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妾重生后,勾君心,夺妻位》 第六十三章 虚心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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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又一次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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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想看戏的心思达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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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谁家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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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树上的惊天大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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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 江絮絮,你真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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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他的絮絮那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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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太子应该很是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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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 是絮絮没有苏娘娘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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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 哥哥为什么不高兴 言秋虽是隐约猜到,江轻絮心里憋了什么招。 但怎么也想不到,她这一出口就弄出这么一桩大事来。 这不是明晃晃的在说,苏侧妃在外面与人通奸吗? 再换句话说,这就是在打王爷的脸。 言秋这会儿恨不得自己是个笼子,从来就没有听过这些话。 甚至到了这个时候,她就算想无声无息的离开,那也有点不可能。 挑起这种事的江轻絮,这会儿却依旧像是置身事外一样,她还在固执的询问:“哥哥,真的是絮絮不够漂亮吗? 是不是絮絮和苏娘娘比起来太丑了?” 少女的关注点太过简单,她在意的从来就不是那些足够让人血液飙升的事,她关注的只有自己够不够漂亮。 宋鹤弦的表情变化不定。 江轻絮在他怀里,稍稍仰着头,就能看到他略有阴沉的脸色。 就在她思虑着要不要再加一把火的时候,男人忽然弯下腰来,把她的一双手包在手心里,声音是哑的,又好像带着说不出来的温和:“我们絮絮最好看了,絮絮只要站在这里就好看,不用学旁人那些下三滥的招式也好看。 絮絮以后只管做自己就好,不需要去学别人,哥哥也不想絮絮学别人,明白了吗?” 这回轮到江轻絮头脑发懵了。 她甚至有些怀疑,宋鹤弦到底有没有听懂她的话? 若是听懂了,又为什么会这么平静呢? 这种事毕竟事关他自己的尊严,他难道不应该去质问苏侧妃吗?怎么还能如此冷静的安慰自己? 江轻絮瞪着眼睛,试图在宋鹤弦的身上看出什么端倪。 可男人的表情几乎是无懈可击,就连旁边的言秋都表现的比他还要震惊。 江轻絮又重复:“苏娘娘这样的时候,那个人明明很高兴。 为什么絮絮也这样,哥哥却不高兴呢?” “因为这本就不是什么干净光彩的事,我们絮絮要一直干干净净的,不能去学这些下三滥的东西。”宋鹤弦说。 他不是没有听懂,可他却依旧表现的这么平静。 江轻絮愣得更厉害了。 通过对面的人那张认真的脸,她甚至分不清楚他是不是真不在意。 大半天,江轻絮都没有接上一句话,还是宋鹤弦又温和的问:“哥哥的话絮絮记住了吗?” 事情经过她已经转述给宋鹤弦了。 现在不管对方在不在意,她好像都不应该再一遍遍的纠缠下去了。 江轻絮顺势点了点头,又是一副乖顺到不行的模样。 宋鹤弦摸了摸她的脑袋:“把今日的事忘了,我们絮絮合该一直干干净净的,别让这些事脏了你的眼睛。 好了言秋,时候不早了,带江姑娘回去休息吧。” 等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江轻絮对宋鹤弦的态度依旧是不能理解,她忍不住问言秋:“你说他真的不在意吗? 我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他不可能听不懂的,可他为什么这么冷静?” 那可是他的侧妃通奸,可是相当于把他的颜面踩到地上。 他真的有这么大的肚量,浑不在意吗? 言秋额头上还是冷汗连连的。 听到江轻絮问题的时候,她更是打了个激灵:“江姑娘,这种事还是不要再提了,不管王爷在不在意,都不应该一遍遍的拿出来说。” 即便王爷对江姑娘足够包容,但是这样一次次的在他心上捅刀子,言秋也觉得,迟早会把王爷的耐心耗尽。 江轻絮也知道这个理。 可她就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像宋鹤弦这般淡然的? 而一墙之隔的隔壁。 宋鹤弦远没有江轻絮想象的那样冷静。 祁刃立在他的面前,看着桌上那只被他折成两段的毛笔,低声劝道:“王爷您消消气,那苏侧妃是什么样的人,咱们不是一早就知道吗? 她在进王府之前,就已经与太子… 况且当初您同意她进府,不也是…” “她是什么样的人,本王一点也不关心,可她千不该万不该,让絮絮看见她的腌臜事。”宋鹤弦说。 对上祁刃有些恍惚的视线,他又不紧不慢的补充:“絮絮单纯的如一张纸,平日里本王都不愿意让她接触王妃,可那个苏氏… 祁刃,你去吓唬吓唬苏氏。” “王爷,当初不是说好了吗? 那个苏侧妃与太子越荒唐,到最后对您才越有利,若是现在打草惊蛇,岂不是…”祁刃有些不赞同。 宋鹤弦却道:“只是吓吓她而已,你以为她就不与太子接触了吗? 不会的,那女人胆子大的很,在闺阁之中就能与太子苟合。 吓吓她也只会让她把太子攀得更紧。” 见说不动宋鹤弦,祁刃也只能退了下去。 翌日一早,江轻絮醒来,一切都还与以往一样,看起来好像没有一点区别。 甚至宋鹤弦下了早朝回来,还给她又带了串糖葫芦。 气氛平静的让江轻絮惊讶。 江轻絮小心翼翼打量宋鹤弦的时候,男人眉目间依旧是一片的温柔。 江轻絮便也只能将心里的想法都压了下去。 早饭用了一半,江云翡带着府中几个女人来了鹊鸣院。 江轻絮一眼就看到在江云翡身后的苏侧妃。 她的脸色一片惨白,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的,瞧起来倒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听说她现在还天天都在江云翡那里受罚,今日能与江云翡一起过来,也实在是件稀奇事儿。 “你们来做什么?”宋鹤弦问。 粗略的扫过去,这府中的女人今日算是来了大半儿。 之前江云翡自诩王妃的身份,可鲜少与这些人走得太近。 江云翡说:“王爷,妾身自打怀孕以来,还从未出府走动过,听说如今外面出了很多新样式的首饰头面,今天天好,想问问王爷能不能让妾身与姐妹们出去逛逛?” 江云翡也确实喜欢奢华新兴的首饰,她这番话说的很是正常。 可江轻絮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 就算江云翡要出去逛街,她什么时候乐意与这些妾室为伍了? 如今她怀有身孕,这若出了王府,可千万不能出了什么事。 江轻絮心里一凛,她来这王府,可是为了给怀孕的江云翡固宠的,如果江云翡的孩子真的出了事,她也没必要留在王府了。 江轻絮道:“哥哥,絮絮也想出去玩儿,可以让絮絮和姐姐一起去吗?” 第七十三章 玲珑阁 宋鹤弦本来是在打量江云翡的。 他自己也还算了解他的王妃,王妃寻常想要逛街,第一时间会来纠缠他,被他拒绝了之后才会自己出去走动。 江云翡一直都有一股子自命不凡的清高,即便在府中与妾室们见面,她都得先凹一下王妃的架子。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贤妻,今日这么大度和妾室一起出门确实少见。 只是在听到江轻絮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就直接转到了江轻絮这里:“你又凑什么热闹?” “絮絮都没有出去玩过,絮絮也想去嘛。”江轻絮道。 她打定了主意想看看这群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尤其是江云翡这个蠢货,现在还不能莫名其妙把肚里的孩子折腾没了。 她又拉了拉宋鹤弦的胳膊,继续恳求道:“好不好嘛?哥哥,你就让絮絮去玩嘛。” 灵侧妃也道:“今日就是姐妹们一起去买衣些衣裳首饰,苏姐姐知道一家首饰铺子,据说里面的东西都很好看。 江姑娘如果真的想去,与我们一道就是,王爷放心,我们定能照顾好江姑娘的。” 苏侧妃亦是点了点头:“灵妹妹说的是,就是出去逛街走动走动,江姑娘跟着也不碍事的。” 她视线闪烁,轻飘飘的在江轻絮头顶瞟过,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感觉,片刻她又补充道:“王爷如果不放心的话,也可以与我们同去的。” 她这话一出,江云翡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最想和宋鹤弦并肩走到一起的,就是江云翡了。 她几乎是无时无刻的都在想着彰显自己这个王妃的身份。 宋鹤弦睨了一眼苏侧妃,两个人视线撞上,苏侧妃似是有些心虚的咽了一下唾沫,连脸色都苍白了几分,但很快她就又摆出了平日里那幅面无表情的模样。 是宋鹤弦有些不冷不淡的说:“苏侧妃还真是精神十足,腿伤的这么厉害,也不好好休息休息。”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苏侧妃说:“王爷,女子爱美本就是常态,妾身也想去添置两件首饰,再者说,王妃宽厚仁慈,对妾身也只是小惩大诫,妾身的腿没有什么大碍。” 能夸江云翡宽厚仁慈的,这苏侧妃恐怕是第一个。 这会儿江云翡已经稍稍弯起了嘴角,一看就是被夸的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出的主意?”宋鹤弦又问。 江轻絮能感觉到,他和苏侧妃说话的时候分外冷淡。 可苏侧妃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就说明自己昨日说的那些话,宋鹤弦并没有找过她。 江轻絮也不知道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仅仅是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对苏侧妃的不喜。 苏侧妃说:“逛街这种事,哪里说得清是谁的主意,就是妾身今日戴的钗环好看,众位姐妹看了喜欢,一拍即合。” 话说的有点不明不白的。 灵侧妃也赶忙打圆场:“王爷,你就叫我们去吧。 我们姐妹们很少一起出门走动,这出去走走,不也说明王爷您后院祥和吗?” 宋鹤弦又扫向灵侧妃:“你也很奇怪。” 灵侧妃表情也僵住了。 她也不明白王爷之前其实很好说话的,但今天怎么就句句带刺,似是不给任何人留面子。 她之前又哪里看王爷对她们这些妻妾这么针锋相对的? 对上宋鹤弦怀疑的眼睛,灵侧妃也不敢犹豫太久,立刻就含羞带怯的道:“灵儿也想要几件新兴的首饰,戴给王爷看嘛。” 宋鹤弦这次却没有接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轻絮又拉了拉他的袖子,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睛里的乞求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终于宋鹤弦道:“既然想去就去吧,王妃你自己去库房支些银子,看好絮絮。” 得了允许,江轻絮立刻欢快地挽住了江云翡的胳膊,喋喋不休道:“姐姐,出去是不是就有糖葫芦了?你给絮絮买糖葫芦好不好?” 江云翡偏头看着江轻絮,眼睛里闪过了几分嫌弃。 带一个傻子出门,她心里其实是觉得丢脸的。 尤其是这傻子还不知所谓,与她贴的这么近。 不过在宋鹤弦面前,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她还指着江轻絮在宋鹤弦这里给她争宠呢。 略有勉强的笑了笑,江云翡牵着江轻絮:“当然好了,只要絮絮喜欢,什么糖葫芦蜜饯,姐姐都买给你。” 看着江云翡带着江轻絮离开,俨然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宋鹤弦叫来了祁刃,沉声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偷偷跟上去,看看她们要做什么,不必要的时候不要打草惊蛇。” 祁刃领命正要退下,宋鹤弦又补充:“盯紧苏郁霜。” 今日太子那边一反常态的约他去东宫议事,而苏郁霜瘸着双腿也要出去逛街,这事儿就没那么简单。 他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江轻絮这还是前世今生加起来第一次上街。 听着周围的小贩叫卖声,川流不息的人群,她看什么都觉得稀奇,不拘于什么动静,都能让她很轻易的停下脚步。 下了马车之后,江云翡就嫌弃的松开了江轻絮的手。 在路过卖糖葫芦的摊子时,她随意的买了一串,塞进了江轻絮的手里,就没好气的道:“别东张西望的,别乱跑,我去哪里就只管跟着,不然就别想再吃糖葫芦。” 江轻絮虽然还是对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觉得新奇,倒也没有跟江云翡唱反调。 一群人很快就到了一个叫玲珑阁的地方。 如苏侧妃所说的这样,这确实是一个首饰铺子,柜台上摆着的都是琳琅满目的珠钗玉环。 哪怕是江轻絮这种对手是不太热衷的人,进来的时候也是乍然被晃了眼。 铺子里还有很多带着帷帽的贵女在逛,旁边摆了几个椅子和小桌,是给人逛累了歇脚用的。 苏侧妃说:“江姑娘若是觉得无聊的话,就去那边坐着等等吧,等会儿回去的时侯,我给你买蜜饯糕点。” 江云翡早就对带着江轻絮有点不耐烦了,她也道:“行了,你去那里坐着吧。” 第七十四章 王爷心尖上的 江云翡她们指的位置不远。 距离她们挑选首饰也就几步距离。 江轻絮坐在那里,也能完完全全看到她们的一举一动。 她便也没有犹豫。 乖顺的啃着自己的糖葫芦就坐下了,还不忘托着腮,一直盯着江云翡的方向。 江云翡和几个妾室好像确实就是来挑首饰的。 虽然几个人都不怎么说话,看似也没有什么接触,但也没有冲突,始终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倒是看的江轻絮心里很是古怪。 难道还真是她想多了,误会了? 失神间,一个人影在头顶罩了下来。 男人有点轻挑的声音响起:“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自己在这儿坐着? 不如过去也挑挑选选,看上了什么本公子送你啊?” 江轻絮轻轻抬了抬眼,就见有个穿着白衣的男人手撑着桌子弯腰立在她对面,他脸上戴着面具,遮住了半张脸。 但露出来得一双眼睛,好像还带着一点轻挑的异味。 也不知怎么回事,江轻絮隐约感觉,这男人那双眼睛,好像有点像宋鹤弦。 可他们王爷却从来都不会摆出这样轻佻的神色,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风流。 “喂,本公子与你说话呢,还不理人?”江轻絮不应声,男人又问。 他曲起一根手指,就朝着江轻絮的下巴探了过来。 江轻絮连忙向后躲闪,声音也跟着闷闷的响起:“你别欺负我,我姐姐就在那里。” “吆,你姐姐呀,小美人生的这么美,你姐姐定也是个大美人,那个是你姐姐?”这男人好像来了什么兴趣,反而更雀跃了。 他身子让开了一些空档,像是在等着江轻絮指给他看。 江轻絮直接起身跑到了江云翡跟前,她拽过江云翡的袖子就挡住自己的脸,有点怯生生往男人那里望。 江云翡这会儿才察觉到异样,也看向了男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絮絮怕。”江轻絮眨着眼睛,声音委屈的都像是要哭出来了。 那个男人也冲着江云翡这里看了看,像是发现了什么,他又凑近了两步。 江云翡厉声呵斥道:“哪里来的登徒子,连本王妃的妹妹都敢调戏,不要命了吗?” 她这么一喊,立刻就吸引了许多人望过来。 那个男人却好像一点不慌,就这么走向了江云翡,低声道:“原来是弟妹的妹妹,怪不得生得这么国色天香。 都是一家人,弟妹何必如此动怒呢?” “谁与你一家…”江云翡有些艰涩地质问,话音未落,她看到男人对着她稍稍掀了掀面具,最后一个字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二皇兄?你怎么在这里?” “随便出来走走,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巧,遇到六弟院里这么多佳人。”二皇子宋鹏墨说。 他冲着江云翡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是有点轻挑。 江云翡好像有点不喜欢他,眉心都微微皱了皱,她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二皇兄的雅兴了,二皇兄好好逛。” “等等,弟妹怎么这么生分?既然都遇上了,不说说话喝喝茶吗? 还有弟妹也不给皇兄介绍介绍,你背后那个小美人是你家哪个妹妹嘛?皇兄怎么没听说顺和伯府还有这样的美人?”宋鹏墨说。 “二殿下没听说过也很正常,这位絮絮姑娘近来跟着王妃住在王府。”说话的是苏侧妃。 宋鹏墨的脸色渐渐的闪过了几分可惜:“这么说这也是六弟的人?” 江云翡刚要点头,苏侧妃就说:“不是的,王爷把人当妹妹看,江姑娘脑子有点问题,与寻常人不同,二殿下还是不要惹她了。” “这么说,是个漂亮的小傻子?”宋鹏墨眼睛里的遗憾可惜又散了,再看江轻絮的时候,眼睛甚至更亮了。 “这也不算吧,就是江姑娘的智力只有几岁孩童的模样,我们王府都是将她当孩子宠着。”苏侧妃说。 苏侧妃一直与宋鹏墨解释着。 江云翡已经有了点不耐烦,她的手背到身侧,朝着江轻絮的胳膊上就拧了一下,没好气的道:“你个不安分的东西,走到哪里都沾花惹草,怎么就这么浪荡?” 她用的力气不小,疼得江轻絮都倒吸一口冷气。 江轻絮也不说话,就这么不动声色的盯着那个宋鹏墨。 宋鹏墨说:“所以人不是六弟的?” 眼睛里的兴味都变得更明显了些。 他又想冲着江轻絮伸手。 这回苏侧妃也没有说什么,她不经意的朝着江轻絮瞥了一眼,江轻絮好像能看到她眼睛里的暗芒。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近日这一切并不是给江云翡设的局,其实就是冲着她来的。 这个苏侧妃说的那几句话,都好像有意无意的在宋鹏墨面前撇清她与宋鹤弦的关系。 原来竟然是这个苏侧妃,想要把她赶出王府。 “弟妹,你家这个小妹妹我看上了,不如把人交给我如何,我府里侧妃的位置还空着,以后咱们也是亲上家亲不是? 想来顺和伯也不舍得拒绝一个皇子女婿吧?”这会儿宋鹏墨直接当着江云翡的面,挑明了自己对江轻絮的兴趣。 生的这样好看的女子可不多见,刚才他在楼上一眼望下来,就先看到了女子这张明艳柔美的脸。 还是个傻子,智商只有孩童,想想就更有趣了。 六弟不解风情,只管把人家孩子宠着,他可不会这么暴殄天物。 这么个单纯懵懂又国色天香的尤物,他已经想好弄回去该怎么玩儿了。 男人眼睛里透着一股子淫邪。 让江轻絮胃里有点恶心。 她又往江云翡背后躲了躲,连声音都是泛着哑:“姐姐,絮絮怕,絮絮不跟他走。” 江云翡眸光流转。 事实证明,江轻絮是傍得住宋鹤弦的,孙嬷嬷说的对,就算再找一个人也未必比江轻絮好用。 在这种情况下,她疯了,才把江轻絮推给这个二皇子。 江云翡说:“二皇兄,絮絮如今可是我们王爷心尖上的人,她的事便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做不了主。” 第七十五章 追到王府来了 “瞧弟妹这话说的,江姑娘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会做不了主呢? 再者说了,你可是父皇钦点的临清王妃,六皇弟能为了一个傻子真与你计较吗? 这姑娘我看上了,弟妹就当卖皇兄一个人情,人我带走,你且放心,有你这层关系在,我不会委屈了她的,什么侧妃之位,我也是舍得给的。”宋鹏墨说。 他脚步绕过江云翡,就要直接拉江轻絮的手腕儿,吓得江轻絮赶紧抱住了江云翡的腰。 江轻絮前世并没有听过关于这位二皇子的事,便也真的想象不到竟然有人这么荒唐,这与当街强抢民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难怪这人出现的时候还戴着个面具,看来是没少做这样的事。 余光朝着苏侧妃那里瞥了一眼,就见女人已经偏过了头,淹没在人群里,好像这事与她无关一样。 江轻絮哪里还不明白,怕是这苏侧妃就是担忧她那日看到了什么,想要借此除掉她的。 “姐姐,絮絮不跟他走,哥哥都说了让姐姐照顾絮絮的,姐姐不能把絮絮送人。”这种情况下,江轻絮也顾不得遮掩什么,直接搬出来宋鹤弦压江云翡。 瞧这二皇子急色的模样,她若是真的跟对方回去就完了,她得先见到宋鹤弦再说。 江云翡的脸是也不好看,不用江轻絮提醒,她也是不敢随便把人推出去呀。 “还不是怪你个小浪蹄子不知收敛?”没好气的冲着江轻絮嘀咕了一句,江云翡还是挡在了宋鹏墨面前,“二皇兄就别为难妾身了,这种事妾身真做不了主,您不如去找我家王爷?” 宋鹏墨道:“弟妹是不相信我?你的妹妹你怎么做不了主?把人交给皇兄,今日几位弟妹的消费皇兄全包了,而且你们顺和伯府还能再有个皇子做女婿,这大好的事儿,弟妹还有什么要拒绝的?” 他全然是一副无赖做派。 江云翡心里都要呕死了。 偏偏又不能撕破了脸,只能小心应付着。 她挤出了个笑脸,正要再说什么敷衍两句,忽然有人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是祁刃挡在了二皇子面前:“二殿下,江姑娘的事直接归王爷管,王妃确实做不了主。 王爷看重江姑娘,她可不是街上您随便就能招惹的寻常女子,还请二殿下莫要打她的主意。” 看到他的出现,江云翡才是松了一口气。 二皇子挑了挑眉:“怎么?你的意思是六皇弟连我这个皇兄的面子都不卖?” 祁刃冷着脸,睨他一眼,也不答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二皇子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他又把目光落在了江轻絮的脸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 这样的视线太过直白,用王爷的话来说,就是看一眼都能弄脏了江姑娘,祁刃皱着眉,也有些不喜,他直接冲着江云翡道:“属下来接王妃与各位娘娘回府。” 事情闹成这样,江云翡自然也没有再闲逛下去的心事了,赶紧顺着祁刃的话作罢。 其他几个妾室更是不敢在这时候插嘴,一群人就这么如流水一般离开,宋鹏墨还是站在原地,看着江轻絮的背影发怔。 他好久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感兴趣了,长得漂亮又脆弱的小傻子,一看就很好玩。 这个女人,他志在必得。 他还真就不信,宋鹤弦会为了一个女人与他这个二哥闹别扭。 二皇子几乎是与江云翡等人前后脚到的临清王府。 江云翡带着江轻絮去了鹊鸣院,还没来得及向宋鹤弦表明情况,就听到外面陈福通报,说二皇子来访。 江云翡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江轻絮更是直接钻到了宋鹤弦背后,一看这架势,宋鹤弦就拧了眉:“发生了什么?” “妾身…妾身在玲珑阁遇到了二殿下,二殿下对絮絮起了心思,要带走絮絮,妾身不许,没想到他竟然追到了王府来。”江云翡说。 男人探究的话,让她一点儿也不敢隐瞒,一股脑的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 宋鹤弦脸色越发的冷了,他没有接江云翡的话,反而是想到了另一桩事。 今日他是受太子邀约去东宫的,结果到了之后,太子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也没什么正事儿,他就回来了。 现在看来,这一切还真就是苏郁霜那女人在搞鬼,太子就是在给她遮掩。 他久久的没说话,外面陈福又一次通报:“王爷,二殿下来了。” 宋鹏墨也吆喝道:“六弟,皇兄来找你喝茶,怎么也不见你吱声,是不欢迎皇兄吗?” 江轻絮也是没想到这个二殿下竟然脸皮这么厚。 在大街上行那种事不够,现在竟然还能追到王府来。 她又害怕的勾了勾宋鹤弦的手心,一张小脸瘪的几乎要哭出来了。 宋鹤弦道:“王妃,你在这里看着絮絮,等本王回来。” 小姑娘看起来委屈急了,宋鹤弦也不放心把她自己丢在这里。 当然也不可能再带着她再见宋鹏墨。 只能将人先交给江云翡照顾。 江云翡虽然依旧看不惯宋鹤弦对江轻絮的关照,这会儿倒也还算分得清轻重,她留江轻絮还有用,自然得应下来。 她又不是父亲,她只是一个后宅妇人,她才不在乎顺和伯府有几个皇子做女婿呢,她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处境。 江轻絮留下来,明显更有用。 宋鹤弦离开之后,江轻絮在江云翡面前,依旧摆着那幅怯懦畏惧的模样。 尽管江云翡知道个中厉害,再看江轻絮的时候还是一脸不满。 她嘀咕道:“真是个狐媚子,在外面不分场合的就发浪,反而在王府里什么用也没有。 你若是早勾的王爷跟你上了床,又哪里会被别人惦记?哭什么哭,废物东西!” 她应该是忌惮宋鹤弦,害怕这里有宋鹤弦的眼线,也只是骂了两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对江轻絮动手。 江轻絮双手环膝,蹲坐在软榻上,脸埋在膝窝里,也不理她。 尽管知道宋鹤弦不会把她推给二皇子,但江轻絮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第七十六章 江云翡是疯子吗 等到宋鹤弦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一看到他,江轻絮就是怯怯地唤道:“哥哥。” 宋鹤弦顺势走到江轻絮旁边坐了下来,将少女柔弱的身姿遮在自己背后,这才对着江云翡道:“今日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很冷,像是掺了腊月里的冰,让江云翡的脸色也跟着慌乱了许多,江云翡道:“妾身也不知道,谁都没有想到二皇子会突然出现。” 听着江云翡回答这个,宋鹤弦的嘴角都轻轻牵动了几分:“本王问的不是这个,今日到底是谁让你出门的?” 这个蠢货,被人设计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简直是荒唐。 “是苏侧妃,她说她发现了一家极好的首饰铺子,里面的首饰样样都是京城里时兴的,妾身才…” “把苏侧妃叫过来。”宋鹤弦直接打断了江云翡的话,瞧着她那吞吞吐吐的模样,他就有点不想听她说下去。 苏侧妃很快就被祁刃带了过来。 她只是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半点儿也不慌,依旧是面不改色的对着宋鹤弦行了个礼,就站到了一边。 宋鹤弦直接问:“今日出府逛街是你的主意?” “妾身只是夸了夸外面时兴的首饰,都是姐妹们自愿要去的,不知王爷为什么要这么问?”苏侧妃说。 “是吗?那爱妃便也不知道,那玲珑阁本就是二皇兄的产业?”宋鹤弦问。 苏侧妃脸色僵了一下,很快她就露出了几分惊讶:“什么?王爷说玲珑阁是二殿下的产业,难怪今日能在那里遇到二殿下,不过这种事妾身又怎么有法子得知呢?” “这本王就奇怪了,今日二皇兄可说了,他几乎日日去玲珑阁里走动,爱妃既然是玲珑阁的常客,怎么可能没见过二皇兄?还是说爱妃其实也不常去玲珑阁?”宋鹤弦问。 他声音不大,也没有用咄咄逼人的语气,只是那一双眼睛锐利如鹰,盯得苏侧妃的目光都有点闪烁。 苏侧妃讪笑:“可能是妾身去的时间不凑巧吧,妾身确实没见过二殿下,王爷为什么要问妾身这些,是因为妾身做错了什么吗?” 她又一次把话头推了过来,声音里也是带了些许的茫然。 宋鹤弦嗤笑一声:“所以爱妃也不知道二皇兄的为人,也不知道那玲珑阁就是他用来猎艳的场所,他每日都会去那里挑选貌美的姑娘,然后威逼利诱使劲手段让人就犯?” 他话说的轻飘飘的,但眼睛里已经沾染了一股化不开的墨色。 今日之前,他虽然一直知道他那个二皇兄荒唐好美色,却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能大胆到如此地步。 打造了一个京城最出名的首饰铺子,请来能工巧匠做出不同的花样,就是为了吸引满京城的妙龄女子过去。 然后他在人群里就寻那些穿着朴素的,瞧起来无权无势的,许以利益,让人自愿跟他。 若非今日他找到了絮絮头上,宋鹤弦特地让人去查了那玲珑阁,还不知道这里面有那么多门道。 又或者他也从没想过他的好皇兄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做这种烂事儿,便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一个卖首饰的铺子。 否则他绝不可能让絮絮跟着姜云飞她们出门。 这苏郁霜目标明确的哄着江云翡去玲珑阁,定是早就知道这些。 伴随着宋鹤弦的话洛,江云翡脸上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 江轻絮亦是。 她本以为这个苏侧妃是打听到了那二皇子的行踪,才做了这种事,却没想到那个玲珑阁本就是二皇子的欢乐窝。 苏侧妃目光有些许的晃动,很快,她也是惊讶道:“什么,竟然有这种事,妾身也不知道呀,那江姑娘的事…” “二皇兄要以侧妃之礼迎娶絮絮。”宋鹤弦说。 话说的模棱两可的,却也没有直接说他同没同意的事儿。 江云翡视线已经古怪的看向了江轻絮,像是没有想到二皇子竟然真的能像这种血本一样。 给皇子做侧妃,那些普通门户的嫡女都是使得的,他们顺和伯府这些年已经很破落了,江轻絮又是个没人在意的庶女,那二皇子若是真许了侧妃之位的话,算来算去也是江轻絮占了便宜。 江云翡已经可以想象到,她爹会怎么欢天喜地的把江轻絮推出去了。 可是那怎么行呢? 江轻絮可是她最先挑中的人,对她还有用呢。 江云翡有些着急的道:“王爷,求您一定要救救絮絮,妾身听闻二皇子府中的女人多如牛毛,絮絮这么单纯,她若是去了,哪里有活路呀?” 这应该是江云翡头一回这么诚心诚意的给江轻絮求情。 宋鹤弦说:“二皇兄拿出这样的诚意,王妃觉得本王要怎么拒绝?如果今日王妃没有出府……” 他点到为止,很快就闭了嘴。 江云翡怨毒的视线直接扫到了苏侧妃的脸上,反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你这个贱人,定是你故意挑拨,害我妹妹,本王妃饶不了你。” 苏侧妃瞪大了一双眼,满脸震惊的看着江云翡,像是想不到堂堂一个王妃,竟然像个乡野村妇似的说动手就动手。 “王妃,妾身冤枉,妾身……” 话都没有说完,江云翡又甩了一巴掌过来,把苏侧妃的脸都打得偏向了一边,苏侧妃的脾气也上来了,她怒道:“王妃,你不要太过分了,王爷还在这里呢,你就对着妾身拳脚相向,你是不是没有把王爷放在眼里?” 连接了江云翡两巴掌,苏侧妃觉得自己的脸都有些火辣辣的,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王妃是疯子吗? 之前把她叫到泠绯院罚跪,好歹还算师出有名,现在算怎么回事,连证据都没有,她就平白甩她两巴掌,是不是有病? 听苏侧妃提到宋鹤弦的时候,江云翡也有些心虚。 她小心的看了宋鹤弦一眼。 宋鹤弦说:“王妃,你确实太冲动了,还没有听本王说完呢就动手,絮絮到底是你的妹妹,你还没有同意,本王自然是不会把人送出去的。” 他也没有训斥江云翡的意思,就是无奈的感慨了一句,让江云翡又松了口气。 而苏侧妃机会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她觉得宋鹤弦就是故意的,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一切是她所为,就刺激江云翡发疯给她难堪。 不过… 他想把人留下,那二皇子看中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呢? 第七十七章 侧妃为什么不侍寝 宋鹤弦又随便敷衍了两句,就让江云翡和苏侧妃离开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江轻絮双手抱住了男人的手臂,小猫一样蹭着,声音委委屈屈:“哥哥,絮絮怕。” “怕什么?”宋鹤弦问她。 少女眨了眨眼睛:“今天那个人好凶好凶,他一过来就要抓絮絮,还要絮絮跟他走。 絮絮不同意,他还是拉絮絮,絮絮以为,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长睫微颤,已经有眼泪沾上了睫羽。 少女的声音凄楚可怜,说话间又一次拿脑袋蹭了蹭宋鹤弦的胳膊,又嘀咕:“他捏的絮絮好痛的。” “他捏你哪儿了?”宋鹤弦的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起来。 江轻絮指指肩膀,又指指胳膊,她还想再往胸口指,一抬头,就看到男人的眼睛已经阴沉无比。 咽了咽唾沫,江轻絮还是朝着自己胸口偏上一点的位置点了一下。 其实那个宋鹏墨根本就没有碰到她。 江轻絮就是故意的。 她想看看宋鹤弦对她到底多么在意。 最好能因为她的话失去理智。 就这么把她变成他的人,如此她便也不用再担忧那个宋鹏墨的觊觎了。 江轻絮娇娇怯怯的说:“哥哥,絮絮这儿好痛,你帮絮絮看看好不好?” 宋鹤弦拧着眉,很是笃定:“江絮絮,你在撒谎。” 灵动的眼睛微闪,略微下垂的嘴角都有些僵,江轻絮摇头:“没有哥哥,絮絮就是痛。” “你确定他碰你这儿了?”宋鹤弦问。 声音依旧平静,甚至还有点淡,江轻絮从他语气里其实感觉不到什么怒火。 难道是她自以为是了?宋鹤弦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她? 不应该呀,男人平日里将她看得那样紧,分明就是在意的。 可为什么知道她遭遇了这些时,他反而无动于衷? 江轻絮刚想点头,宋鹤弦就道:“江絮絮,说实话,他到底碰你哪儿了?受没受伤?” “絮絮……”她又想继续硬着头皮撒谎,但对上男人一双锐利的眼睛时,忽然就有些心虚,她摇头,“不知道,絮絮不记得了,絮絮当时好害怕,絮絮以为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说话间她整个人都已经栽进了宋鹤弦的怀里,连脸都埋在男人的胸口上,心里却依旧疑惑,他怎么知道她撒谎? 宋鹤弦也不跟江轻絮解释什么,直接把言秋叫了过来:“你带她去里面检查检查,看看身上有没有伤。” 有祁刃跟着,若是还能让那宋鹏墨碰到江轻絮,那祁刃就不用回来了。 尽管知道江轻絮没事,宋鹤弦还是觉得得先确定一下才放心。 小姑娘今日必然是被吓得狠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言秋带江轻絮离开的空档,宋鹤弦又叫来了祁刃:“安排几个人,继续去盯着玲珑阁,务必找到二皇兄利用玲珑阁哄骗女子的证据。” 虽然他已经猜到那玲珑阁是用来做什么的了,可是这种事没有证据,就算递到父皇面前,也无济于事。 尤其是他那位二皇兄做的实在谨慎,来利益引诱,让那些姑娘都声称自愿与他欢好,自愿被纳进二皇子府。 这么一来,即便父皇知道了,最多也只是斥他一句花心浪荡,让他收心罢了。 这样可不够。 刚才那宋鹏墨离开的时候,分明就是还没有放弃絮絮。 以后还不知要使什么手段。 他得先抓住对方的把柄。 祁刃应了一声,宋鹤弦又补充:“苏侧妃那里,安排人透点消息给她,只要着急了,迟早露出马脚。” 容雪阁里,苏侧妃一回来,就先跑到了镜子前。 只是看了一眼,她的一张脸就有些扭曲。 镜中的女人肤白胜雪,偏偏两边脸颊上各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甚至已经开始浮肿。 手指轻轻划过脸颊,先迎来的是一种麻木的痛。 她眼睛里已经闪过了明显的怨恨。 赏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连忙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来:“娘娘,奴婢让小厨房煮了鸡蛋,滚一滚应该能很快消肿。” “很快是多快?”苏侧妃道。 “这……奴婢也不敢确定。”赏樱说,“娘娘还是先试一试吧,总归是有效果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把鸡蛋扒了皮,朝着苏侧妃递了过来,但苏侧妃直接挥手,将她手里的东西打落在地:“谁准你叫我娘娘的?福玲,你难道不知该叫我什么吗?” 赏樱是她的陪嫁,应该最清楚她心思的。 果然,赏樱立刻改了口:“小姐息怒,是奴婢失言,奴婢这就让人给小姐重新煮个鸡蛋。” 她很快退了下去,苏侧妃依旧对着镜子,死死的盯着自己那张脸。 那个该死的江云翡,简直就是有病,好歹是个王妃,平日里罚她也就罢了,这次竟然敢伤她的脸! “你们看到娘娘的脸了吗?肿的那么厉害,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苏侧妃暗自恼怒的空当,外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还夹杂着小丫鬟的议论声。 “听说是王妃打的呢,还是当着王爷的面,侧妃这才来了王府几日呀,怎么就把王妃得罪的这么死?” “这不好说,不过王妃当着王爷的面打侧妃,王爷就没说什么吗?” “王爷能说什么?如今王妃肚里可是怀着身孕,自然是金贵无比,反观咱们这个侧妃,入府这么长时间,连侍寝都没有。 才进府就失宠,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声音一句一句断断续续的传进苏侧妃的耳朵里,让她本就不怎么高兴的心情更遭了。 外面的声音还在接连不断的传进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发现没有?咱们侧妃好像故意不想争宠的,她到底为什么呀?” “你当真不知道?外面都传疯了,说侧妃在来王府之前,和太子殿下关系亲密,现在她迟迟不侍寝,八成是忘不了太子殿下吧?” “咦,你疯了不成,这种事也敢乱说,不要命了啊?” “这么说的又何止我一个,府里多的是人猜测呢,我也是听旁人提起的。” 苏侧妃充满怒气的脸,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忽然一片煞白,指甲死死的抠在桌子上。 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吗?府中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传言,她之前怎么都不知道? 第七十八章 苏侧妃和王妃闹起来了 苏侧妃心里这会儿已经乱做了一团麻。 府中丫鬟都在揣测她与太子的关系,那王爷呢?王爷知不知道? 就算现在不知道,如果一直放任着流言发展的话,怕是也…… 她能感觉到,宋鹤弦其实是不怎么喜欢她的。 不只是她自己躲避着侍寝,宋鹤弦也同样没有提过这事儿。 可就算再怎么不提,现在传言这么多,她也得防着,宋鹤弦万一哪天真的听了信了。 看来之前的计划得早做打算了。 只是…… 不知道想到什么,苏侧妃又是一脸的忧愁。 赏樱把新煮的鸡蛋又递到了苏侧妃的面前。 苏侧妃附身,在赏樱耳边耳语了句什么。 鹊鸣院里,言秋把江轻絮从上到下小心翼翼的一番检查,确定确实没有问题后,才给她换了件衣裳,把她领了出来。 江轻絮一直都表现的怯生生的,一见到宋鹤弦,就直接往人怀里钻。 宋鹤弦觉得她今日受了惊吓,便也对她无比的放纵,甚至大半个下午都在鹊鸣院里陪着她。 今日出了那样的事,王府里的女人们难得的安分了一下午,结果到了晚上用晚膳的点儿,外面就闹了起来。 陈福过来禀报,说是王妃和苏侧妃又闹起来了。 起因是苏侧妃忽然让人把月溶院的白美人抬到了容雪阁,这事被王妃知道了,王妃不乐意,跑到容雪阁里去闹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轻絮足足缓了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白美人指的是白霜。 她听言秋提起过,这段时间苏侧妃跟前的赏樱一直有关照白霜。 但关照归关照,直接把人抬到容雪阁去,又是闹哪样? 谁都知道白霜之前是江云翡的人,因为做了美人,还被江云翡记恨了,她这么做这不是在公开挑衅江云翡吗? 可这未免也太冲动了。 总不能是因为上午江云翡打了她两巴掌,所以才让她这么不管不顾? 宋鹤弦舒展了一下午的眉心,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又皱了起来。 这群人就没有一点消停的时候。 先不管那个苏侧妃,就说江云翡这个王妃,也实在是忒不成体统。 竟然还能闹到苏侧妃屋里去。 “你哄絮絮先吃饭,本王过去看看。” 能让陈福过来通报,就说明那边肯定闹得凶。 宋鹤弦有点不耐烦的对着言秋吩咐了一句,就起了身。 脚步还没有迈出去,手指就被人攥住了,江轻絮怯怯的道:“哥哥别丢下絮絮。” 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瞧着楚楚可怜,实在让人不忍心拒绝。 尤其是那怯生生的语气,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宋鹤弦又想到了她今日刚受了惊吓。 算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想跟就跟着吧。 这么想着,宋鹤弦也没有拨开江轻絮的手,直接牵着她就往外走。 而在他的背后,他没有注意到,少女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 这样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容雪阁里,气氛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 江云翡与苏侧妃在院子里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 苏侧妃的脸上还戴了个面纱,应该是要遮她浮肿的脸。 江云翡则是叉着腰,气势汹汹的。 江轻絮跟着宋鹤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 宋鹤弦一来,就是不耐烦的道:“你们又在这里闹什么?” 