。 将士冷淡道,“不认识,不能通行。”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发出笑声,出言讥讽。 “前段日子安平侯好像也被拦在了陆家外吧,他怎么一直被人拦着不让进去,难道他身上晦气?” “我看就是这么回事,啧啧。” “真是丢死人了,当官竟能当到这种程度。” 周围污言秽语声让沈父更加破防,他怒目圆瞪,“我这次来是与你们家将军商议婚似的,你不让我进去,难道不怕坏了你们家将军的好事?” 将士依旧冷淡,“将军说了,他与沈二小姐的婚事他们自个儿商量,既然侯爷把人赶出府,便别再来沾亲带故的攀关系。” “侯爷如此行为,说出去恐怕要令人耻笑。” 沈清影非常明白沈父沈母是什么人,心知肚明他们肯定要沾亲带故,提前和傅锦轼说了这事。 他也挺给力,让门口的人拦得死死的。 沈父还有什么不明白,肯定是沈清影从中作梗,否则傅锦轼绝不会这样。 他被气的不轻,果然是个逆女,表面上与他说有事会帮他,结果私底下做这些小动作。 呵,他看错她了! “我们走。”沈父咬牙对沈母道。 “侯爷。”沈母还有些不甘心,这跟她想象中显然截然相反。 “走。”沈父语气加重,让她不得不听他的。 第71章 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沈母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与沈父一同离开。 马车上气氛与来时截然相反,这对颜面扫地的夫妻怨气滔天,这些怨气都是冲沈清影而去的。 哪家女儿不是对父母恭敬有加,偏偏她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当时把她赶出侯府,明明是她自身有问题,可她却怪上了他们。 如若沈清影当时听话懂事些,做事循规蹈矩,又怎会被他们疑心是天煞孤星。 愤怒的沈父沈母刚下马车,就见柳素依正在侯府门口要进去,她听见声音回头,顿时红了眼眶。 “伯父,伯母!” 沈母将心中不悦暂时抛下,三两步上前紧紧将柳素依搂在怀中,“瘦了。” 柳素依两行泪流的更加汹涌,沈父见陆怀舟没陪着回来,压低声音道,“有话回府再说。” 三人一同回府,关上侯府大门,沈母就迫不及待问陆怀舟去了哪儿。 成亲前他口口声声说真心喜爱柳素依,结果成亲后连人影都看不见,实在太过分。 陆家简直不把侯府放在眼里! 柳素依难堪道,“伯母,他们陆家实在欺人太甚。” “夫君原打算与我一同回来,可伯母与公公却说我是妾,只能独自回门,硬是将夫君拘在了家中。” “岂有此理。”沈母愤怒道。 她心疼抱住柳素依,“素依,你受苦了。” 见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模样,沈父露出十分烦躁的表情,“受什么苦,一切都是她自个儿选择的。” “再者正经人家确实不能让男子陪着妾回门,否则乱了规矩。” “你这说的什么话,陪妾回门的多了去了,明明就是他们陆家故意欺负素依。”沈母义愤填膺,声音哽塞。 她真心疼爱柳素依,见她日子过得不好,当真无比难受。 柳素依擦了擦眼泪,“伯父说得是,一切都是我自个儿选的,无论是甜还是苦,都应该独自承受。” “所以入陆府这段时间以来,我没给伯父伯母传过消息,生怕你们为我担忧。” 她嘴上话说的好听,实则不传消息是因为实在没时间,嬷嬷天天盯着她。 “好孩子。”陆母又动容了。 就连十分硬气的沈父也面露不忍,为自个儿方才说的那番话愧疚,仔细想来柳素依一直都听话懂事,与沈清影截然不同。 “要是那个逆女能学到你半分乖巧就好了。”沈父沉声道。 “哼,想让她学素依,下辈子吧。”沈母不忿。 见两人似乎都对沈清影有意见,柳素依眸光闪动,“伯父伯母这是怎的了,似乎受了气?” 沈母是个大漏勺,迫不及待将方才发生之事说了出来。 柳素依心中腹诽,沈清影果真是个聪明人,攀上高门后头件事就是将这对是非不分的夫妇踢开。 如若她能嫁给傅锦轼,也要做这样的选择。 面上柳素依抿唇,露出非常不赞同的表情,“姐姐怎能这样对待伯父伯母,就算她心中对你们有怨,也不该这么做啊。” “而且这样做对她自个儿也没有任何好处,天底下有哪个女儿家是不需要被父母陪着出嫁的。” “她这般与你们断绝关系,难道出嫁那日也不需要你们参加吗?” “哼,我管她那么多,既然她不稀罕我们,我们也不参加她的婚礼!”沈母立马接话。 沈父跟着点头,“对。” 两人已经打好主意,沈清影出嫁那日他们连面都不露,让她丢人丢到极致,她活该。 “伯父伯母,我只是一时替你们气愤才这样说,你们真的这样做了,姐姐反过来怪罪你们怎么办。”柳素依担忧问。 “她敢!”沈父厉声道。 如若刚才仅仅只是说气话而已,现在他坚定了内心想法,必须要让沈清影丢人。 他今日在将军府大门之外受的那些气,到时会原封不动还给她。 柳素依心中喜悦,面上则无奈叹气,似乎对几人之间的亲情不知该如何评价。 她低垂着的眼中藏满恶毒,沈清影应当已经开始待嫁了吧,她满心想着嫁给傅锦轼,从今往后过上好日子,殊不知她的婚礼会变成一场笑话。 柳素依没有婚礼,自然也不想让沈清影高兴。 沈清影此时确实在待嫁,独具匠心则暂时关闭。 她则被春莹逼着在家中绣盖头,做做玩具她还可以,绣花什么的真是要命了。 “春莹,我觉得咱们也没必要那么死板,这盖头让绣娘来绣更加合适。”沈清影认真道。 她可怜巴巴伸出双手,“你瞧我手上这么多被针刺出的孔,难道不心疼吗?” 春莹当然是心疼的,“小姐,这盖头由新娘子绣,往后日子才能过得和和美美,我也是想让你过得好些。” 和和美美就不必了,毕竟两人之间只是普通的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而已。 沈清影更加坚定让绣娘绣盖头的想法,“好春莹,盖头只不过是个形式而已,若真的绣完就能和和美美,那天底下哪来这么多深闺怨妇呢?” 这话说的倒十分有道理,春莹显然已经快要被说动了。 正在此时少年回来,沈清影对他眨了两下眼睛,故意问他,“倘若往后你娶了新娘子,会因为她成婚时绣了盖头对她更好吗。” “倘若本就是个好人,无论对方做什么都会对她好。”少年道。 这话说的简直绝了,沈清影转头看春莹,“你说呢?” 春莹叹气,“虽然知道小姐与他说的都是歪理,但就按小姐说的做吧。” 其实也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家小姐针脚实在太难看。 这样鸳鸯不是鸳鸯,鹅不是鹅的盖头盖在头上,恐怕小姐要被旁的人嫌弃,还不如直接让绣娘来。 沈清影大喜,越发觉得少年这人能处,他平时确实比较冲动,但有时候说话是真的中听。 “对了,你的名字是什么,我们相处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沈清影对少年道。 一天到晚喂喂喂的,不是个办法。 提到名字少年眸光暗淡了瞬,他摇了摇头,“没有名字。” “那班主怎么称呼你?”沈清影追问。 第72章 你往后就叫阿蛮 “班主称呼我为狼奴。”少年淡淡道。 这名字让沈清影和春莹心里都一激灵,或许是因为少年与狼一同表演的缘故。 可也不能这么取啊,完全不把人当人看。 “往事已经都成为过去了,这样吧,现在你是我的人,我给你取个新名字怎么样?”沈清影问。 少年古井般无波澜的眸似乎有了光彩,即便他不喜将情绪外露,也能让人看出他此时欢喜,“好。” 沈清影绞尽脑汁想着,她觉得有个字和少年特别合适,“以后我们叫你阿蛮如何?” “好。”少年点头应下。 “阿蛮,这个名字挺好的。”春莹捂着嘴唇偷笑。 她也觉得少年平时行事作风野蛮,配上蛮这个字倒显得有些可爱。 沈清影回头给春莹使了个眼神,让她别笑的这样明显,否则被少年反应过来,他不愿意叫这个名字怎么办。 殊不知少年将两人反应尽收于眼底,即便心知肚明这个名字的含义,他也并无半分不悦。 或许是因为它对他而言太过珍惜,他也心知肚明沈清影没有恶意。 “阿蛮,最近把黑市开门时间定在夜里吧,开门规律依旧像从前那般。”沈清影道。 阿蛮现在看着独具匠心,又管着黑市,如若两个店都白日开门,他难免会分身乏术。 而且这样做实在太过显眼,别人都得知晓黑市那家店铺背后真正的主子是何人。 好在以前沈清影让阿蛮开店时间不固定,就算现在定在夜晚也不会有人怀疑。 “好,都听你的。”阿蛮道。 别说,他这副模样看起来还挺乖巧,如果有这样一个弟弟也挺好的。 “你真心实意要嫁给国舅爷吗?需不需要我杀了他?” 正当沈清影好不容易觉得阿蛮乖巧时,他忽然说出了这话,她惊得心里一激灵。 阿蛮表情非常认真,整张脸紧绷着,眸中透露出的杀意毫不遮掩。 他并不知道沈清影和傅锦轼私底下那些商量,只觉得她与他成婚很有可能是被迫。 皇上一纸圣旨,她想反驳都不成。 阿蛮是好意,他明白沈清影如风一般,与寻常女子不同,如果将她拘禁在深宅大院内,等同于让她整个人都废了。 他不愿看到这样的事发生,所以即便赔上自个儿这条命,也想替她解决这桩婚事。 “等等,我确实是真心实意要嫁给傅锦轼,阿蛮你千万别轻举妄动。”沈清影忙阻止。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什么话都不说,阿蛮是真的会去杀傅锦轼。 阿蛮眼神黯淡下来,“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春莹听到这话咬牙切齿,伸手狠狠推了下他脑袋,“行了,你别在小姐面前胡言乱语。” “身为女子谁不想嫁个如意郎君,国舅爷已是小姐最好的选择了,若你三言两语这样这桩婚事毁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阿蛮愤愤看了她一眼,带着怒气转身离开。 也就是春莹和沈清影敢这样对待他,如若推他脑袋的是旁人,估计早挨了他的打了。 “小姐,这阿蛮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死心眼。”春莹不禁吐槽。 “他也是为了我。”沈清影道。 手底下两个人都这样想着自己,她心中觉得暖暖的。 春莹软了语气,“也是,他对小姐是没什么坏心眼的,就是有时太过容易冲动。” 沈清影在心中调侃,春莹现在越来越有管家婆的范儿了,看来往后把她带入将军府,能成为一员大将。 “小姐,虽然现在不需要绣盖头,但还有旁的事要忙,咱们快些去采买吧。”春莹催促道。 “啊?还要采买?”沈清影生无可恋。 一说要继续忙碌,她双手被针扎的地方就生疼,小脸也变得非常惨白。 春莹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她往外走,路上正好看到阿蛮,也将他一起叫上了。 按理新娘子是不该参采才买的,府中大人们自会将家里装点好。 但春莹晓得沈父沈母两人是什么玩意,想靠他们这辈子估计都靠不上,还不如将眼下住的宅子装点好来的合适。 三人转了大半个下午,回府时手上东西都满满登登。 当然提着最多的当属阿蛮,除去双手和胳膊上挂满东西之外,他脖子处还挂了好几个。 也就是他力气大了,若力气小些估计得被这些东西压倒。 接下来几日春莹和沈清影忙的够呛,虽叫了人来给整个宅子做完大扫除,却还有旁的活计要忙活。 例如将红色彩球挂满整个宅子,拉花什么的也得装点上,喜字更是要用面糊贴好。 看似这些活都很轻松,实则一点都不,因为要做的实在太多。 沈清影现在特别羡慕阿蛮,最起码他不用做这些活计。 “小姐,您贴喜字时要贴到正中间,这样您和国舅爷往后日子才能正正好好,甜甜蜜蜜。”春莹道。 听到春莹监工的声音,沈清影下意识身子一哆嗦,赶紧将喜字摘下来再用面糊贴好。 她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现在真的想告诉春莹自己和傅锦轼只是合作而已,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 就算贴的再好,装点的再漂亮,等他有真正心仪之人后,两人也得和离。 可是看着春莹十分认真的模样,沈清影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认命继续贴。 将军府内。 “主子,最近这段日子沈二小姐都在忙碌待嫁之事。”十二禀报道。 傅锦轼低垂着眉眼,正在仔细观看他的记录,在看到沈清影给少年起了个名字时顿住。 他指尖轻轻摩挲纸张,不知在想着什么。 继续往后看,那少年大言不惭想杀他。 “主子,用不用将沈二小姐身边的少年铲除。”十二道。 他当时听见少年要杀主子时也很气愤,差先没忍住出手先解决了对方。 “不必,他在为沈二小姐着想,眼下看来他对她并无恶意。”傅锦轼道。 至于阿蛮对他本身的那丁点恶意,傅锦轼根本不在乎。 对方于他而言还太过弱小,成不了什么气候,先留着看看吧。 第73章 跟皇后诉苦 主子说不能对少年动手,十二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依旧气得牙痒痒。 傅锦轼轻笑了声,“沈二小姐与她身边那位婢女互动倒有趣,纵观整个京城,恐怕没别家小姐是这样与婢女相处的。” 春莹不像沈清影婢女,倒像是她的小姐妹一般。 十二想到两人平时相处,煞有其事点了点头。 其实他记录中没写有关两人太多,主要是写都写不完。 傅锦轼将记录的折子放到一边,“行了,你继续回去盯着。” “除去盯梢之外,若有人对沈二小姐不利,记得护住她。” “是。”十二拱手接下命令。 他在心中暗自腹诽,主子这变化真大。 前些日子让她盯着沈二小姐时还满心警惕,眼下就成了要保护她,这快成婚的男人就是与众不同啊。 其实当时十二就觉察到不对了,主子从未像注意沈二小姐这般,注意过旁的女子。 十二回到宅子时,才知道沈二小姐被皇后娘娘召进宫了,他只能在树干上蹲着,看春莹自言自语装点。 沈清影能猜到皇后娘娘召见她为了什么,但她非但没有丝毫担忧,甚至还特别开心。 终于可以逃脱春莹毒手,得到短暂片刻的休息,能不开心吗! 以至于来到凤仪宫时,沈清影笑容非常灿烂,皇后显然没想到她会议是这幅表情。 “臣女参见娘娘。”沈清影行礼。 皇后态度不如往常热切,整个人都显得淡淡的,“起来吧。” 沈清影这才起身,心中琢磨着过会儿该如何说话,其实这一路上她已经琢磨好了。 “沈二小姐坐吧。”皇后道。 果然是上位者,即便没有在面上表现出不喜,却能让人感觉到她行动中的威压。 沈清影落座率先开口,“娘娘,臣女当真没想到,自个儿有朝一日能成为您的弟妹。” 皇后抿了抿唇,凤眸中神色似乎变得凛冽起来,“本宫也没想到。” “突然间得知这个消息,本宫以为沈二小姐是不满那些公子哥,特意换了个人选成婚。” 这语气听起来凉凉的,话里话外都是沈清影为了躲避赐婚,这才故意勾引傅锦轼。 这确实是真相,皇后猜的没错。 然而沈清影惶恐起身,脸上露出害怕神色,眼中甚至还夹着泪,扑通跪倒在地,“娘娘,请恕臣女直言。” 皇后和桂嬷嬷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懵,皇后反应速度极快,“说。” 沈清影这才伸出手擦了擦泪,“娘娘明鉴,您挑选那些公子哥臣女都非常满意。” “毕竟臣女被陆怀舟退了婚,名声已然有所损伤,娘娘那些人选都是精彩绝艳之辈。” “既然如此,你为何又会与傅锦轼有了关系?”皇后立马追问。 其实她下意识想说的是,为何两人会勾搭起来。 沈清影哽咽道,“这正是民女想与娘娘说的。” “那日马儿失控,臣女与国舅爷一同被拖到荒郊野外,天色又逐渐的黑沉,实在走不回去了。” “那时臣女强撑着一口气,说什么也要往回走,可国舅爷却硬生生拉住我。” 说到这里沈清影哽咽起来,似乎不想再继续说下去,那些记忆如于她而言如同深渊般。 皇后与桂嬷嬷都急得不轻,恨不能开口命令她赶紧说。 好在两人耐心彻底告罄前,沈清影继续道,“国舅爷告诉臣女,他见到我第一眼时就对我一见钟情,愿意将我娶回府中,对我负责。” “可娘娘,臣女真的不敢啊,我知道自个儿身份地位不高,配不上国舅爷,言辞拒绝了他,他当时没说什么。” “臣女以为此事算是结束了,可万万没想到他竟会让皇上赐婚。” 沈清影把自己塑造成被强取豪夺的小白花,她以前没少看电视剧,演的当然极尽真实。 从皇后与桂嬷嬷反应看,两人显然相信了。 至于这样会不会对傅锦轼名声造成影响,沈清影完全不担心,反正只要她自己名声好就行了。 再者皇后娘娘是他亲姐姐,难不成还会害自己弟弟吗? 这会儿皇后脑中满是震惊,没想到自己弟弟竟如此…霸道! 怪不得他连军功都不要,只要沈二小姐,原来是早就对人家起了心思。 皇后扼腕叹息,她从前怎么就没觉察出来呢,如若提前觉察出来,她定能阻止得了。 “娘娘,臣女不知往后婚后该如何,更不知该怎样对待国舅爷。”沈清影啜泣着诉苦。 从方才那番话能听得,她是真的很可怜,皇后心中泛起怜悯。 都怪她那个不知分寸的弟弟,连人家姑娘家想法都不听,一心一意非得娶人家,才闹到眼下这种地步。 身为姐姐,自然得给自个儿弟弟擦屁股。 皇后叹了口气,语气比方才缓和不知道多少倍,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十分温柔,“清影你放心吧,本宫永远都是你的依靠,有本宫在无人敢为难你。” 显然,皇后已将心头疑虑打消,她轻轻将沈清影扶了起来。 沈清影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谢谢娘娘对臣女这样好,臣女真的无以为报。” “就算国舅爷对我…往后我也会好好待他的。” “行,你们两人好好的本宫也就放心了。”皇后道。 她与桂嬷嬷都丝毫没觉察到,自个儿显然是被沈清影带着走,甚至不知不觉间替她着想起来。 “沈姐姐!” 甜蜜蜜的声音传入耳中,沈清影回头看去,只见昭华带着几位皇子公主跑了进来。 这些小孩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都很喜欢,高兴的很。 “昭华公主,三皇子,四公主,五皇子…”沈清影挨个行礼。 她打完招呼后连嗓子都干了,宫里就是这样的规矩,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面对几个小豆丁,礼数也得到位。 “沈姐姐,往后你就是我的舅母了!”昭华开心道。 她其实一直都想让父皇将沈姐姐纳进宫来着,但这个大胆的想法只留存在心中,不敢表现出来。 没成想她运气这样好,沈姐姐成了她的舅母。 第74章 盛大的婚事 昭华此时甚至能想象到,自个儿往后要多少玩具就有多少玩具的样子,简直不要太美好。 沈清影还没忘记人设,她笑容变浅几分,为了不让昭华难过,却又只能点头应下。 皇后在心中暗自感慨,孽缘啊。 怎么偏偏让傅锦轼见着了沈清影,早知如此应当将这两人隔得远远的。 其余皇子公主们都格外羡慕,嫉妒,他们怎么就没这样好的运气。 唉,如若他们有个身份地位高,还长相好看的舅舅就好了。 “母后,昭华应该能去参加舅舅与舅母的婚礼吧。”昭华迫不及待道。 “自然可以。”皇后宠溺笑着应下。 昭华整个人肉眼可见开心起来,其余皇子公主们也跟着要参加,皇后都应了。 那天是大喜的日子,有这些小家伙过去祝贺也挺好。 沈清影受宠若惊,“多谢皇子与公主们赏脸。” 可她垂下眼睫,“只可惜,出嫁那日臣女恐要招待不周。” “臣女打算在娘娘赏的宅子出嫁,宅子内没旁的人,只有一位贴身婢女春莹,她还得陪伴在臣女身旁。” “为何不在侯府出嫁?”桂嬷嬷下意识插了句嘴。 沈清影等的就是这句,她无奈笑着摇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皇后与桂嬷嬷这才想起侯府众人作风,他们本就待沈二小姐不好,自不会筹谋她的婚事。 且按沈二小姐这番话来说,她出嫁那日恐怕要形单影只! 皇后立马道,“本宫会亲自带着皇子公主们前去,给你长长面子。” “皇上已让礼部和大内操办你与锦轼的婚事,届时必定热热闹闹,风光无两。” 沈清影闻言欣喜不已,“臣女多谢皇上,娘娘!” 昭华在旁边拽了拽她的手撒娇,“沈姐姐,你能不能给我们讲个故事,就上次那个石猴的事我还想听。” “自然可以。”沈清影笑着应下。 她现在心情大好,别说一个故事,就算十个故事都成。 被这些小家伙们缠着,沈清影到宫门快关时才得以离开,喜气洋洋出了宫。 盛极必衰,她刚迈出宫一步笑容就在脸上顿住,下意识想回去。 “沈二小姐。” 男子声音很凉,其中蕴藏着危险,沈清影心中狠狠地吸了口凉气,面上露出虚伪笑容,“国舅爷,好巧,哈哈。” 她热脸贴了冷屁股,傅锦轼凉凉道,“不巧,我是特意等你的。” “沈二小姐上马车吧,正好咱们探讨下一见钟情之事。” 沈清影磨蹭站在原地,没想到傅锦轼眼线这么多,她前脚刚在凤仪宫说完,他后脚就来问罪了。 “我自个儿有马车,不习惯坐别人的。”她企图挣扎。 结果话音刚落,就眼睁睁看着傅锦轼大步流星踏上她的马车,掀开帘子坐在了里头。 看来躲是躲不过了,只能正面迎战。 沈清影咬着后槽牙上了马车,坐在傅锦轼对面,车夫目不斜视将鞭子抽在马身,马车缓缓朝前驶去。 “国舅爷,当时我别无他法,只能这样说。”沈清影率先出击。 “毁坏我的名声保全你自己,沈二小姐确实厉害。”傅锦轼道。 沈清影琢磨不出他到底有没有生气,话让人觉得凉凉的,语气却很正常。 这男人怎么那么奇怪? “在那种情况下除了胡言乱语,国舅爷还有什么更好的破局之法?”沈清影理直气壮问。 她当时是没办法的办法,他应该能理解才对。 傅锦轼指尖轻轻摩挲,“沈二小姐可以派人求助于我。” 他一说这话,沈清影就来劲儿了,“能来得及吗?” “当时千钧一发之际,若我说的不对只会让皇后娘娘怀疑,不说话她更要生气。” “国舅爷眼线明明这样多,应当能提前得知皇后娘娘要做什么,为何没提前去凤仪宫帮我?” 沈清影双手抱在胸前,“明明就是国舅爷的错。” 傅锦轼脑子都快炸了,他心知肚明她在扯有的没的,可又觉得她言之有理。 最终,打算来兴师问罪的他只说了句,“此事下不为例。” “好。”沈清影痛快应下,大女人就是要能屈能伸。 因为皇上极其重视傅锦轼,沈清影这场婚事,礼部那边动静搞得极大,就连陆父也知晓了。 刚下朝回府,他便忍不住与陆母感慨,“没成想沈二小姐离了咱们怀舟,还能寻到更好的婚事,最近这段日子礼部忙的可谓是叮当响。” “据说当日光娶沈二小姐回将军府时,撒的银子就得有上百两,十里红妆更不必说,何人能有这样大的手笔啊。” “唉,沈二小姐也算是苦尽甘来,终究咱们陆家对不住她。”陆母道。 话是这样说着,她心中依旧觉得无比难过,平白失去这样好一位儿媳,最终却纳回柳素依这种货色。 陆母当真不晓得陆怀舟究竟怎样想,明明是自个儿的亲生儿子,可却并未遗传她与陆父半分聪慧。 “爹,娘,皇上这般做实在是奢侈浪费!” 陆怀舟愤怒的声音突兀响起,惊得陆父陆母一激灵,两人赶紧东张西望,确认外头没人才放心。 陆母把门关上,拽着儿子来到陆父面前,用眼神告诉他赶紧教育。 都怪他们在陆怀舟年岁小时没打过几次,才让他敢这样胡言乱语。 “蠢货!”陆父喝了声,直接一脚踢上他小腿外侧。 若非陆母拽着,陆怀舟定要踉跄倒在地下,他疼的脸色发白,“爹,你干嘛又打我!” “我没说错啊,这样铺张浪费必定得花费不少银子,将那些银子捐给百姓难道不好吗?为将士们换粮草不好吗?” “你就会慷他人之慨,话说的冠冕堂皇,怎么没见你将月银捐出去过?”陆父绷着张脸质问。 他最讨厌这些文化人口头说体贴民生,实际却没怎么干过人事,一个两个都是装货。 “若非你执意要纳柳素依入府,说不定皇上皇后也会替你举办这样盛大的婚事。”陆母恨铁不成钢。 陆怀舟脸色有片刻僵硬,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第75章 破坏这桩婚事 看着陆怀舟这副不甚聪明的样子,陆父烦躁撇了撇手,“滚滚滚,老子看见你就烦。” 陆怀舟方才挨了一脚,灰溜溜滚出去时还瘸着腿。 换做往常陆母定要心疼他,眼下却只觉他活该,若非他一而再,再而三犯蠢,陆父也不会这么对他。 憋着股怒气回到自个儿房里,陆怀舟狠狠灌下好几杯凉茶,这才觉得火气被浇灭些。 他房门被推开,身着一袭嫩粉的柳素依走入,她清丽脸上笑容浅浅,是他最喜爱的模样。 门被贼眉鼠眼的书童关上,陆怀舟一把将柳素依拉在怀中,低嗅着她脖颈处清香。 他情至浓时忍不住道,“素依,就算所有人都说我娶你是个错误,我也依旧甘之如饴。” 他自认为自个儿很深情,殊不知听见这话的柳素依变了脸色。 她尽量让语气保持平缓,“夫君,又有谁与你说了那些胡言乱语?” “是爹和娘,沈清影如今许下了和国舅爷的婚约,听说她婚事要大操大办,爹娘看着眼馋。”陆怀舟道。 他重重冷哼一声,“就算与沈清影成婚能得到同等殊荣,我也不屑娶她这般蛇蝎心肠之人!” 若非沈清影行事作风太过分,陆怀舟或许还能勉为其难也娶了她。 柳素依沉默着没说话,她眼中恶毒已经无法隐藏,藏在袖下的手紧紧攥着,差些将指甲嵌进肉里。 凭什么!沈清影婚事凭什么能大办! 想到自个儿半夜被顶小轿从偏门抬入陆府,柳素依心头嫉妒如藤蔓般疯长,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绝不能眼睁睁看沈清影幸福,必须要毁坏她的婚事。 柳素依可以容忍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嫁的好,过得好,唯独不能容忍这个人是沈清影。 不顾陆怀舟还想再说些什么,她猛的起身语气淡淡道,“夫君,我忽然想起还有事要处理,便先退下了。” 房门被迅速打开又关上,一脸莫名的书童走了进来。 书童鼻尖耸动,空气中并无半分异样味道,奇了怪了,公子与姨娘今日竟能忍得住。 柳素依回到自个儿住处,头件事便是要摔盘子打碗,青荷连忙上前阻拦。 她好声好气规劝,“姨娘,如今我们已不在安平侯府,这些物件摔坏就没用的了。” “您消消气,有事可以与奴婢说,奴婢为您出主意。” 柳素依非但没被这番话哄好,甚至还更加愤怒。 她紧咬后槽牙,“好,青荷,你当真是好样的。” 将手中物件放下,柳素依抬手重重给了青荷一巴掌,将她整张脸打的偏过去。 手心处传来的疼痛并未让柳素依停止,甚至又接连打了好几巴掌,直到青荷鼻青脸肿才停下。 别说,打贱人确实比摔东西更管用。 柳素依消气坐在凳子上,吹了吹打疼的手,尖着嗓子命令青荷,“还不快来给我揉揉手心,也不知你这张脸皮究竟是什么做的,比城墙还厚。” 就算是挨了打,青荷依旧得听话,低眉顺眼轻轻为她揉捏手心, “跪下。”柳素依啧了声命令。 青荷听话跪下,即便被打的鼻青脸肿,依旧小心翼翼问,“姨娘可是受了气?” 一提这个柳素依就气,“自然,都怪沈清影那个贱人,三不五跳时出来气我。” “国舅爷那样风姿绰约的一个人,为何能看上她个没脸没皮的货色,绝对是她私下勾引的缘故。” “兴许他们二人一起失踪那日,她没脸没皮脱了衣裳,这才让国舅爷对她负责。” 柳素依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除去勾引之外,她并不认为沈清影有能被傅锦轼看上的优点。 哼,她也就只有那张脸勉强能看。 “姨娘说的是,奴婢经常瞧见二小姐与旁的男子眉来眼去,她又是做生意的,兴许之所以能将生意做好,便是因为那些男子常来光顾的原因。”青荷道。 她自然从未亲眼看见过,这些话不过是凭空捏造而已。 柳素依满意点头,“你说的没错。” 青荷揉的还挺舒服,她闭起眼睛假寐,心中想着该如何对付沈清影。 要不先将谣言散布出去? 柳素依没这个胆子,若谣言之事东窗事发,陆家绝不会保她。 她不大聪明的脑子想不出好主意,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烦躁。 青荷在此时开口,“姨娘,奴婢觉得您若想对付二小姐,最重要的便是出门探查消息。” “二小姐抢走了京中炙手可热的国舅爷,想必有很多女子都在心中记恨着她,您可以去找找从前那些手帕交,众人拾柴火焰高。” 这个主意确实不错,柳素依眼前一亮,却又皱起眉头,“我如何能出得了府门?” “姨娘不如先装模作样讨好老夫人,与她缓和关系。”青荷道。 讨好陆母柳素依不愿意,但为了能对付沈清影,她就算心里难受也得做。 好在陆母本就是个好相处的性子,虽然无比厌恶柳素依,却也并未真正对她下过手,无非就是让嬷嬷对她教导一二。 接连好几日,柳素依晨昏定省主动求和,陆母也没伸手打笑脸人,与她关系确实缓和了。 若她可以一直低眉顺眼懂事下去,年岁长了之后,陆母倒可以为她抬一抬身份。 以想出去逛逛,置办些东西的理由,柳素依成功出府。 她从前确实有许多手帕交,身份高低之人都有,可自从算计沈清影失败后,大部分姐妹都远离了她。 眼下还与她时常通信的,也就只有几个小门小户的庶女。 柳素依昨日便提前送信,约她们在茶楼中一叙。 她到茶楼时其余两人也到了,两人脸上笑容很是热切。 “素依,你如今红光满面,看着很是受陆公子宠爱啊。” “姨娘又怎么了,受宠爱的才是正头娘子,就像咱们素依这般。” 两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柳素依心中一噎,她最讨厌旁人提起姨娘之事。 她脸上笑容淡了几分,落座后才道,“还好吧,夫君确实对我不错,还答应我往后不让府中进旁的女子。” 第76章 白仙郡主陆知仙 柳素依重重叹了口气,故意露出无奈之色,“我经常劝夫君莫要胡来,天底下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奈何他不听我的。” 她明明就是在炫耀! 对面两人眼神对视,在暗处纷纷撇嘴。 嗤,她们可不相信陆公子后院真能一直没人。 眼下柳素依与他新婚燕尔,他不过随口哄几句而已,她还当真了。 明面上两人羡慕得很,“素依,你说你怎就这么好命呢。” “快些让我们沾沾你的喜气,也寻个好夫婿吧。” 两人心中呸呸呸好几声,她们可不想给人做妾,老天爷千万别将场面话当成实话听。 柳素依高抬着头颅得意洋洋,她最喜欢被人众星捧月。 “对了,素依,你晓得吗,白仙郡主要回京了。”六品文官之女季遥低声道。 她身侧六品文官之女韩雪芳好奇,“白仙郡主前段日子刚去塞外吧,还没过半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季遥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反正我爹说她应当还有三日抵达京城。” 柳素依本想拉拢她们对付沈清影,没想到能听到这样好的消息。 她不需要再亲自动手了,可以来个借刀杀人。 白仙郡主名为陆知仙,生于正手塞外的功勋世家,从小养在太后身边长大,身份地位皆高。 柳素依同她曾有过几面之缘,知道她爱慕国舅爷。 若白仙郡主知道自个儿心心念念的夫婿被抢,想必事情会变得很有趣。 还有三日抵达京城,那两日后提前出发截道最合适。 “今日花销记在我账上,你们先自个儿吃喝着吧,我身子不大舒服,就先回府了。”柳素依道。 对面两人皱着眉头,显然觉得她很莫名。 明明是她自个儿约他们出来的,为何又身子不大舒服上了,明摆着是不重视她们。 柳素依不管两人心中如何作想,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等待了会儿,确认她应该已经彻底离开,季遥才黑着张脸骂道,“她柳素依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呸,一个不入流的姨娘而已。” “若非本小姐心地善良,还愿意与她相处,想必她就算攒局也寻不到人。” “她方才不是说陆公子府中不入旁的女子吗,我就眼睁睁看着她被打脸。”韩雪芳冷声诅咒。 柳素依这边稍微买了些东西回陆府,又卯足劲儿继续讨好陆母。 两日后,她成功用想上山祈福的理由骗过陆母,再次得到外出机会。 实则刚出京城柳素依就下了马车,马车内坐着与她更换了衣裳的青荷,朝着寺庙而去。 她则穿着婢女服翻身上了另一个马车,改道去迎接白仙郡主。 不知行驶多久,柳素依终于看到了一支庞大队伍,她让马夫将马车停在队伍前。 “放肆,何人敢拦路!”武将双目瞪如铜铃,身上气势无比厉害。 对面马儿被这股气势惊到,抬起马蹄嘶了声。 “我是来寻白仙郡主的,郡主可还记得安平候府柳素依?”她扬声道。 “记得。” 马车内传来女子清亮好听的声音,车帘被只白皙柔荑掀开,露出里面那张清丽无双的脸。 白仙郡主人如其名,生的如月般皎洁,又如水仙般冷然,好看到令人惊叹。 只是可惜这张脸与沈清影比起来,终究还是略逊一筹。 “白仙郡主,我有国舅爷的消息想与你细说,可否借一步说话?”柳素依道。 听到国舅爷三字,白仙郡主表情有了转变,点头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武将见两人认识也没多说什么,只在不远处跟着她们。 “你有国舅爷的消息?”白仙郡主迫不及待问。 提到傅锦轼,冷淡的人儿仿佛被火融化了一般。 柳素依叹气,“是,但并非是好消息。” “我此次来寻郡主,实在是不愿让你与心仪之人错过,国舅爷前些日子定下了亲事,是曾救过皇后娘娘的沈二小姐。” “说来也巧合,那日沈二小姐站在路上,马儿好端端的谁也不撞,偏偏撞她,甚至将她与国舅爷一同带离京城。” 白仙郡主已经彻底变了脸色,整张小脸冷的出奇。 见她已经进入圈套,柳素依再接再厉,“他们两人是在第二日才回来的,所有百姓都见着了,国舅爷就算不对沈二小姐负责也不成。” “沈二小姐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她只能许她正妻身份。” 白仙郡主听懂了柳素依话里的意思,恐怕这桩婚事是沈清影哄骗来的,马儿怎么可能偏偏撞她,一定是她提前设下了圈套。 “此事当真?”白仙郡主问。 柳素依忙不迭点头,“自然是真的,我又怎会对郡主说假话。” “其实我本不该将这话说出来的,只是今日我与郡主凑巧碰上,我又嫁给了心爱之人,这才生了告诉郡主的心思。” 白仙郡主此刻脑中全是愤怒,她二话不说便转身往回跑去,直接抢过一名武将的马匹。 只见她动作无比利落,翻身上马骑着马儿迅速向前方跑去。 站在原地的柳素依勾起唇角,接下来就有好戏看了。 白仙郡主此刻什么都不顾,她只想赶紧回到京城,好生问问太后这个婚事是怎么一回事。 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傅锦轼被算计! 而且他明明是喜爱她的,应该与她成婚才是。 幼年时白仙郡主乍进宫被孤立,她说在御花园角落偷偷哭泣,想回塞外与家人们在一起。 皇宫不是适合她的地方,她应该是翱翔在天空中的鸟儿,为什么要被困在这方牢笼中。 可是包括父母,人人都说待在皇宫里是为了她好,从没有人问过她的想法。 陆知仙就算崩溃,也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在自个儿哭了很长时间后树上跳下来个小男孩。 她当时愣愣看着对方,又看了看树。 “喂,有什么好哭的?”小男孩问。 他掏出一方手帕递给陆知仙,她其实不愿意接,可她哭鼻子的样子太丑,不想让他继续看笑话,只能接过将小脸擦干净。 那方手帕她没有还给他,只是问,“你是何人?为何我在宫中没见过你?” 第77章 太后传唤 小男孩没告诉陆知仙名字,反而继续问她,“为何要躲在这里悄悄哭泣?” 原本陆知仙已经哭的差不多,将情绪调整好了,这下又如开闸的洪水般,眼泪哗啦往外冒。 整张帕子几乎都被浸湿时,她才哽咽着说出自个儿被针对之事。 她本以为小男孩会同情她,觉得她可怜,或许还会哄一哄她。 可是对方并没有,他只是听完了全程,表情并没有半分怜悯或心疼,只有淡淡的嫌弃。 “既然他们这样对你,你为何不打回去?” 当时的陆知仙整个小脑袋中都是惊讶,没想到还能这么做。 随后她跟在小男孩身后,眼睁睁看着他将欺负她那些人打的狗血淋头,逼着他们保证往后绝不敢孤立她。 在当时陆知仙眼里,小小的男孩简直就是个大英雄,甚至比她爹还要更厉害! 不过,这样厉害的男孩最终被匆匆赶来的皇后控制住了。 那时陆知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皇后的亲弟弟傅锦轼。 从那之后两人成了好朋友,经常见面,即便年纪越来越大也没折损这份友谊。 白仙郡主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傅锦轼一直没与旁的女子成婚,她觉得就是为了等她。 两人只要戳破那层窗户纸,就能顺利在一起。 眼下沈清影抢她夫婿,破坏她的大好姻缘,她怎能受得了? 不顾身后人的阻拦,白仙郡主以最快速度回皇宫,急匆匆进了建章宫内。 太后在袅袅檀烟中礼佛,她口中低声念着佛经,已经入了无人之境。 “太后娘娘!”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太后手重重按压在佛珠上,回头看去时一惊。 “仙儿,你怎得提前回来了?” 顾不得礼佛,太后起身将陆知仙抱在怀中,这孩子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与亲生的孙女无异。 太后其实不愿让陆知仙常回塞外探望,她每次回来时整个人都灰扑扑的,狼狈极了。 可是无奈,这孩子就是个实心眼,即便在宫中过好日子也从不曾忘记塞外的父母。 正因如此太后才会更加喜欢陆知仙,更加看重她。 “瘦了,在塞外饮食一定又不习惯吧。”太后松开她道。 她彻底松开才见陆知仙哭了,她哭的很受委屈。 太后立刻皱眉问,“怎么回事?是谁害得你哭成这样?” “祖母,您知道国舅爷定亲之事吗?”陆知仙问。 太后表情有些不自然,沉默着点了点头,“哀家晓得。” 陆知仙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她心悦傅锦轼。 “不行!祖母!你快告诉皇上让这桩婚事作罢!”陆知仙急切道。 太后叹了口气,“仙儿,婚事已经在筹备中,又怎能作罢?” 她虽宠爱陆知仙,却也不能顺着她胡来,这样岂不乱了套? 太后轻轻擦拭陆知仙脸上泪水,语重心长规劝,“哀家早就与你说了,你和傅锦轼并不合适。” 就算傅锦轼没定亲,太后也不会愿意让两人在一起。 陆知仙哪里能听得了这些! 她梨花带雨跪下,“祖母,若他们两个人是真心相爱也罢,可这桩婚事明明是那沈二小姐算计来的!” 陆知仙信誓旦旦,“若非她设下骗局,傅锦轼又为何会请旨赐婚。” 她这样一说,太后觉得有几分道理。 傅锦轼眼高于顶,京城所有女子都没入他的眼,为何沈清影一回来就变了。 宫中也有传闻,说两人是一同被马带走,第二日回来时让所有百姓都看得清楚,这才不得不成婚。 太后手中佛珠捏得越来越重,她指尖泛着白色,身旁何嬷嬷见状道,“太后,老奴方才在御花园见到了沈二小姐,她正与公主皇子们玩乐着。” “既如此便将人叫来问问吧。”太后道。 何嬷嬷领命离去,太后搀扶陆知仙起身,“好了,若这桩婚事当真有问题,哀家亲自去与皇帝说,让他把圣旨收回来。” 陆知仙破涕为笑,“多谢祖母。” 太后被她这样弄得很是无奈,伸手点了点她鼻尖。 御花园中。 沈清影带着小家伙们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她是坏老鹰,昭华张着手臂在前方当母鸡。 孩子们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让皇后与桂嬷嬷也跟着轻笑,眼前这幅场景在她们眼中简直美极了。 皇后感慨,“让清影入了傅家也不错,这样好一位姑娘与傅锦轼很合适。” 若非有沈清影出现,傅锦轼婚事还是整个傅家的难题。 “沈二小姐,太后叫你过去一趟。” 何嬷嬷尖锐的嗓音将气氛破坏,皇后与桂嬷嬷循声看去。 沈清影疑惑,“太后寻我?” 两人从未见过,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太后为何要寻她。 皇后转头与桂嬷嬷对视,两人站在阴影角落处,何嬷嬷正好看不见她们,先听听她说什么吧。 “沈二小姐,太后叫你自是有事,怎么?难道你要她先解释一番才过去?”何嬷嬷没好气施压。 沈清影此时已经感觉出对方来者不善,她下意识转头往角落看,皇后与桂嬷嬷已经走到了明亮处。 “何嬷嬷好大的口气,沈二小姐只是问一句而已,你倒逼上了。”桂嬷嬷扬声道。 剑拔弩张的氛围公主皇子们也能感受得出,一个两个都是小小的人精儿,不再吵嚷要玩游戏,而是默默看着。 沈清影若有所思,她想到一件事,皇后和太后关系似乎不好,两人仅仅只是表面和睦而已。 方才何嬷嬷对她态度这样差,估计也有关系。 何嬷嬷赶紧行礼,“老奴参见皇后娘娘,实在是太后那边已经等了许久,老奴想抓紧时间让沈二小姐过去,一时乱了分寸。” “如此说来何嬷嬷脚程不快,母后本就年龄大了,身边更需要能麻利伺候的,本宫觉得应该换个人。”皇后道。 这番话成功让何嬷嬷不敢再言语,说多错多就是她此时情况。 她没想到皇后娘娘竟也在,早知该对沈二小姐态度好些,也省得眼下口舌争锋。 皇后轻哼,“行了,瞧你这模样,活生生像是本宫为难了你。” 第78章 明显的恶意 见皇后不打算继续追究,何嬷嬷暗自松气。 没等她这口气松完,皇后又道,“本宫正好无事可做,就与沈二小姐一同去见见母后,请个安吧。” “昭华可要一同前往?” 昭华重重点头,“要!我也想去见见皇奶奶!” 她这样一说,后头那些公主皇子们也表示要一同前往,小孩儿都是喜欢扎堆的。 于是,何嬷嬷从叫沈清影一个人过去,变成了一堆人。 她心里直犯突突,怕太后事后指责她办事不力。 众人来到建章宫时,太后坐在主座上喝着茶,手中轻轻碾过佛珠。 见皇后也来了,太后眉心重重一跳,用暗带责备的眼神扫向何嬷嬷,面上则让宫女为她们赐座。 “母后叫清影来有何事?”皇后出声询问。 原先太后打算直接质问沈清影,可眼下孙子孙女与皇后都在,她话不好说太直接。 太后道,“哀家听闻了国舅爷与沈二小姐的婚事,对她心生好奇,特意叫她来看看。” “如今一见果真是倾国倾城,生的副好相貌,怪不得招人喜爱呢。” 这话在沈清影听来有点怪怪的,像指桑骂槐说她靠脸勾引傅锦轼。 她面上羞赧,不好意思道,“臣女哪经得住太后这样夸赞,只不过是寻常相貌而已。” 太后不着痕迹抿了抿唇,“只是哀家听说你与国舅爷被疯马带走一整夜,当真是惊险,那疯马也不知从何处而来。” “臣女也不知,若让臣女知晓疯马是何人豢养,必定要在官家面前告那人一状。”沈清影义愤填膺捏紧了拳。 皇后见状想起她那日所言,她不想嫁给傅锦轼,奈何因疯马坏了名声,又有圣旨赐婚,就算不嫁都不行。 皇后轻笑道,“其实这马儿也算来的凑巧,锦轼本就对清影有意,倒是合了他的愿。” “哦?”太后挑眉,似乎很意外傅锦轼早就喜爱沈清影。 “那臭小子不与本宫商量便求了圣旨,还是用军功求的,若非真心对清影,为何要做到这一步。”皇后无奈调侃。 实则皇后说出这番话,意图在于告诉太后这桩婚事是傅锦轼求来的,与沈清影无关。 “原是如此。”太后恍然大悟。 珠帘响动声传入众人耳中,沈清影侧目看去,一妙龄女子面带怒容,掀开珠帘走了出来。 陆知仙忍着怒气给皇后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对她出现没有丝毫意外,温柔扶她起身,明知故问,“白仙郡主何时回来的?” “才回来。”陆知仙咬唇道。 她目光落在沈清影身上,被她姣好的容貌惊住。 陆知仙本以为自个儿已经是花容月貌了,没想到沈清影竟更胜一筹。 难道她就是靠这张脸勾引的傅锦轼? 即便在这么多人面前,陆知仙也没忍住心头嫉妒,丝丝恶意弥漫开。 被盯着的沈清影只觉莫名其妙,若她记忆没出错,她与原主好像都没见过前方这位女子吧? “仙儿,你身子不是不大舒坦在后头休息吗,怎得出来了?”太后招呼陆知仙回到她身旁,手掌轻轻拍打她手背安慰,让她若要在众人面前失了分寸。 陆知仙垂眸调整心头情绪,她得让皇后有个好印象。 “白仙郡主可是舟车劳顿身上疲惫?不如请太医过来瞧瞧?”皇后关怀询问。 “多谢娘娘关心,臣女无事。”陆知仙道。 太后轻叹了口气,“想必是咱们说话太嘈杂,扰了这孩子的消息,哀家也觉得有些乏了。” 皇后会意,“本宫先行告退,母后好生歇息。” 沈清影与公主皇子们也行了个礼,与皇后一同离开,今日太后这关算是堪堪过了。 众人一走,陆知仙就愤愤道,“祖母,傅锦轼怎么可能真心喜爱沈清影,他就是被算计了。” “皇后碍于颜面才说出方才那番解释,您万万不能相信啊。” 反正陆知仙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傅锦轼不喜爱她,反倒爱上了旁的女子。 与皇后相处这么多年,太后晓得她是怎样的性子。 若真像陆知仙这般说,她绝不可能给沈二小姐好脸色看,再者傅锦轼用军功求赐婚肯定是实打实的。 “仙儿,这桩婚事往后你莫要再提,与傅锦轼也算了吧。”太后温言规劝。 陆知仙愤怒起身,“怎么能算了!” “既然祖母不愿帮我,我便自个儿帮自个儿。” 言罢,陆知仙擦着泪往建章宫外跑。 太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气,唉,都是孽缘啊。 也好,或许让这孩子受了挫,她能将心收回来。 沈清影与皇后回到凤仪宫,昭华等人则被桂嬷嬷带去御花园玩耍。 “娘娘,方才那位女子是何人?”沈清影好奇问。 皇后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叹口气道,“她是锦轼的好友,白仙郡主。” “幼年时锦轼常进宫玩耍,机缘巧合认识了她,帮过她一次,在那之后两人便生出友谊。” “只是同样身为女子,想必你也能看出白仙郡主的心思。” 沈清影这下明白了,原来对方把她当做情敌,怪不得刚才恶意那么浓厚。 见她愣着没说话,皇后还以为她介意此事,解释道,“不过你且放心,锦轼对她确实没想法,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他也不会只拿她当朋友对待。” “白仙郡主回京,往后怕是要找你麻烦,若你有摆不平的事,尽可以来找本宫。” “多谢娘娘,臣女到时一定时常来叨扰您。”沈清影故意道。 皇后嗔怪皱了皱眉,“好啊,原来你是个打蛇上杆爬的,若来的次数多了,看本宫还管不管你。” “那臣女也来。”沈清影没皮没脸接话。 皇后被她这模样逗得不轻,心中有些明白锦轼为何会喜爱她了。 京中女子个个循规蹈矩,恪守淑女礼节,唯有沈清影张弛有度,活泼俏皮,换句话说就是身上有浓烈的活人味。 因为真心接纳了她当弟媳妇,皇后才会在太后面前这样护着她。 沈清影是板上钉钉的傅家人,绝不能受别人欺负。 第79章 不想棒打鸳鸯 从凤仪宫离开,坐上了回宅子的马车,沈清影心中惴惴不安。 白仙郡主确实是打心底里喜欢傅锦轼,或许他也对她有意呢。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沈清影不想当棒打鸳鸯的恶人,让有情人因为她而产生误会。 她掀开车帘,“去国舅爷府上。” 得先问问傅锦轼对陆知仙究竟有没有意思,得到确切答案再心安理得继续这门婚事。 沈清影心中五味杂陈,马车到将军府时她正准备下去,就见刚才还在宫中的陆知仙已经捷足先登。 将军府门口守着的将士没拦她,就这样任由她回自己家般,直接走了进去。 沈清影心头重重一跳,“回宅子吧。” 或许陆知仙亲自对傅锦轼表明心意,两人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他会主动来找她取消婚约。 沈清影得想个法子,重新寻找合作伙伴才行。 待陆知仙和傅锦轼在一起,她肯定不愿意两人合作继续。 将军府内。 陆知仙大咧咧闯入傅锦轼书房,连敲都没敲便直接将门推开。 他抬起头看见是她,显得有些意外,“何时回来的?” 陆知仙见傅锦轼态度这样熟稔,即便她强闯都丝毫未生气,眸中落下委屈的泪水。 她真的不能相信,他要娶别的女子。 见陆知仙哭得这样可怜,傅锦轼下意识问,“可是宫中又有皇子或公主欺负了你?”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陆知仙现在深得太后喜爱,那些人肯定会捧着她。 眼前这幅场景好似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他对她好极了。 “傅锦轼,你真的要与沈清影成婚吗?”陆知仙哽咽问。 她不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希望能看出他是被逼迫的。 然而并没有,傅锦轼只是淡淡点头,“嗯。” 陆知仙不甘心,“我听说这桩婚事你不是心甘情愿,只要你与我说出真话,我可以帮你将婚事解除。” “你从小到大帮了我这样多,我也想帮帮你。” 她语气中满含期盼,希望可以得到想要的回答。 然而傅锦轼却道,“你怎么有些怪?” “再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难道你觉得我会被旁人逼迫,娶自己不爱的女子?” 爱,这个字从他口中说出,让陆知仙整颗心如坠冰窖。 她可以当做没听到皇后方才说的喜爱,却不能忽略他这个爱。 “你怎么可能看上她!”陆知仙声音尖锐。 她甚至有些疯魔,“你知不知道沈清影是什么货色,她成天到晚勾搭男子,为的就是钓上金龟婿。” “除去你之外她还有好多男子有过首尾,只有你上了钩,傅锦轼,你绝不能与她成婚。” “这样与无数人勾勾搭搭的破鞋,或许身子早就已经不干净了,难道你不怕染病吗?” 这些话都是柳素依添油加醋说的,在见到沈清影那张脸后,陆知仙更加认定她不是什么好货色。 长得妖里妖气,一看就知道是个狐狸精。 傅锦轼剑眉皱得越来越紧,一双凌厉的墨眸中有失望,“同样身为女子,你怎么能这样恶意揣测她?” 陆知仙流着泪摇头,“并非纯粹,我口中所言字字句句都是真的,我只是不想你被骗而已。” 她想告诉他自个的情意,可触及他的眼神,又不知该怎么张口。 傅锦轼对陆知仙已无话可说,他沉声道,“沈清影是我未来的妻子,我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她。” “还望白仙郡主能管住你这张嘴,若让我听到外头有任何闲言碎语,呵。” 他显然是在维护沈清影,陆知仙身形已经变得摇摇欲坠,几乎要昏迷过去。 她嫉妒,简直要嫉妒疯了! “送客。”傅锦轼薄唇中吐出二字。 陆知仙面前突然出现一袭黑衣的暗卫,对方将手往门外伸,比出个请的动作。 他竟然动用安慰赶她,难道他就这样信任沈清影,认定她是无辜的吗? “你会后悔的!”陆知仙梨花带雨留下句这话,愤怒跑了出去。 傅锦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且不说他与沈清影婚姻只是合作而已,就算他真心要娶她,也不会因这番话而怀疑他。 暗卫整天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将她所有都记录在册,她除去与家中两人相处之外,基本没见过旁的人,怎会和别的男子勾勾搭搭? 本以为陆知仙是个好的,没曾想她也会私底下这样诋毁旁的女子。 傅锦轼捏了捏眉心,觉得有些头疼,年少的情谊最终还是变了。 沈清影回宅子换了身衣裳,基本宅子布置已经处理妥当,盖头也让专门的绣娘绣着,她现在没什么事了。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独具匠心看看。 这会儿烈日高照,没几个人在外头,店铺大门关着。 沈清影推门而入,阿蛮正坐在小板凳上干活,抬头看见是她便没停手。 她好奇上前,“你在做什么?” 待看到阿蛮手中木棍用刀修出尖锐形状时,沈清影心中咯噔好几声。 他不会还打算去刺杀傅锦轼吧? 阿蛮似乎是想验证沈清影心中猜测,站起身把木棍重重往前一刺,她几乎听到了破空声。 沈清影嘴唇哆嗦几下,倒吸了口凉气,心中开始警觉。 “这武器是我用来防身的,如果上次那些人闹事时我有武器,绝对能把他们解决干净,不用别人来英雄救美。”阿蛮道。 他语气听起来咬牙切齿,似乎很不满。 “防身,好,防身好啊。”沈清影松了口气道。 反正只要阿蛮没想着对傅锦轼出手,弄什么都行。 索性接下来也没人故意安排闹事了,如果再有闹事的,那就是对方故意为之,刺几下也没什么。 “你懂得防身是件好事,不过用的时候小心谨慎些,如若你害了人命,到时就不好了。”沈清影道。 她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先叮嘱比较好。 因为阿蛮身上这股气势实在太野蛮了,尤其与狼搏斗的时候,是真的让人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气。 而且他武力值也不弱,如果想杀人是真的能杀得了的。 第80章 你三心二意 沈清影叮嘱并非怕阿蛮给她找麻烦,是怕他害了他自己。 “放心,我有分寸。”阿蛮道。 分寸这两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有股淡淡的违和感。 “行,我相信你。”沈清影冲他灿烂一笑,给予肯定。 对待孩子就得信任才行,可不能实行打压教育,打压只会适得其反。 阿蛮似被她笑容烫了下,与她错开视线,从怀中掏出一物递来,“你拿着这个防身。” 沈清影低头看去,只见他手中拿着的是个小匕首,与他那粗糙难看的木棍不同,匕首显然细心装点了一番。 她接过后才发现,上头还装点着细小的玻璃石,在光的折射下璀璨耀眼。 现代玻璃不值几个钱,在这个时代叫琉璃,非常贵。 沈清影心头一暖,“怎么想起来给我这个?” “你即将成婚了,往后我不能跟着,若有人欺负你也去的不及时,你有个自保的武器我放心。”阿蛮一板一眼道。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沈清影愣了愣,看来阿蛮是真的不看好这门婚事。 毕竟站在他的立场上,傅锦轼娶她仅仅是因为两人共同失踪一晚,坏了名声罢了。 阿蛮虽整个人冷冷的,可他内里热得很。 沈清影收起匕首调侃,“竟然这么不放心,不如你也做我的陪嫁,和春莹一块儿跟着我嫁入将军府?” 阿蛮抿着唇没说话,从表情看像在认真思索。 正当沈清影准备与他解释是开玩笑时,就听他道,“好,我和你一起。” 自古以来陪嫁都是婢女,阿蛮能答应下了很大的决心。 沈清影张了张嘴巴,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解释她在开玩笑,怕解释过后阿蛮伤心。 她有些慌张道,“春莹那边还急着让我装点宅子,我先走了,你好好看店。” 在阿蛮视角中,沈清影离开时非常狼狈,他莫名歪了歪脑袋,不明白她怎么回事。 回到宅子里,沈清影把自己关在房间,心里五味杂陈,这桩婚事能不能顺利进行还不可知呢。 她等待了好几日,本以为傅锦轼会过来与她说取消婚约,可压根等不到他。 沈清影越等越烦躁,她重重一拍桌,“不等了,我亲自去找他。” 坐在一边绣香囊的春莹被吓了一跳,“小姐,什么不等了?” “没事,我有些事需要去处理,你自己忙自己的。”沈清影道。 在春莹目光注视中,她匆匆朝外走去,身上气势非常厉害,像要去找谁的麻烦一般。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将军府,沈清影本以为将士会拦她,没成想她刚打算让他们通传,他们就主动打开了府门。 这可是将军府未来女主人,他们哪里有胆子阻拦,不想要自己这条命了吗? 沈清影沉默着走进里头,心中想起那日白仙郡主畅通进来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怪怪的。 “沈二小姐,您要找将军吗,奴婢带您进去。” 一名婢女笑着走了过来,主动在前方领路。 两人一路无话,婢女很有分寸,即便想给未来女主人留个好印象,见沈清影脸色不好也就没多说。 婢女轻轻敲响房门,里头传来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进。” 沈清影推门而入,婢女懂事将门关上。 见到来人傅锦轼有些意外,似乎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上门寻他。 “怎么,出了什么事?”他问。 沈清影深吸了口气,“国舅爷,我原以为你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差这么多。” 这话令傅锦轼皱眉,“我何时招惹了沈二小姐?” 他仔细思索最近这段时日做的事,似乎没什么问题,沈二小姐撒哪门子的气。 沈清影抽开傅锦轼对面的凳子坐下,她双手抱在胸前,义愤填膺道,“你既与白仙郡主有首尾,为何不直接娶她,反倒要酿成这样的误会。” “女子青春仅仅只有几年,难道你要让她一直等你,成为个老姑子吗?” “我不是…”傅锦轼正打算解释,却被沈清影夺了话头。 “你不是什么不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白仙郡主对你有意,这是摆在明面上的!” “你这般做不仅坑了她,也坑害了我,你要让她如何想我?” 沈清影这番话说的很急,整个人跟被炮仗点着一般。 她在来时心中想着要注意情绪,别太失了分寸,但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 被沈清影这般态度对待,傅锦轼丝毫不恼,他出声对她解释,“之前我确实不知陆知仙的心思,眼下你说了才知道。” 沈清影没说话,而是冲他翻了个白眼,这话说出来谁信,拿她当三岁小孩吗? 傅锦轼当真有理都说不清,他此刻终于明白陆知仙为何要胡言乱语了。 “沈二小姐,我此生最不擅与人说谎,更不屑于做此事,你可以相信我,我对陆知仙确实无男女之情。” 也是,傅锦轼有什么撒谎的必要,沈清影后知后觉想起,他们这桩婚姻只是合作而已。 他若真喜欢白仙郡主,自然不会答应合作,毕竟合作对他好处也不大。 想明白这些,沈清影暗自咬着唇中软肉,表情有些许尴尬,身上气势也软了下来。 “沈二小姐这样生气,莫不是吃醋了?”傅锦轼调侃她。 沈清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十分无语辩解,“自然不是,我只是不想因你三心二意平添祸端而已,你我又没有男女之情,我吃哪门子飞醋。” “还望国舅爷看好自个儿的烂桃花,别再犯到我这儿来,我可不是喜欢怜香惜玉的人。” 傅锦轼眸色幽深,唇畔挂着笑意,“好,沈二小姐这番话我记下了。” 误会解除,沈清影觉得越发尴尬,屁股底下跟粘了钉子似的想走。 可现在走又不合适,她眼神左顾右盼,落在傅锦轼桌上放着的图纸上。 “可否把这张武器图纸给我看看。”沈清影问。 傅锦轼点头,骨节分明的大掌捏着武器图纸送来,“沈二小姐来的正是时候,这张图纸上的武器杀伤力太弱,你瞧瞧可能更改?” 第81章 对她越发不满 沈清影将注意力放在武器图上,只是几眼就觉察出了根本问题,手拿毛笔在上头进行修改。 她边修边解释,“这里加些倒钩更合适,还有这里我建议做平,握在手里不费力。” 这是上辈子在会议室做总结的习惯,已经刻到骨子里了,连穿越到古代也没法更改。 傅锦轼起身走到沈清影身侧,微弯下腰认真看着纸上的内容,他脑后束着的长发有几丝散落下来。 脖子感觉痒痒的,沈清影下意识伸手一拽,就听身后男人嘶了声。 “抱歉,我没想到这是你的头发。”她忙道。 她这才意识到,古代男人头发真的很长。 “无事。”傅锦轼没多计较。 沈清影继续修改武器图纸,心思却莫名好像飘远了。 她有点想看傅锦轼长发垂落下来的样子,他本就长得好看,是不是会有点显娘? 但这个可能性不高,毕竟他周身气势凌冽,没有半点阴柔。 见沈清影没再继续开口,傅锦轼拉了个凳子坐在她身侧,“沈二小姐在想什么?” 她如梦初醒,“没有,只是在想武器图而已。” “哦。”傅锦轼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沈清影匆忙将武器图最后一笔改好,“好了,按这个图纸生产就行,绝对保杀伤力足够。” 傅锦轼满意点头,“多谢沈二小姐。” 沈清影拍了拍手掌,大大方方道,“这倒不说什么谢不谢的,既然误会已经解除,我便先回宅子了。” 闻言傅锦轼将武器图收好起身,“我送你。” 两人肩并着肩往外走去,隐在暗处的暗卫们都很激动,看来主子与未来女主人相处很好啊。 将军府向来冷清,如今要有个女主人了,暗卫们挺高兴的。 而且他们都十分看好沈二小姐,觉得她智勇双全,是天底下最好,与主子最相配的女子。 沈清影回到宅子时,就见春莹焦急等在门口,抻着脖子往外看,见到她的马车才放下心来。 “小姐,你急急忙忙究竟去做什么了,我生怕你又出事。”春莹扶着她下马道。 从她这模样能看出来,应该是被沈清影和傅锦轼失踪一夜吓着了。 “我能有什么事,别胡思乱想,只是方才去了趟将军府而已。”沈清影无奈道。 听到她去了将军府,春莹几度变化,从担忧转为暧昧。 “小姐,你都马上要嫁进将军府了,还和将军见面,你们两人感情真好。”春莹调侃道。 沈清影捏了捏这丫头的脸,“乱说什么,好了,快些回去吧,别在这呆愣着。” 想来她走了这样久,春莹应该是一直在宅子门口等着的。 接连过去好几日,傅锦轼那边没传出半点要悔婚的消息,柳素依急的着急又上火。 她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按理沈清影应当再次成为弃妇才对,为何没动静? 柳素依不是喜欢坐以待毙的性子,她来了陆怀舟书房,坐在他身侧为他研磨。 眼神落在他不甚好看的字体上,她嫌弃撇了撇嘴。 她轻声细语问,“夫君,最近这段日子,你可听说过国舅爷与姐姐的事?” “没有,这两人婚事有条不紊进行着,百姓们也都没怎么聊他们了。”陆怀舟道。 眼下京中口口相传的是个贪官八卦,刚被查抄的蒋家,听说从蒋大人库房中查抄出好几箱金子,如花美卷更是一箩筐。 大伙都在猜测蒋大人看着身体瘦弱,哪里来的力气,竟能享用这么多美人。 不过小道消息传言他日日都会吃一味药草,那药草有壮阳滋阴之功效,想必就是它的功劳了。 男子们纷纷期待着能知道药草的名字,就算价格再高他们也得想方设法买些,亲自尝尝好赖。 其实陆怀舟最近这段日子也很是关注那药草,奈何蒋大人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身为男子,就算被查抄了家也应当为旁的男子谋福利。 怎么他就这样小气,偏偏留着这么好的东西不愿意说,硬是让旁人眼馋的不行。 “他们婚事怎么可能还在进行。”柳素依轻声呢喃,满脸都是惊讶与不愤。 陆怀舟疑惑看着她,“有皇上赐下的圣旨,他们婚事自然得进行。” 在圣旨出现的那一刻起,这桩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了,就算他们两个当事人不愿意继续也没法。 柳素依脸色十分难看,她自然也明白圣旨的重要性,可白仙郡主身份地位高,又是被太后捧在掌心中的大人物。 她想阻止这桩婚事应当是非常容易的,难道这其中又出现了什么变故? “素依,再给我磨些墨。”陆怀舟道。 柳素依动作机械磨着墨,脑中飞快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直到陆怀舟不满的声音响起,“你这墨是怎么磨的?为何都磨到了我身上来?” “我看你似乎身子不大舒坦,先回自己房中休息吧,不用陪在我身边了。” 被说了一通的柳素依回神看去,只见陆怀舟宽大袖板上粘着墨渍,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甚至有点好笑。 换做平时她惹了他不高兴,定要在他身边哄上几句,眼下她顺势起身,“夫君,我确实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拿腔拿调等着柳素依道歉的陆怀舟皱眉,眼睛紧盯着她,可她就跟没看见似的,脚步走的飞快。 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将毛笔啪的拍在纸上,刚写好的一张大字顿时被毁了个干净。 “都叫什么事儿啊。”陆怀舟没好气道,他现在越发不满柳素依了。 而柳素依没心思管他是什么心情,她回到自己房中来回踱步,整个人焦头烂额。 眼见婚期步步逼近,白仙郡主这边却无甚作用,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沈清影嫁给傅锦轼吗? 若真是这般,比杀了柳素依还要难受。 “不行,我得再出府一趟。”