江云翡说:“这得问问苏侧妃了,是妾身把白美人安排在月溶院的,结果苏侧妃不声不响的直接把人抬到了容雪阁,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妃?” “妾身也是看白美人太可怜了,月溶院里住了那么多人,对白美人养伤不利,这才自作主张把人先接到容雪阁照看。”苏侧妃也有自己的说辞。 江云翡冷哼:“你少装模作样,白霜搅黄的是你的新婚夜,你会这么好心照顾她?” “瞧王妃这话说的,人命关天的事,当然比妾身的那点小事重要,妾身总不能放着一条人命不理吧。”苏侧妃说。 “什么就人命关天了,你别危言耸听,那白霜分明好端端的,我看你就是对今日的事记恨,很想要与我作对。”江云翡吼道。 她这么一说话,不管是江轻絮还是宋鹤弦都有些惊讶。 还以为江云翡又要像以往那样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直接撒泼呢。 这次竟然还有点有理有据了。 抓的点也没有问题。 白天的时候她刚打了苏侧妃,这时候就算不知道苏侧妃的目的,把白霜弄来给苏侧妃扣一个故意报复的帽子,确实没问题。 江云翡又道:“只是苏侧妃是不是忘了,本王妃是王妃,你只是一个侧妃,你做错了事,本王妃罚你又有什么不该?你若因此记恨,那是不是在质疑陛下赐给我的这个王妃的位置。” 江轻絮更惊讶了。 这江云翡今日怎么回事?如有神助一般,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像她平日里能说的呀。 江轻絮把江云翡一番打量,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江云翡背后的一个丫鬟身上,这个人很是眼生,她之前也没在泠绯院见过,大抵就是白霜走后,被江云翡提上来的。 难道江云翡今天能这么反常,是她的功劳? 江轻絮歪头看向了宋鹤弦。 她有点好奇,在这种各执一词的情况下,宋鹤弦会偏袒谁。 就在这时,有点落于下风的苏侧妃却咣当一下跪了下来,她道:“王爷,妾身确实只是一个侧妃,但让妾身眼睁睁的看着好好的一条人命折在自己眼前,妾身确实做不到。 不如王爷跟妾身先去看看白美人吧,妾身也是想给白美人一个养病的地方。” 她说着就让开了路,示意宋鹤弦跟着她进偏房。 江云翡见状,只是冷笑一声也不阻拦。 门推开,看着床上的白霜,江轻絮也是瞪大了眼睛。 这才几天没见,上次她让言秋去看白霜的时候,言秋还说白霜情况已经好多了的,怎么现在却看起来那么憔悴,连脸上都没有什么血色。 一看到这么多人,她满脸的惶恐,强撑着身子就要起身。 第七十九章 江云翡的新丫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江云翡先震惊地问出了声。 江轻絮也觉得,白霜受的都是皮肉伤,她明明让言秋去关照过,不应该越来越严重才对。 苏侧妃说:“这难道不该问问王妃吗?虽然白美人之前是王妃院里的丫鬟,可她现在已经是王爷的人了,王妃却还拿她出气,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我…”江云翡表情僵硬,她想要为自己反驳,但这会儿却说不出什么来,白霜虚弱的模样就在眼前,尤其是她之前确实打过白霜。 倒是她背后那个被江轻絮注意到的丫鬟站了出来:“侧妃这话才是过分,以侧妃的意思,府中人做错了事,王妃也不能管教吗? 若是王妃什么都不管,是不是这府里所有的丫鬟都能效仿白美人此举,去爬王爷的床? 那这府中可还有一点规矩可言了? 王妃教训白美人也不过就是要给这府中存了同样心思的人一个警告而已,怎么到苏侧妃这里反倒成了王妃不可理喻?” 这丫鬟说话的时候铿锵有力,连腰杆都挺得直。 江轻絮记得,就连之前白霜在江云翡身边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气势。 苏侧妃又想反驳什么,还是那个丫鬟说:“或者以苏侧妃的意思,王妃就应该什么都不管,然后让王爷每天回府之后床上躺个不一样的才是正事。” 话听到这里的时候,江轻絮心里都已经忍不住对这个丫鬟竖起了大拇指。 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她这么几句话下来,直接把江云翡的错都变成了好,甚至还得逼着宋鹤弦站在江云翡这边。 毕竟如果宋鹤弦否认了江云翡,那不就是在说他也同意府中丫鬟随意爬床吗? “王爷,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妾身只是觉得白美人这样实在可怜,所以才…”苏侧妃见与那个丫鬟纠缠下去没什么好事,直接又把话头转到了宋鹤弦这里。 她低着头,又自己絮絮道:“妾身从来没有对王妃不敬的意思,妾身只是怜惜白美人,便想着容雪阁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白美人搬过来,以后妾身也有个伴,还请王爷应允。” 问题重新回到了宋鹤弦这里。 床上的白霜却忽然虚弱的道:“王爷,妾身觉得王妃给奴婢安排的月溶院也极好,奴婢…” “白美人莫要担忧,有王爷在这里绝对不会让你委屈了去的,你如今最重要的是好好养伤,那月溶院里有那么多人,不如容雪阁清净,你还是留在容雪阁为好。”苏侧妃说。 她这么一说,就好像把白霜的拒绝,说成了害怕江云翡。 江轻絮歪着头看着白霜,女人眼睛里是惶恐的,战栗的,但是她却没有看江云翡,她怕的好像不是江云翡。 “王爷…”江云翡低声唤了宋鹤弦一声。 宋鹤弦说:“既然苏侧妃自愿照顾人,那白美人就留在容雪阁吧。 但这件事确实也是你没有事先问过王妃,妄自行动,对王妃不敬,看在你一片好心的份上,就先挨五大板以示惩戒,以后不许再越过王妃了。” 他这样的安排也算是一碗水端平了。 把人留给了苏侧妃,但也没有落了王妃的面子。 苏侧妃略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应了下来,看起来对这个安排还很是高兴。 事实上她也确实高兴。 如今院里的传闻让她心惊胆颤的。 她真怕宋鹤弦来容雪阁留宿,可若是挨了板子,她就得花时间养伤,一段时间就不用担忧这件事了。 而且…… 余光朝着白霜那里瞥了一眼,苏侧妃眼睛更亮了。 娇滴滴的美人受了罚,江云翡这边自然也没有再大的异议了。 尤其是自白霜爬了宋鹤弦的床之后,她早就不把白霜当回事了。 一行人从容雪阁里出来,江云翡试探着问了一句:“王爷可要随妾身去泠绯院用晚膳?妾身那里让人备好了杏仁酪。” 没有等宋鹤弦拒绝,江轻絮就自己欢快道:“好呀好呀,絮絮要吃杏仁了。” 方才在鹊鸣院里,晚饭才刚上桌,就被江云翡和苏侧妃的闹剧叫了出来,她们还没吃饭呢。 江云翡脸上露出了喜色,有点殷切的看向宋鹤弦。 宋鹤弦面上不太好看,但也点了头。 江云翡更高兴了,看来嬷嬷说的没错,拿杏仁酪哄江轻絮,比什么都管用。 饭菜很快上桌,江轻絮一边搅着碗里的杏仁酪,一边看向了那个在容雪阁帮着江云翡大杀四方的丫鬟,脸上很是好奇:“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之前没有见过你呀。” 宋鹤弦的视线也顺着江轻絮的话看过去,江云翡说:“她叫青雾,是母亲怕亲身孕期不习惯,特地派来照顾妾身的。” 瞥了一眼江轻絮,江云翡又说:“至于絮絮那边,母亲说有王爷亲自照顾,她放心的很,所以就没有给絮絮派人。” 江云翡口中的母亲,便是顺和伯夫人,江轻絮的嫡母。 江轻絮见她的次数,怕是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甚至现在听到这个人的时候,她仔细去想,都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模样。 但江轻絮又不得不承认,江云翡的这个母亲很会办事。 她是送来给江云翡固宠的,换作一般人唯恐她不听话,早就借着这个机会派人到她身边监视她了,可这个江夫人却做的如此大度。 如此一来,怕是宋鹤弦对江云翡的印象也会好上许多。 不过… 江轻絮又看向了那个名叫青雾的丫鬟,这个人应当就是那位江夫人的亲信了,难怪在江云翡身边的时候,腰杆也挺得笔直,处理起事情来那么老套。 宋鹤弦也看了一眼青雾,他忽然赞叹道:“倒是个聪明的,以后你就多提点提点王妃,王妃有孕在身,须得事事谨慎,一定要把王妃照看得仔细了。” 江云翡实在愚蠢,有这么个人跟着她,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青雾很快应了下来。 江云翡本来还有点担心,王爷会怪她不经允许,直接从家里弄人过来,现在也是松了一口气。 第八十章 二殿下接亲 其实这个青雾,也不是江云翡自己去找江夫人要的。 主意还是孙嬷嬷出的,孙嬷嬷担忧江云翡总是这么被人算计,迟早有一天会挨上大麻烦。 但江云翡并不这么觉得,她更愿意把之前自己的那些倒霉当成意外。 她并不觉得换个母亲的人过来,就能让她现在的情况好转。 但今日在容雪阁里,青雾帮她化解了危机之后,她终于改变了想法,现在她很是看重青雾,宋鹤弦能让青雾留下,她自然是高兴的。 一顿饭下来,江云翡对宋鹤弦一直都无比的殷切,话里也带着几分暗示的意味,但最后宋鹤弦还是没有同意,在泠绯院留宿。 宋鹤弦离开之后,青雾就问:“王妃,王爷平常一直都是这样照顾三姑娘的吗?” 刚才她看得清清楚楚的,王妃一直都在给王爷布菜,可王爷却始终都给三姑娘夹菜,根本就没有多少注意力在王妃身上。 但王妃对一切都好像习以为常一样,甚至还有点儿高兴。 可想而知,平时王妃也是这样做的。 江云翡点头:“王爷把絮絮当妹妹,照顾的紧,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问题说不上,只是您毕竟是王妃,王爷在您面前照顾别人是不是…”青雾有点欲言又止。 来之前夫人就吩咐过她了,让她一定要想尽办法帮王妃。 “絮絮她不懂事,王爷也就是把她当孩子照顾,而且她很好拿捏,只要给她一碗杏仁酪,她就能让王爷来泠绯院。”江云翡说。 提到江轻絮的时候,她眼里很是不屑:“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傻子,不值得多费心思,你与其在这里担心她,倒不如帮我想想怎么应付府里那些人。 那个苏侧妃自入府起就频频与我作对,简直没有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今天容雪阁的事,江云翡自己也很高兴,但她觉得不够。 青雾还是觉得江云翡和江轻絮的的相处模式很不对劲。 那江轻絮本来就应该是江云翡的工具,她应该无条件地听江云翡的话,任由江云翡安排才是,但向江云翡所说的那般,倒成了她要哄江轻絮了。 这和求人有什么区别? 即便青雾心里疑惑不断,但这会儿江云翡要转移话题,她也没再僵持下去。 看样子还是得再找机会提醒王妃,在她与三姑娘之间,要哄人的不是她。 青雾这里担心江轻絮的时候,江轻絮回到鹊鸣院,也是不知青雾的到来对自己到底是喜是忧。 不过这种是目前还没有什么定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 “白霜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你去看她的时候,不是说已经渐好了,怎么我现在瞧着反倒是更严重了?”江轻絮问言秋。 言秋摇着头,脸上也是有点疑惑:“上次奴婢去看她的时候,还见她脸色都红润了许多,可今天看起来却好像比刚开始的时候还要糟糕。 奴婢也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怎么回事,不过除去奴婢以外,好像也只有苏侧妃跟前的赏樱常去看她了,姑娘,您说这件事会不会与苏侧妃有关系?” 江轻絮看向言秋,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那苏侧妃如今都已经把白霜接到了容雪阁,肯定是要利用白霜了,就是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言秋说:“姑娘您说,白霜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是苏侧妃造成的,然后她在出面把人接到容雪阁照顾好,博一个贤名让王爷高兴,然后也让王爷厌烦王妃。” 江轻絮摇头:“没那么简单,她不是灵侧妃,这样做对她益处不大,白霜的情况有可能是她弄的,但她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如果是一心想要争宠的灵侧妃,这么做很正常。 但苏侧妃根本就不想要宋鹤弦的喜欢,她也没必要在宋鹤弦那里博个贤名,这个白霜肯定有别的用处。 言秋的表情有些凝重,好一会儿之后她还是摇了摇头:“奴婢愚钝,便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江轻絮说:“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先等等看,另外一定要注意白霜。” 容雪阁的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白霜分明有点不想留在苏侧妃那里。 看来突破口还是在这个白霜的身上。 言秋答应下来之后,就见江轻絮还是愁眉不展的,她便小声询问:“姑娘,您是还有什么心事吗?” 江轻絮道“我有点担心二皇子的事,你说王爷…” “姑娘放心,王爷那么在意您,绝不可能把你往二皇子那里送的。”言秋说。 “我自然是相信王爷的,我只是有点担心那个二殿下使什么手段。”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也没办法,无时无刻的都在宋鹤弦身边。 而且那人还是宋鹤弦的皇兄,现在他只是想与宋鹤弦要人还好说,但万一真把事情闹大了,传到皇帝耳中,就不好收场了。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言秋安抚道:“姑娘放心吧,再不济宫里还有个贵妃呢。 贵妃不会允许任何人抢王爷想要的东西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轻絮才渐渐的松了口气。 听闻皇帝对贵妃百依百顺。 有贵妃牵制着想来二殿下也做不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来。 只是这份安心并没有持续太久。 翌日早朝过后,二殿下就又来了临清王府。 这回他阵仗极大,不仅敲敲打打的,还是抬着轿子来的,就像是在迎亲。 虽然现在人是被堵在了府外,但动静闹的江轻絮也知道了。 言秋出去打听情况,再回来的时候,脸色就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怎么回事?”江轻絮问。 言秋道:“不好了姑娘,是二殿下找到了您父亲,提出要娶您做侧妃,您父亲不知怎么就答应了,现在二殿下直接过来接亲了,外面围了好些人都在看热闹。” 江轻絮手心里都犯了凉。 她是真没想到这个二殿下竟然会从顺和伯府那里下手。 至于她那个父亲怎么同意的,也很简单。 她在王府一直没有名分,宋鹤弦也没动她,可二殿下要给她皇子侧妃的位分,孰轻孰重他自然知道怎么选。 “那王爷呢?”江轻絮问。 第八十一章 侧妃只是年纪小,不懂事 二皇子这次闹的阵仗很大。 等到宋鹤弦把他请到书房里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茶端上了桌,杯子里冒着袅袅热气,茶香味氤氲满屋。 宋鹏墨目光在屋里扫视一圈,他道:“我的侧妃呢,六皇弟怎么还不把人给本王叫来?” “二皇兄慎言,莫要污了我们絮絮的名声。”宋鹤弦说。 宋鹏墨很是不屑的笑了笑:“六皇弟这话就有意思了,皇兄自己叫自己的侧妃,怎么就不行了?岳父可是已经答应将絮絮姑娘嫁给我了,六皇弟这样拘着人说不过去吧。” 他今日来的时候,特地换了一身绛色的衣袍,端的是一番意气风发的意味。 和宋鹤弦说话的时候,更是高高扬起头颅,好像还有些许的炫耀。 “二皇兄今日是有备而来呀,本王倒是有点好奇,究竟是谁给二皇兄出的这样的主意,让二皇兄直接抬着轿子来堵门的?”宋鹤弦道。 这个宋鹏墨,从来都是脑袋空空,除了酒色以外,就没有什么旁的心思。 若是只是去求顺和伯答应把江轻絮嫁给他这种事,还可能是他自己想到的,可现在直接抬着花轿来堵门,闹得轰轰烈烈的,他自己就未必有这样的魄力了。 宋鹤弦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宋鹏墨,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探究。 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宋鹏墨的目光有点闪躲。 很快他就梗着脖子道:“六皇弟少在这里拖延时间,岳父都同意了我与江姑娘的事,本王抬着花轿来接侧妃有什么问题吗? 六弟还是赶紧把人叫来吧,不然我的人在外面一直敲,敲的全城百姓都在这儿围观,就不好看了,六皇弟说呢?” “跑到自己弟弟府里来娶亲,二皇兄也是独一份儿了,你当真不怕这事传到父皇耳朵里?”宋鹤弦道。 这个宋鹏墨闹得轰轰烈烈的,分明就是在把临清王府架在火架子上烤。 宋鹤弦心里大抵已经猜到是谁给他出的这样的主意了。 “我怕什么?我的事岳父都答应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倒是皇弟你,无名无份的占着我的侧妃,这说不过去吧。”宋鹏墨说。 他话咬的紧,双手冲着宋鹤弦摊了摊,俨然一副魂不吝的架势。 江云翡带着江轻絮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一看到江轻絮,宋鹏墨就笑得更欢了,他直接起身,朝着江轻絮迎了过来,嘴里还嚷着:“哎哟,爷的好侧妃好美人,真是想死爷了,赶紧跟爷回家吧。” 江轻絮看也不看他,直接越过他扑进了宋鹤弦的怀里,声音又哑又哽咽:“哥哥,你别不要絮絮好不好?别把絮絮送人好不好?絮絮会很乖的,哥哥让絮絮做什么,絮絮就做什么行不行?” 她整张脸都埋在了宋鹤弦的胸口处,肩膀在轻微的颤抖着,手抱着男人的腰,只是看到男人被勒紧的衣衫,就可以想象到少女用的力气有多么的大。 江轻絮的心里忍不住想着,男人的自尊心都很强的,她现在当着宋鹏墨的面,与宋鹤弦贴的这样紧,宋鹏墨若是还不嫌弃她,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江云翡在看到江轻絮和宋鹤弦过分亲昵的姿态时,她也是皱了皱眉,又注意到旁边的宋鹏墨,短暂的压下去了心里的不满,她道:“二皇兄,您看絮絮已经是我们王爷的人了,这件事就是个误会,还请您赶紧离开吧。” 江云翡是在匆匆赶过来的路上遇到江轻絮的,她拉着言秋,哭的眼睛红红的,闹着要找宋鹤弦。 江云翡顺势就把她带了过来。 今天这阵仗闹得有点大,江云翡也是害怕宋鹤弦直接江轻絮推给宋鹏墨,之所以同意把人带来,就是想让江轻絮闹一闹,最好闹的宋鹤弦心软。 即便江云翡心里也看不惯江轻絮,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自从江轻絮来了之后,宋鹤弦确实没有去过后院,至少她也不用再担心其他小狐狸精怀了身孕,就凭这个好处,江云翡也觉得江轻絮留下值。 宋鹏墨一直都盯着江轻絮。 少女纤弱的身体蜷缩在男人怀里。 轻微的颤抖像是在诉说着她的无助。 她的脸几乎没有露出来,可宋鹏墨的视线却从她那在衣襟里露出来的一小节纤细的脖梗下滑,又落在那细的不盈一握的腰肢上,瞳仁渐渐的变得深邃。 他甚至还毫不掩饰地咽了一口唾沫。 没有接江云翡的话,直接就对着江轻絮道:“絮絮,夫君在这里呢,你找错人了,快来夫君这里。” 他这般过分自觉的话,一出口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表情。 江云翡和宋鹤弦齐齐皱起了眉,连表情都有点扭曲,这应该是他们这对夫妻第一次这么同步。 江轻絮的嘴角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也是轻微的抽搐了一下,这个宋鹏墨,他是真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看上的女人与别人有染。 江轻絮觉得荒唐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他这样不管不顾又什么都不在乎,好像实在不好应付。 江云翡说:“二皇兄你也看到了,絮絮和我们王爷这关系…您这样强行把人要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瞧弟妹这话说的,我的侧妃只是年龄小,没见过世面,怕生也是应该的。 容我把人带回去之后,好好的安抚一番,她以后依赖的自然就是我。 至于皇弟这里,你们这段时间也是费了心思,将我的侧妃照顾得如此好,我自然也少不了你们好处的。”宋鹏墨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宋鹤弦走过来,伸出手就要抓江轻絮的肩膀。 江轻絮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浑身颤抖的更厉害了,她继续小声咕哝着:“哥哥,求你,别不要絮絮。” 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少女的肩膀颤抖的也越来越厉害。 就在男人的指尖几乎要碰到少女肩头的衣襟时,宋鹤弦道:“来人,请二皇兄出去。” 第八十二章 絮絮只有哥哥了 祁刃早就带着人等在门口了。 得了宋鹤弦的吩咐之后,一群人立刻冲了进来。 祁刃更是直接按住了宋鹏墨的肩膀,将人往背后扯。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宋鹏墨的手就碰到江轻絮的肩了,但祁刃这么一扯之后,他已经与江轻絮拉开了一大片距离。 宋鹏墨脸上的笑消失了,他看向宋鹤弦,声音也严肃了许多:“六皇弟是不是忘了,你抱着的是皇兄的侧妃,皇兄现在还没与你计较呢,你这是要做什么?” 宋鹤弦根本不接宋鹏墨的话,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少女柔弱的背脊,安抚的意味明显。 宋鹏墨见状,愈发的不满了,他恼怒道:“宋鹤弦,我真是给你脸了,现在全城都知道我要娶侧妃,你扣着我的侧妃不给,你有想过后果吗? 城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热闹,现在你将我赶出去,明日这件事就会传遍大街小巷,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将事情闹大吗?” “二皇兄这话倒是提醒本王了,不让人看到的话,事情就闹不大了吧?”宋鹤弦说。 他声音不咸不淡的,眼皮稍稍掀起,看向宋鹏墨的时候,就像是在看的死物一样。 如果江轻絮此刻抬头,一定就能看到,男人眼睛里撒下来的阴翳。 宋鹤弦不明不白的话,让宋鹏墨眸光闪烁,眼睛里好像扫过了心虚,他道:“你想做什么?” 宋鹤弦又一次开口,这次却不是对着宋鹏墨的,他冲祁刃道:“本王记得今日陈福要带人出府采买,你与他一道去吧。” 江轻絮有点不能理解,宋鹤弦的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不是在说二皇子的事吗?怎么又跳到了采买上? 而且王府里的采买什么时候让陈福一个大管家亲自去了? 但祁刃已经对宋鹤弦的话心领神会,他上前两步,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根绳子,动作利落地就把宋鹏墨绑了起来。 宋鹏墨察觉到他的意图时,便开始疯狂的挣扎,嘴上还怒吼道:“宋鹤弦,你个疯子,你今日要是敢把我塞到采买车上,我定要你好看。” 宋鹤弦抬了抬手,祁刃当即就取了个帕子,直接塞住了宋鹏墨的嘴,不由分说的就扯着绑的如粽子一般的人朝着门外走去。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直到宋鹏墨出去的时候,江云翡还有点合不拢嘴。 哪怕成亲这么久,她也是头一回见到王爷这样的一面。 “王爷,那絮絮…” “你先回去吧。”宋鹤弦直接打断了江云翡的话,像是不愿意与她争论。 江云翡又看了江轻絮一眼,少女的背脊有些弯折,肩膀也在轻微的颤抖着,看着很是委屈。 她迟疑了一下,终于什么也没说,直接退了出去。 书房里就只剩了宋鹤弦和江轻絮,宋鹤弦的声音又放的缓了许多:“乖,不怕了。” 他的态度与以往面对江轻絮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江轻絮的心也终于定了定,手却是把宋鹤弦的腰抱得更紧了一点儿。 宋鹤弦伸出一只手指,抬起少女的下巴,盯着她那张满脸泪痕的脸:“哭什么,本王可从来没有说过不要你吧?” “絮絮知道,哥哥对絮絮好,可絮絮就是好怕,絮絮不能没有哥哥。”江轻絮说。 长睫微颤,一滴眼泪顺着睫羽滚落下来,正砸在宋鹤弦的手指上。 原本滚烫的温度瞬间变得冰冷。 宋鹤弦看着她这委屈的模样,又想到了宋鹏墨今天大摇大摆的过来是因为什么,脸色愈发的冷了。 她的那个父亲,顺和伯确实没有把她当一回事,明知道她在临清王府,为了利益也是把她说卖就卖。 她说的很对,这个世界上,她就只有自己了。 眼睛里的怜悯越演越浓。 宋鹤弦安抚道:“不会的絮絮,哥哥不会让人把你带走的,坏人已经赶走了,哥哥带你去吃桂花糕,不哭了好不好?” 现在用这样的方式将宋鹏墨赶出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卷土重来的。 不过现在宋鹤弦并不愿意把更多的精力去放在这件事上,比起这个来,他更想先哄好面前的小姑娘。 江轻絮眨着一双眼睛,贝齿咬着红唇,还是委屈到不行的模样。 宋鹤弦干脆直接把人抱了起来,朝着鹊鸣院去。 他的怀抱很稳,也很温暖,又带着雪松清冽的味道。 江轻絮窝在他怀里的时候,鼻子更酸了。 他对她真的很好很宽容,前世今生加起来,江轻絮也没有遇到过这样好的一个人。 手指轻轻的抬起,江轻絮故意点过男人的眉心,宋鹤弦适时低头看她:“怎么了絮絮?” 江轻絮没说话,但那双明亮的桃花眼里却好像还坠着泪珠。 宋鹤弦只当小姑娘还在害怕,也没多问。 “妾身参见王爷。”还不到鹊鸣院,路上就遇到了灵侧妃,对方先行了个礼,再抬眼时,看到宋鹤弦怀里的江轻絮,她有些惊讶道:“王爷,她怎么还在这里?” 宋鹤弦的神色一下子就冷了起来,他看向灵侧妃:“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絮絮应该在哪里?” 灵侧妃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否认道:“王爷息怒,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妾身只是听说二殿下他…妾身也是因为关心江姑娘。” “你能这样想最好。”宋鹤弦说。 他没再多留给灵侧妃一个眼神,直接越过了她,徒留灵侧妃一个人在原地暗自咬牙。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江轻絮还在王府? 她是听说了二殿下接亲的事闹得大,特地跑过来打算第一时间安慰王爷的,结果人没安慰上,现在反倒是… 越是想下去,灵侧妃的脸色越难看。 那个狐媚子还真是有本事,这样的情况都能让王爷把她留下来。 她怎么不去死呢? 桃枝有些担忧的打断了灵侧妃的思绪:“侧妃,您还好吧?奴婢扶您去菡萏院休息吧?” 灵侧妃道:“扶我去趟容雪阁,苏姐姐刚受了罚,我去看看苏姐姐。” 这个二皇子既然是那苏郁霜招来的,她就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把那个狐媚子赶走。 她是看出来了,苏郁霜也恨江轻絮。 第八十三章 最稳妥的办法是生米煮成熟饭 就在灵侧妃急着去见苏侧妃的时候。 另一边宋鹏墨回府换了一身衣裳,就气急败坏的去了东宫。 太子宋雁驰满脸笑意,一看到他就打趣道:“今日可是二皇弟的大好日子呀,二皇弟这会儿不应该与新侧妃洞房花烛吗?怎么有空跑到孤这里来?” 一提到这儿,宋鹏墨就是满脸晦气:“皇兄莫要再提了,那宋鹤弦简直有病,他不仅扣着我的侧妃不给,竟然还让人把我装到他们王府采买的车里,强行把我送回了府。” 说话间,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干呕。 哪怕回去已经沐浴换衣了,可这会儿他依旧觉得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饭菜腐烂掉的馊臭味儿。 什么采买,说的倒是好听,他更觉得那好像临清王府装泔水的车,上面还有很多烂菜叶子,他就这么被和几个大桶塞到一起,嘴巴还被塞着,想吐都吐不出来。 他这辈子就没有这么糟心过。 “什么?还有这回事儿?他宋鹤弦当真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宋雁驰猛地提高了声音,连语调都尖锐了许多,手里的茶盏被他直接扣在桌面上,满脸震惊的看着宋鹏墨。 宋鹏墨点头:“那还有假,我看他今天就是有病,这大好的日子,简直气死我了。 还有我的侧妃,他拘着不放人,皇兄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 今日大张旗鼓的跑到临清王府接亲,就是宋雁驰给宋鹏墨出的主意。 这种关乎颜面的事,他们都以为宋鹤弦会介意,就该把人直接让出来的,哪成想还是料错了。 一想到临清王府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宋鹏墨就觉得心里痒。 他说什么也得把那丫头弄回去。 宋雁驰脸色也不太好看,那丫头似乎看到了他与霜儿的事,定然是要除掉的,本以为让宋鹏墨将他带走就好,也正好卖了宋鹏墨一个人情却没想到… 既然这样,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宋雁驰直接凑到了宋鹏墨耳边耳语两句,听的宋鹏墨瞪大了眼睛:“皇兄,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那丫头又不是他宋鹤弦的女人,他这么把人扣着本来就是他没理,你就放心好了,以咱们俩的关系,皇兄还能害你不成?”宋雁驰说。 宋鹏墨犹豫着,到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皇兄说的对,他与皇兄年龄相仿,自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厚。 而且他本就无心与皇兄争什么,皇兄自然不会害他。 见宋鹏墨这里下定了决心,宋雁驰一次打趣道:“难得看到你遇到个这么上心的姑娘,可得加把劲儿,赶紧把人娶进门呀,皇兄还等着去你那里讨酒喝呢。” 宋鹏墨点头:“好说好说,到时候皇兄一定坐主桌。” 就在太子和宋鹏磨盘算着要怎么把江轻絮弄到手的时候,祁刃已经回了鹊鸣院,他道:“属下把二殿下送回去之后,没多久他就去了东宫,这件事怕是太子…” “知道了。”宋鹤弦直接打断了他,这个结果他早猜到了,仅凭宋鹏墨自己没这样的脑子。 看着宋鹤弦好像不甚在意,祁刃又补充道:“属下瞧着二殿下那个架势,怕是对江姑娘还不死心,江姑娘一日不是王爷的人,总是离不了他们的惦记,王爷您不如…” “闭嘴,絮絮还只是个孩子,这种话以后不许再提,出去吧。”宋鹤弦说。 祁刃讪讪的退了下去,而此时,宋鹤弦口中还是个孩子的江轻絮,已经趁着男人不在,自己脱掉了衣裳。 祁刃所说的那些,也正是她所想的。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想要留在这个王府,最稳固的关系就是做宋鹤弦的女人。 这件事之前或许不急,但现在二皇子已经找上了门来,她必须得赶紧生米煮成熟饭。 从书房回来的时候,宋鹤弦就给了她糕点,然后又哄她睡觉,从始至终,安抚的意识都很明显。 而江轻絮也是乖巧的闭着眼,为的就是让宋鹤弦放松警惕。 这会儿听到男人回来的脚步声,少女睁开了一双惊恐的眼睛:“哥哥…” “怎么了?”听着她要哭不哭的声音,宋鹤弦关切的问。 江轻絮道:“絮絮睁开眼睛,就找不到哥哥了,哥哥是不是不想要絮絮了,絮絮好怕哥哥不要絮絮。” “怎么会呢?本王何时说过不要你?”宋鹤弦问。 “可絮絮就是害怕,絮絮好像给哥哥惹麻烦了,哥哥是不是会怪絮絮不懂事?”江轻絮又委屈到。 她将身上的被子裹得很紧,只露出一个脑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宋鹤弦,瞳孔里尽是期待,看起来好像很缺乏安全感的模样。 宋鹤弦记得,她之前睡觉的时候从来不是这样的,看来今天确实是被吓坏了。 只是这么一想,宋鹤弦心里就升起了更多的怜惜。 他走到床边坐下,大手轻轻抚过少女有一些凌乱的发丝:“絮絮怎么会这么想?絮絮什么时候给哥哥惹麻烦了,哥哥怎么不知道?” “今天…二皇子他…”少女犹豫着纠结着,也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 宋鹤弦道:“这怎么能怪絮絮呢?分明是他自己不要脸,觊觎我们絮絮,絮絮也是受害者,哥哥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与你生气? 乖,不要想那么多了,这件事与你无关,絮絮没必要为了别人的错忧心。” 男人的话好像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力量,一点一点的安抚着江轻絮有点儿惶恐的心脏。 鸦睫轻颤,江轻絮的眼睛有点酸。 她两辈子才遇到这么一个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人,她怎么舍得放手呢? “怎么又哭了?”宋鹤弦问。 指腹刮过少女的眼角,湿润的温度让宋鹤弦拧了拧眉。 江轻絮说:“哥哥,絮絮难受,睡不着,哥哥能不能上来陪絮絮睡?” 宋鹤弦看着她没应答,江轻絮又自己补充道:“絮絮闭上眼睛,就想到哥哥会不要絮絮,哥哥今天上来陪絮絮好不好?絮絮保证就这一次。” 第八十四章不是没有感觉 她若想向他提要求,何须如此的心惊胆战?如此小心翼翼。 瞧着少女柔弱的模样,宋鹤弦只当是她今日受的委屈太多了,心里愈发的怜惜起来。 “好不好嘛,哥哥。”瞧他一直没有反应,江轻絮又是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句。 她小心成这样,宋鹤弦自然就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目光柔和的看了江轻絮一眼,他掀开了被子一角,江轻絮的手压着自己那边的被子,身子小心翼翼的朝着内侧挪了挪。 宋鹤弦很快和衣躺了上来,安抚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眼睛就先瞪大了些许。 少女柔软的身子如蛇一样缠在他身上,手脚并用,缠的紧到让人挣脱不开。 她的下巴压在他的肩胛上,眼睛还湿漉漉的,像是带着些许任人蹂躏的无声邀请。 最关键的是她身上一丝不挂,哪怕隔着衣服,宋鹤弦都能感觉到少女肌肤传来的温度。 江轻絮不管他这片刻的错愕,声音黏腻黏腻的:“哥哥,絮絮害怕,絮絮这样抱着哥哥好不好?” 还是用的一如既往的撒娇语气。 她黑漆漆的瞳孔里映照着宋鹤弦的侧脸,睫羽轻颤之下,还有明显的泪珠。 她看起来太柔弱了,柔弱的没有人想拒绝她的要求。 但宋鹤弦的嘴却越抿越紧,他沉声道:“把衣服穿上。” “不要,絮絮不喜欢穿衣服睡觉,哥哥别凶絮絮。”江轻絮瘪着嘴,她给自己辩解着,搭在男人腿上的膝盖轻轻蹭了蹭。 少女从不施粉黛,身上有的只有浅淡的桂花香,像是沐发后留下来的味道,平日几乎闻不到。 但今日这些浅淡的香味就像是生了钩子一样,无孔不入的灌入鼻腔,甜腻甜腻的,让人根本没办法忽视。 “江絮絮,你该知道本王是个男人,你这样在本王面前这般可想过后果?”宋鹤弦质问。 “絮絮知道后果,絮絮要做哥哥的女人,求哥哥留下絮絮,别让别人带走絮絮好不好?”少女故意挺了挺胸口,身子在宋鹤弦的手臂上擦过,“絮絮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差的,哥哥不信试试?” 话直白的没有一点遮掩,至于她口中的试是试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不知道。 宋鹤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把黏过来的少女推开,又害怕力气太大,弄伤了她,一时间竟有些僵持不下。 他强行忽略掉少女带过来的异样触感,语调有些严肃的问:“是不是又有人与你说什么了?” 小姑娘进来明明安分的很,再也没有动这样的心思,近日却忽然这样,实在过于反常。 江轻絮道:“才不是因为别人,絮絮自己懂,只有做了哥哥的女人,才能一直留在哥哥身边。 絮絮就是想和哥哥一直在一起,哥哥之前不也说喜欢絮絮吗?为什么要拒绝絮絮?” “那不一样的絮絮,喜欢分很多种,在本王心里,你就是值得宠爱的妹妹,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你不用做什么,本王也不会把你送出去的,所以乖乖的起来把衣服穿好,好不好?”宋鹤弦问。 他语调是郑重的。 但说话的时侯,脑袋却微微偏向了一边,好像有意的避着与江轻絮对视。 这样的小动作江轻絮当然不会错过,她还看到了男人略微发红的耳尖。 他明明是对她有反应的。 但江轻絮确实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克制。 明明只要把自己变成他的人,皇子的事就能迎刃而解的。 她都已经送上门来了,可他怎么就还能不为所动? 江轻絮有点不服气。 她直接爬到了男人的身上,手压在男人的胸口,强行与人对视:“可妹妹永远不是哥哥最亲近的人,絮絮才不要只做哥哥的妹妹,絮絮就是要嫁给哥哥,和哥哥形影不离。” 坚定的声音配上过分认真的瞳孔,彰显着少女此刻的决心。 她的手直接朝着宋鹤弦的衣襟里探去,宋鹤弦眼疾手快,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一个翻身,便将不断作乱的少女压在了身下。 这样的姿势好像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江轻絮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她刚才哭过一阵儿,这会儿眼尾泛着微红,楚楚可怜的看着宋鹤弦。 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躲闪,纤细洁白的脖子高高扬着,像是风雨里引颈就戮的天鹅,等着接下来的风暴。 可下一刻,男人猛地抽身离开,直接下床,动作快到让江轻絮根本没时间反应,江轻絮眉眼闪烁,再看宋鹤弦时更是震惊无比:“哥哥…” “你还小,这种事不宜再提,这件事本王能解决好,等会儿让言秋带你回去吧。” 留下了一句话之后,宋鹤弦就已经匆匆离去,根本就没有给江轻絮接话的机会。 江轻絮披着被子,跌坐在床上,听着门被关上时传来的哐当巨响,连视线都是恍惚茫然的。 又走了? 这都是第几次了? 她刚才明明感觉到,男人对她并不是没有反应,可为什么他偏要如此忍着? 口口声声说什么妹妹,事实上半点血缘都没有,算是哪门子的妹妹?江轻絮简直理解不了宋鹤弦到底在坚持什么。 “姑娘,这…”言秋进来时,也很是无奈。 今日王爷久久没有出去,她还以为这次能行,结果… 想到王爷刚才黑着脸离开的模样,言秋都有点后怕。 江轻絮道:“言秋,你去帮我看看哥哥跑去哪里了!” 她点起来的火,就算宋鹤弦不想留在这里,也不能去找别人灭。 言秋有点无奈,但还是去打听消息,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就匆匆跑回来了。 “姑娘,奴婢听闻王爷是去了书房,而且还叫了冷水。”言秋说。 她也是不知王爷到底想做什么,放着姑娘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不要,却偏偏…… 这会儿言秋都有点不敢看江轻絮的脸,怕江轻絮会因为这个事儿难过。 但江轻絮却是自己笑了起来,她道:“言秋,你看,他对我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第八十五章 陛下有请 江轻絮一直都猜到,二皇子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只是她却没想到,这人竟然会闹到陛下那里。 消息还是言秋从陈福那里听来的,说是二殿下一早就去请了陛下做主,不知怎么说服了陛下,如今陛下指明了让宋鹤弦把江轻絮交出来。 宋鹤弦没同意,但陛下还是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要他必须三日内把人送到二皇子府去。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言秋整个人都不好了:“姑娘,这可怎么办啊?明明二殿下行事荒唐,可为什么陛下还帮着二殿下? 还有贵妃娘娘,她为什么也…” 话到这里,言秋有点说不下去了,又忧虑道:“如果王爷真的因此把姑娘送走,这可如何是好?” 江轻絮也是眉头紧锁。 二皇子与陛下谈了什么条件,让陛下站在了他那边,江轻絮并不清楚,但贵妃现在是什么心思,江轻絮倒是有些许猜测。 即便贵妃对她还算可以,那也只是把她当成无聊时的消遣罢了。 她这样的傻子,说到底是个污点,贵妃定是不希望她与宋鹤弦真的搅和在一起。 所以现在若是能借着二皇子的这件事弄走她,对贵妃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言秋还在一边为了此事,急得团团转。 江轻絮叫住了她:“你去泠绯院找一下江云翡,就说…” “姑娘这能行吗?万一王爷知道的话…” “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这件事应付过去。”江轻絮说。 中午的时候,宋鹤弦回了鹊鸣院,还在外面给江轻絮带回来了许多蜜饯。 江轻絮一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侧脸,在对上江轻絮的目光时,他如平常一般,露出的是略带温和的笑脸,但江轻絮依旧能看到他眉宇间些许的忧愁。 “哥哥是不是不开心?”江轻絮试探着问。 宋鹤弦说:“没有,絮絮不要多想,哥哥…” “王爷不好了,王爷…”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陈福急匆匆的声音。 宋鹤弦眉心冷了冷,他看着匆匆跑进来的陈福:“什么事这么慌张?” 陈福道:“奴才今日出府,不知怎么听着外面都在传,二殿下要娶的女人,早就与您有了夫妻之实。” 说话间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江轻絮,江轻絮嘴里含着蜜饯,将两边的脸颊都塞得鼓鼓的,一双大眼睛愣愣的冲着他眨了眨,端的是一股子不黯世事的愚蠢。 “可查出流言是哪里传出来的了吗?”宋鹤弦问。 “奴才心知事态严重,还没来得及去打听,就先来禀报王爷了。”陈福说。 “那还不赶紧去查。” 陈福正要出去,外面又传来一声禀报:“王爷,宫里来人了,陛下说让您带着江姑娘现在进宫一趟。” 宋鹤弦刚才才在宫里回来,现在又宣他进宫,不用说也是那些流言起效果了。 江轻絮含着蜜饯,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 宋鹤弦脸色则是沉了又沉,他道:“絮絮什么都不懂,带她过去也没什么意义,本王自己去就是。” “临清王的意思是要抗旨了?”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拿着拂尘进来,声音尖锐的冲着宋鹤弦质问。 宋鹤弦说:“汪公公何必把话说得这么严重?絮絮她确实什么都不懂,父皇看到她也难免心烦,她去了本就没有什么意义,何必执着于让她一起去呢?” “这是陛下的意思,不管有无意义,都是陛下的旨意,临清王还是莫要推辞的好。”汪公公说。 他目光直接转向了旁边不明所以的江轻絮:“这位就是江姑娘吧,跟奴才走一趟呗。” “好呀好呀,你是要带我去玩吗?那走吧。”江轻絮当然知道抗旨不从是什么后果,她不想让宋鹤弦因为自己背上这样的罪名,于是直接蹦蹦跳跳的到了汪公公的身边。 汪公公又对宋鹤弦道:“临清王,江姑娘自己都同意了,你也没理由拒绝了吧?” 宋鹤弦瞪了江轻絮一眼,这才一言不发的跟着汪公公出了门,但他心里依旧是一阵无奈。 小姑娘胆子还真是够大的,碰上人也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就敢跟人走,看来等下次回来了一定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江轻絮并不知道宋鹤弦心里想的什么,但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时,她隐约也能猜到对方在生气。 不过生气归生气,怎么也比抗旨受罚好,江轻絮很快就释然了。 第三次进宫,气氛远比前两次要凝重许多。 这次的目的地并不是昭月宫,而是御书房。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皇帝正满脸威严的坐在主位上,太子和二皇子也在,一看到宋鹤弦,宋鹏墨就猛的站了起来:“六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江氏明明已经是我的侧妃了,从伦理上来讲,她就是你的嫂子,你这种时候与她圆房,是不是太过分了!” 看宋鹏墨这样急切的模样,江轻絮便知道为什么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皇帝这里,定然是这宋鹏墨一直都盯着临清王府,听到风声就赶紧过来告状了。 不过这样也好。 接下来只要认下这件事,怕是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再逼宋鹤弦把她让给宋鹏墨了。 现在只要宋鹤弦亲口承认,他们二人早就有了夫妻之实,这件事就能解决了。 虽说之前宋鹤弦始终不认,但在这样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他不应该再反驳了才是。 江轻絮已经盘算好了。 贵妃不想帮忙,不就是不想让他这个傻子和宋鹤弦扯上关系吗?但如果已经有关系了呢? 陛下大概率会为了给二皇子一个交代,训斥责骂宋鹤弦,但在这种板上钉钉的情况下,贵妃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儿子挨罚? 所以只要宋鹤弦应下,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让江云翡去传流言的原因。 只有咬死了她已经是六殿下的人才,不用被送给二殿下。 在江轻絮期待的视线里,宋鹤弦终于缓缓地开了口:“二皇兄得意的未免为时尚早,本王从未说过要把絮絮给你。 您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也该长长分辨,不要什么空穴来风的话都听都信,平白污了我们絮絮名声。” 第八十六章 本王不能让王妃失望 污了名声… 那也就是说… 皇帝看向宋鹤弦:“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与她…” “絮絮清清白白,与儿臣从未有过什么,还请父皇莫要听信外面的谣言,别污了小姑娘的名声。”宋鹤弦声音不卑不亢的,在看向皇帝的时候,也是那幅倔的不行的态度。 在听清他的话时,江轻絮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明明这件事不管真假,只要应下来了,就可以打消宋鹏墨的念头的,事情明明都闹到了这个份上,他只要点点头就行,为什么还要否认? 如果不是害怕暴露自己装傻,江轻絮都想直接开口咬死了。 但现在她很清楚,在皇帝面前,没有她说话的份。 一个傻女,惹的两个皇子相争,说不定皇帝现在就对她印象很大呢,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当出头鸟。 尽管心里急切的不行,现在江轻絮也只能低着头,努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宋鹏墨听到宋鹤弦的否认时,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脸上就溢出了喜色,他又冲着宋鹤弦质问道:“六弟既然没碰过她,为什么又死扣着人不放?你这样的行为很难不让人怀疑,你对我的侧妃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又转而看向了皇帝:“父皇,儿臣与江姑娘的事,可是顺和伯亲口应允的,六弟这般行为,您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弦儿,你到底想做什么?”皇帝问。 过分与否尚且不论,他只觉得这事儿麻烦的很,吵的他头疼,这一上午了,就没消停一会。 老二也就算了,他那样的性格做出什么样的荒唐事来都不足为奇,可偏偏老六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与他拧,不就是一个庶女吗?还是个傻的,真不知在争什么! 这般想着,皇帝的目光已经落到了江轻絮身上,眼睛里尽是厌恶。 江轻絮活像看不懂人的眼神一样,呆呆傻傻的对着皇帝笑了笑。 皇帝只觉得一口气都因为她这个笑堵在胸口,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确实,无论是谁,只要是个正常的成年人,怕是也没办法与一个傻子较真。 于是皇帝的目光又落到了宋鹤弦这里,他深吸一口气,重复道:“弦儿,你告诉父皇,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丫头是顺和伯府的姑娘,顺和伯都已经答应把她嫁给老二了,你强留着不人不放又是什么道理?” “父皇若是想从这儿深究,就应该先问问顺和伯是什么道理,明明他们伯府之前先将人送到了我临清王府,现在不经我的允许,又把人转给二哥,他们把絮絮当什么?可以随意转让的玩具礼物吗?”宋鹤弦问。 “这……”宋鹤弦的言辞实在是犀利,倒是让皇帝也有些接不上话了。 宋鹏墨想反驳回去,也想不到什么好的由头,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宋雁驰。 宋雁驰晃了晃手里的折扇:“六皇弟这么说就有点没意思了,谁不知道江姑娘是你的王妃回家探亲时带到临清王府去的,你若是真把人收了房也就算了,可现在你什么都没做,江姑娘说白了就是暂时寄住在你王府的。 她又没有婚配,顺和伯把她许给二皇弟,也没有问题吧。” 听到这里,宋鹏墨也来了劲儿,他连连点头道:“对对对,皇兄说的对,江姑娘只是在你的王府借住而已,你凭什么把人扣着?” 皇帝也道:“弦儿,江姑娘确实没有婚配,与你也没有什么关系,顺和伯把人嫁出去没错,倒是你这般行事,应该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江轻絮听着他们的话,心里难免又有点着急。 她的手勾着宋鹤弦的一根手指,脸上都带着些许的急切。 明明刚才只要认下了,什么都能解决的,他为什么偏那么固执呢? 宋鹤弦说:“絮絮是王妃的妹妹,她居住在王府,儿臣也早就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妹妹。 她生性单纯,不谙世事,儿臣答应过王妃,要为她择一良婿托付终身。 二皇兄府中姬妾多到一双手都数不过来,絮絮若是去了二皇兄那里,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而且她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王妃也难免忧心挂念,如今王妃怀有身孕,儿臣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不能做这种让王妃忧心的事,还请父皇谅解。” 江轻絮倒是没有想到,他会拿江云翡做借口。 不过自己自打进了临清王府以来,表面上确实与江云翡演的足够姐妹情深,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这事儿就算江云翡来了,为了在皇帝面前演个贤良大度,那也得顺着宋鹤弦的话说下去。 皇帝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他又看向了二皇子:“老二,你看弦儿的王妃确实怀有身孕,你……” “父皇,答应把姜姑娘许配给儿臣的可是顺和伯,这天底下的姻缘不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嘛,长辈都答应了,她临清王妃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宋鹏墨道。 本来他对江轻絮,或许也只是好奇玩玩居多,可现在他是要与宋鹤弦争定了。 宋鹤弦不给,他就偏要把人弄过来玩玩,偏要试试被宋鹤弦护的这么紧的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皇帝又一次皱紧了眉头。 这事儿确实是不好办。 一边是临清王府怀孕的王妃,一边是拿着顺和伯婚书的宋鹏墨。 皇帝又看向宋鹤弦:“弦儿,这毕竟是顺和伯亲自许诺的,顺和伯再怎么说也不会坑骗自己的女儿呀,再者说了,老二已经向朕许诺过了,只要娶了江姑娘就收心,这本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想来云翡那丫头也该能理解的。” “她理解不了。”宋鹤弦说,“王妃至怀有身孕之后心情一直不好,只有絮絮在她身边才能让她欢心一二。 而且王妃又是父皇赐给儿臣的,她肚子里怀着的是我朝第一个皇孙,她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儿臣不能把絮絮让出去。 如果父皇觉得这个事麻烦,儿臣可以去与顺和伯谈,让他改口。” 第八十七章 闭上眼睛,数到三十 在今日之前,怕是皇帝都不知道宋鹤弦竟然会这么倔。 他的这个六儿子,虽然自小都没有养在身边,但在他的印象里,永远都是进退有度的。 也不会主动去讨要什么。 只有这次… 场面一度的僵持不下。 是太子出声调侃道:“六弟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吧,女大当嫁本来就是正常的,人家父亲都已经许了婚事,你总不能强行逼人家改口吧?” 宋鹤弦说的谈谈,到了太子口里,已经变成了强行逼迫。 看也不看宋鹤弦的脸色,他又似笑非笑的道:“就算六弟是临清王,也不能以权压人,逼迫人家不许嫁女吧?” 明明还是春天,风里都还带着一股料峭寒意,可这人却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里的折扇,也不知道是故意装模作样,还是真不怕冷。 他斜着眼睨着宋鹤弦,心里已经有了一股子大仇得报的快感。 之前宋鹤弦借着昭贵妃,抢走了母后给他选的太子妃。 即便他也没那么喜欢苏郁霜,但那件事也是事关他的尊严,这段时间一直都让他郁郁难安。 今日可算是找到了机会报复回来。 “老六,你确实有些过分了,这本就是江家和老二的事,你何必在这里横插一脚?”皇帝眉心突突乱跳,只觉得这件事的麻烦程度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宋鹤弦道:“如果父皇再清醒一点儿,就不该相信浪子回头的鬼话,我不能看着王妃疼爱的妹妹,就这么被送进虎狼窝,这就是理由。” 只听砰的一声,是皇帝的手锤在了桌面上,他怒视着宋鹤弦:“你是对朕有意见吗?” 这话一落,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看好戏的神色,江轻絮也是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想,宋鹤弦竟然会这么冲动,竟然直接就指摘皇帝。 宋鹏墨见状,已经迫不及待的叫嚣起来:“是啊六弟,你瞧你这话说的,莫不是在骂父皇昏庸,就为了一个女人指责父皇,你值得吗?” 宋鹏墨这么一番添油加醋,让皇帝的呼吸愈发的不顺了。 皇帝怒道:“朕看你如今是越来越不清醒了,来人,把临清王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朕倒要看看能不能打醒你个糊涂东西。” 听到这儿的时候,江轻絮一张小脸都煞白了。 她的手紧紧的拽着宋鹤弦的衣袖,连眼睛都是湿漉漉的,根本没法想象,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一步了。 宋鹤弦为什么要激怒皇帝?皇帝怎么能直接就动手? “别怕,絮絮,没事的。”宋鹤弦手轻轻拍了拍江轻絮的手背,他说着安抚的话,态度与以往没什么区别。 但江轻絮还是觉得心里钝钝的痛。 男人的手指穿插过江轻絮的指缝,将她的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袖子抽离,他抬脚欲走,江轻絮又一次拉住了他,委屈道:“哥哥,别把絮絮一个人留在这里,絮絮怕。” 小姑娘声音柔柔弱弱的,说话间长睫微微颤抖,睫毛上都沾了泪珠,看得宋鹤弦的心里都是软软的。 宋鹤弦抬眼看向了御书房里的其他人,尤其是太子和宋鹏墨。 想到把絮絮和这两个人放在一起,他心里确实有些放心不下,于是他重新牵住了江轻絮的手,带着人一起出去受刑。 伴随着两个人离开,皇帝还是阴沉着一张脸,半天都没办法回神的模样。 那个宋鹤弦,现在真是翻了天了,竟然直接公开挑衅他这个父皇,为了一个女人。 宋雁驰则是小心翼翼的凑近了宋鹏墨一点儿,他压低了声音调侃:“二弟,你的侧妃可是被他带走了,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宋鹏墨倒是端的胸有成竹:“那又怎么样呢,反正人总归是我的,他现在看的越紧,到时候亲手把人送给我的时候,不就越难受吗? 大哥,你看他宋鹤弦这次闹的这么狠,还得罪了父皇,受了罚,到最后却依旧留不住这个女人,你不想看看他难受的模样吗?” 宋鹏墨和宋鹤弦之前倒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就是这次宋鹤弦死抓着江轻絮不让,才让宋鹏墨记恨上了他。 宋鹏墨根本没法理解,一个女人而已,也不见得宋鹤弦多么喜欢,做什么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来动摇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呢? 不是说女人如衣物吗?还是一个不喜欢的女人,送给他又有什么不可? 这边宋鹏墨百思不得解的时候,宋鹤弦已经自觉地趴在了条凳上,他看着江轻絮嘱咐道:“絮絮,闭上眼睛数到三十,哥哥就陪你玩。 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睁眼知道吗?” 如果不是担心那个宋鹏墨做什么,这种时候他是断不会带小姑娘出来的。 人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放心。 只是宋鹤弦还是担忧,等会儿血腥的场面吓到了小姑娘。 “哥哥…” “听话,把眼睛闭上,数到三十哥哥就陪你玩儿。”宋鹤弦说。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数数了,江轻絮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初那个风雨飘摇的夜。 她不想让宋鹤弦为自己过分担忧,于是便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一片寂静声里,她很快就听到了板子打在皮肉上的闷响声,每一下都像是打在她的心尖,弄得她浑身不断的颤栗。 江轻絮捂着眼睛的手悄悄分开了一个缝隙,她就这么看着宋鹤弦。 男人趴在条凳上,板子每一次落下,都在他素衣上留下一道明显的血痕。 单是听着这声音,看着那留下来的痕迹,江轻絮都好像能感觉到入骨的疼痛。 让她的思绪也不自觉地回到了前世阴暗的地室里,长鞭一下下打在身上时钻心痛骨的疼。 这样的感觉她最熟悉不过了。 她从来都不敢想,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替她挨这样的打。 目光看向男人紧抿的唇,即便身上已经皮开肉绽,他依旧一声不吭,江轻絮清楚,他只是不想自己害怕。 手在袖子里收紧几分,忽然江轻絮看准时机,直接冲着宋鹤弦扑了过去。 第八十八章 贵妃来了 板子落在背脊上传来的疼痛,让江轻絮心里升起了一股久违的熟悉感。 疼痛让江轻絮的反应都有些迟钝,她还没叫出声来,先听到了宋鹤弦厉声质问:“下去,江絮絮,这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江轻絮还从来没有听到过,宋鹤弦这么严厉的声音,她瘪了瘪嘴,甚至一动不动嘴,话却是委屈的不行:“哥哥这是玩的什么游戏嘛?一点也不好玩,痛死了。” “那你还不赶紧起来。”宋鹤弦没好气的又吼了一句。 那负责行刑的人得的是陛下的吩咐,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留情,两人说话间,又有一板子砸在了江轻絮的腰上。 这下疼的江轻絮眼泪都快溢出来了。 她还是一动不动,嘴上又巴巴道:“起…絮絮起不来了嘛。” 眼泪掉的凶,但靠在宋鹤弦身上的身子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她还需要指着宋鹤弦继续与陛下和宋鹏墨交涉。 宋鹤弦绝对不能出事,她也不希望宋鹤弦出事。 少女委委屈屈的声音就像是长了钩子一样,宋鹤弦都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再也顾不得别的什么,在又一板子即将落下的时候,直接一个翻身,就将江轻絮压在了自己身下。 后背撞在坚硬的条凳上,有明显的震颤感从胸口处传来,那是板子落在宋鹤弦身上带来的感觉。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江轻絮能明显的看到男人有些泛白的侧脸。 也能看到棍棒一下一下的砸在他身上。 他把她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不露一点缝隙,除了板子落下时带起来的呼啸的风拂过脸以外,一切都江轻絮都再也没有任何影响。 “哥哥…”江轻絮有些委屈的轻唤,宋鹤弦直接伸出一只手来,亲自捂住了她的眼睛。 二十板很快就打完了。 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那只罩在江轻絮眼睛上的手还是没有拿开。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视线里重新亮起光来的时候,宋鹤弦已经站起了身。 他的衣服像是被简单的整理过,面对着江轻絮,并不能让人看到他背后的血污。 “哥哥。”江轻絮又是轻轻地唤了一声,宋鹤弦没说话,弯腰把她扶了起来,看像她背后的痕迹时,他眉心皱出了深深的沟壑:“不是让你在旁边等着吗?为什么扑过来?” 江轻絮抿着唇,半天都不发一言。 宋鹤弦又没好气的道:“疼不疼。” “疼。”这次她说话了,也让宋鹤弦的眉心皱得更紧了。 他摸了摸江轻絮的脸:“先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江轻絮乖乖的点了点头,她感觉到宋鹤弦的目光好像在越过她看向某个方向,就好像在静静的等着什么一样。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是昭贵妃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了过来。 一看到宋鹤弦,昭贵妃就拉住了他的胳膊:“弦儿,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父皇怎么会打你?” “我不能把絮絮嫁给二皇兄。”宋鹤弦面无表情,看着昭贵妃的时候,眼睛冷淡到了极点。 “啊?弦儿你在说什么?”昭贵妃脸上浮现了几分惊讶。 宋鹤弦又说:“絮絮刚才为了护我受伤,我便更不能把她让给二皇兄。” 他把江轻絮拉到了昭贵妃面前。 让昭贵妃能够清晰地看到江轻絮身上的伤。 昭贵妃神色略微的晃动。 视线意味不明的在江轻絮身上停滞些许,她道:“那是自然,这小姑娘不就是你的人吗,旁人自然是抢不走的。” 她的手拍了一下宋鹤弦的肩膀,率先抬脚朝着御书房里走去。 瞧着昭贵妃大摇大摆的身影,江轻絮算是明白了宋鹤弦的意图。 之前昭贵妃就是明摆着不想管这事儿的,宋鹤弦就是故意的激皇帝打他,然后用自己受伤的事引得的昭贵妃出来? 在这件事上,如果皇帝摆明了想要偏袒宋鹏墨的话,怕是也只有昭贵妃有办法了。 宋鹤弦带着江轻絮很快也进了御书房。 尽管只是晚了一步,但现在御书房里的气氛已经是天翻地覆了。 皇帝正满脸堆笑的看着昭贵妃:“爱妃这不过是一点小事而已,你又何必参与进来呢?” 昭贵妃双手放在胸前,直接就是不依不饶道:“什么小事,你都把弦儿打成这样了,还算小事嘛?如果臣妾不来,你是不是还要打死弦儿给太子二皇子他们助兴?” “爱妃这是说的哪里话?朕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你知道,朕最心疼的就是弦儿了,今日只是…” “心疼还能把弦儿打成这样,那若是不心疼呢,真要把人打死了?”贵妃抓着皇帝话里的漏洞,继续发难。 她一说话声音哑了,眼泪也掉下来了,立刻就看的皇帝手忙脚乱的给她擦泪:“哎哟,爱妃怎么还哭了?你听朕说,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如果不是弦儿太过分,朕又怎么舍得打他?实在是他身边那个姑娘顺和伯已经许给老二了,他占着人不放,朕劝他也不听,朕这也是没办法了,爱妃好歹也该体谅体谅朕不是?” “这小姑娘臣妾早就见过了,一直都是弦儿身边的人,现在陛下张口就把人许给二皇子,凭什么不许弦儿拒绝了? 可怜臣妾的弦儿呀,从小就受尽了委屈,也不在母亲身边,如今长大了喜欢点什么东西,还得被逼迫着送出去。 陛下口口声声说喜欢臣妾,对弦儿却这么苛刻,这让臣妾母子以后怎么活呀?”贵妃说话竟然哭得更厉害,那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接连不断的。 皇帝脸色也跟着愈发的紧张起来。 太子见状,小声提醒道:“贵妃娘娘,您这话是不是有些过了,这位姑娘只是暂时居住在六弟那里,并不是六弟的人,而且顺和伯明明…” 他的话都没有说完,贵妃就拽着皇帝的袖子道:“皇上,你看看呀,现在一个小辈都敢随便质问臣妾了,臣妾在这个宫里可怎么活啊?” 第八十九章 贵妃的本事 乍一听到贵妃这番话的时候,太子的表情就有点不对劲了,他刚想反驳,就听到皇帝斥责道:“太子,你如今是愈发没有规矩了,朕还在这里呢,有你说话的份吗? 朕的贵妃也是你能顶撞的吗?” “儿臣…”太子动了动嘴唇,好像有点接不上话,又或者是不敢接,到最后他直接闭上了嘴。 但眼睛里早就被阴郁之色侵染了。 脸上好像也沾染了几分失望。 又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贵妃出现,父皇的眼睛就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在她面前也是格外的好说话。 这些年来从来都是如此。 可以说只要有贵妃在这里,就没有谁能动宋鹤弦。 今日他们能把宋鹤弦逼到这个份上,也不过就是钻了个空子。 钻了贵妃不想让宋鹤弦娶傻子的空子。 可现在贵妃还是来了。 也就意味着这件事八成是不成了。 宋雁驰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朝着宋鹤弦那里看了一眼。 他看到他的这个六弟腰杆挺得笔直,背脊上一道道明显的血痕也没让他的腰弯折下去,反倒是身边的小姑娘一说话,他就很配合的低头弯腰。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宋雁驰眼睛里闪过的是古怪的讽刺。 又一个情种,和他们那个父皇还真是像。 难怪,父皇总偏爱宋鹤弦。 不过还好,就算再像父皇,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流着异域血脉的杂种,动摇不了自己的太子之位。 想到这里,宋雁驰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旁边的宋鹏墨。 他很清楚,有贵妃在这里,想要把江轻絮从宋鹤弦身边弄走,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但不管成与不成,都要给宋鹤弦添个堵。 太子都被骂了,宋鹏墨这会儿也有点心虚,瞧着贵妃妖精一样靠在皇帝身边的模样,再对上女人那双意味不明的凤目,宋鹏墨咽了咽唾沫,手心都渗出了汗。 虽然他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江轻絮,可是和贵妃作对… 他是真害怕贵妃随便吹吹枕边风,就让父皇找个理由给他随便找个封地发配出去。 毕竟这些年来他们父皇对贵妃言听计从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就算他这种花花公子,都觉得父皇过分宠爱贵妃了。 宋鹏墨半天没有反应,宋雁驰又捅了他一下,不动声色的给他递了一个眼神。 宋鹏墨咬了咬牙,终于狠心道:“父皇,您之前明明已经答应了儿臣把姜姑娘给儿臣做侧妃的,现在儿臣能把江姑娘带走了吗?” 宋鹏墨努力的忽视着贵妃的视线,话音落下的时候,一滴冷汗从脸颊滚落到了地上。 早上的时候,皇帝确实给宋鹤弦下了期限,要宋鹤弦三日之内把人交到宋鹏墨的手上,宋鹏墨这也是变相的在提醒皇帝君无戏言。 皇帝脸色确实有点僵硬。 之前他答应宋鹏墨,可是有很多人看到了,如果现在改口的话… 贵妃看出了皇帝的动摇,她抬了抬手,又开始擦泪:“皇上啊,你真的答应把弦儿的人送给他了? 那我的弦儿怎么办? 宫里哪个皇子不是在母妃身边长大的?可怜我的弦儿,小时候连个玩意儿都没有,这一晃眼的功夫,就长得这么大了。 这么些年来,他甚至从来都没有给母妃提过要求,如今他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样喜欢的东西,皇上还要强迫他让给别人。 你这是在要臣妾的命,剜臣妾的心呀。 是不是就因为臣妾是和亲来的,所以这些年不管臣妾做什么,在您心里都有疙瘩。 既然这样,臣妾还不如死了算了,也免得看着您苛待我们的弦儿心里难受。” 贵妃哭的一抽一抽的,直接伸手就在皇帝的桌案上胡乱翻找着什么,一番翻找之下,竟然还真让她找到了一把匕首。 皇帝看到这一幕,直接慌了神,紧紧地将人抱在了怀里,抢过匕首来就丢到了一边:“爱妃呀,朕的好爱妃,您何必这么激动呢? 你看看你,朕这不是也没有要抢弦儿的东西吗? 你先冷静冷静,听朕慢慢的和你说好不好?” 贵妃红着一双眼睛看着皇帝,也不说话。 皇帝见状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好了,朕错了还不成吗?朕先给你道歉,别哭了好不好?” 哪怕底下还有一众小辈在,皇帝也是旁若无人的对着贵妃弯了腰。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江轻絮心里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 她的眼睛都亮晶晶的,满脸崇拜的盯着贵妃。 这得是有什么样的手段呀,竟然能让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在所有人面前对着她弯腰。 江轻絮虽是猜到过贵妃得宠,也没猜到过贵妃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会儿她心里都忍不住在想,如果她能在贵妃这里学到一星半点儿,还怕宋鹤弦避着她吗? 只是… 江轻絮又看了看宋鹤弦,想到了男人口口声声把她视为妹妹的话。 他们王爷好像不是陛下那样的恋爱脑,她想做到贵妃这一步,怕是这辈子都没有什么希望了。 贵妃还是瘪着嘴,又吸了吸鼻子,一张绮艳的脸挂着泪痕,活像一个勾人心魄的妖精。 她虽是看着委屈,但总算不再要死要活的了,皇帝也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这才解释道:“爱妃,不是朕要把弦儿的人送出去,实在是这姑娘未婚未嫁的,又是顺和伯府的姑娘,人家顺和伯都已经把人许给了老二,朕这实在是不好…” “那你找顺和伯呀。 他家的姑娘在弦儿府上住了都几个月了,如今是什么身份,他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竟然还把人再许给二皇子,他到底是何居心?想要一女攀二夫? 这样的荒唐事,陛下还不找他吗? 那如果别人都这么办,这天底下岂不是乱了套了?”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这姑娘在弦儿府上也只是借住,与弦儿并没有什么,顺和伯想要把人嫁出去,也实属是人之常情,就算朕身为皇帝,总不能不让人家嫁女吧,爱妃你看这事儿…” 第九十章 爹不认识女儿 “所以皇上是怪臣妾无理取闹了,所以皇上觉得一个未婚的姑娘被顺和伯送到男子府上也没问题了? 就连送出去的礼物都没有要回的道理,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当初他既然把人送到弦儿府上,不就是打着讨好弦儿的主意吗,现在二皇子许了个侧妃的位置,他就看不上弦儿了,就打算把人许给别人? 皇上觉得,这当真不是一女二嫁? 弦儿没有碰了这姑娘的身子,那是弦儿自己懂礼,如果人一开始就是被送到二皇子府上的呢?皇上换位思考一下,您现在这样逼迫弦儿,与让弦儿把自己的妻妾送给二皇子有什么区别?”贵妃继续不依不饶。 皇帝也好,太子也好,一开始咬着的就是宋鹤弦和江轻絮从没有过夫妻之实,江轻絮是清白的,所以可以许给宋鹏墨, 但现在这个概念被贵妃这么一换,事情就有点不对劲起来。 是呀,在答应宋鹏墨之前,顺和伯府就已经先把人送给宋鹤弦了。 宋鹤弦不碰江轻絮,并不能说明,江轻絮不是宋鹤弦的人。 毕竟若不是存了那种心思的话,谁会把清白的姑娘送到一个男人府上。 而且正如贵妃所说的那样,换位思考一下的话,若是江轻絮先被送给了宋鹏墨,必然保不住清白之身,那顺和伯再把她嫁给别人… 皇帝猛的一拍桌子:“混账东西!朕还真是被他糊弄了,还说什么寄养,谁家清白姑娘随便寄养到一个男人家里? 来人,让顺和伯给朕进宫来。” 这事已经不是把江轻絮许配给谁的问题了,这分明是那顺和伯想借这一个女儿拉拢他两个皇子。 汪公公听到皇帝的吩咐,顶着满头的汗就出去传旨。 而贵妃这时候又说:“只是叫顺和伯吗?那二皇子觊觎弟弟的女人,就一点问题没有吗? 说到底陛下还是看不上我们弦儿,我们弦儿只是想护住自己的人而已,他招谁惹谁了,就让陛下拖出去打顿板子。 反倒是二皇子和太子这两个做哥哥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在这儿筹谋弟弟的女人,陛下竟然一点儿也不过问,您这心偏的也未免太过分了一些吧?” 贵妃的眼泪来的很快,就像不需要酝酿一样,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颊往下滚。 “怎么会呢?爱妃,朕素来都是一视同仁的,这两个混账东西在这里混淆视听,确实过分,爱妃说朕应该怎么处置他们?”皇帝道。 他最看不得贵妃的眼泪了,见贵妃哭得一发不可收拾,直接就把决定权抛到了贵妃这里。 听到这里的时候,宋雁驰和宋鹏墨对视一眼,互相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慌乱。 贵妃平日里恨不得将宋鹤弦放在手心里捧着,他们两个今天合起伙来设计宋鹤弦,贵妃能让他们得了好了? 贵妃说:“弦儿是被冤枉的,却挨了二十大板,这两个人直接陷害弦儿,打个双倍,罚俸半年应该不过分吧?” 贵妃慢条斯理的说完,也不等皇帝回话,她又抹了抹眼睛,委屈巴巴的道:“这只是臣妾这么觉得,如果陛下实在想要偏心他们,觉得他们罪不至此的话,就当臣妾没说过这些吧。” “怎么会呢?爱妃,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受着的,朕还觉得爱妃太心善了,罚的轻了,依朕看不如凑个整,直接一人五十大板吧,也好让底下那些东西都长长记性,免得一个个的自作聪明,算计到咱们弦儿头上。”皇上说。 听到这里的时候,宋鹏墨和宋雁驰脸色都是一片灰白。 那可是五十大板呀,打完还不得去了他们半条命? 这么一闹,怕是没有三两个月养不好了。 而且平白挨顿打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也没能得偿所愿呀。 宋雁驰不甘心的道:“父皇,这件事儿臣是冤枉的呀,儿臣也是一时糊涂,被那个顺和伯蒙骗了,这才替二弟出头的,您不能这么对儿臣啊。” 宋鹏墨也反应过来,连忙推卸责任道:“对对对,儿臣也是被骗的,都是那个顺和伯说他家姑娘是清白的,儿臣才会…儿臣也只是一时糊涂想岔了,这都是那个顺和伯的错,不关儿臣的事呀。” “所以太子和二皇子的意思是,你们两个都被顺和伯骗了?”贵妃饶有兴趣的问。 这两人也不知贵妃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问。 但还是都迫切的点了头:“对啊,我们就是上了当,这才……” “陛下,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的话,臣妾以为太子和二皇子就更该打了,他们二位身为您的孩子,国之栋梁,却这么轻易的被人傻的团团转,这般蠢笨,如何能让您放心的把大事交由他们? 为了避免以后他们再被人这么轻易的哄骗,臣妾觉得是该狠狠的教训一下他们才是。” “爱妃说的是,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太子和二皇子拖下去仗刑? 尤其是太子,深居储君之位多年,如今已经快三十的人了,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分辨不清,更应该重打。”皇帝说。 太子张了张嘴,这会儿是连给自己求情都不敢了。 二皇子的表情也没有比太子好到哪里去,若是早知如此,他就不听太子的跑来找父皇做主了。 若是当初直接将人抢到府里去,生米煮成了熟饭,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捞不着罢了,还平白挨一顿打。 伴随着两个人离开,不出片刻的时间,顺和伯也被带了进来。 这还是江轻絮第一次近距离见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这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身形干瘦,留着一撮山羊胡,一看就是很精明的样子。 在江轻絮看他的时候,他的视线也正好朝着江轻絮看了过来,他略微皱了皱眉,眼睛里好像闪过些许的迷茫。 只是看到他这个眼神,江轻絮就明白了,这个迫不及待的把她许配出去的爹,其实根本不认识她。 “顺和伯,一女嫁二夫,做出这种荒唐事来,你就没什么话要与朕说吗?” 第九十一章 江轻絮怎么变样了 现在的顺和伯,好像完全都是一副状况之外的模样。 再听到皇帝的问话时,他脸上甚至还有些许的茫然:“陛下,臣冤枉啊,臣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呀?” “这个时候你还敢说冤枉,难道不是你先把自己家的姑娘送给了老六,然后又许给了老二? 江爱卿,这天底下的便宜就没有这样贪的,想靠一个女儿绊住朕的两个皇子,你怎么那么敢想呢?” 皇帝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仔细一想,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顺和伯胆子可真大呀。 他不是不知道,朝中有用女儿攀高枝的人家。 但哪家也不至于像顺和伯这样,一个女儿攀两根枝儿,攀的还都是他的儿子。 “陛下臣真的是冤枉的,我那个女儿只是在临清王府借住而已,臣并没有把人许给临清王,也就是说她还是个清白之身呀。 二殿下看中小女又一片诚心,臣实在是不好拒绝,所以才…”顺和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有点急促的解释道。 皇帝掀了掀眼皮,已经没心思再听他的辩解了,视线意有所指的朝着江轻絮的那儿望了一眼:“这就是顺和伯口中清白的女儿,可真是清白呀,身子都沾到老六身上了,也就你眼瞎看不见,竟然还妄图把人在许给老二。 朕倒是好奇,顺和伯真的看不见还是装的,毕竟临清王府已经有你一个女儿了。” 皇帝的这番话落下之后,顺和伯才有点仓促的看向了江轻絮。 小姑娘抱着宋鹤弦的手臂,半个身子都倚在宋鹤弦的怀里,一双桃花眼清灵灵的,好似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怯怯的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端的是一派灵动机灵的模样。 反倒是让顺和伯觉得有点疑惑。 这真的是他的女儿? 那个只会窝在角落里玩泥巴的江轻絮? 之前二皇子跑到他府里去指名道姓的要人的时候,他还有点疑惑,想着二皇子的口味怎么越来越奇怪了,竟然会看上那么个不干不净的泥娃子。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不见江轻絮竟然出落的这么出挑了。 好看到他这个当爹的看到的时候都认不出来的程度。 “江爱卿怎么不说话?莫不是被朕猜中了心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皇帝又一次质问,终于是拉回了顺和伯的思绪。 他连连摇头道:“陛下,你真的是误会臣了,臣之前是真不知道小女和临清王是这种关系呀,臣还以为小女真的只是跟着她姐姐去王府借住的,若是早知如此,就是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答应二皇子的事呀。” 顺和伯这话当真不是说谎。 他家里的女儿多,江轻絮又实在不出挑,他都不知道江轻絮长什么样子,怎么可能关注江轻絮的事? 就连当初江云翡把人带走的时候,夫人随口给他提了一句,他也没放在心上,就真的觉得江云翡只是在王府里闷得慌,找个伴儿。 若不是二皇子找到了府上,他都想不起来江轻絮的。 皇帝的脸色依旧没有一点缓和,他道:“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做什么江爱卿都一无所知,看来这江爱卿的家教也实在是令人堪忧啊,不管如何,你今天做的这件事实在是太荒唐了,朕必须得给你个教训让你长长记性,爱卿意下如何?” 顺和伯自然不敢反驳什么,只能点头认下来:“陛下说的是,平日里确实是臣对家里不够上心,臣甘愿受罚。” 他这会儿心里惴惴不安,目光又一次朝着江轻絮那里看了一眼。 还是有点想不明白,江轻絮那个连脸都洗不干净的泥孩子怎么忽然变了样,还让他吃了这么个闷亏。 江轻絮对上顺和伯的视线,总觉得她这个爹看着她时不怀好意,她拉了拉宋鹤弦的袖子,把自己的脸遮了大半,只留一双眼睛,怯怯的和顺和伯对望。 皇帝说:“太子和老二都因为你的原因挨了板子,江爱卿自然也避不过,不过看在你年岁已高的份上,便只打你三十板,外加罚俸一年吧,江爱卿意下如何?” 顺和伯哪里敢如何,尤其是皇帝已经提到太子和二皇子都挨了板子,若是这会儿她真能避过去了,那不是同时被这俩人记恨上。 比起这个来,顺和伯更愿意去挨一顿板子。 他连连称是,皇帝很快就让人把他拖了下去,在经过江轻絮的时候,顺和伯却停住了脚步,他有点无奈的道:“絮絮,你说你这孩子,既然与临清王有心思,怎么也没与爹说一声呢?平白闹了这么大的误会,真是让爹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江轻絮很轻易的就听得出来,他是在给自己找补呢。 哪怕他现在这名都已经扣实了,也还是想着在皇帝面前挽回一下他自己的形象。 可是在江轻絮的眼里,他就与一个陌生人无异,在听着他像一个慈父一样表达对女儿无奈的话时,江轻絮甚至有点想翻个白眼儿。 但凡他有一点在乎自己的处境,又或者是江云翡的处境,就不可能做出将自己许配给二皇子的事来,说白了他不过是只在乎自己罢了,就连江云翡那个嫡女在他那里也没什么地位。 处置完了顺和伯之后,皇帝的视线又落到了贵妃那里,他甚至有点讨好的道:“这样爱妃可能消气了?” 贵妃轻哼一声,直接没接他这句话,看着宋鹤弦道:“陛下弦儿受了伤,臣妾得带弦儿回昭月宫了。” 皇帝尴尬的咽了咽唾沫,又找补道:“爱妃莫要与朕闹脾气了,这件事确实是朕没有考虑好,弦儿既然这么喜欢这位江姑娘,不如朕就做个主,把江姑娘配给弦儿…” “不必了,江姑娘的事怎么安排,弦儿自己心里有数,就不劳烦陛下操心了,臣妾先带弦儿回去擦药了。” 听到皇帝有赐婚的意思时,江轻絮的眼睛都亮了。 本以为这次能因祸得福的,结果贵妃就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话。 皇帝脸上又一次露出了几分尴尬,但看到贵妃皱起的眉头时却什么都没有说。 第九十二章 宋鹏墨的古怪 一行人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宋雁驰和宋鹏墨刚挨完板子,一摊烂泥一样被人抬过来。 两个人像是被打的连骨头都软了,只是哎哎哟哟的叫个不停,也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 似有所觉,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抬头,就看到了江轻絮一行人。 贵妃走在最前面,宋鹤弦和江轻絮稍落后她一步。 虽然他们两个也同样是有伤在身,但那些微的一道道血痕比起现在浑身血肉模糊的太子和二皇子来说。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贵妃也停下了脚步,她捂了捂嘴,有点夸张的道:“哎哟,这看来是打的挺狠呀,你说说你们,也老大不小的年纪了,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让你们父皇省心呢? 这下可好了,一个个的都挨了这么重的打,可不得一两个月都下不了床了吗?这回可真是该安分了。” 贵妃这么一说话,立刻就让两个人的表情更扭曲了一点。 尤其是太子,一双眼睛几乎是怨恨的盯着贵妃那张过分明艳的脸。 这个贱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仗着父皇的宠爱,简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也不知父皇到底怎么瞎了眼,就被这么一个妖女哄的团团转。 太子不停的喘着出气,眼里的怨恨根本遮掩不住。 贵妃就像是浑然未觉一样,毫不在乎的带着宋鹤弦和江轻絮越过了他们。 步止高贵优雅,活像一只高傲的猫儿一般。 宋鹏墨已经是忍不住的吐槽道:“皇兄,这贵妃如今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明明是宋鹤弦占了我的人,她一出场,父皇就偏帮,这天底下还有没有道理了? 皇兄,你可得好好帮我想想办法,就没有什么方法能把那女人从宋鹤弦这里抢过来吗?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是不甘呀。” 宋雁驰也因为宋鹏墨的话回过了神来,但他表情却有点一言难尽。 这都什么时候了,贵妃母子害得他们出了那么大的丑,这个宋鹏墨想报复,竟然还是为了抢女人。 不过这样也好,脑子简单的蠢货最容易利用了。 宋雁驰道:“二弟,不是我不帮你啊,实在是你今天也看见了,父皇对贵妃百依百顺,有贵妃在,咱们哪里动得了六弟的东西?” “这…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宋鹏墨问。 宋雁驰有点为难:“目前来说是的,除非贵妃失宠,否则谁又能在她皮子底下抢六弟的东西?