她道。 白仙郡主在宫外也有别院,柳素依打算去碰碰运气,若能与她见面,就好生问问她为何不阻止这场婚约。 如白仙郡主那般天之骄女,绝不可能愿意眼睁睁看着心仪之人另娶她人。 第82章 酒醉的陆知仙 柳素依以请安名义来寻陆母,恭恭敬敬对她见礼奉茶,一副听话好拿捏的做派。 “你最近倒懂事了许多。”陆母满意道。 “妾身能得老夫人夸赞,心中如同吃了蜜一般的甜。”柳素依抿唇浅笑。 “若你乖巧待在府中不搞幺蛾子,为怀舟尽快生个一儿半女,我自会夸你更多。”陆母道。 身为妾室没旁的用处,最大的用处就是生孩子,将肚皮利用起来。 柳素依眼神暗了暗,在心中骂的很难听。 她最讨厌陆母用高高在上,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指责她,若非陆母不同意她以正妻身份入府,她何至于遭这么多苦难? 深吸了口气,柳素依在心中告诫自个儿稳住表情,千万别让人觉察到不对劲。 她起身为陆母捏肩膀,在她点享受时道,“老夫人,妾身才想起自个儿有东西没买,想出去买一趟,您看可否通融通融?” 方才还十分满足的陆母猛然睁开眼睛,紧皱的眉头昭示着她心情不佳。 柳素依最近怎么总想着往外跑? 一次两次就算了,为何还要出去第三次,莫非是心野了? 身为妾室只需在府中好好待着就成,时常出去招人笑话。 “不成,想买东西叫仆人替你去买。”陆母道。 柳素依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这老东西还真不好打交道。 即便被拒绝,她依旧厚着脸皮撒娇,“主要是有许多东西仆人买不好,还是自个儿买来的省心。” 陆母重重吸了口气,“行吧,只此一次。” 见她终于松口,柳素依忙应下,“是,老夫人。” 她又给陆母揉了会儿肩膀才离开,带上青荷一同出府。 马车上柳素依骂骂咧咧,“这不要脸的老货还真将自个儿当成了个人物,成天到晚对我颐指气使,不怕闪了她自个儿的舌头。” “待有朝一日,我定要让这老货不敢对我多说半个字。” 柳素依被气的不轻,胸膛剧烈起伏着,她身侧青荷忙道,“姨娘总能将那老东西熬走,待她上了年纪,该如何对待她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这话说的倒是很顺心,柳素依对青荷施舍了个欣赏的眼神。 马车一路向白仙郡主别院而去,到地方时已是半个时辰过去。 柳素依一路上期盼白仙郡主在别院,否则她白跑一趟,还白与那老货卖乖讨巧了。 好在刚到就见别院门口有人守着,她满脸笑意上前,“烦请替我与白仙郡主通报一声,就说那日告诉她消息的柳素依来了。” 她非常自信,白仙郡主听到这话绝对会让她进去。 果然,不消片刻通传之人走了出来,“郡主让你进去。” 柳素依朝对方道了声谢,与前来接她的婢女一同往里走。 婢女压低声音小声提醒,“最近这段日子郡主很不好受,你就算有什么想求郡主的也先忍一忍,待郡主好些之后再说。” 显然,婢女将柳素依当成了上门打秋风的。 自从成为妾室后,她身上并不能如同往常那般穿金戴银,样貌长得又普通,当然会被误会。 柳素依若有所思,几乎肯定白仙郡主是因傅锦轼而不好受,看来这中间又发生了些什么。 婢女见她没答话,脸上或多或少有些不满,认为自个儿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哼,待这人触了郡主的霉头,定要后悔今日没听她的。 “滚!都给本郡主滚出去!看到你们就觉得烦!” 瓷器碎裂伴随着女子辱骂声传入耳中,婢女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缩着脖子往前指,“那处就是白仙郡主的屋子,你自个儿进去吧。” 她话音方才落地,三名婢女灰头土脸走了出来,形容十分狼狈。 柳素依上前,便听三名婢女低声说着。 “唉,郡主自个儿没法子笼络住国舅爷的心,为何要将火气都撒在我等身上。” “咱们这些伺候人的实属可怜,半点人权都没有,主子想打便打想骂便骂。” “那又能如何呢,谁叫咱们没投个好胎。” 婢女们说完正打算往外走,才瞧见前方站着个柳素依,她身上衣裳看着像客人。 三名婢女心中直打突突,低垂着脑袋匆匆离开,希望她没瞧见她们的脸。 柳素依确实没关注她们面容,只想着打探消息。 她小心翼翼推开门,迎面砸来个茶杯,她眼疾手快将门关上,这才幸免于难。 “没听到本郡主说的话吗,都给我滚!”陆知仙尖声嚷嚷。 “郡主,那些婢女们都走了,是我。”柳素依道。 屋内声音顿住,良久才传来咬牙切齿声,“进来。” 柳素依把门大推开,一股酒味迎面扑来,呛得她差些吐了。 她暗自放轻呼吸,只见陆知仙醉醺醺整个人趴在桌上,面前摆放着许多空酒瓶。 “你是来看笑话的?”她嘲讽冷笑。 陆知仙只要想起傅锦轼赶她走,整颗心就碎了般难受,眼泪珠子大颗往下砸。 她恨,痛,却没什么用。 “我怎会看郡主笑话,我与您是一伙的。”柳素依在陆知仙身旁坐下,表明立场轻声细语安抚她。 然而陆知仙心情并没有多少变化,就算两人一伙又如何,她依旧得不到傅锦轼,只能眼睁睁看他娶旁的女子。 她真想杀了沈清影! “他不爱我。”陆知仙喃喃着发酒疯。 “我们从小一同长大,情谊深厚,他怎能爱上沈清影这个贱人,定是她给他下了迷魂汤药。” 汤药两字让柳素依眼前一亮,“郡主,您也能给国舅爷下药啊。” “若你们二人发生关系,他就算不想对你负责都不行,且您身份地位摆在这儿,只能做正妻。” “到时沈清影做妾,还不是您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柳素依这番话令陆知仙愣住,她喝了不少酒,脑子确实变得不大灵光。 待反应过来后,她用审视目光看着前方这人,“你是谁派来的?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陆知仙并非蠢货,她不相信柳素依只是为了她好,才与她说这些帮她。 她到底有何图谋? 第83章 大婚之日不来接亲 陆知仙跟随在太后身边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将太后身上气势学了个五成。 即便只是五成也让柳素依骇的不轻,忙跪倒在地表忠心,“郡主明鉴,绝无任何人指使我,我只是想帮帮您。” “自然,也是为了帮我自个儿。” 陆知仙轻抬下巴,示意柳素依把话说明白。 “沈清影是安平侯之女,我是安平侯义女,在她离京那段时日被收养的,她回京后看我不爽,处处欺负,陷害我,令我吃了许多哑巴亏。” “郡主想必也知道我做了陆怀舟的妾室,其实我本应该做他的正头娘子,都怪沈清影背后使手段。”柳素依委屈道。 她眸中迸发出的恨意不似作假,陆知仙若有所思,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这人倒也可以信任。 “你起来吧,坐下说话。”她道。 柳素依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是被糊弄过去了。 她言辞切切,“郡主,难道您就不想让沈清影的大婚成为一场笑话吗?” “若大婚之日国舅爷没出现,她定要受万人指摘,往后再也抬不起头做人。” 陆知仙指尖轻绕着衣裳上的衣带,从表情看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柳素依再接再厉。 “您身份地位摆在这儿,就算事后让旁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太后娘娘定会为您压下。” “那是自然。”陆知仙骄傲道。 她性格骄纵,从小到大犯了不少错,太后每次都帮她擦屁股。 陆知仙呼吸加重,她确实想得到傅锦轼,此生若不能与他在一起,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你的建议本郡主采纳了,不过你要帮我,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于你。”陆知仙道。 柳素依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现在两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她欣喜若狂,“多谢郡主,我定会极其所能帮郡主成事。” 解决心头一桩大事,柳素依回陆府时心情大好,她迫不及待要看沈清影狼狈的模样了。 待她到时成了国舅爷的妾,绝对会被陆知仙害的很惨。 一连几日过去,陆知仙这边小动作不断,钦天监那儿也已计算出合适的成婚日,就在六日后。 沈清影没想到这样着急,幸亏春莹从圣旨下来就一直在装点宅子,否则估计赶不上了。 安平候夫妇在这六日中从未露面,就像是他们没这个女儿似的。 他们本以为沈清影会让人来侯府劝几句,却没想到她也当没他们这对爹娘,将他们气的不轻。 这个死丫头!他们怎么就偏偏生了她! 纵观全京城,哪家女儿不是唯父母马首是瞻,唯独她有这么多小心思。 无论安平候夫妇怎样生气,沈清影大婚之日也还是到了。 沈清影头戴红盖头坐在床上,保持着双脚悬空的姿势,她觉得又闷又难受。 古代这盖头怎么一点都不透气呢,而且还把人盖的严严实实,想透着看外头都不行。 外头传来喧闹声,想必有不少人来送礼。 腹内传来阵阵空感,沈清影压低声音,“春莹,你先给我拿些东西垫垫肚子。” 古代成婚非常麻烦,现在不吃得等到晚上才能吃。 “小姐,你先吃些花生瓜子吧。”春莹道。 皮被扒开的声音响起,春莹将果肉递了过来,沈清影扬起唇角,“呦,今日怎么给我剥上了,你这丫头还挺心细。” “小姐,你大婚的日子就别打趣我了。”春莹声音中透着羞赧。 沈清影噗嗤笑了声,“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个容易害羞的,待你成婚时再打趣你。” “我才不要成婚,这些男子有什么好的,我只喜欢小姐,要一直跟在小姐身旁伺候。”春莹道。 “傻丫头。”沈清影无奈了。 成婚若真的没有任何好处,天底下为何那么多女子都想嫁人,只是春莹现在年纪还太小,不懂得道理罢了。 确实,世上有许多表面看着是人,其实内里早已坏透的男子,成婚也有风险。 但沈清影会帮春莹好好挑选参谋,绝对让她嫁个人品不错的好人。 时间分秒过去。 沈清影都吃了个五分饱,外头依旧没人来开门。 春莹敲敲敲门打开个缝隙,“咦,明明已经不早了,过段时辰就是吉时,国舅爷怎么还没来?难道被耽搁了?” 她面上露出了急切,沈清影则抿了抿唇,心中觉得奇怪。 傅锦轼是个很有时间规划的人,按理来说不该迟到,更遑论这可是大婚的日子。 屋外,阿蛮招呼着客人们。 见傅锦轼还没来接亲,人群中已经有了不好的声音。 “国舅爷怎么还没来?难道是他不想娶这位新娘子了?” “或许人家反悔了呢,国舅爷可是个名声赫赫的大人物,确实不该娶沈二小姐当正头娘子,她地位可还差得远呢。” “其实我老早就觉得沈二小姐只有张脸能看,再者就是有个皇后娘娘救命恩人的头衔。” “看来今日这桩婚事是要告吹了,也不知咱们送的礼能不能再拿回来。” 无数的污言秽语声传入阿蛮耳中,他攥紧双拳左右看,用眼神威慑那些人,这才令声音稍小了些。 阿蛮大步流星回到房内,春莹看见他眼前一亮,“怎么样?国舅爷那边来接亲了吗?” 她刚才提起的心重重落到实处,有种幸好的感觉,看来国舅爷还是靠谱的。 然而阿蛮冷着脸道,“没有,没人过来。” 春莹放下的心复又提起,在原地来回踱步,“怎么可能,眼见及时就快要到了,他为何不过来?” 她回头看了眼沈清影,有些话埋在腹中,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阿蛮快言快语,“他们都说他要悔婚,若他迟迟不来,我便亲手杀了他。” 杀这个字被他说的格外凌厉,就算阿蛮没那么好的功夫,也要拼上自个儿这条命弄死傅锦轼,谁让他欺负沈清影! 沈清影一把拽下红盖头,“好了,别成天到晚打打杀杀的,他不来就不来!” 阿蛮冷着脸没说话,他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对待她,就算她不想他动手,他也要杀傅锦轼。 第84章 白虎打头十里红妆 距离沈清影宅子不远处的茶楼内,柳素依心情大好,亲自为陆怀舟斟茶。 今日她磨着他出了府,明面上说想看沈清影嫁人,实则是来看笑话的。 她要亲眼见证沈清影最丢人的时刻! “按理已经到了接亲的时候,国舅爷怎么还没来?”陆怀舟抿了口茶,好奇发问。 他身旁柳素依眉眼中带着愉悦,轻声细语道,“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吧,国舅爷总不会不来接亲。” 陆怀舟点头,“嗯。” 其实他今日心里怪怪的,有股子说不出的感觉,莫名发沉又发紧。 从小到大陆怀舟都知道自个儿有个未婚妻,他虽不在乎,更不想娶沈清影,却也默默将她当成了他未来妻子。 眼下她要与傅锦轼成婚,他有种妻子被抢的感觉。 陆怀舟又喝了口茶将心思压下,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他现在身边已经有了柳素依,再不需要旁的女子。 京城中这会儿热闹的很,就连百姓们也知道傅锦轼没来接亲,人人都说他要悔婚。 百姓们是从乞丐口中知道这事的,而那些乞丐早已被柳素依买通,为的就是让沈清影名声坏个彻底。 越来越多百姓聚集在沈清影宅子前,朝里头翘首以盼。 “国舅爷真不来了?沈二小姐岂不是要哭死?” “沈二小姐前脚被退婚,后脚大婚之日无人来接亲,啧啧,这名声算是彻底坏了。” “往后王公贵族怕是无人敢与沈二小姐有首尾,难道要便宜了咱们这些普通人?” “那倒也挺好,反正沈二小姐还是完璧之身,她又有经商头脑,娶她稳赚不赔。” 百姓中许多男子脑中都已经开始幻想,等沈清影今日确实被悔婚后,他们就拿着彩礼上门娶她。 想必那时她不能拒绝吧! 天底下有哪个女子是没有男人的? 一群小童蹦蹦跳跳,拿着拨浪鼓跑来,口中唱着不成调的歌谣。 “大婚之日无人娶,沈二小姐泪点低,情缘不知何时续,想必终身无所依~”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啧声,这群小童嘴真够毒的,竟这样说沈二小姐,不过听着倒也有几分道理。 “你们瞧瞧,那是不是国舅爷?” 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众人都转头看去,首先看到的是两头威风凛凛的白虎,被套着鞍走在最前方。 而两头白虎身后,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正是傅锦轼! 百姓们纷纷为队伍让开道路,被两头白虎吓得不轻,他们还从未见过旁人娶亲有这么大的阵仗。 有胆子大的百姓扬声询问,“国舅爷不是悔婚了吗?为何又骑着白虎而来?” 傅锦轼勒紧缰绳,“并非悔婚,只是去打白虎费了些力气,来的迟了些。” “沈二小姐是天底下顶好的女子,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有两头白虎,才能配得上她。” 这话说的实在暧昧,人群中传来阵阵喝彩声。 在场女子都非常嫉妒,沈二小姐运气真好,能得到国舅爷这样看重。 她们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姻缘呢? 男子们则个个扼腕叹息,看来他们终究还是没机会了。 众人目送傅锦轼进了宅子,百姓们本打算离开,没成想接亲队伍中竟有人往下撒铜板。 他们连忙上前哄抢,口中说着吉利话,想让撒铜板的人再多撒些。 一直密切关注着外头的春莹惊喜,“国舅爷来了!” “他身旁跟着的是什么,两头白虎!” 春莹惊讶完,忙给沈清影盖好盖头,生怕国舅爷突然进来。 阿蛮冷着脸哼了声,即便傅锦轼带了两头白虎,他依旧对他迟到之事很有意见。 平时迟到也就罢了,这可是成亲的大日子,怎能胡来? 重新盖好盖头的沈清影若有所思,敏锐觉察到傅锦轼迟到是出了事。 门被人从外推开,喧闹声随之而来,沈清影手被只大掌紧紧牵住。 “我来接你了。” 男子好听的声音传入耳中,即便心知肚明这场婚礼是假的,沈清影心中依旧有了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滋味。 她被牵着往外走去,一步步跨过台阶,稳稳地走在他身旁。 “夫妻恩爱把家还!祝往后国舅爷与沈二小姐顺顺利利!” “早生贵子!” 各种吉祥话传入沈清影耳中,她似乎被这种气氛带动,心情也跟着变得雀跃起来。 白虎打头十里红妆,铜板不停往下撒,周围百姓们喝彩声一声高过一声。 本想看热闹的柳素依看见了这幅场景,不可置信站起身,“怎会如此?” 陆怀舟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本就心情不大好,眼下更是整颗心跌入谷底。 “怎么了?你发什么疯?”他没好气质问。 柳素依沉溺于震惊中,全然没听到他的声音,只是愣愣盯着外头。 陆怀舟啧了声,越看她越觉得麻烦,呼吸粗重恼羞成怒朝外走去,内心深处莫名多了些后悔。 待柳素依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不在了,她跌坐在凳子上,满心都是嫉妒。 陆知仙按理不是应该已经得手了吗?国舅爷为何还能出来迎亲? 不行,她得去将军府看看。 柳素依强撑着起身朝外跑去,在茶楼门口被小二拦住。 小二上下打量她,似乎没想到她会吃霸王餐。 “这位夫人,银子还没付呢就想跑?” 柳素依从荷包中掏出一两银子塞入小二手中,什么话都没说便往外跑,这些银子应当是够了。 小二乐得见眉不见眼,看来还是他狗眼看人低了,这位夫人能付得起银子。 沈清影坐在花轿上,偷偷摸摸掀开盖头往外瞧,一片红彤彤的,马车行走时车帘被掀开缝隙,她正好能看见。 春莹陪在马车身旁,往里头一看就发现自家小姐没盖盖头,连忙瞪大眼睛摇了摇头。 这个小管家婆管的是真的很宽,沈清影只能无可奈何将盖头盖上,闭着眼睛假寐。 按理宅字距离将军府不远,应该很快就能到达才是,但成婚之日的路线与寻常不同,得先绕个大圈再过去。 即便傅锦轼为赶时间加快脚步,也依旧绕了大半个时辰。 第85章 你不憋得慌吗? 不过这会儿时间倒刚刚好,到了将军府正是吉时。 沈清影被牵着过了火盆,走入将军府中。 她瞧见刚进去,后脚就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皇后娘娘到——” 皇后身后跟着一堆皇子公主,都是来参礼的。 方才众人还在疑惑沈清影父母为何没来,现下早就忘干净了。 皇后娘娘亲自来参加婚礼,这可是天大的殊荣! 站在不远处的柳素依闻言站都站不稳,脸色苍白扶着墙,面上露出浓浓嫉妒。 她心中暗骂陆知仙蠢货,连事儿都办不好,本想着进将军府寻她,这会儿也没胆子了。 将军府内。 有皇后做见证,傅锦轼与沈清影成功礼成,一个留在前厅待客,一个被送入洞房。 这场婚礼在京城中掀起了不小动荡,没有哪个女子是不羡慕沈清影的,嫁的真好啊。 安平候夫妇虽未参礼,却派了人探听婚礼消息。 原先得知傅锦轼迟迟不接亲,他们幸灾乐祸,内心希望他最好别来,可没成想还是来了。 沈父沈母本以为有白虎打头已是极大排场,却得知皇后娘娘也参加了婚宴。 沈父急的在原地来回踱步,肠子都快悔青了。 “皇后娘娘日理万机,为何要抽出时间参加婚宴,这让咱们该如何是好?”沈母担忧问。 皇后娘娘本就因沈清影对沈家有了意见,如今沈父沈母没去婚宴,她怪罪怎么办。 沈父捏紧了拳,开口时语气抑扬顿挫,“清影再怎么说你亲生女儿,你竟狠心想让她大婚之日丢人,若皇后娘娘怪罪下来,我是万不可能保你的。” 沈母这会儿整个人都懵了,待反应过来沈父意图,她脸上写满不可置信,“你想推我出去挡灾?” 两人夫妻这么多年,他竟这样狠心。 “说什么挡灾,既然你自个儿下了决定,就应当承受后果。”沈父没有丝毫心虚,反而理所应当道。 沈母手捂着心脏,眼中泪珠大颗往下砸落,这么多年来她仿佛头次认清这个男人。 他是这么的虚伪,无情,让她伤透了心。 曾几何时沈母认为自个儿足够幸福,沈父步步高升,她成了旁人口中羡慕的存在。 可眼下她就像个小丑,笑话一般。 沈父到底还有些人性,见沈母这样难受,他走过去搂着她肩膀,“你想想,是你自个儿被皇后责罚好,还是让咱们整个侯府受难?” “主要我平时得处理侯府各项事宜,否则我定一人将所有罪责当下,哪里还轮得着你在这里难受。” 沈母冷笑一声,“你处理什么,侯府后宅都是我在打理。” “那些夫人们都说了,如今你在朝堂之上举步维艰,不被皇上待见,手上连个活都没有。” 她话音刚落地,脸上便挨了沈父重重一巴掌,他本想哄哄这个蠢女人,她却不识时务。 “蠢货。”他口中吐出这两字,愤怒转身离开。 反正沈父已经打定主意,待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她是无论如何都要让沈母出去顶罪的。 沈母手捂着脸哭的十分凄惨,这会儿心中无比思念柳素依,若素依在还能为她说几句话。 她丝毫没有觉察到,她沦落到这般地步都是因为柳素依煽风点火,才让她们决定不去参加沈清影婚宴。 另外一边,月上柳梢头时傅锦轼才应付完客人们,主要是军营那些弟兄。 平日他们见他就跟猫见了耗子似的,今日倒一个两个上赶着与他喝酒,扬言要把他灌醉。 傅锦轼早有预料,让十二将他喝的酒换成了水,自然千杯不倒。 站在新房门口,看着上头装饰的花团锦簇的红,他唇角扬起笑容,骨节分明的手掌将门推开。 见到屋内沈清影已经将盖头取下,百无聊赖嗑着瓜子,他没有丝毫意外,迅速将门关上,怕旁人看见她这副模样。 “今日发生了什么?”沈清影问。 她方才心中憋了一路好奇,终于能问出来了。 傅锦轼将新郎帽摘下,饶有兴致道,“你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蠢的。”沈清影冲他翻了个白眼。 “那白虎应当是你早就养着的吧,二虎看似威风凛凛,实则仔细去瞧就能发现它们眼神呆滞,显然是被人豢养投喂许久,已经失了大部分野性。” 傅锦轼意外挑眉,“旁人都不敢盯着白虎桥,你倒分外大胆。” 沈清影没说话,她之前逛过不少次动物园,对老虎狮子这些动物早就没那么害怕了。 而且当时两只白虎身上都套着鞍,就算发狂也不可能咬上她。 在烛光映照下,傅锦轼脸颊泛着微微的红。 “白日我准备出门时白仙郡主来了,与我道了歉,说那日种种都是玩笑话,我拿她当至交好友看,便没对她多心心。” 沈清影眼睛亮的出奇,她已经品味到有瓜能吃的感觉,心中特别期待。 “当我喝了杯她敬的茶后便发现了不对,浑身燥热,唇部发干,她给我下了药。”傅锦轼又道。 关键点来了! “接下来怎么回事?你们俩难道?”沈清影眯了眯眼睛,眼神落在傅锦轼大腿中间。 她这模样让他轻咳一声,“没有,我将毒性用内力压制,让皇后秘密将她带了下去。” 想起陆知仙当时大胆的样子,傅锦轼就觉分外头疼,不晓得她为何如此轻贱自个儿。 两人多年的情谊,也算是被毁了个彻底。 “内力压制。”沈清影重复这四个字。 在很久之前她以为内力是虚构的,在来了这个时代之后,才发现它竟真正存在着。 不过想练出内力也并非易事,必须根骨绝佳之人才行,而且想练好还得看命。 正因如此沈清影才没想着去练武,她心知肚明自个儿没那么厉害。 人啊,还是得对自己有点认知才行。 沈清影这般胡思乱想着,忽然发现了华点,眼睛瞬间如猫儿般的圆。 她站起身惊讶看着傅锦轼,“不对,你用内力压制毒性的意思,是你还没有完全解毒?忍了这么久,难道你不觉得憋得慌吗?” 第86章 洗冰水澡去吧 沈清影都有点佩服傅锦轼了,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他真的是个人才。 要么说他能带兵打仗,次次取得胜利呢? “我忽然觉得自个儿小腹好热。”傅锦轼猛地道。 他说完这话,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拿起手边茶杯狠狠灌了口,像想用凉水暂时压制燥热。 “喂,你怎么回事儿,别吓我啊。”沈清影慌张道。 她左顾右盼起来,想从这个房间离开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走大门,二是悄咪咪从窗户走。 “沈二小姐,我从未发现你这样貌美,简直如天边仙子般。”傅锦轼喃喃。 他提步靠近她,或许因为药效发作的原因走的不是很稳,速度也极慢。 沈清影被他这样惊的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内心更加确定他有问题,肯定是发,情了。 他们俩人仅仅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她无论前世今生都是黄花大闺女,可不能葬送在他手上。 她迅速往窗边跑,口中还在安抚傅锦轼,“你别乱来,先自己忍一忍,我给你把窗户打开让你吹吹冷风。” 沈清影终于摸上窗棂,猛的想将窗户拉开,才发现窗户早就被人在外面上了锁,想拉开是不可能的。 她愣在原地生无可恋,脑中想着自己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认命吗? 呜呜,她后悔了,早知道这样绝不可能跟傅锦轼合作。 噗嗤,身后似乎传来声极低的轻笑。 沈清影回头看去,傅锦轼眸中笑意一闪而逝,再次恢复迷茫。 他走的确实很慢,已经这么长时间过去还在床边小步挪动。 不对啊,中了这种药的人不是应该如狼似虎吗,他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而且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刚才那声笑是从谁口中发出来的不难猜。 沈清影心中冷笑,好啊,他竟然敢耍她。 既然他非得在这装模作样,她当然得满足他,好好演这场戏。 “国舅爷,你是不是很难受?”沈清影故作担忧询问。 男人点了点头,“难受。” “既然这样,我必须得帮帮你。”沈清影下定决心般说出这话。 傅锦轼正在行走的步伐微微顿住,显然是脑子里想岔了。 沈清影大步流星来到门口,猛地将门拉开,对守在不远处的人道,“你们主子身上热的很,快些准备冰水来给他泡泡。” “速度!他说必须在一炷香之内准备好!” 复又将门关上,沈清影对傅锦轼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这种时候冰水是最管用的,待泡完之后就能舒坦了。” 她就不信他还能装得下去,不过无论装还是不装这冰水都得泡,总不能白白让人准备。 “沈二小姐好狠的心。”傅锦轼语气中透着哀怨。 “我如何就狠了呢,明明是想尽我所能帮你。”沈清影无辜道。 傅锦轼眯了眯眸,内心暗叹沈二小姐长得如花似玉,可谁都不知道她心里蔫坏,恐怕早就黑透了。 ‘叩叩’ “主子,冰水准备好了。” 粗壮的男声在外响起,沈清影立刻回头再次将门打开,“快些进来,把桶放在屏风后面就成。” 几人将桶放好便又走了出去,不晓得这对新婚夫妻在搞什么,旁人夜里确实要叫好几次水,但这水和那水不一样。 沈清影拽着傅锦轼来到冰水前,见里面还漂浮着不少冰块,嘴角咧了咧。 他这些手下们真的很厉害,对他够狠。 “国舅爷好生泡泡吧。”她道。 “沈二小姐不如与我一起泡?”傅锦轼语气中带着调侃。 他手抓住沈清影手腕,作势把她往前拉,惊得她尖叫一声,“我不泡!” 头顶处传来细微响动,傅锦轼这才松开她,那股顽劣气势消失的无影无踪,“沈二小姐既然不泡就先出去,我确实该降降火气。” 沈清影觉得莫名其妙,这男人怎么一阵阵的。 她转身离开,殊不知阿蛮刚才守在屋顶上,此时才走。 他心中惦记今日之事,总觉得傅锦轼会对沈清影不好,想来瞧瞧怎么回事。 若他敢欺负她,阿蛮会立马动手制止。 令阿蛮放心的是两人相处融洽,可听着房内的打闹,他不知为何心中很是不爽。 闷闷的,如同压了块大石头般,让他气都能以喘上来。 之所以离开,是因为阿蛮怕再不走听到些不该听的。 他手捂着心脏,默默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背影再次变得萧瑟起来。 路过一间酒馆,闻着里头传来的阵阵酒香,阿蛮转身入内。 陆府中。 柳素依窝在陆怀舟怀中,今日她让青荷去过郡主别院一趟,里头没有人。 可除了最开始之外,这场婚约都很顺利。 明明陆知仙亲口说要破坏,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柳素依觉得不对劲,心里怦怦直跳。 她转头推了推快要睡着了陆怀舟,“夫君,醒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怎么了?” “夫君,你可知今日去参加姐姐婚礼的都有谁?有白仙郡主吗?”柳素依问。 听见又是说有关今日婚礼的话,陆怀舟烦躁极了,“有没有白仙郡主和你有什么关系,少打听这些不该打听的。” 今日他在主院那边用晚膳,父母白日参加婚礼回来后便一直说,他想走还不让,他只能旁听。 “我就是好奇,再怎么说沈清影与我姐妹相称,虽她没邀请我去参礼,但这也不影响我关心她。”柳素依随意扯谎解释。 见陆怀舟依旧打算睡觉,她咬紧牙关坐起身,“好,看来夫君是厌了我了。” “明明说过往后会对我好,可我问几句话你便这样,看来夫君说得都是假的。” “既如此,我便回自己那儿去睡,不惹你的麻烦。” 柳素依说完这话就起身要走,到底两人还是刚成婚没多久,陆怀舟怎么可能真的惹恼她。 他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为何要对你作假,你想问什么便问。” “我倒没从爹娘口中听说白仙郡主去了,应当是没去吧,若她在场他们是一定会说的。” 柳素依心里咯噔,没去?怎么会没去呢? 第87章 本宫为你指婚 “夫君,你确认白仙郡主没去吗?”柳素依忙追问陆怀舟。 她心中还留存着一丝希望,或许是他说错了。 陆怀舟迷迷糊糊嗯了声,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睡觉,柳素依躺在他身旁胆战心惊。 陆知仙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婚礼照常进行,所以一定是出事了! 柳素依翻来覆去睡不着,生怕此事会牵连于她。 直到临近天明时,她才抵抗不住困意入眠。 凤仪宫中。 躺在偏殿的女子睁开了眼睛,她下意识皱眉轻嘶,揉了揉剧痛的脖子。 看着床头帷幔意识到不对,女子猛然从床上坐起身,眼神迷茫左顾右盼。 她这是在哪儿?傅锦轼呢? 这名女子正是陆知仙,她昨日给傅锦轼用药后不久就莫名昏迷,这会儿才醒来。 想到他宁愿硬生生憋着忍受,也不愿意碰她一下的模样,她生无可恋落泪。 他为何这样厌恶她? 明明他们二人是最好的朋友,理所应当在一起,都怪沈清影! 定是她在背后对傅锦轼胡言乱语,嫉妒他与陆知仙蓝颜之情,让他疏远她。 脚步声传入耳中,陆知仙下意识将身体往后缩,惊惧看着前方。 偏殿门被打开,从外走入身着华服,满头琳琅的皇后娘娘。 陆知仙懵了,“皇后娘娘?” “白仙郡主既然醒了,便好好说说昨日之事吧。”皇后态度冷淡,凤眸中蕴含着星星点点怒气。 昨日若非傅锦轼机警,定要着陆知仙的道。 大婚之日与旁的女子苟且,弃新妇于不顾,就算傅锦轼是皇后亲弟弟,皇上也会怪罪。 陆知仙这是想毁了傅锦轼!毁了整个傅家! 提起昨日之事,陆知仙眼神闪烁,艰难吞咽着口水,不知该怎么办了。 见她一副心虚模样,皇后朱唇紧抿,“锦轼从小到大都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她用眼神示意桂嬷嬷退下,偏殿内便只剩皇后与陆知仙。 陆知仙心头无比忐忑,一时间不敢开口回话。 “事情既已发生,你装聋作哑不说话又有何用,重要的是该解决。”皇后语带嘲讽。 现在知道害怕了,动手时怎么没想过会被发现? 陆知仙眼中再次泛起泪光,“皇后娘娘明鉴,我从未想过恩将仇报,只是…” 她咬紧嘴唇,多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整张脸红到几乎要滴血。 “你只是心中不忿,难以眼睁睁看锦轼另娶她人,所以想取而代之?”皇后替她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陆知仙无可辩驳,沉默着点头。 皇后冷哼一声,她原也好奇傅锦轼为何不喜欢这个青梅竹马,眼下总算知道了。 像这般自私自利,心肠歹毒之人,不值得任何人的喜欢。 也就是太后眼盲心瞎,才将陆知仙当掌中宝般宠爱。 陆知仙惹了傅锦轼,便等同于惹了整个傅家,皇后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锦轼已经成婚,还望白仙郡主往后能将分寸拿捏好,莫要再做不该做的事。”皇后道。 她凤眸微转,“眼看白仙郡主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本宫做主为你指桩好婚事如何?” 陆知仙一脸诧异,皇后这是何意?难道要拿捏她的婚事吗? 除了傅锦轼,她不想嫁给任何男子。 “娘娘,我还不想成婚。”陆知仙轻声拒绝。 然而这事哪是她能做选择的,皇后只是通知她而已。 皇后眸色深邃,指尖轻轻拨动手腕上戴着的琉璃珠,“白仙郡主不打算成婚,是想任由昨日之事传出去,毁了你的清誉吗?” 她语气中威胁未加掩饰,陆知仙唇色愈发苍白,整个人显现出生无可恋之感。 见她如此,皇后漫不经心道,“如若郡主成婚后能安分守己待在府中,不再惹事生非,本宫会将消息瞒的严严实实。” “你就算不在乎自个儿清誉,总在乎家族吧,陆将军与陆夫人在外征战多年积累的名声,难道要被些不入流的儿女情长连累?” 皇后用家族威胁,陆知仙还有什么话好说,她从跪变成跪坐,咬紧牙关将痛往肚子里咽,“多谢娘娘指婚。” 皇后这才满意,“白仙郡主果真是个聪明的,这次之事除去你之外,可还有人给你出了主意?” 陆知仙沉默着摇头,她已生无可恋,半个字都不想多说。 皇后见状起身,“你先在偏殿内好生歇息吧,待歇够了再离开也无妨。” 皇后心情大好,前段日子为沈清影整理的那些公子哥倒没白费,正好在陆知仙这儿派上用场。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小姐,快醒醒,该到去请安敬茶的时辰了。” 身子被用力推了好多下,正在熟睡中的沈清影烦躁睁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敬茶?敬什么茶?” “你直接将茶拿过来,我一口喝了便是。” 春莹被自家小姐这模样弄得很是无语,“小姐,是你作为新妇,要给老爷和老夫人敬茶。” 沈清影不太灵光的脑袋瞬间回神,想起古代确实有这么个规矩,她忙从床上起身,“快快快!帮我赶紧梳妆打扮!” 她总是这副急急忙忙的模样,春莹早已习惯,所以刻意来提前叫她。 待沈清影都收拾完毕,整个人容光焕发,离请安紧敬茶的时间还有一会儿。 此时屋内只有两人,沈清影毫无形象瘫坐在凳子上,犹如明明和妈妈说好六点半再来叫她起床,结果妈妈提前了一个小时的走读生。 无所事事,闲的出奇。 “对了,敬茶不应该是两位新人一起吗?傅锦轼去哪儿了?”沈清影忽然想到这事儿。 春莹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我进来时姑爷便已经不在屋里了。” 沈清影咬紧后槽牙,她总觉得傅锦轼是个不靠谱的,刚成婚就让她独自一人面对公婆,他脑子有毛病吧! “你去外头让人寻他。”她道。 春莹急忙点头,去通知了她的意思。 两人在屋内等了会儿,直到快到请安敬茶的时辰,傅锦轼也没回来。 沈清影只能独自前往正厅,一路上心里把傅锦轼十八辈祖宗都拿出来骂了。 第88章 做事懂点分寸 除去骂人之外,沈清影也有欣赏风景。 傅府与她想象中的大户人家宅院别无二致,环境优美风雅,就连房梁上的一撇一捺也制作精细。 从装潢就能看出,她的公婆定是十分有品位的人,礼物应当拿对了。 想要日子过得好,最重要的便是与公婆关系处理融洽,沈清影这个现代人极其懂得此真理。 所以在成婚之前,她特意询问傅锦轼傅府众人喜好,一一记下后去选礼物。 到达正厅大门外,沈清影深吸了几口气,新媳妇见公婆难免要慌张,就算假媳妇也一样。 她再次暗骂傅锦轼这个不靠谱的玩意,怎能让她独自面对眼前场景! 哼,他晚上总得回来吧,到时她要狠狠质问他,最好能在他身上坑一笔。 傅府练武场内,某人后背忽然发凉。 沈清影扬起完美笑容,提着裙摆踏上台阶,一步步走入正厅内。 只见正厅主位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能看出都上了年纪,却风姿绰约,身上那股子气质很是迷人。 依稀能从两人长相中看出傅锦轼,他们长得很像。 “儿媳见过公公,婆母。”沈清影蹲身行礼。 傅父乐呵呵抬手,“快起来吧。” 他身侧傅母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哼了声,态度明摆着的不喜。 傅父愣了下,用疑惑眼神看向她,她前几日还说沈清影与傅家有缘,前脚救了他们女儿,后脚嫁给他们儿子,整个傅家都得好生待她。 沈清影自然也觉察到傅母的心思,她脸上笑容淡了淡,去拿婢女早就泡好的茶,率先递给傅父。 傅父接过茶盏,“好,往后你与锦轼好生过日子,我和他娘便也算是安心了。” “是。”沈清影笑着应下。 她又将茶递给傅母,对方神色淡淡,迟迟没接过茶盏。 沈清影手僵持在半空中,空气一时间陷入尴尬。 傅父给傅母使眼色,她如同没看见似的。 傅母又哼了声,“我晓得你与锦轼新婚燕尔,难免干柴烈火,可做事还是得懂些分寸,别将爷们儿折腾出问题来。” 今日刚睡醒傅母便听说了,沈清影大晚上竟让傅锦轼洗冰水澡。 他就算身体再好,也撑不住这样折腾啊。 旁边傅父满脸震惊,显然没想到自个儿妻子还有这一面,心道他也算是长了见识。 听懂傅母言外之意,沈清影心中觉得无辜,她昨日那是为了救傅锦轼,谁让他说他没解毒的。 不过人家亲生母亲不晓得缘由,听到这事心疼自己儿子也是应当的。 沈清影低眉顺眼应下,“是,儿媳定将婆母教诲铭记于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傅母平日里便是个好相处的,今日这般不过是硬绷着罢了。 她伸手接过茶杯,抿了口后放在旁边小桌上,又从身侧拿出个红包,“收着吧。” 呦,还有红包能拿! 沈清影笑容更加真心,坦然将红包接下,这般不作假的模样让傅母很是满意。 傅父用手戳了戳傅母大腿,眼神质问她为何偷给红包,怎么没提前通知他。 好啊,她倒是在儿媳面前表现了! 傅母懒得搭理他,冲他翻了个白眼,将目光放在沈清影身上。 别的不说,她这位儿媳长相确实足够赏心悦目,就算待在府里当个花瓶也能让人心情好。 沈清影将红包递给春莹,将准备好的礼物拿起,“儿媳备了薄礼,还望公公与婆母能看得上眼。” 礼物被婢女挨个给了傅父,傅母。 两人十分惊讶,显然没想到沈清影会送他们礼。 傅母闻着木匣内散发出的幽幽清香,迫不及待将其打开,只见里头是胭脂与香囊。 “这些胭脂和香囊都是我自个儿做得,从小到消息听闻婆母是整个京城中最漂亮的夫人,我便自作主张备了这些。”沈清影道。 “这话说的没错,你婆母确实是最漂亮的。”傅父赞成。 傅母被这二人哄的心花怒放,“怪不得我瞧着胭脂与众不同,香囊也格外香,没想到清影你有如此手艺。” 这会儿傅母总算知道皇后为何见天的夸沈清影,这样好的孩子,谁人能不喜爱? 至于傅锦轼昨夜泡了冰水,成功让傅母忘到九霄云外。 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泡些冰水怎么了,又不是身体虚弱,能泡出毛病来。 见傅母收的礼这样好,傅父迫不及待打开自个儿的,刚入目就是精巧玲珑的圆球。 沈清影上前将圆球拿出,不知她怎么做的,手腕几经翻转圆球被扭成各种形状。 傅母目瞪口呆,傅父眼中迸发出光彩。 他这人有一最大爱好,十分痴迷于鲁班之术,可惜他天资不够,做不出什么好物件,所以只能购买收集。 但如同沈清影手中这般精细,精巧的鲁班制品,傅父从未见过,更别说是买了。 沈清影展示够了,将圆球递给傅父,他迫不及待拿在手中把玩,却难以复刻她方才形状。 显然,这并非易事。 然而越难的东西傅父就越喜爱,难点好啊,难点才能有征服感。 见他玩的这样出神,沈清影便没多嘴说些什么,只要他喜欢就行。 傅母伸手推了推傅父,“清影还在呢,你这是做什么?” 傅父这才从痴迷中回神,依依不舍将圆球放回匣子内,“清影,这鲁班之物你是从何处买的?可否推荐于我?” 他迫不及待想多买些,放在家中好生把玩了。 “这是我自个儿设计出图纸,再让工匠师傅制作出来的,外头买不着。”沈清影道。 傅父与傅母都懵了,两人都没想到儿媳能这么全能,胭脂和鲁班物都能做,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傅父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整个京城,不,应当说是全国上下,只有我手中有这等好物件?” 沈清影点头,“是,公公您说得没错,待您往后玩腻了这个与我说上声,我再为您设计旁的,每个设计都独一无二。” 她转头看向傅母,“婆母也是,胭脂香囊用完后来找我拿,莫要不好意思。” 第89章 他们才像一家人 傅父傅母此时看着沈清影,比看亲生儿子都要热切,喜爱。 人行善积德果然有福报,瞧瞧,上天赐给他们这样一位好儿媳。 练武场内。 傅锦轼将长枪放下,转头问十一,“沈清影去请安了?情况如何?” 十一露出一脸难尽的神色,话在口中转圜几圈后道,“主子自个儿去瞧瞧吧。” “嗯。”傅锦轼淡淡点头,朝着正厅走去。 他今日并未打算一直不出现,只是想等沈清影收不了场时再去解围。 昨日那冰水确实冰,他这人对自己人虽不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却也想小惩大诫。 是以,早晨醒来后傅锦轼便安排了人,告诉傅母昨夜之事。 刚到正厅大门外,就听一阵朗笑传入耳中,里头的人似乎都很开怀。 傅锦轼脚步微顿,转头看向身侧十一,十一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莫名显露出心虚之态。 怎么回事? 待傅锦轼走入正厅,就见沈清影坐在傅母身旁,与傅母傅父相谈甚欢,两人看着她的表情十分慈祥。 三人和谐气氛被刚进来的他打破,齐刷刷看向他,显得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似的。 在傅父傅母看不到的地方,沈清影冲傅锦轼扬起得意笑容。 傅父板着张脸,开口便是训斥,“新妇上门第一日,你怎能让清影独自来请安,还有没有规矩了?” 一向疼爱儿子的傅母点头赞成,露出十分不忿之色,又心疼摸了摸沈清影手背。 “爹,我有练武的习惯。”傅锦轼出言解释。 他一阵头大,怎么感觉自个儿跟个犯人似的。 沈清影柔声细语委屈道,“爹,娘,虽刚成婚该与平日有所不同,但我相信夫君定不是故意抛下我的。” “既然夫君有练武习惯,我便不说什么了,你们也别为了我责问他,伤了彼此间的情分。” 这番话听着没问题,可傅锦轼越听越觉得刺耳,沈清影像在火上浇油。 她嘴上说着没问题,表情却委屈巴巴,仿佛受气还不敢反抗的小可怜。 傅父傅母果然更心疼她,傅母语气加重,“女子在后宅唯一能靠的便是男子,你既八抬大轿娶了清影,往后就要待她好,以她的事为先才对!” 反正今日就是说破了天去,傅锦轼也没理。 他深吸一口气,“是,我晓得了。” 傅母这才满意,她转头对沈清影道,“往后他若敢欺负你,你就痛快把状告到我这儿来,我可不是只顾着自己儿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婆母。” “对,你婆母最明事理。”傅父道。 沈清影心中很是动容,“多谢婆母,公公。” 傅家家风不错,怪不得他们能培养出皇后那般好的人。 莫名被排外的傅锦轼看着沈清影,总觉得她现在如同只得胜的公鸡,骄傲极了。 四人在正厅用了早饭,才各自回院落。 关上门,傅锦轼好奇问,“你究竟是如何让我爹娘向着你的?” “哼,告诉你干嘛。”沈清影冲他翻了个白眼,对今早的事心有芥蒂。 这完蛋玩意儿,如若她没想着要与傅父傅母搞好关系,肯定得被坑。 傅锦轼摸了摸鼻子,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既然已经成婚,沈清影就有了时间继续经营独具匠心,阿蛮则去接管黑市。 她与傅父傅母着重提过这事,应为怕两人认为她抛头露面,在成婚后不让她继续开店。 对于她而言,事业远比婚姻更加重要。 沈清影本以为自己得用三寸不烂之舌商量,没想到她一提,傅父傅母就同意了。 两人甚至很支持,独具匠心开的那样好,当然要继续发扬光大。 在这个时代,公婆能对儿媳有这样的支持实属难得。 正因如此,沈清影在面对傅父傅母时多了许多真心。 转眼间便成婚好几日了,除去住的地方不同,以及晚上床下有个人打地铺外,生活倒没有大的改变。 沈清影这儿按部就班,日子一天好过一天,柳素依却日渐颓靡。 她一直盯着郡主府的动态,前几日得知郡主半夜悄然回府,就立刻想上门求见。 可还没等她上门,就传出了郡主生病不见客的消息, 柳素依犹如惊弓之鸟般,成天到晚吃不好也睡不好,整个人都快被逼的得了精神病。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硬生生把自个儿逼死。 柳素依与青荷换了衣裳,低着头脚步匆匆离开陆府,向着郡主别院而去。 她离开时与陆怀舟说过身子不舒服,让他今夜别来找她。 郡主别院大门紧闭,外头连守着的人都没有,柳素依大着胆子重重敲响房门。 门终于被人从内打开,她连忙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子,“我是来求见郡主的,郡主生了病我实在担忧,还望能帮忙通传一声。” 守门之人颠了颠手上银子,“成。” 大门在眼前再次观上,柳素依站在外头暗自等待着,殊不知角落处正有人盯着她。 别院内,陆知仙依旧浑身酒气,这段日子她心中更加难受,喝酒频率也高了许多。 得知柳素依求见,她将酒瓶重重砸落在地,“不见,让她滚!” 还说什么来探病,明明就是心里担忧那上不了台面的事,舔着脸皮过来的。 陆知仙盯着守门之人离开的背影,又出声叫住了他,“你告诉柳素依,让她往后好自为之。” “是。”守门之人匆匆应下,小跑着走了。 陆知仙这醉酒的模样看着确实有些恐怖,让人生怕一句话没与她说对,便让她发了火气。 守门之人将话传到,又把银子还了回去。 从郡主那模样看似乎很是不喜柳素依,有些银子是不该拿的。 “什么?” 柳素依大惊,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难道郡主要告发她? 不行!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我必须见到郡主,你给我让开。”她推搡道。 守门之人见柳素依竟然敢强闯,冷着脸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男女体力差距大,她被踢的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显得格外狼狈难看。 大门在她眼前重重关上。 第90章 派人盯着她 柳素依疼的整张脸扭曲狰狞,缓和了会儿才再次起身。 她上手重重敲着大门,“郡主,您见我一面,就一面!” 然而里头没有任何声音,任由柳素依把手敲到发红发肿,她最后只能低垂着脑袋离开。 她彻底的慌了,如若这件事东窗事发,她不可能得到好下场。 后悔的滋味在心头弥漫,柳素依就不该出这个馊主意,她本以为陆知仙可以得逞,没想到她那么蠢。 仅仅只是下药而已,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柳素依心中一阵阵难受,觉得自个儿被连累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陆府,刚进屋就听里头传来笑闹声,这声音似乎是青荷跟陆怀舟。 柳素依警铃大作,忙推门入内。 青荷不知与陆怀舟说着什么,脸上笑容格外灿烂,那双形似狐狸眼的眸中闪烁点点星光,勾人于无形间。 陆怀舟喉中传来几声笑意,心情似乎好极了。 “你们在做什么?” 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令前方两人身形一震。 青荷露出惶恐神色,赶紧出声解释,“姨娘,方才姑爷寻你,我说你暂且出去了。” “你身上怎么穿着下人的衣裳?”陆怀舟好奇问。 柳素依心情几度变幻,若真的只是问她踪迹而已,两人为何笑的那般开心? 她将愤怒暂且藏在心底,对陆怀舟露出柔美笑容,这是他最爱的模样。 果然,她这么一笑,他眼神立刻变得迷糊了。 “夫君,你猜我为何要装扮成这样,难道你就不想玩点特殊的?”柳素依问。 她这极具引导性的话让陆怀舟无法忍耐,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急吼吼进了房中。 路过青荷时柳素依冷哼了声,贱人,还想勾搭她的男人,她有那个资本吗? 屋内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青荷双手紧抓着衣摆,十分惶恐不安。 她知道柳素依是什么性子,所以没敢退下在外头等着。 直到声音停止,没过多久门被人从内打开。 出来的人是只着里衣的柳素依,她路过青荷时故意看了眼,让对方与她一同出去。 刚关上门,柳素依就声音冷冽道,“跪下。” 青荷忙听话跪下,“姨娘,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对姑爷真的毫无心思。” “方才姑爷问了些你平常之事,我与他说了,他这才笑得高兴。” 青荷眼中一片真诚,希望柳素依可以相信这话。 其实柳素依刚才在床榻之间便已问了,陆怀舟也是这样说的,可她眼下一脚踹向青荷胸口。 “贱人,你还敢说谎?” 青荷被踹的整张脸狰狞,嘴角溢出鲜血,痛苦到了极致。 柳素依不管她无不无辜,只知道自个儿心中有怒气,需要尽快发出去。 “我就知道你这个贱皮子不是什么好货色,那日你主动与我自荐,为的便是今日吧?”她扬声道。 青荷再次跪直身体无助的摇头,显然不知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姨娘,奴婢不敢啊。”她一说话,口中鲜血就顺着往下淌。 这副模样在柳素依眼中看来简直好看极了,她蹲下身捏着青荷脸蛋,仔细端详这张脸。 现在这样一看确实楚楚可怜,她嘴角那丝鲜血映衬的脸颊越发白皙。 若柳素依是个男子,定要心疼这样的小美人。 好啊,以前怎么没发现青荷这样好看? 柳素依抬手便是几个巴掌,将她一张勾人的小脸扇到红肿,见她面目全非的模样满意点头。 “往后只要夫君来找我,你便将自个儿扇成这样,听见没?”她厉声道。 青荷生无可恋点头,眼泪珠子啪啪往下落,“奴婢知道了。” 柳素依满意往回走,殊不知身后之人盯着她的眼神很是恶毒。 而此时,凤仪宫内。 得知柳素依被陆知仙拦在门外,皇后若有所思。 两人本应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关系,她们怎么会认识? “娘娘,安平候夫妇似乎很宠这位义女,甚至为了她经常斥责沈二小姐。”桂嬷嬷提醒道。 皇后这才想起柳素依与沈清影不睦,甚至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好婚事。 陆知仙在宫中长大,皇后也晓得她的性子。 她被太后宠的无比娇纵,平日里一副人上人的模样,是万万不会做下流之事的。 所以那日皇后才会问她有没有同谋,只是她什么都没说。 “让人去盯着柳素依。”皇后道。 桂嬷嬷应了声,“是。” 眼下柳素依急匆匆去找陆知仙,就代表她心里慌了,一个人只要慌张就会露出马脚。 是以即便皇后什么都没做,仅仅只是让人盯着,也能将真相水落石出。 若此事当真与柳素依有关,那便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明明安平侯夫妇待她这样好,她抢了沈清影诸多,却还在私底下动手脚。 果然,派去跟着柳素依的人没过几日便传了消息回来,她私底下揣着百两银票进了家药房。 经过皇后的人试探,那间药房中售卖许多违禁品,其中就包含春药。 此事果然与她有关! 前脚得知消息,后脚皇后便将陆母宣召进宫,与她一同闲聊喝茶。 陆母自上次为陆怀舟求情后便没进过宫,眼下皇后娘娘召她,她心中总有忐忑之感,说话行事谨慎了许多。 “最近这段日子陆府后宅可太平?”皇后将话题引到了正道上。 陆母忙道,“算是太平的,柳素依成日被关在府中,没了出去兴风作浪的机会。” “娘娘放心,她一个妾室陆府还能管得住。” 本以为皇后听见这话会满意,没成想她却冷笑了声,陆母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难道柳素依又在私底下招惹了皇后娘娘? 不可能啊,她没有任何进攻的机会,就算想招惹也招惹不了。 陆母整个人看着更加惴惴不安,皇后这才道,“前段日子沈二小姐与锦轼成婚,在婚宴上倒差些闹了个笑话。” “贵妇姨娘是个能人,陆夫人往后还要严加看管才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吗?” 陆母心中重重跳动,知道肯定坏事儿了,柳素依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 第91章 陆母教训柳素依 从皇后这番话听来,难道与沈二小姐婚事有关? “娘娘说的是。”陆母道。 她紧咬着后槽牙,恨不能直接弄死柳素依这个搅家精。 话都已经说到了,皇后将茶盏轻轻放下,“时辰不早了,陆夫人且回去吧。” “毕竟你还得忙着管府中人,本宫不想耽误太久。” 这话言外之意陆母听得十分明白,她赶紧起身行礼告辞。 回府路上陆母心中窝着火,不停思考柳素依到底又做了些什么,她哪里来的时间犯事? 思来想去,定是她卖乖讨巧要出府那几次。 怪不得柳素依前几日那么听话,日日来请安,最近这几日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原来是目的达到,陆母被扔到一旁了。 好,当真是好的很! 陆母存着满心怒气回陆府,回府头件事就是叫柳素依过来。 她必须得好好治治这个小贱人!否则陆府迟早要被折腾死! 柳素依还以为陆母与她是关系和谐的时候,来时脸上带着笑容,态度显而易见的亲近。 她行了个礼,“婆母寻素依可是有事?” “你过来。”陆母沉着声音道。 柳素依听话上前,结果被扯着领子打了好几巴掌,她头上步摇发簪被打的凌乱,整个人十分狼狈。 她不可置信圆睁着眼睛,“婆母?” “我特意派嬷嬷给你交了规矩,为何行礼时还是一副小家子做派?”陆母故意寻了个由头。 柳素依脸上火辣辣的疼,明明前几日陆母还说她规矩学得不错,为何今日又不行了? 她脑中传来阵阵眩晕,下意识反驳陆母,“婆母,嬷嬷亲口说过我规矩已经学好,这才不每日盯着我,您明明也说过,为…”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又被狠狠打了几巴掌。 柳素依被打的跌落在地,青荷在旁边低眉顺眼瞧着,心中一片愉悦与幸灾乐祸。 人贱自有天收拾,这话说的果然没错。 “这便是你说的规矩好?”陆母声音加重。 “我身为你婆母,只是与你说几句话而已,瞧瞧你这七个不忿,八个不服的模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柳素依眼下总算看清楚了,无论她怎样陆母都不会放过。 为避免继续挨打,她只能低着头听劝,心中恨意却蔓延开来。 “从今往后你日日给我在府中呆着,这样的规矩出去难免惹人笑话,以为我们陆家纳了烟花之地的女子为妾。” “不对,就算烟花之地的女子也没你这样没规矩,让嬷嬷继续去教你,直到把你教好为止。” “也不知安平侯夫妇到底怎么回事,竟养出你这么个货色。” 陆母几番话如针般扎在柳素依心中,她眼中流下两行清泪,整个人顿显无辜可怜之感。 这模样在陆母看来更加扎眼了,恐怕柳素依就是以这幅可怜姿态,才勾搭她儿子非她不可。 “赶紧给我滚回去,往后你就在自个小院呆着。”陆母道。 青荷连忙扶起柳素依,一瘸一拐朝着小院走去。 昨日柳素依后来想着还是不解气,专门让她罚跪了大半夜,她这会儿膝盖疼的很。 离开陆母院子,柳素依这才骂骂咧咧,“也不知她今日又发什么疯,明明前几日待我那样好,眼下却又变了。” “这个不要脸的老货,她总有老的快死的那天,到时我定要狠狠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有这样说柳素依才能好过些许,也算是安慰自个儿。 青荷口中忽然发出声惊呼,扶着她胳膊的手臂松开。 柳素依浑身力道都压在青荷身上,被这样一松,整个人立刻踉跄倒地。 “姨娘!” 青荷被吓得不轻,连忙扶她起来,可在扶她时又不小心松了手。 “贱人!你做什么!”柳素依简直要气炸。 “姨娘,奴婢腿上有伤,一时间伤口发疼失了力道。”青荷忙解释。 柳素依这才想起自个儿罚她跪的事,翻了个白眼,“没用的东西,只是跪个把时辰而已,又能有什么伤。” 怎么可能是个把时辰,青荷最近几日几乎日日都罚跪,跪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可她不能解释,只能低眉顺眼再次扶着柳素依。 柳素依被扶回偏僻小院子,她坐在铜镜前看着脸上伤口,见那几个十分明显的巴掌印更加生气。 她简直要疯了!陆母下手怎么能这么重! 她这张脸如花似玉,被打出毛病怎么办。 柳素依心疼不已,“快些给我拿药膏过来。” 青荷见状捏紧了拳,凭什么她被打后只能硬生生扛着,柳素依却能拿药膏。 她站在原地没动,“姨娘难道想让这顿打白挨吗?” 柳素依转头看青荷,她道,“姨娘,姑爷是心疼你的,他出了府老夫人才敢这样对你。” “你不如留着脸上伤口,等他回来后与他撒娇一番,让他为你讨回公道。” 青荷说这话时眸底深处闪动着恶意,柳素依却并未看出,而是仔细琢磨着这话的可行性。 她赞成点头,“确实,那便先不拿药膏了。” 青荷这才放心,“是。” 她退到一旁将脑袋低垂,脸上露出痛快的笑意。 今日青荷看的很是清楚,想必柳素依前几日与白仙郡主做的事东窗事发,陆母才会这样生气。 待柳素依与陆怀舟诉了苦,让他亲自为她去讨公道,陆母定会将她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到时陆怀舟还能愿意保她吗? 青荷看人非常准,她能看出陆怀舟表面疼爱柳素依,实则并非这样。 在她与他的荣华富贵做选择时,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就如同让她做姨娘时那般。 陆怀舟出门办事后回府,见柳素依整张脸红肿,顶着好几个巴掌印的模样被吓了一跳。 他显然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她,皱着眉头试探,“素依?你怎么了?” 她总不能自个儿打自个儿巴掌玩儿吧! 青荷低下头偷笑,显然觉得这幅场景很是有趣。 柳素依整个人扑入陆怀舟怀中,委屈巴巴可怜道,“陆哥哥,婆母今日不知为何打了我。” “她还…呜呜。” 第92章 这个儿子废了 柳素依以为自个儿如今样子依旧楚楚可怜,殊不知陆怀舟都快被丑吐了。 他身形僵硬,“她还什么?” “婆母还要将我囚禁在府中,让我往后不能出门,打算活生生憋死我。”柳素依委屈道。 陆怀舟眉头紧锁,最近这段日子陆母与柳素依关系明明缓和了,为何又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柳素依到底是他好不容易才到手的,两人之间有情分在,即便她现在模样丑陋,他看着也心疼。 当然,心疼是在只听声音,不看那张脸的情况下。 “素依,我去替你问问娘怎么回事。”陆怀舟道。 柳素依心中一喜,点头如捣蒜,“夫君,我就知道你待我好,如今我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陆怀舟匆匆转身离开,大有落荒而逃之感。 青荷再次憋笑,柳素依得意道,“哼,那老货就算想拘着我又能怎样,夫君疼爱我,会为我做主。” “姨娘说的是,姑爷心里显然是有姨娘的,容不了你受一点苦。”青荷附和道。 她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依旧觉得有趣极了。 陆怀舟满心怒火来到陆母房中,刚将门推开怒火就散了大半,因为陆父也在。 他敢冲娘发火,却是万万不敢冲爹发火的,因为爹是真的会打他。 看见陆怀舟,陆父与陆母眼神都变了,两人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很凶恶。 若非他非要娶这么个人回来,陆家又怎会陷在成日惴惴不安的境地。 说白了都是因为这个败家子! “娘,您怎么能打素依呢。”陆怀舟心虚问道。 陆母恨铁不成钢,“我打她又如何,没直接打死她都是我心善。” 这话让陆怀舟愣了下,“娘!你怎么这么狠毒!” “狠毒?”陆母重复这二字,心中一片冰冷。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亲儿子却为了别的女子说她狠毒。 陆母身体靠在椅背上,一句话都说不出。 陆父呵斥,“你说的什么胡话,哪有儿子说自己娘狠毒的?” 陆怀舟眼中闪烁着心虚,“若娘不狠毒,为何要这样对素依。” “娘,素依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物件,您赶紧将她院子前守着的人调走。” 刚去柳素依那儿时陆怀舟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看着她院子门口守着人,心中觉得疑惑。 得知这些人都是控制她人身安全的,他觉得不大舒坦。 柳素依并非犯人,为何要这样对她? 陆母待缓过来些许后,恨铁不成钢骂道,“蠢货,你可知皇后娘娘今日召了我进宫。” 陆怀舟迷茫摇了摇脑袋,他确实不知道。 这蠢样让陆母忍不住翻白眼,“皇后娘娘今日说,沈二小姐与国舅爷成婚时差些出了事,话里话外都和柳素依有关。” “你仔细想想,前段日子柳素依是不是日日来与我请安,求我放她出府,国舅爷成婚后就没了动静?” 陆母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可陆怀舟就是不相信。 他皱眉问,“娘,国舅爷成婚与素依有何关系,她又有什么必要掺和他的婚事?” 儿子的蠢样让陆父忍无可忍,他再次提起右腿狠狠踹去,“你这个蠢货。” 不出所料,陆怀舟狼狈跌倒在地,被气得面红耳赤,他爹现在到底怎么了,一言不合就动脚踹他,哪有人这样对待亲儿子的。 “柳素依的事你莫要再管,反正只是将她囚禁在府中而已,又不是要了她的命。”陆母道。 若陆父刚才没动那脚陆怀舟还能听话,可他现在不想听了。 他觉得柳素依太过无辜,沈清影成婚那日柳素依与他在一起,哪来的时间去作乱? 定是沈清影故意与皇后娘娘说了不该说的,拿皇后当枪使。 从前她就经常欺负柳素依,现在嫁了人更是不要脸了! “娘,素依是人不是物件,怎能被囚禁!我一定要放她出来!”陆怀舟执着道。 见他执迷不悟,陆母与陆父都觉得他无可救药,后者恶声恶气道,“好,你想放就放吧。” 陆怀舟面上一喜,结果还没等他高兴多久,陆父再次开口,“你前脚放了她,后脚便带着她一同滚出陆家,我与你娘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对,与其眼睁睁看着你与柳素依祸害陆家,还不如把你们二人赶出去。”陆母附和道。 对陆怀舟陆母已经彻底失望,她这不是生了个儿子,简直就生了个祖宗。 对比起陆家一地鸡毛,傅家格外温馨。 今日是沈清影归宁日,她打算回自个儿小院,毕竟出嫁也在那里。 