二弟呀,皇兄劝你这件事还是不要想了,他们现在有父皇捧着,咱们不管做什么都是自找没趣啊。” 宋雁驰这么一说,不仅没有让宋鹏墨打消念头,反而让他的心情更激动澎湃了。 有些东西,太容易得到了,反而就没那么多乐趣了。 那个江轻絮,现在宋鹤弦把人保护的越好,他就越是控制不住的去想这个女人在他身下婉转求欢,再被他一点一点的弄脏的模样。 只要把人弄到了时候,他一定把她调教的浪荡低贱,然后再送到宋鹤弦面前,让宋鹤弦自己好好看看。 只是这么想着,宋鹏墨就觉得胸腔里一阵鼓胀,他甚至感觉自己浑身的骨骼都因为这个想法在发颤。 他这会儿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身体上传来的疼痛了。 就连嘴角都露出了个古怪的弧度。 旁边的宋雁驰看见他这近乎变态的眼神,脸上闪过了几分嫌弃,但很快就被他很好的掩饰住了。 等到宋鹏墨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的时候,已经有一会儿了,他直接看着宋雁驰:“皇兄你一定还有办法,对不对?只要你能帮我得到那个女人,我保证以后一定对你言听计从。” 宋鹏墨这幅几乎病态的模样,让宋雁驰都忍不住想骂一句蠢货,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故作高深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但有与没有也没什么区别,还是不说了吧。” “皇兄何必卖关子,直说就是了,这里又没有别人。”宋鹏墨说。 宋雁驰叹了一口气:“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贵妃失宠,可是二弟你知道的,父皇这些年恨不得把贵妃捧在手心里,这个办法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还是算了吧。” 宋雁驰像是无奈之下的随口一提,宋鹏墨的眼睛确是亮了又亮。 他别的本事没有,但这些年纵横花丛,对男女之间那点事可算得上行家。 什么好事儿他办不成,但做这种烂事,对他来说,那可真是手到擒来呀。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宋鹏墨的嘴角就溢出了几分笑意。 看到他这模样,宋雁驰就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宋雁驰又加了一把火:“二弟啊,照我说这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呢,你又何必去跟六弟争? 贵妃现在横行霸道,咱们哪里斗得过他们母子呀,还是算了吧。” 说话间,宋雁驰又是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很是难受。 听他这么说,宋鹏墨才后知后觉得想起来,宋鹤弦新娶的那个侧妃好像之前和宋雁驰有点关系。 他一下子就对宋雁驰升起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来,强撑着身子,抬起手拍了拍宋雁驰的肩膀,然后安慰道:“皇兄,你也是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会给咱们报仇的,一定会让他们母子乖乖的把咱们的女人还回来。” 虽然宋雁驰要的就是这个感觉,可听宋鹏墨说话的时候,他的嘴角还是抽搐了一下。 这个宋鹏墨真是没脑子,话说的活像他和他一样,有什么特殊癖好似的。 如果不是苏郁霜那女人还有用,他又怎么会…… 只要想想那女人顶着宋鹤弦侧妃的名头,他这心里都觉得嫌脏。 宋鹏墨可不知道宋雁驰在想什么,他只以为宋雁驰是被自己的话感动到了,竟然头一回升起了某种无以言语的责任感,他又承诺:“皇兄,这件事你就看弟弟的吧,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宋雁驰也不知道,宋鹏墨忽然得意什么,他敷衍的讪笑了一下。 管他怎么闹腾呢,反正这件事别牵连到他头上就行。 第九十三章 他的伤疤 昭月宫里,太医留下了伤药就离开了。 贵妃看着宋鹤弦身上那被鲜血浸红了大片的衣裳,眼泪又要掉下来。 她直接上前两步,就想拽宋鹤弦的衣服,但被宋鹤弦自己躲开了。 手僵在了半空,贵妃的眼睛里都闪过了几分委屈,她问:“弦儿,你这是在怪母妃到的晚吗?” “母妃今日能来,儿臣就已经很满意了,又怎么会怪您呢?”宋鹤弦道,他看着贵妃哭的微红的眼睛,“只是儿子如今已经成家了,就不劳烦母妃给我上药了。” 他话说的合情合理,可是贵妃的眼眶却红的更厉害了。 贵妃又想过来拽宋鹤弦的袖子,宋鹤弦说:“高嬷嬷,劳烦您先带母妃出去吧,等会儿我处理好了伤口以后,再叫您。” “弦儿,我是你母妃,帮你上药不是应该的吗?你为什么要拒绝?”贵妃有点固执,又或者说不是因为上药,只是想要照顾宋鹤弦,在察觉到宋鹤弦很抗拒的视线时,她说,“母妃也只是想要为你做点什么。” 宋鹤弦说:“母妃的心意儿臣心领了,但这种事确实不需要母妃亲力亲为,劳烦母妃先出去稍等片刻,别的事我们等会儿再说。” 贵妃又不太情愿地看了宋鹤弦一眼,见实在没办法让他改变想法,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和高嬷嬷去了外殿。 江轻絮被留在了内殿里。 贵妃走后,宋鹤弦直接对着江轻絮招了招手:“过来。” 他手里摆弄着太医留下来的药膏,意思十分明显。 江轻絮虽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亲自给自己上药,但还是很配合的解掉了外衫,只留了一件肚兜在身上。 少女的背脊是大片莹润的白,看起来像极了天底下最名贵的玉石,可偏偏有一道道浅褐色的鞭痕横亘在上面,看起来像极了丑陋可怖的蚯蚓。 而今日除了这些边痕以外,她身上又添了杖伤,两道交错在一起的痕迹,从肩胛一直到腰部,渗着鲜红刺眼的血,扎的人眼睛疼。 平日里江轻絮不止一次脱了衣服往他怀里钻,但宋鹤弦总能坐怀不乱,看也不看。 但今天他的眼神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就这么死死的盯着少女的背脊,手指轻轻摩挲过伤痕的边缘,他话音不明的问:“不怕疼吗?” “怕。”男人的指腹是温热的,但又蘸了冰凉的药膏,膏体在伤口处晕开的时候,还带着明显的刺痛,江轻絮瘪着嘴,弱弱的应了一声。 “怕为什么还扑过来?你当真什么都不懂?”宋鹤弦的声音忽然严厉了一点儿,带着呵斥的意味。 江轻絮委屈的缩了缩脖子。 板子高举又落下,就算再傻也知道那是在做什么,她这么直接扑上来,还拿做游戏当借口,当然是骗不了宋鹤弦的。 江轻絮稍微转了转身子,指尖勾住了宋鹤弦的袖子,她声音细细的:“姐姐之前就是这样和絮絮玩儿的,可痛可痛了,絮絮不喜欢,也不想让哥哥玩这种游戏。” “所以你就扑上来挡,你不怕吗?”少女长睫垂下来,睫毛上带了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的,但宋鹤弦的声音还是无比的严肃。 指尖微僵,他压住了想要拭去她眼角眼泪的想法。 “怕的。”江轻絮又点了点头,“可是絮絮不想让哥哥一个人疼,絮絮替哥哥挡一次,哥哥就能少疼一次。” 小姑娘单纯的像是没有一丁点私心一样,眼睛透亮透亮的,正映照出宋鹤弦的影子。 她那过分诚挚的话就像一柄小小的锤子,不轻不重的,正好砸在宋鹤弦的心尖上。 让宋鹤弦心里生出一股酸软。 他就这么看着小姑娘那张不谙世事的脸,忽然直接将人搂进了怀里:“以后不许做这种事了,听见了没? 哥哥不怕疼,不需要絮絮挡,再看到这样的事,絮絮就躲得远远的,哥哥不会让别人动你的,记住了吗?” 脸颊贴在男人的胸口上,这样的距离,江轻絮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闷闷的,还夹杂着哑。 诚然之前宋鹤弦也对她足够好,可现在听着对方的话时,江轻絮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她没有争执什么,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宋鹤弦轻手轻脚的帮她上完了药,又替她将衣服披好,这才去处理自己的伤口。 看到他脱掉外袍,露出宽阔的后背时,江轻絮瞳孔都猛地收缩了一下。 她之前一直都想求证,宋鹤弦小时候是不是过得不够好,所以才会将那份怜悯转嫁到她的身上,现在结果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了她的面前。 男人身上根本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鞭伤烫伤还有一些江轻絮见都没见过的伤疤,就这样密密麻麻的遍布在他后背的每一寸皮肉上。 这些伤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大都是深褐色的,还有许多伴随着身材的变化,已经渐渐的不似最初的模样了,变得越发狰狞可怖。 有这些密密麻麻的疤痕做对比,反倒是今日这些还在渗血的新伤看起来竟是一点也不吓人了。 江轻絮就像是失语了一样,就这么张大着嘴巴看着宋鹤弦的伤口? 她觉得自己前世在地室里最煎熬的那段时间,好像江云翡也没在她身上留下这么多疤。 宋鹤弦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像是真的不会感到疼痛一般,药粉只被他反手撒在了背上,也不管有没有涂的均匀,就要把衣服披回去,江轻絮见状,连忙拉出来他的手:“哥哥让絮絮给你涂药好不好?” 凑的近了,江轻絮看到他那些旧伤上好像还有很多是因为溃烂发炎而留下的痕迹。 大抵就是他这样连涂药都不注意而造成的。 这时候江轻絮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他态度坚决的要把贵妃打发出去。 就连自己看到他身上这些伤疤的时候,都觉得心里闷得厉害,更遑论贵妃这个做母亲的呢? 他一定是怕这些伤疤又惹贵妃愧疚。 第九十四章 请王爷别怪阿翡 贵妃神色紧张地站在外殿,时不时的踮脚想要往里面看,高嬷嬷在一边安慰道:“娘娘,您就不要担心了,老奴看临清王并没有什么大碍的。 他现在不让您进去,定也是不希望您为他担忧啊。” 说话间高嬷嬷的脸上也有几分的心疼一闪而过。 王爷从小就懂事,哪怕后来被接到贵妃身边,也从来不让贵妃的人看到他换衣服。 可就算他再怎么遮掩,又怎么能完全瞒住贵妃这个母妃? 她还记得有一年王爷高烧昏迷,贵妃亲自照顾他的时候,解开衣衫,看到那满身的伤痕时,贵妃险些就这么哭晕过去。 后来贵妃就把王爷看得很紧很紧,生怕王爷再受一丁点儿的伤。 高嬷嬷回忆的空档,贵妃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都有点紧张:“嬷嬷,你说弦儿会不会怪我? 今天如果不是我故意…他也不会挨这顿板子。 小的时候我便不在他身边,让他平白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可是到了现在我还是没能护好他,我是不是做错了?” “娘娘也是为了王爷好,只是奴婢觉得,今天这件事,确实是您忽略了王爷的意见。 王爷平日里对您言听计从,从来没有主动要过什么,就连他府里的那些姬妾,也都是您塞进去的。 便是您给皇后较劲,把苏侧妃塞给他,他也没有反驳过什么,只有这个江姑娘,她是唯一一个王爷自己选的。 不管江姑娘性格再如何,老奴觉得就仅仅是看在这是王爷第一个向您要的东西的份上,娘娘也该考虑考虑。” 贵妃的瞳孔略微晃动,她攥着高嬷嬷手腕的手更紧了:“你说的对,是本宫疏忽了,这是弦儿第一次给本宫开口,本宫应该满足他的。 那个宋鹏墨算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弦儿的人,这件事本宫管定了,谁也不能把小姑娘从弦儿身边弄走。” 她的一双凤眼渐渐的坚定了起来,但很快又担忧的朝着内殿看了一眼。 宋鹤弦和江轻絮一起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贵妃让人给两个人都准备了干净的衣裳,上好药之后,伤口上的疼痛也缓了许多,出来的时候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看到宋鹤弦,贵妃立刻就迎了上来,关切的道:“弦儿,你的伤口如何了?严不严重?” “没什么大碍,絮絮还帮我挡了两下,小姑娘皮肤娇嫩,有点严重。”宋鹤弦随口说道。 贵妃好像因为他这句话愣了一下,还是高嬷嬷戳了戳她的胳膊,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拉住了江轻絮的手:“伤成什么样了,赶紧给我看看,小姑娘留了疤可不好看了,高嬷嬷,去把本宫的玉容膏拿来。” 她不由分说的就褪了江轻絮的外袍,看到江轻絮身上的鞭伤时,又是惊讶的问:“这些都是怎么弄的?怎么身上这么多伤?” “王妃弄的。”宋鹤弦随口解释一句,“今天顺和伯的态度,母妃也看到了,絮絮是个好姑娘,但顺和伯一家都不做人,我既然把她从王妃那里要过来,若是随便把她再送出去,那和那些人还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母妃在担心什么,但絮絮在我这里,只是…” “弦儿!”宋鹤弦又想说那句只是妹妹,但这次话没有说完,贵妃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贵妃说:“弦儿,你说的对,姜姑娘是个好姑娘,母妃看着也喜欢,以后人母妃帮你护着,不会再让任何人打她的主意。” 说话间贵妃的手摸了摸江轻絮的脑袋,眼睛里带了些许的慈爱之意。 江轻絮敏锐的感觉,这会儿贵妃对自己的态度好像又不一样了,明明在御书房回来的时候,贵妃好像还有点儿爱答不理的,好像把她当做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这会而她好像真的从贵妃的眼神里看到了慈祥。 高嬷嬷很快拿了一瓶药膏出来,贵妃把东西直接塞到了宋鹤弦手里:“这东西你拿回去,记得日日给她涂上,小姑娘身上还是不要留疤的好。” 宋鹤弦也没有推迟,直接将东西收了起来,很快他就又正色道:“今日母妃让父皇罚了太子和二皇兄,那两人素来小肚鸡肠,母妃以后在宫里还是小心一些,我担忧他们会对您做什么。” 提到这个,贵妃仰了仰头,又摆出了她一贯高贵冷艳的姿态,连脸上都是不屑:“还想对本宫做什么?他们大可以试试呀,本宫还怕他们不动呢。 好了弦儿,母妃的事你就不用担忧了,今天你和絮絮也都受伤了,你赶紧带人回王府休息吧,母妃今日便不留你们了。” 听宋鹤弦应下来之后,贵妃又嘱咐道:“等絮絮伤好了之后,带她来找母妃玩呀,母妃还想让她陪我说说话呢。” 宋鹤弦又答应了一声。 说来也巧,从昭月宫出来,在出宫的冗长甬道上,两个人竟是遇到了被人抬着的顺和伯。 顺和伯的状态也没有比太子和二皇子好到哪里去,这会儿正躺在担架子上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远远的看到宋鹤弦和江轻絮,他也不叫了,指挥着人把他抬到了宋鹤弦跟前,和宋鹤弦并排走着,脸上也挤出了个笑:“王爷,你看看这事闹的,今天这事还真就是个误会,都是我没有弄清楚情况,您看我现在也挨了罚了,这事咱们就这么过去行吗? 阿翡她也是什么都不知情的,还请王爷莫要因为我的过错牵连阿翡。” 疼痛让顺和伯说话的时候都有点语无伦次的,但他还是强忍着冲宋鹤弦示好。 如今想要用江轻絮攀上二皇子的心思已经破灭了,他总不能再把宋鹤弦得罪了。 他还指着江云翡这个临清王妃给他脸上争光呢,可不能因为这种事害得江云翡失宠。 宋鹤弦说:“顺和伯多虑了,絮絮本就是王妃送给本王的,本王自然知道这事儿和王妃无关,倒是您,把絮絮送给二皇兄的时候挺殷切的,怎么现在见了自己女儿,倒是一句话也不说?” 第九十五章 殿下一直记挂着侧妃 经过宋鹤弦这么一提醒,顺和伯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身边站着的那个也是自己的女儿。 一双浑浊的眼睛,就这么冲着江轻絮望了过来,江轻絮看着他嘴角牵动,表情好像都有点古怪的扭曲,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咧出了个笑脸对着她道:“絮絮,是爹爹啊,还记得爹爹吗?” 顺和伯其实是不知道要与江轻絮说什么的。 先不说他对自己这个女儿的印象几乎没有,就单论他今天挨的这顿打便和江轻絮有关,他对江轻絮也没什么好感。 可现在宋鹤弦还在这里看着,他又不能什么都不做。 江轻絮拽着宋鹤弦袖子的一角,并没有错过顺和伯眼中闪过的些许不快,她怯怯的看着对方,也没有说话。 是宋鹤弦说:“絮絮胆小,这几天您确实吓到她了,小姑娘天天觉都不敢睡,本王看着实在心疼,顺和伯这个做父亲的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什么表示? 顺和伯现在也听出来了,宋鹤弦分明是在给江轻絮撑腰呢。 他又一次看向了这个自己甚至不怎么记得的三女儿,这会儿表情却多了几分认真,从身上一般摸索,他摸了个荷包出来,拿出几张银票就对着江轻絮塞了过来:“絮絮啊,你看你这孩子,见了爹爹也不说话。 也是爹爹不好,平常对你的关注太少,这些银子你拿着,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平常在王府和你姐姐走得近些,有时间常回家看看。” 顺和伯梗着脖子,说话间还是不断的把问题往江轻絮的身上推。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转呀转,瞳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算计,话里话外都像是在提醒江轻絮,要和江云翡绑在一起。 宋鹤弦眯了眯眼睛,直接把江轻絮拉离了顺和伯身边,声音也冷了几分:“顺和伯没有别的事,本王就先带絮絮回去了。” 现在哪怕他在这里盯着,这个顺和伯对待絮絮的时候,也没有一丁点儿作为父亲该有的慈爱,反而句句都是算计。 这样的人,絮絮以后也没必要与他接触。 等到两个人回到王府的时候。 江云翡正满脸担忧的在门外等着呢。 看到江轻絮是和宋鹤弦一起回来的,她马上就松了一口气,赶紧上来扶住了宋鹤弦:“王爷,父皇那里怎么说?絮絮她…” “父皇答应絮絮留下了,你有孕在身,这段时间也为了这件事费心了,早点回去歇着吧。”宋鹤弦说。 不管江云翡要留下江轻絮怀了什么心思,至少这会儿她是诚心诚意的想要江轻絮留下的。 宋鹤弦对她的态度也跟着好了不少。 江云翡也看到了,宋鹤弦脸上的疲惫之事,她难得的没有太多纠缠,直接回了自己的泠绯院。 不出片刻的功夫。 宋鹤弦把江轻絮又带回来了的消息就传遍了各院。 灵侧妃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苏侧妃更是狠狠的折断了容雪阁里几枝新冒出枝桠的嫩枝。 她赶紧派了赏樱出去打听今日的消息。 到了晚上的时候,赏樱就带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进来。 苏侧妃赶紧道:“今天怎么回事?太子哥哥不是说今日万无一失吗?那个小贱人为什么又回来了?”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身边的亲卫秦立。 这会儿看着苏侧妃急切的模样,秦立直接就把今日发生的事与她说了,苏侧妃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说什么?太子哥哥竟然还为了这件事挨了板子,他怎么样?伤的严不严重?我能不能去看他?” 这会儿苏侧妃哪里还有一丁点平日里清冷孤高的模样?如果不是男女有别,她怕是已经急切的要扑上去拽秦立的手了。 明明她自己也才挨了板子不久,身上的伤都没好全,但这会儿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秦立说:“姑娘不用担忧太子殿下,殿下的伤好好养一段时间便会痊愈,属下这次过来,是因为殿下有一句话,让属下捎与姑娘。” “太子哥哥有什么要与我说的?”苏侧妃问。 秦立说:“殿下说他最近可能顾不上姑娘,让姑娘照顾好自己,还有临清王那里,姑娘一定要稳住他,莫要让他生疑。” “那……那个小贱人呢?”苏侧妃问,“她现在还留在王府,如果哪天有王爷说了什么?” 提到江轻絮的时候,苏侧妃又是一阵心虚。 她就是害怕江轻絮把那天的事告诉了宋鹤弦,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找太子帮忙把江轻絮弄走的。 结果哪曾想人没弄走,太子还因此受了伤,这会儿苏侧妃对江轻絮更恨了。 秦立说:“殿下说了,想要稳住临清王,主要的还是姑娘怎么做。 就算临清王对那个傻子再好,也未必什么都听她的,只要姑娘做好自己的事,旁的咬死不认就够了。 那傻子的是殿下暂时帮不了姑娘,姑娘如果自己有法子的话,只管自己去做就是。” 苏侧妃听出来,这是太子不愿意帮她再管江轻絮的事了。 苏侧妃沉默了一会儿。 秦立又说:“只要能取得临清王的信任,太子殿下不在意姑娘用什么手段,也不在意姑娘是否清白。 殿下说过了,他会永远替姑娘留着正妻的位置的。” 苏侧妃瞳孔晃动,她说:“我已经有别的办法了,麻烦你替我转告太子哥哥,霜儿的一切都是他的,霜儿不会让临清王碰的,也不会误了他的事。” 秦立恭敬的应了一声,可在转身离开的时候。 他眼里却多了几分不屑和讽刺。 但这一切苏侧妃都没有看到,她捂着胸口,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对着赏樱道:“赏樱你听到了吗?太子哥哥心里一直都有我的?” 赏樱点头,附和道:“姑娘与太子殿下情深意笃,殿下自然是念着姑娘的。” 苏侧妃很快又收敛了笑意,她一脸正色道:“白美人现在如何了?她的病应该快好全了吧?等会把她叫过来。” 第九十六章 苏侧妃邀宠 江轻絮就挨了两下板子。 这样的伤比起她前世的遭遇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将养了两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宋鹤弦伤的稍微重一点,但江轻絮觉得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影响,还是正常上下朝。 没有了二皇子捣乱,王府一切都好像又恢复了平静。 倒也不是完全和以前一样。 平日里总是恨不得避着宋鹤弦走的苏侧妃,这两日不知怎么回事,倒是频频往鹊鸣院跑了。 她有时候会带些自己做的饭菜。 有时候也会带着琴来。 她的意图实在不加掩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其实是在邀宠。 这日苏侧妃又一如既往的卡着晚饭的点来了鹊鸣院。 正好赶上江云翡也来给江轻絮送杏仁酪。 两个人撞在一起,一下子就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彼时宋鹤弦刚留了江云翡在鹊鸣院用晚膳,苏侧妃来的时候,江云翡还正高兴着呢,直到看到她,脸才直接垮了下去:“你来做什么?” 苏侧妃举了举手里的食盒:“妾身特地给王爷炖了些补汤,想要给王爷补补身子的,没想到今日鹊鸣院竟这么热闹。 王爷,妾身能留下来与您和王妃姐姐一起用膳吗?” 苏侧妃的声音其实还是清清冷冷的。 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主动要求留下。 宋鹤弦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算是应了,态度看起来比苏侧妃之前还要冷。 苏侧妃就好像没有察觉到异样一样,把桌上的位置扫了一遍。 在宋鹤弦的一左一右,坐着的正是江云翡和江轻絮。 她想了想,选了挨着江轻絮的那一边坐了下来,直接打开了自己的食盒,盛了一碗汤单单递给了宋鹤弦:“这汤妾身从早上就炖上了,炖了整整一天呢,王爷快尝尝妾身的手艺。” “苏侧妃多忙的个人啊,现在竟然有时间给王爷炖汤了,还真是稀奇呢。”一看苏侧妃这架势,江云翡先是怪声怪气的嘀咕了一句。 听到她这样不加掩饰的挑刺儿时,宋鹤弦都眯了眯眼睛,对他这个王妃又一次无语。 但他只是看了江云翡一眼,还是没有说什么制止的话,甚至直接顺手接过了苏侧妃递来的碗。 江云翡的脸色更难看了。 苏侧妃却浑然未觉一样,直接道:“妾身还煮了些花茶,王爷不如等会儿吃完了饭,跟妾身去容雪阁坐坐?” 这已经是明明白白的在当着江云翡的面抢人了。 江轻絮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夸苏侧妃勇气可嘉还是别的什么了。 不过比起这些来,她更好奇苏侧妃这一些异样的举动。 难道这女人是忽然想明白了? 不打算再为她的太子殿下守身如玉了? 江轻絮又想到了那天她在御花园里亲眼看到这女人靠在太子怀里时笑颜如花的模样,总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但现在苏侧妃的种种表现,又实实在在的是在邀宠。 “苏侧妃,你…”江云翡只觉得,苏侧妃这样已经完全挑衅了她身为王妃的尊严,正要呵斥,苏侧妃却是直接打断了她,“王妃,妾身嫁到王府来这么久,都还没有与王爷圆房呢,王妃不能阻止王爷去容雪阁吧?” 苏侧妃拿圆房说事,虽然让江云翡更生气了,但江云翡也确实不敢阻拦了。 不说别的,就说苏侧妃是贵妃亲自给宋鹤弦讨来的侧妃,她的事贵妃或多或少的都得上心的,如果自己不许她圆房的话,迟早会闹到贵妃那里去。 江云翡不说话了。 苏侧妃又问:“王爷今日就随妾身去容雪阁吧?” 她先前刚说了要圆房,现在叫宋鹤弦过去,要做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江云翡捏着筷子的手不断用力,指甲都在泛白,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咳嗽了一声,对着江轻絮使了使眼色。 江轻絮其实看懂了江云翡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她使手段让宋鹤弦拒绝苏侧妃。 但江轻絮目光微微一转,就瞥向了宋鹤弦手里端着稳稳的碗。 之前苏侧妃来的时候,也会带些东西来,但是宋鹤弦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般直接接过来的。 江轻絮大约能感觉到,他今天对苏侧妃的态度比以往要耐心。 或许他本就有要跟着苏侧妃去容雪阁的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闹了,非但达不到目的,或许还会让他不快,江轻絮抿了抿唇,直接低下了头,只顾着扒自己面前的杏仁酪,好似完全没有看到江云翡的眼神。 江云翡见状,气的脸都要青了,但又不能太明显的提醒江轻絮,只能自己生闷气。 在江云翡小动作不断的情况下,宋鹤弦就如江轻絮所想的那样,直接答应了苏侧妃的话。 晚膳简单的用完之后,他就直接带着苏侧妃离开了。 亲眼看到这一幕,哪怕还在鹊鸣院里,江云翡也控制不住的怒道:“本王妃真是给那个苏郁霜脸了,当着本王妃的面就这么抢人,她可还有把我这个王妃看在眼里?” 青雾在旁边安慰着,试图让江云翡消气。 可江云翡根本咽不下去这口气。 她又直接看向了江轻絮:“还有你个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吃。 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分不清楚,你能吃好喝好靠着是谁?” 话说着,她直接伸手就要抢江轻絮的杏仁酪,江轻絮眼疾手快,直接把东西护进了怀里,又怯生生地看向了江云翡。 江云翡被她看的简直火大,又想吼人,青雾忽然低声道:“王妃,奴婢知道您因为今日的事不快,但今天这样的情况,王爷执意要走,咱们也没有办法。 至于三姑娘,她毕竟不太懂事,您这样吼她未必就有好效果,以奴婢看,想要她尽心尽力的留住王爷,得先让她自己认识到王爷的重要,不如让奴婢试试?” “你能有什么办法?算了,你愿意试就试吧,这个傻子真够蠢的,本王妃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哄着她,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没有。”江云翡说。 这主仆二人完全没有把江轻絮当回事儿。 说坏话的时候也没避着她。 江轻絮只当听不懂,瞪圆了一双眼睛看向青雾,她也好奇青雾又有什么手段。 第九十七章 您得把王爷一直抓在手里 青雾直接走到了江轻絮的旁边。 她嘴角牵出了一个柔和的笑,用听起来像是在哄孩子的语气道:“三姑娘,杏仁酪好吃吗?” “好吃。”江轻絮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还顺手把怀里的杏仁酪护得更紧了一点儿,看起来就像是个护食的孩童。 青雾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样的好东西,之前三姑娘在伯府没吃过吧?三姑娘还记不记得自己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像是被问住了,江轻絮瞪圆了一双眼睛,就这么怔怔地看着青雾。 青雾继续问:“三姑娘之前也没有这样好看的衣服吧,磕着碰着伤了什么的,也没有人照顾你哄你吧? 这一切都是因为来了王府,有了王爷,您这日子才变得不一样起来了。 有人哄着捧着,有人好吃好喝的供着,有数不清的漂亮衣裳,也不再有人敢欺负您。 这样的日子过得多了,三姑娘还想回到之前那黑漆漆的小院吗?还想过连杏仁酪都吃不到的日子吗?还想过连新衣服都没有的日子吗?” 青雾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朝着江轻絮砸过来。 考虑到江轻絮不太聪明,她话说的很是直白。 江轻絮愣愣的,她一会儿低头看看自己还没有吃完的杏仁酪,一会儿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在青雾期待的视线里,她配合的摇了摇头,然后又抱紧了自己:“不要!别抢絮絮的衣服,这是絮絮的。” 青雾看着她警惕的视线,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像也知道了为什么江云翡在面对江轻絮的时候,一丁点耐心也没有。 果然傻子就是傻子,和正常人一点也不一样。 她说了那么多,只不过是想让江轻絮记住她如今得到的这一切都是来自王爷,谁要抢她的衣服了? 之前她还有点怀疑,这位三姑娘来到王府没多久,就能让王爷对她如此宠爱,到底是不是在装傻? 现在看来… 还真是她多虑了,这三姑娘的想法就不是正常人能有的。 虽然江轻絮的反应和青雾料想中的差别甚大。 但好在结果大差不差。 青雾便也没有太多的计较,继续说:“姑娘既然知道害怕,就应该知道,你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来自于王爷。 不管想要保住你的杏仁酪也好,还是想要保住你的衣服也好,最重要的都是要抓住王爷,跟紧王爷,不要让任何人把王爷叫走。 也只有这样才没有人敢抢你的东西,没有人敢欺负你。” 江轻絮眼珠转了转,她问:“你是要我永远把王爷抓到自己手里吗?” 青雾总觉得,江轻絮这句话有点古怪。 就连旁边的江云翡也是深深拧起了眉。 两人几乎同时看向江轻絮,看到的只有少女一双懵懂的眼睛。 没有得到答案,她甚至还好奇的催促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是絮絮说的不对吗?” 一无所知的模样,带着无法言说的天真。 就好像刚才那句话带给她们的异样,只是错觉一样。 青雾还是点了点头:“姑娘这样理解也没问题,总之想要不被人欺负,就得永远让王爷看到你,不要让任何人在你这里把王爷抢走,你得时刻记得,不管是你身上的衣裳还是手里的杏仁酪,都是因为王爷才能有的。 你要是一直想过这样的日子,就得一直留住王爷。” 青雾的话越说越笃定。 江轻絮这里也是配合的,点了点头,她有点木木的问:“那刚才让苏侧妃把王爷带走,是不是就是絮絮做错了?” 青雾也没想到她还没提呢,江轻絮自己就想到了这一层。 她忙不跌的点了点头:“当然,如果别人总在你这里把王爷抢走,迟早有一天也会把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抢走,所以三姑娘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把哥哥留在自己身边的。”江轻絮说。 说话间,她的视线像是无意似的朝着江云翡那里瞥了一眼。 江云翡啊,这个是她默许自己这么说的,那么以后她真抓着王爷不放的话,希望她亲爱的姐姐可不要生气。 江云翡的视线和江轻絮的撞在一起。 她心里又有了那种古怪的异样,总觉得江轻絮在挑衅她。 可等到再看过去的时候,江轻絮分明已经低下了头,还是一幅一无所知的模样。 江云翡心情本就不好,再看到她这副蠢样,也没了什么兴致,带着青雾出了鹊鸣院,她问:“这样说真有用吗?那江轻絮她…” “王妃放心,奴婢能感觉出来,三姑娘是把咱们的话听进去了的。 王爷本就偏宠她,如果她一门心思的去闹,王爷不会不心软的。”青雾说。 江云翡点了点头,很快又有点犹豫道:“可我还是有点担心,那个江轻絮她…” “奴婢知道王妃在担心什么,可您现在怀有身孕不能侍寝,最重要的就是养胎,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再让任何人趁着这个机会怀上孩子,对您才是最有利的。 三姑娘愚蠢,又是咱们江家的人,只有她霸着王爷,对您才没有坏处。 而且退一万步讲,她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就算王爷真的宠幸了她,让她有了孩子,到时候那孩子不还是该由您这个王妃抚养?”青雾一点一点的给江云翡分析着各中利害。 渐渐的,江云翡的神色也缓和了一点儿。 但没有多久,她就又有些担忧的问:“如果…如果以后真的让那江轻絮勾的王爷只在意她该如何是好?” 这种话从她一个王妃口中问出来,实在不好,可江云翡没办法不问。 尤其是在亲眼看到王爷是怎么在意江轻絮的情况下。 她现在一边恨不得想让江轻絮把王爷勾回来,别让别人抢走了王爷,又害怕江轻絮以后霸占着王爷不还她。 青雾说:“不会的王妃,您是王爷的正妻,甭管王爷心里怎么想,他总会顾及您的面子的,而且等您的孩子生出来了,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王爷也不会冷落您的。 把三姑娘推出去,受影响的还是那些妾室,对您这个王妃来说只有好处。” 第九十八章 白霜求助 江轻絮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对宋鹤弦到苏侧妃院子里的事浑不在意。 江云翡走了以后,江轻絮就已经打发了言秋出去打听消息。 等到言秋告诉她,容雪阁里的灯熄了的时候,江轻絮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空落落的。 内心某处好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一样,让她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这样又酸又涩的感觉,对她来说很陌生,但她又好像知道那是什么。 是占有欲,是喜欢,又或者更多的情绪揉杂在一起。 尽管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但江轻絮还是破天荒的失眠了。 她甚至不受控制的一遍遍想起轻雾的话,把王爷抓在她一个人手里。 只是这个想法还不确定实施与否,用过早膳之后,白霜竟然来了鹊鸣院,还指明了要找江轻絮。 江轻絮觉得稀奇极了。 她本来是想让言秋去找白霜打听打听昨夜容雪阁的消息的,没想到竟是白霜先找上了门来。 这段时间白霜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然脸色还有点苍白,瞧着像是带着病态,但比起上次在容雪阁所见到的那样,已经说好的太多了。 白霜一进门,就直接打发了颖儿出去守着,紧接着就对着言秋的方向跪了下来:“言秋姐姐,求求您帮我出个主意吧。 我承认之前跟在王妃身边的时候,是我太嚣张,对您和三姑娘的态度都不好。 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我也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求到您这里的,求您帮我想想办法吧。” 白霜也不是真要求江轻絮。 她知道江轻絮就是个傻子,没什么主意。 但言秋不一样。 早在之前待在鹊鸣院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言秋不仅聪慧,好像还和王府的管事陈福有那么点关系。 她如今已经和江云翡那边闹掰了,思来想去现在能帮她的怕是也只有言秋了。 言秋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江轻絮,得到江轻絮的点头后,她才说:“白美人这是怎么了?您跟奴婢行如此大礼,奴婢可受不起呀。 再说了,您有什么可以求奴婢的呢?您现在有苏侧妃的庇护,苏侧妃昨夜又刚和王爷圆了房,想来你们容雪阁接下来的日子应该风光的很才对。” 言秋就是故意旁敲侧击的提起昨夜,试图在白霜这里打探消息。 而白霜仅仅是听到苏侧妃的时候,就脸色一白,打了个寒战。 她脸上更慌张了:“言秋姑娘,您就别打趣我了,您不知道那个苏侧妃她…她…” 白霜颤抖着,有点儿警惕的看了一下周围,又看了看江轻絮。 “苏侧妃怎么了?”言秋问。 白霜之前在江云翡面前的时候,可是嚣张的很,端的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就算之前被江云翡罚了,也没有见她害怕成这样的。 也不知那苏侧妃做了什么,竟然不能把她吓破了胆。 白霜小声道:“苏侧妃就是个疯子,昨夜…昨夜…言秋姑娘,我若是说了,你可一定得帮我。” “你先说说看吧。”言秋并没有给她承诺,只是不动声色的走到了江轻絮的身边。 江轻絮直接拉着她坐下,脑袋就这样靠在言秋的肩膀上,看着很乖,但嘴巴离言秋的耳朵贴的极近极近。 白霜虽然觉得言秋和江轻絮之间的距离有点古怪,但现在她也没心思关心这些了。 她说:“昨夜苏侧妃把王爷请回去之后,直接把我推到了王爷房里,我…” 白霜想要一口气说出来,但想到昨夜的事,她又是害怕的打了个激灵。 江轻絮和言秋都愣住了。 江轻絮本来就觉得古怪,那个苏侧妃心里有太子,怎么会突然邀宠,而且昨夜还真的让王爷留在了容雪阁,没想到她竟然胆大包天到李代桃僵。 “所以昨夜侍寝的是你?”言秋问。 白霜赶紧摇了摇头:“没有,王爷没碰我。”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明白了。”言秋说。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白霜调整了一下心情,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昨天下午的时候,苏侧妃见了我,她说从她第一次去看我的时候,就给我喂了什么药,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她就不给我解药。 前段时间我的伤一直不好,也是因为她。 直到搬到容雪阁之后,我伤势才渐渐的好了起来,这一切都是她的手笔,她一开始就想利用我。 她和我说,她会给王爷喝下催情的花茶,让我替她去侍寝,到时候把灯吹灭,王爷又神志不清,绝对发现不了什么,等事情结束了再把她换回来。 我当时真的怕极了,可她告诉我王爷绝对发现不了,谁知道…谁知道昨夜根本就不像是她说的那样,王爷根本就没有碰我,他直接睡了。 而且我觉得王爷那个状态也不像是中了药。 天还没亮,苏侧妃就把我换了回来,我不敢把昨天的事告诉她,也不知道王爷到底发现了没有,言秋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话到最后的时候,白霜已经泣不成声了。 江轻絮和言秋听到最后也都是目瞪口呆。 她们已经不知道该说那个苏侧妃大胆好了,还是该… 江轻絮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看起来像是在言秋的耳朵边蹭了蹭。 言秋问:“今天早上王爷走的时候可有什么异样?” “我心里害怕,一直偷偷看着呢,王爷走的时候,是苏侧妃把他送出容雪阁的,王爷还说中午回来陪苏侧妃吃饭呢,言秋姐姐,你说他是不是没发现呀?”白霜又有点侥幸的问。 但很快她又有点害怕。 如果没发现,王爷如果又要留在容雪阁就寝,那不还是得让她过去顶替吗?一次没发现就算了,次数多了不也瞒不住吗? 言秋答不上话来,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江轻絮。 江轻絮其实也拿不准,宋鹤弦到底真没发现还是将计就计,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看着白霜紧张的模样,她忽然从软榻上蹦了下来,走向白霜:“哥哥今天还会去你那里吗?” 第九十九章 我想穿你的衣服 江轻絮忽然出声,让白霜愣了一下,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言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言秋说:“愣着做什么?姑娘问你什么,你只管回答就是。” 话虽是如此,白霜心里依旧觉得,和江轻絮说话没什么意义。 但现在她有求于研究,也不敢不听言秋的,于是便用还算恭敬的语气道:“奴婢也不太确定,但如果王爷今日还去容雪阁陪苏侧妃的话,苏侧妃应该会想办法把人留下的。” 她顿了顿,又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补充一句:“奴婢还听苏侧妃和赏樱说什么孩子之类的,她最近这段时间可能会不停争宠。” 一说到这儿,白霜就是浑身发抖。 苏侧妃争宠,可是被推出去的是她呀。 这种事本来也不算真的隐晦,王爷怎么可能永远发现不了? 这会儿白霜已经完全没有了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心,她只恨不得能离王爷远远的,免得被那个胆大包天的苏侧妃牵连。 “言秋姐姐,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求求你救救我吧。 之前我在月溶院里的时候,多亏了你帮我请郎中,我知道姐姐心善,才斗胆求到姐姐头上的,我…” “白美人,奴婢上次就说了,是我们姑娘可怜你,这才让奴婢去送药的,白美人就算要求,也该求我们姑娘,只有姑娘点了头,奴婢才能帮。”言秋说。 她这么一提,白霜又看向了江轻絮,少女对着她歪了歪头,看起来傻里傻气的。 白霜听到她问:“我能去你那里吗?” “三姑娘,这种事不是胡闹的时候,您还是…” 白霜刚想拒绝,言秋直接打断了她:“白美人,姑娘这是要帮你呢,怎么你不愿意吗?” 她? 白霜又一次看向江轻絮,少女还是歪着头,一脸的懵懂。 白霜打心眼儿里不想信她,言秋又说:“如果王爷执意要留在容雪阁,只有姑娘能带走王爷,白美人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经过言秋这么一提醒,白霜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了,江轻絮在王爷那里总是不一般的。 苏侧妃刚进府的时候,王妃不也是想用江轻絮捣乱苏侧妃的洞房夜吗? “可是…”白霜还是有点害怕,她自己这次都是偷跑出来的,带一个傻子回去的话,目标太大了。 而且她也害怕,江轻絮根本就是不可控的。 言秋知道她在想什么,她道:“我们姑娘很乖的,除了王爷谁也不贴,白美人就放心吧。” 话到这里,言秋又看了一眼江轻絮,江轻絮对着她比划了一下,言秋立刻就心领神会:“这样吧,如果王爷要留下,定要陪苏侧妃用晚膳的,你看情况不对,晚膳之前就来接姑娘姑娘。” 白霜实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心有戚戚的回了容雪阁。 中午的时候,宋鹤弦并没有回王府,但到了傍晚,他一回府,就被苏侧妃的人请去了容雪阁。 没过多久,白霜就来了。 苏侧妃给白霜喂了药,应当是笃定了白霜不敢背叛与她,对白霜也没有过多的监视,白霜很轻易的就将江轻絮带到了自己房里。 等把门关上的时候,白霜手心里都被冷汗湿透了。 她以为江轻絮跟她回来应该是去苏侧妃房里捣乱,直接把王爷叫走的,可谁知道江轻絮进了她自己的房,然后她听到她说:“白霜,你身上的衣服真好看,可以给我穿吗?” 白霜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就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可江轻絮还是那样,一派天真的模样,她又说:“我要穿你的衣服,要梳你这样的头发,你给我弄。” “三姑娘…” 白霜人都麻了。 她就不应该太相信这个傻子的,这时候是换衣服的事吗? 一顿晚膳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恐怕用不了多久,苏侧妃那边就会过来换人了。 白霜哪里有心情去给江轻絮梳妆打扮? 江轻絮看她还在发愣,她又道:“你等会儿是要去和哥哥玩吗?我替你去好不好?我想去和哥哥玩。” 她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 白霜却觉得自己的身子冷得更厉害了。 苏侧妃不想侍寝,用她来李代桃僵,她再把江轻絮推出去,这和苏侧妃有什么区别? 而且就江轻絮这个痴傻模样,还不是一去就被王爷发现了,到时候王爷震怒,就算她这次能侥幸留下一条命,苏侧妃哪里能饶得了她? 白霜现在已经动了,想要把人送回去的想法了。 江轻絮在这时候垮下了一张小脸儿,她有点委屈:“言秋姐姐说,让你听我的话,你不是答应了吗?为什么不同意?” 白霜也后知后觉得想到,她把江轻絮领回来的时候,言秋是这么叮嘱过她一句。 难道这是言秋的意思? 白霜想了想,也觉得如果不是言秋嘱咐过了,以江轻絮的脑子说不出这么多话来。 她狠了狠心,终于还是妥协了。 动作利落的解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套到了江轻絮身上,又给江轻絮把发型重新梳了一遍,她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嘱咐:“姑娘,如果王爷没发现你,天快亮的时候,从窗户走。” 她觉得王爷没发现的可能性很小。 与其说江轻絮能听她的话成功走掉,倒不如相信事情直接败露,江轻絮能求王爷饶过她。 那还是这么侥幸的嘱咐了一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着,外面渐渐传来了赏樱的声音。 白霜躲在柜子里,她就这么看着坐在梳妆台前,低着头安安静静地江轻絮。 少女穿着她的衣服,发髻被她故意梳的松散,有发丝垂落下来,遮着半张脸,低着头的时候,完全看不清她的五官。 甚至连白霜自己都觉得那个坐在梳妆台前的就是她。 前提是,江轻絮不说话。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赏樱站在门口:“白美人,走吧。” 听到她的声音时,白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怕极了江轻絮在这会儿按耐不住出声,那样一切就都完了。 第一百章 宋鹤弦什么都知道 就在白霜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的时候。 她看到江轻絮连头也没抬,怯懦的跟着赏樱出了门。 少女略微有点含胸,看起来像是胆怯,白霜记得昨夜她被叫出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畏惧惶恐。 此刻再看少女离开的背影,白霜自己甚至都有点分不清,她和江轻絮的区别。 她这会儿心里忽然就有点怀疑,三姑娘到底真的痴傻吗? 如果她真是傻子,可刚才扮演起自己来的时候,也实在太像了点儿吧? 那如果她不是… 仅仅是想到这个,可能白霜都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战。 瞒过所有人的眼睛装成一个傻子,不动声色的冷眼旁观周围人的算计,仅仅是想想,白霜都觉得这种人真可怕。 现在江轻絮代她去了隔壁主院,可白霜的心理依旧是半点,没办法放松。 而此时,苏侧妃卧房的门已经被推开了。 屋里一片昏暗,看不到灯光,赏樱直接就把江轻絮推了进去。 江轻絮能感觉到,空气里散发着一股甜腻腻的味道,不算好闻,甚至呛的人嗓子都有点发痒。 过分的黑暗,只有床边透进来的些许月光,能让她勉强看到屋里的摆设,不至于因此摔跤。 甭管江轻絮和白霜提出换人的时候表现的多么淡定,这会儿真的到了这间房里,她的手心早就被冷汗湿透了。 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 一边希望宋鹤弦窥破这场闹剧别被苏侧妃利用。 一边又希望他暂时不要窥破,让自己借着这次机会李代桃僵,成为他的女人名正言顺的待在他身边。 江轻絮自己也知道,她现在这样的行径不够光彩。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青雾的话说的很对,她想让王爷只对她一个人好,所以她要想方设法的把王爷抓在手心里。 脚步越过屏风,一步步的朝着床前走来。 透过有点微弱的月光,江轻絮隐约能看到床上人的轮廓。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又靠近了一点儿,就听到对方说:“回来了?” 江轻絮自然不敢应话,也不管男人能不能看见,她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从屏风到床榻的距离不远。 江轻絮很快就到了床边。 她自顾自的解掉了外衣,就要往男人怀里钻。 就在这时,床上的男人猛地坐了起来。 一片黑暗里,江轻絮感觉他好像在看自己。 那道视线实在不容易忽视,江轻絮心里更虚了,她干脆心一横,直接撞进了人怀里,手也顺势往男人胸口处探。 他能感觉到男人的肌肤好像过分的烫,有淡淡的雪松味,夹杂着墨香涌入鼻腔,盖住了屋里甜腻的怪味。 江轻絮往他怀里钻的更厉害了,脸都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就在她大着胆子还想进一步的动作时,男人一个翻身,把她按在了床上,她听到他说:“睡吧。” 声音里像是带着淡淡的哑意,让人听的并不是那么真切。 江轻絮亦是分辨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察觉到异样? 江轻絮记得,白霜说昨夜他也是这样,根本就没有碰她。 江轻絮不死心,她还想继续往男人怀里缠,过分静谧的环境里,她好像听到男人叹了一口气。 下一刻,她脑袋就像炸开了一样,连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她听到男人吐字清晰:“江絮絮,你闹够了吗?” 江轻絮这回真的吓到了,她连动也不敢动了。 她不知道男人是认出了她还是在乍她。 黑夜里,她听到男人又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摩挲过来,手指穿插过她的发丝,扣在她的后脑勺上,就这样将她的脑袋扣进了怀里。 这个动作太温柔了。 雪松味冲入鼻腔的时候,江轻絮甚至还能听到旁边人的心跳声。 江轻絮听到他声音柔和的说:“乖乖睡觉。” 那是他一贯哄她时才有的语气。 可这里不是鹊鸣院,这是容雪阁。 他是把她当成了谁呢?是苏侧妃吗?他也是这样哄苏侧妃的吗? 江轻絮感觉自己的心口又有点闷。 男人的大手却一下一下的拍打在她的背脊上。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这样温和的哄过江轻絮入睡。 明明心里乱的厉害。 可是不知不觉的,江轻絮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 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言秋神色古怪的趴在床边。 “姑娘你醒了?”一看到江轻絮睁开眼睛,言秋连忙关切地询问道。 “我怎么回来了?”江轻絮问。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黑漆漆的容雪阁里,还停留在男人的大手抚过她背脊上时带来的那份安稳。 可她怎么回来了? 言秋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一觉醒来的时候,姑娘就在这里了,姑娘,昨夜王爷他…” 一个问题到了嘴边,言秋却没有问出来。 又或者说几乎不用问了。 现在江轻絮能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昨夜王爷知道了。 两人沉默间,外面传来了白霜的动静。 她急切的进来,直接问出了言秋没问完的问题:“王爷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白霜这会儿都要吓死了。 刚才王爷早上也是在容雪阁用的,还叫了她一起去。 她和苏侧妃住在一个院里,陪王爷一起用早膳也没什么古怪,可她总觉得席间王爷好几次都把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那样的眼神总让她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感觉。 好不容易等王爷出了府,白霜这才能借口散步跑了出来。 “他不知道,哥哥好笨的,昨天都没有认出絮絮呢。”在言秋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江轻絮忽然开了口。 宋鹤弦能把她送回来,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但他选择按兵不动,就说明他有别的安排,江轻絮自然不会打乱他的计划。 而且… 她觉得代替白霜,真的很好玩。 尤其宋鹤弦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并不拆穿她。 他这么让人把她悄无声息的送回来。 难道也是默认了她可以代替白霜? 话虽如此,可江轻絮还是觉得,眼下得想个合适的理由,至少在宋鹤弦过来问话的时候,解释清楚她为什么出现在容雪阁。 第一百零一章 你不该算计三姑娘的 中午的时候,宋鹤弦就回了鹊鸣院。 一听到他的动静,江轻絮如往常一样,就如一只张开了翅膀的花蝴蝶一样,直接冲着他扑了过去。 宋鹤弦这样人稳稳的接在了怀里,江轻絮感觉到,他的视线好像有意无意的朝着自己的屋子望了一眼。 江轻絮心头微微一乱,像是有某种猜测得到了证实,她直接就拉着宋鹤弦往自己屋里去:“哥哥,你最近都没有陪絮絮玩呢,今天是不是有空和絮絮玩了,白霜也在呢,哥哥和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并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任由江轻絮把他拉着进了门。 白霜在看到宋鹤弦的时候,双腿都软了下来。 伴随着关门声响起,她直接咣当一声就跪在了宋鹤弦的面前:“王爷,求求您救救妾身吧,妾身不敢再跟着苏侧妃骗人了,求您给妾身一条活路。” 宋鹤弦牵着江轻絮的手,从白霜身边经过,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白霜,江轻絮一直小心翼翼的注意着他的表情,见他神色未变,她就知道今天的事对他来说并不意外。 又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在等着白霜自己找他求救。 但白霜昨天却先求到了言秋这里。 白霜又一次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言秋。 宋鹤弦实在是太冷漠了,冷漠的让她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还要不要说下去了。 江轻絮坐在宋鹤弦身边,她的手捧着脸,看向白霜的时候,眼睛懵懵懂懂的:“白霜,你为什么要道歉呀?你是做错了什么让哥哥不高兴了吗?哥哥你看她哭的好可怜,你能不能原谅她呀?” 宋鹤弦拧眉,淡淡的看了江轻絮一眼。 他直接开门见山:“昨天为什么没来找本王?” 听了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就是一直都在等白霜自己来向他坦白的。 白霜心下蓦地一松,很快又有点慌乱,她连忙道:“昨天…昨天妾身实在是太害怕了,便想着先找言秋姐姐帮忙出出主意,谁知道…谁知道让江姑娘听到了,她以为是有什么好玩的事,非要跟着妾身去容雪阁。 妾身只是一眼没看见,就让赏樱把她带到了苏侧妃房里,王爷,都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该把江姑娘牵扯进来的。” 额头贴着地面,白霜这会儿根本不敢去看宋鹤弦的脸色。 她说的这些话都是刚才言秋教她的,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宋鹤弦又一次看向江轻絮。 江轻絮还是懵懵懂懂的,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一样,她抓着宋鹤弦的手问:“哥哥和白霜是在说昨天的事吗?哥哥真的好笨哦,絮絮假扮白霜,哥哥都发现不了呢。” 声音里带着几分沾沾自喜的意味,江轻絮眨着一双大眼睛,又咕哝道,“哥哥肯定没那么在意絮絮,不然怎么絮絮只是换件衣服,哥哥就不认识了呢?” 她有意的在转移话题,不想让宋鹤弦来追究她昨夜出现在容雪阁的事。 宋鹤弦看着少女一张带着笑的脸就这么垮了下去,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真是个糊涂的,絮絮怎么就确定昨天本王没认出你来?” 江轻絮不说话了,她稍稍垂着眼睑,就像是在认真的思索这个问题一样。 实际上她是在给宋鹤弦解决白霜那件事的时间。 宋鹤弦果然趁着这个空档,把注意力落在了白霜身上:“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告诉本王,昨天江絮絮出现在融雪阁,到底是意外还是你想利用她?” 白霜被吓到了。 又是连连磕头:“王爷,求王爷明鉴呀,妾身如今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敢利用三姑娘?昨天真的是三姑娘听到您在容雪阁,她主动要跟着妾身去找您的。” “你最好说的是事实,如果让本王知道你有心利用絮絮帮自己脱困…” “王爷,妾身敢以生命发誓,妾身绝对没有利用三姑娘。”白霜说。 之前还在江云翡身边的时候,她或许有胆子算计江轻絮,可现在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她已经自身难保了,哪还有心思去想这些? 白霜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视线匆忙的朝着江轻絮身上瞥了一眼,她说:“王爷,之前苏侧妃进府时的那件事,也是有人在算计妾身,妾身从来都没想过做什么美人,求王爷让妾身再回到三姑娘跟前伺候吧,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三姑娘的。” 白霜现在终于看清楚了,江轻絮在这个府里可不是一般的得王爷心意。 即便那个苏侧妃在王爷面前使了那种偷天换日之术,王爷的心思也全在三姑娘的安全上。 现在讨好三姑娘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只要能调回到三姑娘身边,不管苏侧妃还是王妃,都没办法再拿捏她了。 宋鹤弦说:“你回去吧,记得你今日没有见过本王,你只是来和三姑娘说话的。” “王爷,妾身…”白霜还想再说下去,言秋赶紧推了她一把,示意她跟着自己出门。 白霜也不敢多留,等到了院子里,她才问:“言秋姐姐,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言秋叹了口气:“王爷最讨厌有人把主意打到三姑娘头上来了,不管是利用还是别的什么都不行,你刚才说要到三姑娘跟前来,已经是犯了王爷忌讳。” 白霜面如土色:“那我…” 她完全没有想到,宋鹤弦对江轻絮的关注,竟然已经这么体贴入微了。 她只是提一提的,也没想… 言秋叹了口气:“王爷既然没提苏侧妃的事,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反正你们这种偷梁换柱之举,王爷心里有数,便也不会再把过错怪在你身上了,你就只管听苏侧妃的话就是。 等以后真的有什么事,王爷也不会怪你的。 到时候若是王爷有什么吩咐,你只管去做,说不定还能立功呢。” “真的是这样吗?言秋姐姐。”白霜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有些道理。 她今日过来见王爷,其实已经等于是向王爷投诚了,王爷也没理由再把这事怪到她头上了。 第一百零二章 只有利益才是最可靠的 言秋面对白霜的时候,还算冷静。 但等到她把人送走了之后,在回到江轻絮房里的时候,手心里已经是冷汗连连。 推开门的时候,她果然就看到宋鹤弦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了,他质问:“本王把絮絮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看着的?你也不要拿絮絮做理由,明知道那苏侧妃对她不怀好意,明知道容雪阁是什么地方,她想去你就让她去吗?” 宋鹤弦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直将言秋问的都有点不敢接话了。 又或者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接。 江轻絮这时候拽了一把宋鹤弦的袖子,她咕哝道:“哥哥坏,哥哥就会发脾气,你一会儿凶白霜,一会儿凶言秋,你总是这样,以后都没有人敢陪絮絮玩儿了。” 少女红着一双眼睛,像是下一刻眼泪就能落下来一样。 她偏过了头,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故意装着不理人。 宋鹤弦的火气还没有发泄出来,这会儿看到江轻絮这副样子,显些把他气笑了:“你还有理了?不长记性的小东西,之前答应哥哥的话都忘了是吧?谁让你又和白霜一起玩儿的?” 宋鹤弦最生气的点还是这个。 她总是不长记性,嘴上答应的话总记不住。 别人对她一丁点儿的好,她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全心全意的跟人好。 就像王妃,就像白霜… 江轻絮看出来这次宋鹤弦是真的生气了,她低了头,也不敢说话了,手指小心翼翼的勾了一下宋鹤弦的手心,带着讨好的意味。 宋鹤弦冷哼:“现在又知道害怕了?本王有没有跟你说过,对别人要有些防备,说说吧,昨天为什么要跟着白霜走?” 他不在追究言秋了,这回他想听江轻絮自己说。 江轻絮又小声咕哝:“絮絮找不到哥哥,她说哥哥在她那里,絮絮只是想去找哥哥。 而且…” 她抬了抬眼,看到宋鹤弦过分冷的视线,似乎是有些心虚,连声音都跟着顿了顿。 “而且什么?”宋鹤弦问。 江轻絮说:“而且絮絮知道,哥哥在那里,没有人能伤害絮絮的。 如果不是要找哥哥,絮絮才不会跟她走呢。” 她说的理直气壮,看模样好像还真觉得自己很聪明一般。 宋鹤弦又一次觉得连呼吸都跟着不怎么顺畅了。 他说:“别人告诉你本王在那里你就信呀,万一本王不在呢,万一她骗你呢?” “哥哥本来就在嘛,絮絮昨天就是见到哥哥了。”江轻絮这会直接开始装傻充愣。 宋鹤弦就这样拧着眉,一双眼睛沉沉的盯着她。 江轻絮又被盯得心虚了,嘴唇嗫嚅:“哥哥能不能别这么凶,絮絮害怕。” 宋鹤弦伸手,捏住了江轻絮的下巴,迫使想要低头的少女与他对视,他说:“江絮絮,你如果真知道害怕,就把本王的话记心里,以后不论是谁,想要哄你走,不管拿什么理由,都不许听。 如果再敢像昨天一样毫无防备的跟着人走,本来就不要你了。” 少女的眼睛湿了。 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她看起来委屈极了。 宋鹤弦狠着心不心软。 他又问:“你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江轻絮讷讷的应了一句。 她也听得出来,宋鹤弦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因为…担心她。 宋鹤弦反应这么大,江轻絮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再允许她去容雪阁了。 即便昨日自己已经亲自去看过了,也知道他不管是对白霜还是对苏侧妃,都没有什么。 可江轻絮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 她拽着宋鹤弦的手指:“那哥哥今天可不可以留下陪絮絮? 你这两天一直都去找苏侧妃,都不陪絮絮吃饭了。 是不是因为苏侧妃比絮絮漂亮,所以哥哥不想要絮絮了?” 长睫垂下来的时候,她看起来比刚才挨训的时候还要委屈许多。 宋鹤弦本来还有气的,看到她这副样子,他硬是自己把火气压了下去,手罩在了少女的头顶:“别胡思乱想了,本王没想不要絮絮,絮絮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没有必要和别人比。” 他声音是温和的,但在江轻絮看不到的地方,眼睛里积压了一层阴翳。 他的絮絮单纯又干净,仅仅是把她和苏侧妃放在一起比较,都是弄脏了她。 如果不是… 持续戛然而止,宋鹤弦又低头看着江轻絮:“絮絮先在这儿乖乖待会儿,等本王换身衣服就来找你。” 得到了承诺之后,江轻絮满意了。 她坐在软榻上,轻轻晃着两根小腿,嘴角一直都带着笑意,等到目送宋鹤弦出了门,笑意乍然收敛,表情都正色起来。 言秋更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刚才真真是吓死她了。 王爷那架势明显就是要罚她的,如果不是刚才江姑娘胡搅蛮缠糊弄了过去,只怕她这会儿又挨上板子了。 江轻絮也知道言秋在想什么,她从软榻上跳下来,直接抱住了言秋,声音又是乖乖软软的:“言秋,你不要害怕,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主意,我不会让你因为我受罚的。” 言秋对她很好,她也得给言秋承诺,不能让言秋因为她做的事担惊受怕。 少女的声音又柔又软。 言秋低头看她,就见她也仰着头,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都是认真。 言秋好像知道了,为什么王爷能一次次的对着江姑娘破例。 她真的表现的太乖了,认谁再看到她这幅具备欺诈性的模样时,都会忍不住选择信任她的。 当然,她也值得信任。 言秋说:“姑娘,您不用特地给奴婢承诺,奴婢既然是您的人,为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可是言秋对我这么好,我也想为言秋做事呀,如果言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江轻絮说。 她还记得言秋对灵侧妃的异样。 只有绝对的利益才能将她们更牢固地绑在一起。 她得主动替言秋做点什么,只有这样才能换来言秋对她更加的忠诚。 江轻絮就这样认真地看着言秋,言秋也在看她,她却还是摇了摇头:“奴婢没有什么需要姑娘帮忙的。” 第一百零三章 王爷不觉得江姑娘可疑吗? 宋鹤弦回到自己屋里换了一身衣服。 祁刃就出现在了他面前:“王爷,江姑娘昨夜出现在融雪阁的事,真的不用再查吗?” “她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为什么还要查?”宋鹤弦反问。 祁刃说:“那样的解释王爷信吗?属下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江姑娘她…” “她只是没有安全感,只是太依赖本王了而已,这并没有什么错,祁刃,本王不希望听到你对她有什么恶意。”宋鹤弦整理衣衫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冷下脸来,朝着祁刃看来。 “王爷,江姑娘她…您真的不觉得她有点奇怪吗?之前也就算了,昨夜容雪阁里,她能瞒过苏侧妃的人的耳目,顶替白美人,这真是一个傻子可以做到的吗?”祁刃问。 他拧着眉,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他觉得王爷对那个江姑娘太不一般了,只要碰到那个江姑娘的事,王爷就会变得无比宽容。 明明昨夜的事那么可疑,可王爷最后也仅仅是让他把江姑娘送回来。 就连今天…… 王爷爷依旧是没想查这件事。 祁刃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王爷明明素来谨慎,为什么一碰到那个江姑娘,就像是失了智一样,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信? 如果那女人是真傻的便也罢了,可万一她是装的呢,万一她是谁放在王爷这里的眼线,却得了王爷这样的信任。 只是想想,祁刃都觉得遍体生寒。 他也不想把人往坏处想的,可昨夜…… “苏侧妃做出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来,他心里紧张,做贼心虚,自然不会仔细检查。 这件事到底与絮絮有没有关系,本王心里自有决断。 倒是你,祁刃,本王记得当初刚把絮絮接到鹊鸣院来的时候,便说过不希望再听到任何人管她叫傻子,你等会儿自己去领二十大板吧!”宋鹤弦说。 “王爷!属下说错了话,属下愿意认罚,只是那个江姑娘的事,属下还是希望您多考虑考虑。 您真的觉得她完全无辜吗?”祁刃说。 宋鹤弦就这么看着祁刃,眸光沉了又沉,他说:“你只是不了解她,她从来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心思,等你和她接触之后就明白了。” 一个脑袋里只装得下吃喝玩的小姑娘,他又哪里懂他们这些人之间的算计呢? 宋鹤弦态度坚定,祁刃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但他心底已然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替王爷盯紧了那个江姑娘。 王爷说他不了解江姑娘,他倒要看看那女人到底是真蠢还是装蠢? 宋鹤弦下午如约陪着江轻絮玩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他也没去容雪阁,而是被灵侧妃叫去了菡萏院。 听说灵侧妃的身子又不好了,还呕了血。 宋鹤弦走的很急,看起来是很关心灵侧妃。 江轻絮不由的就想到自己刚入王府的那日,灵侧妃也是用这个理由来请的人。 她再回过头来,看向言秋的时候,就见言秋眼睛里有一抹冷意一闪而过,察觉到她的目光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还是温温柔柔的问她:“姑娘,怎么了?” “灵侧妃到底有什么病?”她平日里见灵侧妃,这女人虽说看起来弱柳扶风的模样,但又好像没什么大碍,也不影响正常生活,却偏偏又时不时的呕血。 听起来好像还很严重。 言秋表情又变得古怪了起来,过了有一会,她才说:“不是病,是蛊,还是一种很邪门的蛊,只要发了病,就得用女子新鲜的心头血供养。” “心头血?”江轻絮头一次听到这种蛊,她浑身打了个冷颤,又好像抓住了什么,她问,“那被放了血的人会怎么样?这种邪门蛊,王爷也准许她用人血滋养?” 言秋的表情又变得冷了许多。 她说:“只是放少量的血,对人的身体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而且放了血的丫鬟,王爷都会给二十两银子做补偿,菡萏院里多的是人愿意给她放血,这其实就是你情我愿的事。” 江轻絮手撑着腮,就这样看着言秋,言秋像是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了,又问:“姑娘是还有什么有问题要问吗?” 江轻絮说:“灵侧妃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她找人放血就没有出过意外吗?” 她就这样目光灼灼的看着言秋的眼睛。 言秋表情愈发的古怪了,视线都有点躲闪。 江轻絮心里的某种猜测越演越烈,就在她以为言秋不会说了的时候,言秋道:“有过。 前段时间就有人给她放血,她没有及时让人停止,那个丫鬟血流过度,昏迷不醒,也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人就没了。” 言秋声音有点哑,话说的更是无比沉重。 江轻絮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她和灵侧妃不对付的来源。 她问:“是你朋友吗?” “是我姐姐。”言秋说,“我们俩一起进府的,她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因为灵侧妃最得宠,她就主动调去了灵侧妃那里。 灵侧妃她…” 言秋小心翼翼的看了江轻絮一眼,眼睛里隐隐有些挣扎,像是想说又不敢说,江轻絮按住了她的手,她说:“别怕,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不会推辞,毕竟在这个王府里我能信任的就只有你,你能依靠的也只有我,咱们是绑在一起的。” 言秋的瞳孔又晃动了几分,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灵侧妃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善良,姐姐和我说,他的蛊没有那么严重,一个月只需要放一次血就够。 可是她只要不顺心了,又或者是想见王爷了,都会拿这个做借口。 我姐姐的死就是因为…” 言秋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有点泣不成声了,江轻絮忙拿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才听到她说:“王妃被查出怀了身孕,当天晚上菡萏院里那边就传来灵侧妃病倒了,她叫我姐姐放血,不许我姐姐停下,我姐姐是被她活活耗死的。” 第一百零四章 我能帮你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轻絮哪里还不明白,言秋为什么会恨灵侧妃? 江云翡才刚查出怀有身孕,灵侧妃那边就病倒了,天底下没有这样巧的事。 说白了便是灵侧妃气不顺故意装病,但却因为她要发泄自己的不满,言秋的姐姐成了这件事里唯一一个牺牲品。 看言秋现在的模样,她就知道她一定与自己的姐姐关系极好。 言秋能这么长时间引而不发,已经是足够沉得住气了。 江轻絮忍不住想,如果换做自己最亲近的家人,因为这种荒唐的事死了,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报仇的。 “你姐姐的事后来怎么处理的,王爷知道吗?”江轻絮问。 她能感觉出来,言秋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来麻烦她。 可言秋是她的人啊,既然知道了,她怎么能视而不见? 言秋说:“那时候正赶上王爷事忙,在府里的时间不多,王妃总在灵侧妃那里吃瘪,并不太管菡萏院的事,于是灵侧妃说,我姐姐是病死了,直接让人把她拖去了乱葬岗。 那夜我跟着陈福去看过了,姐姐手上的口子有那么长那么深,她怎么可能是病死的?” 言秋一边比划着,一边哽咽着。 她哭的满脸是泪,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江轻絮直接把她抱在了怀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就像之前言秋总温柔的安抚她那样。 等到言秋的哭声渐渐小了,江轻絮才又问:“那后来呢?你们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王爷吗?” “她毕竟是个侧妃,王爷又信任她,就算我们说了,她也有无数种办法应付过去的,甚至是除掉我。”言秋说。 所以她不能让灵侧妃知道,她已经知晓了姐姐的死因。 她只能当做什么都不懂。 “而且等王爷忙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姐姐的尸体都该在乱葬岗腐烂了,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姐姐是她害死的。”言秋又说。 姐姐的事一直都是埋在她心里最深的疮疤。 她本来想一辈子都藏在心底的,但今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着江姑娘那双眼睛,她忽然就控制不住的说出了口。 或许是她潜意识里也觉得,姐姐的仇江姑娘能帮她报。 在言秋的抽泣声里,江轻絮问:“陈福能信吗?” “陈大哥之前是姐姐的未婚夫,他与姐姐青梅竹马,本来他们说攒够了银子就回老家办婚事的,我差一点儿就能改口叫他姐夫了。”言秋说。 那就是能信了。 江轻絮的手按在言秋的肩膀上,她说:“这个仇我帮你报,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 江轻絮俯身,在言秋耳边耳语了句什么,言秋的脸色渐渐变得震惊。 江轻絮又说:“灵侧妃在这府中毕竟根基深,我这个法子或许没办法直接扳倒她,但也能让她短暂的失宠,至于以后…只要还有别的机会,我继续帮你。” 言秋眼睛里尽是感动:“姑娘能为奴婢做到这一步,奴婢就已经知足了,从今天起,奴婢这条命就是姑娘的,只要能帮姐姐报仇,奴婢愿意为了姑娘死。” 江轻絮笑了,她拉着言秋的手:“好言秋,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在这府里最能信任的就是你了,我要我们一直都这样相互帮助就够了。” 灵侧妃这一病,就是七八天。 这次好像比以往都要严重。 宋鹤弦近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菡萏院那边,偶尔也会来鹊鸣院看看江轻絮,但是时间很少。 苏侧妃那边,也把他请过去过两次。 但他都没有再在容雪阁那边过夜。 偶尔去和苏侧妃用过晚膳之后,还是会回到菡萏院那里。 也正是闹了这么一遭之后,江轻絮才真真切切的认识到,原来在自己来王府之前,灵侧妃的受宠可不是假的。 这日晚上,宋鹤弦照例要去菡萏院那边陪灵侧妃,江轻絮抱着他的胳膊又哭又闹,硬是让他松了口,答应带她一起去菡萏院。 江轻絮心里门清,灵侧妃既然是靠病把宋鹤弦留在菡萏院的,那么他们夜里必然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宋鹤弦才会答应她的胡搅蛮缠。 菡萏院里,灵侧妃脸色苍白的蜷缩在床上,一看见宋鹤弦,她眼睛就亮了几分,随即看到宋鹤弦旁边的江轻絮,她脸色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冲着宋鹤弦柔声问:“王爷,你怎么把江姑娘带来了?” 宋鹤弦说:“她一个人在鹊鸣院待着无聊,本王带她出来走走,你今日怎么样了?可又好受一些?” 灵侧妃又看了一眼江轻絮,这才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柔柔弱弱的:“妾身看到王爷的时候,就好多了,还好有王爷陪着妾身,不然妾身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了。” “说什么胡话呢,本王之前答应过你兄长会照顾好你的,你一定会没事的。”宋鹤弦安抚了一句。 江轻絮在一边听着,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她之前一直好奇,不管是烟良娣也好,又或者是苏侧妃也好,家世都是明明白白的,只有这个灵侧妃,好像从来没人提过她的家世,可她又深居高位,最得宋鹤弦的宠信。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那她的哥哥又是谁? 为什么在宋鹤弦这里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今天的药好了吗?”宋鹤弦安抚了灵侧妃几句,就询问起菡萏院的下人来。 “应该快了,奴婢去看看。”桃枝说。 江轻絮看着她出去,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小声咕哝:“哥哥这里好闷呀,絮絮能去院子里玩会儿吗?” 宋鹤弦睨她一眼,打趣道:“就你事多,非要跟来的是你,现在嫌闷的也是你,只能待在院子里,不能去别的地方,听到了没有?” 江轻絮点头:“知道了,絮絮会乖的,絮絮还要等着哥哥一起回去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在桌上抓了块糕点,就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一副孩子心性,和平常的模样一般无二,宋鹤弦只是摇了摇头,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第一百零五章 侧妃要和絮絮玩吗 灵侧妃依偎在宋鹤弦的身边,顺着宋鹤弦的目光看向离开的江轻絮,她声音里有点意味不明:“这江姑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天真呢。” “她没什么小心思,太单纯了。”宋鹤弦说,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偏了偏头,看向了灵侧妃的方向,“或许她会无意间做出什么事让别人误会,但她没有恶意,灵儿应该知道吧?” 灵侧妃嘴角僵硬了一下,她如何听不出来,宋鹤弦是在点她? 若是说她和江轻絮最明白的一次冲突,大概就是江轻絮刚进府的时候,从她这里把宋鹤弦抢了去。 灵侧妃觉得,宋鹤弦这分明就是在提醒她,不要与江轻絮去争宠。 她柔声说:“瞧王爷这话说的,妾身当然知道江姑娘的为人,也不可能与她起什么冲突的。” “本王知道,你最是善解人意,你能这样想自然是极好的。”宋鹤弦说。 灵侧妃又笑了笑,她说:“妾身没什么能力,也没办法为王爷分忧,妾身能做的就是不给王爷添乱,只是妾身这个身子…” 宋鹤弦道:“好了,身子不好也不是你的错,本王有时间会多来看你的。” 两个人说话间,桃枝已经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进来了。 江轻絮像是也在外面玩够了,也跟着走了进来。 看到桃枝把药递到了灵侧妃手里,江轻絮眉心微微皱起,她忽然担忧的问:“灵侧妃,你难受的很厉害吗?要喝这种黑漆漆的药才能好吗?” 少女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起来懵懵懂懂的,那话里的关心更不像作伪。 灵侧妃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也还是点了点头。 江轻絮又是皱了皱眉:“这个药看起来就好难喝呀,如果灵侧妃没有那么不舒服,还是不要喝了吧,这么黑,絮絮看着都害怕。” 灵侧妃捂着胸口,一张小脸儿都皱到了一起,她虽然不知道江轻絮想干什么,但也知道宋鹤弦在乎江轻絮。 在宋鹤弦面前,她也不敢给江轻絮冷脸,于是就又配合道:“江姑娘说的是,但是我实在是难受,只有喝了药才能好受一点。” “那好吧。”江轻絮说,“你真可怜,那你快点喝,喝完之后是不是病就好了,就可以起来玩儿了?” 灵侧妃点头。 江轻絮就又催促道:“那你快喝,喝完陪絮絮玩儿。” 灵侧妃略微垂了垂眸,眼睛里闪过了几分讽刺,还真是个傻子,一天到晚除了玩就没有别的心思了。 去提防这种人,简直就是平白耗费心神。 灵侧妃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江轻絮在一边,一直都眨着眼睛看着她,等她喝完了,她就问:“灵侧妃,你是不是好了?可以陪絮絮和哥哥一起玩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跑到了宋鹤弦身边,挽着宋鹤弦的胳膊,眼睛都很殷切。 宋鹤弦看她一眼:“怎么又闹起灵侧妃来了?” 小姑娘实在是自来熟,明明之前也没见她与灵侧妃有过多少接触,今天就这么闹起人来了。 江轻絮说:“因为哥哥要陪灵侧妃,最近都没有空和絮絮玩嘛,絮絮就想着叫灵侧妃一起,这样哥哥也可以陪絮絮玩了。” 她轻轻歪着脑袋,话说的头头是道的,完全是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任由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也不等宋鹤弦说话,江轻絮又拉了灵侧妃的手,轻轻晃着:“好不好嘛灵侧妃,你就陪絮絮和哥哥一起玩儿。” 宋鹤弦伸手,把江轻絮的手按了回来,他问灵侧妃:“灵儿,你现在可有好受一点,不用勉强,你若实在不舒服,本王带絮絮出去转一圈。” “王爷,妾身好多了,妾身病了这几日,在屋里待着也有些闷了,可以陪着江姑娘一起走走的。”灵侧妃说。 她又看了一眼江轻絮,眼睛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她之前最热衷于炫耀王爷对她的宠爱了。 尤其喜欢在江云翡面前炫耀。 灵侧妃素来不服江云翡,可偏偏江云翡占了个王妃的位置,刚入府就拿她立威。 她也不甘示弱,直接借着王爷的怜悯,干脆明目张胆的和江云翡抢人,两个人关系一直都很僵。 也就是这段时间事多,府中又频频进新人,她被迫沉寂了一段时间。 今天刚好,江轻絮这个小傻子也在,她有点期待王妃看到自己的妹妹和王爷一起陪在她身边时是什么表情了? 江轻絮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眼,就把灵侧妃跃跃欲试的表情看在了眼里。 她大抵能知道灵侧妃的想法,前世江云翡在地室里的时候,骂的最多的就是灵侧妃了,她们两个是真的势如水火。 尤其是江云翡把她弄到府里来,最开始就是想分灵侧妃的宠的,现在她这个江云翡的妹妹和灵侧妃一起玩,不用想也知道以江云翡那个小肚鸡肠的性子,得到这个消息时会有多么的气愤,灵侧妃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灵侧妃很快就收拾好下了床。 宋鹤弦还关切的问她:“灵儿,你确定没事吗?” 灵侧妃说:“妾身喝了这么几天的药,已经好了许多了,妾身也想出去走动走动。” 看她自己态度坚决,宋鹤弦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但他们才刚出了门,就先遇上了陈福,陈福手里还端着一碗什么东西,一看到灵侧妃,他就震惊道:“侧妃,您怎么还下床了?” “灵侧妃喝了药,已经好了,她正要和絮絮一起玩呢,陈管事,你要一起吗?”江轻絮问。 “可…这…” 陈福一会儿看看灵侧妃,一会儿看他自己碗里的东西,脸上始终都挂着几分震惊。 宋鹤弦也注意到了陈福的古怪,他道:“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手里端着什么东西?” “奴才…王爷,奴才拿着的是给侧妃的药引呀,江姑娘说侧妃刚才喝药了,这…” 陈福有些说不下去,宋鹤弦也看到了他手里的碗,里面是都红艳艳的血。 确实是灵侧妃的药引。 第一百零六章 哥哥背着絮絮好不好 陈福的视线已经望向了灵侧妃,他有点惊讶:“咦,灵侧妃是已经好了吗?那这药引…” “这到底怎么回事?”宋鹤弦问。 