安平侯府无论对她还是原主而言,与家这个字都掺不上任何关系。 傅母傅父提早做了准备,拿回去的东西都有两马车。 他们这样做是给她脸面,让所有人都知道傅家对她很好。 沈清影道,“爹,娘,只带一些糖与茶叶便好了,别准备这么多,赶紧让人从马车上都卸下来吧。” 傅锦轼与父母说过安平候府之事,傅父傅母知道儿媳不回侯府,要回自个儿宅子,正因如此才更要多给点。 傅母低声安慰,“清影,傅家家大业大,你归宁就应该多拿些东西回去,我们这般做也是为了告诉安平候,往后你有了我们疼爱。” 沈清影知道,傅家这是想给她脸面。 她眼眶微微发红,心中有股子说不出的感觉,傅父傅母真的是很好的人。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她越发觉得两人人品贵重,都是极好的。 可惜,她只是他们的假儿媳而已,总有与傅锦轼分开的那天。 见沈清影感动,傅母摸了摸她脑袋,动作中充满慈母光辉,“好孩子。” “反正这些东西最后也是给了你,又给不了外人。” “清影。”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沈清影皱眉转头看去。 只见沈父沈母向她而来,说话的正是沈母。 这两人怎么来了? 两人目光落在傅家准备的马车上,瞧这上头都是箱子,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傅父傅母神色淡淡,并没有面对亲家的热络,就好似眼前两人只是两个陌生人而已。 第93章 受奇耻大辱 “亲家公,亲家母。”沈父上前打招呼。 不同于在沈清影面前的硬气,他这会儿卑躬屈膝,给人种讨好感。 明明傅父傅母不搭理他,他却还要热脸贴冷屁股,“两位亲家在送清影归宁?” 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再不搭话也不合适,傅父淡淡嗯了声,“嗯。” 沈父更加谄媚,“我们是亲自来接清影的,这孩子从小独立惯了,成亲都在自个儿宅子里成的,都没通知我们一声。” “我与她娘不放心,怕她归宁还回那宅子,特意来接她。” 这话言外之意是在解释成婚之日的事,沈父甩的一手好锅。 沈母给沈清影使了个眼色,意图在于警告她别胡言乱语,失了分寸。 两人之所以睁着眼睛说瞎话,是觉得女子嫁了人娘家至关重要,她不敢再忤逆他们。 无论三人私下关系如何,明面上都是一家人,沈父沈母在傅家丢了面子,连带沈清影也会被看不起。 然而这两人纯属想多了! “我为何在自个儿宅子出嫁,难道你们俩不心知肚明吗?”沈清影干巴巴道。 沈父与沈母瞳孔地震,心中有股不祥预感。 这逆女又要做什么?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沈清影继续道,“你们听信不知哪来的道士谣言,认定我是天煞孤星,故意将我赶出侯府。” “成婚之前你们对我说了什么,可要我现在原原本本复述出来?” 沈父犹如被掐着脖子的鸡,脸色涨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沈母则站在原地干着急。 两人都不明白沈清影为何敢说天煞孤心之事,她难道不怕傅家疑心,对她有意见? 傅父傅母并没有半分意见,两人现在都气得很。 沈清影这样好,又怎么可能是天煞孤星。 “放屁!”一向好脾气,没说个半个脏字的傅母被逼急了。 她将沈清影拉到身后护着,厉声道,“你们沈家竟敢冤枉清影!你们还是人吗!” “若非她救了皇后,你们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待着,又怎会有殊荣进京当官,还得封侯爷。” 这事众人心中都有成算,但如同傅母般当面说出来的,还从未有过。 傅母性格就是这般,她快言快语,极其护短。 傅父则直截了当道,“二位请回吧,我们傅家没你们这门亲戚,也高攀不起。” 在沈父极其难看的脸色中,傅父声音加重,在官场上的气势迸发开来。 “从今往后傅家既是清影婆家,也是她的娘家,她无需再要有旁的亲戚。” 旁的亲戚,这四个字让沈父沈母活像笑话般。 两人今日来本是想与傅家攀上关系的,却没成想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人家话说的这样难听,沈父就算脸皮再厚也没脸留下,他狠瞪了眼沈清影,鼻腔中发出声冷哼转身离开。 沈母狼狈追在他身后,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这都是什么人。”傅母没好气道。 她回头看沈清影,神情中充满怜爱,“好孩子,你以前真是受苦了。” 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恐怕是件无比艰难的事。 沈清影笑着摇了摇头,“如今苦尽甘来,想想从前那些事也是不苦的。” 傅母闻言更加心疼,在心底里打算往后定要将她看作亲女儿。 傅父傅母目送沈清影,傅锦轼上了马车,看着马车遥遥远去才回府。 两人得好生琢磨琢磨,待明日上朝时参沈父一本,省得他成天到晚无事可做,来骚扰他们女儿。 马车内。 沈清影将头微偏过去,确认傅锦轼看不到她的表情,这才抬手偷偷擦拭眼泪。 她不知道的是,从他的角度看去能看到她纤细,白嫩的脖颈在哽咽时微动,显得分外可怜。 傅锦轼将手放在唇下清咳了声,“若他们往后再纠缠你,你便来找我。” 沈清影回头时只鼻尖与眼眶微红,隐约能看出方才流过泪。 她冲傅锦轼露出真心笑容,“好,我一定找你。” 反正他是她合作伙伴,不用白不用。 傅锦轼似是被这灿烂的笑容烫到,瞳孔轻颤了颤,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 沈二小姐,当真生的副好颜色。 今日归宁只有沈清影,傅锦轼这对新婚夫妻回来,宅子已经许久没住人,蜘蛛网都结了好几张。 嘶,怎么就忘了这茬。 沈清影转头看傅锦轼,尴尬撸起袖子,“一块儿拾掇?” 他无奈挑眉,以动作代替回答,拿起身旁放着的扫帚开扫。 暗处的十二与十一目光对视,两人笑的肩膀颤动。 旁人归宁如何他们不晓得,但自家主子与夫人归宁日大扫除定是头一份。 沈清影内心有些许后悔,早知方才就该跟安平候夫妇回府,省得现在如老黄牛般打扫卫生,还能给他们找些麻烦。 唉,命苦啊。 安平候府内。 沈父一回府便发了好大火气,将书房内能扔的物件都扔了个遍,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吓得外头伺候的人都快尿了。 侯爷怎么回事?为何这样生气?他不会将怒火发泄在他们头上吧? 沈母更加凄惨,她就站在书房中,脚腕被溅起的瓷器碎片划伤,疼得整张脸一抽一抽。 可她不敢喊疼,因为沈父眼下就如同之暴躁的狮子般。 将东西摔完,沈父见沈母还在现场,骂骂咧咧道,“瞧你生的好女儿!” “女儿又不是我一个人便能生下来的。”沈母不服气极了。 她说完这话便见沈父眼神更加凶狠,吓得忙紧闭起嘴巴,在心中告诫自个儿别胡言乱语。 见沈母一副窝囊模样,沈父深吸了口气,索性也不再继续针对她。 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没什么意思。 “今日我受此奇耻大辱定终身不忘,从今往后我与沈清影再无半分父女之情,只有敌人之恨。”沈父切齿道。 亲生父亲这样恨自个儿女儿,估计还是头一遭。 沈母赞成,“对,就应该恨她,往后我们便当没这个女儿,只当多了个敌人。” 想到傅母说的那番话,沈母气得连肝儿都在颤! 第94章 归宁回宅子 沈父沈母都一直认为,定是沈清影在背后嚼舌根,才会让亲家误会她们。 ‘轰隆’ 外头一道惊雷劈下,沈母被吓得身子颤抖,探头从门口朝外看去,只见倾盆大雨悉数砸落。 沈清影宅子内,她前脚与傅锦轼收拾完,后脚就下开雨了。 她双手叉腰站在窗前,脸上是生无可恋的崩溃,这雨怎么早不下晚不下,偏偏收拾完后才下。 若下得再早那么半个时辰,她和傅锦轼也不用哼哧扫地,除蜘蛛网了。 所以,成年人的崩溃真的就只在一瞬间。 冷风习习吹来,沈清影受凉将窗户关上,突然有点想念火锅,在这种天气吃火锅肯定很爽。 等等,她又想起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宅子里没饭也没菜。 归宁一共三日,难道第一日就要饿肚子吗? 沈清影回头看傅锦轼,他似乎从她心虚表情中品味到了些什么,“怎么了?” “家里一粒米都没有,今夜我们恐怕要饿肚子。”沈清影无奈道。 毕竟雨势这么大,人根本出不去。 “十一。”傅锦轼薄唇微动,口中吐出二字。 只听刚才关上的窗户被推开,打着伞的十一站在窗外,“主子。” “要买什么东西,让十一去买即可。”傅锦轼道。 沈清影看向十一的眼神中带着怜悯,打工人真挺不容易,这样大的雨都得出去买东西。 不过死贫道不死道友,她不用出去买就行。 想吃火锅的心再次蠢蠢欲动,可惜外面雨太大,在院里搭个临时灶台不合适,但做麻辣烫也行。 “你帮我买猪白肉,瘦肉,牛肉…花椒,八角,辣椒…和些蔬菜回来。”沈清影说了一连串。 十一站在窗外的身影十分萧瑟,配合着大雨,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要碎了。 “夫人,我…我记不住。”十一心虚道。 实在没办法,他对这些食材基本一无所知,听沈清影说就跟听天书似的,确实记不下来。 沈卿莹恍然大悟,“你且等等,我去找笔墨纸砚。” 结果她刚转身,就见傅锦轼已将笔墨纸砚备好,就等她用了。 她朝他投去欣赏目光,身为一名女总裁,她现代时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员工,够懂事机灵。 沈清影正打算写,就见傅锦轼拿起笔,“你写的字十一可能看不懂,你说,我来写。” 沈清影咬牙,他什么意思,她不就写的比较凌乱吗,在后世人眼中那是草书,说不定还觉得她的字有独特风骨呢。 哼,他什么都不懂。 没办法,想让人家的人去买食材,沈清影只能选择低头,“猪白肉,瘦肉,花椒…” 傅锦轼速度极快,一会儿的功夫就写完了。 十一接过宣纸,小心翼翼叠起放在胸前,生怕让它被水打湿,墨墨渍晕开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窗户被十一贴心关上,沈清影轻轻吐出口浊气,接下来她就等着食材回来做饭吧。 可能是密闭空间内只有两人的原因,她颇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干什么好。 幸好傅锦轼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他翻动着桌面上放着的鲁班图集,看得很是认真。 前段时间沈清影对这个时代鲁班术感兴趣,就让阿蛮帮她买了几本,嫁人后没来得及带走。 她真挺佩服古人的智慧,明明没有各种科学仪器,却能做得尽善尽美。 听着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沈清影心情随之安静下来,索性也随便找本书看,不知不觉中就看了进去。 直到敲门声响起,她才如梦初醒般抬头,傅锦轼已经将十一手中食材接了过来。 沈清影起身,“你帮我把食材拿去厨房吧,我给你打伞。” 她能力有限,这么多东西拿不了。 可傅锦轼身高摆在这里,沈清影打伞时还得踮着脚尖,整个人显得格外娇俏玲珑。 十一在后方看着两人背影,心中感慨主子与夫人真的很相配。 厨房中,沈清影撸起袖子打算做饭,傅锦轼目光落在她洁白柔嫩的指尖处。 “你指挥,我做。”他道。 沈清影愣了愣,“你会做饭?” 古人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做饭的都是女子。 “嗯。”傅锦轼应道。 既然他会做,沈清影也不与他争,“你先烧火热锅,把猪白肉放进锅里煸油。” 傅锦轼动作非常利落,看着是做惯了的。 不得不说,他身量高长得也好,即便在做饭,一举一动都好看的紧。 沈清影倚在门框边看着,觉得有点像看古装片,她好奇问,“你是怎么学会下厨的?” 傅家不缺伺候的人,按理不该他来做饭才是。 傅锦轼嗓音低沉,配合着滴滴嗒嗒的雨声格外好听,“打仗时学会的,战场上火头军难免会有伤亡,其余将士们便什么都得会。” 沈清影从他声音中品到了难过,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她能感觉得出,傅锦轼是个很好的将领,他应该会为了手下的逝去而伤心吧。 将低沉情绪逼退,沈清影扬声道,“放心,咱们一起努力做最好的武器,把将士们存活率拉到最高。” “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能做得到。” 傅锦轼不知为何突然抬眸,他那双好看的墨眸撞入沈清影眸底,令她泛起丝丝涟漪。 她仓皇挪开视线,内心吐槽这人怎么长得这样好看。 若他是个女子,恐怕样貌也精彩的很。 “好,我们一起。”傅锦轼复述。 从他口中听到这话,沈清影无端觉得暧昧,空气似乎在升温,兴许是烧火的缘故。 锅里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猪油逐渐被熬炼出来,沈清影扔入各种香料炸制,火辣辣的香味迸发开。 她打了个喷嚏,手指轻揉发痒的鼻子,辣椒味道是真的很呛人。 傅锦轼看着倒没什么异常,他难道很能吃辣吗? 沈清影从瓮中舀水加入锅内,再把那些香料捞起来,熟悉的汤底让她差点落泪,终于能吃上这一口了。 人吃垃圾食品才有意思,成天到晚吃的健康实在难受。 傅锦轼另起锅,按沈清影要求将各种肉片焯水后放入汤底里,最后煮上蔬菜与面条。 不远处十一与十二都摸了摸鼻子,哪里来的香味。 第95章 刚成婚就纳妾? 一大锅麻辣烫出锅,沈清影肉眼可见的幸福。 厨房里就有桌子,可以直接在这儿吃。 沈清影看着傅锦轼将麻辣烫倒入铁盆内,道,“要不把你的暗卫也叫进来一起?” 反正东西多吃不完,麻辣烫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好吃,且人家帮忙买了菜。 傅锦轼薄唇轻启,“十一,十二。” 厨房门猛地被推开,沈清影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差点被吓一跳,这些暗卫来无影去无踪,不知他们是怎么隐藏的。 她看着特别眼馋,也想培养几个暗卫玩儿。 “主子。”十一与十二异口同声。 两人眼神不由自主落在那盆麻辣烫上,这是何物,看着似乎很辣的模样。 “今日雨大,坐下一起吃饭吧。”沈清影热情招呼。 对面两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在傅锦轼轻轻点头后才敢落座。 麻辣烫的味道果然强大,即便这些从没吃过的古人尝过后也眼前一亮,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厨房内没人说话,全是筷子和碗盘碰撞的声音。 这盆麻辣烫够多,四人吃的酣畅淋漓。 十一与十二吃完后眼神都迷醉了,与刚见面时凛冽警惕的模样截然不同。 两人极有分寸主动洗了碗,随后消失在这对新婚夫妻面前。 “你去休息,我烧点水送进去。”傅锦轼道。 沈清影还挺不好意思,怎么感觉他一直在照顾她。 “不用,我自己烧水就行了。”她道。 可傅锦轼动作很快,转眼间火又被他烧了起来。 被他的动作拒绝,沈清影只能打伞回房间,她心里觉得怪怪的。 本以为嫁人后她会和傅锦轼相敬如宾,但现在她有种被照顾的感觉,嫁人好像也不错。 闲着也是闲着,沈清影拿了床被子铺在地下,为傅锦轼整理好睡眠环境。 用热水洗漱完,一夜好梦。 沈清影醒来时外头已经放晴,地上还有几个小水坑,她小心翼翼躲避,好奇寻找傅锦轼在哪儿。 他总不能出去了吧? 她脚步忽然顿住,目瞪口呆看着前方。 只见傅锦轼上半身裸露,正在虎虎生威打拳,沈清影眼神不由自主落在他胳膊,腹部的肌肉上,默默吞咽口水。 她在现代刷视频时最讨厌肌肉男,总觉得那些人看起来很臭,眼下却知道了什么叫张力。 帅,真的很帅。 许是沈清影目光太过灼热,傅锦轼收回拳看她,“醒了。” 他表面看着淡定,实则耳根已经通红。 躲在暗处的十一与十二姨母笑,自从昨晚吃了那顿饭,两人对沈清影那是更加满意。 从今往后除了她,他们不认别的女主人! 沈清影这会儿也尴尬的很,她觉得在傅锦轼视角中,自己或许就是个大馋丫头。 “咳,醒了,我就是出来乱走走,好巧啊,没想到你在这儿打拳。”她假笑道,眼神再次不由自主落到他腹肌上。 傅锦轼默默拿起外衣披在身上,这防御十足的动作让沈清影摸了摸鼻子。 “早上打算吃什么?”他问。 这会儿气氛实在太过莫名,如果两人再独处一室吃饭…肯定会尴尬到脚趾抠地。 “出去吃吧。”沈清影忙道。 无论哪个时代都不缺做生意的,古代也有很多小摊贩做早餐买卖。 “好。”傅锦轼应下。 两人简单收拾后出了门,坐在东大街巷尾处吃馄饨。 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上百姓,沈清影心情颇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果然哪个时代都不缺牛马。 看他们行色匆匆,难道他们也得打卡吗? “噗嗤。” 这样想着沈清影忍不住笑了,傅锦轼眼角似乎也泛着笑意,不知为何心情很好。 “对了,咱们下午去逛黑市吧,今日正是开门的时候。”沈清影压低声音提议。 傅锦轼点头,“好。” 前几日阿蛮递来信息,他盯上了个可疑的外邦人,今晚双方会进行交易。 对方运气不好,撞上了沈清影归宁日,他们当然得去会会那人。 上午的时间两人去了趟独具匠心,那些夫人们瞧见傅锦轼,脸上都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仿佛他是什么香饽饽。 还有几人十分隐晦想让女儿给他做妾,沈清影一阵无语,没想到古代也有这么不要脸的, 人家前脚刚成婚,后脚就要将妾室塞过来,有意思吗? 幸好她和傅锦轼没有真感情,否则得被这些话气死。 只是她心里依旧怪怪的,似乎很憋闷。 阿蛮不知从何处拿了扫把,他什么话都没说举着扫把便扫,几个为女儿争取的夫人纷纷惊呼。 “沈二小姐,你店里这伙计是怎么一回事。” “哎呦,那扫把离我远些,我这鞋子上的东珠贵的很呢。” “你们独具匠心难道要将客人扫地出门?” 沈清影笑得见眉不见眼,在暗处对阿蛮举起大拇指表扬他做的好。 明面上她着急道,“阿蛮,我知道你素来爱干净,只是客人在时千万别这样。” 阿蛮这才收起扫把,冷着脸对她点了点头。 被他这样一打岔,那些夫人们也不好继续刚才的话题,讪讪去挑选自个儿需要的东西了。 “阿蛮。”傅锦轼莫名重复这两个字。 “嗯,是我给他取的名字。”沈清影道。 傅锦轼眸色暗了暗,抿紧嘴唇没说话。 独具匠心生意依旧很好,沈清影在柜台翻了会儿账本,按现在这个经营状况来算,最多一年半就能开分店。 不错,她生意又能做大做强了。 午饭两人是和阿蛮一起吃的,吃完饭后便直接去黑市。 黑市不大,但里头有琳琅满目的商品,价格都很高。 沈清影买了几本被杂书,其余没什么想要的。 时间过得倒是很快,仅仅转了几圈便已临近傍晚。 装束好的阿蛮开了门,两人以买家身份进店,等待今日那唯一的一名客人。 两人等了没多久,见见一名外邦打扮的男子开了门。 见店里还有旁的客人,男子脚步微微一顿,嫌恶皱了皱眉。 他转身便想往外走,回头却见十一与十二拦住了他离开的路。 第96章 抓住外邦男子 男子满脸惶恐意识到不妙,十一伸手推他入店内,随后重重将门关上瘦在外头。 “你,你们是何人。”见逃跑无望,男子操着口蹩脚中原话问。 沈清影眉眼弯弯,“我们?” 她偏了偏脑袋,语气十分灵动,“我们是谁你无需知道,只要知道我们是来抓你的就行。” 男子如临大敌,心虚却故作镇定,“我只是想买武器图研学而已,你们凭什么抓我。” “我身份很平常,就是名普通老百姓,买了武器图也不可能制作出来。” “普通老百姓。”沈清影重复这五个字。 男人点头如捣蒜,似乎在说她说的对。 这世上果然不缺蠢人,沈清影好笑问,“武器图一张便值千金,普通老板姓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男人嘴角抽搐几下,似乎没想到这茬,急的满头大汗却无法反驳。 他心中无比后悔,早知这般今日就不该来。 “说,你是谁的手下,买武器图又是为了什么。”这次质问的换成了傅锦轼。 他浑身上下气势斐然,属于将军的压迫感令人不寒而栗。 外邦男子摇摇头,露出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清影啧了声,看来想撬开这人的嘴还得费点心思。 她正这样想着,就见傅锦轼从腰间抽出匕首,几乎眨眼功夫便来到外邦男子面前。 他匕首毫无半刻犹豫,直接扎在男子肩膀上。 男子还没反应过来,他愣愣低头去看,口中迸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 沈清影闻到空气中散发出的血腥味,默默将身体转了过去,她确实不喜欢看血腥场景。 阿蛮则眼神闪烁几下,喉结轻轻滚动。 “说。”傅锦轼言简意赅,手中匕首加重几分,在外邦男子体内搅动。 男子疼得整张脸血色尽失,却依旧嘴硬,“我,不,知,道。” 傅锦轼回头看了眼沈清影,见她已经背过身去,痛快利落将匕首抽出,又接连几下刺在外邦男子身上。 他刺的十分讲究,能让对方感到最极致的痛苦,却不会伤了他的性命。 像这样折磨人的手段,傅锦轼还有无数种。 如果对方一直强硬不说话,便将他拉入军营中都实施一遍,不信撬不开这张嘴。 “说。”傅锦轼再次吐出这字。 外邦男子已不像方才那样硬气,苦着张脸气若游丝,“真的无人指使我,大人,你放了我吧。” “我从外邦而来,手上银子多是因为生意做的还不错,买武器图其实是想制作武器贩卖出去,从中赚利润。” “我不知道你为何这样生气,但大人,我真的是无辜的。” 外邦男子语气听起来十分可怜,仿佛真就是个被误会的人。 然而傅锦轼一个字都没听,他再次抽出匕首,眼见着又要往别的地方扎进去。 淅沥沥水声传入耳中,紧接着便是难闻的尿骚味。 外邦男子被硬生生吓尿了! 他再也无法支撑身体,整个人跌入尿渍中,显得格外狼狈。 傅锦轼依旧没有打算放过他,蹲身将匕首重重往腰间插,男子疼到叫声更大。 腰间肉极其软嫩,感知到的痛感也更甚。 “说,我什么都说,求求大人给我个痛快吧。”外邦男子终于服软了。 外邦男子强撑着道,“我是名外邦军人,来中原想寻找个更好的,能改良武器的师傅。” “以前我们在中原有名合伙人,可对方仗着我们需要武器,要价越来越高,主子忍无可忍让我来寻找合适的人选。” 傅锦轼问,“你主子是谁?” 外邦男子吓得不敢说话,似乎主子是他的禁忌。 傅锦轼匕首再次落下,男子却依旧紧闭着嘴巴,再刺下去他就失血过多死了。 “十一。”傅锦轼道。 十一推门而入,等着听从命令。 “将他拉下去仔细审问,留他一条狗命,别让他死的太过轻巧。” “是。”十一道。 他拖着外邦男子离开,一道长长血痕留在地下,看着格外骇人。 阿蛮冷脸上前拿拖把打扫,可扫来扫去只能让血渍变得更多,看起来比刚才更脏。 他把拖把推向傅锦轼,“你自己弄脏的地,自己打扫。” 沈清影回头时看见的便是这幅场景,两人之间气氛有种剑拔弩张感,她觉得一阵头疼。 “行了,咱们三个一块打扫,我看这拖把不能用了,血痕得用布擦才行。”她没好气道。 傅锦轼和阿蛮真是不能凑到一块去,仅仅只是打扫而已,两人都能把气氛搞得这么僵。 明明他们平时一个赛一个的能干,唉。 沈清影拿了三块布出来,结果最后还是两个男人擦,她站在旁边指挥。 没办法,她拿布出来时他们又变了副模样,这两人神经兮兮的。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沈清影问傅锦轼。 她就是个打配合的,具体实行还是得看他。 “只能先等待。”傅锦轼道。 方才外邦男子只说了有主子跟合伙人,却不知他的主子跟合伙人分别是谁。 得先将他那张破嘴撬开,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咱们一定要把那个合伙人找到,我绝对饶不了他。”沈清影攥紧粉拳。 她还没忘记对方要把锅扣到她头上这件事,必须要看看是谁想干出这种事。 真觉得她是个好欺负的? 沈清影这人什么东西都能吃,唯一不能吃的就是苦和气,她向来都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以前做生意时有人与她恶性竞争,她没有避战,而是选择直接和对方打。 不就是拼资金吗?当谁没有似的! “合伙人必须找到。”傅锦轼也道。 与外邦男子合伙类人相当于背叛了国家,是这个国家的叛徒,必须除以极刑。 阿蛮见两人聊得有来有回,表情有些难看,不知他在想着什么,只是似乎不大好受的样子。 “对了,咱们今天抓人这么大张旗鼓,对方如果提前觉察到怎么办?”沈清影问。 她忘了这茬,刚才躲的时候没避着人。 但好像当时路上也没几个人吧,今天黑市看起来挺冷清。 第97章 堂弟赵瑾年 傅锦轼冲沈清影挑眉,“我早已做了准备,今日黑市都是我们的人。” 要抓捕外邦人,自然要做好十足防备。 外邦人大都阴险狡诈,滑的跟泥鳅似的,一没有防备就容易被他们逃走。 “你可以。”沈清影对傅锦轼赞赏比大拇指。 要么人家能当大将军,并且领兵获得这么多场战争胜利呢,确实有脑子。 当然,沈清影觉得自己也有脑子,只是一时疏忽了。 既然外邦人已经抓到,两人也没必要继续留在黑市。 吩咐阿蛮好生看着店铺,如果再有可疑人员就传消息,两人回了宅子。 他们前脚刚回去,后脚十一便将口供送来。 根本不需傅锦轼出马,十一短短功夫便已将该问的都问出来了。 “人还活着吗?”沈清影好奇问。 从傅锦轼下手狠利程度来看,人活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不明白为何人人惧怕他,刚才那样确实恐怖。 “夫人,那名外邦男子还活着,短时间内不会死去。”十一道。 短时间内不会死去,这话说的很有意思。 十一看着是个大老粗,却将语言本领研究的妙极了。 “最好多从他口中问些东西出来,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问,比如他家有几口人,还有他妻子是不是头任妻子什么的…”沈清影越说越小声。 冲着对面一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两个男人,她尴尬笑了笑。 穿越过来没多久,沈清影就听说外邦人喜欢娶共妻,哥哥死了就将老婆留给弟弟当妻子,这是很正常的。 她觉得好奇,真有这么猎奇的事发生吗? 傅锦轼挥了挥手,十一默默退下。 见傅锦轼目光落在口供上,沈清影也凑过去看。 外邦男子已经将与合伙人的接头信息说了出来,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和更详细的信息。 除此之外他又交代了之前做的那些生意,这笔生意做的时间还不太长。 目光落在三个月的字样上,傅锦轼余光看了眼沈清影。 她满脸严肃看着口供,这东西对她而言似乎非常重要。 傅锦轼捏着口供的指尖微微发紧,将其团了起来,“按照信息上看,这人与合伙人联系时间定在明日。” “咱们继续提前过去蹲守?”沈清影问。 这种感觉有点像抓间谍,还挺有意思。 傅锦轼摇了摇头,在她疑惑不解的眼神中解释,“我们直接扮作外邦人,代替他的身份与合伙人见面,将对方一网打尽。” 这么做到也可以,而且还能不打草惊蛇。 “行,明天咱俩一起。”沈清影磨拳霍霍。 终于要见到那劳什子合伙人了,得好生看看是不是她认识的。 用过晚饭后两人便歇下,保持精神。 今天一整天确实挺累的,沈清影空心没过多久就变得平稳,殊不知傅锦轼依旧睁着眼睛。 他看着空中的那片黑暗,口中吐出口浊气,希望他所相信的别让他失望。 次日一早,沈清影醒得特别利索。 只要有事需要做,她就能很快清醒。 只见傅锦轼坐在铜镜前,那动作看起来像在描眉画眼。 沈清影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是不是出问题了。 他一个大男人描眉画眼干嘛? 傅锦轼在此刻回过头来,看着他胡子拉叉的脸庞,沈清影下意识嫌弃皱眉。 眼前的他简直就是个外邦人,臭臭的。 “你在你英俊的脸上做什么?”她问。 这话刚问完,沈清影就想起今天要见合伙人的事。 她一言难尽道,“可以,这副装扮绝对能把对方迷惑。” 别说对方,就连她这个本来就认识傅锦轼的,也得看好一阵才能认出他究竟是谁。 “现在去吃早饭,然后出发。”傅锦轼怪腔怪调道。 能听出他在模仿昨天那个外邦人的口音,确实够厉害,学什么像什么。 早饭沈清影没吃好,主要看着对面那张脸,确实是难以下咽。 得亏只是仅仅今天需要模仿外邦人,否则每天都看着这样的傅锦轼,她可能会选择和离。 没办法,她眼睛只能看好东西。 接头地点在城西一家商铺外不远处,这边街上没几个人,如果有鬼鬼祟祟的人,就一定是来跟他们接头的。 两人坐在能看到对面街道的茶楼上,边喝茶边看着下头。 距离接头时间越来越近,总算有名行迹鬼祟的男子闯入他们视线中。 只见男子看起来流里流气,长得油头粉面,放在现代就是个小白脸。 明明这会儿子天气已经不怎么热了,男子却依旧装模作样扇着折扇。 沈清影仔细看了会儿,确认自己从没见过这人。 她十分无语吐槽,“他不会以为自己扇扇子的模样很帅吧?” 男子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时不时又左顾右盼几眼,整个人肉眼可见猥琐。 不是,做这种生意,他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傅锦轼沉声道,“不会是他,他是我堂弟赵瑾年。” 听到这个名字,沈清影眼睛都瞪圆了。 赵瑾年乃平阳侯之子,在京城中有赫赫威名,主要是因为纨绔,人人提起他时都没好话。 “你说的是那个京城第一纨绔赵瑾年吗?”沈清影问。 她语气非常不可置信,确实没想到傅锦轼还有这种亲戚。 傅锦轼嗯了声,他眉头紧锁,“赵瑾年平时行事确实不着调,但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胆子。” “通敌叛国的事他不敢做,也不会做。” 毕竟身为平阳侯之子,赵瑾年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才能在京城中混到第一纨绔的位置。 他就算做了再过分的事,也会有人给他擦屁股。 沈清影沉默着没说话,既然人是傅锦轼亲戚,她不好过多评价,怕惹了他。 “咱们再看看。”傅锦轼道。 两人左等右等,下头的人都换了好几批,赵瑾年却依旧站在原地。 只是从他表情以及走路的姿态看,他变得越发焦躁了。 “真的不是他吗?”沈清影小心翼翼问。 没办法,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就是赵瑾年。 傅锦轼脸色无比难看,“他认得出我,我不能出现在他面前。” 第98章 遇到对手了 确实,傅锦轼这模样沈清影仔细看都能认出来,更遑论赵瑾年是他亲戚。 若赵瑾年真是那位合伙人,他出现会打草惊蛇。 “那咱们今日就先作罢?”沈清影问。 傅锦轼抿唇摇头,墨眸幽深落在她身上。 沈清影脊背传来凉意,她搓了搓胳膊,怎么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片刻后。 戴着面纱,一身外邦打扮的沈清影出现在赵瑾年面前。 还未等她说出接头暗号,他便直接伸出了手,“拿银子吧。” 这态度让沈清影一楞,她揣着明白装糊涂,“银子?什么银子?” 赵瑾年恶狠狠打量她,虽看不清楚长相,但从穿着与口音便能断定她是外邦人。 他在这儿等待许久,只有她一名外邦人路过,与他接头的必然是她。 她不愿意给银子,难道想白嫖? “好,你耍小爷是吧?真当小爷是好欺负的?”赵瑾年掏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将小霸王本性彻底暴露。 沈清影不怀疑他想捅她的决心,却丝毫不惧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连货物都没给我瞧就想要银子,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 开玩笑,前世时她谈过的生意没有百次也有八十次,怎么可能被唬住。 赵瑾年这才想起还有东西没给,他尴尬收起匕首,从怀中掏出一卷纸塞给沈清影。 “我先验货。”沈清影道。 她挨个查看纸张,被它上头内容惊得瞪大了眸。 无它,因为纸上这些武器图都出自她手,只不过有人在上头进行了改良。 对方改动点很有意思,仅仅只是动了几处小位置,武器杀伤力便有质的飞跃,她这是遇上对手了。 “你看都看过了,银子呢?”赵瑾年没好气问。 沈清影掏出傅锦轼早就准备好的银票递给他,他眼前一亮又惊又喜,接过后市侩开始细数。 赵瑾年没想到,仅仅只是几张破纸,竟真能赚这么多银子。 若这样的生意再做几次,他岂不是要发财了? “咦,这里怎么有点问题。”沈清影疑惑道。 她将纸张向赵瑾年倾斜,他扫了眼后警惕收起银票,“反正东西我已经给你了,咱们钱货两清,你别想再把银票要回去。” 沈清影一阵无语,“放心,我不跟你要。” 按理改良武器图的人听到图有问题,定会解释细问,赵瑾年却像看不懂似的。 或许他是被当枪使了,就他这智商别说改图,估计连写工整字都难。 在两人不远处,傅锦轼也注意到不对,在赵瑾年离开后道,“十一,去跟着赵瑾年,观察他最近都与何人接触,带着银子去了何处。” 十一领命去追踪,沈清影与傅锦轼则先回宅子。 她回去后立马换下衣裳,这外邦服饰确实不大好穿,又沉又闷的,让人浑身都难受。 怪不得外邦人身上总有臭味,估计是被闷出的汗发酵了。 咦,想想就觉得恶心。 将换下的衣裳随意扔到一旁,沈清影出门凑到傅锦轼身边,“喂,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该如何答谢我?” 她眼角弯弯,说话时语气活像狐狸般。 傅锦轼正打算回话,就见十一匆匆走来。 沈清影是自个儿人,十一便直接道,“主子,赵世子拿了银票后没去旁的地方,直接回了侯府。” 闻言傅锦轼眉头紧锁,意识到这次事情恐怕是朝着平阳侯去的,背后之人想做什么? “对了,给你图纸。”沈清影将图纸递了过去。 傅锦轼略微查看,他眉心皱的更紧,“图纸上头是你黑市出售武器图?” 这些武器图他明明都买了下来,为何会流传出去。 “对,我怀疑你手下有叛徒。”沈清影正色道。 除了这个原因,没旁的原因能解释武器图为何会出现在赵瑾年手中,还被改良过了。 没等傅锦轼说话,十一就咋咋呼呼反驳,“怎么可能!” “主子手底下都是忠心耿耿的人,绝不会有叛徒。” 傅锦轼的暗卫都是从战场提拔到身边的,大家一同出生入死过,他很信任他们。 “沈二小姐,你应该给我个解释。”他沉声道。 沈清影不可置信看着他,“我凭什么给你解释?” 她真想撬开傅锦轼脑袋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他们两可是合作伙伴!难道就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傅锦轼眼神冷了下来,“比起我的手下,沈二小姐更加令我怀疑,或许你不仅是武器绘图师,还是改良师,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 “我自导自演。”沈清影用手指着自己鼻子,当真愤怒到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难道不是吗?”傅锦轼问。 帮了人还不落好,沈清影觉得真有意思。 她从成婚后便一直在傅府待着,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哪里来的作案时间? 她看他就是因为今日出现的人,发生的事都超乎了预料,所以想找个出气筒,替罪羊罢了! “行,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老娘我不掺和了。”沈清影愤怒离开,回了自己屋子。 她把屋门关得震天响,像恨不得把它甩飞彰显愤怒。 “主子,您一直派人跟着夫人,她确实并未接触过外人。”十一低声提醒。 傅锦轼又何尝不知,只是此事太过巧合,他不得不怀疑。 他两指重重捏了几下眉心,对十一道“你先退下吧。” 十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主子这会儿情绪不佳,他身为手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依言退下。 傅锦轼脑中一遍遍回想沈清影方才反应,她并无半分心虚,有的只是愤怒与失望,她在对他失望。 归宁拢共三日,沈清影一直紧闭房门不管傅锦轼,平时看到他就把他当空气。 她不是个好脾气的,付出一腔真心还被怀疑,这种事她实在忍不了。 大不了天凉王破,该咋咋地呗。 反正她现在是傅锦轼名义上的老婆,他没法把她弄死。 直到要回傅府,她才屈尊降贵与他上了一辆马车,但依旧不搭理他。 她一看见他就想起那日种种,这人还真是凉薄。 她因为他们已经是朋友,看来他心中不这么认为。 第99章 利用我爹娘 马车停在傅府大门前,沈清影一下车就看见了傅父与傅母,她脸上扬起笑容,“爹,娘。” 两人欸了声对她嘘寒问暖,早已将亲生儿子傅锦轼抛到脑后。 沈清影得意勾唇,对待傅父傅母态度更加热络。 “归宁这三日辛苦了吧,快回去好生歇歇。”傅母道。 “多谢娘体恤。”沈清影甜声道谢。 傅母扬起的嘴角就没放下过,心中感慨还是女儿好。 皇后入了宫不能时常回来陪她,眼下有沈清影也挺好。 沈清影回到屋里,傅锦轼则去了书房。 两人就像较劲般,谁都不愿与对方单独相处。 “小姐,归宁这三日你与姑爷单独相处,有没有…”春莹露出暧昧笑容,一副八卦样儿。 沈清影无语,“没有,也不会有。” 让她和傅锦轼发生关系,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算是看明白了,像这种冷心硬肠的男人,即便有合作也得对他敬而远之。 见沈清影这幅模样,春莹敏锐觉察到不对,没再乱说话。 ‘叩叩’ 房门被人从外头敲响,春莹去将门打开,站在门口的是府中一名小厮,他手中捧着尊贵华服。 “将军说明日要进宫谢恩,让小的先将宫装送来。”小厮道。 沈清影抿唇拒绝,“拿回去。” 她现在心气不顺,任何傅锦轼送来的东西都不想要。 小厮一脸为难,“夫人,小的拿回去后没法和将军交代,您就行行好收下吧。” 他只是个下人而已,上头两位主子折腾,他这个下人得倒大霉。 同为下人的春莹帮着劝,“小姐,这宫装好看的紧,穿在你身上定然合适,咱们先收下来试试?” 小厮对春莹投去感激眼神,忙把托盘承上。 沈清影倒也不至于折腾无辜之人,收下了宫装没说什么。 只是她越看放在桌上的宫装,就越觉得不顺眼。 她在这儿气个半死,傅锦轼倒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宫装你随意找个箱子收起来,我不穿。”沈清影干巴巴道。 春莹嘶了声,“小姐,明日要进宫谢恩,不穿宫装怎么行呢?” 沈清影鼻腔中发出声冷哼,将手随意一挥无所谓道,“管他呢。” 小姐打定主意不穿宫装,春莹也没法子,只能寻个合适地方先将宫装放好。 宫装材质特殊,一摸便是好料子,放在箱子里是绝对不行的,受潮就不好了。 当日夜里傅锦轼也没回来休息,装模作样差人来说了声要在书房处理公务。 沈清影乐得清闲,他不回来才好呢,毕竟床底下睡个人也不方便,半夜想上厕所穿鞋子非常艰难。 只是晚上可以不睡在一处,吃早饭还是要一起的。 沈清影与傅锦轼在饭桌上横眉冷对,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就连傅父傅母都觉察到了。 傅母用公筷给沈清影夹菜,关切询问,“清影最近心情不好?” 女人都有那几天,她觉得可能是时候到了。 “还可以,娘。”沈清影道。 反正只要傅锦轼不出现在她面前,她心情就特别好。 看到他这张死人脸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那是锦轼有哪里做的不对,让你不高兴了?”傅父紧接着问。 傅锦轼握着筷子的手顿住,墨眸直勾勾看向沈清影,似乎在警告她别乱说话。 哼,他越警告她越要乱说。 沈清影故作慌张姿态,犹如被强权逼迫的可怜人,谨慎抬眸看了眼傅锦轼,又立马与他错开目光不敢多看。 她低声道,“爹,夫君待我极好,我高兴的很。” 从她声音中颤意判断,她在口是心非。 瞧瞧这可怜的,都快被欺负哭了。 傅父与傅母目光如刀般射向傅锦轼,将他看得头皮发麻。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觉得无话可说,沈清影这颠倒黑白的本领好生厉害。 再一次见识到她的八面玲珑,让他怎能不怀疑? 迎着爹娘这般眼神,傅锦轼放下碗筷,“我吃好了。” 他对沈清影道,“你也快些吃,还得换衣裳进宫谢恩。” 她暗地里对他翻白眼,“知道了。” 狠狠摆了傅锦轼一道,沈清影心情大好,胃口也大开,早饭吃了许多。 回到自己屋里,春莹为她梳好合适发髻,从前是女儿家时可以将头发披散在身后,嫁了人只能尽数梳起。 “小姐,要不然还是换上宫装吧。”春莹道。 沈清影现在身为朝廷命妇,礼数自然得到位,宫装也是礼数的其中之一。 “不换。”沈清影强硬拒绝。 傅锦轼既然惹了她,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依他而言办事的。 再者那宫装虽华丽,但看着就特别重,穿在身上得把人压死。 见沈清影这样坚决,春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叹气为她挑选旁的衣裳。 待装扮好已是半个时辰过去,期间傅锦轼叫人来催过好几次。 沈清影心中无比烦躁,即便装扮的很是漂亮,一张俏脸依旧阴沉。 春莹从自家小姐身上体会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内心暗自为姑爷点了根蜡烛。 沈清影到傅府门口时,马车已经在外头等候多时。 她提裙上车,刚掀开帘子就瞧见了傅锦轼。 他似乎对她的磨蹭很有意见,脸色也阴沉着。 两人对视的瞬间,空气中似有火花在摩擦。 “哼。”沈清影在傅锦轼对面坐下,双手抱在胸前,脸色臭的可以。 马车晃晃悠悠发动。 “你不该利用我爹娘对你的喜爱来对付我。”傅锦轼忽然道。 听见这话的沈清影黛眉簇紧,看着他的眼神像在看精神病。 她不可置信问,“利用?我何时利用了他们?” 随后她想起今日吃早饭时的种种,心中一阵可笑。 在傅锦轼阴沉的目光中,沈清影嗤笑表态,“若你觉得这是利用,那我无话可说,随便你怎么认为。” “若你再对我爹娘胡言乱语,你我二人的合作便终止。”傅锦轼道。 沈清影冷笑连连,他还上纲上线了! 她闭起眸靠在马车上假寐,口中没好气回击道,“行,终止就终止,你当我稀罕啊?” 第100章 缓和了关系 沈清影明显意气用事,傅锦轼与她说不清楚。 他正准备看向旁处,却见她身上穿着的衣裳不对,“你为何没穿宫装?” “不想穿。”沈清影干巴巴道。 这回答让傅锦轼抿紧薄唇,“在小事上你可以与我作对,可你不该在大事上犯浑。” 他语气中的责备让沈清影心浮气躁,出声怼他,“穿什么衣裳是我的事,与你有何关系?” “我们只是合作而已,又不是真夫妻,少管这么多。” 沈清影美眸睁开,上下打量傅锦轼,轻勾的朱唇中盛满嘲讽,“再者不过是件衣裳而已,在你口中怎么就成大事了?” 见她字字讥讽,一副针锋相对的模样,傅锦轼头痛不已。 她还在闹别扭,眼下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能随她了。 反正进宫去谢恩要面对的是皇后,即便沈清影礼数不周全,皇后也不会多想。 两人一路无话。 凤仪宫中。 傅锦轼与沈清影一同给皇后行礼,皇后笑得很是满意,“起来吧。” 见沈清影身上穿着普通衣裳,皇后问,“清影今日为何没穿宫装?是内务府没发下去?” 皇后言语间冷了脸色,沈清影如今是她弟媳,更是傅家人。 内务府那些玩意们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敢轻慢她! 傅锦轼老神在在坐在一旁喝茶,显然没想帮着沈清影说话。 沈清影委屈道,“娘娘,宫装已经到臣妇手中了。” “那怎么没穿着?”皇后好奇问。 闻言沈清影又露出今日早饭时面对傅父,傅母的姿态,“臣妇…觉得自个儿不配穿那身宫装。” 此言一出皇后诧异,傅锦轼口中茶差些喷出来,暗道声不妙。 沈清影眼泪珠子颗颗滚落,显得可怜又无助,像是终于找到了能依靠的人般看着皇后。 “娘娘,臣妇不懂自个儿做错了什么,夫君接连几日提出要休妻。” “明明才刚成婚,他便这样待我,我不如死了算了,他这是在将我往绝路上逼…呜呜。” 沈清影哽咽到话都说不出,哭得忘乎所以,几乎晕厥过去,越演越投入。 就她这个演技,奥斯卡必须得颁给她。 皇后将沈清影搂在肩头安慰,看着分外心疼,将眼锋扫向傅锦轼,“你在搞什么?” 姐弟之间血缘压制尽数开启,平日里不怕天不怕地的傅锦轼头皮发麻。 从小到大,他唯一最怕的人便是皇后,她小时候没少用戒尺打他屁股。 沈清影缩在皇后肩侧,冲傅锦轼投去得意眼神。 他不是说她利用傅父傅母吗,她不能白被冤枉,当然要把利用两个字做实。 傅锦轼坐直身子,知道自个儿不能再坐以待毙,否则得被冤死。 他沉声道,“娘娘,我娶的是可以相濡以沫,生儿育女的妻子,但沈清影她成婚之日便拒绝了我,甚至接连几日让我睡地下。” “我是名血气方刚的男儿,实在难以忍受,这才想着要休妻,还请娘娘明鉴。” 沈清影震惊,无措,不可置信,傅锦轼在说什么?她听错了吗?不是说古人比较保守吗? 皇后也没想到自个儿能听见这些,她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清影,子嗣一事至关重要,你不该在这上头胡闹。” “傅家只有锦轼这一脉,他往后必须传宗接代,否则傅家根源就断了。” “本宫知道你现在年纪小,许多事想不清楚,但咱们女子生的越早越好……” 皇后犹如唐僧念经般,念了整整半个时辰。 沈清影双眼中盛着晕眩的星星,她听得脑子懵懵懂懂的。 傅锦轼在旁看笑话,勾起的唇角彰显着他心情愉悦。 皇后训完沈清影,又转头看向他,“还有你,清影是你辛辛苦苦求娶的好姑娘,怎能说和离便和离?”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傅锦轼如同沈清影般被训得眼冒晶星。 皇后嗓子都干了,桂嬷嬷上前奉茶提醒,“娘娘,现在时辰不早了。” 桂嬷嬷怕国舅爷这对小夫妻再被训下去,回府后便得直接老死不相往来。 娘娘什么都好,只是训人时态唠叨。 皇后将茶盏放下,又回到平日里尊荣华贵的模样,“行了,话都已说到,本宫等着你们好消息。” “是。”沈清影与傅锦轼乖巧应声。 两人与来时的模样截然不同,她们现在都服了,服的彻彻底底,皇后娘娘不好招惹啊。 “清影。”皇后语气加重,“半年内,本宫必须听到你的好消息。” 这是下了死命令,沈清影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和傅锦轼是假夫妻,两人连小手都没拉过,更遑论做那种事,她从哪儿搞出个孩子来? 傅锦轼为她解围,“娘娘,这种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哪里会那么轻巧?” “我这身子常年征战,莫说半年,就算一年半恐怕都不能有结果。” 他将问题都揽到了自个儿身上,倒是解了沈清影后顾之忧。 “娘娘,我们先行退下了。”傅锦轼行礼道。 皇后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无奈笑了笑。 待他们彻底走了,桂嬷嬷才上前道,“娘娘,奴婢瞧国舅爷夫妻恩爱得很,只是年纪小爱吵嘴。” “本宫也这么觉得。”皇后道。 除了沈清影,皇后还从未见过傅锦轼这样对待一位女子。 想到两人方才所言,她正了脸色,“你寻人给府中递个消息,就说…” 回傅府的马车上,沈清影别别扭扭道,“方才多谢你为我说话。” “无需言谢,这是我该做的。”傅锦轼道。 他看着还是那副冷冷的模样,但就是叫人觉得柔和了不少。 “但我和你重申一遍,既然咱们俩是合作伙伴你就得信任我,不该做的事我不会承认。”沈清影道。 经过近日种种,傅锦轼也能看得出她确实问心无愧,他淡淡嗯了声。 沈清影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反正以后他敢再误会她,她绝不给他半分好脸色。 想和好,更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接下来即便两人没再说话,马车上氛围也很好,马儿似乎都走得更快了些。 第101章 今夜必须圆房 回到傅府,沈清影与傅锦轼再次过上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的日子,倒也挺和谐。 傅父傅母见两人何好如初才放心,他们年轻时也这般床头打架床尾和,越吵感情才能越好。 最近这段日子傅锦轼一直派人盯着赵瑾年,没发现有不对之处,只觉得他乖觉了不少。 从前赵瑾年是出了名的纨绔,时常流连鬼混于烟花之地,不是斗鸡就是拿银子去赌。 可如今他成日待在府中书房,偶尔出去也是去买吃食,同之前判若两人。 难道平阳侯府中有能勾住他的东西? “想什么呢,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沈清影的声音让傅锦轼思绪回笼,傅母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他道,“在想过段日子平阳侯的生辰宴,你记得将贺礼备好,到时我带你一同赴宴。” “行。”沈清影应下。 平阳侯的生辰宴,沈清影想到了赵瑾年,恐怕傅锦轼带她一同前往目的就在于此。 “是该带清影一同过去,她现在已是傅家人,锦轼你闲暇时也带她去见见旁的亲戚。”傅父道。 傅锦轼没异议,“好。” 傅母则拿出串钥匙,她解下其中一个,珍重交给沈清影,“清影,这是咱们府中库房钥匙,你用银子直接拿。” 沈清影诧异,“娘,我自个儿有银子,这钥匙我不能收。” 开玩笑,她和傅锦轼是假夫妻,拿人家库房钥匙那能对吗? 傅母却以为沈清影是羞赧不敢收,她皱了皱眉语重心长,“清影,你自个儿的银子收着便好,哪有嫁人后还花体己的,若传出去锦轼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且傅家家大业大,就算你挥霍好几十年也花不完库房的银两,安心收着钥匙便是。” 沈清影眼睛瞪得溜圆,没想到傅母开口这么狂妄,傅家得有多少银子啊,她确实有点想去库房看看了。 但这钥匙真的不能收,她求助看向傅锦轼,希望他能帮着说几句话。 傅母傅父不知两人的合作关系,难道他还不知道吗? “这是娘的心意,收下吧。”傅锦轼淡淡道。 他都这样说了,沈清影还能有什么法子,只得默默接过钥匙。 钥匙明明轻飘飘的,可不知为何,却让她觉得似有千斤重。 看着小两口这相敬如宾的样子,傅父傅母眼神对视,两人都极为满意。 只是…想起皇后从宫中传出的话,傅母抿了抿唇。 “清影,锦轼,最近见你们二人精神不佳,我特意寻大夫要了补身子的汤药。”她道。 傅母身侧刘嬷嬷将早就准备好的汤药端来,挨个放在沈清影,傅锦轼面前。 怕沈清影喝不习惯,还又放了碗蜜饯。 汤药漆黑到能照出人脸,空气流动中传来淡淡涩味,它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很苦三字。 “娘,闻了药味儿我觉得自个儿精神奕奕,浑身都是劲儿,就没必要喝了吧?”沈清影讨好问。 傅母慈祥一笑,温暖的嘴唇说出最冰冷的话,“必须喝。” 傅父在一旁帮腔,“既然只是药味便这般管用,想必将药服用后效果会更好。” 沈清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辙,只能艰难端起汤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苦涩味令她身体哆嗦好几下,幸亏有蜜饯能吃,否则得吐出来。 她转头看傅锦轼,他早已将汤药喝完,面色没有丝毫异常。 她怀疑他味觉有问题! 傅母笑嘻嘻道,“得了,这汤药有安神功效,你们赶紧回房休息吧。” “那爹,娘,你们也早些休息。”沈清影关切道。 见她还知道关心他们,对面两人笑得更加合不拢嘴。 在沈清影,傅锦轼彻底走远后,傅父才低声问傅母,“你确定那汤药能行?不会对他们身体造成影响?” “自然没问题,汤药是皇后送来的,她能害咱们自家人吗?”傅母翻了个白眼道。 傅父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倒也是。 他兴奋搓手,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能抱孙子喽。 平日里见其他同僚儿孙满堂,简直将他嫉妒的浑身难受,尤其他们还经常与他炫耀。 傅父在心中冷哼一声,毋庸置疑,他的小孙子生下后必定更加聪颖伶俐,将那些同僚的孙子都比下去! “走,咱们过去瞧瞧。”傅母鬼鬼祟祟扯了扯傅父衣袖。 此刻,沈清影与傅锦轼刚回房没多久,两人正在整理地铺呢,就发觉了不对劲。 他们身形在半空中僵住,眼神与对方对视。 “你有没有觉得身上好热?”沈清影颤声问。 傅锦轼点头,“有。” 两人不约而同放下被子,脑中回想起刚才喝的那碗汤药。 沈清影迅速冲到门口,她重重拉了几下门,拉不开。 “怎么办,门好像被人在外头锁上了。”她生无可恋问。 傅锦轼大步流星过去开窗户,依旧被锁着。 “窗户也被锁着。”他道。 沈清影脑子已经开始变得混沌,她艰难吞咽口水,伸手将整齐的衣襟扯乱。 傅锦轼有内力在身,抗药效果比她更好,他出声提醒,“你清醒些,别着了道儿。” “我知道。”沈清影口中迷迷糊糊应着,她狠狠重咬舌尖才保持清醒。 “春莹!春莹你人呢!赶紧过来开门!” “外头有没有人!快些将门打开!” 沈清影喊的撕心裂肺,可回应她的不是春莹,而是刘嬷嬷。 她道,“将军,夫人,你们别做无用功了,老夫人已经做好所有准备,今日你们二人是无论如何都出不了房门的。” “老夫人已得知将军与夫人还未圆房之事,念你们二人年轻抹不开脸面圆房,特助你们一臂之力。” 刘嬷嬷声音中带着笑意,活像是诱人进青楼的老鸨般,“夫妻二人一直不圆房是不吉利的,还望今夜将军与夫人多多努力。” “老奴不多打扰了,先行告退。” “别走,刘嬷嬷,你就行行好放我们出去吧。”沈清影生无可恋道。 然而刘嬷嬷无情无义,脚步声已经彻底离开,显然不愿意管她们了。 沈清影回头与傅锦轼对视,美眸中燃烧着熊熊火焰。 第102章 两个落汤鸡 眼下看来傅母下了那种药,沈清影唯一的解药只有傅锦轼。 她好热,好渴,真的忍不住了。 仔细想想其实她也不亏,毕竟傅锦轼颜值高身材又好,体力肯定也是不错的。 沈清影脑中回想起傅锦轼那日练功的模样,艰难吞咽口水,好想摸他的腹肌。 她猛地向前靠近傅锦轼,他有武功在身,轻轻一侧便躲了过去。 沈清影微微怔愣,再接再厉继续靠近,无论如何她都得睡到他! 这药效果实在太猛,她不想让自己活受罪。 “你要做什么?”傅锦轼防备问,仿佛沈清影是个要取姑娘贞洁的浪荡子。 沈清影脑子已经彻底混沌,她晕晕乎乎道,“反正咱们也中了药,不如就将错就错吧,我真的好难受,你帮帮我。” “放心,即便发生了那种关系,我也不会赖在你身边,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她声音如泣如诉,落在傅锦轼耳中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清影。 她难道疯了不成? “傅锦轼,你就当帮我个忙。”沈清影嗲声撒娇。 她趁机扑向他,双手紧紧搂着他劲瘦有力的腰身,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好爽,傅锦轼身材果然没话说。 沈清影着急忙慌解他衣裳,她两个人忽然腾空,吓得尖叫了声。 傅锦轼大步流星走到屏风后,直接将她扔入冰凉刺骨的冷水里,溅起一地水花。 “你被药迷糊了,先在冷水中泡会儿静静。”他无情道。 随后傅锦轼大步流星走到门口,抬脚用力踹门,仅仅踹了两下那门便摇摇欲坠。 方才沈清影那番勾引,让他意志力几乎全面崩塌,差些直接扛起她扔到床上。 靠着最后那丝理智,傅锦轼还是将她扔去入了水中。 沈清影泡着冷水浑身打哆嗦,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心中暗骂傅锦轼是块儿木头,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真是有病,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自荐枕席,他竟然拒绝了! 湿透的衣裳粘在身体上,沈清影浑身难受。 “喂,你这样踹门是没用的。”她朝外头道。 听到沈清影声音明显冷静下来,傅锦轼停止踹门走到屏风外,“你有什么好主意?” “你先来和我一起泡冷水。”沈清影道。 傅锦轼眉心皱的能夹死苍蝇,英俊面容上浮现警惕,怀疑她还想像方才那般勾引他。 “不可能。”他冷硬拒绝,呼吸莫名加重几分。 沈清影在木桶中翻了个白眼,“喂,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清醒了,对你没有任何感觉。” “我之所以让你进来泡冷水,是想绝后顾之忧,若你直接踹门出去,傅府所有人都知道你并未与我圆房,届时这样的手段只怕会层出不穷。”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话倒说到了点上,傅锦轼却依旧犹豫,“我们二人一同泡,似乎不大合适。” 又来了,他个大男人把贞洁看得那么重做什么,搞的沈清影像在逼迫他。 要让她说,他纯属有毛病。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沈清影没好气吐槽,手上重重拍打水面,脑中幻想这是在打傅锦轼的脸。 呼,心气总算顺了点。 傅锦轼纠结犹豫半响,还是走到了屏风后,入目便是美人发丝微湿,衣袂凌乱的模样。 丝绸布料一沾水便透明了,紧贴在沈清影身上,让她内里穿着的肚兜清晰可见。 咕噜,好响亮的咽口水声。 沈清影眯眸看向傅锦轼,哼,原来他也会馋。 她玩心大起,媚眼如丝冲他抛去飞吻,娇滴滴道,“你过来。” 傅锦轼似被蛊惑,不受控制走向木桶,在他眼中的沈清影简直就是个妖精,让人想狠狠疼爱。 可当他走到她面前,魅惑的妖精忽然成了霸王,拽着他衣领让他跌入木桶中,接着几瓢凉水兜头浇下。 傅锦轼从没这样狼狈过,他神志已经尽数清醒,抹了把脸才得以睁开眼睛。 沈清影笑得像个狐狸,“我这是在保护你的贞洁,可没旁的坏心思,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哈。” 明明这话此地无银三百两,傅锦轼却无法反驳,他闭起眸靠在木桶边调整体内感觉。 冷水确实有效,不大会儿功夫沈清影便觉得舒坦了许多,药效似乎都被压制住了。 她刚睁开眼,就见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想来是傅母派来偷听的。 她用脚踹了踹傅锦轼,压低声音道,“想让他们误会,咱俩得制造些动静出来。” 两人湿漉漉从木桶离开,傅锦轼在沈清影指导下用手摇床,心中好奇她说的动静为何物。 “你慢些……” 一系列不堪入耳的声音传来,傅锦轼耳尖通红,神情中似有羞赧。 沈清影眼珠滴溜乱转看着他,嘴上更加故意。 外头偷听的人没过多久便溜之大吉,她这才将声音止住,傅锦轼也随之停手。 “给我你的手。”沈清影道。 傅锦轼不明所以,将手伸了过去,被她紧紧抓住。 只见她另一只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个匕首,“光有声音还不够,女子初夜会落红,唯有看见落红娘才会真正相信咱们有了关系。” 沈清影说完,便直截了当割破傅锦轼手指,在床单合适位置涂抹好几下。 “成了。”她道。 沈清影将匕首手入刀鞘,挤眉弄眼调侃傅锦轼,“喂,你刚才是不是在害羞?你不会还是个童子鸡吧?” 堂堂国舅爷没碰过女人,此事传出去定要让人笑话。 “沈二小姐懂得倒是不少。”傅锦轼连转移话题。 沈清影闻言翻了个白眼,“这不是男子给定下的条条框框吗,女子出阁前都得学这些。” “女子本就因身体构造不同,有的有落红有的没有,可你们男子确认为前者是纯洁,后者是破鞋。” 即便在几千年后的现代,女子依旧因此被束缚。 沈清影时常觉得不公平,却又无可奈何,她一人之力好似蜉蝣,难以撼动大树。 幸而后世女子变得越发团结,懂得反击那些恶臭规矩了。 﨔 第103章 花楼中抓赵瑾年 见傅锦轼没说话,沈清影心中暗道天下男子一个样。 她扯过被子铺在床单上,又去柜子里寻出衣裳与擦身布,打了个哈欠道,“我先睡了。” 沈清影拉上床幔,迅速将湿透的衣衫脱掉。 今夜盖不了被子,只能换身干净衣裳和衣睡下。 结结实实折腾了这么一顿,沈清影确实极困,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呼吸便睡着了。 “将军,夫人,该起了。” 敲门声传入耳中,沈清影烦躁挠头坐起身,拉开床幔就见傅锦轼坐在桌边。 他神采奕奕,似乎昨夜之事对他并未造成多大影响。 反观沈清影活像被妖精吸干精气般,眼下还挂着大大两个黑圈。 “既醒了,就一同去吃早饭。”傅锦轼道。 沈清影生无可恋,“好困,不想去。” “将军,夫人?”外头的人还在催。 沈清影迷迷糊糊想起来,对方应该是想看落红,确认她与傅锦轼有没有圆房的。 她只能不情不愿起身,拖着沉重步伐朝屋外走去。 门刚一打开,刘嬷嬷看着疲惫不堪的沈清影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心疼起来。 瞧瞧夫人都被将军折腾成什么样了,他就不知道温柔些吗? 也罢,初经人事不懂很正常,过段日子便能无师自通。 在两人走后,刘嬷嬷拿着剪刀迫不及待进入屋内,被乱象吓了一大跳。 即便她已经一把年纪,还是不禁脸红心跳,光看屋内的狼狈便能想到昨夜有多激烈。 翻开被子一看,床单上确实有落红。 刘嬷嬷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将落红剪下,去拿给傅母瞧。 这会儿已经日上三竿,傅母怜惜两个年轻人初经人事,没早让刘嬷嬷去叫她们。 见刘嬷嬷满脸笑容回来,傅母忙放下手中茶杯,迫不及待问,“事儿成了?” “成了,激烈的很呢!”刘嬷嬷道。 她偷偷把落红的床单塞给傅母,傅母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好啊!真好! “快吩咐厨房炖些滋补身子的汤,再传信给皇后娘娘,告知她此事。”傅母道。 刘嬷嬷点头应下,一脸姨母笑出去办事。 凤仪宫内。 得知傅锦轼与沈清影成事的消息,皇后松了口气,接连道出几个好字。 其实一直以来,她心中都有些提防沈清影,毕竟她与傅锦轼成婚的节点实在太巧合。 眼下两人已经结合,她也成了真正的傅家人,皇后提起的那颗心终归可以放下。 皇后与傅父傅母都放下心,苦的就是沈清影与傅锦轼。 两人被迫连喝好几日滋补汤药,苦不堪言! 原先沈清影身子还有些弱,这么一补下来,她甚至开始流鼻血了。 滋补之物在体内化作精气,她与傅锦轼又不可能真消耗,再补下去她怀疑自个儿得补死。 好在平阳候寿臣已至,今日可以吃生辰宴,不用在家吃饭。 坐在前往平阳侯府的马车上,沈清影心情大好,从未这般期待过去吃席。 