陈福说:“是这样的王爷,奴才方才看着人放血,但是听说那个给灵侧妃放血的丫鬟,前两天刚染过风寒。 奴才的担忧她的病没有好全,灵侧妃用她的血会过了病气,于是就又找了个健康的丫鬟。 但刚才奴才遇到点事,耽搁了一下,就没能把药引及时拿过来,姜姑娘说灵侧妃吃过药了,她吃的什么药? 明明没有药引,却能让侧妃的身子恢复,这可真是神药呀,如果有了这种药,是不是就能直接祛除侧妃的病根了?” 陈福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听起来句句都是在替灵侧妃考虑。 但在宋鹤弦的身边,灵侧妃的脸色却是一片苍白。 宋鹤弦回头看了灵侧妃一眼,就让人叫来了今天煎药的丫鬟。 那丫鬟看起来浑浑噩噩的,听到现在的情况之后,她连忙跪了下来:“王爷,对不起王爷,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疏忽,忘了陈管事把药引拿走的事,直接把药给了侧妃,奴婢知错,请王爷恕罪。” 小丫鬟不断的磕着头,她磕的实打实的,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一味的求饶。 宋鹤弦的脸色已经越来越沉了,这回他的视线完全落在了灵侧妃的身上,他问:“灵儿,你是不是得给本王一个解释了?” 她说她病的严重,她的病需要用药引,可现在没有药引,她喝了药又自称自己的病好了,这件事明显就是有猫腻。 要么就是她的病早就好了,她一直在装病邀宠,又或者她的病一开始就是假的,根本不需要用人血作引,不管是哪一个结果,对灵侧妃来说都是不利的。 灵侧妃现在已经僵在了原地。 惶恐错愕不安,无数种情绪在他脸上流转着。 她捂着胸口,又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宋鹤弦这回却没有伸手扶她,而是用更冷的声音问:“赵蕴灵,给本王一个解释。” 看着他那张冷漠的脸,灵侧妃就知道这次是应付不过去了。 灵侧妃眼珠子转了转,她狠了狠心,终于还是在两条路里选了一条对自己还算有利的:“王爷,对不起王爷,妾身的病昨夜就好了,只是妾身太想念王爷了。 王爷这段时间都没有陪过妾身,妾身这才斗胆想要借着病的事留住王爷。 都是灵儿不好,是灵儿太过贪心了,灵儿已经认识到错误了,王爷能不能原谅灵儿这一次?” 灵侧妃一边说着,一边委屈的扑上来,想要挽宋鹤弦的胳膊。 江轻絮瞪大了一双眼睛,像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灵侧妃,她伸出一根手来,指着灵侧妃震惊道:“你竟然骗人! 哥哥说好孩子是不能撒谎的,你怎么会骗人呢?” 灵侧妃忙着安抚宋鹤弦,本来就着急,现在又听到江轻絮说出这种话来,一张脸立刻就阴沉了下来,她狠狠的瞪了江轻絮一眼。 江轻絮就像是被吓到了,直接就钻进了宋鹤弦的怀里,还委屈道:“絮絮只是说实话而已,你别这样看絮絮,絮絮害怕。” 一股气堵在了胸口里,想发泄都发泄不出来。 灵侧妃只觉得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挫败过,她甚至有点怀疑,江云翡是怎么受得了这个傻子的? 她是真不怕这个傻子也在王爷面前戳破了她什么事儿吗? 宋鹤弦并没有注意到灵侧妃的视线,他安抚的拍了拍江轻絮的后背,这才看向了灵侧妃:“你最好只是这样,灵儿,本王不愿意怀疑你什么,你最好没有别的骗本王的地方。” “妾身不敢,王爷,妾身这次也只是因为太想念王爷了,妾身以后绝不这样做了,求王爷不要厌弃妾身好不好?”灵侧妃说。 她试探着伸出手来,想要抓宋鹤弦的手。 宋鹤弦直接把手收了回来:“别拿这种事当借口,灵儿本王一直觉得你是最善良的,可今天你却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装病。 那你可知道你装病一次,就会有一个丫鬟为你放一碗血?本王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也这么狠心。”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让灵侧妃的心都跟着凉了半截。 灵侧妃想要解释,但宋鹤弦已经不给她机会了,直接牵着江轻絮就出了菡萏院。 江轻絮偏头看了灵侧妃一眼,心里并没有什么意外。 直觉告诉她,宋鹤弦本就不是会草菅人命的那种主子。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如果灵侧妃只是装病邀宠,没有影响到别人也就算了。 可她偏偏装病,还让丫鬟放血,这已经是触碰到了宋鹤弦的底线。 现在看来,宋鹤弦的怒火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怕是接下来短时间内,他都不会再踏足菡萏院了。 江轻絮还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她晃着宋鹤弦的手:“哥哥是在生气吗?因为灵侧妃撒谎?絮絮听话,絮絮不撒谎,哥哥不要生絮絮的气好不好?” 小姑娘怯生生的,看起来就像是被吓坏了。 宋鹤弦这才低下头来看她,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他说:“别怕,本王永远不会这样与你生气。” 他怪灵侧妃心狠手辣,还伪装纯善。 可小姑娘懵懵懂懂,她这辈子也不会犯灵侧妃这样的错,他自然也不会和小姑娘生这种气。 江轻絮像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又是依赖的抱着他的手臂不放:“哥哥对絮絮真好,絮絮最喜欢哥哥了。” 宋鹤弦停下脚步,他弯下腰来和江轻絮对视,少女一双清澈的眼睛里,他的身影清晰可见。 她的眼睛干净的,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没有算计,没有遮掩。 宋鹤弦忍不住心想,如果天底下的人都像絮絮一样干净就好了。 “哥哥为什么这样看着絮絮,是絮絮又说错话了吗?”江轻絮问。 “没有。”宋鹤弦摇摇头,收回了视线。 江轻絮却勾了勾他的手心,撒娇:“絮絮走累了,哥哥能背着絮絮走吗?” 第一百零七章 陈管事,你觉得江姑娘傻吗 宋鹤弦很少拒绝江轻絮,尤其是这样小小的要求。 于是不到短短半个时辰,宋鹤弦在菡萏院训斥了灵侧妃,又把江轻絮直接背回了鹊鸣院的事就直接传遍了王府。 一时间府中各院都在猜测关于灵侧妃的事。 又或者在讨论,她得罪的到底是王爷还是江轻絮。 菡萏院里,灵侧妃已经气的把茶盏都摔了一地,她怒道:“今天的事到底怎么回事?我的药你为什么没有守着?” 桃枝也很委屈:“侧妃息怒,是王爷带来的江姑娘,她一直想往小厨房跑,奴婢害怕她动什么手脚,就在院子里哄她。 奴婢也没有想到,陈管事会突然…” 说到这事儿的时候,桃枝就觉得蹊跷。 她哪里能想到陈福忽然管起侧妃的药来了。 “那刚才负责煎药的宫女呢?”灵侧妃又问。 “已经找太医看过了,她确实这几日没休息好,精神恍惚,这…用不用奴婢替侧妃把她叫来?”桃枝说。 灵侧妃脸色更难看了:“还叫什么?今天的事王爷全都知道,这菡萏院里任何人都得好好的,这段时间谁也不能再出事了。” 她心里恨的厉害,恨不得把那个今日负责给她放血的和煎药的宫女一并处置了。 可偏偏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些人真的出了事,王爷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 也就是说她不仅动不了那些人,还得把她们好好的护着。 桃枝点了点头,她说:“侧妃,奴婢觉得今天这件事好像有蹊跷,这一切巧合太多了。 那个江姑娘偏就今天来了菡萏院,偏闹着去小厨房,还有陈管事也就今天过问了您的药,煎药的丫鬟也是今天… 娘娘,您说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你是说那个傻子?”灵侧妃神色微凝,赶快她就自己摇了摇头,“她那里有这样的算计?你看王爷对她的态度,王爷是什么人?如果她装傻必瞒不过王爷的眼睛。” 桃枝说:“奴婢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安排这一切,那个江姑娘痴傻,也最容易被人利用,说不定就……” “王妃?”灵侧妃说。 桃枝点头,她道:“您不觉得这几日王妃太安静了吗?您和苏侧妃轮流争宠,若是按照以往,王妃早该闹起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王妃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她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灵侧妃想了想,也觉得桃枝的话有点道理,但她又有点怀疑:“王妃她真有这样深的算计?” 桃枝说:“王妃或许没有,可是奴婢听说最近王妃身边来了个新人,是顺和伯夫人给的,据说上回苏侧妃在那个下人身上,便没能讨得好呢。” 话听到这里的时候,灵侧妃的眉心已经深深的皱起。 片刻之后,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王妃,这段时间我还真是把她忘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侧妃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去找苏侧妃…” “找她做什么?比起她来,本侧妃可还有一个更稳固的盟友。” 灵侧妃弯起眉眼,笑的有点阴森。 宋鹤弦下午没有陪江轻絮多久,就有事被叫出府去了。 他前脚刚走,陈福就来见了江轻絮,眼睛里尽是感激,他更是直接在江轻絮面前跪了下来:“今天的事奴才谢谢姑娘,姑娘的恩情奴才记得,以后姑娘如果有什么用得到奴才的地方,尽管吩咐,奴才绝不推迟。” 江轻絮一直歪着脑袋,懵懵懂懂的看着他:“陈管事,你在说什么?絮絮听不懂呀,你是来陪絮絮玩的吗?” 菡萏院那边的事,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自己经手,完全是让言秋去与陈福接触的。 现在她就是故意咬死了不承认,虽然陈福可信,但是她装傻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对她自己越有利。 言秋也在一边跟着配合道:“对呀,陈管事,我们姑娘今天只是去菡萏院玩了,她什么都不懂,你可别吓着她。” “是是是,那是我想错了,不过江姑娘这么好,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还是可以找奴才的。”陈福又是语焉不详的给江轻絮留了个信。 但这种事就算没有人承认,事实上真相如何,他心里又怎么可能没有猜测呢? 只是江姑娘不认,他便也不好点破罢了。 江轻絮还是歪着头,懵懵懂懂的看他,陈福又补充了一句:“奴才听说凝芙馆的烟良娣,今天去了菡萏院。” 他留下这句话之后,也没有多待,直接就离开了。 言秋有点担心的说:“姑娘,那个烟良娣自贵妃生辰之后,明明就没什么动静了,今天怎么忽然又去了菡萏院,会不会她与灵侧妃要…” 姑娘毕竟是因为她的事才淌进了这趟浑水,言秋这会儿难免担心灵侧妃记恨上江轻絮。 江轻絮摇摇头:“不用怕,她抓不到我什么把柄的,这段时间咱们就在鹊鸣院不出去。” 反正她本来也很少出门的。 那个灵侧妃和烟良娣再大胆,也不可能在鹊鸣院里耍什么手段,她一点也不害怕。 另一边,陈福从江轻絮房里出来之后,就遇上了祁刃。 听说祁刃不知怎么惹怒了王爷,自己领了板子,陈福见他的时候,果然见他走路一瘸一拐的。 两个人平时也没有过多的接触,打了个照面,陈福先打了招呼之后就想离开,但祁刃主动拦住了他:“陈管事,你刚才是在江姑娘那里过来的吗?” “王爷走的时候吩咐我去给江姑娘送些零嘴,你怎么问起这个来,是有什么事吗?”陈福道。 祁刃忽然凑近了一点:“陈管事,你有没有觉得这位江姑娘有点古怪?” 陈福像是愣了一下,才问:“古怪,你指的是什么?” 祁刃说:“比如,你觉得她是真的傻吗?” 只是这么一个问题,就让陈福表情一怔,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声询问:“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你发现了什么?” 第一百零八章 真的是巧合? 陈福一双眼睛,有点探究,又有点警惕的在祁刃身上闪过。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听到这样的话,他或许不会有什么反应,可今天… 他才刚承了江姑娘的情,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姑娘出事。 祁刃倒是没有看出陈福的异样,他只是叹了口气,稍微凑近了陈福一些:“我要是能发现什么,就好了。 陈管事,你真的不觉得那个江姑娘太诡异了吗? 一个傻子呀,从入府之后就一直能得到王爷完全的信任,而且你看多少次府里的事烧到她身上,都能让她化险为夷,你不觉得奇怪吗?” 祁刃说话间,目光看着陈福,想要从陈福那里得到什么赞同的话。 陈福却是拧着眉:“你想多了吧?王爷岂是那种轻而易举就被女人蒙骗的人? 江姑娘纯真可爱,根本就不像作假,而且你说的什么化险为夷,不就是因为王爷一直在保护她吗? 这种事也不应该怪到江姑娘头上吧?” “你真觉得她纯真可爱?你真是这样想的?”祁刃有些震惊。 陈福又点了点头:“怕是见过江姑娘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吧,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怀疑起江姑娘来了? 你身上的伤,该不会就是因为质疑江姑娘才受了罚的吧?” 陈福话里都是打探的意味。 祁刃脸上有点晦气,但好歹都是一起共事的,他对陈福也没有什么隐瞒,直接点了点头,又问:“陈管事,你真的不觉得那个江姑娘很诡异?” 容雪阁那事也就算了。 听说今天江姑娘就是去了一趟菡萏院,连之前最受宠的灵侧妃都倒了霉。 祁刃就越来越觉得那个江姑娘有问题。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来的结论,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免得王爷听了不高兴。 江姑娘没你说的那么可怕,她明明单纯可爱,你和她接触接触就知道了。”陈福说。 祁刃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又是单纯可爱,又是怪他不了解那个女人,王爷也是这个意思。 可不管怎么,他都有点不相信。一个真正的傻子,能像江轻絮那么好运,任何时候都能化险为夷。 两个人说话间,江轻絮带着言秋从屋里跑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看向她时表情古怪的祁刃,一双眼睛亮亮的,毫无防备的就走了过来:“祁侍卫,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生病了吗? 絮絮,有银子,给你去请郎中。” 她在怀里摸索一阵,摸出两粒碎银子递了过来。 那是宋鹤弦留给她的。 其实她也出不了府,更没什么花银子的地方,宋鹤弦就是让她拿着玩的。 刚才透过窗纸,她就看祁刃把陈福拦了下来,目光时不时的往她这里看。 她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是出来表达一下善意准是没错的。 少女双手捧着白花花的银子,俏生生的立在他面前,一双眼睛里尽是担心。 祁刃这应该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江轻絮,他带着怀疑去看面前的少女,看到的只是少女一双关心的眼睛。 那双眼睛太干净了,干净的他能很容易的就在他眼里找到自己的倒影,可越是这样,祁刃看着江轻絮时就越怀疑越警惕 他觉得江轻絮出现的时间有点太巧合了。 自己才将将开始打听她的消息,她就忽然窜了出来,该不会就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吧? 祁刃冷着一张脸,直接推开了江轻絮的手:“不用,你离我远点。” 他声音实在冷。 江轻絮被推了一下,手里捧着的银子都掉在了地上,她像是被吓到了,红着一双眼睛怯怯的看着祁刃:“祁侍卫,是不是絮絮做错了事?你为什么要凶絮絮?” 这么一个照面,祁刃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就是讨厌她。 但江轻絮还是没有马上离开,她倒是要试探试探,这个祁刃现在对她表现出来的厌恶,是出于他自己的缘故,还是被府中谁收买了? 若是真的单纯看不管她便也罢了,毕竟她自己做不到人人喜欢,可如果是被人收买了,想要对她不利,那她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祁刃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女委屈巴巴的蹲下身子,去捡散落在地上的银子。 碰上了这样的事,他觉得她应该装不下去了,应该发火的。 可是并没有,少女仰起脸来的时候,依旧是一脸的关切,她说:“祁侍卫,你脸色好难看哦,还是去请郎中吧,不用跟絮絮客气的,絮絮有钱。” 手心再一次摊开,几粒碎银子就这么躺在手心里。 祁刃看着她,少女眼睛里还是一片坦诚,根本看不出一点作伪的痕迹。 他没有接银子,江轻絮也没有放手,就这么僵持着,陈福在一边都有点看不过去了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宋鹤弦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一看到他,江轻絮便也不管祁刃了,直接蹦蹦跳跳的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来。 祁刃拧着眉,看着少女直接撞进宋鹤弦怀里,他以为她要告状了,毕竟府里的那些女人都是这样的,只要下人有半点不敬,就得跑到王爷面前哭啼啼的。 他刚才对这个江姑娘态度实在算不上好,现在王爷来了,她肯定不会再与自己装下去了,她该找王爷给他出气了。 祁刃就这么想着,他神色阴郁的看着江轻絮,但下一刻,他就听到少女的声音带着忧愁:“哥哥,你快管管祁侍卫吧,他脸色那么差,絮絮让他去请郎中,他不听话,你快让他去吧。” 祁刃脸上闪过了些许的错愕。 她在意的竟然真的是让自己去请郎中吗? 还是装的? 宋鹤弦摸了摸江轻絮的脑袋:“你管得倒是挺多,怎么还管上祁刃了?” “他脸色好难看,絮絮害怕,之前絮絮生病的时候,脸色就是这样的,可难受了呢,絮絮担心…” 宋鹤弦打断了她的话:“是吗?咱们絮絮心还真是大,看到个人就关心。” “才不是呢,那是因为祁侍卫是哥哥的人。”江轻絮解释一句,又拉了宋鹤弦一下,“哥哥你快让他去嘛。” 宋鹤弦这才看向祁刃:“江姑娘的话没听见吗?去把伤处理一下吧。” 祁刃又看了江轻絮一眼,少女靠在宋鹤弦身边,眉眼弯弯的,看起来真的是过分单纯。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之前那些事真的就是巧合? 第一百零九章 苏侧妃有孕 接下来的几天。 江轻絮总能看到祁刃时不时的朝着自己这里打量。 江轻絮能感觉到,祁刃就是在怀疑她。 但她始终都没有把祁刃的事放在心上,还是整日要么缠着宋鹤弦,要么就拉着言秋在院子里玩,完全就是一副单纯到没有脑子的模样。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灵侧妃的事一出之后,宋鹤弦便也连菡萏院都不去了,除了鹊鸣院以外,他偶尔也会去陪江云翡吃饭,但更多的时候还是留在苏侧妃的容雪阁。 府中时不时的就有人传闻,怕是苏侧妃很快就会变成下一个灵侧妃,成为这府中最受宠的人。 至于江轻絮… 她就算再如何缠着王爷,说到底还是个傻子,服中这些女人们也不会真的把她当做竞争对手。 一切都好像平静的没有什么波澜。 直到苏侧妃怀孕的消息传了出来。 就像是平地起了一声惊雷,将表面上还算平静的王府炸的波涛翻涌。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江轻絮还在陪着宋鹤弦用午膳。 听到动静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宋鹤弦。 容雪阁里,侍寝的是谁,她再清楚不过了。 苏侧妃这时候怀孕,且不说这件事是真是假,就说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谁的,就足够引人深思了。 宋鹤弦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甚至连眉宇间都能看到些许的喜色,他放下了筷子,直接起了身:“什么时候的事?刚查出来吗?这样的大喜事,陈福你赶紧让人去宫里通知母妃,本王这就去看看苏侧妃。” 从表情到姿态,他始终表现的天衣无缝。 而江轻絮已经在心里暗自咋舌。 她总觉得接下来宋鹤弦和苏侧妃之间恐要有大事发生了。 这孩子明明就来路不正,却还要通知贵妃,一看就是有什么打算。 许是江轻絮盯着宋鹤弦看的太入神,宋鹤弦的视线朝着她瞥了过来:“絮絮为什么这么看着本王?可是在想什么?” 江轻絮歪了歪头,再抬眼的时候,瞳孔里又是一派的天真:“苏侧妃有孕,哥哥这么高兴吗?那如果絮絮…” “你闭嘴吧。”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宋鹤弦已经意识到她要说什么,赶紧板着脸制止了她,然后又补充道,“以后都不要乱说这种话,知道了吗?” 她总是这样,用那种最天真无邪的姿态去说惹人遐思的话。 明知道她什么都不懂,可宋鹤弦还是不想听她这么说。 她太单纯,太对人不设防,宋鹤弦依旧觉得得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免得以后自己一眼看不见,这小姑娘就被人骗了。 “为什么?”江轻絮问,她扯着宋鹤弦的手指,“为什么姐姐能怀孕,苏侧妃也能,只有絮絮…” 宋鹤弦的眉心越皱越紧,旁边的陈福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立在门口的祁刃也是神色古怪的看了江轻絮一眼。 看江姑娘现在这番架势,她倒是有点儿相信江姑娘脑袋不好使了。 毕竟他实在想不到一个正常人家的姑娘,怎么能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除非她真的傻,不知廉耻羞愧为何物。 宋鹤弦已经伸手捂住了江轻絮的嘴。 在这种话上,他面对江轻絮一向是逃避的。 把人直接推给了言秋,宋鹤弦说:“好好教教你们姑娘,本王不想再听到她说这种话。” 江轻絮才不跟着言秋呢,她还想看热闹呢。 表情稍微严肃了一点儿,她跑过来重新攀住了宋鹤弦的胳膊:“哥哥,絮絮知错了,絮絮不乱说话了,你带絮絮一起去嘛。 哥哥好久才回来一次,絮絮才不想和哥哥分开,哥哥就带絮絮去吧。” “王爷,您看江姑娘这么黏您,您不如就带上她吧。”陈福逮着机会,也赶紧帮忙说话。 宋鹤弦没有再说什么,还是任由江轻絮跟着他去了容雪阁。 他们走到的时候,江云翡已经在了,灵侧妃,烟良娣等人也在。 还有本就住在容雪阁的白霜。 江云翡坐在一边,虽然表面维持着作为王妃该有的端庄,可是眼睛里能明显感觉到几分不快。 倒是灵侧妃和烟良娣一左一右的陪着苏侧妃说话,神色上看不出什么来。 至于白霜,她低着头,手按在膝盖上,看起来整个人都像是在轻微的发抖。 宋鹤弦一进来,一群女人就齐齐行礼。 江轻絮故意满脸不设防的到了苏侧妃跟前:“苏侧妃,你怀宝宝了吗? 我姐姐肚子里也有宝宝,是不是以后就有人陪絮絮玩了?” 她的声音带着小女孩的天真,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却让旁边的江云翡脸色更难看了。 这个傻子,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她真觉得苏侧妃有孕是什么好事吗?还在这儿高兴。 青雾在旁边按了按江云翡的肩膀,动作里带着暗示的意味,才让江云翡略有慌乱的压下去了脸上的恼怒。 江云翡对江轻絮招了招手:“絮絮,来姐姐这里,别扰苏侧妃。” 在王府的这些女人面前,江轻絮从来都不会拒绝和江云翡亲近。 她很是听话的到了江云翡身边,目光还是时不时的朝着苏侧妃那里瞟。 苏侧妃低着头,手扶着小腹,眉眼间都带着几分温柔,看起来和她平时冷冰冰的模样一点也不一样。 江轻絮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上次在御花园里,她看到苏侧妃站在太子身边的时候,也是这样温柔的。 苏侧妃肚子里,怕是… 不过这件事想知道真相也不难,到时候让言秋找白霜打听打听就是了。 宋鹤弦表现得也很高兴,坐在苏侧妃跟前,陪着苏侧妃说话。 江云翡看了一会儿,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她自己先起了身:“王爷,苏妹妹这里有您在,妾身就不叨扰了,不如就让絮絮也跟妾身回去吧。” 她主动提出来,宋鹤弦自然也不担忧她对江轻絮做什么。 看了她一眼之后,还是同意了江云翡把江轻絮带出来。 灵侧妃和烟良娣也没有多留,几乎是一前一后跟着江云翡出来的。 烟良娣主动走到了江云翡面前,话里有点阴阳怪气:“王妃防了这么久,如今苏侧妃还是有了身孕,您这心里不好受吧?” 第一百一十章 江轻絮还能这么用 烟良娣一点儿也没有掩饰自己话里的尖锐。 江云翡的脚步直接停了下来,但没有等她说话,青雾就赶在她前面道:“烟良娣这话说的可真是古怪,王妃作为府中的主母,这府里不管谁生了孩子,不都要叫她一声母妃? 府中如今子嗣兴旺,王妃高兴都来不及呢,倒是烟良娣,在这里挑拨是非,到底是何居心?” “我能有什么居心,不过是找王妃姐姐随便说说话罢了。 虽然这府里的孩子确实都该叫王妃姐姐母妃,可万一苏侧妃肚子里怀着的是个男孩呢?说不定那就是王爷的长子,王妃可不能不在意呢。”烟良娣说。 长子二字,她咬的无比的重。 之前她的那个孩子,她已经找人看过了,就是个男婴,结果却因为江云翡入府… 想到之前的旧事,烟良娣依旧觉得没办法释怀。 她的视线在江云翡的腹部扫过。 江云翡这一胎已经有五个月了,已经开始显怀了。 只是看了一眼烟良娣就移开了目光,她又想到了她自己那个苦命的孩子,心痛的几乎要无法呼吸。 灵侧妃扶住了烟良娣,她对着江云翡说:“王妃,不好意思,烟姐姐今天心情不太好,妾身就先带她回去了。” 江云翡冷哼一声,脸色同样不好看,她没办法不承认,烟良娣的话还是戳到了她的心坎上。 即便都是有孕,即便她是正妃,苏郁霜只是个侧妃,可万一苏侧妃肚里的就是个男婴,万一她生下个女孩呢? 她们两人本就家世相当。 又都有孕在身。 这个苏侧妃她还真没办法不防。 江轻絮略微抬了抬眼,看着江云翡阴沉的脸色,就知道那烟良娣的话到底是扎进她这个嫡姐心里了。 她望了一眼灵侧妃和烟良娣相携远去的身影,眸光都跟着沉了几分。 这两个人又走在一起,绝对没什么好事。 看这样子又是冲着江云翡来的。 她这个嫡姐,根本不用她做什么,自己就足够拉仇恨的了。 泠绯院里,江云翡一回来,就开始不住的摔摔打打。 青雾在一边哄着:“王妃,王妃您先消消气,您现在这般动怒,就是着了她们的道了。 您先冷静冷静,那苏侧妃不就是怀孕吗,这日子还长着呢,以后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您可一定得沉得住气,可不能让府里那些女人看了笑话。” “你说的倒是好听,这段时间以来,你没看见王爷对那个小贱人多上心吗?恨不得经常宿在容雪阁里。 那小贱人之前没有孩子的时候就敢与本王妃作对,若是真让她生个男婴…” 江云翡有点说不下去,眼睛里一丝冷芒一闪而过。 她转头又看向了江轻絮:“你这小蠢货也够没用的,不是天天缠着王爷在鹊鸣院吗?怎么能让那苏侧妃怀了身孕的?” 关于苏侧妃怎么怀的身孕,江轻絮更觉得疑惑,但她也不能表现出来。 只是顶着江云翡的目光轻轻搅着自己的手指。 江云翡在江轻絮这里自然得不到什么答案,她又兀自发泄一番,青雾也了解她的脾气,在一边不太敢劝。 但没过多久,江云翡就忽然捂着肚子,满脸苍白,青雾见状,赶忙将她扶到了软榻上坐下,满脸都是担忧:“王妃,郎中上次就说了,你这一胎坐的不稳,一定得千万小心,尤其是不能过分动怒。 你若是真的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动了胎气,可不就着了她们的道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江云翡倒了一杯热水。 江云翡一直捂着肚子,疼痛让她好歹清醒了一点,但她还是不情愿道:“照你的意思,本王妃就什么都不做,任由她们骑到本王妃头上吗?” 她这一句话,算是问住了青雾。 这种时候,苏侧妃刚有身孕,王妃若是有什么动作,必然会被有心人抓了把柄的。 这段时间确实不宜做什么。 可这种话青雾也不敢在江云翡面前说,那样江云翡会骂她没用。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江轻絮忽然担忧的跑到了江云翡面前:“姐姐,你肚子疼吗?是不是因为灵侧妃? 絮絮这就去告诉哥哥,让哥哥来给姐姐出气好不好?” 她一双眼睛盯着江云翡,睫毛忽闪忽闪的,眼里还带着担忧。 江云翡听到她话的时候,眼睛里直接渗出了几分喜色。 是呀,她怎么没想到,这个江轻絮还能这么用? 她看向了青雾,青雾也点了点头:“三姑娘,您刚刚也看见了,是灵侧妃和烟良娣冲撞了咱们王妃对吧? 奴婢带您去找王爷,您替王妃把这件事说清楚好不好?” 江轻絮点头:“我当然要和哥哥说,她们坏,她们让姐姐难受了,絮絮要保护姐姐。” 烟良娣和灵侧妃想闹,她干脆就帮她们一把,让她们把对江云翡的仇恨抬到明面上来才好。 她可是很期待她们斗个鱼死网破呢。 江云翡也好,灵侧妃也好,又或者是容雪阁的苏侧妃,不管哪个,她都已经结了仇,那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而且… 她看了一眼江云翡的腹部,听说江云翡这一胎坐的不稳,这事若是让一直盯着她的烟良娣知道了,这府里只会更热闹。 既然这样,就让她帮江云翡宣扬一下吧。 江轻絮的话落在江云翡耳朵里的时候,让江云翡难得的正眼看她。 江云翡说:“算你还有点心,去吧,去找王爷,把王爷请来了,姐姐给你好吃的。” 江轻絮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被江云翡的话吸引了,她乖乖的应了一声,就跟着青雾出了门。 宋鹤弦这会儿还在容雪阁里,看到江轻絮回来的时候,他眼里还有点惊讶。 江轻絮也不管不顾,直接扑进了他怀里,话说的磕磕绊绊的,听得宋鹤弦眉头直皱。 青雾则是在一边解释道:“刚才奴婢带着王妃回去的时候,碰到了灵侧妃和烟良娣,她们两个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让王妃动了胎气。 王妃本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可三姑娘害怕,硬是闹着来找王爷,王妃就只能让奴婢跟着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贵妃的打算 江轻絮也不管宋鹤弦在想什么,她直接拉着人就闹:“哥哥,姐姐她可难受了,你快去看看姐姐嘛,求求你去看看姐姐吧。” 小姑娘痴傻,又不通人情世故,只一味的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当着苏侧妃的面抢人,像是完全不懂她这么做带给江云翡的是什么样的麻烦。 青雾倒是知道江轻絮这么做,肯定会让苏侧妃记恨上江云翡,但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好下了江轻絮的面子,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任由江轻絮强行把人往泠绯院里拉。 宋鹤弦这里,本来就不会对江轻絮有太多的拒绝。 她顺口对着苏侧妃那里嘱咐了两句,就带着江轻絮去了泠绯院。 江云翡苍白着一张脸,斜倚在软榻上,在看到宋鹤弦到来时,她脸上浮现了几分震惊,立刻起来要迎,宋鹤弦忙扶住了她:“既然身子不适就别起了,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江云翡有点无奈的看了江轻絮一眼:“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絮絮太胆小,才惊扰了王爷,妾身已经跟她说过了,不用让她这么一惊一乍的,可王爷也知道,她这个性子就是这样。” 宋鹤弦道:“本王没问你这个,你好歹也是个王妃,怎么就让人三言两语气成这样?本王也没有说不让你管教府里的人。” 他睨着江云翡,眼睛里像是无奈,又像是带着探究。 江云翡确实不是受气的性格。 这回她难得想示弱一次,结果被宋鹤弦直接拆穿,脸上浮现了些许的尴尬,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江云翡说:“妾身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 尴尬归尴尬,都已经演到这一步了,江云翡索性硬着头皮继续摆出大度的模样。 但是话没有说完,就被宋鹤弦打断了:“行了,你是王妃,又是本王的正妻,如果别人真是对你不敬,你自然可以随意处置,不用因为这些事来烦本王。” 他话说的直白,不仅江云翡愣住了,江轻絮也是满脸错愕。 她有点分辨不出来宋鹤弦是对江云翡不耐烦了,还是真的觉得江云翡该有这份权利? 江云翡示弱的表情在此刻都僵在了脸上,她正要说什么,宋鹤弦又叹了口气,话里都包容几分:“王妃你如今有孕在身,你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上,你自己做主就是。” 这话是明摆着给江云翡底气了。 江云翡脸上的担忧渐渐地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她话里都有点激动:“臣妾谢王爷信任。” 江轻絮低着头,在一边咂摸着宋鹤弦的用意,也没咂摸出所以然来,倒是宋鹤弦在泠绯院里陪着江云翡用完了晚膳,才带着江轻絮一起回了鹊鸣院。 而这时候打听消息的言秋也回来了。 江轻絮才知道苏侧妃肚子里果然怀了孩子。 不是假孕,而是真真切切的怀上了。 有了这么一招之后,白霜是最高兴的,毕竟不管苏侧妃要做什么,总归是不用她再去代替侍寝了,她也就能少一点儿与苏侧妃接触了。 但翌日一早,江轻絮好像就知道了昨夜宋鹤弦为什么要对江云翡那么好,因为他又要带苏侧妃进宫了。 同样是有孕在身,王府里一个正妃一个侧妃,好像江云翡怀孕的时候,都没有让他亲自带进宫里去给贵妃陛下报喜,现在轮到苏侧妃,就弄的这么大阵仗。 江云翡那边自然是有意见的,宋鹤弦昨天分明就是宽慰她。 但江轻絮也没有想到,这次进宫竟然还有自己的份儿,听说又是贵妃的意思。 经历了上次宋鹏墨的事之后,江轻絮实在是拿不准贵妃对自己什么态度,这次进宫都有点儿担忧了。 但她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还是如之前那样欢欢喜喜的。 昭月宫里,宋鹤弦他们到了之后,贵妃就让他直接带着苏侧妃去见陛下了,只把江轻絮一个人留在了昭月宫。 她表面上看起来和以往也没有区别,先让高嬷嬷给江轻絮拿来了糕点,这才道:“絮絮这段时间没来,可有想本宫?” “想的,仙女娘娘这里的糕点最好吃了,絮絮喜欢仙女娘娘。”江轻絮说,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还是乖乖巧巧的,没有一点心思算计。 昭贵妃笑道:“既然喜欢本宫,如果本宫让絮絮帮忙的话,絮絮会同意吗?” 江轻絮微微愣了一下,她有点诧异,很快就是茫然:“帮忙?絮絮能帮仙女娘娘做什么呢?” 她这会儿心里莫名有点不安,总觉得贵妃把她单独留下来说的话未必就是好事。 贵妃没接江轻絮的话,看向了高嬷嬷:“拿来吧。” “娘娘,您确定要这么做吗?江姑娘她…说到底,王爷也只是把江姑娘当孩子看,您若是这样做,让王爷知道了,他怕是会不高兴的。”高嬷嬷有点犹豫。 昭贵妃说:“什么当孩子看?你瞧他那个样子,对谁那么上心了? 他这孩子性子太冷,这些年若不是本宫逼着,怕是这辈子他也不会有什么女人。 如今那个王妃是个靠不住的,苏侧妃又… 他总归要有一个能成器的孩子才是。” 许是把江轻絮当傻子,贵妃和高嬷嬷说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避讳。 反倒是让江轻絮往嘴里塞糕点的手都跟着动了一下。 她没听错吧,贵妃说让她帮忙,其实是想让她给宋鹤弦生孩子? 她记得上次,贵妃分明还不许宋鹤弦和她有那种接触的。 高嬷嬷也是拧着眉:“娘娘,这不合适,江姑娘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她怎么能…” “本宫现在想明白了,比起那些满心算计,不好拿捏的,还是这种性格单纯的最适合弦儿。 到时候等她真的有了身孕,大不了本宫将人亲自接来照料,孩子更是从小一手教养。 如此一来,本宫便也不用费心实在担忧那些蠢货把本宫的孙子养废,这样岂不是一举多得?”贵妃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 贵妃的目的 捏着糕点的手略微僵硬,江轻絮这回听出来了,贵妃是想把她当成生孩子的工具了。 想想宋鹤弦近来对那苏侧妃古怪的态度,还有现在贵妃的话,江轻絮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这对母子好像一直都在无声的筹谋着什么。 不过这种牵连甚广的事,也不是她一个傻子就能打听的。 江轻絮低着头,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可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贵妃又对着高嬷嬷催促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把东西拿来,不然等会儿弦儿就回来了。” 听贵妃的声音严肃了起来,高嬷嬷这会儿也不敢再推迟,连忙拿了一些册子交给了贵妃。 江轻絮一开始还不知道贵妃要让她做什么呢,直到贵妃将那一堆册子推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悬着的心蓦然一松,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贵妃推过来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堆避火图。 她早就打过这个主意了,之前还让言秋去帮她买过,亲身经验告诉她,贵妃真的想要利用她来生下宋鹤弦的孩子,这玩意儿根本没有用。 这种话江轻絮也不好在贵妃面前说,她只能继续装着傻,呆愣愣的看着贵妃:“仙女娘娘,这是什么呀,好奇怪呀。” 江轻絮并不想生孩子。 她听说女人生孩子就像是踩进鬼门关一样,一个不慎就会弄丢半条命。 她好不容易才活过来的,她可不舍得死。 这条命本就是上天给她的恩赐,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她这条命重要了。 不过如果可以借贵妃的手,成为宋鹤弦的女人,她也是很乐意的。 但如果贵妃凭借的只是这几册避火图的话,江轻絮觉得,想要借贵妃的手达成目的,怕是也很困难,只能说贵妃还是不够了解她那个儿子。 她不仅看过避火图,她甚至还脱光了衣服行过更露骨的事,可偏偏他们王爷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江轻絮只是看了一眼,就有点慌乱的把视线移到了一边,看起来像是被吓到了。 贵妃说:“这是能保你荣华富贵一辈子的好东西,絮絮是聪明的孩子,肯定很容易就把这个学会的,对不对? 我跟你说呀,你好好记得这上面的东西等到了王府,你就拉着王爷…” “娘娘!”高嬷嬷听着贵妃逐渐露骨的话,赶紧出声打断了她。 即便高嬷嬷了解贵妃,知道贵妃素来不拘小节,现下也还是觉得她这么明明白白的教江轻絮这种事实在有点过了。 贵妃神色有些讪讪,看着旁边江轻絮瞪得圆圆的一双眼睛,她也有点说不下去了,让高嬷嬷准备了一个包裹,将东西给江轻絮装了起来,嘱咐道:“絮絮,你听本宫的,这个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看看,好好学,知道吗? 只要你学好了,学会了,以后本宫天天给你这么多好吃的。” 两个人说话间,宋鹤弦就带着苏侧妃回来了,苏侧妃背后的赏樱手里,还捧着一堆赏赐,看来这回皇帝对苏侧妃有孕的事,应该是极为看重的。 两个人进来后,贵妃就热切地挽住了苏侧妃的胳膊,她道:“好孩子,快过来坐,可别累着了。” 再看向赏樱拿着的东西,她又有点嫌弃:“你父皇真是越来越小气了,霜儿有孕在身,他就给了这么点东西,算了,还是我这个做母妃的多添置点吧。 霜儿可是我最属意的儿媳,我一定得让霜儿风风光光的。” 江轻絮这次发现了,贵妃很乐终于在宫里捧着苏侧妃,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她总是把苏侧妃捧得高高的,夸赞的话更是不断。 江轻絮一时竟是分不清楚她究竟是做给皇后和太子看得,又或者是有别的用意。 贵妃还一直不断的夸赞苏侧妃肚子争气。 这种事本也是正常的,可她夸的次数多了,就让江轻絮咂摸出了一点不同的意思。 苏侧妃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宋鹤弦的,这件事贵妃未必不知道。 她一直这么捧着苏侧妃,表现自己对苏侧妃的喜爱,等某一日这件事暴露了呢? 在旁人面前,她对苏侧妃那么好,苏侧妃却做出这种水性杨花的事来,她得多么伤心欲绝,无法接受? 再如果苏侧妃肚里的孩子是太子的这件事被捅出去了,苏侧妃,太子,甚至是皇后,必然都要承受皇帝的怒火。 到了那时候,贵妃和宋鹤弦无异于是这件事里最大的收益者。 陛下本就对贵妃百依百顺,若是再让贵妃受了这样的委屈,到时候还不是贵妃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想清楚了这里,江轻絮看着贵妃的表情都古怪了一些。 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这贵妃不是什么简单之人,现在看来她果真没看错。 或许从当初贵妃执意让宋鹤弦把苏侧妃娶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在为这一步做打算了。 贵妃还在不停的拉着苏侧妃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关心,倒是宋鹤弦问:“母妃,您和父皇是闹了什么矛盾吗?今日怎也不见父皇过来看您?” 往日宋鹤弦过去后,陛下总要借着这机会过来陪贵妃用午膳的,可今日并没有什么动静。 贵妃脸色冷了一些,随即就嗤笑道:“能有什么矛盾,不过就是有了新人罢了,还不是你那个二哥,前两天忽然送进宫来一批舞姬,跳的一首新奇的舞,这几日陛下便喜欢往邀月台跑。” 邀月台是宫里舞姬们练舞的地方。 贵妃提起来的时候,声音里都有点鄙夷。 苏侧妃听着贵妃不满的话,瞳孔有些微的闪烁,但很快,她就关切地道:“那母妃不做点什么吗?” 说是关心,但是她打量贵妃的时候,眼睛里甚至带着几分鄙夷。 在她眼里,贵妃和那些舞姬没什么区别,都是以色示人。 想到贵妃一句话,就把她指给了宋鹤弦,苏侧妃心里是有怨恨的。 如果不是为了帮太子哥哥的忙,她一刻也不想哄着贵妃的。 现在听说贵妃疑似失宠,她自然乐得看戏。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王妃出事 贵妃的视线饶有兴趣的从苏侧妃身上掠过,她笑道:“本宫做什么呀,不过就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罢了,本宫在这后宫屹立那么多年,多少新人来来去去,也没见真的有哪个动摇了本宫的地位。” 她手撑着腮,最后的目光在苏侧妃脸上定格。 苏侧妃正对上她那一双尽是傲气的眼睛,莫名有种小心思被看穿了的错觉,她的视线都跟着有点躲闪。 她声音有点讪讪道:“那是妾身多虑了,母妃风华正茂,外面那些人自然是比不得母妃的。” 