马车忽然靠边停下,派去跟踪赵瑾年的十一掀开了车帘,他脸上表情一言难尽,“主子,我有件事不得不来禀报。” “平阳侯已经开始招待来客,世子如今却依旧在花楼玩乐。” 花楼? 沈清影眼前一亮,“咱们去抓他吧!” 自从穿越来古代这么久,她从未去过花楼,想想就觉得是个好地方。 傅锦轼抿唇瞪了她一眼,“你先去平阳侯府,我去寻他。” “我也想去花楼。”沈清影搅弄着手帕,十分不甘心道。 凭什么这样好的地方她不能去?就因为她是个女子吗? “夫人,您去花楼于礼不合,还有可能会让人以此参将军好几本。”十一默默解释。 沈清影眼下不只是她自己,还是傅锦轼妻子。 她只能不情不愿哦了声,“那你们自个儿去吧。” 唉,女子嫁人后就是难,连想去的地方都去不了。 傅锦轼离开半晌,沈清影才后知后觉想起得应付人。 他不在,她就只能独自面对。 嘶,沈清影手指轻揉太阳穴,内心可惜春莹不在场,否则她就可以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本宫的头好痛啊。 另外一边,傅锦轼已经到了花楼。 刚一看见他,那些花楼中的姑娘们便将手帕往外挥,“爷,来呀,来寻我玩耍。” “爷,您若是愿意,奴家不要银子也想与您吹风一度。” 看着姑娘们的热情程度,十一默默擦冷汗,自家主子当真受欢迎。 若夫人瞧见这种画面,恐怕要直接将主子撕了。 傅锦轼目不斜视,在十一带路下来到赵瑾年包厢外,直接一脚将门踹开。 正被美女喂酒的赵瑾年吓了一跳,酒水狼狈撒向衣襟处,他恼羞成怒喝道,“是谁胆大包天,敢打扰小爷好事!” 话刚说完就瞧见傅锦轼在大门口,目光阴鸷,森冷盯着他。 赵瑾年双腿一软,差些直接跪下去。 “堂,堂堂兄,你怎么来了?”他结结巴巴,脸上露出讨好笑容。 “今日不是我爹生辰吗?你不去平阳侯府?” 花楼姑娘们觉察到不对,一个两个赶忙脚底抹油溜了。 傅锦轼倒犯不着怪罪她们,他冷脸呵斥,“你还知道今日是你爹生辰?还不赶紧随我滚回去!” “是是是。”赵瑾年缩着脖子应下。 傅锦轼一阵头疼,他才刚刚转好几日,怎么又成了这副性子? 说他是与外邦人联络的罪魁祸首,他当真不相信。 毕竟赵瑾年是真蠢,藏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出了花楼,赵瑾年可怜兮兮问,“堂兄,你过会儿能不能替我与我爹求情,让他别打我?” “今日人那么多,要让旁人瞧见他打我,往后我还怎么做人?” 他赵瑾年可是小霸王,绝不能有损形象。 “现在知道怕了,花楼喝酒的时候怎么不怕?”傅锦轼道。 赵瑾年挠了挠脑袋,“我不是喝酒,是想去谈事儿的。” “唉,我知道自个儿名声不好,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堂弟,你就当行行好帮帮我。” 他双手合十祈求,将姿态放的极低。 﨔 第104章 惊为天人是堂嫂 傅锦轼没答应帮赵瑾年求情,而是转移话题道,“听说你最近在研究绘制武器图?” 提起这个赵瑾年得意洋洋,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不仅研究,还亲自动手改了武器图,成功卖出赚到银子了。” 闻言傅锦轼心中一沉,没想到修改后的武器图竟真出自他手。 就赵瑾年这个蠢人,到底是如何改良的? 见傅锦轼目光中带着疑虑与深沉,赵瑾年急了。 他混日子混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能拿得出手的特长,堂兄怎能不信呢。 “堂兄,与我交易的是个外邦人,仅仅是几张改良后的武器图,就给了我三千两银子呢。”赵瑾年煞有其事比出三根手指。 亏他还好意思说交易的是个外邦人! 傅锦轼强压心头怒火,不着痕迹往深处问,“那武器图你是怎么改的?” 赵瑾年挠头,“我说不大清楚,反正当时只想试试,直觉哪里有问题便瞎改,交易时我还半信半疑,没想到真的成了。” “堂兄,我一直都觉得自个儿蠢,但眼下看来不仅不蠢,还有可能是个天才!” 赵瑾年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面红耳赤的。 “其实一切都得感谢我在花楼交到的那个朋友,是他带着我做上了这笔好买卖,那个外邦卖家也是他帮忙找的。” “今日我在花楼想是请他喝酒,我晓得爹生辰重要,但我的前途也重要啊,若能让他再为我引几条线,说不准能赚九千两!” 朋友,敏锐捕捉到这两个字,傅锦轼抿着嘴唇皱紧眉头。 在花楼那种地方结识的,能是什么好人? 赵瑾年这个蠢货,被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你这位朋友倒不错。”傅锦轼道。 “他自然是好极了。”赵瑾年迫不及待道。 他眼前一亮,“堂兄,不如我介绍你同他认识?” 难得傅锦轼能看上他的朋友,他一定要让堂兄知道对方有多好。 得此益友,简直是人生之幸。 “好,只是你介绍时莫要说我身份,以免让他有距离感。”傅锦轼道。 赵瑾年哦了声,“好吧。” 他还想以堂兄身份在对方面前炫耀来着,看来是不行了。 两人刚到平阳侯府外不远处,便听见锣鼓喧天热闹的很。 “嘈杂。”赵瑾年如是评价。 傅锦轼凉凉扫了他一眼,“花楼中那些姑娘唱的艳曲就不嘈杂了?” 赵瑾年被这话怼的耳根通红,却还是嘴硬,“堂兄,那些姑娘们是靡靡之音,侬腔软语,听着叫人骨头都发酥。” “哪像眼下这般吵吵闹闹,啧啧啧,没法比呀。” 要说逛花楼,赵瑾年能说出许多好处来。 “也不知这话你是否有胆与你爹说个一二。”傅锦轼故意调侃。 提起平阳侯,赵瑾年缩了缩脖子,乐呵呵犯蠢,“那是自然不敢的。” 他爹若知晓他拿生辰宴与花楼做对比,甚至花楼还赢了,能拿着戒尺将他活生生打断腿。 想起那副场景,赵瑾年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侯府门口人满为患,全是来祝贺的。 赵瑾年按理应在门口待客,众人没瞧见他时很是疑惑,眼下见他与傅锦轼一同回来,便都觉得他是去接他堂兄了。 两人顺利进入侯府,路上没人东问西问。 赵瑾年吐出口浊气,“堂兄,要我说还是你的面子厉害,你站在这儿就如同尊煞神,没几个人敢主动开口攀扯。” 确实,傅锦轼周身气势太凌冽,叫人瞧见便想敬而远之。 他可是在尸山火海中拼出来的,即便不发怒,也有不怒自威的感觉。 正因如此,赵瑾年才还会这样害怕傅锦轼。 “傅锦轼?” 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赵瑾年阅女无数,单听声音就知是个大美人。 他迫不及待寻声看去,瞬间周遭一切都化为虚无,眼中能看到的只剩前方那道粉色身影。 今日沈清影穿了身流仙纱裙,那层纱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泛着五颜六色的彩,衬得她更加花容月貌。 最近这段日子补的多,她脸颊是自然的嫩粉,唇不点而红。 头上虽不花团锦簇,但那几只琉璃制成的蝴蝶发簪实在好看,与她正为相配。 赵瑾年艰难吞咽口水,说话时舌头都打滑,“堂,堂兄,这女子是,是谁家千金?” 美绝了!天底下怎么能有这样好看的女子! 向来溜尖儿的赵瑾年没注意到,他身侧傅锦轼脸色冷的出奇。 沈清影已经走到两人面前,傅锦轼单手揽住她,赵瑾年瞪大眼睛。 他堂兄不是成亲了吗?在外头这样不合适吧? “她是你堂嫂,沈清影。”傅锦轼冷声介绍,语气中似有警告。 赵瑾年脸色几经变化,最终停留在崩溃上,颤抖着嘴唇问好,“堂嫂好。” 活了这么些年,头个碰见完全长在他审美点上的女子,结果这人还是他堂嫂。 他当时还疑惑堂哥为何突然成婚来着,眼下算是真正明白了,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哪个男子不想娶? “我为何觉得堂嫂有些熟悉,如同在哪见过般?”赵瑾年忽然疑惑道。 他盯着沈清影那双形状好看的美眸,这样的眸子只要看过,就很难会忘记。 可脑中记忆迅速翻转,他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沈清影心头一惊,暗道赵瑾年记忆力不错,她笑弯了眼睛调侃,“听说堂弟还流连烟花之地,莫非将我与那些女子看花眼了?” “若真是这般,可得让你堂兄好生罚你才是。” 赵瑾年忙回神连连摆手,“堂嫂花容月貌气质卓绝,我怎会将你与那些女子看花眼,你就莫要折煞我了。” “可能是我脑子糊涂了,若从前真的见过堂嫂,又怎会没有一点印象。” 见已经糊弄了过去,沈清影提起的心慢慢放下。 赵瑾年见这对璧人亲昵相处,又想到自个儿还没个妻子,难免心中有些怅然。 堂兄都成亲了,下个被催的估计就是他了吧。 他拱手道,“堂兄,堂嫂,我先去给我爹拜寿,咱们改日再聊。” 﨔 第105章 平阳侯训子 见赵瑾年走远,傅锦轼才放开揽着沈清影的胳膊。 方才不知为何,他心中总归是有些不好受。 “你这堂弟倒有几分意思。”沈清影调侃道。 以外邦女子身份与赵瑾年见面时,她还记得他的凶恶,霸王模样,与方才判若两人。 “哦?哪里有意思?”傅锦轼声音莫名有些沉。 沈清影正打算回答,就见赵瑾年又屁颠颠跑了回来。 “堂兄,咱们刚才商量好的,你得给我向我爹求情。”他道。 赵瑾年冲沈清影吊儿郎当一笑,贼嘻嘻扯着傅锦轼,“堂嫂,我先借我堂兄一用哈,正好同他一起给我爹拜寿。” 傅锦轼就这般被他拉走,沈清影则继续独自赏景。 她真的很喜欢古代这些建筑,每次看到时都会感慨匠人们厉害。 一路上赵瑾年在傅锦轼面前念叨,“堂兄,我打小就觉得你这人能处,对兄弟特别仗义。” “虽然我方才身在花楼,却也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也为你讲述了前因后果,你定是能理解我的。” “但我爹什么性子你也晓得,就算我把嘴皮子说破他也觉得是狡辩,所以过会儿得靠你了,堂弟我这条小命今日就握在你手中!” 话已至此,赵瑾年又卖乖讨巧,即便他今日行事确实不着边际,傅锦轼倒也能帮一帮他。 正堂中。 平阳侯坐在主座饮茶,脸色冷得出奇。 见赵瑾年与傅锦轼一同进来,他脸色才稍有缓解。 赵瑾年拱手作揖,“爹,儿子来给您拜寿了,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老当益壮长生不老,儿孙满堂,咳。” 平日他与朋友们开玩笑常说儿孙满堂,早已形成习惯,这会儿便顺嘴秃噜出来了。 他偷偷抬眼去瞧平阳侯,果然,他爹盯着他的眼神无比凶恶,如同想吃了他般。 “堂兄。”赵瑾年默默搬救兵。 “祝舅舅生辰安康。”傅锦轼出声道。 平阳侯对他乐呵呵笑着,“锦轼怎么没将你媳妇儿带来给我瞧瞧?” 赵瑾年心中暗道声不好,他拉人拉的急,忘了堂嫂与堂兄才刚成婚,应当来见一面。 傅锦轼道,“舅舅过会儿便能见她,不急于一时。” 平阳侯捋了捋胡子,笑的很是慈祥,“好。” 再将目光放在亲儿子身上时,他咬牙切齿质问,“你刚才去了哪?为何不在前头迎客?” 赵瑾年心虚咳嗽好几声,傅锦轼为他辩解,“舅舅,瑾年是去傅府接我了。” “对,我去接堂兄了,爹不是让我常与堂兄走动吗,还说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赵瑾年道。 在平阳侯心中,傅锦轼是年轻一辈最出彩的,他自然想让儿子跟着学学。 平阳侯冷着脸呵斥,“你还好意思说这话,我三番五次让你多和你堂兄学,结果你做了什么?” “一天到晚不是逛花楼就是逗蛐蛐,将你爹我这张老脸都败光了,参我养不好儿子的折子不知有多少本。” “若早知你是这么个混账货色,老子当初就不该将你生下来。” “爹,生我的是我娘,与你有何关系。”赵瑾年嘟嘟囔囔。 他平日是个极有眼色的人,可不知为何,一碰上他爹那些眼色就都没了。 平阳侯再次被气得不轻,胸膛剧烈起伏,眼看就要被气过去了。 傅锦轼瞪了赵瑾年一眼,“行了,舅舅说的也没错,你往后行事周全些,莫要成天到晚惹事生非。” “舅舅护得了你一时,难道还能护得了你一世?” “堂哥,我如今已经在努力了。”赵瑾年委屈道。 “努力二字不如让我们看到结果。”傅锦轼冷硬回答,这态度犹如面对手下军士们般。 他从不看努力,只要结果。 因为他平常就是这样,从未与人说过数十年如一日艰苦练功,即便风霜雨雪从不懈怠。 赵瑾年心中暗道这是又多了个人训他,不过堂兄训总比他爹训好。 因为他爹动手!打的特别狠! “锦轼,别为赵瑾年这块榆木操心了,你且替我去招待下前头那些客人。”平阳侯道。 傅锦轼拱手,“是。” 见堂兄要走,赵瑾年想跟着溜之大吉,却见傅锦轼前脚踏出大门,后脚门就被小厮关上。 他瞪圆了眼睛,“你们关门做什么,有没有一点眼色,没看见我也要出去吗?” “你出去什么出去!”平阳侯怒不可遏。 他捏起茶杯用力往赵瑾年身上砸,挨了这么多年打,赵瑾年早已将身法锻炼到极致。 他老鼠似的灰溜溜跑到角落,那茶杯砸在地下碎裂了。 “逆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方才去了哪儿,花楼是吧?” “老子今日生辰你去花楼,是真没将老子放在眼里。” “来人!给我将他按住!” 正堂内很快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赵瑾年哭喊连天,屁滚尿流认错。 平阳侯府前院,傅锦轼与沈清影一同招待客人们,与侯府管家安排他们落座。 今日朝中众臣都来了,必须得照顾到位才行。 一忙就忙了大半个时辰,才寻到空闲的时间。 傅锦轼将沈清影拉到角落,与她说了赵瑾年那番话。 她美眸中透露出诧异,“什么?图纸是他瞎改的?怎么可能?” 她本以为赵瑾年身后有个厉害人物,没想到竟然真是他改的,简直匪夷所思。 沈清影问,“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他在扮猪吃老虎,之所以说图纸是他改的,是为了隐藏背后那个真正的高手。” “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傅锦轼道。 人心隔肚皮,即便他与赵瑾年是亲戚,却也不能真正看懂对方。 “若他瞎改几下便能有这般效果,那真是天赋异禀。”沈清影道。 她手指托着下巴,“若想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咱们可以试探一二。” “好。”傅锦轼点头。 若赵瑾年说的是真的,那他确实是个可造之材,但若他说了假话,必须严惩! “不过…”沈清影语调拉长,眸中闪动着不怀好意。 “眼下你能确认此事与我无关了吧?” 﨔 第106章 真正的天赋异禀! “当时你不分青红皂白误会我,如今真相大白,是不是该给我道歉?”沈清影倒要看看傅锦轼会说什么。 他表情似有些僵,估计像他这样的人,之前从未给旁人道过歉吧。 傅锦轼是谁? 他是年少成名,高门贵子,权柄正盛的国舅爷。 沈清影没了兴致,“算了,不道歉也成,反正你知道我是清白的就行。” “眼下你先替我寻几张纸,再寻支笔,我画些简易武器图。” 她手腕忽然被捉住,傅锦轼目光沉沉看着她,让她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沈清影声音中不由自主带了点哆嗦,“你…你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我只是让你道个歉而已,没必要这样,而且我不是说了吗,就算不道歉也行。” “对不起。”傅锦轼的声音插了进来。 他墨眸低垂,“此事确实是我的错,用人不疑,我当初不该那样怀疑你。” 沈清影说要道歉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他还真道了,一时间让她不知该说什么。 她抽出被他攥着的手腕,“乐,那个,没关系。” 她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眼下觉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什么了。 “你快些去找纸笔吧。”沈清影红着耳根催促。 见她比自个儿这个道歉的人还显得更加不适,傅锦轼唇角轻勾。 不消片刻他便找了纸笔来,沈清影迅速在石桌上绘制几张武器图,都是比较简单的类型。 虽然武器图简单,但越简单越没法改动,毕竟这些武器杀伤力几乎已经定性,多一笔少一笔都没用。 沈清影把武器图塞给傅锦轼,“走,咱们现在去找赵瑾年,你就说这是你军中用的武器,想让他帮着改改。” 赵瑾年屋子在后院,离的比较远,两人到时就听里头有人在喊。 “我爹心怎么这么狠,难道我不是他的亲儿子了吗?” “哎哟喂,瞧瞧我身上这几道红肿。” “像这般殴打自个亲生儿子的,估计全天下没几个。” 从那颤抖的声音便能听出来,赵瑾年真的很崩溃,几乎已经崩溃到极致了。 见傅锦轼过来,门口小厮小心翼翼阻拦,“国舅爷,我们家世子说不见客,我替您进去问问。” 小厮进去后没多久便打开了门,傅锦轼与沈清影一同去内。 沈清影在外间被小厮拦住,他不好意思道,“世子身上穿着不整齐,不便见女眷。” “行,那我在外头等着。”她无所谓道。 反正有人盯着,确保武器图是赵瑾年亲自改的就行,这个人是谁无所谓。 沈清影还乐得清闲呢,在外头喝喝茶,吃吃点心正好。 傅锦轼刚进屋内,就见赵瑾年光着膀子趴在床上,他身后小厮则拿着铜镜对准他背部,让他看到那些伤口。 一道道淤青纵横交错,应当是戒尺鞭打出来的。 “堂兄,你明明说好的要护住我,怎么还是让我被我爹打了。” “瞧瞧我身上这些伤口,难道你就不觉得心疼吗?”赵瑾年委屈巴巴。 小厮看着他这副模样都捂脸,自家世子某些时候真的丢人,大男人家家的被打几下怎么了。 毕竟是世子做错了事,侯爷也是气的不行才打他。 “该打。”傅锦轼道。 赵瑾年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自个儿更加委屈,嘴唇都在发颤。 小厮小声提醒,“世子,国舅爷夫人还在外头等着呢,您别闹了。” 赵瑾年眼睛瞬间刷的亮起,“你不早说,快从我衣柜里拿出那件月白衣袍来。” 他以最快速度整理好衣冠,人模狗样的。 傅锦轼在旁看着抿唇,赵瑾年这幅见了美女就忘本的样子,让他心里不舒坦。 最主要的,让他这么着急忙慌的人是沈清影。 整理好衣冠的赵瑾年才想起来傅锦轼,他笑嘻嘻问,“堂兄,你来寻我要做什么?宴席开始了吗?” “刚才被打了那么一顿,我腹中现在确实有些饿。” 傅锦轼拿出武器图,“我这儿正好有几张武器图,想让你帮着改改。” 赵瑾年接了过来,“堂兄,按理我改武器图是要银子的,不过咱俩是自家人,银子就免了。” “走吧,去外间改。” 当着傅锦轼与沈清影的面,赵瑾年坐在外间书桌前开始改武器图。 沈清影挑眉,一看他这样就知道是个要面子的。 赵瑾年书桌上放着几本有关鲁班树的书籍,看样子似乎翻动了很多次,封面都有些皱。 他没直接下笔,而是用手指仔细描绘武器图,闭上了眼睛。 “你在干嘛?”沈清影在他睁开眼睛时好奇问。 “堂嫂,我在脑中勾勒武器图成为武器时的样子。”赵瑾年道。 他话落直接开始下笔,三下五除二便在武器图上更改好几处。 沈清影越看越觉得心惊,这是个妥妥的天赋怪啊! 赵瑾年侧重点非常奇怪,但仔细那么一看又很有道理。 他改图速度很快,三下五除二便将好几张图都改好了。 放下笔,赵瑾年摇了摇脑袋,“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脑中勾勒武器后都会头疼。” “可能你还不大适应。”沈清影温声道。 她现在对赵瑾年态度非常好,看到了这行的天才,难免惜才。 在傅锦轼询问的目光中,她重重点头表示改的很好。 “国舅爷,夫人,世子,寿宴要开始了。”小厮在外头催促。 傅锦轼仔细将武器图收好,三人一同朝前院走去。 丝竹乐器声清脆动听,舞姬踩着鼓点入场。 沈清影饶有兴致欣赏,她每次来参宴最期待的就是看跳舞,实在太美了。 “赵瑾年确认没问题?”傅锦轼靠近她耳边问。 他呼吸温热喷洒在她耳廓,让她身体不由自主一抖,“嗯,放心吧,他是真的天赋异禀。” “或许他没有经过正统的学习,修改时笔力还很生涩,但能看出只要加以引导,他会越发厉害。” “而且他画圈小习惯也与那日的相同,足以证明武器图确实是他改的。” 沈清影这番话下来,傅锦轼才真正放心,道了声,“不错。” 﨔 第107章 皇上传召平阳侯 沈清影正在与傅锦轼说话,忽见他眼神变得凌厉,拿起酒杯向前方掷去。 她瞪圆眼睛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直到人群中响起阵阵惊呼,她才循声看去,只见一名舞姬头破血流趴在地下,她手中还拿着寒光泠泠的匕首。 而那舞姬方才想去的方向,赫然是坐在主位的平阳侯处!她要刺杀平阳侯! 其余舞姬吓得尖叫连连,已经乱作一团,侯府侍卫上前将舞姬团团围住。 好好一场生辰宴,顷刻间便鸡飞狗跳。 平阳侯坐在原地脸色未变,颇有大将之风范。 他扬声质问舞姬,“你是何人?” 平日里平阳侯为官公正,又是出了名的好人缘,按理不该有人刺杀他。 舞姬闻言抬起头,露出双盛满恨意的眸子,将手中匕首攥紧。 她嘴角向两边扯动,喉中发出阵阵笑声,只是这笑声凄厉无比,比哭还难听。 “我是谁?” “我是被你害了的可怜人!” 在场达官贵族们心中好奇,忍不住往香艳之处猜,难道平阳侯与这舞姬曾有过一段旧情,或占了人家的身子? 没想到平阳侯看着老实,背地里却不干人事,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舞姬字字泣血,“平阳侯,你通敌卖国,害得我家破人亡,就连我那三岁的弟弟都没逃脱毒手。” “边境百姓苦不堪言,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而你呢?” “你却在京城大办生辰宴,你花出去的每分银钱都是我们边关百姓的血肉!” 在场众人皆大骇,道道震惊目光投向平阳侯。 被舞姬这样胡乱攀扯,平阳侯早已不能维持稳定,他正欲让人逼问她,洗清身上冤屈,就见她毫不留情用匕首插入自个儿心脏。 舞姬嘴角留下两行鲜血,就这般没了声息倒在地下。 现场静得落针可闻,出了这样大的事,无一人敢开口乱说。 赵瑾年愤怒离席走到舞姬面前,手指在她鼻尖试探,确认真的没了呼吸后被气的不轻,“放肆!” 通敌卖国可是重罪,他爹何时做了这种事。 他们平阳侯府世代承爵,又是皇后亲戚,风头无两,做这种事干什么? “大伙莫要听她胡言乱语!”赵瑾年急切道。 众人纷纷笑着应是,说只当今日之事从未听过。 可说这话时有许多人眼珠滴溜乱转,人多的地方怎么可能管得住嘴? 在众人看来赵瑾年越慌张,就代表平阳侯越值得怀疑。 若将此事告诉皇上,还能在皇上面前露个脸。 生辰宴就这般草草收场,舞姬尸体被搁置到了一旁,沈清影与宾客们一同离开,傅锦轼则留下来与平阳侯处理后续事宜。 直到坐在马车上,沈清影心中提着的那口气也没放松。 刚才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死在了她面前…… 想到舞姬含恨而终的眼神,沈清影当真觉得可惜。 平阳侯府书房内。 平阳侯明显焦躁,在书房来回踱步,他这心脏跳的浑身难受。 他确信今日之事会传到皇上耳中,到时皇上起疑,整个平阳侯府将大难临头。 那舞姬似乎是边境人,可平阳侯从未与边境人有过联系,更遑论害舞姬一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舅舅,有人想对平阳侯府下手。”傅锦轼道。 平阳侯停住脚步,眉头皱的极紧,“敌在暗我在明,恐怕平阳侯府要遭灾。” 他说这话时语气是浓浓的无助,痛苦,不知该如何是好。 傅锦轼略微考虑,还是不打算将赵瑾年卖武器图之事说给平阳侯,说了赵瑾年估计得被活生生打死。 ‘叩叩叩’ 敲门声伴着小小厮的声音响起,“侯爷,宫里来人了,皇上召您进宫。” 平阳侯心脏重重一跳,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浑身上下都打哆嗦。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对进宫抗拒,可是没办法,就算再抗拒也得去。 “舅舅,眼下你最重要的就是稳住,皇上问什么便答什么。”傅锦轼提醒道。 赵瑾年武器图已经被拦下,当时这事做的隐秘,对方应当还没做旁的手脚,就算皇上去查也查不出东西来。 “行,你且在侯府帮我稳定大局。”平阳侯沉声道。 只有傅锦轼身处侯府,他才能彻底放下心。 “舅舅放心,一切有我。”傅锦轼道。 他语气十分沉重,仿佛这是个承诺,承诺他可以保下平阳侯府。 平阳侯随宫中内侍匆匆入宫,被安置在御书房外,他抬起袖子擦拭额头冷汗,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在外头不知等待多久,去禀告的内侍才走了出来,“侯爷随奴才进来吧。” 平阳侯进去时,皇上坐在御书房龙椅之上批阅奏折。 那双龙眸循声抬起,带着试探之意看向他。 “微臣参见皇上。”平阳侯尽量稳定住心神,照常行了个礼。 “起来吧。”皇上淡淡道,从语气中听不出喜恶。 皇上将奏折扔到一边,“平阳侯可知这奏折上说了什么?” “你大可以猜猜,是有关于你的。” 平阳侯额角青筋跳动,没想到那些人速度这样快,前脚发生的是后脚便写了奏折。 他脑中想着该怎样说话,能不让皇上起戒心,此事实在事关重大,由不得他半分不小心。 若一句话说错了,那整个平阳侯府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皇上就这样看着平阳侯,他不说话也不急,似乎在等待他如何作答。 平阳侯跪倒在地,“皇上,微臣一片忠心耿耿之心,天地可鉴!” “今日生辰宴上发生之事,微臣确实不知为何,那舞姬身份已经在查了。” “哦?”皇上似乎饶有兴致。 若皇上发怒平阳侯还能辩解,可他这般淡淡的样子,却让平阳侯心中更加慌张。 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信任他还是不相信? 君心难测,平阳侯就算绞尽脑汁都猜不出。 上首忽然传来朗笑声,“爱卿,瞧瞧你都被吓成什么样了,朕能不相信你吗?” “平阳侯府世世代代忠肝义胆,朕都看在眼里,不会污蔑好人。” 﨔 第108章 皇上的寿礼 平阳侯暗自松了口气,皇上应当暂时不打算对平阳侯府动手。 但眼下他也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小心应对。 他拱手道,“皇上,臣当真觉得冤枉。” “如今国家在皇上带领下海晏河清,四海升平,有这样一位英明的帝王,臣追随还来不及,怎可能背叛您?” “臣以性命起誓,此生若有半分叛国之举,必将五马分尸,灰飞烟灭!” 平阳侯这番话说的振振有词,皇上乐呵呵道,“瞧把你吓的,朕既然说了不会误会,你便大可以放心。” “朕还记得自个儿当初是皇子时,老平阳王是如何站在朕身边的,若非有平阳王府相佐,这龙位估计还轮不着朕来坐。” 这话让平阳侯连连摆手,“皇上怎能如此说,是皇上有勇有谋被先帝看重,平阳侯府也没做什么,甚至可以说是沾了您的光。” 此时,凤仪宫内。 皇后也得知了平阳侯被行刺,舞姬攀咬之事,她当即心头大骇,带着桂嬷嬷便前去御书房找皇上。 可刚走到一半皇后便停住了,她身后桂嬷嬷也跟着止步。 “娘娘?”桂嬷嬷疑惑问。 “不行,本宫不能直接去找皇上。”皇后道。 她差点急出错来,自古上位者就没有一个是不小心谨慎的,若皇后直接去找皇上,更会让皇上觉得她心虚。 平阳侯府也算是她的母家之一,她心虚就代表平阳侯心虚,到时恐怕会弄巧成拙。 “你去替本宫将清影叫进宫来,就说皇子公主们吵闹不休,非要听她讲故事。”皇后对桂嬷嬷道。 桂嬷嬷领命去办事,皇后回到了凤仪宫。 不消片刻便又有一宫人来传消息,说平阳侯此时正在御书房中,皇后心中无比庆幸自个儿没贸然前去。 皇后体会到了如坐针毡的感觉,不知沈清影何时才能进宫来,她必须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好端端的,平阳侯又为何会被误会。 桂嬷嬷以最快速度来了傅府,沈清影得知皇后传召,便心知肚明肯定是因为平阳侯府之事。 “嬷嬷且等等,我给皇子公主们拿些玩具入宫。”她道。 桂嬷嬷低声催促,“实在是等不得,娘娘那边都快急死了。” 沈清影也低声回她,“嬷嬷,越急便越要将事情做得周全,我拿些玩具也算是有了真正的由头。” “好,那你快些。”桂嬷嬷答应了。 沈清影迅速回到房里拿玩具,又对春莹道,“姑爷若是回来,你便告诉他我被皇后娘娘叫去了。” “好。”春莹点头表示记下了。 进宫路上马车跑得极快,颠簸到让沈清影都有点想吐。 她知道皇后娘娘着急,但真的有点太急了。 本以为坐马车的时候已经够急,没成想进宫时更急,桂嬷嬷在前头脚步生风走着,几乎要飞起来。 沈清影满脑袋问号,不是,这对吗? 她这个年轻人用尽浑身力气,才总算能跟上桂嬷嬷。 如果放在现代,桂嬷嬷估计能去参加马拉松,这是真正的老当益壮。 到了凤仪宫,沈清影被马不停蹄带到皇后跟前。 皇后一见到她便屏退了所有下人,急切问,“平阳侯府到底怎么回事?” “娘娘,侯爷生辰宴上有名舞姬……”沈清影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 与傅锦轼相同,她没把赵瑾年那部分说出来,因为害怕他被打死。 这么好一个苗子,可不能弄死啊! “平阳侯怎么可能叛国,他万万不会做出此事。”皇后喃喃道。 沈清影垂眸安静听着没说话,她不想在皇后面前表现的太过聪明。 聪明就代表难以掌控,容易有小心思。 皇后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定是有人想害本宫,拖本宫下水。” 她转头对沈清影道,“本宫现在不方便见锦轼,你替本宫与他传个话。” “此事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想扳倒本宫母族势力,让他务必刨根问底去查,绝不能任由对方胡作非为。” “是。”沈清影应下。 见她这听话的模样,皇后心中有些慰藉。 “行了,你回府传话吧,本宫这会儿有些乏,想先歇会儿。”皇后道。 沈清影晓得皇后想让她快些回府传话,也懂得其中利害关系,起身行礼告退了。 她刚到凤仪宫门外,桂嬷嬷就上前道,“方才有消息递来,国舅爷也被传召入宫了。” 桂嬷嬷脸上一片担忧,总觉得事情不对,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沈清影也觉得事情不太妙,“那我先去宫门口等他。” 御书房内。 见平阳侯一副小心翼翼,谨慎行事的模样,皇上冲他摆了摆手,“朕瞧你今日怕的很,倒不该与你多说了。” “那舞姬平白无故冤枉臣,臣确实心惊肉跳。”平阳侯擦了把汗道。 既然他的恐惧被看了出来,那就打蛇顺杆爬。 遇见这种事是人都得怕,不怕还能了得? 若平阳侯真气定神闲,皇上疑心只会更重,现在倒正好,他即便怕也没失了分寸。 “将朕给平阳侯准备的寿礼拿来。”皇上道。 江德福笑眯眯捧着个长匣子上前,里头装着的似乎是画。 “打开瞧瞧。”皇上道。 江德福帮着一同打开,平阳侯江画展开,内心陡然跳动几下。 这话是名家所作,里头内容是魏将军。 这位魏将军是前朝战功赫赫的大人物,戎马一生,曾助国家斩杀过许多宵小之辈。 他手上最出名的人头就是宦官刘蟒,对方仗着受先帝宠爱生事,甚至还与敌国勾结。 当时魏将军内禀明先帝,直接用尚方宝剑将对方毙命,一代宦官的时代就这般落下帷幕。 恐怕刘蟒自个儿都没想到,他嚣张了一世,最终却死得这样轻巧。 皇上在这个节点送这幅图,平阳侯不得不多想。 “平阳侯认为朕的寿礼如何?”皇上问。 “甚好!臣一直以来都敬重魏将军,皇上这寿礼送到了臣的心坎儿!”平阳侯道。 皇上闻言脸上笑意似乎更加浓厚,可那双龙眸中依旧有试探与怀疑。 自然,怀疑隐藏的极深。 﨔 第109章 蠢出天际的蠢货 该说的已经说完,皇上对平阳侯道,“行了,你退下吧。” 平阳侯恭敬行了一礼,拿着画快步离开,怕晚一步皇上便会叫住他,当场将画中含义点明出来。 当然他也懂得这个可能性为零,只是心中发虚,都是被那舞姬害的。 平阳侯前脚刚走,后脚皇上神色便冷了起来,御书房内伺候的众人皆低头不敢看。 天子心思向来无常,哪轮的着他们猜测? 就算陪伴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的江德福,也不敢揣摩圣心。 “传傅锦轼。”皇上道。 他捏了捏眉心,显然也对臣子们这些破事不爽。 平时皇上日理万机,睁开眼睛便是看奏折,本来就够累了。 傅锦轼进御书房时,皇上周身气势已经恢复如常。 “臣参见皇上。”傅锦轼拱手行礼。 “傅将军,听说那名舞姬行刺时,是你救了平阳侯?”皇上试探问。 傅锦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是,当时那种情况,无论被行刺的是谁臣都会救。” 他正义凌然,显然心中就是这样想的,也会这样做。 皇上倒不怀疑傅锦轼,他叹了口气,“如今朝中大臣都在给朕递折子,说平阳侯有不臣之心,朕看着都觉得头疼。” 他朝江德福看了眼,后者道,“那些大人们就跟疯了似的,一个两个说的言辞凿凿,奴才听着都心惊。” 皇上并未明着询问傅锦轼此事,似乎只是与他诉苦而已,但双方都是聪明人,晓得对方在想什么。 傅锦轼道,“皇上,臣觉得那舞姬行事实在可疑,身份更加存疑。”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皇上可需要臣去查平阳侯府?” 见傅锦轼一副公正不阿的态度,皇上脸上有了些笑意,“你就不怕查到着不该查到的?” “毕竟平阳侯可是你表舅,也算与傅家同族。” “皇上,臣认为在国家大事面前,先有国后有家。”傅锦轼道。 “好一个先有国后有家!”皇上扬声道。 他看着傅锦轼的眼神中充满欣赏,满意。 若天底下人人都像他这般,皇上便不用担心屁股底下坐着的龙椅了。 “平阳侯忠心耿耿,朕对他倒没有多少怀疑,也无需你去查。”皇上道。 话是这样说,实则他早就在背地里让御林军查证去了。 若御林军真在平阳侯府查出风吹草动,那便直接灭门。 “朕叫你过来,就是想知道生辰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倒也彻底放心了。”皇上道。 江德福替皇上赶人,“傅将军,过会儿还有几个大臣过来,您要不先请回吧?” “臣告退。”傅锦轼道。 他从头到尾没有半分不稳定,眼下看来皇上这关是过了。 只是平阳侯府那边必须多加小心,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出事。 离开皇宫,傅锦轼登上马车就看见了沈清影,她正坐在里头喝茶吃点心。 “出来了,皇上没为难你吧?”他低声问。 傅锦轼摇了摇头,“并无,你怎么会在这儿?” 马车在两人说话间晃晃悠悠发动,沈清影凑近他耳畔,将方才皇后所言转述给他。 傅锦轼耳尖酥酥麻麻,心绪都有些不稳。 在御书房时他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这会儿却泛着红。 “听到皇后娘娘交代的事没,你可得按她说的去做。”沈清影道。 傅锦轼点头,“知道了。” 他将刚才皇上试探说给沈清影听,她抱着手搓了搓两侧肩膀,“乖乖,要不怎么说你们男子心眼多呢,这一来一回间有一句话说错就完了。” 这话让傅锦轼觉得很是无语,什么男子女子的,不过聪明人之间的博弈罢了。 他道,“想彻底查清此事,最重要的便是找到赵瑾年那位花楼的朋友。” 从对方骗他与外邦人合作那天开始,局就下起来了。 而赵瑾年,成为牵一发动全身的棋子。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吧。”沈清影默默道。 赵瑾年有种自己实力不行,还要上赶着队给对面送人头的感觉,救都救不过来。 “猪队友为何物?”傅锦轼好奇问。 鲜少见他露出这副表情,沈清影冲他得意一笑,眉眼灵动,“就不告诉你。” 末了还做了个鬼脸,冲他皱鼻子。 她长得好看,即便做鬼脸也是好看的,多了几分娇俏灵动的美。 傅锦轼指尖摩挲,“你不说,我便不问了。” 他这样一说,沈清影倒觉得必须告诉他,“猪队友顾名思义,就是赵瑾年蠢笨如猪。” “这个形容倒贴切。”傅锦轼笑道。 沈清影乐得不行,赵瑾年亲堂兄都觉得他蠢,真是没话说了。 平阳侯府内。 平阳侯一回去便将画挂在书房,他神色凝重对着画仔细观摩,越看越觉得心惊。 “爹,你从宫中回来了,怎么样,皇上有没有说什么。”赵瑾年大大咧咧走了进来。 他刚进来看到的就是那幅画,当即眼前一亮。 “这画够排面啊,在画上头的是那位魏将军吧,爹,看来皇上对你挺好,不仅没责罚你,还给了你寿礼。”赵瑾年乐呵呵道。 他压根读不懂话里的隐喻,甚至还觉得自家圣券正浓,皇上相信他们。 这傻儿子让平阳侯拳头硬了,内心一阵烦躁。 照这样下去,等赵瑾年承袭爵位那天,整个平阳侯府估计都得完蛋。 他这个蠢儿子迟早被别人骗的连裤衩都没了! 赵瑾年细细上前观摩,越看越觉得这幅画好,忍不住道,“爹,有魏将军的话价格本来就高,你挂着的这一幅又是名家所著,估计得卖个好几千两。” “这话放在这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儿子我替你卖了,让你大赚一笔如何?” 赵瑾年嘿嘿一笑猥琐搓手,是真心想把这幅画卖掉,在他眼中这花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银子谁不喜欢? 平阳侯心情本就不好,如今更是忍无可忍,抄起桌面上的书狠狠砸向赵瑾年。 “蠢货!你这个蠢出天际的蠢货!” 赵瑾年被砸懵了,呲牙咧嘴揉着胸口,一脸的委屈。 﨔 第110章 乔装打扮去侯府 “爹,你骂我做什么,反正画挂在这也没用,卖了换银子多好。”赵瑾年委屈道。 平阳侯本就怒火滔天,他还敢火上浇油! “你给老子滚去禁足,没老子的命令不能出来。”平阳侯额头青筋暴起呵斥。 又禁足,赵瑾年都快被禁习惯了。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他爹脾气越来越大,把他压的都喘不过气。 “得,您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滚回自己院子去。”赵瑾年无所谓道。 反正他是他爹唯一的儿子,平日里极为受宠,就算禁足也禁不了多长时间。 平阳侯看着赵瑾年离开的背影,无力跌坐在椅上,这蠢货估计以为眼下还是同前几次那样小打小闹。 若此关平阳侯府过不去,一切就都完了。 平阳侯之所以借此生事,命令赵瑾年禁足,是为了保护他。 “来人。”平阳侯扬声道。 小厮推门入内,小心翼翼候在一旁。 平阳侯吩咐,“去给世子送几本书,让他安生读书,别成天到晚虚度光阴。” 小厮捧着摞书送到赵瑾年院子,不出意外听到他叫苦连天的声音。 让他看书,简直比杀了他还更难受。 最近这几日宫中看似平静,实则风起云涌,皇上已经许久没来凤仪宫。 皇后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每日吃不好睡不好,浑身都难受。 既然皇上不来,那她便去见他。 皇后亲手做了到绿豆酥酪,放在井水里冰镇了会儿,才带着它以送吃食理由来到御书房外。 大太监江德福进去通报,没过多久满脸无奈走了出来,“娘娘,皇上政务繁忙,实在没空见您。” “要不这绿豆酥酪您给奴才,奴才替您递进去?” 皇后心中一沉,明白皇上这是有意打压。 恐怕只要平阳侯府一日洗不清通敌叛国的谣言,他就不会见她。 皇后示意桂嬷嬷将绿豆酥酪奉上,道,“劳烦公公了。” “娘娘哪里的话。”江德福忙接茬。 见他端着绿豆酥烙小心翼翼进御书房,皇后转身离开。 她心中发冷,平日里皇上时常说他与她伉俪情深,是史书中从未有过的恩爱夫妻。 可如今呢? 仅仅是个莫须有的谣言,他便与她离了心。 皇后一直都知道天威难测,皇家更没有真正的爱情,可她还是会心痛。 回到凤仪宫,皇后将所有下人都屏退,只留桂嬷嬷。 她低声道,“给傅府那边传个消息,让锦轼务必尽快行动,不能再拖了。” “是,娘娘。”桂嬷嬷应声去传信。 皇后则轻按着太阳穴,最近几日她没睡好,头疼。 傅府内。 傅锦轼与沈清影收到了皇后娘娘递来的消息,眼下问题还是回到了赵瑾年那位朋友。 对方哄骗他卖武器图,身份就一定不简单。 “咱们去找赵瑾年吧。”沈清影提议。 傅锦轼却摇了摇头,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重敲两下木桌,“他被禁足了。” “禁足?”沈清影瞪大眼睛。 不过随即她就反应了过来,平阳侯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赵瑾年禁足,是为了保护他。 毕竟他整天到晚好事不干,坏事做一箩筐,眼下又出事没人给他擦屁股。 沈清影想了想,“他出不了门,我们也可以通过他的描述将那人画下来寻找。” 傅锦轼也这么考虑过,“只是你我的身份,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好进平阳侯府。” “你的妻子这个身份不行,黑市画铺老板总可以吧。”沈清影冲他挑眉,笑得很是狡黠。 她起身去衣柜中拿了件衣裳,走到屏风后更换,再出来时整个人形象大变。 她身着一袭简朴青色布衫,满头墨发用根玉簪挽起,身上一股子书卷气。 沈清影拿起桌上放着的纸笔装模作样,“怎么样?看着像不像个画师?” “像。”傅锦轼道。 不过,天底下没有哪个画师是像她这样好看的。 “等我给你带那人的画像回来。”沈清影自信满满,顺手给脸上戴起面纱。 “注意安全,我派十二在暗中保护你。”傅锦轼道。 沈清影坐马车到平阳侯府不远处,下车步行至侯府门前。 守门侍卫得知她是来找赵瑾年的,一时间犯了难,不知该不该将她放进去。 世子在禁足,可侯爷也没说不让旁人去看他,再者这画师说了是来送画的。 耽误了世子的东西,怪罪下来他们担不起。 “两位大哥,实在是世子着急要这画,前段时日派人过来催了许多次,你们就给我行个方便吧。”沈清影苦头婆心。 她从荷包内拿出两枚碎银,小心翼翼塞到他们手里,“我请二位大哥喝个茶。” 侍卫们喜笑颜开,“行,你进去吧。” 这画师真会来事儿,想必就算被侯爷见到,也能顺利过关。 沈清影连声道谢,迫不及待抬步走入侯府。 她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赵瑾年房门外,表明是来送画的,顺利进入里头。 “念这破书有什么用,反正到时我能承爵,当个闲散侯爷就够了。” “我爹这是要我的命啊!” 赵瑾年痛苦的声音自内传来,沈清影撇嘴,她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不上进的纨绔。 平阳侯有这么个儿子,估计平日里没少操心。 沈清影心中腹诽完,迈步走入屋内,“参见世子爷。” 赵瑾年被突如其来的她弄的一愣,“你是何人?” 他仔细打量她的面貌,见到她内双格外漂亮的眼睛,脑中某些记忆被唤醒。 “你…你怎么会来这儿,不是来和我要银子的吧?” “图都已经给你了,咱们钱货两清,你别想耍赖。”赵瑾年犹如被踩中尾巴的猫。 见他认出自己,沈清影道,“世子爷,我有些话想与你单独说。” 赵瑾年依旧充满防备,不愿意让身边伺候的人下去。 沈清影故意激他,“难道世子爷还怕我一个弱女子对你做什么?” “没想到堂堂平阳侯世子,背地里竟是这么个小心谨慎,连风吹草动都怕的性子。” 说完沈清影捂着嘴偷笑,嘲讽意味简直拉满,赵瑾年被气了个面红耳赤。 﨔 第111章 先将人控制住 “你胡言乱语!本世子怎么会怕区区一个女子!”赵瑾年怒道。 他冲身边小厮摆手,“滚滚滚,给我出去候着。” 小厮闻言皱眉,行礼后匆匆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时,沈清影摘去脸上面纱,赵瑾年下意识坐直身体,“堂嫂?怎么会是你?” “不对,前几日那个买我画的外邦人也是你,你把我弄糊涂了。” 沈清影拉来椅子坐下,正打算告诉赵瑾年那日伪装买画的原因,就听他恍然大悟般开口。 “堂嫂,你定是哄我玩才故意买我的画,堂兄应该也知道吧。” “你们夫妻两人可真是,当时就该将身份说出来,我便不要你们的银子了。” 赵瑾年边吐槽,边拿出叠银票肉痛细数,以为沈清影是来和他要钱的。 幸亏他最近几日没出门,否则还得与平阳侯要银子才能归还他们,到时又得让狠打一顿。 就算赵瑾年皮糙肉厚,挨打挨多了也是疼的。 “这些银票你自个儿收着,你的画有用,这是报酬。”沈清影道。 赵瑾年挠了挠脑袋,乐呵呵将银票重新放回去,“那堂嫂今日来寻我做什么?” 看着他这天真无邪的模样,沈清影实在无法与他说那事,只能道,“你前几日说的那位朋友,你堂兄想要结交。” “眼下你出不了侯府,他让我过来问问,你能不能将那人样貌画在纸上。” “能!”赵瑾年激动答道。 他撸起袖子找纸笔,没想到堂兄这样看得起他结交的那位朋友,他必须好生画出来才行。 沈清影起身站在赵瑾年身侧,看着他迅速在纸上勾勒,片刻功夫一张肖像便栩栩如生。 肖像上的男子长相普通,扔入人群中估计都寻不出,那双倒三角眼中的眼神显得很锐利。 “你画的这么好。”沈清影惊讶道。 赵瑾年不好意思笑了笑,“我从小便喜欢画画,没事时常乱画几张,堂嫂瞧瞧,这是我从前画的平阳侯府。” 终于有人看到他的闪光点,跟献宝似的,他将从前那些画都翻了出来。 沈清影甩动几下,确认肖像画干了折起妥帖放好,随后认真查看赵瑾年的画。 她确实很惊讶,因为每一张都好看,构图勾勒的极其完美。 “你从前学过画画?”沈清影问。 赵瑾年摇头,“并无,我一个侯府世子跟人学画做什么,传出去兄弟们定要笑话我。” 身为侯府继承人,不需要画画这种无用的技能。 沈清影心中暗道声可惜,赵瑾年有这样好的天赋,经过专人指导会更厉害。 怪不得他能将武器图研究那么透彻,原来是有功底。 将面纱带好,沈清影正打算与赵瑾年道别,房门猛然被推开。 站在门口的是平阳侯,他大刀阔斧走了进来。 小厮跟在他身后,被赵瑾年恶狠狠瞪了一眼。 “你是何人?”平阳侯质问沈清影。 她给他行了个礼,“这位老爷气势如此不凡,想必便是平阳侯府的侯府了,小人参见侯爷。” “启禀侯爷,我是世子爷寻来的画师。” “画师?他何时会作画了?”平阳侯警惕道。 他越看沈清影越觉得不对劲,尤其她还带着面纱。 来教画而已,为何将自个儿捂得这么严实? “爹,你平日只关注我去哪家花楼喝了酒,与哪家的公子逗了蛐蛐,自然没注意过我会作画。”赵瑾年不满道。 他随意抽出张从前作的画,“你瞧瞧。” 平阳侯一愣,看了看画又看赵瑾年,显然不可置信这画是他作出来的。 “爹,你那是什么眼神!”赵瑾年无能狂怒。 “我倒没想到这画是你能作出来的。”平阳侯将画扔回杂乱无章桌上,损自个儿亲生儿子。 这对父子相处模式让沈清影头疼,换做现代平阳侯估计得被喷,哪有像他这样贬低孩子的。 紧接着平阳侯话锋一转,“不过学画也不错,总比不学无术的好。” 赵瑾年气鼓鼓,他爹说的都是些什么,就不能给他在堂嫂面前留点脸面吗? 确定儿子是真在学画,并且效果还不错,平阳侯对沈清影态度好了许多,“来人,替本侯好生将画师送出去。” “这逆子最近在禁足,画师便不必来了。” “是。”沈清影应下,随小厮走了出去。 平阳侯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熟悉。 究竟在何处见过,又想不起来。 有惊无险回到傅府,沈清影将画给了傅锦轼,他立刻派人去花楼设下天罗地网埋伏调查。 可一连几日都不见对方行踪,估计对方是故意接近赵瑾年引他入局,见眼前形势不对藏起来了。 傅锦轼无法,只得小范围全程追查。 沈清影则守在黑市,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想碰碰运气,说不定那人会来改画呢。 许是她运气确实不错,竟真的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这幅武器图能改吗?” 听着对方蹩脚的中原话,沈清影回神,又不着声色看了对方好几眼,确认他就是赵瑾年画中的人。 她笑眼弯弯,“能改,着急要吗?” “着急,最好今日就改出来,我可以在这里等你,钱我会给到位。”对方道。 “行,那你且坐在那儿等会儿。”沈清影指了指旁边放着的桌椅。 对方不疑有他,走过去静坐着等待。 沈清影拿画来到后方,她对阿蛮比了个手势,让他赶紧将这人抓住。 明面上她道,“阿蛮,去给这位老爷上杯热茶,拿些点心。” 沈清影则看着手上这幅武器图,图上的兵器是外邦兵器。 “你要做什么!” 一声惊呼响起,阿蛮已经将男人控制住。 沈清影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看好他,我去去就回来。” “好。”阿蛮道。 沈清影将武器图揣起,马不停蹄回傅府找傅锦轼,却得知他没回来。 她猜测他在花楼,立刻动身前往。 走的太着急,她连身衣裳都没换,身上穿着的人就是女子服饰。 “这位夫人,您是来我们这儿找相公的吧?” 沈清影被老鸨拦在门口,她晓得对方在怕什么。 﨔 第112章 背叛就离开 “老鸨放心,我来这儿只是找人而已,绝不会闹事。”沈清影道。 老鸨脸上依旧怀疑,这话她已经听过无数次,是万万不能再相信了。 沈清影无法,只能从荷包中掏出银子,“你就行行好放我进去吧,我真有急事。” 见到白花花的银子,老鸨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又千叮咛万嘱咐。 “夫人进去后可千万不能生事啊,咱们这花楼里大人物多的很,您要是不小心惹了他们不快,下场绝对会很凄惨。” “我晓得。”沈清影道。 她正打算抬腿进入,就见傅锦轼迎面走出。 这巧合让沈清影暗自咬牙,早知如此就不该那么快给银子,这银子还能要回来吗? 老鸨早就把银子收起贴身放着,像她这样市侩的人,是绝不可能再还回来的。 沈清影拉着傅锦轼来到角落,“人抓住了,就在黑市。” 两人同乘一马,速度极快朝黑市狂奔而去。 可到地方后,推开门却只见阿蛮独自坐在地上,他肩头处有伤,血液浸透布料,空气中漂浮着铁锈味。 “你怎么受伤了?”沈清影担忧问。 阿蛮嘶了声,“刚才那人忽然与我打斗,用暗器伤了我后跑了。” “跑了!”沈清影惊讶。 她转头看傅锦轼,他墨眸中涌动着怒火,此次已经打草惊蛇,想再抓到那人怕是难如登天。 他冷声道,“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若阿蛮是他手下将士,此刻便得下去领三十军棍。 沈清影为阿蛮说话,“他都已经受伤了,又不是故意将人放走的,你这么凶干嘛。” 见她挡在阿蛮面前,傅锦轼脸色很不好看,她就这么在乎他? “需不需要去医馆?”沈清影轻声询问。 阿蛮摇了摇头,“我伤的不重,用点金疮药就行。” 傅锦轼站在前方看着两人,心中没由来火气更旺,愤怒转身离开。 沈清影朝他走的方向看了眼,又无所谓收回目光,觉得他太冷血无情。 “我看看你的伤口。”她对阿蛮道。 阿蛮撕开肩头那块布料,沈清影看到伤口位置时微愣,眼神瞬间冷了几分。 她沉默起身去拿金疮药和布条,又打来盆清水。 沈清影将块干净的布浸湿,为阿蛮仔细擦拭伤口,他侧目看着她。 “我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她忽然道。 阿蛮温情的眼神变为不解,“什么?” 沈清影抬眸,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眸子冷如寒冰,阿蛮没由来心惊肉跳。 他张了张嘴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将金疮药均匀撒在伤口上,又包了布条,沈清影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阿蛮。 她失望道,“好,既然你不说,那我替你说。” “那个男人身高比你低许多,他如果想刺你不会选在肩膀,因为这样会让他腹部露出来。” “除此之外伤口刀刃朝向有问题,若是旁人刺的应该朝向外侧,可你的伤口朝向里侧,所以是你伤了自己。” 阿蛮没想到沈清影只是看一眼伤口而已,竟能看出这么多,他低垂下脑袋没说话。 “你为什么要放走那个男人?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沈清影冷声质问。 “抱歉,我不能说。”阿蛮低声道,听起来很心虚。 不能说,好一个不能说。 沈清影冷笑两声,觉得刚才挡在他面前的自己很蠢。 他是不是以为骗过了她,心里很庆幸。 在沈清影印象中,阿蛮从来都是个很好的人,他或许不会说好话,干活却很麻利。 曾经有一次,她机缘巧合下看见了他施舍小乞丐碎银。 现在的阿蛮让沈清影无比陌生,是她识人不清。 她深吸了口气,作出决定,“你伤好后就离开吧,我这儿已经不需要不诚实的人。” 阿蛮震惊抬头,脸上神色非常受伤,“你不要我了?” 他说这话是像只即将被主人抛弃,无家可归的小狗,整个人可怜兮兮。 但这一切都是他选的,从他放走那个男人开始,就注定沈清影会和他决裂。 “对。”沈清影毫不留情道。 说难听点,阿蛮对她而言是个叛徒。 沈清影并非圣母,就算他身世可怜,她也不会将他再留在身边。 而且她有种预感,阿蛮身上秘密太多,谁知道他有朝一日会不会对她出手。 阿蛮还坐在地下,他露出了鲜有的慌张表情,抓住沈清影衣摆,“可黑市还需要人,我可以帮你。” “我不要银子,只想留下来,好吗?” 沈清影朱唇紧抿,两人相处这么久是有情谊的,可她想到他做的事,最终还是拿出他送她的匕首,蹲身割断被他抓着的衣摆。 在阿蛮视线中,她就这样毫不犹豫转身离开,走的每一步都像刀踩在他心间,让他痛不欲生。 他落了泪,心里无比难受。 将人放走时阿蛮想过后果,沈清影那么善良,看到他受伤肯定不会怪他。 都是因为傅锦轼! 阿蛮抓紧拳头,肯定是他刚才胡言乱语,沈清影才觉得他没用,不想要他了。 肩头刚清洗过的伤口因用力崩开,阿蛮却似感觉不到疼痛般,紧握着的拳头重重砸向地面。 沈清影回到傅府,失魂落魄在房中坐着,被背叛的痛苦萦绕在心间,她很不好受。 “小姐,你怎么了?”春莹小心翼翼问。 沈清影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春莹,有朝一日你会背叛我吗?” 春莹连忙摇头,“当然不会,小姐是我要一生跟随的人,我唯你马首是瞻。” “我相信你。”沈清影道。 她抱住春莹,像在汲取难得的温暖。 春莹知道沈清影不会莫名其妙问这种话,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她温声道,“小姐,你可以一直信任我,如果你需要,我甚至可以为你搭上这条命。” “胡言乱语,你这条命自己留着。”沈清影立刻道。 她命令春莹呸呸呸吐好几声,就当没说过这话。 面对自家小姐的幼稚,春莹一点招数都没有,只能跟着呸呸呸。 呸完不知为何,两人相视而笑,笑的前仰后合,活相对真正的姐妹。 﨔 第113章 替皇上解忧 对于沈清影而言,穿到这个时代最大的收获是春莹。 有个能无条件信任,陪在身边的好姐妹真的很好。 想到自己今天为了阿蛮呛傅锦轼,沈清影多少有些心虚。 是不是该道个歉? “你有没有见姑爷回来。”沈清影问春莹。 春莹摇了摇头,“没有。” 沈清影哦了声,估计他在忙,晚上再说吧。 傅锦轼已经命手下开始全城布防,必须抓住那个男人。 他一遍遍回想起沈清影维护阿蛮时的场景,心中又毛又燥,乱的很。 一连几日傅锦轼都没回家,忙着在外头搜查。 他动作就算再隐秘,也会被有心之人觉察出,京中氛围变得紧张许多。 沈清影便是在这时被叫入皇宫的,皇后娘娘坐在凤仪宫主位上,头痛捏着眉心。 “你无需担忧,本宫叫你只是想说会儿话而已。”皇后道。 最近这段日子她头疼的紧,前朝后宫没一件顺心事。 沈清影了解皇后为何而烦恼,无非就是皇上对她母族的猜忌,刚才听桂嬷嬷说皇上已经许久没见皇后了。 “娘娘,臣妇有一良策,或多或少可解您眼下困境。”她道。 皇后闻言看向她,“是何良策?” “娘娘,您可知皇上如今最头疼的是什么?”沈清影卖了个关子。 皇后也不恼,顺着她的话道,“自然是外邦使臣求娶嫡公主之事。” 那些个外邦人实在过分,一个两个都是没皮没脸的货色。 区区蛮夷之地,竟还敢提求娶嫡公主。 可外邦人又实在太过狡猾,明明皇上没答应也没拒绝,他们却将消息传扬出去,百姓们都认为嫡公主要被送去和亲。 若皇上眼下拒绝,必须得师出有名才行。 堂堂嫡公主和亲给外邦人,简直让皇上脸都丢尽了。 皇后的眼线刚与她说,皇上最近为此又发了好几次火,大臣都不知骂了多少次。 朝中大臣一个两个都是酒囊饭袋,连个主意都想不出。 “你有法子解决此事?”皇后问。 沈清影变戏法似的,从袖口中掏出个小物件。 “娘娘,此物名为魔方。”她道。 皇后接过魔方,脸上写着浓浓的怀疑,就这么个小物件能解决外邦使臣? “娘娘可别小瞧它。”沈清影道。 她笑眯眯将魔方打乱,一个个小木块上的数字也跟着打乱。 沈清影递给皇后,“娘娘,您可以试试能不能将这些数字复原。” 皇后心中无比好奇,试探扭了几下,两排数字立马合在一起。 她觉得也不过如此,简单的很。 可若想让后方两排数字也合起来,前方两排数字就必定会被打乱。 这会儿子功夫皇后连头疼都忘了,只想卯足劲将魔方复原。 可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 沈清影随意翻开本书,笑盈盈在旁边陪着,转眼间便是大半个时辰过去,皇后将魔方放在木桌上。 她累的气喘吁吁,“本宫复原不了。” 昭华此时哒哒哒跑了进来,一看到桌上的魔方,就晓得是沈姐姐带来的新玩具。 她上手随意摆弄几下,“咦,这个玩具与沈姐姐前几日给我的好相似。” “不过我那个能扭到一起,这个扭不到一起,不好玩。” 昭华把玩具轻轻放回木桌上,小小的人儿窝在皇后娘娘怀中。 “娘娘如此聪慧都难以复原魔方,您觉得外邦使臣能复原吗?”沈清影问道。 皇后眼前一亮,又听沈清影继续道,“若他们连个魔方都复原不了,何以见得对求娶公主的决心?” 妙!实在是太妙了! “清影,你简直是本宫的福星。”皇后激动道。 桂嬷嬷在旁见皇后这模样都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自家皇后这样喜怒形于色。 “沈姐姐,你也是昭华的福星。”昭华在旁不落下风。 皇后迫不及待起身,“昭华,你先陪你沈姐姐坐会儿,母妃有事要去见你父皇。” 皇后对沈清影道,“若皇上接受魔方计策,本宫重重有赏。” “臣妇等着娘娘的好消息。”沈清影老神在在。 皇后携桂嬷嬷匆匆离开,沈清影和昭华大眼瞪小眼。 昭华不知想到了什么,捂着小嘴巴偷乐,眼睛都笑弯了起来。 沈清影轻轻捏她肉嘟嘟的脸颊,“乐什么呢?” 昭华被捏的鼓起小嘴巴,“清影姐姐,他们说成婚后不久就会有孩子,你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有了?” “你放心,我肯定会把你的孩子视如己出。” 为了表示决心,昭华郑重拍两下胸口。 她咳嗽好几声,显然是拍的有些重。 沈清影一阵无语,也不知昭华从何处听来这些话。 她转移话题道,“你最近可有想要的玩具,若有说出来我帮你做。” 昭华立刻咋咋呼呼开始提想要的玩具,她有许多喜欢的。 皇后此时已经来到御书房外,江德福看见她立马迎上前,十分顺嘴道,“皇后娘娘,皇上今日心烦意乱,谁都不见。” “你进去告诉皇上,本宫是来为他解忧的。”皇后自信道。 听到皇后这样说,江德福一愣,连忙进入御书房内将此话转达。 得知皇后要为他解忧,皇上批阅折子的笔尖微微顿住,显得很是意外。 难道皇后又大义灭亲? 若真是如此,那皇后倒让皇上觉得刮目相看了。 “让她进来。”皇上松口道。 江德福暗自擦了把冷汗,他刚才还害怕皇上不让皇后娘娘进来,在脑中思考该如何说话来着。 皇后顺利进入御书房,再进到这里,她有了与从前截然不同的心境,恍如隔世般。 皇上直勾勾看着她,“几日不见,皇后似乎清减了许多。” 皇后垂眸行礼,“臣妾日夜思念皇上,忧皇上之忧,饭菜难以下咽。” 皇上眼神柔和许多,他近几日不见她,是因为与她有感情,怕在感情用事直接饶过平阳侯。 他冲皇后招手,“过来。” 皇后依言过去,陪在他身侧。 “你刚才说能替朕解忧?”皇上问。 他脸上隐约闪着期待,皇后从袖口出拿出块木制魔方,压在奏折上。 﨔 第114章 使臣会宴 皇上看着那枚魔方,龙眸中盛满莫名,将魔方拿在手上仔细观察。 他随意扭转几下,“此为何物?” 皇后道,“皇上,此物名为魔方。” 她拿过魔方扭转,让两排数字统一,“若能将四排数字都统一,便是解了这魔方的难题。” 皇后又重新打乱,将其递给皇上。 皇上随手扭转几下,心道这有何难,与当时的皇后娘娘相同,他一时间入了迷。 可无论他怎样将魔方转动,魔方依旧保持数字被打乱的姿态。 见皇上玩的忘了时辰,皇后出声提醒,“皇上,您认为这魔方难不难?” 皇上如梦初醒,将魔方放回奏折上,“极难。” 他甚至觉得能将魔方放入科考中,若有人可以将其解开,便直接招进宫当状元。 “外邦使臣想求取咱们嫡公主,必得先经过考验,臣妾认为魔方就是最好的考验。”皇后道。 皇上盯着那枚魔方,困扰许久的难题被解开,他朗声发出大笑,“对!就用这个魔方!” 门外候着的江德福听皇上笑得这样开心,心中啧啧好几声,看来皇上与皇后娘娘要恩爱如初了。 果然,皇后离开御书房时有皇上陪着,两人谈笑风生,仿佛前段日子的龃龉从未有过。 桂嬷嬷提前告知沈清影,皇上陪着皇后娘娘一同回凤仪宫,让她带昭华去御花园玩耍。 使臣会宴便在今日,沈清影无需出宫,直接等着参宴便可。 入夜,使臣会宴。 歌舞升平,外邦人眼珠子粘在舞姬腰间,一路往上看,不停吞咽口水。 瞧他们将流氓像展露出来的模样,在场大臣们和家眷们都嫌弃撇嘴。 舞姬跳完舞,片刻不敢多待匆匆离开。 外邦使臣起身,大步流星走到皇上前方,不端不正行了个礼,“中原帝,还望您今日将嫡公主赐婚于我们外邦三皇子。” 角落处,一宫女打扮,浑身却格外贵气的女子偷偷看着前方。 听到对方依旧要求娶嫡公主,女子紧捏着拳头,气得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群畜生!他们到底怎么敢的! 皇上脸上神色不嫌不淡,“外邦想求娶嫡公主可以。” 此话一出,下方众人纷纷哗然。 角落处的女子愣住,眼泪大颗往下落。 “那臣替三皇子多谢中原帝。”外邦使臣迫不及待道。 他脸上喜形于色,此次本就是试探而已,没曾想竟真的成功了。 外邦商人都说中原人好脸面,只要将莫须有的事在旁人口中变为现实,便能让他们吃瘪。 眼下看来果真如此,想必往后也可以此法在中原帝身上讨得不少好处。 外邦使臣已经开始琢磨起来,整个人给人的气势越发奸诈猥琐。 皇后却在此时开口不赞成,“皇上,嫡公主是前朝长公主,婚事至关重要,怎能这般草草定下?” “那皇后认为该当如何?”皇上顺着话道。 外邦使臣懵了,不懂明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为何又出了纰漏。 底下众大臣们恍然大悟,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们心知肚明,皇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嫡公主嫁给外邦那些泥腿子的。 皇后似乎苦思冥想了阵,才道,“依本宫看来,皇上不如先行考验外邦使臣求娶嫡公主的决心。” “臣妾手上有一物品,正好可以作为考验。” “哦?”皇上好奇。 桂嬷嬷将魔方呈上,皇上道,“既然皇后都这般说了,那外邦使臣可愿走个过场?” 看着那枚小小的魔方,外邦使臣这会儿脑中晕乎乎,下意识点头答应。 魔方被江德福送到外邦使臣面前,亲口教给他怎样做是正确的。 外邦使臣上手试探,最开始时信心满满,可没过多久便满头大汗。 皇上方才定好了一炷香的时间,眼下一炷香已经彻底燃完,外邦使臣却依旧没有解开魔方。 “看来外邦三皇子与嫡公主没有缘分,臣妾认为这桩婚事便罢了吧。”皇后回绝道。 “也只能如此了。”皇上自然答应她。 外邦使臣这会儿已经回过味儿来,皇上与皇后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显然是早就商量好的。 这魔方想解开也没那么容易,但这一次带来的有许邦能人,或许可以尽力一试。 “中原帝,可否让我等都试一遍?”外邦使臣道。 见他还不死心,皇上无奈点头,“依旧是一炷香的时间,若真解不开便算了。” 角落处,原本放下心的女子,整颗心又提了起来。 她紧盯着外邦那些人,心中祈祷他们千万别解开魔方。 外邦人们努力解着,魔方不知都过了多少人的手,木头被汗液浸湿,却依旧没解开。 一炷香的时间再次过去,江德福重重敲锣,外邦人失望至极,恨不能将魔方直接摔碎。 这破烂东西! 角落处的女子松了口气,满脸笑容转身离开。 “既然你们都无法解开这魔方,婚事便算了,朕赏赐你们黄金千两,锦缎百匹……”皇上道。 外邦使臣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多谢中原帝天恩。” 那魔方又被江德福收回,外邦众人虽不再提求娶之事,心中怨气却滔天。 他们想杀人!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明明是给外邦使臣准备的宴席,可这些人却都拉着脸,肉眼可见的不爽。 今日除去皇上皇后与递公主之外,还有一个人最开心,那便是沈清影。 她敬献魔方时已经让工匠们批量量产,想必今日之事流传出去,大家都会对魔方有所好奇,到时又是她赚的盆满钵满。 沈清影给了皇后一份人情,又能赚银子,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这魔方是何物,从前怎么没见过?你们瞧见过吗?” “我也没见过,瞧着倒好玩的很,真不知天底下有没有人能将它解开。” “或许当朝状元可以,若是有能买的门路,我想买一个试试。” 身边大臣女眷们已经开始讨论,无论在哪个时代,女人都是购买力极强的存在。 沈清影强行压抑着,才没直接告诉她们魔方独具匠心就有的卖。 﨔 第115章 嫡公主召见 彻底解决了外邦使臣的问题,整场宴席皇上待皇后极好,两人似乎又回到从前般。 见皇后重获恩宠,下方妃子们恨的紧咬银牙。 之前整个后宫唯皇后一人独大,妃子们苦不堪言,好不容易盼来她与皇上闹矛盾的机会,都争着在皇上跟前露脸。 结果还没等她们给皇上留下多少印象,皇后这边便又出了魔方的招数,将皇上注意力尽数引走。 她们怎能不气!不急!不妒! 幸亏这些娘娘不晓得魔方乃沈清影所作,否则得把她皮都扒下来。 另外一边,芳华宫内。 因为近几日外邦使臣求娶之事,芳华宫上下都很紧张,宫女太监们做事时连大气都不敢喘。 前日便有位宫女喘气声大了些,被嫡公主命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一条命丢了大半条。 满宫上下无人敢说嫡公主一句不是,实在是她手段太狠。 出乎意料,今日嫡公主走时怒气冲冲,回来倒心情大好,甚至笑着道,“渴死了,给本公主倒杯茶。” 贴身宫女云澜忙在跟前伺候,大着胆子问,“公主,可是外邦使臣之事解决了?” 芳华宫内众人低眉顺眼,期待着嫡公主的回答。 “对,你现在便替本公主去打探一番,看皇后最近都接触过何人。”嫡公主道。 她晓得魔方定非皇后所做,应当是她手下幕僚出的主意。 嫡公主向来欣赏有才之人,自然想拉拢。 她有预感,若能让此人加入她的麾下,必将事半功倍。 片刻后云澜打探回来,在嫡公主耳边耳语几句,嫡公主闻言美眸诧异瞪大,“竟然是她。” 转念一想倒也合理,毕竟沈清影经营着独具匠心。 嫡公主在公主府住着时曾去独具匠心逛过,里头都是各种精美玩具,摆件。 “走,出宫,回公主府。”嫡公主道。 她磨拳霍霍,对收拢沈清影这件事极有信心。 既然对方是个聪明人,就该晓得跟着谁才是最有利的。 傅府内。 沈清影从宴会上回来,一推门就见傅锦轼在,他坐在桌边冷着张脸,似乎在等她。 他长相实在好看,即便冷脸也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想到阿蛮之事,沈清影进屋时脚步很沉重,犹豫到底要不要道歉。 算了,大女人能屈能伸,有错就认,道个歉而已,又不是从身上挖下一块肉来。 沈清影朱唇轻启,“那日,我…” “抱歉。” 她未出口的话被傅锦轼堵住,眸下意识瞪圆,像小鹿似的。 他道什么歉? “前几日我开口有些重,阿蛮毕竟是你的人,我不该过多置喙。”傅锦轼道。 沈清影此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一时间被搞不会了,默默挠了挠脑袋坐下。 她觉得晕晕乎乎的,堂堂国舅爷给她道歉,这话要说与旁人听,估计人家都得觉得她得失心疯了。 “我也有错…”沈清影轻声道。 至于错在什么地方她不想说,就当是她最后一次把阿蛮当自己人护着吧。 调整好情绪,沈清影对傅锦轼展颜一笑,“得了,既然咱俩都觉得自个儿有错,那便一笑泯恩仇。” “你应当知道了吧,今日皇后娘娘叫我进宫,我……” 沈清影将今日种种都说与傅锦轼听,重点在于皇上皇后关系已然缓和,让他别再太过担忧。 傅锦轼确实不知道此事,他柔和了眉眼,声音也温柔起来,“多谢。” 莫名的,沈清影胳膊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随口道,“没什么,咱们现在是夫妻,合该互相帮助。” 夫妻二字让傅锦轼眸色深邃,唇角勾起丝愉悦弧度。 沈清影打了个哈欠,“不早了,睡觉吧。” 今日在宫中时处处小心谨慎,脑细胞都费了不少,头疼。 一夜无梦,沈清影睡的很是香甜。 她早上起来傅锦轼又走了,最近他简直忙的像个陀螺。 可惜即便这样忙碌,也没抓住那名逃跑的外邦人,想必对方早已藏得严严实实,连面都不敢露了。 “春莹。”沈清影朝外喊道。 房门被推开,春莹走了进来,帮着她穿古代繁琐的衣裙。 不是沈清影被古代奴仆阶级同化了,而是这衣裙实在太难穿,她弄不懂绳子到底绑在哪里,只会脱。 穿完衣裳,她坐着铜镜前看春莹梳头发。 “小姐,你和姑爷和好了?”春莹没由来问了句。 沈清影脑袋微偏,好奇问她,“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和傅锦轼最近几天都没怎么交流,这丫头难道有读心术,能读出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不成。 春莹捂着嘴唇笑得花枝乱颤,“反正就是能感觉出来,而且今早姑爷出门时脸色特别好,整个人就跟春风化雨似的。” “鬼灵精。”沈清影对着铜镜皱了皱鼻子。 不过听到傅锦轼心情好,她心里也觉得挺高兴。 两人正聊的开心,敲门声响起,沈清影正色道,“进。” 来人是前院婢女,“少夫人,有封递给您的帖子。” 帖子? 沈清影示意春莹接过,前院婢女行礼离开。 将帖子翻开,沈清影眉头紧锁,朱唇抿成条直线。 帖子是嫡公主递的,召她去公主府。 奇怪,两人明明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的关系,嫡公主要做什么? 但请帖既已收了,就必须前往。 “快些收拾。”沈清影对春莹道。 她若有所思在心里琢磨,难道嫡公主得知了魔方出自她手,所以想见见她? 毕竟对嫡公主而言,沈清影确实帮了个大忙。 罢了,眼下再胡思乱想多少都没用,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匆匆用过早饭,沈清影起身前往公主府。 如今宫中唯一一位有资格在宫外立府的,只有这位前朝嫡公主。 谈起她,所有人头个想法便是她极其受宠,皇上待这位亲妹妹简直没话说。 沈清影到时公主府宫女云澜早就在门口候着,看见她立刻迎了上来,“参见沈二小姐。” “奴婢远远瞧见便觉得您倾国倾城,貌美无双,果真如传闻中一般,公主正在里头等您呢,您随我一同进来吧。” 﨔 第116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旁人被宫女这样夸赞,恐怕要迷糊了脑袋,觉得嫡公主看重自个儿,可偏偏沈清影不同。 跟在云澜身后,她心情极其沉重,总觉得有股不祥预感。 两人到处凉亭台阶前止步,云澜笑着作请的手势,沈清影抬脚迈上台阶。 她一步步往上走,终于看清了亭中的嫡公主。 许是因为不在宫中,她未着宫装,而是穿着身琉璃红云锦,头上簪了凤凰望月钗,眉心一点朱砂红更显尊贵。 “沈二小姐来了,坐吧。”嫡公主淡淡道。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沈清影便能觉察到此人不好惹。 她先是行了个礼,才在嫡公主对面坐下。 嫡公主边亲自泡茶,边道,“此次外邦使臣之事,本公主要好生与你道个谢。” “公主言重了,臣妇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巧研究出魔方派上用场罢了,怎能让你道谢。”沈清影忙道。 她特意说的长篇大论,将慌张之色溢于言表。 嫡公主眉心轻蹙,似乎觉得沈清影与她想象中不同,但她依旧耐着性子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向前推。 “沈二小姐能做出魔方这等稀罕物,就代表是个一等一的聪明人。” “本公主手下正缺可用之人,沈二小姐可有推荐的?” 沈清影刚把茶杯端起,就收到了嫡公主抛来的橄榄枝,对方明面让她推荐,实则在隐晦拉拢她。 端看嫡公主说这话的气势,与眸中透露出的野心,这趟浑水便不是好淌的。 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沈清影转着眼珠思考,“这…公主倒将臣妇为难住了。” “臣妇整日在傅府伺候公婆,照顾夫君,确实没大接触过外人。” 见沈清影似听不懂她言外之意,嫡公主又道,“或许本公主想要的人就在眼前呢?” 沈清影立刻左顾右盼,“眼前?” “公主,这凉亭中除去你我外便没旁人,难道你说的是外头那个宫女?” ‘咚’一声,嫡公主将茶杯重重落在桌面上,她眸中涌动着隐忍的怒气。 沈清影被她这模样吓了一大跳,忙低眉顺眼不敢再说话。 嫡公主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生极重,目光落在她身上时闪过杀意。 那抹杀意转瞬即散,沈清影如今是傅府儿媳,对她动手没那么容易。 若她今日从公主府横着出去,即便尊贵如嫡公主,都不可能将此事压下。 嫡公主深吸了口气,“沈二小姐请回吧,本宫头疼,便不多留你了。” “那公主好生歇息。”沈清影行礼道。 她转身随着云澜离开,身后有道阴毒视线黏着她,直到她走远后才彻底消失。 沈清影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她命令车夫加快速度,最好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她伸手捂着心脏,瘫软靠在马车上。 此时此刻,沈清影开始分析嫡公主拉拢她的目的。 身为最受宠的前朝公主,嫡公主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按理不该培养心腹幕僚才是。 她这般做仅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想做女皇帝。 意识到这个猜想合理,沈清影心中惴惴不安。 嫡公主今日和她说这么多,又不称呼她为傅夫人,偏偏叫沈二小姐,估计对拉拢她很有信心。 眼下被她装傻充愣拒绝,嫡公主定咽不下这口气。 嘶,好像糟了。 公主府内。 沈清影前脚刚走,嫡公主后脚便将桌上茶盏扫落在地。 那白玉茶盏价值连城,乃外邦进贡而来,她摔时连眨都不眨一眼,丝毫不见半分心疼。 云澜回来见着的便是嫡公主这幅气狠了的模样,她忙上前道,“公主,您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沈清影,她竟敢拒绝本公主递去的橄榄枝。”嫡公主恶狠狠道。 从前只有人上赶着给嫡公主做幕僚,她还是头次想拉拢,却得到这么个结果。 云澜方才站在凉亭外看不着,但也能听着里头两人在说什么。 她犹豫道,“公主,或许沈二小姐确实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奴婢瞧她那样并非作假。” 嫡公主瞪她一眼,“蠢货,你被她骗了。” “真正的蠢人应当如你这般胡言乱语,你想想方才沈清影说的那些,每句都极为讲究。” “她既避开了本公主邀约,又不失分寸,当真是装傻充愣的一把好手。” 云澜瞪大眼睛,后知后觉明白真是这么回事,聪明人过招果然招招隐晦。 嫡公主惜才,这样聪明的人她很是看得起,可奈何沈清影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她拒绝了,那往后两人便是仇家,她不会再留情面。 “走,去白仙郡主别院。”嫡公主起身道。 “公主,您不是跟白仙郡主不合吗?”云澜好奇问。 她觉得眼前形势走向太过离奇,已然看不懂了。 嫡公主冷哼一声,“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相同的利益。” 这话让云澜更加恍惚,她一个宫女倒也没必要做什么,只听从嫡公主吩咐便够了。 陆知仙别苑与公主府隔的不远,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 往常打扫干净,整洁的别院这会儿看来杂草丛生,灰扑扑的,叫人觉得恶心。 嫡公主手放在鼻前挥了挥,厌恶皱起眉,“一股子草味儿。” 云澜上前将必经之路的草拔走,又重重敲响大门,“里头有人吗,出来开门!” 等待许久,里头才有人推开门,守门侍卫懒散打了个哈欠才看来人。 本以为是来送菜的,可一瞧见嫡公主的珠光宝器,侍卫噗通跪倒在地。 嫡公主嫌恶瞥了他一眼,直接朝里头走去,真不知现在陆知仙过的什么日子。 正堂内,陆知仙身边摆放着堆酒瓶,她整个人仿佛睡在酒瓶上般,显得格外狼狈。 整个正堂都酒气熏天,婢女捏着鼻子站在外头不敢走,也不敢进去帮着收拾。 最近这些日子白仙郡主受了刺激,喝酒喝的越发厉害了,成日喝完酒后便是发酒疯,说什么她才是傅将军的夫人。 婢女们听这些话听得久了,简直烦的很。 﨔 第117章 当夜紧急入宫 嫡公主走了一路,整个别院无一人出来接驾,她脸色愈发难看。 如今陆知仙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无人接驾,嫡公主怎知她在何处。 看出自家主子想法,云澜扬声,“嫡公主到。” 嫡公主三字让婢女们沸腾起来,忙乌泱泱朝出声处跑去,齐齐跪下行礼。 云澜操着副大宫女的架势,“你们都是死人不成?” “公主进来这样久,竟无一人接驾!你们群主呢!” “郡主她……”贴身伺候陆知仙的婢女十分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云澜狠狠瞪了她一眼,那婢女便吓破了胆子,“郡主在正堂,她昨夜喝了不少酒,如今还没清醒过来。” “过去瞧瞧。”嫡公主淡淡道。 在婢女带领下,两人来到了正堂,刚到外头便被酒气熏的止步。 嫡公主皱着眉往里头瞧,见陆知仙那狼狈样子满脸嫌弃,真是蠢的透顶。 “将她拖出来用凉水泼,让她清醒清醒。”嫡公主命令道。 婢女们不敢拒绝,忙将陆知仙带出来,让她躺在地下。 一瓢凉水毫不犹豫浇去,刺激她睁开了眼睛。 “谁?谁敢泼我!” 陆知仙迷糊中便开始问罪,拿着木瓢的婢女忙躲藏起来,生怕自个儿被责罚。 “是我。”嫡公主道。 熟悉的声音让陆知仙愣住,她从地上坐起身,仰头盯着华贵非常的嫡公主。 再看她自个儿,满身污泥形容狼狈,简直与疯妇没有区别。 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陆知仙恨声道,“公主来做什么?嘲讽我?” “嘲讽你?”嫡公主冷笑一声。 “你配吗?” 陆知仙这幅模样,嫡公主与她多说半个字都掉价,奈何她暂时有用,只能耐着性子与她商量。 嫡公主给云澜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吩咐婢女,“去搬个凳子过来。” 坐在凳子上,嫡公主居高临下看着陆知仙,红唇勾起,“听说你近日被皇后害的极惨?” “她已经开始谋划将你嫁给旁人,拿你当做笼络权贵的工具,你当真甘心?” 陆知仙垂眸,眼泪珠子大颗砸落在地,“不甘心又如何,这就是我的命。” “谁让我技差一筹,被人家发现了。” 嫡公主查了陆知仙,自然知晓她在傅锦轼大婚当日动的那些手脚,这蠢货连药都下不好,活该落得今日这般地步。 “本公主倒可以给你个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抓住了。”嫡公主道。 听到机会二字,陆知仙猛然抬头一眨不眨盯着她,还戴着泪意的眼中怀疑深重。 两人关系向来不好,她不相信嫡公主会帮她。 嫡公主冷笑,“你自个儿想想,你身上难道还有能让本公主算计的地方?” “我拉拢你,只是想让你与我一同对付沈清影而已,我最近瞧她实在不爽。” “放心,事成之后我也不会亏待了你,我会助你与傅锦轼成婚。” 嫡公主说的越多,陆知仙眼睛便越亮。 她毫不犹豫道,“多谢公主。” 投靠嫡公主,对陆知仙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公主需要我做什么。”陆知仙迫不及待问。 嫡公主嫌弃将手放在鼻前挥了挥,“你先将自个儿拾掇干净,待有用你之处本公主自会派人通知。” “是。”陆知仙应道。 另外一边,傅府内。 沈清影回府时傅锦轼也在,她急忙与他说出嫡公主拉拢之事,他神色很凝重。 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能想到一个点去。 嫡公主恐怕有不臣之心! “我今日虽是糊弄了过去,可迪公主究竟信不信还是一说,我怕她因为我针对傅家与皇后娘娘。”沈清影道。 “确实。”傅锦轼搓着大拇指上戴的扳指。 他转头看了眼天色,这会儿已经不早了。 “以免夜长梦多,咱们要不趁着还没到宵禁,先将此事告诉皇后娘娘吧。”沈清影提议道。 嫡公主给她的感觉实在太阴,而且她离开时对方眼神带来的寒凉还历历在目,不得不防。 沈清影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见她眼下这样着急,傅锦轼道,“行,你我先同乘一匹马入宫。” 比起马车,自然骑马更快。 两人在夜色中从后门离府,十一牵来匹骏马,傅锦轼翻身上去,沈清影则站在原地满脸踌躇。 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骑,更不知道该怎么上去。 正当沈清影赧然打算开口时,傅锦轼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大掌冲她伸来,“上来吧。” 她试探将手掌放了上去,紧接着胳膊上传来股痛意,她整个人被提起落在马背上。 沈清影瞪着眼睛恍恍惚惚,她刚才是不是飞了? “驾!” 身后男人双腿夹紧马腹,马儿朝前狂奔而去。 马身起伏间沈清影后背与傅锦轼胸膛碰撞,隔着布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胸肌。 想到他露着上半身练武的模样,她整张脸通红。 这会儿快到宵禁时间,路上没几个行人,马儿奔跑速度极快。 沈清影从最开始的羞涩变为了现在的一言难尽,她发现双腿好疼,屁股也疼。 果然,策马仗剑天涯这种事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从前看的古装剧中主角们可能都有铁屁股。 终于来到皇宫门口,两人顺利入宫,以最快速度来到凤仪宫外。 皇后与桂嬷嬷听见是两人来了,显得十分不可置信。 “快让他们进来。”皇后道。 皇后转头与桂嬷嬷对视,心中有股子不祥预感。 按理沈清影与傅锦轼都有分寸,不应该这会儿进宫才对。 幸亏今夜皇上宿在御书房,没分王后的绿头牌,否则两人要扑个空。 傅锦轼与沈清影见到皇后娘娘正想行礼,就听她急切问,“你们二人这样匆匆赶来,可是发生了何事?” “眼下只有我们三人在,便无需再重视那些虚礼。” “娘娘,今日嫡公主召见了我,言语中有拉拢之意,我瞧她那模样似乎是有不该有的小心思。”沈清影道。 皇后听见这话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头疼到,“朝堂之上有不少拥护嫡公主的人,她心思确实不明。” 﨔 第118章 为嫡公主择婿 其实在封建的古代,嫡公主敢谋划推翻皇权,想取而代之实属难得。 若放在皇帝荒淫无度,动荡不安的国家,嫡公主堪称敢想敢干的奇女子。 可当今皇上是个明君,不但有勇有谋还爱民如子,在他治理下的国家河清海晏,繁荣昌盛。 “娘娘,我怕嫡公主拉拢我不成,恼羞成怒对傅家与您动手。”沈清影道。 “放心,她没这个本事。”皇后自信道。 嫡公主能叫人看出不臣之心,便并非是什么厉害角色。 傅锦轼不赞成蹙眉,“娘娘,您纵使有自信,可小人难缠,不得不防。” “确实。”皇后赞同道。 若嫡公主在背后给她下绊子,也够她恶心的。 “娘娘,皇上不知道嫡公主的心思吗?”沈清影终是没忍住,疑惑发问。 平阳侯府仅是被个莫须有的舞姬指证,就让皇上起了疑心,嫡公主光明正大拉拢幕僚怎么没事? 皇后鼻腔中发出声轻哼,嗤道,“皇上对他这位姐姐可信任的紧,朝堂上臣子只要说嫡公主半句不是,便会引他勃然大怒。” 说罢皇后顿了顿,抬眼扫视宫中,确认无外人才压低声音道,“听说嫡公主对皇上曾有救命之恩。”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 “就算天大的恩情,也会被不知足消磨殆尽。”沈清影道。 皇后也这般想,届时将证据直接摆在皇上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与其被动等待嫡公主动手,不如先主动出击拖她下水。 皇后道,“锦轼,你替我给爹传个话,让他着重监察嫡公主朝堂上那批拥护者,找出他们结党营私的铁证。” 傅父身为言官,本就有监察百官之则。 “是。”傅锦轼应声。 皇后将视线投向沈清影,“清影,你需要做的便是保护好自个儿,莫要被嫡公主欺负了去。” 沈清影心中发暖,浅笑着甜声道,“我晓得的,多谢娘娘。” 傅锦轼意外看了她一眼,他从未听过她这样说话。 沈清影被他盯的难受,扭头警告瞪他,他这才收回视线。 两人互动落在皇后眼中便是打情骂俏,眉来眼去,她捂着嘴唇偷笑,他们感情倒一日好过一日了。 “好了,眼看便要宵禁,你们二人快先出宫吧。”皇后道。 她若想留他们在宫内住,得提前派人与皇上知会一声,现在是来不及了。 傅锦轼与沈清影告辞出宫,回去时依旧骑马,把本就红肿的腿根磨的更疼。 沈清影在心中暗下决定,往后能不碰马就不碰,这种速度她无福消受。 傅锦轼回府后直接去寻傅父,与他商议皇后交代之事。 沈清影则叫春莹一同回屋,关上门给腿根上药。 春莹看的小脸通红,眼神都在飘忽,“小姐,需不需要奴婢去与姑爷说上声,让他在那种事上莫要太过粗鲁。” “小姐皮细肉嫩,这伤看着让人揪心,也不知姑爷是怎么舍得的。” 小丫头这话让沈清影耳根通红,“你说什么呢,这是骑马磨的,并非…唉呀,反正你别胡思乱想。” 春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松了口气,只要姑爷待小姐好就行。 听说真正尊重女子的男子,都是小心翼翼的。 今日累得很,擦完药后没多久,沈清影便迷迷糊糊睡着了,春莹轻手轻脚退出房外。 次日一早,皇上刚下朝,皇后便带着亲手熬的粥来了御书房。 江德福极有眼色屏退众人,给皇上皇后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皇后将粥从食盒内取出,温声道,“皇上,臣妾熬了您最喜欢的七宝五味粥。” 皇上朗笑两声,“皇后有心了,朕尝尝。” 不消片刻,一小碗粥便被皇上吃了个精光。 他赞道,“好吃,皇后手艺向来深得朕心。” 皇后被这话哄得两腮泛粉,更加柔情蜜意,“皇上喜欢便是臣妾的福分。” 皇上心念微动,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皇后顺势靠在他肩头。 皇后轻声道,“皇上,自上次外邦使臣之事后,臣妾总觉得担忧,若他们不死心,明年再求娶嫡公主该当如何?” “臣妾今年机缘巧合得了魔方,不知明年是否还有这样好的运气。” 此话言之有理,皇上眉头紧锁,显然也犯愁。 他看外邦那些人蠢蠢欲动,心思重的很。 皇后从皇上怀中离开,见他面露担忧便又道,“皇上,您比嫡公主还要小上几岁,都有了不少子嗣,可嫡公主却孑然一身。” “臣妾认为不如为嫡公主寻一门好亲事,这样您也能放心。” 皇上沉沉嗯了声,他幽深考量的眼神落在皇后身上,“皇后为嫡公主考虑了不少。” 皇后脸上未见丝毫慌乱,“皇上重视嫡公主,臣妾自然也该想皇上所想,为皇上分忧。” 皇上闻言朗笑,“有皇后这位贤妻陪伴在侧,是朕的福分。” “为嫡公主寻驸马之事朕便交给皇后了,皇后可要好生甄选英年才俊,一切都以嫡公主的意思去办。” 皇后起身行礼,“是,皇上。” 又与皇上闲聊了会儿旁的,皇后启程回凤仪宫。 从前为沈清影挑选,最后没派上用场的名单又发挥了作用,皇后在里头挑选出几位顶好的儿郎。 这几人都是文官之子,家族手上并无实权,配嫡公主正合适。 “去与内务府知会一声,本宫要开办场马球会,让他们紧着做准备。”皇后对桂嬷嬷道。 皇后有令,内务府自然得重视,仅仅三日便将马球会上一应事物准备妥当。 皇后命宫中人写了请柬送去各大世家,嫡公主的请柬是她亲手所写。 公主府内。 嫡公主手持请柬一目十行,看到那几个儿郎的名字时冷嗤,随意将请柬扔在桌上。 “皇后这是迫不及待想将本公主嫁出去了,她倒会选人。”嫡公主冷声道。 云澜上前将请柬妥当收好,“公主,您到时可要称病不去?” 嫡公主摆了摆手,“本公主自然得去,皇后搭好了戏台子,这场戏我配合她演。” “只是这出戏的主角,要换成皇后了。” 﨔 第119章 眨眼便是天明? 嫡公主唇角勾起,美眸中跃动着不怀好意,她要让皇后体会自讨苦吃的滋味。 除此之外还有傅家,以及沈清影。 那夜傅锦轼与沈清影进宫之事,嫡公主安排在宫中的眼线早就告知了她。 嫡公主当时便勃然大怒! 她纡尊降贵拉拢沈清影,结果那贱人不但不领情,甚至还敢入宫告状! 马球会的请柬也送到了傅府,皇后邀傅锦轼与沈清影一同前往。 两人都心知肚明,皇后这是打算动手了。 “咱们可要帮皇后娘娘做些什么?”沈清影问。 傅锦轼摇头,“娘娘除去请柬外没递旁的东西,应该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了。” “好了,先歇下吧。” 沈清影哦了声,伸手拉住床幔隔开傅锦轼。 她眼皮逐渐发沉,迷迷糊糊间进入梦乡。 “小姐,醒醒,该去参加马球会了。” 春莹催促的声音传入耳中,沈清影眉头狠狠皱起,迷迷糊糊道,“我才刚睡着,着什么急呀。” 总不可能前脚闭上眼睛,后脚天便亮了吧? “小姐,这会儿已经日上三竿了,您什么时候睡下的。”春莹道。 床幔被彻底拉开,刺眼阳光让沈清影被迫睁开眼眸,头重脚轻坐起身。 她眯着眼看向外头,顿时精神百倍。 天竟然真的亮了! 在春莹帮助下,沈清影用最快速度换了衣裳,梳妆打扮好。 她出府时傅锦轼已经等在外头,两人一同上马车。 沈清影这会儿还懵懂着,她总觉得不对劲,浑身疲惫发软。 两人昨晚是一起睡着的,她转头问傅锦轼,“你不困吗?” 他反问她,“不困,你没睡好?” “嗯,这觉睡了跟没睡似的。”沈清影打着哈欠吐槽,眼尾溢出星点泪意。 “那你且再睡会儿,入宫后我叫你起来。”傅锦轼道。 沈清影内心暗叹他是个好人,放心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结果再睁眼的功夫,她就身处马球会场上。 前方公子小姐们正在打马球,一个两个打的虎虎生风,场面热闹的很。 人群中当属嫡公主最显眼,人人都让着她,转眼间她便进了好几个球。 “你不是说入宫叫我吗?怎么没叫?”沈清影着急道。 她偷偷看了眼皇后,皇后冲她温柔浅笑,似是不介意她一直在睡觉。 傅锦轼奇怪看着她,“你今日是怎么了?” 沈清影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他倒是恶人先告状,她还想问问他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她轻哼了声不搭理他,这会儿脑中总算清影些许,补觉是有用的, “皇上驾到。” 太监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入耳中,沈清影跟随众人一同起身行礼,皇上坐到了主位。 “皇上,今日嫡公主表现甚好呢。”皇后贴近皇上耳畔道。 皇上面带笑意,“估计是皇后寻的人中有皇姐能看上的。” 两人相视,都很好奇谁得了嫡公主青眼。 马球会中场休息,嫡公主回了偏殿换衣裳。 会场上气氛不能冷下来,内务府安排的歌姬舞姬入场。 这次舞姬们穿着的不是显身材的轻纱舞裙,而是身着飒爽骑装,舞蹈英姿勃发。 沈清影眼中都快冒出爱心了,真好看。 “皇上!不好了!” 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声音,云澜跌跌撞撞跑向前,舞姬们纷纷闪身躲避,站在原地不敢再跳。 云澜扑通跪倒在地,“皇上,公主她…有登徒子进了偏殿!” “什么!”皇上猛的起身,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皇后脸色难看跟随他,用眼神示意傅锦轼和沈清影也跟上。 嫡公主偏殿内,一名五花大绑的男子跪在下头,嫡公主衣衫凌乱蓬头垢面,正哭得撕心裂肺。 “皇姐?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急切上前问。 听见他的声音,嫡公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抬起红肿的双眼哭诉道,“皇弟,他藏在偏殿想强迫我!” “若非我在偏殿中留了几个会功夫的宫女,恐怕早就被他得逞了。” 皇上气的面色铁青,“放肆!” 天子发怒,除去长公主外其余人皆跪倒在地,吓得瑟瑟发抖。 “皇上,可要现在便将此人拖下去审讯。”皇后沉声问。 在她主办的马球会上出了这样的事,她也想尽快寻到幕后真凶,将对方绳之以法。 可没想到嫡公主却道,“皇弟,皇后为何这样着急将人拖下去,难道她想杀人灭口,怕此人供出真凶不成?” “此人是如何莫名其妙进入偏殿,躲在屏风后的,我觉得很是蹊跷。” 皇后忙道,“皇上,嫡公主,臣妾并无此意。” “究竟有没有,当场审问此人便知道了。”嫡公主道。 沈清影见状心里发惊,有股子不祥预感,事情似乎不大对劲。 在皇上吩咐下御林军到场,男子被拖出偏殿外,绑在长凳上。 他左右两侧御林军手执长板,重重朝他身下挥去,男子被打的昏了过去。 御林军将堵着他嘴的破布扯开,一桶盐水浇在伤口处,男子痛呼着醒了过来。 “说,究竟是谁人指使你强迫嫡公主!”御林军扬声质问。 男子哆嗦着嘴唇,“是,是皇后娘娘。” “她说见不得嫡公主一直不嫁人,怕今日马球会上没她中意的公子,派我先占了她的身子,让她必须嫁人。” “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指使,我不得已听从她的命令,此事与我无关啊。” 嫡公主愤怒冲到皇后面前,再重重给了她一巴掌,“皇后!我不嫁人与你何干!” “你与我同为女子,你却用这样腌臜的手段对付我,当真是好狠的心。” 皇后被打的偏过头去,她慌张看着皇上,“皇上,此事并非臣妾所为,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无辜啊。” 皇上闻言眉头紧锁,似是不相信男子的话。 嫡公主回头冲男子瞪了一眼,他艰难起身,御林军纷纷紧盯着他,生怕他做不该做的事。 男子痛心疾首道,“皇后娘娘,明明是你许诺我前途,说我只要强占嫡公主的身子,往后你会扶持我。” “就算此事不成,你也会尽力保下我,让我不受责难。” 﨔 第120章 大事不好! 皇后被这样污蔑,当真气的不轻。 她美眸圆瞪,“放肆,本宫何时与你说过那种话?” “皇上,臣认为此事另有蹊跷。”傅锦轼上前道。 男子见皇后不认账,似是急的没了法子。 他咬牙道,“我愿以性命起誓,此事皆是皇后安排!” 说罢,男子迅速撞向御林军抽出的剑上,竟直接抹了脖子。 傅锦轼原本想拦,可嫡公主却恰好挡在他身前,让他失了机会。 沈清影被这血腥场景吓得不轻,本就迷糊的脑子更迷糊了。 “皇弟,你要为我做主啊。”长公主委屈道。 “皇上,此事臣妾真的不知。”皇后含着泪苍白辩驳。 可死无对证,她就算再解释也没用。 皇上失望看着她,“皇后,朕竟从来不知你有如此恶毒的心思。” “来人,将皇后送回凤仪宫,往后无诏不得出。” “皇上。”皇后不可置信,皇上这是要幽禁她! 皇上眼风扫向御林军,他们立即开始行动,左右驾着皇后胳膊往后拖。 “皇上!此事不是臣妾做的!” 皇后的声音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 沈清影偷偷看向皇上,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显然是被彻底激怒了。 皇上似乎发现了她的眼神,眸光如凌厉的刀般射来,她顿时眼前发黑。 “不能走啊,大人,你就通融通融吧。” “为何会变成这样!” 傅母痛苦的哭声传入耳中,沈清影睁开了眼睛。 入目就见傅锦轼身着普通布衣,双手被铐住,脚上也铐着脚链,被推搡着艰难前行。 “边疆苦寒,我儿怎能撑得住。”傅母痛苦道。 “娘,您保重好身子,别太过担忧我。”傅锦轼不忍安慰。 傅父也红了眼眶,上前去给头领塞银子。 可银子却被那头领扔到地下,对方一脸晦气道,“你们傅家的银子我可不敢收。” “和离书我放在屋里,往后你与傅家没了干系,早些离开吧。”傅锦轼对沈清影道。 她就这般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傅母直接昏迷了过去。 沈清影回头,御林军正在从傅家搬值钱的物件,傅家被抄家了! “不要!” 沈清影猛然从床上坐起身,她双手紧揪被子,吓得大汗淋漓,眼角还挂着泪。 床幔被拉开,还穿着里衣的傅锦轼出现在她面前。 看见他的一瞬间,沈清影泪水哗哗落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身体不由自主颤抖着。 傅锦轼身形先是一僵,而后放轻手上力道拍她后背,“你可是做噩梦了?” “没事,有我在。” 噩梦? 沈清影松开他,“马球会开始了吗?” “眼下才刚过亥时。”傅锦轼道。 梦,刚才那些真的是梦。 脸上还挂着泪的沈清影多少有点尴尬,她瓮声瓮气道,“你先去将蜡烛点上,我有话和你说。” 刚才那个梦太过真实,她觉得是上天给她的警醒。 沈清影从现代穿越到古代,对上天的安排很信任,可她不知傅锦轼会不会相信。 或许在他看来,她是在胡言乱语。 起身走到桌边,沈清影心有余悸与傅锦轼说了刚才那个梦。 在烛光明灭的映衬下,他神色很是肃穆。 “你觉得这是预知梦吗?”沈清影小心翼翼问。 傅锦轼想到她梦中说的他种种反应,坚定道,“是。” “我会派人先做好防备,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沈清影松了口气,“我也这么想。” 重新躺回床上,她确是怎么都睡不着了,心里五味杂陈。 梦中傅锦轼狼狈离开的身影,以及他说的和离书在脑子里回放,沈清影又红了眼眶。 若梦中种种都是现实,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沈清影呼吸紊乱,傅锦轼自能听出她睡不着,他道,“睡吧,养好精神明日才能应对麻烦。” “既然上天给了我们这个警醒,我就不会再重蹈覆辙,你与皇后,傅家我都会保下来。” “好。”沈清影颤声回应。 许是傅锦轼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她又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次醒的早,没等春莹来喊。 春莹为沈清影梳妆打扮时还很是好奇,“小姐,您今日怎么醒的这样早?” “往常即便有事,您也得睡到紧要关头才被叫醒。” 沈清影嘴角抽搐两下,“往常是往常,现在你家小姐我变了。” 经过那样恐怖的梦后,她对古代的残酷再次有了新的认识。 掌权者地位高,仅仅只是一个思想的转变,便能让整个大家族顷刻间毁于一旦。 沈清影要做的就是守好规矩,不让旁人从她身上挑到错处。 这次坐在马车上时她没有迷糊,异常清醒。 马球会上。 与沈清影梦中看到的相同,嫡公主被放水进了好几个球,皇上驾到,与皇后开玩笑说嫡公主有看中的公子。 一切的一切,都在沿着梦中轨迹发展。 可与梦里不同的是,现在是现实。 沈清影看向傅锦轼,他神色也很凝重,显然再次相信梦是真的。 他对她轻轻点头,安抚她不安的心。 马球会中场,歌姬舞姬再次入场,嫡公主去偏殿换衣裳。 沈清影身体绷得笔直,忍不住吞咽口水。 “这些男子个个都是家风清正,品行不错之人,皇后能将他们择选出来,确实是费了心思的。”皇上道。 沈清影离得近,能听到皇上与皇后对话。 皇后轻笑,“皇上谬赞了。” 帝后二人开着玩笑,看似感情极好。 可在那个梦中,皇上又是那样的无情。 一位御林军忽然匆匆跑来,“皇上,臣有事禀报。” 皇上朝江德福看去,江德福立刻上前侧耳倾听,随后脸色猛的大变。 他上前将御林军的话转述给皇上,皇上怒道,“什么!” “皇上怎么了?”皇后疑惑问。 皇上整张脸冷的出奇,“皇后随朕过来。” 傅锦轼与沈清影也起身,与梦中那般一同前往。 好在眼下已经有了不同,这次来禀报的不是云澜,而是御林军。 沈清影心中思索着,这个御林军应该是傅锦轼的人,现实与梦中会截然相反。 﨔 第121章 嫡公主计谋落空 嫡公主偏殿内。 刚进去就见地上跪着个瑟瑟发抖的男子,两名御林军一左一右伸剑指向他,男子与沈清影梦中长相相同。 而嫡公主衣衫整齐,脸色却难看到极致,一双美眸中似乎盛着滔天怒火。 沈清影提起的那口气彻底放松,看来梦境是真的改变了。 这次傅锦轼不会被流放,傅家不会被抄家,皇后娘娘也不会被幽禁在凤仪宫。 “皇姐?这是怎么回事?”皇上问出与梦中相同的话。 嫡公主起身怒瞪男子,又不甘看了眼皇后,“皇弟,此人胆大包天,竟敢藏在偏殿想非礼我!” “来人,现在便将此人拖下去,即刻仗杀!” “公主,宫中戒备森严,他能顺利闯入您的偏殿,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眼下还不能杀他。”傅锦轼道。 “此话言之有理。”皇上赞成。 皇宫中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嫡公主胸膛剧烈起伏,猛地上前重重一脚踢向男子,踢的他趔趄在地下滚了几圈。 她余光瞥见御林军手中持的剑,张牙舞爪便要去夺。 傅锦轼早有准备,迅速拦在嫡公主面前,回头吩咐道,“来人,将他押下去好好审问。” “把军部那些不伤及人性命,却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刑具全都给他用上一遍。” “是。”御林军领命。 嫡公主就这般眼睁睁看着男子被带走,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用力到几乎嵌进肉里。 她没想到如此周密的计谋会落空,眼中怨恨浓到几乎要化作实质。 “娘娘,您可是头风发作了?”沈清影忽然出声。 正在看戏的皇后一愣,随即虚弱蹙起眉,手指轻揉着太阳穴处,“本宫确实不大舒坦,皇上,臣妾想先回宫休息。” 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马球会是办不成了。 “皇后快回去好生歇会儿。”皇上关切道。 沈清影和傅锦轼交换了个眼神,扶着皇后离开。 她能感受到身后嫡公主那怨毒的视线,像是恨不能把她身上穿个洞。 回到凤仪宫中,皇后神色凝重,“说吧,怎么回事?” 沈清影将梦境之事说与皇后听,皇后整张脸上血色尽失,呆愣愣坐在椅上。 皇上将她幽禁在凤仪宫,这句话一直在她脑中重复。 帝王无情,真是无情啊。 她们从少年时便相伴的情谊,在皇上那儿不值一提,只要她有任何不对之处,他便会狠狠责罚于她。 一滴泪自皇后眼角滑落,她从前拿皇上当夫君看待,现下是真的将他当成了帝王。 他不珍视她的一颗真心,她便收回来。 几乎转瞬间,皇后想法便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她手重重抓着沈清影,“清影,你当真是我们傅家的福星。” 若非是她做了预知梦,整个傅家就都完了。 皇后觉得沈清影身上有灵性,不同于常人,上苍似乎也对她更为怜爱。 “娘娘,是我招惹了嫡公主,她才会对您和傅家动手。”沈清影道。 皇后摇头,“即便你不招惹嫡公主,她也是要对傅家动手的。” “朝堂上人人皆知,傅家是坚定站在皇上身边的近臣,她想谋朝篡位,除去傅家便是最重要的一环。” “你拒绝她递来的橄榄枝,不过是让她的手段提前了。” 这番话说下来沈清影恍然大悟,心中愧疚也消散几分。 “清影,皇上过会儿应当会来凤仪宫,我先去做些准备。”皇后起身道。 经过此次同仇敌忾,她对沈清影更加信任,喜爱,已经全然将她当成了自己人,说话时也不端着。 皇后让桂嬷嬷拿来身素色衣裳,又将描在眉上的重黛擦淡,唇上口脂也被擦拭干净。 沈清影一时间看呆了,她从来只见过皇后穿艳色宫装,还从未见过她这样清淡。 皇后长的极美,穿艳色时能压住,穿素色更像从月上飞来人间的仙子。 她只要轻轻蹙眉,便能引人怜惜。 别说皇上,就连沈清影这个女子都直迷糊。 既是头风发作,皇后又让桂嬷嬷给她带了个抹额,转瞬之间便有了病弱美人的滋味。 “皇上驾到。” 江德福尖锐的声音传来,皇后迅速起身走向床榻,盖着被子斜倚在床边,沈清影则搬了个凳子坐在侧方。 皇上进来时,头一眼见到的便是皇后虚弱,可怜的模样。 他晃了晃神,似乎看到了刚入府时的她。 那时她只是个不通世事的太子妃,无论做什么都得请教他。 可自从当上皇后之后,她变得越发冷硬,坚强。 “皇上。”皇后强撑着想行礼,手肘却脱了力道,差些囫囵滚下床去。 “皇后病着,无需向朕行礼。”皇上心疼道。 皇后冲他露出虚弱笑容,泛红的眼眶中落下颗颗晶莹饱满的泪珠,如断线珍珠般砸在被子上。 沈清影吞咽口水,只觉得皇后眼下又娇又柔,整个人简直美到极致。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有氛围感。 “皇上,都是臣妾的错。”皇后哽咽道。 皇上心疼的不行,甚至不顾沈清影在场,直接走到床边为皇后擦拭眼泪。 他动作轻柔,仿佛皇后是个易碎的瓷娃娃,他一用力便会伤了她。 皇后握住皇上的手,将他的手贴向自个儿脸侧,委屈巴巴道,“若是臣妾不办马球会,嫡公主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同样身为女子,见嫡公主那些被那歹人非礼,臣妾整颗心都痛得发紧。” “此事与你有什么干系。”皇上不赞成皱紧眉头。 “你举办马球会,为嫡公主相看夫婿是为她好,出了这种事谁都不想。” 皇上说话时好声好气的,这语气像在哄着皇后。 皇后顺势将头靠在他肩上,“可是皇上,臣妾这心中总觉得不舒坦。” “还请您下个旨,让锦轼全权负责此次彻查之事,臣妾如今草木皆兵,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他。” “好。”皇上毫不犹豫答应。 对傅锦轼,他也是足够信任的。 “传朕口谕,此事全权交由傅将军处置,务必抓出幕后真凶。”皇上对江德福道。 﨔 第122章 无用之人的贱命 看着皇后简简单单便将皇上拿捏的模样,沈清影心中感慨后宫果然都是能人。 皇后此举看似是为傅锦轼揽活儿,实则掌握了绝对主动权,断了嫡公主再坑害傅家的路。 若这事让嫡公主手下人去查,她极有可能会杀人灭口,再伪造证据将一干罪责都推到傅家身上。 见皇上与皇后你侬我侬,负责传口谕的江德福有眼色道,“傅少夫人,咱们一同出去吧?” “好。”沈清影急忙起身。 离开凤仪宫时她五味杂陈,总觉得皇后变了。 皇上好生与皇后亲热了阵,抱着她不愿撒手,恨不能整个人粘在她身上。 他浓烈的爱意让皇后恍惚,可想到梦境中他毫不留情面的幽禁,她又坚定想法。 从今往后,除去子女家人之外,再没有任何情感能再束缚她。 直到有人通传嫡公主要见皇上,他这才依依不舍离开凤仪宫,许诺晚上还过来。 皇后配合着他温情脉脉,在他身形彻底消失后却变了脸色。 御书房内。 不等皇上回来,嫡公主便自顾自进来了,反正那些奴才们没胆子拦她。 她眼眸直勾勾盯着龙椅,心中涌起剧烈的征服欲,总有一日她会坐上这个位置,让文武百官对她俯首称臣。 “皇姐。” 皇上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嫡公主垂眸将贪婪掩饰,委委屈屈道,“皇弟,我越想此事越觉得不对劲。” “那人到底是为何能躲入偏殿的,后宫主子只有一位,莫不是她在私下给他行了方便?” 这话让皇上眉头紧锁,“皇姐,皇后不可能那么做。” 他脑中浮现皇后那虚弱,愧疚的模样,又看着中气十足猜疑皇后的嫡公主。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嫡公主暗自咬紧后槽牙,她本想离间皇上与皇后,没想到他这么信任她。 她话锋一转,“此事要由别人去查我不放心,皇弟,不如你下个令让我自个儿查?” 放在往常皇上定会答应,可如今他已经提前答应过皇后。 “皇姐受了惊吓,须在府中静养,此事便交由傅将军去办吧。”皇上道。 见向来顺从她的皇上今日一直反驳,嫡公主气不打一处来,态度几乎强硬命令,“不行,我的事必须我自个儿亲自查!” 皇上龙眸眯了眯,属于君王的气度在身上浮现,嫡公主心脏猛然一跳。 她差点忘了,他不仅仅是她的弟弟,更是皇帝。 嫡公主憋了一肚子火,“罢了,你既说我该静养,那我便回公主府好生养着。” 不待皇上说话,她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而皇上看着她的背影,龙眸中泛起深深无奈。 他这个皇姐最近气性越发大了,若换做旁人估计早就被他处死,可他实在舍不得对嫡公主说半句重话。 末了,皇上重重叹了口气。 嫡公主气冲冲回到公主府,头件事便是将桌案上各物扫落在地。 她简直要疯了! “皇后这个贱人,到底是如何猜出我的图谋的?难道公主府有内鬼?” 嫡公主眼神扫描四周,宫女们纷纷跪倒在地,还有几人跪在了碎瓷片上,却一声都不敢吭。 她们哪里来的胆子当内鬼? 嫡公主是个足够心狠手辣之人,伺候她的宫女家人都被她拿捏着。 从前有位宫女惹了她的不快,连同那位宫女,一家老小都被嫡公主仗杀。 她是真的会杀人! “瞧你们倒也不像有这个胆子。”嫡公主道。 看着宫女们臣服的模样,她心情好了些许。 她最喜爱这种旁人跪着,她站着的人上人感。 ‘叩叩’ 敲门声响起,嫡公主目光凌厉朝发声处看去。 是谁胆子这样大,竟敢在她烦躁时上门讨打! “公主,臣听闻您回了府,特来与您相见。”磁性妖冶的声音传入耳中。 嫡公主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些许,“进来。” 房门被推开,一身暗色劲装,容貌俊美的男子走入。 见满地狼藉,屋内又跪着众多宫女,他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目不斜视踩着狼藉来到嫡公主面前。 男子心疼将嫡公主双手捧起,“公主,臣早就与您说过,若想摔东西可由旁人代劳,您远远瞧着便可。” “这双柔荑肤如凝脂,好看的紧,若伤了该怎么办?” 在场宫女们皆起了浑身鸡皮疙瘩,满宫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嫡公主的手丑。 听闻她与当今皇上在做公主皇子时不受宠,平日里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只能做活及粗活换银子。 女子家的手便是要好生养着才能笔直好看,做了粗活的人关节会变粗。 嫡公主自个儿也心知肚明,这双手不好看,可见男子说的这样虔诚,她便心情大好。 “周乙,如今你越发懂得伺候人了。”嫡公主勾着男子的下巴道。 周乙,嫡公主手下头号面首,更是为她出谋划策的军师。 此人阴毒至极,只要惹上他,便会被他在暗处时刻紧盯,伺机报复。 周乙用下巴轻蹭嫡公主,“身为公主的面首,自然要懂得伺候公主。” 这番操作下来,嫡公主炸开的毛便被捋顺了。 “都出去吧。”她道。 宫女们纷纷迫不及待退了出去,妥帖将门关上。 嫡公主示意周乙将她抱到床上,床幔拉了下来。 窗台处放着的花朵轻颤,在风中被吹的摇晃激荡,这股风吹了许久才停下。 今辰时包在花心中的露水被吹落了下去,滴入土壤中。 嫡公主头靠在周乙坚实的胸膛上,手轻轻摆弄着他的发丝,“你说此事本公主该如何处理?” “若是让傅锦轼问出真相,傅家又要借机生事,实在令我烦不胜烦。” 本以为此举能一击击倒傅家,皇后,沈清影,没成想到头来愁的是嫡公主自个儿。 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简直是天底下最难受的事。 “公主可想留那人一条命?”周乙问。 他深邃的眸看着嫡公主,仿佛这世上只有她一人,他也只能容得下她。 嫡公主冷嗤,“一个无用之人的贱命,有何需要留的?” “本公主恨不得那日直接杀了他!” 﨔 第123章 杀了一家五口 周乙将嫡公主的手放在鼻尖轻嗅,“公主既不想留他性命,那便好办了。” “他总有家人,咱们可以将他家人拿捏住,为了家人的身家性命,他会懂得该做什么选择的。” 嫡公主啧了声,“你这颗心,当真硬的像铁似的,对无辜之人动手倒是越发熟练了。” “公主难道不喜欢?”周乙反问。 他语气很是魅惑,活像个勾人的男狐狸精。 嫡公主勾唇,“本公主自然喜欢,否则为何能留你在身边这么久。” 她拍了拍他胸膛,起身道,“好了,此事交由你去做。” “是,公主。”周乙领命。 大牢内。 男子缩在角落处干草堆,这是他唯一能躺下休息片刻的地方。 他浑身布满伤口,胳膊上皮肉更是往外翻飞,痛到连呼吸都困难。 他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该相信嫡公主的话,妄图借她之手成为人上人。 人上人哪是那么好做的? 之所以受众多到刑罚也不供出嫡公主,并非男子有气节,而是怕嫡公主对他家人动手。 身为嫡公主的手下,他自然知道她有多狠。 “喂,过来。”钥匙敲击铁矿的声音响起。 男子身体瑟缩了下,佯装听不着。 “怎么?是不是还想受罚?”狱卒声音加重。 男子这次不敢不听从,连忙起身艰难朝狱卒走去。 他呜咽道,“大人,此事真的无人之死,皆是我一人所为,求求您将我放出去吧。” 狱卒对他翻了个白眼,“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放在皇上面前露过脸的重犯出去,不过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 “二娘,狗娃子,你爹陈铁柱,想让他们活着,就喝了这个。” 狱卒露出手心中紧攥着的红色瓷瓶,男子唇角不受控制抽搐,他已经怕到了极致。 不用想也知道,这瓷瓶中装着的定是致命毒药。 可他想活,他还没带家人过上好光景,狗娃子还等着他回去,怎能这样草草死去? 见男子不收这药,狱卒索性蹲身通过缝隙给他塞了进去。 话已经带到,狱卒哼着歌转身离开。 仅仅只是带句话而已,他便得了十两银子,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 至于那瓷瓶中装着的究竟是什么,狱卒就算心知肚明也绝不会去多管,他们这些小人物只要管好自个儿便够了。 牢房内的男子愣愣盯着瓷瓶,妻子,儿子,亲爹的样貌在他脑中浮现。 他脸上露出极其悲怆的笑容,用他一命换家人的命,其实也值了。 低头看着自个儿身上这些伤口,男子觉得其实活下来也没意思。 这些伤口往后即便愈合,也会留下后遗症,到时才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深吸了口气,男子拿起瓷瓶打开,直接将里头的毒药一饮而尽。 而另外一边,狱卒刚走到牢房门口,就瞧见了带人过来的傅锦轼。 他立刻站在一侧,先让他们通行。 看着傅锦轼离开的背影,狱卒在心中暗自感叹,也不知他此生能不能有这样的排场。 狱卒腹部传来一丝痛意,他没当回事,继续做着青天白日梦往外走。 傅锦轼到时,男子已经浑身抽搐倒在地下,七窍内流出滚烫的鲜血。 他眼睛瞪得极大,似乎在诉说对世上的不舍与冤屈。 十二立刻开门走了进去,两指试探摸在男子脖颈处,“没呼吸了。” 傅锦轼眉头紧锁,想到方才离开的狱卒,瞬间朝后跑去。 可牢门口的位置也有一具尸体,正是狱卒的,与男子死状相同。 与此同时,罗家村。 周乙面前绑着男子一家五口,有老也有少,这些人不知自个儿何时招惹了大人物,都被吓得不轻。 狗娃儿年纪小兜不住心思,哇的扯开嗓子嚎啕大哭,哭得连喉咙眼都能看见。 狗娃儿他娘二娘连忙捂住儿子的嘴巴,生怕儿子惹这些大人物发怒。 没想到周乙不但生气,甚至还笑了,“你这儿子到养的不错,皮实。” 二娘没想到会得到大人物的夸赞,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一时间不知这些人究竟是来找事,还是来给她们好处的。 “先杀这个小的。”周乙道。 几乎是转瞬间,他脸上表情就有了巨大改变。 二娘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抹长枪刺穿了狗娃子胸膛。 他小小的脸上写满疑惑,似乎不知自个儿这是怎么了,直愣愣倒在地下。 “娘,好疼。” 狗娃子只来得及说这几个字,便闭上了眼睛。 “狗娃子!”二娘声音尖锐,犹如凤凰泣血。 周乙烦躁挥了挥手,他最讨厌这些下等人不淡定的模样。 成大事者最重要的便是稳住心境,要么怎么说他们是下等人呢。 手下立刻开始行动,一家五口都倒在了血泊中。 “把这儿烧了。”周乙道。 手下将四周倒上烈酒,一把火整个院子便烧了起来,尸体在火中烧得嘎吱作响。 周乙脸上泛着诡异的微笑,让人觉得他似乎很醉心于这场屠杀。 换句话说,他做刽子手应当是心甘情愿的。 罗家村其余百姓们就算听到了声音,也没人敢胆大包天出来瞧。 他们仅仅只在心中难过,看来狗娃子一家惹了了不得的人物,听说他爹跟大人物在外头混,应当就是他爹招惹的。 与其赔上全家老小的命去外头谋前程,还不如安心在村里种地,最起码有吃有喝还能活。 人死了,可就真的是什么都没了。 周乙一行人杀完一家五口,又高调回了城。 傅府中。 得知男子和狱卒都被毒死,沈清影心脏重重跳了两下,这可是两条人命。 嫡公主手段当真狠辣! 如果真的让她成功谋得皇位,那整个国家往后都会处于水深火热中,再也别想有一天安分日子过。 “狱卒能这样轻而易举被收买,就代表背后一定有不少腌臜事。”沈清影道。 跟小强一样,当你看到有一只小强出现在眼皮子底下的时候,就代表家里已经有了无数只小强。 沈清影正色,“你不如借此机会肃清整个机关所,将奸细全都抓出来。” 﨔 第124章 黑衣人闯入 “到时严加审问那些奸细,兴许能得到些线索。”沈清影道。 打草搂兔子,便是如此。 “嗯。”傅锦轼沉声应下。 他虽掌管着机关所,但想大动干戈展开肃清行动,得先禀告皇上。 御书房内。 得知男子在牢狱中被毒死,甚至连狱卒都死了,皇上脸色十分难看。 “皇上,臣办事不利,甘愿受罚。”傅锦轼单膝跪地道。 机关所直接隶属皇上管辖,御林军便是机关所一处分支。 对皇上而言,机关所内有了奸细,便代表他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 此事事关重大! 其实傅锦轼也没想到,嫡公主手会伸的这般长。 皇上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心头怒火,“确实得罚,朕便罚你一月俸禄。” “臣多谢皇上恩典。”傅锦轼道。 仅仅只是一月俸禄而已,皇上待他十分宽容。 皇上龙眸发沉,“此事继续交由你彻查,傅将军,希望你别让朕失望。” “臣定不负皇上所托。”傅锦轼道。 有了皇上的准许,出宫后他便即刻开始肃清机关所。 傅锦轼阵仗搞得极大,机关所内人人自危。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入嫡公主耳中,她气的又摔了东西,命人将周乙带来。 他口口声声说能为她解决男子,结果就是这么解决的! 她在机关锁安插人手极其不易,甚至打算以此作为底牌,到时打皇上个措手不及。 毁了!全毁了! 周乙被带到嫡公主屋中时,见她手中拿着个通体黑红色的长鞭,正虎视眈眈坐在床边,地下一片凌乱。 “公主。”周乙低眉顺眼上前。 嫡公主二话不说便是一鞭子,随着簌簌声响起,鞭上倒刺勾的周乙血肉翻飞。 屋内弥漫起腥臭的血味。 周乙疼到紧咬牙关,身体颤巍巍发抖,却不敢为自个儿叫屈。 他在嫡公主手底下伺候这么多年,知道她是什么性子。 若他敢叫屈,落在他身上的责罚只会更重。 “蠢货,跪下。”嫡公主厉声道。 周乙垂眸看了眼四处都是的瓷器碎片,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咬牙跪下。 瓷片插入他血肉中,带来不输鞭子殴打的疼,他额头冒出豆大滴汗珠。 “都是你个自作聪明的蠢货,害惨了本公主!我恨不能杀了你!”嫡公主尖声道。 她依旧觉得不解气,鞭子再次重重落下。 仅仅只是几鞭的功夫,周乙就被打成了个血人。 见嫡公主喘着粗气没力气打了,他才道,“公主,一切都是臣的错。” “您有怒气便尽数发泄到臣身上,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周乙浑身虽狼狈,但配上那张脸倒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男子作这幅姿态是极好看的。 嫡公主冷哼一声,“本公主再发泄,你得直接被抽死过去。” “公主若想让臣死,臣不会说二话,一切全凭公主做主。”周乙毫不犹豫道。 他这伏低做小的模样,让嫡公主气彻底顺了。 这样能讨她欢心,用起来还顺手的手下,她可舍不得杀。 “本公主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嫡公主道。 周乙露出欣喜笑容,“多谢公主!” 嫡公主撇嘴,“如今傅锦轼查的这般厉害,机关所那些暗哨估计都保不住了。” “可我不甘心,我花费了银两心思才好不容易培养的人,怎能就这般白白去死。” 嫡公主不会放过她在机关所的暗哨,他们活着,对她而言是威胁。 只有死人,才能彻底将秘密保守。 “公主若不想让他们白白往死,臣有个主意。”周乙道。 他靠近嫡公主耳畔,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嫡公主眼前一亮,“留着你这条狗命还算有用,现在便去办吧。” 周乙大着胆子在她脸颊吻了口,露出对她痴迷的眼神,“是。” 嫡公主受用拍了拍他的脸,“记住,绝不能让那些人落入傅锦轼手中。” 她倒要看看,这次傅锦轼如何能渡过难关。 机关所内。 一干人员都被禁锢起来,待盘查彻底结束后才会放他们离开。 “我娘子见我没回家,定要急坏了。” “唉,若让我知晓奸细是谁,定要生吞活剥了他。” “今夜我本想与好友聚聚,喝上几杯酒,眼下看来是不成了,也不知盘查何时才能完。” 众人无所事事聊着天,声音又杂又乱,让心里有鬼的人更加没了章程。 夜幕降临,大家只能席地而坐,背靠着墙休息。 在大家都逐渐睡熟时,有几人交换了眼神,鬼鬼祟祟起身想跑。 他们正要行动,门忽然被人从外大力踢开,紧接着一堆黑人冲入,将睡梦中那些人惊醒。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就见黑衣人提剑与几名御林军对打。 除此之外,机关所内其余处理旁事的也被杀了不少。 鲜红血液从死人身上流下,在地面凹凸不平之处汇聚起来,黑衣人们踩在血坑中,一个个犹如杀神。 转瞬间机关锁便乱了,有慌忙逃窜的,也有缩在角落里惊恐的。 直到傅锦轼带人过来,黑衣人才匆忙撤离,留下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追!”傅锦轼扬声道。 他提着剑朝其中一名黑衣人奔去,与其过了数十招,正当对方无力招架之时,忽然倒在了地下。 傅锦轼就这般看着黑衣人口吐白沫,七窍流血死了。 他手下那边也是相同的场景,黑衣人们没留下一个活口。 这死状和那日的男子极其相似,傅锦轼心知肚明,此事定是嫡公主所为! 傅锦轼眼锋扫向受伤的御林军,冷声道,“废物。” 若这些酒囊饭袋是他手下的将士,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从黑衣人闯入到现在,傅锦轼用最快速度赶来,半炷香的功夫都没有。 他压根没想到,御林军们挡不住那些黑衣人。 “傅将军,并非我们废物,而是对方太厉害,他们训练有素,一看便知是专业杀手。”其中一名御林军不服辩解。 其余众人纷纷赞成点头,表示他说的对。 傅锦轼对这些御林军已经无话可说,他刚打了胜仗回京城不久,机关所便是皇上随手派给他的闲职。 﨔 第125章 帝王之心难测 是以傅锦轼对这些御林军还不够熟悉,若早知他们这样弱,他定会上表皇上换人。 眼下再说旁的,已经为时已晚。 整整一夜傅锦轼都在处理此事,直到天明时才出发上朝。 他脑中思绪无比杂乱,几乎能猜想到将此事表明后,皇上会如何勃然大怒。 金銮殿上。 大臣们见傅锦轼气势磅礴,眼下挂着疲惫黑圈,身上还沾染血迹的模样都一愣。 傅将军疯了不成,竟这样狼狈来上朝,不怕污了皇上的眼? 几名文臣嫌弃撇嘴,这些武将实在粗鲁,他们是做不出这样不体面的事的。 伴随着江德福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从侧方走出,坐到了龙椅之上,众臣纷纷跪地行礼。 “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皇上抬手道。 文武百官都站了起来,皇上这才注意到傅锦轼今日穿着。 “傅将军这是怎么了?”皇上出声询问。 “皇上,昨夜机关所被人行刺……”傅锦轼将昨夜之事说了出来。 得知机关所上上下下死了数十人,皇上紧抿着的唇昭示他的心情,沉重,愤怒。 连机关所都敢行刺,那背后的贼人当真胆大包天! 傅父更是眉心一跳,看向傅锦轼时无比担忧。 户部侍郎站了出来,“皇上,臣认为此事有异。” 皇上微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户部侍郎道,“您前脚因嫡公主之是事傅将军调查机关所,后脚便死了这么多人,臣不认为这是个巧合。” “许是傅将军心中有鬼,才借刺杀之名铲除异己,否则那些刺客为何都死了,没留下一个活口!” “皇上。”工部侍郎出列。 “傅将军为国立下赫赫战功,臣认为他不是此等阴险狡诈的小人。” 户部侍郎立刻反驳,“本官可没说傅将军是小人,你莫要给我扣屎盆子。” “哼,那便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工部侍郎道。 朝堂之上分为两派,其中一派觉得傅锦轼遭了无妄之灾,另外一派则认为他自导自演,吵得不可开交。 这简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大臣们的声音皇上都听了进去,吵的他头疼。 皇上略带怀疑的视线落在傅锦轼身上,考虑此事该如何处理。 见即便有这么多大臣认为他有问题,他依旧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一身正气的模样,皇上心中便大概有谱了。 