贵妃扬了扬头,看起来很是高兴:“那是,本宫这日日圣眷在身,也是会有腻的时候的,二皇子有心,让那些新人替本宫分担分担也是好事。” 苏侧妃看着贵妃,她在贵妃的脸上找不到半分狼狈,好像贵妃心里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渐渐地,苏侧妃便也没有再主动和贵妃说话。 一顿午膳用完之后,贵妃也没有多留他们,又给苏侧妃拿了许多赏赐,便让人送他们出了宫。 临走的时候,她还对着江轻絮眨了眨眼睛,又指了指给江轻絮的那个包袱。 就好像在无声的提醒。 宋鹤弦也看到贵妃的暗示,等上了马车之后,他就直接询问:“絮絮,今日母妃又给你什么好东西了?” “好吃的呀,现在你娘娘对絮絮可好了,每次都给絮絮好多好多好吃的。”江轻絮把手里的包袱往自己身后藏了藏,又是一派的天真模样。 上次她费尽心力让言秋弄来的东西,根本没怎么看呢,就被宋鹤弦收走了,这次她说什么也得看看。 她生的是好看的,见过她的所有人,都夸她的美貌。 可宋鹤弦却从来都不上钩。 江轻絮觉得,肯定是她用的法子不对,要么就是她的手段不够高明。 这回她一定得好好学习,让宋鹤弦再也没办法说出把她当妹妹这样的话来。 只是这么想着,江轻絮心底就干劲十足。 “什么好吃的,藏的那么严,你…”宋鹤弦伸手过来,手指还没有碰到江轻絮的包裹,江轻絮直接抬手把他的手挥开了。 宋鹤弦的眉头略微皱了一下,再看向江轻絮的时候,眼睛都有点怀疑,但江轻絮更快的板起了一张小脸:“哥哥别碰,哥哥总要抢絮絮的东西,这次絮絮才不给你。” 小女儿家撒娇的语气,和平常一般无二,听起来没有多少区别。 宋鹤弦没与她争,手悻悻的收了回来:“也就母妃喜欢惯着你,你就吃吧,小心哪天把自己吃成一头小肥猪。” 他故意吓唬她。 饶有兴趣的看着少女一双眼睛渐渐地浮现出惊恐,这才又改口:“逗你玩儿呢,瞧把你吓的。” 江轻絮觉得,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宋鹤弦心情是算不得好的,但此刻她看着对方弯起来的嘴角,一边也不怀疑他现在心情极好。 她还真不知道,宋鹤弦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幼稚了。 但她也乐得哄人高兴,故意垮了垮脸,江轻絮伸手,不轻不重的在男人胸口捶了一下:“哥哥最坏了,就知道欺负絮絮。” 宋鹤弦嘴角的笑意一直持续到回到王府。 陈福满脸焦急的侯在门口。一看到马车,就赶紧迎了上来:“王爷,您快去看看吧,大事不好了,王妃她…她…” “王妃怎么了?”宋鹤弦问。 陈福说:“王妃在后花园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情况有点不好,都见红了。” 见红了,就是有可能小产。 听到这话,江轻絮也被吓了一跳。 这好端端的,江云翡怎么会摔倒? 泠绯院里,江云翡还昏迷不醒,孙嬷嬷和青雾都焦急的守在她床前。 郎中在一边给江云翡写方子,灵侧妃等人也都到了,各个脸色都不好看。 “王妃现在情况怎么样?”宋鹤弦问。 郎中道:“回王爷,王妃这一胎本来就坐的不稳,小的之前就嘱咐过王妃了,段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但她今天摔了这一跤,已经有小产的征兆了,这次侥幸稳住了情况,但若是再出一点岔子,怕是神仙来了,这一胎都难保了。” 听到江云翡这一胎算是保住了,宋鹤弦脸色也稍微松了松。 嘱咐了孙嬷嬷照顾好江云翡,他这才把灵侧妃等人叫了出来:“说说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灵侧妃说:“王爷,近来小池塘的冰化了,妾身和烟姐姐一起在池边喂鱼,正好遇到了王妃过来散步。 王妃好像叫了我们一声,但是妾身和烟姐姐说话没听到,王妃忽然就发怒了,斥责妾身与烟姐姐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冲上来就要打人。 但池边太滑,她自己没站稳就要摔倒,还是烟姐姐扶了她一把,烟姐姐半个身子都掉到了池塘里,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呢。” 宋鹤弦的目光也朝着烟良娣那里看过去,就见烟良娣膝盖以下的衣服确实已经湿透了,就连裙摆上也沾着泥,看着很是狼狈。 “你胡说,王妃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动手打你们?肯定是你们先挑衅王妃的。”青雾道。 她是扶着江云翡一起去散步的,后来江云翡说想在凉亭里坐坐,正好风大,她便打算回来给江云翡拿件披风的,结果就出了事。 现在江云翡还没醒过来,就连青雾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竭力的先维护江云翡。 灵侧妃说:“妾身也不知道王妃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可能是因为苏侧妃怀了身孕的事,让王妃心里不快吧。 王爷,涉及到王妃的身子,妾身绝不敢撒谎,您若是不相信妾身,可以等王妃醒来之后亲口问她。” 江云翡素来小肚鸡肠,因为宋鹤弦带着苏侧妃进宫的事心里不快,乱发脾气也是可能的。 看着灵侧妃和烟良娣如此信誓旦旦,就连青雾也有点拿不准主意了,但这种情况,她还是得维护自家主子,她只能对着宋鹤弦道:“王爷,灵侧妃和烟良娣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王妃了,王妃之前从没做过什么,奴婢觉得这次王妃也不可能只是因为这种事就与她们发生争执。” 第一百一十四章 江云翡的反常 灵侧妃又在一边解释,烟良娣也频频复合,话里话外都在说江云翡摔的这一跤和旁人没关系。 青雾则在一边给江云翡辩解着,宋鹤弦一直都没插话,但视线却时不时的在青雾身上打量。 比起青雾说的话,他更觉得以他对江云翡的了解,江云翡完全能凭着自己一时的怒气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来。 只是现在江云翡情况不好,他得顾及江云翡的心情,不能直接下定论。 这件事… 还是得由江云翡亲口说。 如果江云翡真的能把事说清楚,把自己摘出去,他就得维护江云翡。 但如果江云翡做不到的话… 宋鹤弦又一次偏头,视线稍稍的看向了烟良娣湿透了的裙子:“天气寒凉,你先去换件衣裳吧。” 烟良娣摇了摇头:“王妃姐姐情况未明,妾身实在放心不下,妾身还是等王妃姐姐醒来再说吧。” 看他态度这么笃定,宋鹤弦便也没有再劝。 就在这时,屋里孙嬷嬷的声音传来:“王爷,王妃醒过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宋鹤弦没有犹豫,赶紧进了屋。 灵侧妃和烟良娣也跟了上去,江轻絮缀在最后,视线从这两人身上打量而过。 江云翡很在意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她绝不可能拿孩子开玩笑的。 此事未必就不是有人陷害。 尤其是这个灵侧妃,平日里也不见得与烟良娣关系多好。 但上次她们二人走到一起的时候,就是为了陷害江云翡。 思索间,江轻絮已经跟着她们进了屋。 江云翡一脸惨白的靠在宋鹤弦的怀里。 宋鹤弦已经在问她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了,青雾也有些急切的把刚才在外面灵侧妃的说辞说给了她听。 江云翡看向烟良娣,视线却有点闪烁。 灵侧妃说:“王妃,您还是快点和王爷解释解释吧。 今日这事儿,你若说是妾身与烟姐姐对您不敬,这个罪妾身能认,可是你摔倒一事,妾身可不敢承担的,而且今日若非烟姐姐救您,只怕您…” 灵侧妃没有再说下去。 烟良娣接了她的话:“还请王妃还妾身一个公道。” 宋鹤弦安抚的拍了拍江云翡的后背:“王妃,这件事你来说,如果今天摔倒真的是有人陷害于你,本王一定会给你公道的。” 宋鹤弦这个态度,已经明摆着说明他会偏袒江云翡了,连青雾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喜色,可江云翡却摇了摇头,她说:“王爷这件事和别人无关,是妾身自己脚滑。” “王妃!您怎么会…”青雾率先震惊的质问。 江云翡直接打断了她:“吼什么吼,还不是怪你这个贱婢,竟然不扶着本王妃,不然本王妃又怎么会摔倒?” 见她发怒,青雾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但还是脸色古怪。 江轻絮在一边听着,也是控制不住的震惊。 按照江云翡的性格,就算这件事是她自己摔的,她也得借此机会将旁人都拉下水才对,怎么这回反倒是替人遮掩起来了? 这根本就不是江云翡能做出来的事儿。 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鹤弦也是怀疑的看了江云翡一眼,他又重复道:“王妃,你如果有什么冤情大可以直接说出来,本王会为你做主的。” “没有的王爷,是妾身自己没站稳,这件事就是个意外。”江云翡说。 “你确定?那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以后你若是再有别的说法,本王也不会信了?”宋鹤弦警告道。 他素来很烦后宅里的这些女人斗来斗去,尤其是他的这位王妃,又是个压不住事的,每次府里出了什么事儿,全都要推到他这里来,总要让他烦不胜烦。 这件事既然发生了,他只想当场解决,不想以后江云翡再拿出来说。 江云翡很确定的点了点头:“王爷真的是妾身自己脚滑,妾身有点累了,想休息。” 江轻絮听到这里,只觉得更惊讶了。 不对劲,这件事太不对了。 以江云翡的占有欲,就算没有受伤,她都恨不得把宋鹤弦留在自己身边。 现在她出了事,明明已经有了正当的理由,怎么反而开始赶人了? 宋鹤弦说:“那王妃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差人通知本王,一定要照顾好身子。” 江云翡点了点头,宋鹤弦这才叫着人要离开,江轻絮忽然扑到了江云翡跟前:“姐姐,絮絮能陪着你吗?她们说姐姐流了好多血,姐姐是不是很疼啊?絮絮能为姐姐做点什么吗?” 开玩笑,江云翡有这么大的猫腻,这场戏她怎么可能错过? 江轻絮已经打定了主意,胡搅蛮缠也要留下来,她倒要看看江云翡今天怎么那么反常。 “江絮絮,王妃身子不适,你别打扰王妃了。”宋鹤弦说。 “不要,絮絮要陪着姐姐。”江轻絮道。 宋鹤弦又看向了江云翡,江云翡有点心不在焉的。 江轻絮这么一闹,她才堪堪的回神,有点勉强的冲着宋鹤弦笑了一下:“王爷,既然絮絮想要留下,就让她留下吧,妾身让孙嬷嬷带她玩儿就是。” 她看起来很是疲惫,像是疲于应付宋鹤弦。 但江轻絮听她答应的这么快,就知道她肯定有别的想法。 宋鹤弦瞪了江轻絮一眼:“你总是这样胡闹,算了,晚点本王让陈福过来接你,你在这里听话,别闹王妃。” 江轻絮乖乖的应声:“絮絮才不会闹姐姐呢,絮絮心疼姐姐。” 她可不会闹,她只会安安静静的听江云翡的秘密。 宋鹤弦还是走了。 江云翡房里,除了江轻絮以外,就只剩了孙嬷嬷和青雾。 青雾就有点迫不及待的道:“王妃,您今天怎么这么反常?王爷刚才明摆着要替您出头了,您怎么就自己把这件事认了下来? 就算这一跤是您自己摔的,这种情况下也该把事情推出去啊,王爷今天对您明明就是愧疚的,您不好好利用,以后哪里还会有这样好的机会?” “你以为我不想吗?”江云翡语气有点不好,她脸色惨白几分,“她们二人那么有恃无恐的挑衅我,你以为我不想给她们教训吗?可是……”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够愚蠢的 “可是什么?”青雾这会儿简直都要急死了。 她们王妃一向子是个急性子的,谁知道今天怎么就吞吞吐吐起来了? 江云翡的视线有点闪烁,她看起来还有点犹豫,江轻絮就靠在江云翡的旁边,她觉得江云翡在看向她的时候好像也有点警惕。 之前江云翡和人说事,可从来不会避讳着她的。 单看这个态度,江轻絮就知道,这件事肯定非同小可,她更好奇了。 她装作看不懂江云翡和青雾之间有点凝重的气氛,自己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旁边的软榻:“姐姐,絮絮有点困了,絮絮可不可以去那里待会儿?” 江云翡本来就提心吊胆地,江轻絮忽然一叫她,像是把她吓了一跳,她狠狠的瞪了江轻絮一眼:“去吧去吧。” 这会儿那一丝警惕也因为江轻絮的话散去了,果然是个傻子,说什么留下来陪她,到头来还不是自己说过的话,马上就忘? 她这样的脑袋什么都记不住,也确实没必要太提防她。 江云翡看着江轻絮侧着身子,靠在软榻上,这才把青雾拉到了自己跟前,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青雾脸上一下子浮现了震惊:“王妃,您说什么?烟良娣之前那个孩子真是…”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反正事实就是这样的,那个烟良娣好像找到了什么把柄,你赶紧跟我想想我要怎么办? 万一让王爷知道的话…”江云翡表情又有点后怕,她的手也直接攥住了青雾的手腕。 因为惊恐上头,江云翡的声音不自觉的也提高了一点儿,完全没有了刚开始那份小心翼翼的警惕。 她们两个的对话,让江轻絮听得清清楚楚。 江轻絮脸上浮现了几分了然,难怪江云翡竟然愿意自己把摔跤的事认了下来,原来竟然是被人捏了把柄吗? 可是这个把柄… “王妃您先冷静一下,奴婢觉得这件事没有您想的那么糟糕。 你想呀,如果烟良娣真的有您的把柄,她为什么不直接去告诉王爷,反而过来威胁您呢? 依奴婢看,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就是故意诈您的。”青雾说。 她说的话也正是江轻絮此刻想到的。 这分明就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了,却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能把江云翡骗过去。 江云翡的脸色有点恍惚,她说:“那这么说来,我刚才岂不是…”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脸色已经渐渐变得铁青。 如果那两个贱人没有证据,只是拿话来诈她,她刚才就已经自乱阵脚了。 这会儿那个烟良娣肯定已经笃定了她之前那个孩子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江云翡的脸色一下子就狰狞了起来,她抬手对着旁边青雾的脸就是一巴掌:“你个贱婢,母亲让你跟着我的,今天谁让你离开的? 若不是你突然离开,我又怎么可能着了她们的道?” 青雾都被打懵了,她伸手捂着脸震惊的看着江云翡,对上的是江云翡一双气愤的眼睛。 江云翡说:“看什么看,难道本王妃说错了吗,你身为本王妃的贴身丫鬟,不跟着本王妃,才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难道你不该打吗?” 青雾这会儿心里也冤得很,她分明是去帮江云翡拿衣服的,而且今天江云翡出去散心,也特地指明了不让别人跟着。 但在江云翡的怒气之下,她也不好解释什么,只是点头:“王妃教训的是,奴婢该罚。” 江云翡冷哼一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赶紧给本王妃想想办法呀,她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是本王妃做的,万一告诉了王爷…” 虽然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一年了,但那毕竟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江云翡还记得自己刚入府的时候,王爷很在意烟良娣的。 她已经不敢想,如果这件事真的让宋鹤弦知道了,宋鹤弦会怎么看她,又或者她这个王妃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 青雾连忙拉着江云翡的手安抚道:“王妃,您不用担心,她们就算试探出了这些又怎么样,她们没有证据,也不敢贸然拿到王爷面前去说的。 比起这个来,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应该想想,当初你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江云翡皱着眉:“时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明明那么长时间都相安无事的,现在忽然让我想…” 听她说到这里,青雾就知道她根本不记得什么。 青雾这会儿心里也很是无奈,她想不明白夫人明明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大小姐却… 事已至此,青雾也只能继续安抚:“王妃,您先不用着急,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她们就算想查证据,也没有那么容易的,万一真的查到了什么,您只管咬死了不认就是。 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的,左右那个烟良娣的孩子早就死了,至于您肚子里的,可是这王府活生生的嫡子,王爷就算有所怀疑,最后也会选择保您的。” “真的吗?”江云翡问。 青雾想点头,但又想到今天江云翡惹出来的乱子,她还是嘱咐道:“放心,王妃,这个孩子就是您的保命符,所以您一定要把他安安全全的生下来,千万不能让他出什么意外,明白吗?” 江云翡低头,手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眼睛难得郑重了几分。 青雾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江云翡又愤愤的道:“不行,本王妃咽不下这口气,那两个贱人今天就是故意挑衅本王妃的,你赶紧给本王妃想个办法,本王妃必须得好好惩治她们一番。” 青雾的表情都因为江云翡这番话变得有点一言难尽,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接江云翡的话了。 刚才在王爷面前,是江云翡自己被那两人吓住了,错失了这样好的机会,现在马上就让她报复回去。 一旦她搞出什么动静来,不用想王爷第一个也会怀疑她的。 看着江云翡这神色激动的模样,青雾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又换着法子的去安抚。 江轻絮在一边把一切听在耳朵里,她只觉得以江云翡的性格不会这么轻易就罢休的,接下来府中恐怕又有热闹看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果然是因为江轻絮 而此时凝芙馆里,灵侧妃等着烟良娣换完衣裳出来,这才道:“烟姐姐,你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了吧?” 她又一次来找烟良娣结盟,烟良娣明显有点不信任她,这次挑衅王妃的主意也是她出的,就是为了取得烟良娣的信任。 烟良娣看着灵侧妃有点殷切的脸,神色有些淡淡的,她说:“灵妹妹没必要一次次的试探我,王妃害死了我的孩儿,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就算搭上我这条命,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好了,我如今只想报仇,至于王爷的宠爱,你若是有能力你自己去争就是。” “可…” 烟良娣说了一堆,却并不是灵侧妃想听的,灵侧妃依旧没从她话里,得知她接下来要怎么对付江云翡。 灵侧妃还想再问,就看到烟良娣的表情都变得有点冷淡。 片刻的沉默里,外面有人通传了一句王爷来了。 灵侧妃只能压下去了心里的疑惑。 宋鹤弦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灵侧妃,他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问的过分直白,让灵侧妃的表情都跟着一僵,她已经明明白白的感觉到,王爷对她的态度疏远了。 手指狠狠的攥了一下衣摆,灵侧妃很快就又恢复了那幅温柔得模样,她说:“今天烟姐姐因为救王妃的缘故落了水,妾身心里有点放心不下,便想着过来看看。” “你有心了。”宋鹤弦随口敷衍了一句,他又看向了烟良娣,“说说吧,今天为什么救王妃?” 他可没忘,烟良娣为什么从庶妃被贬着良娣,就是因为在贵妃的生辰宴上陷害江云翡。 虽说今日的事是江云翡亲口承认和烟良娣无关的,可越是江云翡愿意袒护,这事儿就越有问题。 一想到这些糟心事,宋鹤弦心里就是一阵烦躁。 这些女人总是不知道什么是消停,一天到晚斗来斗去,算计个没完。 从来不向他们絮絮,满脑子里除了吃就是玩儿,永远也不会有这些肮脏的心思。 烟良娣说:“当时事情紧急,妾身也没有想那么多,只记得王妃肚子里有王爷的子嗣,绝不能出事,便赶紧出手了。” 宋鹤弦视线怀疑的打量着她,对她的话明显不信:“本王记得上次在宫宴上,是你出手陷害王妃的吧?” 这件事被贵妃压了下去,在旁人眼里,都是江云翡,不识规矩,失了礼数。 宋鹤弦回来之后,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但今天却被他直接挑明了。 烟良娣说:“那次确实是妾身鬼迷心窍,但贵妃娘娘已经教训过妾身了,妾身也想明白了,不管王爷信不信,妾身这次救王妃完全是出于本能。” “所以…今天也是王妃自己摔的?”宋鹤弦又问。 烟良娣点头:“是的,王爷就算不相信妾身,也该相信王妃,若是妾身的有意害王妃,王妃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妾身呢?” 宋鹤弦拧眉看着她,眼里的探究依旧不减。 烟良娣也没有再主动说话,看起来坦坦荡荡。 屋子里熏香袅袅,味道带着异样的清冷。 宋鹤弦脸色缓了一点,他转了话题:“你这屋里是熏的什么香?” 烟良娣说:“这是妾身之前在庙里求来的凝神香,前段时间是妾身糊涂,惹了贵妃娘娘不快,妾身心里实在是难受,总是睡不安稳,这才找人弄了些香,很有效果的,王爷要不要试试?” 宋鹤弦说:“不必了。” 烟良娣垂下了头,看起来又有点局促。 宋鹤弦看着她这幅模样,叹了口气,还是宽慰一句:“母妃就是喜欢放狠话,其实她心肠没那么硬,等有时间本王带你进宫去见她一次,她能原谅你的。” “那妾身就谢过王爷了。”宋鹤弦摆了摆手,也没有多说什么,临走的时候,她把灵侧妃叫了出来。 灵侧妃脸上有些许的惊讶,但很快就被喜色代替。 她跟在宋鹤弦背后,正斟酌着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宋鹤弦说:“你不安安分分的待在你的菡萏院,又想做什么?” 笑意僵在嘴角,灵侧妃实在没想到,宋鹤弦把她叫出来是兴师问罪的。 她有点委屈:“妾身在菡萏院待的有些闷,只是想出来散心的,正赶上冰湖融化,哥哥之前带回来的鱼儿也该出来了,妾身便想着看看,正好也是个念想。” 宋鹤弦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些,他说:“现在天还没有完全暖和下来,你身子本就不好,还是少出来走动的好,等以后天气暖了,再看也不迟。” 灵侧妃点头:“王爷说的是,妾身谢王爷关心。” 宋鹤弦又说:“灵儿,比起烟良娣来,本王认识你的时间更长,别让本王对你失望。” 他语焉不详。 让灵侧妃刚缓和一点的脸色又僵硬了一下,灵侧妃连忙道:“不会的,王爷,上次的事是妾身糊涂,妾身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让王爷不喜的事了。” 宋鹤弦这才摆了摆手,他抬脚欲走,灵侧妃忽然拦住了他:“王爷能跟妾身去菡萏院坐坐吗?上次王爷忽然离开,府中好多人都在背后议论妾身呢,王爷就去陪妾身坐一会好不好?” 她伸出手来,就想挽宋鹤弦的胳膊,宋鹤弦却先一步把手抽了回去。 他说:“你是在怪罪本王吗?既是做错了事,别人议论你也在受着。 本王等会儿还有事,你便自己回去吧。” 手心里空荡荡的,灵侧妃觉得她的心脏也跟着空了一下。 她甚至有点算不明白,从什么时候起王爷开始对她有所躲闪了? 是从那个江轻絮入府开始的吗? 明明之前,只要她一句难受,王爷总会第一时间来陪她的。 “王爷,灵儿…”灵侧妃还想再试一下。 她问:“马上就天黑了,王爷还有什么事?” 宋鹤弦瞧着她有点不依不饶的模样,无端觉得心烦,他直接应付道:“本王等会儿要去王妃那里接絮絮,你自己回去吧。” 灵侧妃脸色一僵。 王爷对她疏远,果然是因为那个江轻絮。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教你的,这么不乖 江轻絮确实是宋鹤弦亲自接回去的。 江云翡虽然已经知道了那个灵侧妃和烟良娣就是在诈她。 但看到宋鹤弦的时候,她还是表情有点别扭,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热切的挽留。 不过她今天摔了一跤,本来身子就不适,宋鹤弦也没有什么怀疑。 等回到了鹊鸣院之后,宋鹤弦才问江轻絮:“在王妃那里待的怎么样?” 他像是随口一问,江轻絮也听不出来他是不是在打探情况。 但这都不重要。 江轻絮依旧还是那幅懵懂的模样:“姐姐好像很不高兴,絮絮听到她和青雾吵架了。” 听江云翡那话,就知道她和烟良娣的梁子是结下了。 接下来这两人肯定会有一番争斗的,江轻絮故意给宋鹤弦提个醒。 “吵架?”宋鹤弦果然拧起了眉,脸上的烦躁几乎就压不住了。 江轻絮说:“嗯,哥哥,絮絮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姐姐今天摔倒,是因为烟良娣。 烟良娣坏,她好像吓到了姐姐,姐姐才会摔的,姐姐说她害怕烟良娣。 可是哥哥,姐姐不是王妃吗?听说王妃是王府里最厉害的女人,她为什么会害怕烟良娣呢?” 小姑娘一边说话,一边掰着手指,看起来是真的不太明白。 宋鹤弦的脸色却是一点一点的凝重。 王妃息事宁人的背后,果然还有别的事。 “那你姐姐为什么要与青雾吵架?”宋鹤弦问。 他知道小姑娘的话不能全信,她或许只是听了个大概。 但那个江云翡的反常实在是不容忽视,宋鹤弦还是觉得弄清楚了好。 江轻絮歪着脑袋,像是在认真思索着,有一会儿她摇了摇头:“姐姐说了好多,絮絮听不懂,好像是有什么事不许让哥哥知道。 哥哥,烟良娣和姐姐不都是哥哥的女人吗?她们为什么关系不好?” 小姑娘过分单纯,像是什么都不懂,宋鹤弦也不想让府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污染了她。 宋鹤弦说:“因为她们不如絮絮听话乖巧,这可不是什么好行为,絮絮可不能学,知道吗?” “知道了哥哥,絮絮才不学她们呢,絮絮要做乖孩子。”江轻絮说。 宋鹤弦把她送回房之后,就走了,男人前脚刚走,江轻絮就直接叫来了言秋,她说:“找机会去向白霜打听打听,烟良娣之前的那个孩子怎么回事。” 白霜之前是江云翡的贴身丫鬟,如果那件事真的与江云翡有关,白霜不可能不知道什么。 想要抓江云翡把柄的,可不止只是烟良娣,江轻絮也想。 这件事可非同小可。 若是用的好了,那可是扳倒江云翡的关键。 打发走了言秋之后,江轻絮就迫不及待地找出了贵妃给她的那些小册子。 甫一翻开,江轻絮就已经控制不住震惊了。 她之前还以为,避火图这种东西,其实都是大差不差的,直白露骨的姿势,粗略难看的线条,如果不是要学习,根本让人没有看下去的欲望。 可贵妃给她的这些东西… 简直精致到连图上女子的神情都刻画的无比清晰。 除了那等床事上的姿势之外,还有许多看起来欲拒还迎的神态。 画面也不是粗略的难以入眼,反而连上面的人物五官都画的精致。 看起来更像是市面上能流通的那种画本子。 江轻絮震惊之余,生了兴趣,看的都已经忘了时间。 宋鹤弦从容雪阁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江轻絮房里还亮着一盏灯。 言秋守在门口,已是困得昏昏欲睡。 一看到宋鹤弦,言秋脸上直接闪过了几分慌乱,王爷既然去了容雪阁,怎么没有在那儿过夜,反而回来了? 这… “灯怎么还亮着?絮絮还没睡吗?”宋鹤弦问。 言秋也来不及细想什么了,赶紧遮掩道:“王爷,三姑娘睡了,应该是奴婢刚才忘了熄灯,奴婢这就去熄灯。” “等等,本王去看看她吧。”宋鹤弦狐疑的看了言秋一眼,原本想回主屋的脚步一转,直接就越过言秋朝着江轻絮房里走去。 言秋心底咯噔一声,连忙跟了上来,不住的祈祷着江姑娘能机敏一些,可不能再让王爷发现… 天公不作美,江轻絮这回真的是被那琳琅满目的画册吸引了注意,她卧在被子里,看的啧啧称奇,还真就没有听到言秋和宋鹤弦的动静。 直到头顶一片阴影罩下来,江轻絮才茫然的抬了一下头,正对上宋鹤弦那双严肃的眼睛。 “哥哥?” 夜色沉沉,江轻絮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花了眼,她木木的叫了一声。 下一刻,她就看到了在宋鹤弦背后,言秋不住的朝着她挤眉弄眼。 江轻絮蓦地回神,她又惊叫一声:“哥哥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手轻轻动了动,她想要不动声色的把那册子扒到被子里面。 “你在做什么?”宋鹤弦问。 小姑娘自以为动作隐秘,但看在宋鹤弦的眼睛里,无异于是掩耳盗铃。 他直接在江轻絮的床边坐了下来。 伸出两根手指,将江轻絮半天都没有藏好的册子拽了出来。 江轻絮只觉得脑海里都是一阵嗡鸣。 要不要这么倒霉,第二次了。 她又没有看几页呢,就被发现了。 “哥哥…”江轻絮讷讷的叫了一声,后文还没有出口,宋鹤弦已经翻开了那本册子。 江轻絮掀了一下眼皮,就见面前的男人神色越来越严肃。 心跳略微有点紊乱,她打算一装到底,装作根本不知道那册子是什么,直接摊开了手:“哥哥,把絮絮的画册还给絮絮,絮絮还没看完呢。” 她理直气壮的语气,伸手就要向宋鹤弦手里抢东西。 宋鹤弦看到她嘴角还带着糕点的碎屑,床上也有,就在枕头旁边,还摆着几块桂花糕。 大晚上不睡觉,趴在被窝里吃糕点,还看这种鬼东西,宋鹤弦简直要气笑了。 他道:“江絮絮,你是不是长本事了?谁教你的,怎么这么不乖?” 说话间,他视线有点意味不明的,朝着言秋那里瞥了一眼。 第一百一十八章 是宋鹏墨吗 “絮絮才没有。”江轻絮已经决定死不认账了,她道,“哥哥你抢絮絮东西做什么,还给絮絮。 絮絮哪有不乖,絮絮明明一直在认真学习呢,哥哥不要总说絮絮。” “学习?那你告诉本王,你这是学的什么?”宋鹤弦问。 他捏着那册子的手青筋明显,胸口也起伏不定。 这鹊鸣院的人,还真是厉害了,连他的话都不放在心里,总能让江轻絮弄到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絮絮…” 江轻絮想解释,但宋鹤弦根本不想听,他问言秋:“你没有什么要与本王说的吗?这种东西谁给她的?” 言秋还真不知道,江轻絮怎么又弄来了这东西,她只记得今天晚上江姑娘神神秘秘的,还要她在外边守着,哪能想到… 宋鹤弦把手里的东西高高举起,言秋站在他旁边,不难看到上面的某些画面,自然也知道宋鹤弦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言秋把求助的目光朝着江轻絮那里望了一眼,江轻絮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言秋才说:“王爷,这个奴婢真不知道,自上次之后,奴婢再也没敢给江姑娘买过这东西,奴婢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弄来的。” 宋鹤弦感觉,额头上的青筋都在突突乱跳,他又看着江轻絮:“你自己说,你从哪里弄来的?” “絮絮才不说,这是絮絮的秘密,坏哥哥你就知道凶絮絮,赶紧还给絮絮。”江轻絮道。 贵妃给她的这份东西,给了江轻絮一股浓烈的自信,她总觉得自己真的学习好了,一定能让宋鹤弦折腰的。 这可不是市面上那种粗制滥造的玩意儿,她可不舍得让宋鹤弦收走。 宋鹤弦伸出一只手来,大手很轻易的就包裹住了少女两只作乱不停的手腕。 他手上一个用力,就把人钳制进了怀里:“告诉我,江絮絮,谁给你的?” 宋鹤弦的声音无比严肃。 江轻絮略微掀起眼皮的时候,甚至能看到他眼睛里大片的阴翳,就像是化不开的浓雾一样。 心里咯噔一声,江轻絮觉得有点慌乱。 她见过宋鹤弦生气的样子。 但她又很清楚,宋鹤弦之前的那些气愤恼怒和今日根本不一样。 对上他那双眼睛的时候,江轻絮都觉得,自己的背脊上有一番冷意,不断攀升。 “哥哥…”江轻絮试探着叫了一声,后续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宋鹤弦就捏着那本册子,挑住了她的下巴:“江絮絮,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本王,这东西到底是谁给你的?” “絮絮…絮絮不…”江轻絮又想说不知道,男人洞察了她的意图,声音更冷了,“还不说,江絮絮,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查不到吗?陈福呢,把这府中接触过江姑娘的男人全都给本王叫来,本王一个个的审。” 他语气很凶。 让江轻絮神色都有些瑟缩。 可江轻絮不知道,在这份凶戾的背后,是男人手心浸出的冷汗。 宋鹤弦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他的絮絮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一样,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宋鹏墨那种龌龊之流想要觊觎她。 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送到絮絮手里,却连言秋都不知道,可见这背后之人其心可诛。 说不定那人就躲在暗处,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暗自窥探,想要把絮絮这张白纸染上污渍,然后骗走他的絮絮。 仅仅是想到这种可能。 宋鹤弦就压抑不住心底的戾气。 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暴躁过。 哪怕府中那些女人苍蝇一般一次次的搞事情,也没有让他这么烦躁。 “哥哥,不是…” 江轻絮看到宋鹤弦这个模样,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是误会了,她想解释的。 可现在宋鹤弦已经不太想听她解释了。 他按着江轻絮,把纤细柔弱的少女紧紧的箍在怀里,他说:“絮絮不想说就不说,哥哥自己查。” 他低头看向江轻絮,那双眼睛里散着的是江轻絮有点看不懂的情绪。 江轻絮咽了咽唾沫,好像感觉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慌乱。 言秋在一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被吓到了。 她也在旁边不住的反思,到底是谁给了江姑娘这种东西,为什么连她都不知道。 无边的寂夜里,安静无声的王府,因为宋鹤弦的一个命令灯火通明。 陈福带着人各院儿排查,按照宋鹤弦的吩咐,直接把和江轻絮打过照面的,有过接触的侍卫小厮全都弄到了鹊鸣院里来。 院子里一片的兵荒马乱。 江轻絮几次想否认,宋鹤弦都不给她机会,等到陈福那里把人聚齐了,他直接拿大氅将江轻絮包裹了个严实,然后牵着少女的手将她带到了院子里。 乍一看到院里的场景,江轻絮都惊呆了。 在这之前,她甚至从来都不知道这府中原来有那么多男人。 面前的是一张一张陌生的脸,她对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印象,也不知道陈福怎么就把人都叫了过来。 若说这院里最有印象的,怕是除了陈福,就是祁刃了。 院子里摆了张椅子,宋鹤弦坐了下来,他轻掀眼皮,看向陈福:“都在这里了?” “王爷放心,这府中但凡见过江姑娘的,与江姑娘对视过的,全在这里了。”陈福说。 此时陈福心里也是一阵心惊。 这些年来,王爷多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在今日之前,他从来都不知道王爷竟然也会为了一个人这么兴师动众。 宋鹤弦点头,他看着江轻絮:“去认,认完告诉本王,那东西谁给你的。” 江轻絮现在也被这大阵仗吓得惴惴不安,她怯怯的看着宋鹤弦:“哥哥,不是,是…” “怎么?你现在还想替人遮掩?本来让你认。”宋鹤弦说,他手指指向了最边缘一个小厮,“是他吗?” 江轻絮连连摇头:“不是的哥哥,都不是,是…” 在这样大的阵仗里,江轻絮知道瞒不下去了,她正要说出贵妃的名讳,宋鹤弦忽的打断了她:“是不是宋鹏墨?”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月下情浓 “江絮絮,你告诉我,这东西是不是宋鹏墨给你的,你什么时候又见他了?” 只是一想到这个可能,宋鹤弦就觉得自己胸腔里有一股郁气,撞来撞去,怎么都发泄不了。 他的手箍在江轻絮的腰上,力气大的像是要掐断少女的细腰。 在这动作之下,江轻絮能感觉到的是浓烈的没办法遮掩的占有欲。 如果不是腰上传来的疼痛太过于清晰,江轻絮甚至想大着胆子再激一激他。 “哥哥,你弄疼絮絮了。”江轻絮小声嘤咛一句。 宋鹤弦这才后知后觉回神,手稍微送了一下。 看到这样的气氛,陈福赶紧招呼着那群被叫来的小厮出了院子。 言秋也跟着出去了。 鹊鸣院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了江轻絮和宋鹤弦。 宋鹤弦的视线依旧是冷冷的盯着江轻絮。 顶着他那样一双锐利的视线,江轻絮忽然放软了腰肢倒到了他怀里,正要说话,下巴却先被人捏住了,宋鹤弦的话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江絮絮,回答问题,别撒娇。” 仅听这语气,就足够让人分辨出他是真的生气了。 江轻絮还是大着胆子攀住了他的脖子,依旧是那幅懵懵懂懂得模样,她说:“絮絮才没有见过二皇子呢,絮絮今天只见了哥哥,姐姐,还有仙女娘娘。” 她胳膊圈着宋鹤弦的脖子。 宋鹤弦甚至还能感觉到,她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自己背后掰着手指。 少女像是听不懂他的问题,只是一味的按照自己的理解来回答。 只是听着她的话,宋鹤弦忽的的意识到了什么,他道:“是母妃给你的? 所以在马车上你抱着包裹不给本王看,就是为了藏着?” 话到这里的时候,宋鹤弦又有点怀疑。 他甚至忍不住在想,江轻絮有这样的脑子吗? 还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就先对上了怀里少女懵懵懂懂的眼睛,江轻絮瘪着嘴:“什么藏,絮絮才不会藏,是仙女娘娘告诉絮絮,这是她与絮絮的秘密。 坏哥哥,都怪你,都怪你拆穿了絮絮的秘密。” 宋鹤弦心里的火气还没有完全散去,反倒是先被小姑娘吼了一顿。 看着她嘟着嘴念念有词的模样,宋鹤弦眸光深深。 误会已经解除了,他也知道了那东西不是外面的男人送的。 但想到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小姑娘背着自己与别人有了单独的秘密,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母妃,宋鹤弦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发闷。 从他见到这个小姑娘开始,絮絮的一双眼睛就始终落在他身上,她是始终黏着他的,更是无条件的信任他的。 可就是这样的她,却在不知不觉间有了防备自己的地方。 宋鹤弦眸光郁郁,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胸口翻滚不断的占有欲,让他自己想忽视都难。 明明最开始,他只是打算把小姑娘放在自己身边借住。 他可怜她,怜惜她,想给她一个短暂的庇护,等以后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他会把她嫁出去。 他应该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才对。 可为什么只是听到她说和别人有了秘密,他心里就能如此的酸涩呢? 这种感觉对于宋鹤弦来说太陌生了,哪怕冷静如他,现下也有几分不适。 江轻絮不知道宋鹤弦在想什么,她能看到的只有男人变换不断的神色。 对方好像有些失神,江轻絮鲜少见他这般。 清冷皎洁的月光洒在男人身上,衬得他那张本就完美的脸更加精致如玉,清冷的眉目映着月光,似是那天上谪仙,不染尘俗。 江轻絮心间微漾,她又想到了避火图上某些糜烂稠艳的画面。 莹莹月光里,她忽然学着刚才画上的女子,檀口微张,含住了男人的耳垂,嫣红色的小舌轻巧灵活的舔舐而过。 温暖,湿热,浓稠,暧昧… 无数的感官触感一瞬间涌上心头,让宋鹤弦骤然回神。 怀里的少女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耳畔,他似是还能听到对方轻微柔软的喘息声,像是寂夜里女妖的低吟。 “江絮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宋鹤弦想要推开她,可少女把他抱的实在紧。 她不仅不让,还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直接跨坐在他的膝盖之上。 宋鹤弦余光能看到她那张明艳妩媚的侧脸上,染了些许红晕,像是勾魂夺魄的妖精。 他一直都知道,少女长了一张明艳动人的芙蓉面,只是她的那双眼睛太过纯真,就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妩媚。 可这一刻,寂寂月色里,美人眼尾湿红,身姿柔软,倚在他怀里的时候,含着媚气的眼睛,呵气如兰的红唇,浓稠艳丽的五官,再也没有少女的懵懂,她像是一朵陡然绽开的芙蓉,尽情的释放着她的明媚。 哪怕在宋鹤弦的潜意识里,他一直都把江轻絮当做没有长大的孩子,在这一刻看到江轻絮那张脸时,他也略微有点失神。 他甚至在这样一张脸上,找不到他所熟悉的那个江絮絮的影子。 江轻絮感觉,今天的宋鹤弦好像总是神情恍惚,就连对她的抗拒,也没有之前那么的直白。 她只觉得贵妃给她的那个册子果然是有些作用的,她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于是,趁着宋鹤弦发怔的空档,直接含住了他的唇。 四目相撞。 宋鹤弦再也没办法忽略江轻絮得动作。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的,将人直接推到了一边。 江轻絮完全没有想到他反应那么大。 脚下踉跄一步,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是从宋宋鹤弦的怀里摔下来的,其实并不太疼。 可是看着宋鹤弦好像还有些恍惚的眉目,江轻絮不想就这么算了,她捂着手腕,低低的吸气:“哥哥,絮絮好痛,你是讨厌絮絮了吗?” 少女蜷缩在地上,衣衫整齐没有丝毫凌乱,只是一味的抽泣着,在她身上,宋鹤弦甚至找不到一点儿有意勾引的意味。 可偏偏只要看到她那张微微张开的红唇,还有泛着湿意的眼尾,宋鹤弦就感觉有一股没办法压抑的欲望在胸口处横冲直撞。 第一百二十章 哥哥只有絮絮 宋鹤弦不知道他今日是怎么了。 江絮絮这张脸,他看过无数遍。 甚至他还见过少女衣不蔽体的模样。 更把人抱在怀里,一夜无话。 可即便有那么多亲密的举动,也从未带给他,如今日一般强烈到没办法压抑的欲望。 “哥哥,絮絮好疼,絮絮起不来了。”少女抽抽噎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她长睫上沾了眼泪,衣服穿的整整齐齐的,没有一丁点儿的裸露肌肤。 可是看着她这幅样子。 宋鹤弦先想到的是被暴雨打的七零八落的浓艳芙蓉,脆弱美艳,承不住雨露。 “哥哥,抱。”宋鹤弦没有反应,江轻絮直接对着他举起了双臂,声音也变得妖妖娇娇的。 她在宋鹤弦前从来都是娇气的。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与以往一般无二。 但宋鹤弦就是怎么看怎么不习惯。 江轻絮瘪着嘴,还是怯生生的看着他。 