他扬声道,“傅将军办事不利,朕自有责罚。” “机关所之事便交由三司调查,朕给你们七日,此事必须有个眉目。” 见皇上定夺,群臣倒也不敢再说什么。 有几名方才吵闹最激烈的文臣皱眉,皇上对傅将军当真爱重,竟然这样相信他。 其余朝臣禀报了该禀之事,皇上朝江德福看了眼。 江德福立刻道,“退朝。” “傅将军,您先别走。” 身为皇上手下最得重用的公公,江德福最最会审时度势,晓得该做什么。 傅锦轼随皇上一同来到御书房,他率先道,“皇上,臣有罪。” 皇上摆了摆手,“你何罪之有?” “机关所遭难,你定也是不想看到的。” 皇上态度这样和缓,却更让傅锦轼心中警铃大作。 他态度谦卑,“是臣没防备好,才让贼人钻了空子。” “皇上,臣自请受罚!” 皇上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傅将军为国立下赫赫战功,朕也是知晓的。” “但兹事体大,朕也不能不罚你,你便委屈一段时间,待在傅府中别出门吧。” 赫赫战功,是工部侍郎方才提到的。 身为掌权着,最忌功高震主之人。 皇上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要将傅锦轼软禁在傅府,可没说究竟禁多长时间。 或许十天半个月,或许一年半年,谁都说不准。 “臣一切听从皇上安排。”傅锦轼道。 “哦?”皇上挑眉。 “傅将军不怕朕让傅将军在府中待一辈子?” 傅锦轼深知帝王心,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即便皇上要禁臣一辈子的足,臣也决不敢有二话。” 皇上朗笑两声,“好!” “傅将军且放心,你这般中正不阿,又有能力的臣子朕不会亏待。” 这是消除了些戒心,不像方才那般警惕了。 傅锦轼道,“皇上,离宫前可否容臣先去见见皇后娘娘?” “自是可以。”皇上一口答应。 傅锦轼起身告退,皇上低垂龙眸,手放在了弹劾他的折子上。 凤仪宫内。 得知傅锦轼要被软禁在傅府,皇后当即便有些着急。 她正准备问自个儿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就听他道,“娘娘千万别去为我求情。” “如今您要做的是与我拉开距离,暂且当没我这个弟弟,先保全自身。” 傅锦轼确认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阿姐,皇上因此事对我猜忌,你千万小心行事。” “好,我自个儿有分寸。”皇后点头应下。 自从知晓沈清影梦境后,便已知道了帝王的猜忌有多可怕。 若在此时行差踏错一步,便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傅锦轼用气声道,“阿姐,刚才我在你宫门口等通传,看见了许多生面孔。” “那些人是内务府调来的。”皇后随口道。 傅锦轼屈指重重敲了两下桌面,用眼神提醒她那些人有问题。 皇后这才恍然大悟,那些人都是自马球会之事结束后,陆陆续续被送入她宫中的。 她后背忽然爬上细密冷汗,觉得恐怖极了。 皇上最近每日都与她无比恩爱,却在背地里做出这些。 她手捂着胸口,脸色逐渐泛白。 帝王心,实在深不可测。 “阿姐,既然有人特意派人盯着你,咱们不如见招拆招。”傅锦轼道。 正好能以此消除皇上戒心,让皇后在后宫中好过些。 两人又正常说了几句话,皇后扬声道,“来人,给傅将军与本宫上茶。” 进来的是位面生的宫女,上茶后便退到皇后身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想探听消息,自然不能走。 皇后与傅锦轼心中都有了数,但没在面上表现出来,两人只当宫女不存在。 﨔 第126章 被囚禁在家 皇后抿了口茶,随后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 她横眉冷竖道,“皇上将掌管机关所的重责交给你,你却这样辜负他,该叫我说你什么好。” “皇后娘娘,人不能知天命,我怎会提前晓得背后之人敢在机关所行刺。”傅锦轼十分委屈。 见他不服气,皇后狠狠瞪他,露出恨铁不成钢之色。 “好啊,我说一句你便顶十句,当真是胆子大了,翅膀硬了!”她起身踹了傅锦轼一脚。 傅锦轼被训得不敢多言,似乎犯了怂。 “既然皇上让你待在府中,你便给我安稳待着,仔细琢磨自个儿错在了哪儿。”皇后下了命令。 闻言傅锦轼点头如捣蒜,迫不及待问,“那娘娘,我能走了吗?” 皇后深深叹了口气,让他无语摆手,“赶紧回去吧。” 目送着傅锦轼离开,皇后手抚在额头上,无奈轻摇头。 她召来桂嬷嬷,“本宫要回去躺会儿。” 见皇后似乎头风又发作了,桂嬷嬷赶紧伺候着。 皇后前脚离开,后脚来送茶的宫女便出了凤仪宫,直奔御书房而去,将方才姐弟二人所言原封不动告知皇上。 得知皇后非但没有要求情的意思,甚至还教训傅锦轼,皇上很是宽慰。 “回去继续盯着。”他对宫女道。 宫女行礼退下,江德福很是狗腿给皇上倒了杯茶,“皇上,皇后娘娘是向着您的。” 皇上笑着放下奏折,“那是自然。” 有皇后这样识大体的贤内助,皇上安心许多。 傅锦轼回了傅府,便被小厮带入正堂,傅父,傅母与沈清影都在等着他。 见他毫发无损,傅母双手合十道,“感谢皇上对我儿网开一面,谢傅家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 沈清影摸了摸鼻子,莫名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好笑。 没见过傅锦轼父母前,她觉得他一定生在个严肃,古板的家庭。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他这座冰山。 可是万万没想到,傅母为人善良可爱,傅父更是慈祥睿智。 难道这就是正正得负? “皇上怎么说?”傅父问最关键的点。 “让我先在府中禁足。”傅锦轼一板一眼回答。 听见皇上要将他囚禁在府中,傅父与傅母皆眉头紧皱,肉眼可见的担忧。 “那禁足多久?”傅父追问。 傅锦轼摇了摇头,“不知日期。” “这…皇上究竟是何意,难道往后不让你出去了?”傅母急的在原地来回打转。 “锦轼,那些文官今日有好几人都统一了口径,定是受人指使。”傅父道。 傅锦轼嗯了声,“没事。” 见他不打算把嫡公主的事告知父母,沈清影心中暗道幸亏自个儿刚才没说。 傅父下朝后便将她与傅母请来正堂,问了她些傅锦轼的事。 傅母蹭的一下来到傅锦轼跟前,她眸中泛起怒意,“是谁要害你?” “娘,我身居高位,朝堂上有不少政敌,暗地里想把我拉下来的人不在少数。”傅锦轼道。 他不说嫡公主,是怕父母担忧。 就算傅父在朝为官,想动嫡公主也如蜉蝣撼树般艰难。 傅母唉声叹气,感慨人心不古。 “爹,娘,你们放心,还有我在呢。”沈清影道。 “我脑子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总能讨得皇上开心,若他不愿意解相公的足,我来想办法。” 沈清影拍着胸脯,小表情分外自信,因为她有这个能力。 “好孩子。”傅母感动握住她的手。 傅家糟了难,沈清影非但不离得远远的,甚至还想帮忙,这份情谊实属难得。 “那你先待在府中,今日朝堂上借机生事那些人我都记下了。”傅父道。 身为言官,他弹劾死他们! 总算在傅父,傅母这儿交代完了,沈清影和傅锦轼回了屋里。 两人大眼瞪小眼,场面似乎有些尴尬。 沈清影后知后觉想到,傅锦轼被禁足在家,那他们是不是得整日相处? 嘶,感觉好不习惯。 傅锦轼倒自得其乐,他随手拿起被沈清影搁置在桌上的闲书。 她眼眸瞬间瞪大,伸手就要抢,却被他灵活闪身躲避。 她气急道,“别看!” 然而已经晚了,傅锦轼念出了书中内容,“男子将她搂在怀中,唇…” 沈清影生无可恋,得,她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这一切还要从春莹说起,小丫头最近经常捧着本书一会儿傻乐,一会儿扼腕叹息,跟川剧变脸似的。 她这反应当然让沈清影觉得好奇,便特意问了她在看什么,春莹跟献宝似的捧给她。 古代闲书是真厉害,甚至比现代的还要更敢写! 沈清影看了进去,最近都在和这本书打交道。 今日傅父叫她,她便直接去寻他,随手将书扣在桌上。 若早知这书会被傅锦轼看到,沈清影说什么都得放起来。 “你看就看,干嘛要念出来。”她嘟囔道。 傅锦轼眸中含着笑意,“娘子,我倒没想到你也会看这些。” 在他印象中,沈清影是他接触过数得上名号的聪明人,按理她应当看些诗经雅集,名家所著才对。 “怎么,我为什么不能看?”沈清影理直气壮问。 古代日子实在太无聊,她在接触到闲书后才觉得有些意思。 很多古人都爱看闲书,这是人之常情。 “能,我并非是想说你不能看的意思。”傅锦轼将书还给她。 沈清影跟捧着宝贝似的,偷偷摸把书放回箱子里,还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既然你不能出府,黑市那边便由我盯着吧。”她道。 说罢,她一溜烟似的跑了。 傅锦轼看着沈清影的背影,从中体会到几分落荒而逃的滋味,倒分外可爱。 他突然有种想打开她的小箱子的冲动,上头没落着锁,她是真的信任他。 为了这份信任,傅锦轼不会乱动。 若让沈清影知道他内心想法,定要嘲讽他自作多情。 她只是忘了而已,和信任没有半毛钱关系。 出了傅府,沈清影直奔黑市而去。 阿蛮已经离开,最近几日都是傅锦轼的人管理黑市,眼下正好由她来,也能打发个时间。 﨔 第127章 追捕外邦人 沈清影打开黑市大门,她眼前莫名恍惚一瞬,不由自主想起阿蛮在时的场景。 他很勤快,总将铺子拾掇的干净妥当。 如今铺子里虽整洁,桌上物品却都蒙着尘,能看出已经许久没擦拭过了。 深叹了口气,沈清影撸起袖子收拾。 铺子不大,收拾起来倒不怎么费力气。 她用扫帚扫向角落,一颗圆润的珠子滚动了出来,珠子上画着奇怪的花纹,似乎有些眼熟。 沈清影蹲下身将珠子捏在指尖,轻轻转动仔细观察。 清幽的香气从珠子上传来,她放在鼻尖处清嗅,脑中忽然灵光乍现,想起了这颗珠子的来历。 是暖香阁! 暖香阁内售卖各种香丸,香膏,熏香,这珠子便是香丸的其中一种。 沈清影上次逛街时进去瞧过,见珠子奇形怪状便多看了几眼。 那天外邦人身上好像也有相同的气味,难道他在暖香阁? 将珠子妥善收起,沈清影当机立断关了黑市的铺子,脚步匆匆独身一人前往暖香阁。 角落处,一个身影转瞬即逝。 暖香阁离黑色铺子远,沈清影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 幸亏她平日里不涂脂抹粉,否则这会儿汗流浃背,满头大汗把脂粉弄花,肯定跟女鬼似的。 只是站在暖香阁门口,幽幽香气便飘了出来,令人闻之欲醉。 沈清影站在阴凉处等了会儿,没那么狼狈后才进去。 暖香阁内没人招待,自个儿看好后直接去柜台结账便可。 她在里头转悠着,看似在挑选心仪之物,实则余光观察有没有外邦人的身影。 忽然,一人低着头从沈清影身旁路过。 她敏锐回头看去,直接那人穿着中原服饰,后背五大三粗,头发枯黄干涩。 他是外邦人! 沈清影拔腿往前追,“站住!” 她一声厉喝之后,对方却跑得更快,她只能咬牙拼尽全力追上去。 胸腔内所剩无几的空气似乎在告诉她,已经要到达极限了。 沈清影喘气声极重,若不是意念让她必须追上此人,恐怕她早已在原地坐下歇息了。 她并没有注意到,四周越发荒无人烟,她追着来到了山林里。 外邦人脚步忽然变缓许多,对方也是个人,跑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累。 沈清影脚下忽然一软,她踉跄几步,忽然发现前方闪着寒光。 插在地下的是几枚尖刀,若她直接追上去,定会被扎破脚。 她吓得愣在原地,眼睁睁看外邦人彻底跑远。 不对,地下怎么会有陷阱? 意识到问题,沈清影转头查看四周,陌生景色让她心脏跳动剧烈。 她有种不祥预感,对方很可能是故意将她引来的。 眼下外邦人已经跑的没了踪影,沈清影吞咽口水,转身气喘吁吁往来路跑。 忽然,一名蒙着面的黑衣人挡住路,手心中不知攥着什么朝她撒来。 沈清影被呛的咳嗽好几声,迷迷糊糊倒在地下。 她在心中想着:天要亡我!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都不会追来。 外邦人从角落出现身,他脸上露出嘲讽冷笑,没想到中计的会是这个女子。 “干的不错。”他对黑衣人道。 正当外邦人蹲下身,打算用手抚摸沈清影脸颊时,一道身影迅速朝此处窜来,重重一脚将外邦人踢开。 外邦人和黑衣人都没有防备,着了他的道。 待黑衣人反应过来,掏出身侧挂着的剑便要动手。 外邦人伸手阻拦他,“自己人。”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阿蛮虎视眈眈道。 从他难看的脸色中能判断出来,如果外邦人真的对沈清影动手,他就算拼了自己这条命也会保护她。 “我是答应过你不会伤害她,但她自己莫名其妙出现,我不得不对她下手。”外邦人解释道。 阿蛮眼神依旧坚定,“如果你敢欺负她,我不会放过你。” 看到阿蛮后没多久,沈清影便昏迷了过去。 他果然和这些外邦人有联系,他到底是谁? 昏迷中,沈清影感觉七上八下的,她脑中似乎还流存着些许神志,被吓得不轻。 难道外邦人把她扔到悬崖底下了,她现在正在往下滚? 可是不对啊,她身上没有任何疼痛感。 沈清影迷迷糊糊想着,在不知不觉间彻底昏迷。 也不知是被药昏的,还是被摇昏的,反正有种想吐的感觉。 深林中,留下的只有外邦人和黑衣人。 “为什么不对她动手?”黑衣人疑惑问。 外邦人眼神晦暗不明,他也觉着有些生气,毕竟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他冷哼了声,“接下来咱们有的是机会。” 这话也不知道是跟黑衣人说的,还是跟他自个儿说的。 天色已经逐渐变暗,到了傅府该吃饭的时辰。 饭桌上只有傅父,傅母与傅锦轼三人,沈清影依旧没回来。 “清影去了何处?”傅母疑惑询问。 最近这段日子他们都是一块吃饭的,沈清影还从来没缺过席。 傅锦轼抿唇,“可能是身子不大爽利不想吃饭,我回去瞧瞧。” “行,你带着饭一同回去,你们俩今日便单独吃吧。”傅母道。 婢女迅速去拿了食盒过来,傅母又叮嘱道,“清影若实在不行你就差人来与我说上声,我让人去请大夫。” “好。”傅锦轼应下。 他提着食盒回到房中,却见沈清影依旧没回来。 他看向在一旁打盹的春莹,“春莹,你家小姐呢?” 春莹噌的睁开眼睛,她满脸迷茫,“不知道啊,姑爷,我也想问您小姐去了何处。” 傅锦轼眉头紧皱,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先出去。”他对春莹道。 春莹不明所以起身离开,在心中琢磨着姑爷与小姐是不是又有了矛盾,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傅锦轼打开窗户,“十一。” 十一身影立刻出现在窗户前,“主子。” “你去…”傅锦轼似乎想说些什么,又转了话头。 “你进来。” 十一不明所以进入屋内,傅锦轼关上了门。 不消片刻,十一又推门而出,只是他身上气势有了不小的改变,仿佛换了个人一般,身量也变得高了些。 﨔 第128章 两人刀剑相向 出了傅府,十一直奔黑市而去。 他眸中浮现担忧与急切,像是想要尽快见到某人。 来到巷子拐角处,十一脚步忽然顿住,面露警惕看着前方。 只见沈清影脸色苍白被一人扛在背上,她眉头紧皱着,似乎很难受的模样。 十一迅速拦住那人的去路,对方蒙着面,眼神中却透露出凶狠与锐利。 “你是谁!”对方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十一道,“把她放下来。” 两人互不相让,有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被扛在背上的沈清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那种颠簸的感觉终于停止,她好受些了。 在十一目光注视中,阿蛮将沈清影轻手轻脚放在地上,随后取出贴身携带着的武器。 阿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上前,十一也掏出武器格挡,两人打的有来有回。 沈清影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艰难睁开了眼睛。 只见前方阿蛮正在和十一对打,两人看起来难分伯仲,但她心知肚明输的只会是阿蛮。 十一身为傅锦轼贴身暗卫,实力不然小觑。 最重要的是他经过专业训练,阿蛮就是自己摸爬滚打出来的野路子,怎么可能比得过人家? 刚才是阿蛮救了沈清影,无论之前两人发生了什么,单是这份救命之恩,她都不可能眼睁睁看他出事。 “啊!” 沈清影突然发出声音,刀剑相向的两人回头看去,只见她捂着肚子喊疼。 “我的肚子怎么这么疼?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阿蛮立刻收起兵器跑向沈清影,“你怎么了?” 她脸色有一瞬间恢复正常,冲他挤眉弄眼,用口型说出你先走三个字。 随后她又开始,“真的好疼啊,怎么办,我的肚子是不是要炸了。” “十一,你快点过来看看。” 阿蛮脸色复杂站起身,十一来到了沈清影面前,她用力抓着他的手。 “若我今日活不下去,你记得告诉你主子,我心中是有他的。” 她边说话余光边瞟阿蛮,见他站在原地愣愣没有动作,放在身侧的手偷偷冲他挥了挥,示意他赶紧走人。 嘴上沈清影还在胡言乱语,“其实你家主子对我挺好的,在我看来他是这天底下顶顶好的男儿。” 她不知道的是,十一早就发现了她私底下的小动作。 十一回头看去,刚才还站在原地的阿蛮已经走了。 沈清影松了口气,昏昏沉沉的感觉再次袭上脑子,她又昏迷了过去。 十一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就这般定定看着她。 想到刚才那人狼崽子般的眼神,他或多或少有了猜测,心中想到阿蛮二字。 若是真正的十一,自然不可能想到阿蛮。 方才傅锦轼让十一进屋,用人皮面具为两人描了眉眼,描绘成对方的模样。 他如今被禁足,自然不能随便出府,只能这般来寻找沈清影。 傅锦轼叹了口气,蹲下身抱起她,用公主抱的姿势回到傅府。 这会儿夜色已深,众人都已经歇下了。 若是外头伺候的人多,见十一抱着沈清影,明日定要说出些香艳故事来。 守在房门口的春莹听见脚步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顿时被吓得清醒了。 她不可置信看着眼前场景!这个男子是谁!为何抱着小姐! 春莹立刻奔跑上前,“你这个贼人,快将我家小姐放下来,否则我叫人了。” 春莹急的面红耳赤,眼泪珠子都往外冒。 女子家清白最重要,小姐被这莫名其妙的男子抱了,姑爷嫌弃她怎么办? 呜呜,她可怜的小姐怎么这样命苦。 好不容易离开那个吃人的侯府,嫁给姑爷这个好儿郎,却又…… “是我。”傅锦轼道。 他怕再不解释,春莹直接哭死过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丫头眼中泪珠都顿住了,她眨巴两下眼睛,“姑爷?” “嗯。”傅锦轼点头。 他将沈清影放在身边,让她靠在他身上,单手揭下脸上人皮面具,春莹瞪大眼睛,看到了活生生的大变活人。 夜晚吹来阴风阵阵,她觉得自个儿可能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看到姑爷撕了张脸,露出另外一张脸呢。 “这一切都是梦,是假的。” 春莹嘴里嘟囔着,默默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傅锦轼嘴角抽搐两下,不明白为何沈清影身边人也如她一般…清奇。 罢了,误会解除就好。 傅锦轼进了房中,十一摘下人皮面具憋着笑离开。 他刚才在屋里也听到了春莹的话,这小丫头当真有趣极了。 待过时间他得寻个深更半夜出现在她面前,届时好生吓吓她。 沈清影被平放在床上,傅锦轼掏出清心散给她喂下,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看到熟悉的床头,她口中重重吐出浊气。 太好了,她回来了。 “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沈清影转头便看见了傅锦轼。 他身上穿着的衣裳让她一愣,“你怎么穿着暗卫的衣裳?” 忽然,沈清影明白了什么。 她脸颊顿时如火烧般烫,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傅锦轼本人都听见了。 社死,这是真正的社死。 “刚才救我的应该不是你吧。”沈清影还在试图挣扎。 “是我,我倒不知娘子这样爱我,临死前都要托话给我。”傅锦轼道。 他无情打破了沈清影的幻想,她干笑两声,“哈哈,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她现在想穿越回去,将自个儿那张胡言乱语的嘴堵住。 今天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倒霉,下次出门应该先看黄历。 “方才那个蒙面人是怎么回事?”傅锦轼出声询问。 沈清影心脏重重一跳,不知他有没有觉察到不对劲。 她揣着明白装糊涂,“蒙面人?什么蒙面人?我怎么不知道?” “嗯?”傅锦轼音调似乎变重了几分。 看来蒙混过关不容易,沈清影恍然大悟,“啊,我想起来了,就是与你对打的那个。” “我也不知他究竟是谁,可能是外邦人的手下。” 沈清影从怀中拿出那颗珠子,“对了,你瞧瞧这个,这是上次外邦人身上掉落下来的。” 第129章 必须拉下傅锦轼 “我拿着珠子去了暖香阁,那个外邦人也在,还故意引我去追他…”沈清影将此事竹筒倒豆般说了出来。 当然,其中不包括有关阿蛮的。 沈清影还记得在昏迷前,她迷迷糊糊听到那些话。 虽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但能听出说的都是外邦话,包括阿蛮。 傅锦轼捏着那颗珠子,面色晦暗不明。 “对了,还有图腾玉佩,我在外邦人腰间看见的。”沈清影道。 古代人身上带着玉佩,可不仅仅只是装饰而已,更是身份的象征。 所以沈清影觉得,玉佩图案或许算个线索。 “你且将图案画下来,我瞧瞧。”傅锦轼道。 沈清影下床走到桌边,拿着纸笔按照脑中记忆画出图腾玉佩,“就是这幅样子。” 傅锦轼皱眉,“你确定?” “当然,我虽被迷晕了,但记忆也是不会出错的。”沈清影毫不犹豫道。 “这玉佩图案我在白仙郡主府上见过。”傅锦轼道。 沈清影惊诧,“白仙郡主?她爹娘不是在边关守卫吗?怎么会和外邦人有关系?” 她瞪大眼睛捂住嘴,想到了些不该想的。 傅锦轼神色凝重,他不愿往那个方面去想,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此事得细查。”他道。 沈清影点头如捣蒜表示赞同,若当真如此,便要大乱了。 傅锦轼眸光微转,“陆知仙见过我手下不少人,想去她府中查探,得寻个生面孔。” “不若就让阿蛮去,你觉得如何?” 沈清影从他话中意识到了或多或少的试探,她抿唇,“阿蛮已经离开了,你让旁人去吧。” 见她如此避讳,傅锦轼抿唇,“好。” 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两人之中气氛似乎变得有些莫名,多了点隔阂。 是人就有私心,沈清影也有。 阿蛮三番两次帮她,她不可能把他供出来。 沈清影回到床上拉上床幔,睁着眼睛思考今日种种,她觉得自个儿还是太过冲动。 古代又不是现代,有着完整的律法,在古代杀人之事可是常有。 若非今日阿蛮忽然出现,她这条命恐怕堪忧,下次可不能再像这次一般冲动了。 冲动是魔鬼,只会害了自己。 次日,沈清影起床时傅锦轼已经离开,他也没与她商量陆知仙之事。 她叹了口气,总觉得这男人很是小气。 用过早饭,沈清影便百无聊赖继续看闲书,反正也无事可做。 而此时,公主府中。 傅锦轼被禁足,最开心的便是嫡公主,她可谓扬眉吐气,成日都是笑着的。 与嫡公主不同,陆知仙却显得非常担忧。 她真心喜爱傅锦轼,自然不愿意看他蒙难。 她一直都想着的是对付沈清影,要么将这个贱人私底下弄死,要么便宜一个男子污了她的清白,让傅锦轼不再信任她。 眼前这种场景,她觉得很是难受。 看着一旁巧笑嫣然的嫡公主。陆知仙虽有些犹豫,却还是道,“公主,您能不能别对傅锦轼出手。” “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心仪之人,就这般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受冤屈,我这颗心就跟被攥着似的,很是难受。” 刚才还高兴的嫡公主听见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看向陆知仙时还无比嫌弃。 她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傅锦轼被贬入泥里,到时你再对他表达好感,他才能珍视你。” “公主,我做不到。”陆知仙痛苦道。 嫡公主当即气不打一处来,手重重拍了下桌,吓得陆知仙身体一激灵。 “蠢货。”嫡公主骂道。 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陆知仙当然不好受,但这个人是嫡公主,她就算不好受也只能受着。 “公主…”陆知仙还想求情,却被嫡公主用眼神瞪了回去。 “成不了大事的玩意,赶紧给本公主滚。”嫡公主骂道。 陆知仙起身,跺了跺脚往外跑气。 嫡公主冲她的背影飞了个白眼,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简直要蠢出天际去。 陆知仙彻底离开,屏风后有一人走了出来。 “公主莫要为这般蠢人发火,不值当。”柳素依轻声道。 嫡公主闻言嗯了声,“你过来,本公主有事吩咐你。” 陆知仙投靠了嫡公主,一直盯着她的柳素依得知此事,自然也作出相同的决定。 嫡公主为人心狠手辣,用野心勃勃是个非常有手段的主,这样的主子简直是柳素依梦想中的存在。 若她能帮助嫡公主得势,往后必定前途无量。 柳素依乖顺走到嫡公主身旁,听她道,“你过会儿便去沈家,让沈侯爷与朝中几位大臣联名上奏傅锦轼,令他彻底翻不了身。” 待傅锦轼被皇上彻底厌弃,皇后那边便也快了。 前朝和后宫,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存在。 即便皇上再怎么喜爱皇后,只要想到她是傅锦轼亲姐,便会对她有意见,久而久之越发厌恶她。 “是。”柳素依应下。 嫡公主对她十分满意,此女野心勃勃,倒也能入得了她的眼,“快去做吧。”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两人有着相同的敌人,沈清影。 坐在回侯府的马车上,柳素依琢磨该如何办事。 她在沈家这么多年,自然晓得沈父沈母是何等性格,两人简直蠢笨又小心。 若直接与他们说,此事怕是不成。 柳素依刚投靠到嫡公主身边,这是她交给她的头件事,必须要办成才行。 回了侯府,柳素依立刻去拜见沈母。 “素依,最近这段日子你过得可还好?”沈母眼泪哗哗问。 柳素依紧紧握着她的手,“伯母,我过得还不错。” “只是我得知了姐姐的事,快些跑回府来看看您,怕您因此事而担忧。” 沈母闻言撇了撇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担忧她做什么,再者她也没把我当成亲娘。” 只要想到那日在傅府门前发生的事,沈母心里火就噌噌往外冒,简直气的不行。 柳素依故意夸张道,“伯母,您这话可是说岔了,姐姐与您和侯府怎么可能真没有关系?” “就算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水之前也是咱们侯府的。” 第130章 联名上书傅锦轼 沈母不知柳素依为何要说这些,她单是想起沈清影这个孽障,便得觉犯恶心。 生出此女,她当真倒了八辈子血霉。 即便沈清影身陷囹圄,沈母非但不会出手相助,甚至还会火上浇油。 见沈母态度明确,柳素依佯装担忧,“伯母,其实我此次回府不仅是为了姐姐,更是为了你与伯父。” “国舅爷此次犯下大错,姐姐身为他的妻子,自然要受连累,咱们侯府也不见得能太平。” “伯父手中本就无实权,到时皇上一并降下责难,兴许会夺了他的爵位,把你们赶出京去。” 柳素依话说的严重,沈母闻言脸色发白,吓得嘴唇都颤。 这锦衣玉食的日子她过惯了,若再回到从前,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沈母艰难吞咽口水,道,“不会吧,沈清影已经嫁给傅家,他们傅家犯错与侯府有何干系?” “唉。”柳素依摇着头声声叹气。 “若国舅爷犯的是小错也罢,可他…您瞧瞧吧。” 柳素依从袖口中拿出几张纸,上头满满写着傅锦轼大小罪证。 沈母一行行仔细看,越看手越抖,几乎要拿不稳纸。 傅锦轼在京中名声向来不错,又是为国征战的大英雄,人人都敬他仰慕他。 可谁人能想到,背地里他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恶人! 欺男霸女,强抢民地,自家田庄恶意征税,甚至在府中偷藏前朝禁书,与前朝逆贼私下联络。 这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他就算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沈母吓得跌坐在凳子上,手抚着胸口不停大喘气,几乎要晕厥过去。 “伯母,与其被动等着被连累,不如你劝伯父早些辞官吧。”柳素依故意道。 “不行!怎么能辞官!”沈母情绪激动拒绝。 柳素依眸底滑过丝得意,沈母一言一行均在她意料之内。 她苦恼皱眉,焦急在原地来回踱步。 沈母本就因此事内心烦躁,柳素依又在她跟前走个不停,她更觉难受。 “走,我们一同去找你伯父。”沈母道。 她身为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什么决定,还是得让沈父来。 两人匆匆来了书房,沈父正毫无形象坐着看书,听见动静立刻坐直身子。 他面带尴尬啧了声,“你们进来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瞧瞧你们成何体统!” 放在往常沈母定会与他解释,宽慰他自个儿方才什么都没看见。 可如今她心中无比焦急,哪还顾得上那些。 她将柳素依带来的纸塞给沈父,“你先瞧瞧这个。” 他皱眉将目光放在纸上,随后也做出了与沈母相同的反应,心慌手抖,脸色无比苍白。 “这,这可都是真的?”沈父不可置信问。 傅锦轼身为天子近臣,又是皇后亲弟,傅家家底殷实,为何要做出这些事。 “自然是真的。”柳素依道。 她晓得沈父久经官场,不如沈母那般好骗,压低声音道,“此物是我机缘巧合在陆家书房看见,叫人踏印了份带出来的,伯父莫要声张。” 沈母哭丧着张脸,眼眶通红,“侯爷,你说这可怎么办?” 她简直要急死了! 早知如此,就应当在生下沈清影时直接把她掐死,便没如今这些破事了。 沈父脑袋发懵,双眼呆滞看着前方,他得先缓缓。 既然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柳素依心中冷嘲热讽,怪不得皇上不给他实权。 像沈父这种人,就算手上有实权也没用,他每次做事前都会瞻前顾后,生怕惹了这个那个的不快。 不过他这样的性子倒也有好处,秉承着不惹人的处事原则,在朝中结交了许多好友。 虽那些人官级品阶都不高,但到底也是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 正因如此,嫡公主才会让柳素依来策反沈父。 “伯父,素依倒是有个好法子。”柳素依道。 沈父沈母纷纷看来,她道,“若想保全自身,便要与姐姐和国舅爷站在对立面,让皇上晓得侯府与他们不是一伙的。” “到时皇上降下惩罚,即便会稍带着侯府,也绝不会太重。” “此话言之有理。”沈父赞成点头。 反正他与沈清影没有父女情谊,对她下手也丝毫不觉得愧疚或不忍。 既然皇上都要对傅锦轼动手了,那他再添把火也是没什么的。 见沈父被说通,柳素依再接再厉,“其实还有个更好的法子,若伯父抢在皇上前揭露国舅爷罪行,联系同僚一起弹劾他,到时皇上非但不会罚你,甚至还有可能奖赏你。” 沈父眼前一亮,在他眼中柳素依简直是聪明绝顶。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好法子? 沈父脸上燃烧着即将得到功绩的兴奋,上次皇上降了他的职,他还琢磨何时能升回去,眼下终于有了机会。 沈母更是紧紧拉住柳素依,眼中充满怜爱与欣赏,“素依不愧是养在咱们身边的,与侯爷如出一辙的聪慧。” 柳素依嘴角笑容微僵,内心不免吐槽,她智商若真如沈父一般,那可真是完了。 确认沈父明日便会与同僚一同弹劾傅锦轼,柳素依这才离府,她的马车朝着公主府而去。 次日一早。 文武百官皆站在下侧,江德福尖声通报皇上驾到,众人纷纷下跪行礼。 “起来吧。”皇上道。 朝臣们起身,沈父与约好的几个大人眼神对视,一同走到最前头。 “臣等有事启奏。”几人齐刷刷到。 沈父手中拿着与几位大人联名的折子,高举在身前。 皇上看了眼江德福,后者立刻下去拿过折子,恭恭敬敬放在御案上。 “皇上,臣等要揭露傅将军累累罪行!”沈父掷地有声。 朝堂之上众人皆哗然,谁人不知傅锦轼是他女婿,安平侯难道要大义灭亲? 怪哉!奇哉! 皇上听到傅锦轼三个字,只觉一阵头痛。 他随手翻开奏折,原本想一目十行,再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可看到上头内容他愣了。 皇上不可置信往下翻阅,整张脸变的漆黑如墨,底下文武百官除了沈父几人皆不明所以,被这气势吓得瑟瑟发抖。 第131章 背后之人是谁? 看完折子里所有内容,皇上将折子重重合上。 他一双龙眸中噙着怒意,冷眼看下方几人,“你们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何下场?” 沈父心中害怕,强撑着气势道,“臣等知晓,折子上桩桩件件皆是傅将军所为,请皇上明鉴。” 其余几人见他这般肯定,便都跟着说了相同的话。 殿内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江德福偷偷瞧了眼皇上,他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已许久未见过皇上这般怒气形于色了。 折子上到底写着什么? 江德福心中无比好奇,恨不能过去偷瞧上一眼,但没这么大胆子。 “好,当真是好样的。”皇上冷笑道。 他拍案而起,“朕会彻查此事。” 在文武百官注视下,皇上竟是被直接气走了。 “各位大人,退朝吧。”江德福插着冷汗道。 说完这话,他连忙小碎步跟上皇上。 当然,临走前还没忘记拿那奏折。 出了宫,其余大人们将沈父几位联名尚书的官员围住,好奇询问他们到底写了什么,竟让皇上这样动怒。 几人摆手不愿多说,上了自个儿的马车。 官员们心中好奇简直要溢出来,直到回府路上,他们终于晓得了沈父上书之事。 现在京城百姓人人都在传,傅锦轼依靠国舅爷的名声,犯下累累恶行。 他表面上看着人模狗样,实则背地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百姓们传的有鼻子有眼,傅锦轼形象一夕之间发生巨大改变。 从前人人提起他都是夸赞,眼下除了谩骂便是看不起。 这些消息自是嫡公主传播出的,她动手便要一击毙命,绝不能让傅锦轼有半分转圜余地。 趁他被囚禁在府中,她要了他的命! 凤仪宫内。 皇后也得知了此事,她顿时便急得不轻。 身为傅锦轼亲姐,她当然晓得自家弟弟是什么性格,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狼心狗肺之事。 他是被冤枉的! “快,快派人将此事传回傅府,让家中人想对策。”皇后道。 她简直急得焦头烂额,想亲自去御书房与皇上解释。 可又想起傅锦轼临出宫前的嘱咐,她只能留在凤仪宫内。 “娘娘放宽心,国舅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桂嬷嬷安抚道。 可这样的安抚起不到任何作用,皇后依旧心乱如麻。 她有种预感,此事怕没那么好过去,因为背后之人做了万全之策。 前脚官员们弹劾,后脚京中便传出流言,说没人在背后运作皇后都不信。 皇后急的不行,只能拿着佛珠来到供奉着的佛前跪下,她口中念念有词。 檀香醇厚的气味传入鼻腔中,多少抚平了她的心绪,她念经也更加专注。 没错,傅锦轼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桂嬷嬷速度极快,半个时辰的功夫消息便传到了傅府。 最近因傅锦轼之事,除去他外傅父也被皇上寻了个原因拘禁,让他先别去上朝。 整个傅家,如今都被密切盯着。 得知朝堂上发生的事,傅父与傅锦轼脸色都无比沉重,傅母则看向沈清影。 并非是因为沈父朝堂上所言对她有了意见,而是心疼她。 沈父今日所为,简直是想将沈清影往绝路上逼。 若换个品行不好的人家,她这会估计已被逼着过祠堂去了。 沈清影对沈父能做出这种事倒没有丝毫意外,因为他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这些小人行径,除了他恐怕旁人是干不出的。 “难道此事又是嫡公主所为?”傅父低声猜测。 “十有八九。”傅锦轼道。 傅母紧皱眉头,“清影只是拒绝了她递来的橄榄枝罢了,她为何要对咱们傅家穷追猛打?” 嫡公主最近这些日子的举动,傅母实在摸不着头脑。 沈清影咬唇,心中有些愧疚,觉得到底还是她连累了傅家,他们受了无妄之灾。 傅锦轼看了她一眼,摇头,“娘,嫡公主恐怕早就盯上咱们傅家了。” “她想谋朝篡位,您说皇上身边最得力的是哪个家族?” “那自然是咱们傅家。”傅母骄傲道。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傅家可是坚定站在皇上这边的。 等等? 傅母张着嘴巴,终于反应了过来。 “对,嫡公主也是这么想的。”傅锦轼道。 沈清影这会儿愧疚的心情已经缓解,默默在一旁憋着笑,怎么感觉傅母那么可爱呢? “眼下大街小巷都流传着污蔑你的话,众口铄金,我怕皇上当真。”傅母道。 傅锦轼墨眸中寒光闪烁,“既然对方想置我于死地,那我便先死而后生。” 他转头看沈清影,她明白了他的想法。 她宽慰沈母,“娘,相公厉害的很,他眼下丝毫不慌,您与爹也不用慌。” “再说还有我呢,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污蔑相公。” 沈清影的手段傅父傅母是知道的,这个儿媳可了不得。 她这样说,让二老心中担忧少了许多。 傅锦轼抿唇,怎么觉得比起他,他们更相信沈清影这个儿媳妇? 安抚着二老先回去休息,傅锦轼与沈清影回了自个儿房中。 “你确认这件事是嫡公主所为吗,会不会有人浑水摸鱼?”沈清影问。 如今傅家遭难,确实有可能被人在背地里算计。 “不确定。”傅锦轼道。 他眸光闪烁,压低声音,“我怀疑府中有奸细。” “外头流传的那些传言,确实都是我曾做过的。” 沈清影瞪大眼睛,脑子都懵了。 傅锦轼解释,“不过与传言相反,我是救人的那个。” “哦!”沈清影讷讷点头,这才说得过去。 “背后之人能知道这些事,定是有奸细。”傅锦轼道。 “那咱们将奸细找寻出来,确认下背后那人究竟是不是嫡公主?”沈清影问。 傅锦轼嗯了声,凑近她耳畔,与她说出心中想法。 沈清影听着他说的话,只觉耳根在微微发热。 他终于说完了,她打了个激灵慌忙退离,捂着耳朵道,“知道了。” 傅锦轼眼神落在她微红的脸颊上,唇畔似有笑意,不过这笑意一闪而过,让人看的不大真切。 第132章 好人难做 想抓住奸细,傅锦轼与沈清影都得以身入局。 两人似乎被流言打击,在人前露面时神情都不大好看。 傅父婢女家丁们都很好奇,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他们伺候傅锦轼这么多年,从未见他苛责过下人,对女子更是不多看一眼。 可流言传的实在沸沸扬扬,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傅锦轼失魂落魄走在花园中,整个人都显得格外颓靡。 不远处,几名婢女低声讨论。 “你们说国舅爷当真如流言所说那般吗?为何我没瞧见过他欺负人?” “可能是在外头欺负够了,便懒得回府欺负。” “此话言之有理,我觉得也是这样。” 流言威力巨大,即便贴身伺候着的人,也会被带跑偏。 角落处一名婢女若有所思盯着傅锦轼,偷偷离开了。 在花园中走了圈,傅锦轼便回房歇息。 十一推门而入,“主子,此人近几日密切跟着您。” 他将画像放在桌上,画像上的正是方才那个离开的婢女。 傅锦轼皱眉,这婢女他有印象,因为此人是他救回府的。 那日赴了好友的约回府,路上他见有人当街强抢民女,便出手相救。 婢女说她名叫莹儿,有个好赌的爹,早逝的娘,如今她爹死了,从前那些赌债便都落到她头上,赌坊的人要抓她去卖了。 傅锦轼实在不忍,便出银子帮她后要走。 莹儿却跪在马前,口口声声感念他的大恩大德,想与他一同回府,说她一个女子在外头活不下来。 见她实在没了旁的去处,傅锦轼只能将她一同带了回来,之后又派人清查她家是确认清白,才安排她在府中就职。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当奸细的那个人会是她。 傅锦轼猜测了府上所有人,唯独没有想过的便是莹儿。 常言道好心没好报,果真如此。 “继续盯着。”傅锦轼道。 十一抱拳领命,推门离开。 “怎么?有结果了吗?”午觉睡醒的沈清影伸着懒腰问。 傅锦轼将桌上放着的纸推了推,她好奇凑过去看,“这婢女似乎有些眼熟。” “对了,我嫁过来后经常见她,她是在哪儿伺候的?” “花园侍弄花草。”傅锦轼道。 沈清影瞬间觉得不对劲,她平日里没怎么去过花园,为何能经常瞧见在花园做工的婢女。 “那咱们进行下一步行动?”她问。 傅锦轼收回放在画像上的目光,“嗯。” 却莹儿真是那名奸细,应当会迫不及待想拿到些傅锦轼作恶的实证。 他要给她的,便是这个机会。 临近天黑,沈清影与傅锦轼来了花园假山处。 两人等待着,没过多久莹儿便来了。 傅锦轼特意命总管让她再来浇一次水,她不得不来。 莹儿沉默着将水一股脑撒在花丛中,这架势像恨不能把那些花草都淹死。 沈清影挑眉,伸手拍了下傅锦轼肩膀,让他赶紧回神。 她口中发出惊呼,“国舅爷,你要做什么?” “呜,不行!” 正在浇水的莹儿身形顿住,她不由自主上前观察。 只见假山中赫然是一男一女,女子身着婢女衣裳,正在推拒着,男子是傅锦轼! 他满脸邪气将女子搂在身前,眼神中是强烈的占有欲,“怎么?你不愿意跟我?” “我告诉你,今日你必须当我的人。” 莹儿身形颤动,眼睁睁看着傅锦轼吻向那名女子,女子用尽全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小猫似的呜咽着流眼泪。 不敢再看下去,莹儿转身离开,步伐跑得又快又急。 她前脚刚走,后脚沈清影与傅锦轼分开。 得亏这会儿天色昏暗,否则两人能看到彼此脸颊上挂着的红晕。 莹儿跑回自个房内,偷悄悄拿出信鸽放飞。 她脸上是浓浓的嫉妒与恨意! 回到自个儿房中,莹儿眼中流下清泪,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行? 莹儿掏出一面小铜镜,这是她攒了许久月银才买下的。 镜中女子容貌虽没有多出挑,却也算小家碧玉,在一众婢女中是最好看的。 屋外火光骤然亮起,莹儿慌忙收起铜镜,擦干眼泪起身朝外走去。 怎么回事?难道走水了? 她刚一出房门,却见院子里站着傅锦轼,沈清影,还有几名暗卫。 沈清影穿着莹儿方才看到的丫鬟服饰,一名暗卫手中拿着信鸽。 莹儿瞬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转身便要跑,十一眼疾手快上前抓住她。 她不敢挣扎,吓得浑身发抖。 “带走。”傅锦轼道。 傅府地下修了个暗牢,是皇上准许的。 有许多犯人都不适宜在大牢中审,有暗牢最好。 莹儿双手双脚皆被捆绑住,她眼中流露出惶恐与害怕。 “国舅爷,奴婢…”她哆哆嗦嗦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毕竟人赃并获,就算狡辩又有什么用? “你的主子是谁。”傅锦轼开门见山问。 莹儿摇了摇头,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傅锦轼手上捻着那张字条,“你在府中这么多年,应当知道我的手段。” “是受些苦头再说,还是自个儿直接说了,选吧。” 莹儿沉默着,像是咬定了不开口。 在背叛自己的人面前,傅锦轼当然不会遵循不打老弱妇孺的原则,他手中拿起鞭子递给十一,“用这个。” 沈清影知道又要有血腥场面,默默将身子扭转过去,即便已经看了不少次,她还是不想看。 她又不是变态,不喜欢那些血呼啦擦的东西。 “啊!” 鞭声与莹儿尖叫声响起,她似乎已经痛到极致。 沈清影叹气,觉得这姑娘还是招了比较好。 又是几鞭子下去,从声音都能听出十一完全没有留手,是真的用了狠劲儿。 平时见他还挺憨的,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这么厉害。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别打我了。”莹儿气若游丝道。 她仿佛终于知道了痛苦,害怕。 十一这才停手,莹儿眼含泪珠看着傅锦轼,“无论您相不相信,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您,我只是想…” 第133章 如嫡公主所愿 莹儿紧咬着唇瓣,似乎有难以启齿的话说不出来。 “想什么?”傅锦轼逼问。 沈清影忽然福至心灵,同为女子,她想到了个不可能的可能。 她正这样想着,就听莹儿道,“想让您注意到我,记得还有我这个人。” 果然,沈清影猜对了。 反正事已至此,莹儿便不再隐瞒,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说。 她泪如雨下,“自从您救了我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心悦于您。” “我本以为您要纳我当小妾,可没想到自从来了傅府,您便再没找过我。” 十一转头看自家主子,没曾想这还是场风流债。 啧啧,难说啊。 莹儿继续道,“我进府一月后,嫡公主派人与我联系,我便一直给她传递消息。” 按莹儿这么说,嫡公主确实很早便盯上傅锦轼了。 她就像条毒蛇,一直都在伺机而动。 “我该说的都说了,您能放过我吗?”莹儿颤着声音问。 此时此刻,她终于体会到后悔是什么滋味。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傅锦轼狭长的眸中充满冷意,“放过你?” 他重复这三个字时,语气犹如淬了冰般。 他此生最恨的便是背叛,更遑论莹儿还是他从前救下的人,却对他恩将仇报。 “先关着。”傅锦轼对十一道。 莹儿慌了,她挣扎着想下去,却无能为力。 “不行!不能把我关在这里!” “国舅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在莹儿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沈清影被傅锦轼带着离开。 两人回到了屋内。 沈清影想着莹儿方才种种,没忍住叹了口气,自古以来情之一字最伤人。 “怎么,觉得我不该重罚她?”傅锦轼忽然出声。 “没有啊。”沈清影摇了摇头,她又不是救苦救难的圣母,心疼这种人干嘛。 无论莹儿嘴上怎么说,自从她背叛傅锦轼那刻起,她的结局就有了预兆。 傅锦轼揉了揉眉心,“傅家得进行次大面积搜索,清查。” “嫡公主能买通莹儿,便也能买通旁人,不知她有没有在傅家放不该放的东西。” 沈清影赞成点头,毕竟嫡公主传出去的那些流言中,还有说傅锦轼与前朝人勾结的。 “最好地什么的也翻一翻,追查到位。”她补充道。 “好。”傅锦轼应下。 嫡公主这个对手,远比想象中的要更棘手。 本以为她是个愚蠢,将事事摆在明面上的草包,没想到在背地里竟有这么多筹谋。 沈清影讲到之前看见的一句话,在皇宫中长大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心眼子。 傅锦轼和嫡公主对上,敌在暗我在明,确实够难的。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沈清影问。 两人现在是夫妻,最起码明面上是这样,他好她也好。 只要能让他脱离危险,她愿意全力帮忙。 “既然嫡公主迫不及待想让我入局,我便如她的意,来个局中局。”傅锦轼道。 他眼神很是深邃,周身冷意诡谲。 沈清影搓了搓胳膊,觉得此时的他看起来非常不一般。 以免隔墙有耳,傅锦轼招手让她来他身边,与她说了心中想好的计谋。 沈清影听到后震惊,果然是带兵打仗的人,脑子灵光。 她现在无比庆幸,她和傅锦轼是盟友,而不是敌人。 否则估计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他算计了。 “那我现在进宫,你在傅府搜查。”沈清影起身,迫不及待道。 正好她最近这段日子又做了批玩具,打算先给宫里的公主,皇子们玩儿,进宫也算师出有名。 沈清影前脚进宫,嫡公主后脚便得知了消息。 听到她拿着玩具,嫡公主不屑将手中魔方摔到一旁,嗤笑,“她也就只能用玩具讨好贵人们了。” “可惜啊,傅家身处于风口浪尖中,没人敢帮她们。” “就算是位高权重的皇后娘娘,最近这段日子也不敢与皇上提起傅家。” 而且皇后似乎有与傅家决裂之态,嫡公主派去盯着凤仪宫的眼线众多,都回禀她皇后没有任何异样。 放在往常傅家蒙难,她定要去求情,眼下倒是有意思的很。 嫡公主觉得,沈清影之所以拿着玩具入宫,是想以此修复与皇后之间的感情。 昭华那个小东西似乎很喜欢她? 凤仪宫内。 昭华一看见沈清影,便迫不及待扑向她,黑亮的大眼睛中写满喜悦。 “一段日子不见,昭华公主似乎长高了许多。”沈清影愉悦道。 “那当然了,母妃说我过不了多久,就能长成舅母这般漂亮的大美人。”昭华喜滋滋道。 她每日睡醒都会在心中虔诚祈祷,希望上苍能听见她的祷告,让她长得与舅母相似些。 沈清影被昭华夸的嘴角上扬,这小家伙越发招人疼了。 她将准备好的玩具拿出来,这次她让匠人们潜心研究,终于做出与后世相似的洋娃娃。 洋娃娃身上穿着衣裳,好看极了。 “哇!”昭华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将洋娃娃塞入怀中。 “舅母,这是什么玩具,我从未见过。”昭华惊喜道。 沈清影摸了摸她的脑袋,被可爱到心里冒泡泡,“它叫洋娃娃,这次带来的玩具中还有许多给它更换的衣裳,饰品。” 她伸手指向一旁的小布袋,昭华连忙过去打开,再次哇的惊呼出声。 “昭华,拿着这些玩具回偏殿玩吧。”皇后适时道。 昭华点头如捣蒜,行礼后喜滋滋走了。 昭华一走,皇后便冷着张脸,对沈清影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嫌弃。 “你来做什么?” 沈清影愣了愣,没想到皇后演技这样好。 她装作惊慌,“娘娘,我来是想与您说说锦轼之事。” 一听到这个名字,皇后便气的拿出手边茶盏砸落在地,她胸口剧烈起伏。 “你与本宫说这个有何用处?” “若是来让本宫为你们求情的,便有多远滚多远!” 沈清影站在原地,似乎不知该做何是好。 凤仪宫宫人们跪了一堆,连正眼瞧皇后娘娘都不敢。 “其余人都出去吧,桂嬷嬷留下。”皇后道。 第134章 请个平安脉? 宫人们有序退离,皇后对桂嬷嬷使了个眼色,她立即走到门口警惕盯着。 “怎么回事?”皇后压低声音询问。 这会儿她脸色已经如常,没了方才的不待见。 沈清影原封不动将莹儿之事说出,又与皇后说了傅锦轼的打算。 皇后听得眉头紧皱,她其实也猜出此事与嫡公主有关。 只是傅锦轼的打算,让她觉得太过冒险。 傅家就这一个男丁,他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 若他出了事,傅家岂不要断后? 见皇后脸色不对,沈清影安抚道,“娘娘放心,锦轼既然敢这么做,便能保证安全。” “再者除此外,确实没有更好的破局之法。” 皇后无奈叹气,“你们既已做了决定,本宫只能配合。” 她视线落在沈清影腹部,傅母上次派人来传过消息,说两人好事已成。 她腹中这会儿有一儿半女了吗? 皇后眼神实在太过灼热,烫的沈清影脸红。 她起身行了个礼,“娘娘,话已经传到,我便先回府了。” “不如请太医为你诊个平安脉再走?”皇后关切问。 沈清影连连摆手,被吓得冷汗都快冒出来了,“不用,我身子强健的很!” 她忙不迭转身离开,生怕皇后真找太医。 古代中医术十分神奇,听说还能诊出女子是不是完璧之身。 太医到时一把脉,沈清影那点小秘密就得被抖搂出来。 看着她慌忙离开的背影,皇后凤眸中闪过丝疑惑。 她方才也没说什么吧,只是诊个平安脉而已,为何怕成这样。 许是她上了年纪,已经不知年轻人的想法了。 皇后摆出副怒不可遏的神情,让桂嬷嬷将宫人们都叫回来。 探究眼神时不时落在她身上,想必各方势力都想知道,方才她与沈清影单独说了什么。 “娘娘,先喝杯茶静静心吧。”桂嬷嬷将凉茶奉上。 皇后喝了口,这凉茶似乎无甚作用,她重重将茶杯搁在桌上。 “有这么个好弟弟,本宫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她没好气道。 “娘娘,您莫要气坏自个儿身子。”桂嬷嬷担忧规劝。 听见这话,皇后反而更怒了,“本宫如何能不气?” “沈清影竟敢求我帮傅锦轼求情,呵,做梦。” “本宫一心向着皇上,他若真敢有不臣之心,本宫定会亲自解决了他!” 见皇后情绪这样激动,桂嬷嬷也不敢说些什么,生怕惹了她不愉。 凤仪宫这边的动静,没过多久便传入皇上,嫡公主耳中。 皇上对皇后越发满意,她能拎得清轻重,晓得该忠于谁,一心一意待他,这份心意实属难得。 嫡公主则觉得无比可惜,按理皇后应当替傅锦轼说话,得了皇上的厌弃才是,为何她如同变了个人般? 但嫡公主也没往深处想,只道是利益驱使。 从前傅家对皇后有用,她便帮着他们,眼下傅家蒙难,她当然要躲得远远的。 不过她到底是傅家人,就算躲得再远都没用,待到时傅锦轼罪名成立,嫡公主便会立刻派官员参皇后。 罪臣之女,如何能继续坐稳皇后宝座? 隔了一日的功夫,皇后才亲手煲汤来到御书房外。 江德福没拦她,恭恭敬敬请她进去。 看到他这副模样,皇后便知前几日演的戏皇上信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却一片悲凉。 调整好情绪,皇后唇角轻扬,露出如往常般的温柔笑容。 “皇上,臣妾担忧您忙于国事,又顾不上吃饭,特意煲了滋养脾胃的汤过来。”皇后柔声道。 皇上心里发暖,“皇后辛苦了。” 后宫嫔妃许多都隔三差五给他煲汤,那些妃子口口声声说是自个儿做的,实则味道与御膳房的相同。 只有皇后会亲自动手,她做的汤也格外美味。 皇上心情好,便放下奏折坐到榻边。 皇后为他盛出汤,她这次炖的是菌菇老鸭汤,闻着便十分鲜美。 皇上喝了几口,道,“皇后可是有话要与朕说?” 他还想试探,皇后究竟是向着他,还是装模作样。 皇后垂眸,遮住眸底那片冰凉,“臣妾确实有话要说。” 几乎是顷刻间,皇上脸色冷了下去。 皇后又道,“皇上,最近流言传的沸沸扬扬,臣妾也听到许多。” 皇上将手上拿着的汤勺放到碗边,抿唇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他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现在情绪不大好。 皇后泪珠忽然啪嗒往下落,皇上却并未感到心疼,甚至还极其烦躁。 又来了,后宫这些女人说两句话便要哭,哭着求他做各种事。 就连傅锦轼意欲谋反,皇后也要求情。 明明在凤仪宫中时说的那么好听,眼下看来,皇后终究还是向着傅家。 “皇上,都怪臣妾对弟弟管教不严。”皇后道。 皇上愣了愣,皇后这话让他无比惊讶。 她竟要直接坐实傅锦轼罪行? 这与他预料中的,简直截然相反。 “皇后…”睿智如皇上也哑了声,不知该说什么。 皇后整个人扑入他怀中,小鸟依人又让人心疼,“皇上,臣妾真是愧对于您。” 皇上揽住她的肩膀,“傅锦轼之事与你没有干系,前朝和后宫朕能分得清。” 他声音中多了些笑意,安抚着皇后。 皇后却摇了摇头,“皇上,臣妾近几日因此事夜夜难寝,实在觉得心疼难受。” “若锦轼真做了那般大逆不道之事,臣妾愿自请降位。” “这怎么使得!”皇上立即反驳。 在权力与皇后之间,他虽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可这并不代表他对她无心。 两人到底相伴多年,皇后是他心中认定的,唯一的妻。 除去她之外,没人配得上做他的妻子。 皇上紧紧握住皇后的手,似乎想给她坚定的安慰,“即便傅家真有不诚之心,朕也相信皇后无辜。” “皇上。”皇后无比感动。 她眸中水光涔涔看着他,“皇上这样信任,爱护臣妾,臣妾真的无以为报。” “眼下蛮夷之军在边州作乱,不若让锦轼带兵去平息,也算将功折罪,反正只要将他调离京城便可。” 第135章 不能去边州 最近边州那边确实闹得凶,蛮夷人又狠又毒辣,普通将领压不住他们。 前线消息传回来,次次都是战败,皇上分外头疼。 他心中也想着让傅锦轼去,他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将才,有他在边州定能化险为夷。 可皇上金口玉言,亲自让傅锦轼在府中禁足,是以无法用他。 没成想今日皇后提到了这事,皇上心中感慨,皇后果然懂他的心思。 明面上,皇上犹豫道,“边州凶险,你真舍得让他去?” “有什么舍不得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他理应做的。”皇后大义凛道。 她这话,也算是递了皇上个台阶。 皇上当即道,“皇后此言甚好!” “朕即刻下旨,让傅将军前往边州镇敌。” 似乎生怕皇后反悔,皇上连汤都顾不上喝完,忙走到御案前写圣旨。 他将国玺重重盖在圣旨上,又让江德福送去傅家。 纵观全程的江德福摸不着头脑,皇后娘娘为何要害自家兄弟? 半个时辰的功夫,圣旨传到傅府。 傅锦轼掷地有声道,“臣,接旨。” 江德福怜悯看着他,手中拂尘一甩,摇了摇头走了。 傅父傅母脸色都很沉重,他们也知边州此时是何等情况。 尤其傅锦轼身负流言,若此次战乱不平,兴许皇上会对他更有意见。 无论心中如何作想,两人都没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傅锦轼与沈清影随着傅父,傅母回到书房。 “你不能去边州。”傅父言简意赅道。 “儿啊,娘你进宫与皇后说上一声吧,让她去求求情。”傅母神色无比哀伤。 她不晓得皇上为何要赶尽杀绝,明明还没查出证据,就迫不及待让傅锦轼去送死。 那些流言确实传的跟真的似的,可傅母觉得皇上心知肚明,傅锦轼一心为国,不会有任何不臣之心。 而且当今皇上能称帝,傅家也出了不少力。 他怎么转头就将这些情分都忘了? 当然,这些话傅母只敢在心中想想,绝不敢说出来。 虽在书房没旁人,却也要警惕隔墙有耳。 “这趟我得去。”傅锦轼坚定道。 傅父震怒,“去什么去?你还嫌自个儿身上伤不够多?” 见父子两人要吵起来,沈清影忙从中说合,“爹,此次去边州之事,是我进宫让皇后娘娘与皇上说的。” “咱们傅府处于被动境地,唯一能反被动为主动的法子,也就只有出去。” “锦轼并非是个无地放矢之人,他敢去边州,便表明心中已有成算。” 那些具体的计划,傅锦轼特意告诉过沈清影别和父母说。 实在是这招太险,他怕他们担忧。 “置之死地而后生。”傅父道。 他严厉的眸中闪过丝无奈,似乎猜到了什么。 沈清影忙道,“爹娘放心,我在修改武器上也略有些涉猎,为锦轼改良了不少杀伤力大的武器。” “只要有那些武器在,他定能百战百胜。” 这话可不是吹,沈清影对自己颇有信心。 毕竟她生在现代,现代那些武器是经过古代几千年淘汰,才保存下来的最精品。 傅父脸色多少软了些,“事已至此,就算我不同意也没法。” 傅母心疼的直擦泪,她恨不能直接让父子两人都辞官,回乡下去安稳住着。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也很是不错。 比起荣华富贵,傅母更想让家人健康平安。 可宫中还有皇后,她不能这么自私。 “爹,娘,儿子向你们保证,我会全须全尾的回来。”傅锦轼道。 他语气十分认真,带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 傅父点头,“好,记住你说的话。” 这事总算是糊弄过去了,沈清影暗自松了口气。 出征的日子定在三日后,这三日皇上让傅锦轼自个儿准备,解了他的禁足。 傅家也忙活起来,打算为他践行。 最担忧的是傅母,她心里头如针扎般难受,幸好有沈清影在旁陪着,否则得心疼死。 她亲自为傅锦轼缝了护膝,里头缝着从庙里请来的平安符。 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希望平安符能发挥作用,在关键时刻保住她的儿子。 战争,何时才能结束? 践行宴上,傅锦轼喝了不少酒,他手下那些将士们也喝得酣畅淋漓。 沈清影从前只在电视中看过践行宴,那时觉得场面庞大,现在深入局中,却有了不同的感觉。 这些将士们喝的猛,凶,是真的想把这辈子剩下的酒都喝完。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壮士断腕的气节,即便回不来,也要为国而战斗! 沈清影不知不觉间被影响,一杯杯烈酒入腹,腹中火烧般辣辣的。 她却没觉得难受,甚至还很畅快。 但酒喝多了,她整个人开始迷糊起来。 “傅锦轼。”沈清影迷迷糊糊道。 她身侧的男人回头,看到她脸上两朵红云厚抿唇,“怎么喝成这副模样?” “没,没喝多。”沈清影磕磕绊绊道。 她为自己杯里斟了酒,因为手抖,大部分酒都被斟到杯外。 她笑着举起酒杯,“你与在场大家都是英雄,我佩服你们,愿你们每一个都能平安归来。” 在场将士们听见这话,纷纷应好举杯。 傅锦轼看着沈清影的眸光深邃,眼中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罢了,就容忍她这一回。 他也跟着举起杯,“干!” “干!”将士们齐声道。 烈酒入腹,模糊了将士们的眼睛。 平安归来,是他们每个人都想要的。 践行宴结束时已是深夜,沈清影脚步跌跌撞撞,被傅锦轼扶着回房。 她口中含糊道,“喂,你有没有绅士风度。” “我看电视剧里,女主角喝多后男主都会背着她。” “然后两个人风花雪月,花前月下恋爱。” 沈清影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傅锦轼听不懂,只能听懂她想让他背。 他叹了口气,将她放在石墩子上。 傅锦轼蹲下身,“上来吧。” 沈清影看着男人宽阔可靠的后背,嘴角扬起愉悦笑容,直接猛扑了上去。 两人接近彼此,傅锦轼能感受到她呼吸的起伏,他耳尖发红。 第136章 去佛堂祈福 傅锦轼与沈清影虽为夫妻,可他心知肚明两人是假的。 他这样与她接近,其实不大合适。 可…不知为何,傅锦轼面对她时总是不受控制。 尤其看到她的笑,他那颗心便会不由自主的跳动,让他自个儿都摸不着头脑。 时至今日,傅锦轼背上只背过两个人。 一个是从小把他当大马骑的皇后,另外一个便是沈清影。 两人后方,傅父傅母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笑容无比欣慰。 瞧瞧这如胶似漆的模样,俩孩子感情确实不错。 实际上,沈清影这会儿正扯着傅锦轼耳朵,一股脑灌输她想说的话。 “喂,你去战场一定要平安无恙回来,别让我成个寡妇。” “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被人指着鼻子说死了相公。” 这话其实有些难听,傅锦轼心中却泛起甜蜜。 沈清影还打算为他守寡? 这也就说明了,她并不想嫁给旁的男子。 “好,我会平安回来。”傅锦轼道。 沈清影将滚烫的脸颊埋在他脖梗处,感受着那丝凉意。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显得格外温馨,自然。 只是这样的温馨没维持多久,因为沈清影吐了。 烈酒跟刀子似的,让她分外难受。 明明是出征前一夜,本该好好睡一觉的傅锦轼彻夜未眠,忙着照顾她。 待沈清影次日清醒时,脑中泛起痛意,她皱着眉坐起身。 “嘶,古代酒为什么这么烈,头疼。”她嘟囔道。 酒这玩意,沈清影往后是不可能再喝了。 她转头看向外头,这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 “春莹!”沈清影喊道。 春莹推门进来,“小姐,您醒了。” 沈清影顾不上与她说旁的,忙问,“傅锦轼呢?他是不是已经出征了?” “姑爷天刚亮便走了,特意吩咐我别叫醒小姐,让你多睡会儿。”春莹道。 闻言,沈清影原本就疼的头更疼了。 身为妻子,在相公出征时不去送行,实在说不过去。 昨夜那些记忆在脑中聚集,沈清影逐渐绝望,她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她生无可恋躺回床上,用被子将身体蒙住。 完了,她以后还怎么面对傅锦轼。 见沈清影这么崩溃,春莹下意识以为她担心傅锦轼,忙劝道,“小姐,姑爷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您在府中也要保护好自个儿,等着姑爷。” “好。”沈清影嗡声嗡气回答。 她知道春莹误会了,但也没法子解释。 换好衣裳吃了午饭,沈清影按计划去寻傅母。 傅母眼下挂着黑青,能看出昨晚没睡好。 儿子出征打仗,当娘的自然忧心。 “娘,我想去佛堂为相公与将士们祈福。”沈清影道。 傅母红了眼眶,“佛堂清静,你还年轻,怎么能熬得住。” “清影,娘知道你的心,也知道你对锦轼好。” 傅母握住沈清影的手,内心感谢上苍给她个这么好的儿媳。 沈清影脸上露出苍白微笑,“与其在府中想相公,还不如去佛堂含着。” “清静好,能让我脑中少些杂念。” 这话让傅母没忍住,眼泪大颗往下落,“好,你有这个心是好的,去吧。” 在傅母这儿过了明路,沈清影回房收拾东西,坐马车前往佛堂。 实际上在半路时,她就乔装打扮下了马车,出发前往黑市。 沈清影在黑市开铺子,对这里自然熟门熟路,她来了间看似装潢朴素,实则内有乾坤的铺内。 “我要找万事通。”她道。 伙计听见这话,立刻引她进入后院,七拐八拐绕了一通,最后再进入间密室。 万事通号称无所不知,只要银子给够,便是皇上的八卦他也敢说,自然招了不少敌人,是得防范谨慎。 见沈清影头戴帷帽,脸上戴着面具的万事通展开折扇,他觉得这位女子要问的一定不简单。 “姑娘,说出你的来意吧。”万事通道。 沈清影开门见山,“我要让你帮我打听一人,百变书生。” 百变书生的名头极大,口才更是一绝,说的书备受追捧。 “可以。”万事通点头。 他将手搓了搓,“不过这个价钱嘛。” 沈清影立刻掏出准备好的金锭子,“这是定金,待你将人找到后,我会再给两千两。” “成交。”万事通笑眯眯答应。 他就喜欢这样痛快利落的买家,不讨价还价,浪费彼此的时间。 “姑娘且在此处等等,百变书生如今正好在黑市,我将人替你寻来,让你们两人单独细聊。”万事通道。 沈清影挑眉,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合。 她本以为过几日才能找到百变书生,眼下看来倒是节省了功夫。 万事通起身离开,沈清影无聊看着室内。 她在内心暗自吐槽,万事通对她倒格外放心,难道不怕她在屋里乱乱找,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 不过这是人家的地盘,沈清影如果真的看见了,得倒大霉。 她坐在原位动都没动,等待没多久,门便被人从外打开。 进来的人正是百变书生,他穿着那身说书人的长衫,手中也拿着枚折扇。 只是他的折扇看起来格外好看,应当是名家提字。 “姑娘,听说你找我。”百变书生道。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再看他的身量,沈清影心中已有了回答。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你打算戳破。 “是,我想请你为国舅爷傅锦轼量身定制个故事。”沈清影道。 她娓娓讲来窦娥冤的故事,百变书声听着眼前一亮,如同遇到知音般,“姑娘好文采!” 沈清影故事中的窦娥,精力实在引人入胜,就连百变书生都听了进去。 她刚才一时之间不知窦娥是真的人,还是虚构出的角色。 “谬赞。”沈清影笑了。 她道,“你只需要把故事里的窦娥替换成傅锦轼,再稍加更改,不识便可以完成,对你而言应当是轻松的。” “确实轻松。”百变书生道。 这个故事任何一位说书先生都能讲,并非只有他行。 但沈清影需要的是他的名气,百变书生说的故事,更容易令人相信。 第137章 把柳素依当狗 “我为你说这个故事,姑娘能给我什么?”百变书生摇着折扇问。 沈清影心中暗道,一人还赚两份钱。 她面上则神情如常,“自然是银子,你说个价码吧。” 百变书生把折扇合起摇了摇,“听说姑娘懂得制作武器?” “你想要武器?”沈清影问。 百变书生笑了笑,“江湖中人,没把武器防身实在不好。” “我可以向姑娘保证,故事定能传遍大江南北,让每个人都听到,银子也不要你多少,只要个路费即可。” “但姑娘得为我量身定做个武器,武器必须轻便好用,杀伤力大。” 表面上听百变书生不要多少银子,沈清影赚了,可真正赚的是他。 她为人量身定做武器,价格可少不了。 百变书生之所以敢开这个口,就是因为晓得她需要他,不得不答应。 “行,我看你挺喜欢折扇,便改装个折扇当你的武器吧。”沈清影道, 百变书生瞳孔缩了缩,嘴角勾起笑意点头。 沈清影留下几张千两的银票,“那我便走了。” 她转身离开,一出门就有人守在外头,为她领路出去。 百变书生坐在原地,看着那些银票笑了笑。 这国舅爷夫人,当真是个厉害角色。 从前也有女子来寻万事通,不过都是为了些捻酸吃醋的小事,如同沈清影这般的,他还是头次见到。 可惜,已嫁作他人妇。 嫡公主府内。 傅锦轼去边州打仗,最高兴的便是嫡公主。 边州军营中有她的眼线,到时她可以让他不知不觉死在战场上。 不但让他死,还得让他背负逃军的骂名。 傅锦轼不是百战百胜吗? 让他在战场上吃瘪,想想便觉得有意思。 尤其傅锦轼如今名声不好,再配上逃兵,他与傅家便算是彻底完了。 “去,让那几名说书先生日日都说傅锦轼,不可有一日懈怠。”嫡公主吩咐云澜。 云澜点头应是,匆匆走了下去。 可没过几日,京城风向忽然变了。 百变书生重出江湖,说的书便是有关傅锦轼的,他虽不提姓名,但从描述中大家也能听出是何人。 在他的故事中,傅锦轼一心为国,却惨遭奸人算计,才落得如此这般下场。 如今街头巷尾百姓人人都在说,傅锦轼是被冤枉的。 他为国征战这么多年,手上有兵权,若真做了那些事,他绝不会藏着掖着。 大家都在猜测背后那位奸人究竟是谁,将朝堂之上的官员们都猜了个遍。 那奸人诬陷英雄,被大家骂了个狗血喷头。 身为奸人的嫡公主自然气的不轻! 她在公主府中摔打,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查!给本公主追根究底的查!” “还有那个百变书生,派人去杀了他。” 嫡公主当真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敢替傅锦轼说话,想死吗? 柳素依被嫡公主疯魔的样子吓了一跳,即便心中忐忑,她也上前安抚道,“公主莫要乱了阵脚。” “该死!全都该死!”嫡公主声嘶力竭吼着。 最近这段日子被流言叨扰,她睡不好睡不好,就算睡着也会在梦中惊醒。 纯属是被气醒的! 嫡公主恨不能杀了胡言乱语的百姓,一群贱人,到底哪里来的胆子骂她奸人。 “到底是谁收买的百变书生。”嫡公主喃喃道。 如今傅锦轼在前往边州的路上,傅父傅母闭门不出,沈清影在佛堂礼佛祈福。 按理说,没人会为他收买百变书生才对。 忽然,嫡公主想到了个人,那便是为傅锦轼求情的陆知仙。 她在很早之前就心疼他,不忍看他被骂。 “你替本公主去趟郡主府,看陆知仙有没有异动。”嫡公主吩咐柳素依。 她没将话说明白,但柳素依能听懂,嫡公主这是在怀疑陆知仙。 “是,公主。”柳素依应下。 她转身朝外走去,内心松了口气。 方才柳素依当真害怕,怕嫡公主把火发在她身上,却又不敢说自个儿想走。 如今嫡公主把她派出去,委实如了她的意。 柳素依觉得此事应当与陆知仙无关,毕竟她再狗胆包天,都不可能背叛嫡公主。 去一趟也好,算是散散心。 柳素依到郡主府内,就见陆知仙正在同几名千金小聚。 她脸上顿时扬起笑容,觉得自个儿来的正是时候。 在京中,人际交往也是很必要的。 柳素依起身朝几人走去,陆知仙率先看见她,脸色立马变了变。 想到上次傅锦轼大婚之事,陆知仙便气得牙痒痒。 都怪柳素依这个贱人,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眼下两人都是嫡公主的人,陆知仙没法儿动她,倒是能恶心她。 她故意道,“柳姨娘来了。” 千金小姐们一听柳姨娘三字,便嫌弃用帕子捂着鼻,眼神交汇间是浓浓的恶意。 柳素依步伐顿在原地,显得有些尴尬。 “正好我们有些口渴,柳姨娘帮着倒茶吧。”陆知仙趾高气昂吩咐。 她这态度,倒像是把柳素依当成了奴婢。 “柳姨娘怎么不动?难道是不愿意吗?” 陆知仙声音加重,似乎觉得分外不满。 其余那些千金小姐们皱眉,纷纷阴阳怪气。 “一个姨娘而已,按理是不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还不愿意给我们倒茶?” “啧,柳姨娘当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瞧瞧这浑身上下的贱皮子味儿,一看就知是当姨娘的命。” 这些人之所以为难柳素依,是真心看不起她。 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屈辱,手不禁捏紧帕子。 柳素依自然不愿倒茶,可她不能一次性得罪这么多小姐。 她忍着怒气上前,颤抖着手将茶杯一个个倒满。 “我还有事要忙,便先告退了。”柳素依低声道。 能听出她声音中压着怒气,隐而不发。 陆知仙啧了声,“柳姨娘,在我们面前别一口一个我的,你应该称呼是妾。” 千金们纷纷嘲笑,柳素依愤怒转身,脚步匆忙离开郡主府。 她看也不必问了,陆知仙显然有问题,定是她在背地联系了百变书生,为傅锦轼正名的。 就算不是她,也得是她。 第138章 粮草被烧 柳素依回了公主府,嫡公主很是诧异,“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查到了些什么?” 她私心认为,陆知仙有极大问题。 “公主,我去时白仙郡主正在待客,不方便查证。”柳素依道。 她为嫡公主斟了杯茶,将姿态放的十分谦卑。 “待客?”嫡公主眉头紧锁,嘴唇也抿紧了。 如今人人都说傅锦轼无辜,背后的嫡公主被置于风口浪尖,她陆知仙不但不想办法,还有功夫待客。 柳素依见嫡公主成功被气到,眸光微转,轻声道,“对啊,我当时看见也觉得奇怪。” “而且白仙郡主见了我,似乎很意外,当时那些小姐们也都不说话了,不知在那之前她们说的是什么。” 这番引导性的言论让嫡公主怀疑,她本就谨慎多思,眼下更是觉得问题极大。 若陆知仙行的正坐的端,为何在柳素依到了后闭口不言? 眼下看来是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她在说傅锦轼,定是些为他鸣不平的话。 “好她个陆知仙,竟敢与本公主玩阳奉阴违这套。”嫡公主怒道。 她几乎已经确认,如今风向变了,就是陆知仙在背后动的手脚。 柳素依继续火上浇油,“其实我一早便觉得,白仙郡主别有心思。” “她明明与公主合作,就在公主对国舅爷出手时阻拦,这是什么道理?” “哼,看来她确实身在曹营心在汉。”嫡公主道。 她被人最受不了的便是背叛,陆知仙敢背叛她,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一个小小的郡主而已,还真将自个儿当成回事儿了? 嫡公主只要动动手指,便能将陆知仙撵成泥。 见嫡公主愤怒至此,柳素依便没再继续说些什么。 她知道,陆知仙马上要完了。 京城风向变动的这样快,原先厌恶傅锦轼,不打算给他送粮草的皇上转了心思。 水能覆舟,亦能载舟,他坐上皇帝之位,与百姓有着莫大关系。 若百姓们得知他不给傅锦轼送粮草,兴许会生出反叛心理,到时就不好了。 再者皇上也隐约觉得,傅锦轼应当是没问题的。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傅家都是妥妥的站在皇室这一派。 而且皇后身为后位,与皇上感情又好,傅家怎么可能真想着谋逆? 前段日子皇上之所以生气,也是因为蓦然听到传言,一时间怒火上涌。 许是存这些补偿的心思,皇上这次给的粮草极多,都快将大半国库挖过去了。 消息传遍朝野,大家都心知肚明,皇上对国舅爷这是软了心思。 得知此事,嫡公主被气了个半死,心里越发忌恨陆知仙。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明明没多少脑子,竟还敢当叛徒,真是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 这一波粮草,几方势力都密切盯着,运送粮草的大臣更是夜不能寐,生怕一闭上眼睛,粮草便被截去。 可即便他做了万全的准备,有些事也是难以抵挡的。 寂静无比的黑夜中,火把忽然在前方亮起。 “不好!有敌袭!” “快,将粮草先保护起来。” 运送粮草的将士们慌不择路,带着粮草纷纷往后退去。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后方也有人。 不止后方,连左右两侧也亮起了火把。 运送粮草的队伍被包在中间,无论去哪方都是个死。 为今之计只有强攻! “快!朝前方冲过去!”大臣声嘶力竭怒吼。 想打赢胜仗,粮草是至关重要的。 若前线将士们填不饱肚子,哪里还有力气上阵杀敌? 每个运送粮草的将士都用了全力,可对方人马众多,他们还是一个个倒下了。 就连指挥着他们的官员,也被他们一剑杀死。 沉重的氛围萦绕在其余将士们心中,他们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这些粮草也会被对方截获。 若这么多粮草都给了敌方,对于他们而言是比极大的助力。 “将粮草烧了。”不知是谁说了句。 其余将士们纷纷回头看向潦草车,咬牙捡起地上火把冲了过去。 敌方看到他们的动向,连忙上前阻拦。 可有些将士甘愿奉献自己的生命,为烧粮草的将士形成一堵人墙,阻止敌方的进攻。 轰,易燃的粮草被火焰灼烧起来,在众人瞳孔中倒映。 敌方将士们骂起叽里咕噜的蛮夷话,都被气得不轻。 他们今日也损失了许多人马,原本想着只要能得到粮草损失,损失也是无所谓的。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狠心,连粮草都能舍得下手烧。 宁愿两败俱伤,都不愿意便宜了他们。 敌方军队撤去,留下一地尸体。 确认没了任何声音,这堆尸体中一人艰难起身。 是位看起来还小的将士,只是他身上伤口遍布,唯独吊着口气。 他快死了! 见敌方留下不少受伤的马匹,将士咬着牙翻身上马,虚哒哒挂在马上朝前跑去。 他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告诉前线将士们粮草被劫的事,让他们另想法子。 否则如若大家只等着粮草,却迟迟不送来,会误了大事。 直至天明时,小将士才被马带着跑入军营。 他想翻身下马,可一点力气都没了,只能重重从马背上摔落,口中呕出鲜血。 有将士发现了他,忙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军医!快把军医请过来!” “不…不用了。”小将士边呕血边道。 他知道自个儿的情况,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粮草…被截…烧了。”小将士用尽最后的力气道。 他说完这话,永远的闭上眼睛。 将他抱在怀中的将士无声落泪,他还那么小! 战争,究竟何时才能停止? 军医赶来时,看着已经死去的小将士摇了摇头,“让兄弟们埋了他吧。” 死在前线的将士,不能回到故乡,只能埋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将军营帐中。 得知粮草被烧的消息,傅锦轼眉头紧锁。 副将闫大海道,“将军,这该如何是好,咱们的粮食已经要见底了。” “没有粮草,总不能让将士们啃草皮,吃观音土饱腹吧?” 第139章 夜半惊醒 来之前所有将士们都知道,这仗会非常难打,但没想到竟然这么艰难。 没了粮食,他们更加不知该如何是好。 傅锦轼目光锁定布防图,在上头一个地方点了点,“今夜,我们去这里抢粮草。” “这…是否太过冒险?”军事韩文儒道。 傅锦轼所指之处,正是敌方将军的营帐,敌方粮草也放在这里,守卫的人马定少不了。 “只能冒险。”傅锦轼道。 若有旁的选择,他也不愿意赌上将士们的性命。 浓墨重彩的夜色中,危险正在逐渐逼近。 一队身穿黑衣的将士们疾步前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动手。 傅锦轼与闫大海率先杀了守在门口的敌人,将士们跟在两人身后往里走。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一名敌人刚在外头撒完尿回来,看见他们便是一激灵,连困意都没了。 “敌袭!” 随着大喊声响起,敌人纷纷从营帐中出来。 “点儿背。”闫大海没好气骂了句,提着刀奋力杀敌。 可敌众我寡,随便他们今日来的都是以一敌十的将士,也双拳难敌四手。 见一个个将士在身边倒下,傅锦轼扬声,“撤退!” 他分了神,话音刚落便见一把利箭射来,他提剑阻挡,可又接连射来几枚利箭。 这样好的机会,敌方自然要锁定他,想尽办法将他杀死。 见傅锦轼这处不妙,闫大海咬牙来到他身侧,与他一同抵挡。 “快走!”闫大海催促。 在战场上丢下兄弟,这种事傅锦轼做不出。 他沉默着陪在闫大海身旁,两人武功都不错,倒也能抵挡那些箭矢。 忽然,傅锦轼瞳孔猛然紧缩。 他狠推了把闫大海,对方脚步一个趔趄,正要骂娘就见傅锦轼中了箭。 敌人不仅在前头放箭,竟然在后头也放! 几乎丢了半条命,闫大海才把傅锦轼带回军营,去的那些兄弟们共一百名,活下来不到一半。 他们连粮草的毛都没碰到! 傅锦轼已经陷入昏迷,军医神色凝重,“他这是中了毒。” “此毒名为醉梦散,倒也好解,不过寻解药需要段时日。” “该死!”闫大海愤怒,却无计可施。 敌方实在太狡猾,让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军医慎重其事,对闫大海与韩文儒道,“你们一定要把将军中毒的消息瞒住,只说他受了伤,暂时不方便露面。” 军心本就因粮草不够而波动,如若将士们得知傅锦轼中招,定要更加乱了军心。 “放心,我绝对瞒的死死的。”闫大海拍着胸脯道。 他深深看着傅锦轼,认下了这个为他挡箭的兄弟。 傅府。 沈清影猛然从床上坐起,不知为何,她心中无比杂乱,仿佛要出什么事。 这样的感觉让她难受,连觉都睡不着了。 她不由得联想起上次的噩梦,总觉得上天应当要告诉她些什么。 外头刚泛起鱼肚白,天色还早。 沈清影下床,来到桌前喝了杯凉茶,才觉得好受些。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闭起眼睛仔细感受着,想到了傅锦轼。 如今京中还算安稳,有百变书生的传播,皇上对傅家也少了几分疑心。 若说会出事,那便只有傅锦轼了。 他虽口口声声说着布局周全,不会出问题,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傅锦轼人在边州,沈清影难以得到他的消息。 她突然想到一人,万事通。 万事通号称无事不晓,应当也知道前线之事。 艰难坐等到天色大亮,沈清影让春莹帮她换上衣裳,匆匆出了府,直奔黑市而去。 依旧是熟悉的房子内,她掏出银两,“我想问问前线战况如何,你知晓吗?” 万事通摇着手中折扇,“当然知晓。” “不过姑娘,前线之事想打听并不容易,这银子可不够。” 沈清影放在桌上的是一千两,仅仅只是打探消息而已,万事通竟说不够。 她暗自咬牙,觉得对方在趁火打劫,“你说吧,要多少银子。” 万事通伸手比了个二,沈清影只能又掏出张千两银票。 “姑娘,请看。”万事通推来封信。 沈清影迫不及待展开,看到上头内容后皱起眉,神色逐渐变得越发沉重。 怎么会这样!粮草竟然被烧了!傅锦轼也受了伤! “姑娘,你是熟客,除去消息之外,我再给你说个定论。”万事通道。 沈清影将眼神从信封上挪开,转到他身上。 万事通戴着面具,看不出他面具下的表情,但能听出他语气十分笃定。 “那位傅将军,绝不是简单的受伤,而且边州若再无粮草送去,将会大败。” “最近这段日子,已经有许多大人将金银玉器换成银钱,时刻等着跑路呢。” “国家有难,他们不想着帮助,竟好意思跑路。”沈清影怒道。 这些人一个两个的,忒不是个玩意。 万事通笑容满面,对这话不回答。 人,都是自私的。 沈清影想了想,问,“你可知何处能买到粮食,大量的粮食。” 万事通摇折扇的手微微顿住,语气很是敬佩,“姑娘确实与常人不同,这等胸襟令人敬佩。” “若旁人问我,我是绝不会说的,其实咱们黑市便能买到粮食,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万事通取来张纸,在纸上写了地址,“去此处买极可,银子便不需要了。” “多谢。”沈清影道。 “姑娘严重了,应当是我替前线的将士们谢谢姑娘。”万事通笑着回她。 “不过姑娘,你若想买了粮食送去边州,最好先找队镖师护送,最好是熟悉地形的那种。” 沈清影点头,“多谢。” 这万事通,倒也没看上去那么坑。 沈清影起身朝外走去,万事通在后头盯着她的背影。 按照万事通所写的地址,沈清影来到间店铺前走入,掌柜见到她便热情问,“姑娘,可是要买粮食?” “你们铺子里有什么粮食?”沈清影问。 “我们铺子里什么粮食都有,您看您想要什么。”掌柜回道。 沈清影想了想手头剩下的那些银子,这才开口道,“所有,有多少要多少。” 第140章 买粮食,助将士 听见所有这两字,掌柜愣了愣,从上到下打量沈清影。 虽看不出她面容,但能看出身上穿着不俗,似乎是个有钱人。 掌柜脸上堆砌起笑容,“咱们进来详谈。” 他把沈清影请入里间,为她倒了杯热茶,后又拿出账本推到她面前。 “这是铺子里剩下的粮食,只是现在世道不太平,卖价要比之前贵上两成。”掌柜道。 粮食确实充足,但贵两成有些过分。 沈清影道,“便宜一成,我都买了,银子稍后即可给你。” 掌柜琢磨了下,“行,粮食何时要?” 眼前女子这般大方,掌柜也不好不让利。 “尽快,最好明日便能拿走。”沈清影道。 掌柜闻言犯了难,那么多粮食,装起来并不容易。 “这…能不能再宽限几日?”他道。 沈清影摇了摇头,“不能,若你明日给不出,我便少买些。” 她可以多找几个粮行买,反正价格应当都差不多。 这么大一桩好买卖,掌柜自然不舍得舍弃,他咬牙应下,“我现在便雇几个工人,全力为你装粮食。” “好,多谢了。”沈清影冲掌柜拱手致谢,一副江湖人的模样。 说好过会儿送银子过来,她便急匆匆去钱庄,将存的那些钱全都取出来。 沈清影没有半分心疼,银子还能再赚,人若是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这次救的不仅是傅锦轼,更是前线那些将士们。 粮食好买,镖局却不好找,沈清影寻了好几个镖局,对方一听她要去边州,立马纷纷拒绝。 毕竟边州凶险,他们不想送命。 而且沈清影送的还是粮食,谁知道半道会不会有人截路? 甚至有几家镖局头子都规劝她,让她别冒这个险。 朝廷已经送了粮食过去,他们普通人安生等着战争胜利就行。 沈清影没法和他们说,粮食已经在半路被烧毁,只能离开另找下一家。 基本所有镖局都已找完,还有一家,是京中名声最不好的。 沈清影站在镖局门口,抬头看着前方龙门二字。 听闻龙门镖局这些人武功不好,都是插科打诨之辈,她不知该不该进去。 “姑娘?” 身后传来男子的呼唤,沈清影回头,一满脸络腮胡,江湖打扮的男子冲冲冲走向她。 男子脸上带着热情的笑意,“姑娘这是来寻镖局的?你要让镖局为你护送什么?” “你是?”沈清影警惕问。 男子道,“我是龙门镖局头子,你叫我龙老大即可。” “姑娘,咱们站在门口说话也不是个事儿,进来说吧。” 既然碰到了龙老大,沈清影也不好再走,且她也没旁的选择。 她随龙老大进入镖局内,刚进去就听见呼呼呵呵的声音,是有人在练武。 与传言不同,沈清影见这些人倒都是武功不错的。 众人见有陌生人来访,练武练得更加卖力。 龙老大为沈清影端上两盘糕点,这糕点的卖相不大好,看着有些干涸,应该是买来许久没舍得吃。 见她目光落在糕点上却不下手,龙老大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我们镖局清苦,没什么好东西,只能用这糕点来招待姑娘了。” “无事,我不爱吃甜食。”沈清影道。 她虽没吃糕点,但喝了旁边放着的茶,龙老大内心松了口气,看来这姑娘是能看得上他们镖局的。 他卖力推销,“姑娘,我们镖局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运送东西不在话下,也能保护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价格公道,绝不与你多收银两,更不会在半路坐地起价。” 如今这个世道,多的是狼心狗肺之辈,尤其镖局。 有许多镖局都做黑心买卖,明明出发时说的好听,结果走到半途却寻各种理由,为的就是多坑几个银子。 龙老大做事从来问心无愧,那些人的做法他听着都觉得恶心,更别说是与他们一块做了。 沈清影点头,她脸色凝重,声音也泛着沉,“龙老大,我这次要去的地方是边州,运送粮食,你接不接?” 龙老大愣了愣,“边州?” 他打量起沈清影,她看着身量瘦弱,竟然要去边州,而且送的还是粮食。 “这…”龙老大犹豫了。 “我要送的是粮草。”沈清影直截了当道。 她内心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觉得对方不可能接下这笔生意。 或许她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与傅父傅母说出这事,让他们帮忙寻人。 可沈清影不忍让二老受惊,傅锦轼应当也是不愿意的。 她落寞站起身,“我晓得让镖局去边州是强人所难,你不愿意也在情理之中,是我叨扰了。” 沈清影转身朝外走去,龙老大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显出纠结之色。 在她走到门口,即将要跨出门槛时,他出声道,“姑娘且慢,这个单子我接了。” “真的!”沈清影声音中有惊讶,欣喜。 她怎么都没想到,人人都觉得不靠谱的龙门镖局,竟会接她的单子。 “自然是真的。”龙老大道。 他眼中有着壮士断腕般的决心,“姑娘要送的是粮草,帮的是前线将士们,实在令我敬佩。” “其实一直以来,我们龙门镖局都有侠义之风,可惜因不愿与那些镖局为伍,才被世人所误解。” “我之所以接姑娘这笔单子,其实更多的是为了镖局自身。” 沈清影懂得龙老大的想法,若这单能成,镖局身上的污名会被洗清。 经过与龙老大的接触,她深切意识到,龙门镖局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 “多谢龙老大愿意帮我,送镖银子我自不会少给。”沈清影动容道。 龙老大摆手,“这趟我们不要你的银子,就当是为了国家而做贡献。” 他虽没几个钱,但也能供得起镖局这些人的吃喝。 “不行,银子必须给。”沈清影拒绝道。 两人一个执着给银子,一个执着不要,很是拉扯了一番。 最终龙老大败下阵来,松了口,愿意收下银子。 “龙大哥,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沈清影笑道。 龙老大拍了拍胸脯,“沈姑娘,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第141章 割袍断义 沈清影离开了龙门镖局,去黑市粮铺交银子。 厚厚一沓银票递了过去,换来数不尽的粮食。 只要这些粮食能成功到达边州,最起码能供将士们吃三个月,到时战争就算拖也能拖赢。 次日一早,沈清影与龙老大等人带着粮食出发。 他们队伍分了好几波出城,倒不显得浩浩荡荡,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龙门镖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他们知道去边州不易,却没有一个人掉队。 因为他们也想为自个儿证明,他们不是传闻中的孬种,而是真正铁打的汉子! 转眼便是三日过去,除了天黑无法前行,队伍就没休息过。 龙老大原本想着为沈清影弄个马车,却被她拒绝了。 马车行走速度实在太慢,容易耽误功夫。 天色已经逐渐黑沉,队伍停下来休整。 龙老大钦佩看着沈清影,“沈姑娘,没想到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能坚持住。” 她看着便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沈清影挑眉道。 距离边州越近,她的心情也就越放松,这会儿还顾得上开玩笑。 龙老大哈哈大笑两声,掏出水囊递给沈清影,“好!这话说的没错!” 两人都没注意到,身后有一人埋伏在草丛中,正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马儿在旁吃着草,镖局中的大伙靠着树睡下,沈清影也打算睡会儿。 白日还要赶路,晚上睡好是十分必要的。 忽然,沈清影闭着的眼睛睁开,回头看向后方。 她方才感知到了熟悉的眼神,为证明心中猜想,她起身朝后方走去。 待看到隐在暗处的人时,沈清影没有丝毫意外,果然是他。 再次见到阿蛮,她脸上没有任何欣喜,神情十分凝重。 沈清影警惕质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阿蛮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眼神却很是受伤。 沈清影转头看周围,确认没旁的人才松了口气。 “你要运送粮草去边州?”阿蛮问。 他声音沙哑,似乎离开沈清影在这段时日中,成长了不少。 如今阿蛮身上已经褪去稚气,越发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与你无关。”沈清影冷下脸来。 阿蛮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边州危险,你不能去,而且那些人也护不住你。” 他说的是龙门镖局的镖师们,就算镖师有武功在身,也比不过经过千锤百炼的将士。 尤其蛮夷人肖勇善战,诡计多端。 沈清影看着阿蛮,想到他上次说的蛮夷语,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迅速质问他,“粮草被烧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你是蛮夷人,对吧。” 阿蛮垂下眼眸,他不想对她说谎,所以只能沉默。 他的沉默让沈清影心知肚明,原来她竟然养虎为患。 她脸上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没有半点真心,反而显得非常嘲讽。 “蛮夷人,我竟然养了个蛮夷人。”沈清影道。 阿蛮见不得她这样,固执的解释,“我从未想过害你。” “你们蛮夷侵占我国国土,残害我国将士,难道就不是害我吗?”沈清影情绪激动起来。 她狠狠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你走,我不愿再看到你。” “若下次你我相见,我会将你当做仇人!” “不。”阿蛮声音越发粗粝,着急。 见他还不愿意走,沈清影转身便要回去,却被阿蛮伸手抓住袖口。 她眸底闪过丝冷意,掏出防身的匕首,毫不犹豫将被他抓着的袖口砍断,与他割袍断义。 在阿蛮心碎的眼神中,沈清影将匕首重重扔在地下。 他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愣愣看着那枚匕首。 这是他为她打来防身的,她就那么恨他,一点有关他的东西都不愿意留下? 阿蛮站在原地愣了许久,蹲身将匕首捡起,眼底似乎有晶莹划过,却又转瞬即逝。 因为阿蛮的出现,沈清影觉得十分不对劲,与龙老大商量后改变了前行路线。 原本他们想走官路,直直到达边州,这也是最快的路程。 但官路难免会有危险,他们这次选择的是小路,基本荒无人烟。 蛮夷人对中原了解不够,应当不会知道这条小路。 可沈清影并没有预料到,高山之上有一队人马在埋伏。 “我们可以动手了。”身穿蛮夷服饰,长得高大的汉子道。 这名汉子是蛮夷将领,叻扎。 他死死盯着沈清影,不明白这个中原小姐哪里来的胆子,敢雇佣镖局去边州支援。 她难道不怕被杀死吗? 正当队伍要下去时,阿蛮身影挡在了他们面前。 叻扎看到他,脸上表情先是不屑闪过,随后又变得尊敬。 “王子。”叻扎行礼道。 他身后的蛮夷将士们也跟着行礼,只是从表情来看,没有一人在乎阿蛮。 阿蛮冷声道,“你们不能伤害她。” “王子,这个女子必须死,粮草运到边州会有什么后果,想必您也心知肚明,难道您忘了王爷的嘱咐吗?”叻扎激动道。 他最厌恶妇人之仁的人,尤其这个人还是蛮夷王子。 想当头领,必须有足够的狠心才行,否则怎么能镇住底下这些手下。 他们蛮夷明明每个都是骁勇善战,狠心绝情之人,偏偏王子被中原女子养了一段时日,养坏了。 阿蛮脸上浮出纠结之色,他知道父王想靠这场战事来笼络人心,破坏两朝关系。 想要统一疆土,这场战事的胜利至关重要。 可无论如何,阿蛮也做不到眼睁睁看沈清影被伤害。 他退了一步,“那些人和粮草你们都可以夺去,但不能杀她,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叻扎眼底不屑之色越发凝重,口中却道,“既然王子看得起那个中原女子,我们自然不会对她动手。” “好。”阿蛮应下。 他深深看着沈清影,他会保护她一生一世。 他并没有觉察到,叻扎身上越发浓重的杀气。 叻扎怎么可能不杀沈清影? 有这个女子在,王子便有了软肋,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去死。 第142章 将军怎么会死 阿蛮身为蛮夷王爷的儿子,往后有可能继承大统,所以这个软肋不能有。 叻扎不怕阳奉阴违被报复,王子只是暂时被迷晕了而已,待体会到权力的滋味,便知道他的选择有多重要。 京城,公主府内。 得知傅锦轼受伤,嫡公主看着密信扬声大笑。 “活该,他怎么没直接死,还留着一条狗命。”她骂道。 柳素依在旁为她轻捏肩膀,柔声细语道,“他总会死的。” “让公主不爽的人,绝对活不下来。” 这话嫡公主听着十分满意,她回头看了眼柳素依,“你倒会说话。” “云澜,替我写封密信,让咱们在军中的人动手,趁傅锦轼病,要了他那条狗命。” “是。”云澜应下。 柳素依脸上勾起得意的笑容,待傅锦轼死了,看沈清影还怎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这个贱人!迟早也会完蛋! 密信被信鸽带走,扑簌着翅膀朝边州飞去。 边州军营中,傅锦轼悠悠转醒。 闫大海松了口气,张嘴就是埋怨,“你是军中主将,至关重要,我只是个副将而已,就算死了都不打紧。” “真不知你为什么给我挡箭!难不成你是想找死!” 军医转头看了他一眼,内心吐槽这人当真不会说人话。 明明十分感谢傅锦轼,却偏偏装模作样。 其实军中将士们就是这般,一个两个都是铁打的汉子,让他们说软话,比杀了他们还要更难受。 “如此说来,是我做的不对了。”傅锦轼笑道。 闫大海哼了声,“反正从今往后,我欠你一条命。” 傅锦轼笑而不语,显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十一在此时匆匆进入主仗,“将军,那人开始动手了。” “盯着,看他要做什么。”傅锦轼道。 军医与闫大海丈二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待十一离开,傅锦轼才讲明其中原委。 闫大海眉头紧皱,显然没想到嫡公主会做这种事,这娘们实在太过分了! 傅锦轼若出了事,整个军营都得完蛋,到时军心大散溃不成君,必定会打败仗。 嫡公主到底有没有脑子? “真恨不能回京杀了那狗娘们。”闫大海恶狠狠道。 傅锦轼摇头,“莫要做不该做的事,我有法子对付她。” 嫡公主如今做得越多,到时就越会作茧自缚。 傅锦轼体内毒素已解,但仍旧有伤,整个人显得极其虚弱,尤其在将士们面前。 大家嘴上虽不说,内心却也是担忧的,若将军真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蛮夷已经好几日没来攻打,傅锦轼便提议将士们喝点酒,也算休息下。 将士们围着篝火把酒言欢,却并不觉得开心,有许多人都想到了逝去的好友。 战场就是这般无情,带走了不少人。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呜咽,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傅锦轼内心也无比沉重,因为将领,他自然不愿看到自己的手下死亡。 他一口烈酒吞入腹中,忽然,噗的吐出口鲜血,昏迷了过去。 方才还哭泣的将士们懵了,满脸震惊与无措,闫大海迅速起身,“快把将军抬回主帐,让军医过来。” 在场迅速乱作一团,每个将士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他们没了喝酒的心思,焦急等在主帐外头。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军医这才走了出来,他脸上戴着无能为力的悲怆。 每个人心中都极其慌张,闫大海沉声问,“怎么样?将军可有事?” 军医深深叹气,“将军……已经走了。” 他眼中留下两滴泪水,恨恨捶了两下胸口,“是我医术不精。” “什么?将军伤不是已经治好了吗?为什么会死?” “军医,你说说将军究竟怎么回事。” “怎么办,将军已经死了,这场仗还怎么打。” 将士们慌不择路,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而角落处一人偷偷离开,迅速回营帐中写了些什么,又放飞信鸽。 十一抬头看着飞远的信鸽,轻轻哼了声。 傅锦轼已死的消息,除了将士们,嫡公主是头个知道的。 她满脸不可置信,似乎没想到,让她棘手的人会这轻易被弄死。 嫡公主将密信展开放在柳素依面前,“你瞧瞧上头的字,是不是我看眼花了?” 她太过惊讶,甚至连称呼都说成了我。 柳素依仔细看着信上每个字,脸上露出大喜过望的神情,“恭喜公主,心腹大患已经铲除。” 嫡公主双手紧握成拳,简直喜到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啊!本公主终于等到这天了!” “快,备好轿撵,进宫!” 公主府内忙活了起来,嫡公主坐在轿子上,心情依旧无比激动。 她半点都没有考虑,傅锦轼的死亡对将士们打击有多大。 她只知道,厌恶的人终于死了。 嫡公主用最快速度来到凤仪宫,皇后得知是她来了,脸上表情很是难看。 “让她进来。”皇后道。 她倒要看看,嫡公主来搞什么幺蛾子。 嫡公主施施然走入主殿,脸上笑容格外灿烂,“皇后娘娘,我得知了边州的战报,您想不想知道?” 皇后手指掐着手心,内心有股子不祥预感。 没等她回话,嫡公主便道,“哎呦,说来也是倒霉,傅将军怎么就出事了呢?” “他狗胆包天夜袭敌营,没杀了对方的主将不说,甚至还损伤了人马,连自个儿都丢了大半条命。” “据说他如今在昏迷中,受的伤势极重,应当是醒不过来了吧。” 嫡公主不能告诉皇后傅锦轼已经死了,只能将傅锦轼伤势说的重些。 她饶有兴致看着皇后脸上表情,却有些失望,本以为皇后会着急担忧,可她却很淡定的样子。 啧,看来他们姐弟情谊也就那么回事。 “锦轼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有事,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还是别想太多。”皇后冷声道。 她口中说着某些,眼神却直勾勾盯着嫡公主,把看不起这三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嫡公主怒气上涌,“哼,皇后这话还是别说的太绝对,吉人自有天相,我看不尽然吧。” 第143章 派人去和亲吧 “皇后娘娘,我劝你别对傅锦轼有太大信心的好,省得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嫡公主阴阳怪气道。 她趾高气昂拿起茶杯,在杯边轻抿了口,随即脸上露出嫌弃之色。 皇后这儿的茶,到底是不如她那儿的。 皇上平日有好东西都先紧着她,再是后宫这些妃子们。 皇后脸色虽如常,放在身侧的双手却紧紧攥着,直到指甲嵌进肉里也没松开。 “话已说到,我便先走了。”嫡公主起身,施施然朝外走去。 皇后紧盯着嫡公主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很慌,没由来的难受。 锦轼,难道出事了? 嫡公主敢来堂而皇之挑衅皇后,定是知道了什么。 待嫡公主的身影彻底消失,皇后忽然噗的吐出口鲜血,桂嬷嬷惊慌上前,“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来人!快请太医!” 凤仪宫中乱作一团,每个人都忙碌了起来。 嫡公主并没有出宫,而是转道来了御书房。 “皇姐,你怎么过来了。”皇上脸上扬起笑容,待她很是亲近。 “皇弟,我来与你商议要事。”嫡公主叹息道。 “如今战场凶险,劳民伤财,我便是听着边州传回的消息,都觉得心惊胆战。” “本以为傅锦轼能有些用,没成想他去了这么久,却被打的节节败退。” 嫡公主眸光闪动,压低声音对皇上道,“莫非他记恨之前的事,这才故意不好好带兵打仗?” 虽傅锦轼已经死了,嫡公主却依旧要在皇上面前上眼药。 毕竟皇后,傅家人,沈清影还活着。 待皇上彻底厌弃傅锦轼,嫡公主动他们也就更方便。 皇上却皱起眉头,露出不赞成的神情,“傅将军就算对朕有意见,也断然不会拿将士们的性命胡闹。” 傅锦轼之所以能在军中一呼百应,就是因为他待将士们如手足般。 挑拨没成功,嫡公主抿唇转移话题,“蛮夷人实在太过狡诈凶险,如若再打下去,恐怕会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到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怎么办?” 这个问题皇上倒也想过,可蛮夷主动发起进攻,他只能被动还击。 难不成本国要割地赔款吗? 见皇上不说话,嫡公主道,“蛮夷之前来求过亲,想必他们也想与咱们化干戈为玉帛。” “不如就遂了他们的意,派人去和亲,让将士们少些伤亡。” “皇姐。”皇上震惊看着嫡公主。 他万万没想到,她自个儿会提到和亲之事。 难道为了国家,嫡公主要下嫁到蛮夷? 即便嫡公主愿意,皇上也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否则传出去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皇弟,不是我,而是白仙郡主陆知仙。”嫡公主道。 她循循善诱,“陆知仙养在太后膝下,与正经的公主无甚区别。” “到时赐她公主头衔,便可堵住那些蛮夷人的嘴。” 在嫡公主看来,只用出个女子而已,便能让国土恢复安宁,简直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皇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心动了,却又不知为何而犹豫。 嫡公主知道,皇上依旧寄希望于傅锦轼身上,觉得他打了那么多次胜仗,这次也会得胜归来。 可惜啊,一个死人,怎么可能赢。 嫡公主认真规劝,“皇弟,听我的,我不会害你。” 皇上摆了摆手,将目光放在奏折上,没搭理嫡公主这话。 和亲,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下下签。 他国力正盛,将士人数也多,有拼一把的资本。 见皇上一副执迷不悟的模样,嫡公主咬紧牙关,心中很是着急。 她其实或多或少也知道,傅锦轼死亡,对于大军而言是怎样的打击。 她是这个国家的嫡公主,即便上头还压着皇上,也是无上尊荣,她可不想把国家折腾没。 嫡公主起身跺了跺脚,破罐子破摔道,“我在军中有人手,昨夜刚飞鸽传书给我,说傅锦轼死了。” “正因如此,我才会劝你派人和亲。” 皇上拿着奏折的手顿住,诧异看向嫡公主,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傅锦轼,怎么会死? “不可能。”皇上下意识道。 “真死了。”嫡公主道。 在这一瞬间,皇上脸色变得非常复杂。 他深深看着嫡公主,似乎戳破了她所做之事。 嫡公主脊背处传来寒意,她仓皇起身,“和亲之事你先好生考虑,我明日再来。” 嫡公主前脚刚走,皇上后脚便将奏折重重扔在地下,他龙眸中盛着滔天的怒气。 次日上朝,有几名大臣联合上书,提起和亲之事。 朝中有人赞成,反对的却更多。 皇上像是被惹恼了,直接起身离开宣政殿,留江德福在后头给他擦屁股。 江德福提醒大臣们,“最近皇上心情不好,大人们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大臣们面面相觑,纷纷无奈叹气。 事已至此,皇上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 战况,似乎越发焦灼了,甚至蔓延到了朝堂。 凤仪宫中。 得知嫡公主,大臣先后提出和亲,缠绵病榻的皇后吊着一口气,让桂嬷嬷为她梳妆打扮,去御书房面圣。 看着气若游丝的皇后娘娘,江德福擦了把汗,“娘娘,皇上说今日不见客。” “他连本宫都不见了?”皇后重咳两声,五脏六腑泛着密密麻麻的难受。 江德福见她这模样,忙让人拿出椅子来给她坐着,自个儿则再次去禀明圣上。 御书房内,得知皇后身子不大好,皇上终究还是心软了。 “让她进来吧。”她道。 江德福欸了声,赶紧派人出去通穿。 皇后一进入御书房,皇上便闻见了她苦涩的味道。 他想到傅锦轼,拉着她的手带到身边,“今日有何要紧的事,你一定要见朕。” 皇后想说话,喉间却传来痒意,她偏过头去咳了两声,才哑着嗓子开口。 “皇上,臣妾听说近日有人劝和亲?” 皇上一听这话,脸色便冷了下去,觉得分外头疼,怎么人人与他都说这个。 “皇后,后宫不问朝政。”他冷声道。 皇后知他有意见,却还是开口。 第144章 皇后昏迷 “皇上,臣妾也知道后宫不能干政的道理,可臣妾怕您行差踏错,实在不得不开这个口。”皇后道。 她将姿态放的极低,她来是为了与皇上商议的,并不想惹怒他。 可皇上却觉得无比烦躁,他知道这个道理,哪用皇后多言? 若非傅锦轼已死,皇上压根不会考虑和亲之事。 满朝文武,乃至于后宫,无一人能懂他的心情。 这些人只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 皇上深吸了口气,龙眸中情绪越发不满,“皇后,你逾矩了。” 见皇上三番五次岔开话题,皇后心中更觉着急。 她情绪随之激动起来,“皇上,臣妾就算拼着不要后位,也绝不能任由您胡来!” 皇后苍白的脸色因激动红润些许,整个人状态看起来却更差。 “放肆!”皇上震怒。 御书房内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包括皇后在内。 江德福忙上前道,“娘娘,您就少说几句吧,国家大事,皇上心中自有分寸。” 皇后却倔强抬着头,“皇上若真有分寸,就不该听信嫡公主的谗言。” 江德福心中大骇,皇后娘娘难道疯了? 皇上深深吸了口气,“好,当真是好极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想气死朕。” 江德福忙为皇后开脱,“皇上,皇后娘娘是着急,这才失了分寸。” 着急? 在眼前这般情况下,最着急的是皇帝。 “皇上,不能和亲。”皇后斩钉截铁道。 她一而再,再而三说这个,皇上已忍无可忍。 “傅锦轼死了,不和亲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将士送命吗?”皇上扬声说出此事。 但话音刚落地,他就觉察到了不对。 他不该在皇后面前提起此事,毕竟死的是她亲弟弟。 再者,皇上也没真正确定傅锦轼的死亡,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他派去查证的人还没回来。 皇后身子晃动两下,不可置信看着他,“什么?锦轼死了?” 对上她通红的双眼,皇上挪开视线,抿着唇没说话。 在场众人皆无比震惊,毕竟在大家伙心中,傅锦轼可是无往不胜的杀神,犹如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他怎么可能会死? 如若他真的死了,那军心得乱。 “或许只是个误会,你别多想。”皇上道。 皇后怎么能不多想,她恍然大悟,怪不得嫡公主敢去凤仪宫撕破脸皮,甚至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原来,是傅锦轼出了事。 嫡公主!是她害了傅锦轼! 皇后想开口让皇上查嫡公主,可她一张嘴,鲜红血液便往外喷,她眼前阵阵发黑。 皇上忙起身扶住她,皇后心脏犹如被只无形大手紧紧攥着,痛到无法呼吸。 即便这般,她还是拼着口气道,“皇上,就算锦轼出了事,咱们也绝不能示弱。” “只要示弱一次,往后将有无数国家攻打咱们,到时咱们只能割地赔款,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皇上心中生出几分不忍,“朕会好生考虑,你莫要再揪心此事,先养好身子。” 皇后终究强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昏迷前,她听到了皇上焦急的呐喊,“皇后!” 皇后在御书房昏迷,又乘着凤撵火急火燎回凤仪宫。 宫中人员众多,刚发生的事没过多久便传到了宫外。 得知此事,嫡公主乐得不行,期盼皇后赶紧去死。 傅家眼看便要倒大霉,她活着还得再经历次痛苦,若这会儿死了,等不了多久便能与家人在黄泉路上相遇。 另外一边。 护送粮草不易,半个月的功夫下来,沈清影身体更加纤瘦,风一吹就倒似的。 龙老大越发佩服她,如她这般能吃苦的女子,世上估计没几个。 天色又黑了下来,龙老大抬手让大家伙儿停步,转头对身旁沈清影道,“明日便能到达边州了。” 他说这话时很是松了口气,本以为路上会有危险,没想到一路都很平安。 待将粮草送到后返回,龙门镖局便能洗清身上冤屈,往后都是好日子。 沈清影心中有几分激动,终于能帮到傅锦轼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计划有没有顺利完成。 她并没有觉察到,后方不远处一堆人正在靠近。 这些人双眼放光盯着粮车,脸上扬起得意笑容。 他们是故意的,选在沈清影等人即将到达边州时出手,目的是气死她们。 明明眼看着一步之遥,这一步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完,想想也觉得难受。 “哎呦。”不知是谁发出了声音。 叻扎警惕回头,瞪了眼身旁蛮夷将士,压低声音警告,“别坏了我的大事,否则弄死你。” 蛮夷将士哪顾着听他说这些,双手捧着肚子,脸色无比难看。 不知为何,他肚子里犹如翻江倒海般难受。 “快速前进。”叻扎命令道。 他们这次要先将粮车包围起来,警惕中原人燃烧粮食。 这些中原人也当真是舍得,那么多粮食说烧就烧。 结果前行了许久,叻扎意识到不对,猛然回头看去。 方才跟着他的那些蛮夷将士都停在原地,一个两个手捂肚子,脸色狰狞。 “我肚子好疼。” “我也是。” “将军,我不行了。” 随着噼里啪啦声响起,一股恶臭随之飘来,沈清影嫌弃捂了捂鼻子,龙门镖局的众人也起身朝后方看。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臭味? 这会儿叻扎肚子也疼,疼到双腿发软那种,完全无法抵挡。 “这里好臭,不如咱们命寻旁处歇吧。”沈清影提议。 若继续留在这儿,她估计会被活生生臭死过去。 龙门镖局众人与她想法相同,大伙带着粮车离开,叻扎只能夹紧双腿,眼睁睁看他们身影走远。 他已经彻底生无可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夜月光还算亮,眼看便要到达边州,队伍走起来便没停下,一直朝军营方向走。 军营处亮着火光,从远处便能看出气氛严肃。 “咱们到了!”龙老大看着前方那枚旗帜,压低声音呐喊道。 他之前从未想过,自个儿有朝一日竟能来到军营外,实在是难得的经历。 沈清影点头,“将粮车放下吧。” 第145章 一切都乱了套 听到沈清影说将粮车放下,龙老大愣了愣,“咱们不过去?” 她仗义疏财为前线送粮草,一路上龙老大都以为,她是想图个好名声。 在江湖之中,有好名声才好办事。 “嗯,省得惊扰了他们。”沈清影道。 “姑娘,我当真越发敬佩你了。”龙老大的赞叹发自内心。 沈清影笑而不语,她不露面其实也有私心。 若傅锦轼看到她,定会担忧她怎么回去,说不准还会扰了他的计划。 沈清影与龙门镖局众人朝后退,怕将士们发现不了粮车,还故意往粮车附近投了支火箭。 火箭距离粮车有些距离,烧毁不了里头的粮食。 “火!”在军营入口严阵以待的将士道。 他们瞬间提起武器,警惕看着前方,可那里除了有火在燃烧外,并无任何不对。 “我去看看。”一名将士大着胆子道。 他警惕上前,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人影,反倒是有许多板车,车上放着包裹。 将士将包裹刺破,里头大批粮食滑了出来。 他们已经断粮一日,如今看到粮食,简直比见了自己爹娘还亲。 “粮食!全部都是粮食!”他呐喊道。 其余将士们跑上前,见到粮食也很意外。 朝廷送来的军粮不是烧了吗?那这些粮食是从何处来的? 他们顾不得想,忙见闫大海出来。 看到粮食的闫大海也很意外,随即便明白了,“应该是好心人给送的粮,这些量都是新粮。” 他低头看着车印,内心无比感激,这世上当真是好人多。 闫大海叫将士们将粮食送回去,又直接架锅先煮了一小锅,新粮散发出的香味让每个人都吞咽口水。 香,实在是太香了。 能吃上这样的粮食,他们就算打仗都有力气。 闫大海率先吃了一碗,确认粮食没问题后才架大锅,让将士们着实吃了顿饱饭。 这新粮的滋味,实在是美极了。 将士们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点饱肚子的感觉可真好。 今夜的粮食,仿佛冲淡了傅锦轼离世带来的影响。 而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沈清影已经踏上返程。 来边州时因为带着粮食,这才多耗了段时日,回去时间要缩减许多。 五日的功夫,沈清影就回了京城,来到佛堂中。 春莹穿着她的衣裳,伪装成她的模样礼佛。 只是这丫头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礼佛并不真心实意。 沈清影将脚步放轻,上前敲了敲春莹肩膀。 她身形瞬间僵硬,口中道,“阿弥陀佛。” 这副样子把沈清影逗得不行,她道,“是我。” 装模作样的春莹立刻回头,见到自家小姐时热泪盈眶,“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路上太辛苦?” “没事。”沈清影道。 她捏了捏春莹脸颊,“你倒似乎胖了许多。” 春莹不好意思笑了,“我成日想着小姐,化悲愤为食欲,所以日渐丰腴。” “小姐,我有件大事要与你说。” 春莹将皇后昏迷的事说了出来,前几日有位夫人来礼佛,这是她在对方口中听到的。 “我听那位夫人说,国舅爷可能…可能没了。”春莹悲伤道。 她替自家小姐难受,好不容易嫁了个良人,国舅爷怎么没了呢? 京城,似乎要大乱。 “什么,皇后娘娘竟然昏迷了。”沈清影惊道。 她抿唇深思,“春莹,快去收拾东西,咱们回傅家。” “好。”春莹立刻起身。 两人换了衣裳,匆匆离开佛堂。 一路上春莹都担忧看着沈清影,生怕小姐伤心过度,想跟国舅爷去地府碰面。 不过小姐脸色挺正常的,似乎没有多伤心。 春莹默默想着,可能是伤心过度,所以没了任何表情。 回了傅家,沈清影直奔傅母院子,却在嬷嬷口中得知她也病了。 儿女双双出事,想不病都难。 “夫人好不容易才歇下。”嬷嬷道。 沈清影点头,“既如此,那我便先不去打扰娘了。” “等娘清醒之后,嬷嬷替我转达一声,就说我去了宫里。” “好。”嬷嬷应道。 看着沈清影转身离开,见她身形越发消瘦,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今的傅家,无论主子还是仆从,每个人都是蒙在阴影中,吃不好也睡不好的。 出示了皇后给的令牌,沈清影以侍疾之名进宫,来到凤仪宫。 与傅府相同,凤仪宫中也死气沉沉。 见沈清影来了,桂嬷嬷拉着她的手欲语泪先流,“沈少夫人,你帮着劝劝娘娘吧,再这样下去是不成的。” “娘娘前几日还愿喝些汤羹,这几日却是粒米未进,甚至连皇上都不愿搭理了。” 说难听些,现在的皇后与死人也无甚区别。 昭华最近日日吓的啼哭,奶娘哄都哄不好,又没法子将她送到皇后这儿。 “嬷嬷莫急,我进去瞧瞧。”沈清影道。 她有足够的信心,皇后娘娘见过她后会恢复如常。 刚进里殿,扑鼻而来的便是股药味,浓烈到让沈清影皱了皱鼻子。 她放轻脚步走到床前,本以为皇后睡了,没成想她没睡,只是瞪着双眼看头顶。 皇后一动不动,若非还有些呼吸,倒真像是死了一般。 沈清影在心中叹气,她早就说过该把计划告诉皇后,傅锦轼却怕皇后担忧,没想到他去世的消息会把她吓个半死。 “娘娘,是我。”沈清影一出声,皇后便看了过来。 她肿如核桃般的双眼中落下泪,“清影,你说这可怎么办,锦轼死了。” “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好,听了他的话,非让他去边州,现在爹娘也一定恨极了我吧。” 皇后语气中是满满的自责,她后悔了,当时不该让傅锦轼去的。 沈清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止住。 她转头对四周伺候的宫人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宫人们知道沈清影要与皇后说体己话,纷纷行礼离开。 直到一个人也没了,沈清影这才压低声音,将唇贴近皇后耳畔,把傅锦轼那些谋算娓娓道来。 若是还不说,皇后得活生生被憋死。 第146章 入宫抚慰皇后 听到沈清影说傅锦轼没死,皇后眼眶顿时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往下落。 “你们既有如此谋算,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以为锦轼真去了,险些…险些随他一同去地下给列祖列宗赎罪。” “是我们的错。”沈清影愧疚道。 看着眼前这个母仪天下,却无比脆弱的女子,她张开手臂。 “娘娘,可以在我怀里哭。” 皇后没有丝毫犹豫,在她怀中哭了个痛快,这几日确实将她吓得不轻。 沈清影心中暗道,早知如此,她就该劝傅锦轼与皇后说清楚,省得她着急至此。 皇后将所有委屈发泄完,这才意识到自个儿失了面子,尴尬坐直身子。 看向沈清影肩膀处的濡湿,皇后清了清嗓子,故作若无其事道,“你衣裳湿了,换一件吧。” 落在沈清影眼中,此时的皇后格外可爱。 她双眼微弯,笑得如沐春风,“无碍,过会儿就干了。” 沈清影自个儿不换,皇后也不好说什么。 将心里郁气发泄完,皇后脸色肉眼可见恢复红润,精气神又回来了。 她正色道,“用锦轼的死做饵确实有用,嫡公主已露出了马脚。” “前几日,她故意同皇上提及与蛮夷和亲之事。” “和亲?”沈清影美眸瞪大。 不该啊,嫡公主惦记着龙位,怎么可能主动和亲。 知道她想岔了,皇后道,“嫡公主提出和亲的人选不是她自个儿,而是白仙郡主。” “原来如此。”沈清影恍然大悟,她也说呢。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陆家是武将世家,按理嫡公主不该打陆知仙的主意才对。 毕竟得罪了她,就等同于得罪了整个陆家,对嫡公主而言百害无一利。 难道陆知仙不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嫡公主? 嫡公主向来嚣张惯了,只要是得罪她的人,她不管对方身份如何,也会报复回来。 或许可以利用陆知仙,对嫡公主造成些打击。 沈清影脑中清明,短短几息便想了许多。 陆知仙应当不知道嫡公主要派她去和亲,过会儿得出宫去告诉她一声才行。 即便沈清影和陆知仙从前曾有过龃龉,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的好。 “娘娘可觉得好些了?”她出声询问。 皇后点头,“好了。” 前几日太医便说过,她这是郁结于心,所以才一病不起。 心中的心结打开,身体自然也会随之恢复。 不过最近几日皇后没怎么吃过饭,身上还是虚弱的很。 正在此时,咕噜声传来。 沈清影目光落在皇后腹部,皇后脸颊微红。 身为皇后娘娘,她竟饿到肚子叫,实在是丢人的紧。 幸亏沈清影不是外人,否则皇后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娘娘,您让桂嬷嬷去御膳房知会一声,准备些吃食吧,我便先不打扰了。”沈清影善解人意道。 “好,清影,劳烦你这段日子照看好傅家。”皇后依旧有些不放心的叮嘱。 傅锦轼已死的消息,对傅父傅母都是极大的打击,有沈清影劝着估计能好些。 奈何不能告诉他们真相,怕他们坏事。 毕竟在外界看来,傅锦轼死没死,傅父傅母态度是至关重要的。 “娘娘放心。”沈清影道。 她起身离开凤仪宫,直奔郡主府而去。 郡主府内。 “你说什么?沈清影来了?”陆知仙眉头紧皱重复婢女的话。 她身穿孝衣,头上戴着白花,看着便是副在悼念死者的模样。 虽说傅锦轼从未娶过她,但在她心中,自个儿已是他的未亡人。 沈清影不忙着张罗后事,来郡主府寻她干什么。 陆知仙抿唇,忽然心有所感。 难道沈清影知道她的一片痴心,特地来让她一同操办后事? 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逝,陆知仙猜不明白,烦躁摆了摆手,“让她进来吧。” 沈清影被婢女引入郡主府内,瞧见陆知仙身上不合时宜的穿着,嘴角轻抽搐几下。 陆知仙与此同时也在看她,见她仅穿着朴素,并未穿孝服,簪白花,冲她翻了个白眼。 亏她沈清影是傅锦轼的正头娘子,对他的死却全然不当回事看。 恐怕过不了多久,她要就要另嫁他人了吧。 这便是傅锦轼用军功也要取的名字! 陆知仙语气不爽,“你来做什么?” “我来与郡主说几句体己话。”沈清影道。 闻言,陆知仙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她们俩能有什么体己话说? 沈清影满腹黑水,别是来算计她的吧。 见陆知仙将所有想法都摆在脸上,沈清影故意问,“怎么,郡主竟这般怕我,连与我说几句话都不敢?” “你不是!”陆知仙尖声道。 她性格急躁,最受不了的就是旁人用激将法。 摆了摆手让伺候的婢女下去,陆知仙看着沈清影,用眼神示意她说话。 她倒要听听,这贱人与她有什么话好说。 沈清影不疾不徐坐下,见桌上摆着糕点,随手拿起一块细品。 味道还不错,清香扑鼻,甜而不腻。 心中存着口气的陆知仙见沈清影吃上了,当即恶狠狠将糕点推到一旁,怒目圆瞪她。 “傅将军已死,你竟还有心思吃糕点!” “沈清影,你这个没心肝的贱皮子,亏的傅家与傅将军对你这样好,原来他们的好都是喂了狗。” “早知如此,我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得让太后娘娘为我求道赐婚圣旨。” 陆知仙越说越觉得伤心,两行清泪自脸颊滑过,让她原本就发红的眼眶更红了。 沈清影见状心中咋舌,常言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傅锦轼已死,陆知仙却还这样爱着他,对他确实一片痴心。 可惜妾有情,朗无意。 “郡主,我与你来并非是为了说这个的。”沈清影道。 大敌当前,儿女情长还是先放一放吧。 陆知仙狠瞪着她,对她却发不喜,“除了这个,我觉得我们二人无话可说。” “哦?”沈清影挑眉。 她故作遗憾叹气,“我在宫中听到了有关郡主的消息,本以为能帮上你一把,眼下看来还是算了。” “既然郡主不愿意听,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第147章 说,你们的勾结 沈清影作势起身要走,陆知仙忙拽住她,“你在宫中听到了什么?” 有关她的消息,难道是太后那边。 自傅锦轼大婚之后,陆知仙与太后便没怎么见过面。 她成日住在郡主府,为的就是不错过傅家的风吹草动。 “郡主,嫡公主亲自请旨,建议你与蛮夷联姻。”沈清影道。 听见这句话,陆知仙立刻摇了摇头,“不可能。” 她与嫡公主是盟友,嫡公主怎会在背后害她。 “郡主好像很信任嫡公主?”沈清影别有深意问。 按常理而言,陆知仙知道这个消息应是愤怒的,可她偏偏说了不可能三个字。 这便说明,她私下与嫡公主关系不错。 两人之前不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吗? 陆知仙一脸得意,“没想到吧,本郡主识破了你的离间计。” 她觉得沈清影是故意的,故意想挑拨她与嫡公主。 待两人鹬蚌相争,这个贱人在后头渔翁得利。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沈清影耸肩,“既然郡主觉得我是挑拨,那便别信我这话。” 没等陆知仙再说,沈清影转身离开,留给她个笔直的背影。 身后,陆知仙眉头紧锁,心中觉得没底。 若沈清影大费口舌,她或许不会信,可偏偏她点到为止。 陆知仙本就是个多疑的性子,如今更加多心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得派人去查问一番。 若嫡公主真与皇上建议了,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陆知仙让贴身婢女去查此事,自个儿焦急坐等,她自然不希望这事是真的。 可婢女回来时,脸色却十分慎重。 看见婢女这副模样,陆知仙内心立马明白了七八分。 “郡主,奴婢去了盈福楼打探,正好听到户部侍郎与几位大人谈及此事,他们都在苦恼该如何劝皇上派您去和亲。”婢女道。 户部侍郎与傅锦轼关系不好,沈清影绝对使唤不动他帮着演戏。 “该死!”陆知仙被气得不轻。 她真心实意与嫡公主结盟,甚至动用家族之力帮她,结果她却在背地里害她。 人家蛮夷要的是嫡公主,她自个儿怎么不去? 若非沈清影来府上提醒,嫡公主是真要在不知不觉间被推入火坑了! 嫡公主如此背信弃义,陆知仙真是恨极了她。 “既然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她咬牙切齿道。 婢女缩了缩脖子,怎么感觉自家郡主身上气势很恐怖呢? 另外一边,边州军营内。 本已死去的傅锦轼‘死而复生’,他身侧站着军医与闫大海,三人皆冷眼看着前方人。 被束缚住手脚,绑在架子上的是军师韩文儒。 他在世人面前向来很儒雅,随和,如今却像换了个人般,阴沉沉盯着前方。 “你是何时发现的?”他问傅锦轼。 一直以来,韩文儒都觉得自个儿隐藏的很好。 他怎么都没想到,在他要动手一击毙命时,傅锦轼竟然会发现。 棋差一招,他没了办法。 “早就发现了,你的行迹并不隐秘。”傅锦轼冷淡道。 其实韩文儒做的许多事,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若非有他的允许,那些消息恐怕还传不出去。 傅锦轼要的就是让这些人自信,只有自信才能乱了阵脚。 韩文儒先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随即恍然大悟,嗓中发出几声干哑的冷笑。 他本以为自己够聪明了,没成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轻看这位百战百胜的将军。 傅锦轼之所以能得到这么多胜利,不只是因为将士,更是他用兵如神,兵法诡谲。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好用? “是我轻敌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我这条命算是交代在你们手上了。”韩文儒道。 他一副对自个儿性命无所谓的模样,在他眼中看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闫大海简直要气个半死,他一直以来都非常尊敬韩文儒这个军师,结果军师竟然是叛徒。 “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当嫡公主的走狗有什么好处!”闫大海怒问。 在这场战争之前,两人都是在陆将军手下的,还没有和傅锦轼共事过。 韩文儒看着愚蠢的闫大海,脸上神情十分狰狞,“好处,当然有好处!” “如果嫡公主成事,我的身份也能跟着水涨船高,而且我已经受够了!” “他傅锦轼只是因为有着国舅爷的头衔,那些军功才会记忆到他身上,你真以为他是个英雄?” “嫡公主亲口和我说过,他抢了无数将士们的功劳,是个彻彻底底的大狗熊。” “放屁。”闫大海想都不想地骂道。 和傅锦轼接触的这段时间,他是能看出他有多厉害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抢别人的功劳? 其实韩文儒也明白,可他现在只能自欺欺人,让自己死的没那么凄惨。 实际上在这种情况下,想死其实也成了种奢望。 “谁说我要杀了你的。”傅锦轼挑眉道。 他抽出把匕首,饶有兴致在手上玩着。 “必须杀了这个狗东西!”闫大海咬牙切齿道。 像军师这种背叛将军的玩意,根本不应该存在。 如若让他好好活着,那之后岂不是人人都敢做出这种事来? 闫大海和韩文儒确实有旧情,可君归是横亘在所有情谊之上的,只要是个军人就应该守规矩。 “比起死亡,其实折磨才是最痛苦的。”傅锦轼道。 他手上寒光转动,匕首顺着他的力道刺入韩文儒胸口。 韩文儒疼得大叫,早就没了方才嚣张跋扈的气势。 “这次位置测的还算不错,正好偏离了穴位一寸,不至于让他死去。”军医赞叹道。 傅锦轼果然厉害,手稳。 闫大海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说,嫡公主与你都有什么勾结。”傅锦轼沉声质问。 韩文儒咬牙道,“她让我杀了你,除此之外我一概不知,你就算折磨死我,我也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傅锦轼重复这三字。 随之,变戏法似地又掏出一枚匕首。 “这次刺他手腕位置,记得再片剂穴位。”军医道。 第148章 嫡公主私造武器 匕首朝韩文儒手腕刺去,这次位置正好,直接割断了他手筋。 从今往后,他再不能提笔写字,成了个活生生的废人。 韩文儒满头大汗,痛苦嘶吼出声。 他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难受过。 韩文儒怎么都没想到,傅锦轼不痛快杀了他,甚至还细细折磨。 就连闫大海都不忍直视,默默回头看向旁处。 他怕自个儿再看下去,因为从前的情谊帮韩文儒死。 “有种你杀了我啊!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孬种!” “想让我背叛嫡公主,做梦吧你。” “傅锦轼,你若留老子一命,老子必定杀了你全家。” 韩文儒撕心裂肺怒吼,与平日里文弱书生的模样判若两人。 然而,傅锦轼丝毫没有被他影响,依旧神色肃穆。 军医上前拔下两枚匕首,目光认真在韩文儒身上扫射,似乎琢磨着该刺何处。 他指向小腿外侧,“这儿是个好位置。” 刺在这儿出血量多,人痛苦,但又不至于致命。 “好。”傅锦轼应声。 匕首再次往前抛,韩文儒这次叫声不再像之前那么大,他快没力气了。 而且接连几次的疼痛,已经让他变得麻木。 他身体不由自主颤抖着,恐惧从灵魂中迸发而出。 因为韩文儒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傅锦轼真的没打算直接杀他,而是想折磨他。 这怎么能行! 韩文儒不怕死,却是真的怕生不如死的折磨。 见军医又开始寻找位置,他嘴唇蠕动几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道,“我说,但你们要答应我,只要我说了,痛快送我去死。” “不用他们答应,我就能答应你。”闫大海道。 他说完这话回头,看着生不如死的韩文儒,内心重重叹了口气。 何至于此啊? 韩文儒到底还是信任闫大海的,他咬牙说出了出位置,“嫡公主在这儿私造兵器,想要逼宫。” 军医与闫大海纷纷懵了,两人本以为只是嫡公主与傅锦轼有仇,才闹出这么多事,没成想她竟要逼宫。 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情的! “等我确认无误,飞鸽传书让闫大海杀你。”傅锦轼道。 他转身离开,带着暗卫来到韩文儒说的位置,正好距离边州不远。 他没说谎,果然有人在私自制造兵器。 “控制起来。”傅锦轼道。 他身旁这些暗卫都是人中龙凤,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些人牢牢控制住。 这些人都懵了,他们明明躲得这样隐秘,怎么会被发现? 因为控制的速度实在太快,甚这些人都没来得及将消息通知给嫡公主。 傅锦轼遥遥看向京城的位置,嫡公主的谋划,要失败了。 而皇后内,嫡公主手中拿着食盒进入御书房。 最近这段日子皇上身子不舒坦,她觉得担忧,便日日来送补身体的汤。 “皇姐,这汤朕喝得都有些腻味了。”皇上笑道。 只是仔细看去,明明他在笑着,可眼神却分外冷漠。 嫡公主只顾着他有没有喝汤,自然没工夫观察他的表情,她好言相劝,“就算喝腻味了,你也得喝。” “这汤是我好不容易做来给你补身子的,手上还因此烫出好几个水泡,难道你看不起我的心意?” 皇上龙眸中神色一片深邃,“皇姐,真的不能不喝吗?” 不知道为什么,嫡公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但她还是道,“不能不喝,皇弟,听话。” 皇上无声笑了,随后将汤饮而尽,嫡公主神情明显满意了许多。 她将空碗放入食盒中,兴冲冲道,“明日我还来给你送。” 说罢,嫡公主起身离开。 皇上悠悠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离开都没将眼神收回。 原本以为两人是一辈子的情谊,可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 罢了,唉。 嫡公主回了公主府,云澜立刻上前,“公主,蛮夷那边已经同意了,少主约您今晚见面。” “好。”嫡公主点头应下。 她满脸笑意,心情很是不错。 因为如今的一切,都在按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待尘埃落定后,她便能坐上梦想中的位置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她偏要用女子之身,闯出片天地来! 嫡公主越想越觉得兴奋,她孤灌了好几口凉茶,这才将心中火气浇灭些许。 眼下还不到真正高兴的时候,待她真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再开怀大笑吧。 入夜,嫡公主穿上普通的衣裳,趁着夜色前往与蛮夷少主约定好的地点。 她到时,就见一名身量颀长的年轻男子背身站着。 “是你吗?”嫡公主出声问。 男子转回身来,她目光落在对方那张脸上,瞳孔顿时不受控制颤了颤。 好俊俏的一张脸,像中原人,但又有着中原人没有的英气,还有股野气。 这样的脸,若是能成为嫡公主的面首,她恐怕做梦都得笑出声来。 可惜对方身份太高,因为蛮夷少主,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她当面首的。 “是我。”阿蛮道。 嫡公主与他进屋子里头坐下,她道,“和亲之时便是我们里应外合的时候,如若我当上皇帝,会让给蛮夷五座城池。” “当然,咱们到时得签订契约,必须在十年之内蛮夷不向中原开战。” 嫡公主心知肚明,女子登上皇位,那些大臣们定会生事。 所以,她需要一段时间来处理国事。 “可以。”阿蛮答应的十分痛快。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目光落在对方脸上的野心上,却觉得很是好笑。 这世上有人为了将士们以身犯险,却也有人趁这个时候作乱。 如嫡公主这样的人,终究还是不能让人信任的。 嫡公主也在打量面前的男子,除去对方这张脸太有冲击力之外,她也对他有警惕之心。 看着便是个不可招惹的人物,尤其他眼中透露出的狠意。 蛮夷人向来不守约定,嫡公主可并不觉得一纸契约能控制他们。 所以在登上皇位之后,她还得想旁的法子才是,必须置对方于死地。 两个人倒是有种默契,都想让对方去死。 明面上,却看起来很友好。 第149章 逼宫失败 与蛮夷这边谈好,嫡公主便越发有了自信,送汤送的也就更勤。 因为那些汤的缘故,皇上身体一日比一日弱,目光看起来甚至变得呆傻。 嫡公主在汤里,加了许多令人痴呆的药。 其实喝的时间越长效果才越好,可是初见成效,嫡公主便忍不住了。 她迫不及待想坐上龙椅的位置! 待她当上女皇,头件事便是把陆知仙送去和亲。 厮杀,终于还是到了。 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宫里已经乱作一团。 嫡公主发动了宫变! 她手中提着长剑,冲入御书房内。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眼神无比呆滞,明明看到了嫡公主手中的剑,却还呆呆傻傻问她,“皇姐怎么了?” “你身上有鲜血的味道,朕不喜欢。” 嫡公主撇了撇嘴,“我懒得与你这个傻子废话,快写传位诏书,否则我现在便杀了你。” 皇上的眼神中闪过受伤,在开口时语气很受委屈,“皇姐在说什么,你不是朕的皇姐。” “朕的皇姐只会护着朕,怎么可能杀朕?” 嫡公主冷笑两声,“若非你是男子,这个皇位本就该是本公主的。” “皇弟,皇位能者居之,你中了我的计,便代表你没我厉害,乖乖将位置让出来吧。” “不可!”皇后扬声道。 她慌张跑入御书房,皇上看到她时,呆滞的眸中有担忧闪过。 皇后义无反顾护在皇上面前,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嫡公主,皇上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今日有我在,传位诏书是段不能给你的,你也不能对皇上动手。” “好啊,没想到你们两人倒是感情甚笃。”嫡公主冷声道。 如今阖宫上下,几乎所有妃子都在躲,唯有皇后傻傻跑来御书房护着皇上。 明明她自个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敢这般做,可见待皇上确实有心。 “既如此,本公主就成全了你的心意,让你们在地下依旧还能做夫妻。”嫡公主道。 她抬起手中利剑,作势便要朝皇后砍去,沈清影在关键时刻带着十二出现。 十二身形诡谲,立刻上前控制住嫡公主。 与此同时,傅锦轼已经率军队回来救驾。 而本该助嫡公主成事的陆家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放肆!”嫡公主怒吼道。 她实在不明白,沈清影为何敢让人控制她。 她马上便是女皇!这些人都该捧着她才对! “我看真正放肆的是嫡公主你。”沈清影道。 她转身拱手对皇上道,“皇上,傅将军已经带人将逆贼控制住了。” “什么?傅锦轼还活着?”嫡公主不可置信道。 “皇姐,朕对你好生失望。”皇上语气中是浓浓的不解。 世人皆知,他待嫡公主是极好的。 可为何这样的好她都不满足,甚至中伤于他,还想逼宫。 两人从小扶持来的情谊,眼下看着倒像是一场笑话。 嫡公主看着眼前的皇上,“你神志怎么是清醒的?” 皇上挥了挥手,“先将她带去偏殿。” 有些事,他得与她细说。 偏殿内,嫡公主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自从皇上登基后,便没人敢再这么对过她。 她简直要疯了,她谋划这么多,眼下看来却像是一场笑话。 傅锦轼,对,一定是他! 还有沈清影,她也在背后算计了她。 嫡公主何其骄傲一个人,如今却被算计的像是老了几岁。 外头,傅锦轼已经露面,他单膝跪地拱手道,“皇上,臣无诏进京,请您责罚。” 皇上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从前傅锦轼身上那些恶名,都与嫡公主有关。 “起来吧,你是为了朕,但怎么能治你的罪?”皇上道。 非但不治罪,事成之后还得奖赏他。 傅锦轼起身,皇后泪眼朦胧看着他,见他完好无损才放心。 “这段日子若非你们,朕恐怕真要被算计了。”皇上感慨道。 没办法,他对嫡公主实在太信任,才让她有了伤害他的机会。 “皇上。”皇后担忧道。 皇上拍了拍她的手,“事到如今,朕才知道谁才是真正对朕好的。” 皇后羞涩一笑,很是不好意思。 皇上往偏殿看了一眼,“你们先退下吧,朕去看看她。” 偏殿内。 见皇上来了,嫡公主眼中立刻噙上泪水,“皇弟,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错,是我一时间想错了。” “你就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原谅我好吗?” 嫡公主声音哽咽,这副模样好不可怜。 然而此时此刻,皇上已经彻底看清她。 他摇了摇头,“皇姐,回不去了。” 明明身为九五至尊,皇上此时却显得非常落寞。 坐在这个位置上,便没了亲情。 “皇姐,你还记得小时候吗?”皇上问。 嫡公主神情有些许恍惚,听他继续道,“那时我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甚至快要活不下去。” “若非有皇姐陪在身侧,恐怕早就没了今日的我。” 皇上自称不是朕,而是我。 仿佛,此时此刻的两人只是普通姐弟。 嫡公主眼神晃了晃,试图打感情牌,“对啊,当时你说过,无论我犯下多大的错,你也会为我兜底。” “皇弟,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见嫡公主如今还在执迷不悟,皇上自嘲笑了笑。 “皇姐,那你还记不记得,你从前也说过,会辅佐我登上皇位,一辈子向着我。” “你说我们俩虽为皇家姐弟,却也没有算计,让我拿你当普通人家的姐姐看待。” “这么多年来,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好吗?你为何不满意?” 见皇上不愿意松口,嫡公主气急败坏道,“你觉得自个儿做的好,是吗?” “我告诉你,若你对我真的好,就应该将这个位置让给我!而不是居高临下赏我些玩意!” “早知道那药如此无用,我应当多给你下些才是,也省得听你这些胡言乱语。” “皇后一早便提醒了朕,你给朕送来的汤,早就被换了。”皇上道。 嫡公主不可置信,“什么!” 怪不得他还能这样长篇大论,原来是没喝。 第150章 自甘作妾的货色 嫡公主神情狰狞,脸上露出懊悔之色。 早知如此,她就该先把皇后弄死,省得那贱人暗地里算计她。 可惜成王败寇,嫡公主眼下就算心有余也力不足。 见她这副模样,皇上便知她依旧死性不改。 从前那些记忆走马观花般在皇上脑中闪烁,最后定格于嫡公主逼宫时。 她拿剑对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她是真的想杀了他。 皇上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周身散发着天子威严,显然已没了对嫡公主的爱护。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他的皇姐。 皇上起身推门而出,对江德福道,“传朕口谕,嫡公主以下犯上,永久禁足公主府。” 屋内,嫡公主发出愤怒吼叫,却已无济于事。 京城一处角落,阿蛮与叻扎遥遥看着已恢复和平的紫禁城,两人都心知肚明,嫡公主这是败了。 “女子就是无用,亏我们将所有希望都倾注在她身上。”叻扎切齿道。 阿蛮冷着脸没说话,内心也觉得嫡公主不堪大用。 说的再好听又如何,不还是个蠢货? 阿蛮猛然朝角落处看去,一名蛮夷暗卫现身,他低声道,“王子,大人,傅锦轼还活着。” “什么!”叻扎懵了,完全没想到。 阿蛮眸中倒有丝了然,他原本就觉得傅锦轼没那么容易死。 “军队那边估计败了。”阿蛮道。 叻扎闻言不赞成抿唇,脸色很难看,不明白王子为何要助长他人威风。 京城形势逐渐变得稳定,皇上趁机处理了朝中嫡公主的人手,边州那边战事迎来彻底的胜利。 向来嚣张跋扈的蛮夷主动求和,割让了不少赔款,并且自愿成为中原附属。 他们看起来已经真心实意臣服,可实际上阿蛮却依旧留在京城潜伏。 只要让他们寻到机会,便会再次发动攻击。 反正蛮夷兵强马壮,人手充足,过不了几年便又能有茬上战场的汉子。 他们的野心,从来不会终止。 傅府。 不同于前几日一片肃穆的气氛,眼下整个傅府都欣欣向荣,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朝气。 傅锦轼洗脱嫌疑,重新得到了皇上的重用。 傅父也连带着官升一职,每天乐得合不拢嘴。 当然,最让他高兴的是儿子还活着。 失而复得,是天底下头等愉悦的事儿。 傅父傅母对沈清影这个儿媳妇越发满意,毕竟要不是她,事情也不能这样顺利。 而且经过傅锦轼调查,也知道了她冒着危险送粮的消息。 那些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的粮草,都是她送的。 这一来二去的,沈清影直接成了整个傅家的团宠。 饭桌上,傅母什么好东西都紧着给她夹。 “清影,你看你身子瘦的,得多吃些把肉都补回来才行。”傅母关切道。 前些日子她整日思念儿子,没怎么细看过沈清影,如今才发现她身子越发单薄了。 定是去边州送粮时吃不好,喝不好,这才造成了此等模样。 傅母又想着沈清影爹不疼娘不爱,是个小可怜,人家觉得自个儿得好好待儿媳妇儿才行。 “谢谢娘,我一定努力吃成个大胖子。”沈清影道。 这俏皮的话让傅母乐的合不拢嘴,向来严肃的傅父也道,“我看行,胖点有福气。” 看着父母二人和颜悦色的模样,傅锦轼在心中感慨,他都没受过这种待遇。 当然,沈清影值得。 傅锦轼拿起公筷,给她碗里夹了块儿排骨,显然也与父母想法相同。 沈清影冲他挑眉,呦,稀罕啊。 吃过晚饭,两人回到屋内,傅锦轼拿出了调查结果。 沈清影不明所以,凑过去细看。 傅锦轼道,“嫡公主早就与蛮夷之人勾结,之前蛮夷兵器图之事也是她做的,与你无关。” “抱歉,是我误会了你。” “好啊,我身上这口黑锅总算是不用再背了。”沈清影似乎松了口气。 她眉眼弯弯,“只与我道歉怕是不行吧,有什么切实的好处?” “我已让手下在钱庄存了三万两白银,以你的名义。”傅锦轼笑道。 他似乎早就意识到她会这么说,所以一早就做了准备。 沈清影瞪大眼睛,没想到他出手这么阔绰,竟然整整三万两白银,快够她买粮食的钱了。 这钱不收白不收,她巧笑嫣然道,“多谢傅将军。” 傅锦轼眉眼舒展,眼神中带着连他自个儿都未曾察觉到的宠溺。 沈清影莫名觉得脸热,她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亲近了不少。 那种感觉还挺奇怪,但她并不讨厌。 “睡觉吧。”沈清影打了个哈欠道。 不得不说,人吃饱了就是容易犯困。 次日,沈清影一早便被皇后叫去凤仪宫。 与傅锦轼相同,皇后也是个爽快性子,二话不说就给她一堆赏赐。 经过这次的事,皇后对沈清影更加信任,真切把她当成了自家人。 有皇后的态度在,整个京城贵夫人们都越发尊敬沈清影,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 这些夫人们聊天喝茶时,便会提到她。 “你们知不知道,最近国舅爷夫妻俩在皇上皇后面前都炙手可热,简直是大红人。” “当然知道,我前几日给国舅爷夫人递了拜帖,约她与咱们一同喝茶,她没过来。” “可能是有事要做吧,毕竟人家是个大忙人,跟咱们可有所不同。” 若是换做旁人不来,这些夫人们定要阴阳怪气几句,觉得对方摆架子。 可放在沈清影身上,就成了情有可原。 角落处,无人搭理的柳素依捏紧双拳,内心生出一股无名火。 这个该死的沈清影! 她本以为嫡公主成了大事,傅家会逐渐败落,沈清影也会走上死路。 可是没想到,傅家非但没有如料想般发展,甚至还变得越发炙手可热。 柳素依不甘又嫉妒,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她现在身份实在太低微,就连与沈清影见一面都做不到。 忽然,几道暗含嫌弃的视线落在柳素依身上。 “这位是侯府那个吧?” “对,明明都是从侯府出来的,怎么连国舅爷夫人半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你们忘了,她可是个自甘作妾的货色。” 第151章 情投意合? 就算没有沈清影,提起柳素依,大家伙也是下意识鄙夷的。 如今两相对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柳素依何时受过这种气? 她蹭得站起身,目光灼灼瞪向几位夫人,“我与怀舟是情投意合,实在没办法才当他的妾。” “但即便我不是他的正头娘子,也依旧阻碍不了我们的感情。” 柳素依高抬着头颅,看向这些夫人的眼神中甚至有可怜。 她们就算是正妻又如何,没有夫君宠爱,依旧是个笑话。 “呦,这就是柳姨娘说的情投意合?”一位夫人阴阳怪气道。 她手指向外头,众人随之看去。 只见陆怀舟怀中抱着个身姿妖娆,一看便不是良家子的女子。 那女子跟没骨头似的,软软靠在他身上,巧笑嫣然间对他抛媚眼。 陆怀舟眼睛都看直了,脸上神情也愈发迷醉。 “那是潇湘楼的姑娘吧。”有人认了出来。 潇湘楼,是京城有名的勾栏瓦舍。 陆怀舟抱着美人,整颗心都荡漾了起来。 他那些兄弟们果真说的没错,清冷如小白花的女子有何搞头,要搞还是搞这种妖精。 潇湘楼里的姑娘,个个都是好样的。 柳素依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一幕,整个人犹如被定在原地,半响都反应不过来。 她觉得难堪,失望,又恶心。 陆怀舟与她说过,此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他怀中女子又是谁? 被打脸的愤怒让柳素依无法忍受,直接冲了出去。 她狠狠扯出被陆怀舟抱在怀中的女子,上手就是一巴掌,女子吓得尖叫出声,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是谁?”柳素依尖着嗓子质问。 陆怀舟懵了,下意识的心虚。 可随即他又意识到柳素依只是个妾,不是正妻。 一个妾哪有权利管他? 陆怀舟挺直脊背,“芳娘是我的红颜知己,与你有何关系?” “红颜知己,我瞧你们俩是奸夫淫妇才对。”柳素依扬声道。 她的声音让许多人都看了过来,陆怀舟只觉面上无光。 芳娘平白无故被打了一巴掌,心中存着怒气,见状可怜巴巴道,“我与陆郎清清白白,这位夫人何出此言?” “你就算想故意损我,你不该把陆郎一同损了去。” 陆怀舟闻言心中发软,只觉得这话简直戳他的心窝子,好听极了。 这世上的女子都应该如芳娘这般,不但善解人意,功夫还到位。 而柳素依,简直就是个蠢货! 柳素依向来会演,自然能看出芳娘在装模作样,这番话也是故意为之。 她尖声道,“好你个小贱人,演到我头上来了!” “你们俩要真什么事都没有,为何靠的这般亲密?” 芳娘无辜眨眼,可乐眼神中却透着只有女子能看出的挑衅。 她就算表演又如何,陆怀舟喜欢看便得了。 柳素依手越发觉得痒痒,她扬起来便想抽芳娘,却被陆怀舟死死捏住手腕。 他嫌恶瞪着她,“如今你简直就是个泼妇,赶紧给我滚回府去,少在外头丢人。” 说罢,在柳素依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陆怀舟搂着芳娘离开。 她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泪水自眼角滑落。 最近这段日子,柳素依明显感觉到陆怀舟待她不复从前。 她只以为是他心里有事,没曾想他在背地里勾搭上了贱人。 柳素依不敢再回去寻那些夫人们,只能失魂落魄回陆府。 可刚一进门,便被嬷嬷带到陆母面前。 因为沈清影得势,陆母越发觉得柳素依没用。 “你今日做了什么?”陆母冷声质问。 柳素依闻言忙道,“娘,您应该问怀舟他做了什么,他竟去找烟花柳巷的女子!” 陆母手重重一拍桌,“我问的是你。” 天底下没哪个母亲会觉得儿子有问题,就算陆怀舟去了,也是因为柳素依没用,拢不住他的心。 柳素依低垂着脑袋,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想让怀舟迷途知返,别被那女子害了身子。” “好一个迷途知返!你当真丢尽了我们陆家的脸!”陆母怒不可遏。 她不由分说,勒令嬷嬷把柳素依带下去,先关她禁闭。 像这种不知分寸的货色,需要好生教导才是,省得再干出蠢事。 柳素依被这么一关,便是半个月。 宫中有场赏花宴,她得去参加,陆母这才大发慈悲放她出来。 临行前,陆母语气尖酸警告,“如若你今日再犯事,往后便别想再踏出门一步,你晓得我的性子,绝对会说到做到。” “是。”柳素依乖巧应声。 无论心中怎么想,她面上反正是学乖了,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坐在陆府马车中,柳素依眼神逐渐变得晦暗,今日沈清影应该也会去吧。 赏花宴上。 沈清影一出现,便有不少夫人们上前搭话,她们脸上个个带着热络的笑容。 “沈少夫人,那独具匠心中又上了不少好物件,都是你研究出来的?” “不得不说,沈少夫人这容貌当真好看,能当得京中第一美人了吧。” “可不是嘛,这是独一份的美。” 即便沈清影晓得这些人在捧她,也被夸得合不拢嘴。 没办法,她喜欢听好话。 人啊,果然还是得有权。 不过好话听多了有点牙疼,沈清影寻了个角落赏花,耳跟子这才觉得清静点。 只是还没清静多少,身侧便站了个人,正是陆知仙。 因为此次平叛中立了功劳,如今陆家也是如日中天。 “怎么,你也受不了那些人的恭维?”沈清影好奇问。 陆知仙轻哼了声,“你受不了,我自然也受不了。” 她态度似乎缓和许多,但依旧不会说人话。 沈清影笑而不语,懒得与她口舌争锋。 陆知仙眼中闪过懊悔,她不想这么说,可不知为何,开口就变成了这样。 她与沈清影,仿佛是天生的宿敌一般。 “我不会放弃傅锦轼的。”陆知仙忽然道。 他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月,她终生想要靠近他。 但,那月光只是曾照在她身上,如今却也照在了旁人身上。 陆知仙抿唇,周身气息变的伤感起来。 第152章 热脸贴冷屁股 “若你往后待傅锦轼不好,我定会把他抢回来。”陆知仙捏紧拳头气鼓鼓威胁沈清影。 她这话说的,跟后世非主流有一拼。 沈清影故意出言调侃,“怎么,难道在你心中傅锦轼就是个物件,被咱们俩抢来抢去的。” 陆知仙惊了,忙急切道,“不是!我从未那么想过!” “就是。”沈清影唇角勾起坏笑。 陆知仙见状气急败坏道,“好啊,你敢打趣我。” 她不服气上前挠沈清影痒痒报复,向来不对付的两人闹做一团。 而角落处,本打算来寻陆知仙商议的柳素依看着这一幕,眸中噙满恶毒。 她总算知道嫡公主为何会败了,原来是出了个内奸! 早知如此,就应该直接把陆知仙嫁去蛮夷。 可惜如今大势已去,就算后悔也没用。 狠狠瞪了眼陆知仙,柳素依不甘离开,心思复杂回到宴上。 因陆家并不显赫,她又只是个姨娘的缘故,她被安排在犄角旮旯的位置。 这倒也更方便柳素依观察,她眼神在众人身上游走,想重新寻找新的同盟。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个道理她懂得。 主要陆家待柳素依并不好,她想抬起头做人,就得自个儿想法子才行。 “五公主,这场宴会是为了您办的吧?”女子谄媚的声音传入耳中。 柳素依循声看去,只见身着宫装,正值二八年华的五公主被众人簇拥,众星捧月般回到宴上。 五公主是宠妃周贵妃的女儿,整个皇宫除了昭华之外,属她最受宠爱。 周贵妃,与皇后关系似乎不慕来着。 “可惜了,今日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她沈清影身上,倒没几个人在意五公主。”有位小姐直言不讳道。 五公主整张脸瞬间拉了下去,脸色漆黑如锅底。 她搅紧手中帕子,瞪了说话的小姐一眼,“就属你话多。” 那位小姐讷讷讪笑,尴尬将头扭向旁处。 看来,五公主对沈清影似乎有些意见。 柳素依面上露出刻意伪装的温柔笑容,施施然起身上前,“臣妇参见五公主。” 几人纷纷看向她,五公主蹙了蹙眉,之前怎么没见过。 “柳姨娘,你总是这般学不会称呼。”其中一位小姐深叹了口气,似乎对此很苦恼。 柳素依目光锁定在她脸上,想起这位是在陆知仙府中见过的那个。 她心里重重一沉,果然随后便听这位小姐对五公主道,“五公主,柳姨娘名气可大的很呢,您之前应当也听说过。” “她就是那位从侯府自愿做妾嫁入陆家,将陆家搅得鸡犬不宁的柳素依。” 听到这话,几人眼神都变了。 五公主更是蹙着眉头,她记得柳素依与嫡公主私交甚笃。 如今嫡公主被随意寻了个由头关在公主府内,成了个有名无实的废人。 但五公主心知肚明,她是因造反不成才被关的。 和她有关的人,估计父皇都已盯上了她们。 “你来寻本公主做什么?”五公主没好气问。 柳素依这个麻烦站在她面前,她自然给不了好脸色。 若是识相的,这会儿就该夹着尾巴滚了。 然而柳素依并不识相,她讨好道,“妾身听闻五公主长得花容月貌,故而想亲眼瞧瞧。” “方才妾身见您如仙子一般,便断定了您就是五公主。” 这溜须拍马的功力,让几位小姐撇嘴。 五公主向来对容貌颇有自信,听见这句话心中也欢喜,只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柳素依。 “本公主长相如何与你无关,也不需要你夸赞。”五公主高傲道。 她摆明了就是不待见柳素依,更不想搭理她。 围着五公主的小姐能纷纷偷笑,眼中嘲讽都快溢出来了。 两次热脸贴冷屁股,是个人都受不了。 柳素依心里窝火,暗骂五公主实在不识抬举。 面上她垂眸行礼,“既然如此,妾身便退下了。” 柳素依转身离开,五公主轻哼了一声,被簇拥着又走了。 在她看来这事只是个小插曲而已,无伤大雅。 而柳素依那可怜的自尊心,却被狠狠的摩擦,让她整个人几乎崩溃。 该死!她不过是做妾而已!那些人凭什么说她! 难道做正妻就了不得了吗? 这天底下的女子,又不是人人都能做正妻。 憋着火气参加完赏花宴,柳素依回府时灌了好几口凉茶,这才觉得爽快些。 青荷陪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相公呢?”柳素依问。 既然五公主那条路暂时不通,她得先与陆怀舟重修旧好,这般做最起码能让她在陆家过的舒心点。 青荷闻言却不敢说话,柳素依眉头紧皱,意识到不对劲。 她起身朝陆怀舟书房走去,刚到门口便听里头传来嚣张的笑声。 “要我说还是勾栏瓦舍的那些女子有意思,接触了她们,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魅惑。” “她柳素依成天到晚装模作样,即便做了我的妾,却依旧不知讨好我,那日还在街上对我恶语相向,让我丢了人。” “早知如此,我是万万不可能要她的,真想将芳娘娶回府中。” 柳素依脸上血色已然尽退,她怎么都没想到,陆怀舟竟能说出这种话。 他之前明明亲口说过,她是他看过最清冷,与众不同的女子。 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在如今变成了无比好笑的笑话。 “少爷,您不如派人将柳姨娘送过去,让人好生调教一番,我听说许多大户人家的老爷都这么做。”书童谄媚道。 作为大户人家的老爷,自然不可能在明面上取勾栏瓦舍的女子回府,所以只能用这种法子。 陆怀舟手摸着下巴,想到柳素依那张脸还是挺心动,若她能识趣些,对他而言是件好事。 “我倒是想,可惜她脾气倔的跟头驴似的,绝不可能答应。”他无奈道。 柳素依虽为姨娘,但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人,没那么好掌控。 真将她惹急了,她回侯府告状,陆怀舟得吃不了兜着走。 书童眼神闪烁,“少爷,您可以来个先斩后奏啊,到时柳姨娘就算不答应,也得被迫答应。” 第153章 各怀心思 “等柳素依从勾栏瓦舍出来,她就算再气,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书童道。 女子向来将名节看得尤为重要,柳素依能把此事宣扬出去吗? 陆怀舟脸上笑容逐渐扩大,看着书童的眼神中充满欣赏,“你这脑子倒越来越活泛了。” 书童嘿嘿一笑,“想伺候在少爷身边,自然得脑子聪明些。” 站在书房门口,听了全程的柳素依如坠冰窟。 陆怀舟竟然真的想毁了她! 柳素依再也无法忍受,愤怒推门而入,书房那一主一仆都吓得一激灵,以为是谁来了。 看见她,两人脸上皆浮现心虚。 也不知刚才那些话她听没听见,应该没有吧。 “陆怀舟!你简直就是个畜生!”柳素依泼妇般怒吼。 她猛地冲上前,扯住陆怀舟衣襟在他脸上左右开弓,几乎用了浑身上下所有力气。 书童怕祸及己身,心虚一溜烟跑了出去,柳素依现在没精力管他。 陆怀舟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下意识愤怒推开她,“你是疯了不成!” 纵观全京城,有哪个姨娘敢打相公。 柳素依哭得无比伤心,她觉得自个儿一腔真心简直都喂了狗,还不如喂狗呢! “我打死你,大不了前脚把你打死,后脚我便下地府与你作对亡命鸳鸯。”她发了狠。 柳素依左顾右盼,眼神落在书房架子上的长刀上,直接扑过去将长刀抽出来。 陆怀舟意识到不对,口中喃喃她简直疯了,忙屁滚尿流往外跑。 于是陆府中出现了幅奇怪的场景,向来娇弱的姨娘提刀追人,他们少爷却狼狈逃窜。 干活的婢女家丁们都看呆了,甚至觉得自个儿没睡醒,否则怎么能看到这么光怪陆离的场景? 陆父与陆母赶来,两人身后的家丁立刻上前控制住柳素依。 她头发已经散乱,看起来犹如疯婆子一般。 陆怀舟忙告状,“爹,娘,你们快替儿子把她赶出府去,她真的疯了。” 他跑得满头大汗,形容无比狼狈,也没比柳素依好到哪儿去。 陆父只觉额头青筋往外跳,他深深呼吸着,这才不至于被活生生气死。 “都给我滚去正厅。”他低吼道。 无事,陆家一干人等齐聚于正厅。 柳素依无比委屈,哭着将方才听见的话说了出来。 她哽咽道,“他说的是人话吗,我再怎么说也是正经的小姐,他竟敢这么对我。” “若你们陆府真的容不下我,我又不是无处可去。” 陆怀舟跪在地下,身子吓得一直在抖,差点尿出来。 主要他跌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实在太恐怖,像是想杀了他一般。 “他何时染上去烟花之地的毛病了?”陆父质问陆母。 陆母心虚用帕子掩着口鼻,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暗恨柳素依多事,陆怀舟只是随口说几句话而已,她至于吗? 他再怎么说也是有分寸的,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陆父见状便知陆母瞒着他,气的胸口不停起伏。 柳素依道,“爹,相公前段日子便与勾栏瓦舍的女子一同上街,娘也知道此事。” 陆母瞪大眼睛,怪她多管闲事。 陆父右手狠狠拍桌,“好啊!你们母子二人联合了起来!竟都瞒着我!” “来人,把陆怀舟这个逆子给我赶去后院,从今往后没我的允许,他不准踏出院门一步。” “爹!”陆怀舟想为自己辩驳。 可陆父一瞪,他就又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陆怀舟被关在后院,柳素依自然得陪着,毕竟她也得住在这儿。 与之前的你侬我侬不同,两人已经达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陆怀舟习惯了去勾栏瓦舍,如今好几日都没去,难受的浑身上下都发痒似的。 可即便这般,他依旧不愿意碰柳素依。 尝到了真正味道好的大餐,又怎么会对清粥小菜有兴趣? 尤其此事皆因柳素依而起,陆怀舟对她越发不满起来。 而与两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清影和傅锦轼。 他们只要站在一起,便让人觉得像进入了独特的空间,这世上仿佛只有他们自个儿似的。 明明姿态没有多亲密,但就是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 沈清影不是傻子,能体会到傅锦轼的不对劲,他在跟她玩心眼子。 最近这段日子,他提过阿蛮不知多少次。 当然,每次都被沈清影胡乱敷衍了过去。 她不把他们的真正身份说出来,并非是对他有情,而是怕沾惹不该沾的麻烦。 毕竟傅锦轼这人无比慎重,让他知道阿蛮是蛮夷人,绝对又要怀疑她。 今日休沐,两年破天荒一同出了门。 不是去黑市,也不是去独具匠心,而是去逛街。 沈清影其实不愿意出来,毕竟傅锦轼那人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她面对他得无比小心,累得很。 “这簪子倒是很适合娘子。”傅锦轼道。 他手中拿着枚通体碧玉的簪子,动作轻柔扎在沈清影发髻上, 明明他这么温柔,可她却觉得脊背发寒,这簪子不像扎在她头发上,倒像扎进了她的肉里。 “这碧玉簪确实适合夫人。”掌柜上。 他脸上堆砌着假笑,吉祥话一箩筐往外说,“夫人与老爷瞧着便是对恩爱眷侣,佳偶天成。” “刚才你们俩一进来,我还以为是天上的金童玉女下凡了。” 其实掌柜说的也不全然是假话,毕竟这两人长得确实好看。 他们一露面,便将众人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既然掌柜说话这样好听,那咱们就把簪子买下来吧。”沈清影道。 她实际上是想随便买个东西,赶紧离开这里。 “好。”傅锦轼宠溺道。 他掏出银子付了,一根普通的碧玉簪,因为样式独特,竟然要三百两。 沈清影觉得无比肉疼,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最近皇上确实给了许多赏赐,但钱也不能这么花。 见傅锦轼这般痛快,掌柜又特意附赠对银耳环,也算是招揽两人往后再来。 角落处,一道萧索的身影盯着前方两人,内心翻涌起的嫉妒几乎要将他淹没。 第154章 暗处的阿蛮 出了首饰铺子,沈清影忙道,“咱们回府吧?” 傅锦轼这趟下来花了不少银子,她都觉得肉疼。 “快正午了,咱们去寻个酒楼吃午饭。”傅锦轼道。 说话间,他极其自然牵起沈清影的手,还摇着晃了晃。 他明明语气温柔,却让她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这人好生奇怪。 若非傅锦轼小习惯没变,沈清影都得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酒楼中。 沈清影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无微不至的照顾,傅锦轼就差把饭亲手喂到她嘴里了。 他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诡异。 趁傅锦轼低头吃饭的空档,沈清影抬眸左顾右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道阴森视线落在她身上。 看到角落处时,有道身影一闪而过,似乎在故意躲着她。 沈清影目光下移,落在那人没来得及抽回的衣角上,瞳孔忽然微微缩紧,下意识皱紧眉头。 “怎么了?” 直到傅锦轼的声音传入耳中,沈清影才回过神来,她强颜欢笑冲他微微摇头,“没事。” 如同掩饰般,她低下头大口扒饭。 阿蛮怎么会在这儿? 蛮夷已经兵败,按理他该回去才对。 一时间,沈清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觉察到,傅锦轼落在她身上那深邃,若有所思的眼神。 许是心里有鬼的原因,沈清影心跳声格外剧烈,咚咚跳个不停,她都怕被他听见。 吃了会儿饭,沈清影忽然道,“哎呦,我肚子怎么这么疼。” “你先吃着,我去找个茅房。” 沈清影捂着肚子离开,傅锦轼放下碗筷,沉默看着她的背影。 出了酒楼,她右脚狠狠一崴,整个人狼狈跌倒在地,疼得眸中噙上泪意。 感受到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她毫不在意,只哽咽着哭,如同起不来了一般。 直到面前出现双玄色长靴,带着伤痕的手伸了过来,沈清影抬头,见到了料想中的人,阿蛮。 她上次明明白白说过,两人再见会是敌人,可当真正见面后,她实在不忍心对他下手。 所以在发现阿蛮躲在暗处时,沈清影没有告诉傅锦轼,而是私底下引他出现。 她借着他的力道起身,不由分说拉着他,来到角落处小巷子里。 “蛮夷不是兵败了吗,你怎么还在京城。”沈清影沉声质问。 闻言,阿蛮睫毛轻颤两下,意识到自个儿中计了。 他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想走,却再次被沈清影拉住。 她深吸了口气,好言相劝,“阿蛮,你离开京城吧。” “继续留在京城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而且傅锦轼在找你。” “你的行踪我瞒得了他一时,但瞒不了他一世。” “你为了我瞒着他。”阿蛮道。 沈清影喉头一哽,这孩子好像有点傻,不会抓重点。 阿蛮却好似很开心,那张颇具异域风情的脸上露出呆笑,“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感情。” 沈清影翻了个白眼,她再怎么说也养了他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其实在她内心深处,阿蛮和弟弟似的。 “反正你得离开京城,不要再回来。”沈清影严肃道。 这是她身为姐姐,对弟弟最后的忠告。 然而阿蛮却摇了摇头,十分笃定道,“我不会走。” 他与沈清影立场不同,他留在京城有自己的任务和责任,所以他不能答应。 若她想让他做旁的,他会毫不犹豫应下,唯独这个不行。 沈清影此时才意识到,阿蛮似乎长大了许多,他周身泛着股成长的沧桑。 在两人分道扬镳的这段时间内,他应该经历了很多。 道不同不相为谋,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沈清影叹气,“好,你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 她转身离开,阿蛮在后方看着她的背影,面上神情很是难过。 他死死紧攥着双拳,像在压抑着什么。 此时的两人都知道,等下次见面,他们很可能会站在对立面。 没办法,各自有各自的阵营。 沈清影不知道的是,傅锦轼看到了两人交谈的全程。 十二无比担忧,夫人怎能背地里私自见阿蛮,她就不怕让主子产生误会吗? “跟着他,多通知几个人,捣了他的老巢。”傅锦轼道。 “是。”十二领命。 他身形如鬼魅般跟上阿蛮,隐藏的极好。 傅锦轼足尖轻点,顺着窗户回到酒楼内,落座后没多久便见沈清影回来了。 “肚子不疼了?”他问。 沈清影强颜欢笑点头,“嗯,好很多了。” 她眼下哪里还有继续吃饭的心思? 坐下后,沈清影用筷子轻戳碗里米粒,眼神逐渐变得迷茫。 而另外一边。 十二通过飞鸽知会了傅锦轼旁的暗卫,他本人跟着阿蛮七拐八拐,一路上小心翼标记线索。 终于,他到达了蛮夷人的大本营,是在距离京城不远的郊外。 阿蛮一露面,方才还在说话的蛮夷人便什么都不说了,他们似乎在防备他。 只有叻扎上前,“王子,最近这段日子京中不太平,咱们行事必须得小心些。” “我知道你对那个女人有想法,你们两人的感情也不同寻常,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个儿。” “只要咱们蛮夷占领中原,王子难道还缺女人吗?” 叻扎语气中是浓浓的蛊惑,他们蛮夷人那都好女色,所以他觉得阿蛮只是看上了沈清影那张脸。 想到上次截粮草不成,叻扎内心觉得跟阿蛮有脱不开的关系。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他没跟蛮夷王说此事。 叻扎希望,阿蛮可以迷途知返。 角落处听见叻扎这么嚣张的言语,十二抿了抿嘴唇。 蛮夷人想的实在太多,也太嚣张了些,只要有他们家主子在一日,他们就绝不可能占领中原。 对于傅锦轼而言,这些人仅仅只是些乌合之众而已。 十二现在恨不能立马出手,但他那些兄弟们还没来,即便他武功高强,一己之力也抵挡不住这么多人。 在十二望眼欲穿中,其余暗卫们终于到了。 他冲众人使眼神,示意他们和他一起冲锋,打蛮夷这些人个措手不及。 第155章 心灰意冷回蛮夷 十二已经觉察到,阿蛮在蛮夷地位似乎不低。 擒贼先擒王,他打算先杀了他。 傅锦轼交代过十二,蛮夷这些人绝不能留一个活口,通通杀死! 阿蛮正打算舀饭吃,身后忽然传来股戾气,他下意识转身躲避。 十二扑了个空,又立刻发起进攻。 阿蛮随手拿长勺挡住他的剑,在看到他的面容时愣了下。 他认识十二,傅锦轼身边的暗卫,他还曾经被他抓过。 十二武功不俗,阿蛮用权力与他对打,却逐渐落了下风。 蛮夷人的窝点大乱了! 叻扎吃力抵挡着面前暗卫,分神去看阿蛮,见他似乎不敌,连忙挪动脚步往他身边走。 阿蛮是蛮夷王的儿子,他绝对不能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大喊道。 这些蛮夷人简直都疯了,他们隐藏的好好的,怎么会被发现。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一点防备,简直就像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阿蛮眼神恍惚了一瞬,手上动作也顿住,十二抓准这个时机,直接提剑刺向他。 “王子!”叻扎口中发出惊声吼叫。 他立马上前挡住这一剑,利剑入肉的声音响起,阿蛮整个人都懵了。 叻扎咬着最后一口气转身,掏出暗气匕首刺向十二,将他暂时逼退。 “叻扎!”阿蛮吼道。 叻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身体倒在地下。 他十分艰难道,“王子,我知道上次是你让我们拉了肚子,但我并不生气,你在我眼中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这次的人应该也是你招来的吧,王子,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这样,你终究是蛮夷人,不是中原人。” “你一定要记住,在你回来之前见的那个人,有很大嫌疑。” 说完这句话,叻扎口中呕出鲜血,彻底没了气息。 阿蛮几乎要崩溃,为什么,沈清影为什么这么对他。 他明明无比相信她,甚至在暗地里保护她,为了她宁愿背叛蛮夷。 一滴泪自阿蛮眼角滑落,他整颗心逐渐变得冰冷。 叻扎为保护他而牺牲,阿蛮必须活着,他站起身看着眼前这出闹剧,似乎要将这幅场景记在心里。 趁暗卫们被蛮夷人拖住,他扯下证明叻扎身份的信物,转身离开。 待阿蛮离开后没多久,蛮夷人终究抵挡不住,没留下一个活口。 十二这些暗卫们身上也受了不少伤,他们没精力再去检查死的人究竟是谁,直接一把火扔下。 尸体在火中焚烧,有几个装死的人尖叫着爬起身,却冲不出火堆。 眼前这些人的惨叫声,像是完美的音符。 蛮夷人杀了那么多中原人,对中原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十二并不觉得他们过分。 犯我者,必诛之! 阿蛮回头看向浓烟滚滚的位置,眼眶再次变得通红,他咬着牙要离开京城。 他不敢有任何停歇,生怕十二等人会来抓他。 昼夜不眠赶了好几天路,阿蛮终于精疲力竭,倒在地下昏迷了过去。 而在他昏迷后没多久,一队蛮夷士兵正好途经此地。 “这里有人昏迷了。”最前方探路的士兵道。 “直接杀了。”蛮夷将军烦躁摆了摆手。 蛮夷士兵点头上前,正准备动手时才发现阿蛮身上的信物,连忙停手。 他将信物取下看了好几遍,确认无误才拿去的将军。 将军看到信物脸上神情很是意外,立马让人把阿蛮送入马车,等他醒来后问问怎么回事。 叻扎深受蛮夷王信任,在蛮夷的地位可不低。 阿蛮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马车内一愣。 他立马警惕掀开帘子朝外看去,再看到大批阿蛮长相的士兵时松了口气,知道自个儿这是运气好。 直到马车停下,阿蛮这才下去于将军说了自个儿的身份。 将军脸上神情五味杂陈,没想到竟然捡了个王子。 可惜这位王子没什么用,不能给他报酬。 得知叻扎竟然死了,将军愤怒大骂,“总有一日我要亲自去京城,杀了那些个畜生们。” “叻扎可是咱们南夷鼎鼎有名的英雄,结果竟然死得这么窝囊。” 身后那些蛮夷士兵们露出相同的遗憾之色,叻扎实在太过倒霉了些。 阿蛮垂着眼眸没说话,他也觉得叻扎没必要替他死。 在这些蛮夷人眼中,叻扎比他重要不知道多少倍。 阿蛮从生下来就伴随着抛弃二字,明明他总是在被抛弃,却还是有人愿意坚定不移的选择他。 阿蛮随着大部队回了蛮夷,他已经彻底心灰意冷。 这一路上他经常会想起沈清影,想到她和他说过的话,又想到那日的火光冲天。 想的越多,这段感情他便放下的越彻底。 蛮夷王府内,阿蛮的出现引来下人们各异的眼神,但无一例外,每个人都很看不起。 他视若无睹,沉默随着蛮夷将军进入书房。 蛮夷王看到自个儿这个儿子,并没有露出任何开心的神情,甚至还觉得很烦躁。 “我不是让你留在京城吗?你怎么回来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早知道你这么无用,我就让你哥哥去。” 蛮夷将军听见这话,心中已然明白这位王子估计不怎么受宠爱。 他道,“王爷,叻扎死了。” 蛮夷王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叻扎可是他手底下的一员大将,怎么会死呢? “不可能,别用这种话来跟我开玩笑,这并不好笑。”蛮夷王道。 阿蛮在此时出声,“父王,叻扎确实死了,而且还是为保护我而死的。” “除了他之外,咱们在京城的那些人也都没留下火口,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 气氛忽然变得冷凝下来,随后又无比炙热,因为蛮夷王此刻心里火光冲天。 他瞪着阿蛮,“为什么他们都死了,却偏偏留下你这个祸害,你当了逃兵!”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把叻扎派过去,你怎么没替他死。” 蛮夷王用着最尖锐的语言,狠狠骂着阿蛮。 阿蛮习以为常,听着这些话没反驳。 蛮夷将军则身上冷汗遍布,他觉得自个儿应该离开,不该听。 第156章 一个外来子 蛮夷王本就因叻扎之死心中不忿,见阿蛮丧眉搭眼,半个字都不说的模样,更是怒从心头起。 他蛮夷男儿个个骁勇善战,能言善辩,哪曾向他这般过? 果然是在中原长大的货色,娘们唧唧,叫人看着就不喜。 蛮夷王举起手边茶碗,将其重重朝阿蛮摔去。 阿蛮站在原地不躲不避,额头被茶碗砸中,鲜红血液顺着伤口流下,浸染了大半张脸。 “滚回你院里去。”蛮夷王厉声呵斥。 阿蛮沉默转身离开,蛮夷将军回头看了眼,只觉他脚步无比沉重。 收回视线,蛮夷将军开始向蛮夷王禀报最近之事。 阿蛮是从中原回来的外来子,蛮夷王对他并无多少父子亲情,又无生母庇护,是以他住的院子最破落。 说句难听的,连下人住的地方都不如,最起码下人房能照进来太阳。 一推开门,潮湿气味扑面而来,屋内没人打扫过,各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 阿蛮拿起破烂的扫帚清扫,亲自将屋子收拾干净。 收拾时,他脑中一次次想起沈清影,眼尾逐渐泛红。 自出生以来,她是对他最好的人,他将这份情谊深藏于心底,觉得苦时便拿出来想想。 可从今往后,阿蛮人生中将再也没有甜。 “小王子,小公主们慢些,别去那儿。” “哎呦,我的小主子们啊,这间院从前是咱们府中邢房,阴的很。” 着急忙慌的声音传入阿蛮耳中,随后他院里大门被推开。 他回头看去,入目的是三个蛮夷打扮的小人儿。 照顾他们的嫲嫲忙上前将他们护住,看向阿蛮时皱起眉头,对他分外不喜。 “小主子们,咱们赶紧走吧,小心沾了晦气。”嫲嫲温声劝道。 “他是何人?”小男娃好奇问。 另外两个小女娃则打量着阿蛮额头伤口,吓得小脸惨白。 他难道是之前在邢房死去的犯人? 见小主子们被吓着了,嫲嫲对阿蛮更加不喜。 她语气尖酸道,“他就是那位从中原回来的王子。” 闻言,三个小娃娃纷纷点头,不约而同露出嫌弃的神情。 原来是他! 姨娘与他们说过,这位外来子是要与他们抢家产的,让他们不必给他好脸色看。 “他受伤了,应该会死吧。”小王子眼中跳跃着恶毒,语气不怀好意。 “可能吧。”嫲嫲附和道。 她说这话是一点都不避讳阿蛮,显然并不甘心被他听到。 一个不受宠的王子,就算听到又能如何? 阿蛮如同个没有思想的木偶,站在原地看着这几个人胡言乱语。 “既然他迟早要死,不如嫲嫲先动手杀了他。”小王子道。 其余两个小公主纷纷鼓掌,“哥哥说的对,就应该杀了他。” “嫲嫲,快点动手吧!” 嫲嫲尴尬站在原地,她虽可以不给阿蛮好脸色看,却不能对他动手。 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蛮夷王之子,哪有下人杀他的份儿。 见嫲嫲迟迟没有动作,小王子狠狠瞪了她一眼,忽然卯足劲儿跑道阿蛮面前。 他拳头重重锤在阿蛮腿上,口中骂骂咧咧,“你这个该死的东西,赶紧给我去死!” 到底是小孩子,拳头没有多重。 可这样的侮辱让阿蛮无法忍受,他重重推开小王子。 顺着他的力道,小王子一屁股跌坐在地,哇的大哭出声。 这个外来子竟然敢打他!简直反了天了! 嬷嬷见状急得不行,连忙上前把小王子抱在怀中,抬眸凌厉看向阿蛮。 “四王子是王最疼爱的孩子,你完了,王会惩罚你。”嬷嬷语气发狠道。 阿蛮只当没听见这话,转身继续收拾屋子。 他将屋门重重关上,把小王子的哭声隔绝在外。 嬷嬷哄了许久,小王子才停止哭泣,与她一同离开。 费了好几个时辰,阿蛮总算将屋子彻底收拾干净,他这才有功夫处理额头伤口。 其实也没什么好处理的,将干涸的血液洗干净,随意涂点金疮药就行。 他这条命硬的很,没那么容易去死。 棉被已经潮烂了,不能再盖,阿蛮拿了些银钱打算出王府去买。 来来往往遇到不少仆人,这些人看见他犹如见了游魂,把他当透明人。 迎面走来个穿金戴银,打扮无比奢华的女子,那女子身旁跟着阿蛮熟悉的小王子。 小王子一看见他,就指着他扬声道,“姨娘,是他打了我!” “他故意将我推到地下,让我摔了个屁股墩,我现在还觉得疼。” 嬷嬷在旁道,“小王子只是想亲近兄长而已,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黑的,也能被这两人说成白的。 女子是蛮夷王近来最宠爱的姨娘,拓拔玉。 拓拔玉在王府风头无两,她的儿子自然也无人敢招惹。 她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刚回王府没几年的外来子,竟敢对她儿子动手!真是好大的本领! “来人,给我将他狠打一顿,让我儿子出口恶气。”拓拔玉恶狠狠道。 她身旁跟着的奴仆们上前,将阿蛮团团围住。 他们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口,都觉得他受了伤,肯定打不过他们。 尤其他们人数这么多,双拳还难敌四手呢。 这些人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恶意,如同恶狗般伸出了罪恶的手。 阿蛮身形灵动在这群人中间闪过,成功让他们自讨苦吃,自己人打了自己人。 他明明没出手,却让场面乱作一团。 拓拔玉不可置信看着眼前这一幕,怎么回事,这个外来子为何会如此厉害? 在中原长大的阿蛮,理应是手无缚鸡之力才对。 拓拔玉眼神闪烁,意识到了阿蛮不是个好搞的对手,若留他一命,往后会影响到她的孩子。 想继承蛮夷王的位置,最重要的就是有实力。 “上暗器。”拓拔玉低声对身旁婢女道。 婢女立刻拔下簪子,轻轻一按那簪子里便飞速射出枚灵针。 银针直冲阿蛮面门而去,他觉察到后立刻躲闪。 但躲的还是迟了,那银针刺在他肩头,让他闷哼一声。 他乱了章法,身形也有一个刻顿,被人抓住了机会。 如雨点般的拳头,重重砸在阿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