高高抬起来的手臂,因为举得久了像是有点发颤。 带着少女此刻的慌张与无措,宋鹤弦听到她问:“哥哥不要絮絮了吗?” 她什么都不懂。宋鹤弦想,自己的失态自然也不能怪她。 小姑娘本来就胆怯又敏感,他总不能因为自己那份没来由的欲望吓到她。 喉结轻微的滚动,宋鹤弦终于还是弯了腰,把少女打横抱了起来。 淡淡的馨香冲入鼻腔,宋鹤弦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江轻絮身上有这么香。 他脚步很快,将人放到了床上之后就要抽身离开,但江轻絮动作也快,直接抱住了他的腰,一张小脸贴在他后背上,用带着哽咽的声音问:“哥哥真的不要絮絮了吗? 为什么?絮絮做错了什么,让哥哥不喜欢了? 哥哥能不能告诉絮絮,絮絮可以改的,哥哥别不要絮絮好不好?絮絮只有哥哥。” 少女的身体在发颤,声音也在发颤。 那颤音像是一下一下的能钻进宋鹤弦的心里,扯着宋鹤弦的心脏都有点酸涩。 絮絮没有做错,小姑娘明明什么都不懂,她又能有什么错呢? 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龌蹉,管不住心里的欲望,对这样单纯懵懂的絮絮生了心思。 是他的错。 宋鹤弦甚至不知道怎样面对江轻絮,又或者是面对自己的欲望。 他僵直的站着,没有回头,但少女的柔软与馨香依旧刺激着他的感官。 哪怕当年和江云翡大婚,他也是冷静自持的。 甚至连心跳都毫无波澜。 人人都道他性子冷漠平淡,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也会有一天乱了心弦,因为一个甚至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此刻溃散。 明明只是片刻的功夫,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就对江轻絮生了这么多不一样的心思? 他强行逼迫自己冷静。 他想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太美,照的少女过分柔媚,他只是被月色乱了心神,不是被江轻絮。 现在进了屋,只有昏暗的烛光,再无月色,他就不会再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事了。 他试探着回头,正对上少女含着泪的双眸,颤抖的睫羽像是脆弱的蝴蝶,轻轻煽动的羽翼,每一下都像是扫在他的心头。 喉咙发痒。 烛火里的少女含羞带怯,和冷艳的月光下,妩媚勾人的模样又有些不同,却还是能很轻易地牵扯着他的神经与视线。 宋鹤弦脸上都闪过了几分颓败。 没有用。 那份欲望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演越烈,像是一只饥饿的猛兽,在他胸腔深处横冲直撞。 他忽然扪心自问,他真的想把江轻絮嫁出去吗?又或者他真能做吗? 如果能的话,为什么这么久了,他从来都没有在这件事上费过功夫,为什么在宋鹏墨提出要娶江轻絮的时候,他会那么生气,甚至不惜顶撞父皇? 不仅仅是宋鹏墨。 事实上,江轻絮对着任何一个男人言笑晏晏的时候,他胸腔里都是有一股暴戾挥之不去的。 他没有意识到,又或者是不想去深思,他对江轻絮其实一直都有占有欲。 想要她眼里只看着自己,想要她只信任自己,他一直都有这样的心思。 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 江轻絮还是怯生生的看着宋鹤弦那双过分黑沉的眼睛。 记忆里总是温和的看着她的男人在此刻周身好像蒙了一层雾气,浓稠的,潮湿的,让江轻絮有些看不懂。 江轻絮只觉得今天的他好像真的很反常。 宋鹤弦始终是恍惚的,就让江轻絮自认为有机可乘。 江轻絮抓住了男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歪头把脸埋进他手心里,声音愈发的软了,也愈发的娇了:“絮絮会学乖的,哥哥别丢下絮絮。” 积虑发丝从脸侧垂落,划过宋鹤弦的手腕,像是轻颤的羽毛扫过心尖。 宋鹤弦慌乱的要把手收回去。 江轻絮不许。 她忽然张开红唇,含住了男人的手指,声音含糊不清:“絮絮是哥哥的,哥哥不能不要絮絮,如果哥哥想抛下絮絮,絮絮就咬你。” 她太乖太软了,也太单纯了,威胁人都不会。 宋鹤弦瞧着她那张故作凶恶的脸,心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样。 她不知道,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一个对她有欲望的男人来说,这根本不是威胁,是引诱。 他能感觉到少女口腔的湿热,能感觉到她牙齿轻磕在自己指骨上的轻微疼痛。 宋鹤弦说:“咬吧,用力咬,江絮絮,用力。” 用力把他咬清醒才好。 宋鹤弦盯着江轻絮的脸,他等着那份疼痛传来。 但等到的是少女骤然松开了口,她更委屈了,一双眼睛红的不像话:“所以哥哥是真的不要絮絮了吗?为什么呀?是因为哥哥在外面有了别的小姑娘吗?” 听着她颤抖哽咽的嗓音,宋鹤弦才意识到,她在说咬他之前,好像还说了一句别的什么。 眉目微沉,宋鹤弦终于妥协,他在床边坐了下来,将身体颤抖的少女按进了怀里:“别哭,没别人,只有絮絮,哥哥只有絮絮。”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当初为什么留下江絮絮 心仪的少女在自己怀里颤抖不止。 宋鹤弦感觉,自己按在她背脊上的那只手都好像跟着轻微的发颤。 “别哭了絮絮,刚才是哥哥说错话了,别哭好不好?”宋鹤弦又一次开口哄人,他轻轻抬起少女的下巴,手指抚过她眼角的泪痕。 少女梨花带雨的模样,唤起了他眼里的疼惜,他道:“絮絮如果不高兴,就打哥哥出气,别哭了,哥哥心疼。” “真的吗?哥哥真的会心疼絮絮吗?”江轻絮这才微微止住了哭声,她有点不确定的看着宋鹤弦。 “我们絮絮那么乖那么好,哥哥怎么会不心疼呢?别哭了,不高兴就打我。”宋鹤弦说。 他声音带着说不出来的喑哑,目光有意无意的躲避着江轻絮的视线。 “才不要呢。”江轻絮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是颤巍巍的,却又很是坚定,“哥哥对絮絮那么好,絮絮才不会打哥哥。” 少女那双眼睛里是一派天真的信任。 太干净,太单纯了。 让宋鹤弦觉得自己龌龊的心思在她那双瞳孔里根本无所遁形。 宋鹤弦手罩在她的眼前,遮住了她的一双眼睛,声音意味不明:“絮絮,本王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也不要用这样信任的表情看本王,又或者任何一个男人。” 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叹息。 宋鹤弦有些无奈。 他知道,在某些心思破土而出的时候,他就再也没办法将面前的少女完完全全的看着妹妹。 可他还能怎么办呢? 絮絮那么信任他,那么对他不设防,他也不能对这样一个单纯的姑娘做那等禽兽不如的事。 晦涩难懂的话,落到江轻絮的耳朵里就像是某种暗示。 江轻絮依旧红着一双眼睛不安道:“哥哥,絮絮有点害怕,哥哥今晚别走好不好?别去找别人。” 如果以前,看到少女这双无措的眼睛,宋鹤弦大抵会留下来的,可是今天… 喉结又一次滚动,他一时根本拿不准主意。 江轻絮又捏了捏他的手指:“哥哥…” 刚止住眼泪的眼睛又开始泛红。 那么薄红像是能渗进他心头。 短暂的怔愣之后,宋鹤弦终于妥协。 他说:“好。” 江轻絮眼睛又亮了一下,赶紧朝着床内侧挤了挤,给宋鹤弦留出来了大片的地方。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宋鹤弦,瞳孔深处好像还带着少女此刻的无助。 宋鹤弦迟疑着。 江轻絮又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床铺,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眼巴巴的看着他。 宋鹤弦现在有点骑虎难下。 少女的馨香围绕着他,让他心尖带着莫名燥热。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离她远远的才是正道。 可他实在有点儿不忍心她失望。 更不想再看到她委屈的眉目。 努力压抑住心头那份因为少女带来的些许不适。 宋鹤弦终于还是躺在了江轻絮的身边,以一种有些僵硬的姿势。 他声音更是硬邦邦的对着江轻絮道:“我在,睡吧。” 江轻絮这会儿却有点不依不饶,她拉着男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哥哥上次都是抱着絮絮的,这次也要哥哥抱才行。” 她认认真真的谈着,条件说出来的话更是天真无比。 手心之下是一片柔软。 宋鹤弦强行忽略的那份异样,也没有再朝着少女靠近半分。 但江轻絮却不愿意满足现状,她直接扭动身子钻进了宋鹤弦的怀里,脸压在男人的颈窝处,就连呼吸都正好喷洒在男人的颈侧。 如此严丝合缝得距离,江轻絮像是满意了,脑袋又轻轻的在宋鹤弦的脖子处蹭了蹭,像是只乖软的小猫。 她找到了适合的姿势,就乖乖闭上了眼。 呼吸声很快就变得绵长安稳,听起来像是睡着了。 可宋鹤弦的心却没办法安稳。 少女睡觉的时候其实是很乖的,她也没有乱动,但那湿热的呼吸却偏让人无法忽略。 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屋里,映在少女那张脸上,衬得她仿若神妃仙子一般美貌惊人。 宋鹤弦视线不经意间就落在了她嫣红的唇上,他好像还记得少女唇畔覆上来时又软又柔的触感。 指尖有些发痒。 宋鹤弦的手试探着按在了少女唇珠上。 果然如记忆里的那样,又软又柔。 他小心的看了一眼江轻絮。 怀里的人好像睡得很熟,对他的动作一无所觉。 指尖的触感像是一种无声的引诱,勾着他心头那名为欲望的野兽蠢蠢欲动。 他想用力将这边温软揉碎,想让她在他怀里绽放,想听这张红唇发出破碎难忍的嘤咛。 他想知道在那种时候,少女声音会不会也这样娇? 她会不会用他那双懵懂无知的眼睛看着他,依旧轻声唤他哥哥? 哥哥? 意思骤然清醒,宋鹤弦猛地坐了起来。 指甲还残余着几分湿热粘腻,就像是在无声的提醒着他,刚才做过多么禽兽不如的事! 他怎么能… 他怎么能对他的絮絮有那样的臆想? 小姑娘明明对他不设防的,他现在这样和禽兽有什么区别?和宋鹏墨又有什么区别? 宋鹤弦就没有这么慌乱过。 让自己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之后,他又看向了江轻絮。 索性少女依旧闭着眼睛,睫毛都没有颤抖,看起来是真的睡得很熟。 但宋鹤弦却没有因此感到多少的安心。 心底那阵烦躁的感觉越演越烈。 整个屋子好像都带着少女身上的淡淡馨香,宋鹤弦在这里实在待不下去了。 他又一次看向江轻絮,看她好像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才悄无声息的朝着门外走去。 凉风吹拂在脸上,让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晰。 苍茫的月色洒落下来,他眼前好像又看到少女跌坐在地上,仰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芙蓉面怯怯的望他。 可后来画面又一转,他想到了那个雷雨夜。 柔弱无依的小姑娘穿着遮不住躯体的白纱,娇娇柔柔的撞进他怀里。 宋鹤弦忽然一阵怔忪,他扪心自问,那日把江轻絮留下真的是因为怜惜吗?真的没有别的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江轻絮,你还要不要脸 江轻絮其实并没有睡,宋鹤弦出去的时候,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更清楚的知道宋鹤弦今日的失神恍惚。 唇瓣好像还残留着男人指腹的温度。 宋鹤弦之前从来都不会碰她这儿的。 江轻絮觉得,她和宋鹤弦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今夜悄然发生了变化。 她躺在床上,看着外面寂寂的月光,手轻轻按在了胸口上,心跳快的几乎要蹦出胸腔了。 对于江轻絮来说,今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在决定勾引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像以往一样马上就被推开的准备,可今天没有,宋鹤弦一点点的退让,让她在欣喜的背后,好像还潜藏着一股浓烈的不安。 她自己亦没有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前世今生加起来,她对这种事所有的了解也只有那两本避火图上的描绘。 可图画又哪里能比得上真实的感受呢? 她从来都不知道男人的手指只是按在她的唇珠上,就能让她心跳紊乱,心尖发颤。 如果不是宋鹤弦先一步落荒而逃,江轻絮觉得,再多维持,哪怕是一盏茶的时间,她自己就要先坚持不住了。 为什么宋鹤弦的主动靠近会让她心里那么乱? 男女之间做这种事都会有那样的感觉吗? 画上也没说呀。 江轻絮一夜都恍恍惚惚的。 她一会儿再心疼被宋鹤弦拿走的那几册画本子,一会儿又在思索明天见到宋鹤弦要说什么。 一番纠结之后,天边都渐渐的亮了起来,可江轻絮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但很快,江轻絮就知道,自己的担忧根本是没意义的。 她起来的时候,宋鹤弦已经不在王府了。 听言秋说,王爷好像最近接了一个大案子,昨夜连夜将寝具都搬走了,这段时间都要住在衙门里。 江轻絮的表情都因为这个消息变得僵硬古怪。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忽然就不回来了,她如何不知道,宋鹤弦是在故意躲她? 尽管江轻絮知道,宋鹤弦这么做,只能说明他的反应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大。 更能说明自己还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的。 可这会儿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种事本来就是要趁热打铁的,现在宋鹤弦一走了之,她一直见不到人,万一真的让宋鹤弦平复了情绪以后,又回到之前那副恨不得把她拒之千里之外的姿态,那她这一切岂不是白做了? 可是现在人已经走了,她还有什么办法能再见到宋鹤弦呢? 利用江云翡?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江轻絮自己就先摇了摇头。 且不说江云翡能不能靠得住,就说她现在和烟良娣之间的那些烂事儿,江轻絮就不想引火烧身。 任凭江轻絮思索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有用的办法来。 而宋鹤弦连夜搬出王府的事也传遍了各院,伴随着这件事一起传来的,还有昨天陈福忽然召了一群侍卫小厮进了鹊鸣院的事。 两件事揉杂在一起,一下子多了很多传闻,最多的一个猜测就是江轻絮气走了宋鹤弦。 这些消息在王府里不断地发酵着,到最后越传越离谱。 菡萏院里,灵侧妃听到这些的时候,已经笑弯了眉眼。 桃枝在一边觉得有点莫名,她问:“娘娘,王爷都搬出王府了,您为什么还那么高兴呢?” “这样的大好事,我为什么不高兴呢,我正愁不知道怎么给那江轻絮一点教训呢,这大好的机会就递到了跟前,桃枝,你说是不是老天都在眷顾我们?”灵侧妃依旧是温温柔柔的,眼睛也笑盈盈的,但说出来的话总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桃枝问:“娘娘,您要动那个江姑娘吗?可是王爷对她毕竟看得重,这次就算传闻都说是她把王爷气走了,也没办法证明她就失宠了呀,万一王爷追究起来…” 灵侧妃说:“谁说我要动她了?要动她的是咱们王妃啊,桃枝你过来,等会你就…” 灵侧妃俯身,在桃枝耳边吩咐了句什么,桃枝的眼睛渐渐地就亮了起来,等到灵侧妃把话说完,桃枝立刻夸赞道:“还是娘娘聪明,奴婢这就去办。” 江轻絮还在忙着想怎么把宋鹤弦叫回来的事,对于灵侧妃的算计一无所知,直到午膳用完,她被叫到了泠绯院。 才刚进来,就先对上了江云翡一张阴冷到极致的脸。 江轻絮心里顿时升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姐姐,你找絮絮呀?”江轻絮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江云翡的身子现在还没大好,就连脸色也带着几分不正常的苍白。 但这些都没办法压住他此刻的怒气。 看到江轻絮那张茫然的脸,她的手就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你还在这里给本王妃装模作样,昨夜是不是你把王爷气走了?” “絮絮才没有气哥哥,哥哥也没有生絮絮的气,絮絮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走。” 江云翡的恼怒来的不同寻常,江轻絮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缘由,她故意敷衍着。 江云翡更恼了。 她道:“你还和本王妃装,你个下贱坯子,本王妃怎么会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妹妹? 江轻絮,你给本王妃老老实实的说,你是不是跟别的男人睡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江云翡直白的话说出来的时候,江轻絮整个人都懵了。 她真不知道姜云飞是从哪里得出来的这么离谱的结论。 忙不迭地摇了摇头,江轻絮有点害怕:“絮絮听不懂姐姐的话,絮絮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你还在这里根本王妃装?谁不知道昨天王爷把见过你的侍卫小厮都弄去了鹊鸣院? 今天王爷就离了府,还不是你和别的男人睡了,气到了王爷?”江云翡看到江轻絮那张懵懂的脸就来气。 她直接顺手从桌上拿了个瓷杯,就冲着江轻絮的脸砸了过来。 “你这个小贱人,怎么就那么耐不住寂寞吗?你知不知道本王妃让你入王府是做什么的,你怎么能和那些下贱玩意乱搞?” 第一百二十三章 傻子有什么尊严 江云翡现在都要被气哭了。 当初她强行把江轻絮弄到王府来,不就是看上了江轻絮的那张脸吗? 她想要江轻絮替她笼络王爷,江轻絮也一直做得很好的。 可偏偏… 只要想到江轻絮可能是因为和别人睡了,才气走了王爷,江云翡就觉得一阵天塌地陷,那她这么长时间以来,捧着江轻絮算什么? 如果江轻絮犯的是别的错也就罢了,她还可以去为江轻絮求情。 可现在这小贱蹄子直接背叛了王爷,莫说是她,恐怕连自己这个做姐姐的都得被牵连。 越是深想下去,江云翡就越是没法忍耐,她扶着青雾的胳膊站起了身,一步步的走向了江轻絮,手指直接掐在了江轻絮的胳膊上:“你个小蹄子,你是想毁了本王妃吗?” 江轻絮已经被江云翡口中的话镇住了。 茶盏砸到额头上的时候,才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下,看着江云翡那张近在咫尺的狰狞的脸,江轻絮连忙否认:“絮絮没有,姐姐,絮絮才没有气哥哥。” “你还敢说没有,那你倒是与本王妃好好解释解释,既是没有,王爷为什么把侍卫小厮都叫去鹊鸣院,又为什么突然搬离王府?”江云翡怒道。 江轻絮眼神有点闪烁,这个问题她还真不太好解释。 岂不说让江云翡知道了贵妃送给她那些避火图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就是宋鹤弦离府的理由她也不敢说。 即便江云翡把她送到王府来,就是取悦宋鹤弦的,可江轻絮很清楚,如果她真的告诉江云翡,宋鹤弦是因为她的勾引离开的,那江云翡也饶不了她的。 江轻絮久久不说话,江云翡更恼了:“你个小蹄子,怎么解释不了了?嬷嬷,孙嬷嬷呢?给本王妃把她的衣裳扒了,本王妃要验身。” “王妃,这一切还没弄清楚呢,外面那些传闻素来真真假假的,又哪里能信得呢? 依老奴看,还是再让人去打听打听吧,可别冤枉了三姑娘,到时王爷回来了只怕会震怒。” 孙嬷嬷被叫了出来,她看着江轻絮委屈的模样,到底是于心不忍,对着江云翡劝道。 “冤枉?嬷嬷难道没看见吗?这小贱蹄子,连句解释都解释不了,还有什么可冤枉的? 想知道事情真假,只要验验身,不就一切都明了了吗?如果她当真没做什么,本王妃自然也不会对她如何的,嬷嬷还不赶紧动手?”江云翡道。 “王妃,此时急不得,老奴觉得与其给三姑娘验身,不如先去打听打听王爷的事。 万一王爷并不是因为这个离开的,等他回来知道王妃对三姑娘做这种事,只怕会生气。”孙嬷嬷说。 江云翡冷哼一声:“孙嬷嬷,本王妃现在指使不动你了是吗?只是让你做点事而已,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再者说了,这里都是本王妃的人,你们不说,王爷怎么会知道?” 江云翡话说的理直气壮,她又冷眼扫了江轻絮一眼:“怎么你该不会害怕这傻子去告状吧?她能知道什么?即便是验身,怕是她还觉得你在陪她玩呢。” 这几天被那个烟良娣的威胁,搅得她一直都心神不宁的,本来心情就不好。 结果那件事还没有解决,现在江轻絮又给他惹了麻烦,那个烟良娣那里,她暂时动不得,这个江轻絮可是她一手带回来的,她难道还不能动吗?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孙嬷嬷没有动静,江云翡又不耐烦的吼了一句。 江轻絮在一边听着这一切,只觉得很是荒唐。 她感觉传到江云翡这里的流言蜚语好像并不是一场意外。 江云翡脾气火爆,很容易听风就是雨。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只怕有人已经去请宋鹤弦了。 王爷一下子离府多日未归,这个府中着急的怕是不只有她。 谁都知道这段时间宋鹤弦很是宠爱她,如果宋鹤弦一走,江云翡就对她发难,那这府中其他女人个个都有坐收渔利的可能。 至少现在看来,这一切对江云翡是很不利的。 如果在这种时候宋鹤弦忽然回来,江云翡定然是会受罚的。 以她这样的性格,受罚之后呢,她又怎么会不迁怒自己这个妹妹呢? 至于王爷,怕是也不敢再离府许久了。 啧,还真是一好一出一举多得的连环计。 江轻絮想着这手段,对于传谣言的人是谁,心底已经渐渐有了人选。 那人最终目的不就是想借着向王爷通风报信得到王爷的好感吗? 正好,她还正愁不知道怎么把宋鹤弦找回来呢? 接下来就好好看,到底鹿死谁手吧。 想清楚了这一层,江轻絮直接不再挣扎了。 在孙嬷嬷过来的时候,她甚至还怯生生的看着孙嬷嬷:“嬷嬷,你是要陪絮絮玩吗?” 少女太过懵懂,那双眼睛对谁都不设防,她好像只听到了王妃口中的那个玩字,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极其屈辱的。 孙嬷嬷叹了口气,都有点不忍心看江轻絮的眼睛,她对着江云翡试探着道:“王妃,不如老奴带三姑娘去内室吧?” “去什么内室,这里又没外人,就在这里!”江云翡说。 言秋一直都待在江轻絮的旁边,江轻絮一直没有给她递什么眼神,言秋也就没有说话。 但现在听到江云翡竟然要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给江轻絮验身,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王妃,您是不是太过分了?三姑娘清清白白,就算您执意要验身,也不能一点尊严都不给姑娘留啊!” “尊严?她自己做出了这种下三滥的事,她还好意思要什么尊严?你这贱婢竟然敢顶撞本王妃,青雾,给本王妃掌嘴。”江云翡怒道。 江轻絮挡在了言秋面前,她冲着言秋死了个安心的眼神,对着江云翡说:“姐姐别打言秋,絮絮听话得,姐姐要絮絮做什么,絮絮就做什么。” 什么尊严屈辱,江轻絮都不在乎。 她只知道她现在的狼狈,宋鹤弦回来之后,都会如数还到江云翡身上。 第一百二十四章 哥哥知道什么是验身吗 江轻絮的识趣也让江云翡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江云翡道:“算你这个傻子心里还有点数,孙嬷嬷,验身吧。” 孙嬷嬷再看江轻絮的时候,眼睛里还是有点不忍心,但她也确实不敢再违抗江云翡的命令,只能有点无奈的道:“三姑娘,把衣裳脱了吧。” “姑娘!”言秋虽然知道,江轻絮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但看着这周围那么多双眼睛,她还是叫了江轻絮一声。 若是旁的也就算了,现在王妃让姑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脱衣服,这和把姑娘当成最下贱的妓子有什么区别? 不,就连那妓女接客,还得有遮有挡呢! 江轻絮不动声色的对着言秋摇了摇头,她又是睁着那双眼睛懵懂的看着江云翡:“为什么要脱衣服?哥哥不许絮絮在外面脱衣服的,姐姐要和絮絮玩什么呀?” 江轻絮有意的在拖延时间。 她力求在宋鹤弦到来的时候,要看到她最楚楚可怜的一面,而不是等事情结束了之后,宋鹤弦才来。 江云翡拧眉,她不理会江轻絮,又对着孙嬷嬷很是不耐烦的,使了个眼色,让孙嬷嬷赶紧动手。 江轻絮也把视线又落在了孙嬷嬷那里,她的手指轻轻揪了揪孙嬷嬷的袖子:“嬷嬷,姐姐到底要和絮絮玩什么呀?为什么要脱衣服才能玩呢?” 孙嬷嬷最是心软。 在她前世被江云翡当做出气筒的时候,孙嬷嬷尚且能给她一口饭吃。 那时候她甚至与孙嬷嬷没有说过几句话。 而现在呢,她也算是泠绯院的常客,孙嬷嬷跟她接触的多了,自然感情就更深厚一些。 孙嬷嬷看着江轻絮的模样,眼睛里的怜惜果然更重了。 甚至对上这双过分单纯的眼睛,孙嬷嬷根本说不出验身两个字,她只能哄道:“三姑娘就不要多问了,王妃自然不会骗姑娘的,姑娘把衣裳脱了,很快就好。” “可是…” “孙嬷嬷,你跟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她不脱你不会自己动手吗?”江云翡的耐心俨然耗尽了,她直接不耐烦的对这是嬷嬷吼道。 孙嬷嬷也知道,这件事是没有转换的余地了,她只能歉意的看了江轻絮一眼:“三姑娘,抱歉了。” 狠了狠心,孙嬷嬷就直接攥住了江轻絮的胳膊。 江轻絮并没有太过强烈的挣扎,还是在懵懂询问:“嬷嬷,为什么非得脱絮絮的衣服呀,什么是要脱了衣服才能做呀?” 江轻絮纯粹就是没话找话,拖延孙嬷嬷的动作,江云翡在一边听着,眼睛里的烦躁更甚,她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话,青雾,给本王妃把她的嘴堵上。” 她当然也看出来了,孙嬷嬷一直犹犹豫豫的,特别是江轻絮一说话就会耽误时间。 但江云翡根本没有心思在这件事上耗费太多的功夫。 她现在只想知道,江轻絮到底有没有被人糟蹋了。 江轻絮像是被吓到了,她连忙对着江云翡摇头:“姐姐,絮絮不说话了,你别堵絮絮的嘴。” 眼珠转了转,她觉得自己拖延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想来那策划此事的幕后之人,也急着带宋鹤弦过来抓江云翡的现成呢,绝对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的。 江轻絮这回真的不说话了。 她乖乖的站在原地,任由孙嬷嬷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拨到地上。 很快江轻絮的身上就只剩下了一身里衣,孙嬷嬷好像又有些狠不下心,她道:“三姑娘,您自己把裤子脱了吧。” “为什么要脱裤子呀?絮絮里面什么都没有穿,絮絮可以不脱吗?”江轻絮又问。 手指小心翼翼的勾着孙嬷嬷的袖子,少女眼里尽是无助。 孙嬷嬷只能哄道:“姑娘乖,这个游戏脱了才能玩。” “好吧。”江轻絮瘪了瘪嘴,看起来像是信了孙嬷嬷的话,她手指颤颤巍巍的去解腰带,动作很慢。 江云翡那里又有点不耐烦了:“孙嬷嬷,你这是年纪越大越不中用,青雾,你去给她脱,替孙嬷嬷看着她。” 青雾很快朝着江轻絮走了过来,她直接攥住了江轻絮的手腕。 江轻絮脸上浮现了几分明显的惊恐,她声音里也带了哭腔:“姐姐你别这样,絮絮害怕,絮絮自己会脱的。” 青雾可不是孙嬷嬷。 她做事比之前的白霜还要老道,当然更不会心软。 她根本不管江轻絮的挣扎,不由分说的就拽江轻絮的裤子。 江轻絮自然不会让她脱到最后一步。 她挣扎推搡着青雾,脚下一软,忽然跌坐在了地上,她怯生生地看着青雾,双手按着腰带。 时不时还发出抽抽噎噎的哭声。 青雾手上一点也不含糊,用力撕扯着江轻絮的手腕,就在江轻絮都要顶不住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怒吼:“你们在做什么?” 所有人都因为突兀出现的声音,朝着门口望去,就看到宋鹤弦一身青衣疾步而来,他背后跟着的人正是灵侧妃。 青雾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做什么反应。 宋鹤弦大步走向了江轻絮,他直接掀开了青雾,脱下了披风,盖在了少女身上,又怒目看向江云翡:“王妃,你到底在做什么?” “哥哥,你别凶姐姐,姐姐是在和絮絮玩…玩验身的游戏呢,絮絮还没听过这种游戏呢,哥哥知道吗?好玩吗?”没有等江云翡说话,江轻絮就先犹犹豫豫的替江云翡解释了起来。 她伸出一只小手,拽住了宋鹤弦的手指。 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睛里含着疑问,倒映着宋鹤弦的影子。 冲进门的时候,宋鹤弦就被暴怒占据,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江轻絮现在的模样。 直到听着少女的话,他略微垂眸,一下子就愣住了。 少女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衣,也被扯得松松垮垮的。 大片桃粉色的肚兜裸露出来。 瘦削莹润的肩头半遮半掩。 像是带着几分欲拒还迎的诱惑,偏她那一双眼睛太干净了,小鹿一样,对人没有一点防备。 又让人忍不住想弄脏。 经过一夜才将将压下去的些许情绪在此刻又有点翻涌。 宋鹤弦心底莫名烦躁。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幸好他的絮絮不够聪明 喉结轻微的滚动。 宋鹤弦的视线从江轻絮身上移开了,他冲着言秋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姑娘带走?” “不走,絮絮才不要走,絮絮走了,哥哥就不要絮絮了。” 像是被宋鹤弦的话激到了,江轻絮不管不顾的撑起了身子,她直接抱住了宋鹤弦的腿。 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微微扬起来,她红着一双眼睛,委屈巴巴的冲着宋鹤弦。 小姑娘今天本来就受了委屈,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宋鹤弦心里就疼得厉害,这会儿又见她如此模样,哪里还舍得再把人赶走? 宋鹤弦弯了腰,他把盖在江轻絮身上的披风裹紧,然后抱着人落座,视线才又一次落在了江云翡那里:“王妃,告诉本王你在对絮絮做什么?” 自从宋鹤弦进来的时候,江云翡的脸色就已经变了。 尤其是现在看着宋鹤弦当着她的面,依旧毫不避讳的把江轻絮抱在腿上,此刻她心里,比浓烈的嫉妒更明显一点的是后怕。 只看王爷现在这么在乎江轻絮,就知道那传闻一定是假的,如果江轻絮真的和别人睡了,王爷又怎么可能还碰她抱她? 江云翡眸光闪烁,在宋鹤弦的暴怒之下,她甚至不敢接话。 江轻絮在宋鹤弦怀里睫毛轻颤,她代替江云翡开口道:“验身,姐姐在给絮絮验身,哥哥,你还没有告诉絮絮,验身是什么呀?” 这话第二次被江轻絮提起来,在有些寂静的屋子里,回荡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江云翡的神色骤然一变,她知道这下已经瞒不过去了。 对上宋鹤弦探究的视线,江云翡讪讪道:“王爷,妾身也是为了王爷着想。 您离府之后,府中出现了许多谣言,絮絮是妾身的妹妹,又有些痴傻,妾身担忧她做了什么对不起王爷的事,让王爷蒙羞,所以才斗胆叫她过来证明清白。” 江云翡一边说着,一边由青雾搀扶着起身,她走到了宋鹤弦身边,视线有点殷切,手伸出来想要扶宋鹤弦的手腕。 被宋鹤弦狠狠地甩开了。 江云翡的脸上有些许的委屈。 她和宋鹤弦站的太近。 明明面前的人是她的夫君,她才是名正言顺的临清王妃。 可男人怀里却小心抱着她的妹妹,甚至现在还要为了这个妹妹向她这个正妻发难。 江云翡又说:“絮絮是妾身的妹妹,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事,妾身这个做姐姐的也难逃责任,妾身只是想证明一下。 若她真的是清清白白,妾身自然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证明?为了一些空穴来风的谣言,就这般折辱自己的妹妹,王妃,你平日里就是这么是非不分的吗?”宋鹤弦质问道。 没等江云翡回话,他又冷着声音补充一句:“还是说本王从一开始就看错你了,你从来都没有把絮絮当妹妹,所以才能因为这么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对着她极尽折辱。” “不是的,王爷,妾身没有,妾身当然在意絮絮,妾身只是太在乎王爷的颜面,所以才一时失态,做了不恰当的决定。 而且妾身此举也只是为了让絮絮证明清白,妾身也是好心啊王爷。”江云翡说。 江云翡不断的为自己辩解着,她委屈的看着宋鹤弦,看到的是宋鹤弦的神色越来越冷。 江云翡心里咯噔一下,手心都有点儿汗湿。 宋鹤弦沉着脸,一时都没有说话。 反倒是灵侧妃说:“王妃,即便您是出于好意,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江姑娘验身呀。 莫说她是您的妹妹,就算是红楼里的妓子验身,那也得有遮有挡的,哪有就这么暴露在人前的? 这也是江姑娘痴傻不懂事,根本不知道您要做什么,若是她是个正常姑娘,碰上这样的事只怕要羞愤欲死了。” 从灵侧妃跟着宋鹤弦进来的时候,江轻絮就已经知道了策划这件事的主谋是谁。 事情闹到这一步,江云翡已经脱不了罪了,江轻絮还以为灵侧妃会一直沉默到底,这样便也不至于惹火烧身,和江云翡结下明面上的梁子。 倒是没想到这时候她竟然直接站出来呛声江云翡了。 不过不管灵侧妃心里到底还有什么别的算计,至少她现在说的话是有利于自己的。 于是江轻絮身子又往宋鹤弦怀里钻了钻,她那双眼睛还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像是听不懂灵侧妃的话。 事实上她也不用听懂,宋鹤弦懂了就够了。 江轻絮现在表现得越天真,宋鹤弦就觉得她在这件事里受的委屈越大。 结合灵侧妃的话,宋鹤弦心里甚至有一种陌生的酸楚。 他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连受了委屈都是自己不会说的。 灵侧妃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宋鹤弦心里回荡着,拉扯着宋鹤弦的神经。 进门时的画面同样在他面前反复跳转,他此刻甚至有点庆幸,还好他的絮絮不够聪明,才不知道今天经历的事是多么屈辱,才不会在她的心里留下创伤。 可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心头短暂的闪过,他就又想若是絮絮足够聪明,是不是就不会被王妃欺负? 絮絮现在其实很机灵,如果她有正常人一样的思维,她一定会比王妃聪明的。 思绪反复不断,宋鹤弦的视线最后还是落在了江云翡那里,他道:“王妃,你到底把絮絮当什么?你心里对她可有一点姐妹情谊?”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絮絮是妾身的妹妹,妾身自然对她有情谊,这段时间您不是也看到了吗?妾身一直都很照顾絮絮的。”江云翡说。 “照顾?”宋鹤弦神色不虞的重复一句。 江云翡心里惴惴不安,却还是点头:“是呀,絮絮是妾身在王府里唯一的亲人,妾身当然照顾她。 今天…今天妾身也只是听了那些传闻,被气的昏了头,害怕絮絮被歹人算计哄骗,所以才一时没有控制住脾气,妾身知道错了,还请王爷看在妾身一片好心的份上,饶过妾身这一次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王妃的下场 江云翡说话间,视线不止一次的恶狠狠地扫向灵侧妃。 这灵侧妃分明就是故意来落井下石的,但她现在已经自顾不暇,就算知道这些,也不能与灵侧妃争论什么。 只是这般一想,江云翡心里的那股气就又不顺了,她甚至觉得小腹都开始坠痛。 青雾扶着江云翡,看情况实在不利,她终于大着胆子开口道:“王爷王妃这么冲动,也是因为太关心三姑娘了,她怕三姑娘被歹人哄骗,所以才失了理智。 若是真的算起来的话,那个在背后乱传谣言的人才是其心可诛,还挺王爷一定要彻查此人,还三姑娘还王妃一个清白。” 江云翡被青雾这么一提醒,也反应了过来:“对,王爷,青雾说的是,假传谣言的那人才是居心叵测,妾身也只是被算计了。” 说话的时候,江云翡的视线又一次落在了灵侧妃身上。 她感觉灵侧妃和王爷一起出现,太巧了。 “这件事本王自然会查,但王妃,你今日所作所为,实在过分失态,没有一点儿当家主母该有的气度。 从你嫁进王府起,本王有多少次叫你学规矩,你可有记在心里? 之前本王念在你怀有身孕的份上,对你从来都是小惩大诫,但今天你既糊涂又恶毒,本王没办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在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前,你便不用踏出泠绯院了。” “什么?王爷,你是要软禁妾身?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江云翡问。 她离临产至少还得五个月呢。 这么长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而且被软禁在这里,这王府的管家权王爷也不可能再留给她了。 那等她出来之后,这王府可还有她的一点位置? 她这个王妃岂不是真的成了摆设? 江云翡的身体都因为宋鹤弦的这个命令而不断的颤抖着,她哀求的看着宋鹤弦:“王爷,求求您别对妾身这么狠心,妾身已经知道错了,絮絮她…絮絮她也没事,不是吗?” “王妃,看来你还是没有搞明白,絮絮没事,是因为本王来了,而不是你对她手下留情。 你自己糊涂,你这院里的丫鬟也没一个明白的,既然这样,就一起幽禁,本王希望,下次再见到王妃的时候,王妃已经学会该怎么做一个主母了。”宋鹤弦说。 在江云翡的求情声里,他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 江云翡觉得委屈,觉得他罚的太重。 可她不知道,在他看到絮絮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甚至动了休掉江云翡的念头。 他的小姑娘,他平时连碰都不舍得碰,却让江云翡这么羞辱。 如果不是这桩婚事,是父皇亲口赐下的… 眸光沉了又沉,宋鹤弦甚至觉得这泠绯院的空气都让他感觉无比厌恶。 他看也不看江云翡,抱着江轻絮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江云翡伸手要拉他的袖子,也被他直接躲开了。 江云翡满脸惊惶,她紧跟在宋鹤弦的背后追了出来,却被守在院门口的陈福拦住了脚步。 陈福说:“王妃,王爷吩咐过了,小世子出生之前,您不能再出泠绯院一步。” “凭什么?我是王妃!王菲你知道吗?我是这个府的女主人,我凭什么不能出门? 王爷,王爷你不能这么对妾身呀,妾身是被陷害的,你不能因为江轻絮就不要妾身啊!”江云翡发了疯似的在泠绯院门口哭喊着,但是陈福就像是一座山一样,守在门口岿然不动。 灵侧妃在江云翡面前走过,她停住了脚步,看着江云翡狼狈的模样:“王妃,您还是省省力气吧。 现在谁不知道您那个妹妹才是王爷的心尖宠,您今日这样折辱于她,也不怪王爷罚您。 哎,您之前把她弄到王府来是想对付妾身的吧?那时候您可有想过这块石头砸的是自己的脚呢?” “是你!传谣言的人是你!是你在陷害本王妃!”听到灵侧妃话的时候,江云翡就已经歇斯底里的冲着灵侧妃扑了过来。 灵侧妃侧身躲开了,她对着青雾嗔怪道:“你这丫鬟怎么回事?咱们王妃肚里可是有金贵的小世子呢,你不把王妃扶好了,万一磕着碰着小世子,可如何是好?” 灵侧妃话里带着明显挑衅的意味。 但就连青雾也不能对她说什么,毕竟现在对江云翡最重要的就是她肚里的孩子了,只要孩子还在,她这个王妃的位置,就还算稳固。 青雾对着江云翡哄道:“王妃,奴婢扶您回屋休息吧。” 江云翡现在完全听不进青雾的话,她就这么怒视着灵侧妃:“赵蕴灵,你个贱人,你竟然还以下犯上,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王妃在训斥妾身之前,先认清形势吧,您这个孩子若是能生下来,妾身自然是敬您三分。 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您觉得以您现在做的事,以王爷对您的厌恶,这个王妃的位置您能坐得稳吗?”灵侧妃忽然凑近了江云翡,在江云翡的耳边轻轻低语。 江云翡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连带着肚子又开始不停的坠痛,让她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了几分。 江云翡看着灵侧妃:“你敢咒我?” “妾身只是给王妃提个醒罢了,王妃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灵侧妃顺口回应一句,就带着桃枝出了泠绯院。 江云翡站在原地,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可她现在连泠绯院的门都出不去,只能满脸怨恨的目送着灵侧妃远去。 被青雾扶回屋里的时候,江云翡嘴里还在不断的咒骂着灵侧妃。 可青雾却垂了垂眸,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灵侧妃一向内敛,她今天这么有恃无恐的挑衅江云翡是依赖的什么?她凭什么就觉得江云翡这个王妃翻不了身了? 是因为三姑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青雾的视线若有所思地落在了江云翡的小腹上,现在王妃已经撕了王爷的信任,她唯一的倚仗就是这个孩子了,这个孩子千万不能出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要他主动 宋鹤弦是一路抱着江轻絮回的鹊鸣院。 小姑娘在他怀里,一双眼睛始终湿漉漉的。 把宋鹤弦看的心里发软,更多的还是愧疚。 把人放到床上,宋鹤弦看着她哭花了的一张小脸,想要拿毛巾帮她擦擦眼泪,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小姑娘声音黏黏腻腻的:“哥哥,是不是絮絮做错了什么呀?他们为什么说你好久好久都不回来了。” 本就酸胀的心脏,因为江轻絮这句发颤的话更加难受了。 宋鹤弦这会儿一颗心都好像被愧疚占据的满满的。 她那么乖,她又能做错什么呢? 错的从来都不是她,是自己。 是自己对过分单纯的她生了龌龊的心思,是自己逃避问题才让她受了这样的委屈。 宋鹤弦转身,他抓住了江轻絮的手腕:“絮絮,是哥哥不好,是哥哥让我们絮絮受了委屈,絮絮打哥哥吧。” 他对着坐在床上的少女俯身低头,将自己的脸直接凑了过来。 江轻絮没有想到,宋鹤弦会这样做。 男人的脸凑得很近,她在对方一双眼睛里,看到的是浓的几乎散不去的怜惜。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后悔。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的只有自己的影子,在这一刻,江轻絮感觉,宋鹤弦好像真的把自己看得很重要。 在这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也会有一个人将她视若珍宝。 江轻絮晃动手腕,将手从宋鹤弦手心里抽了出来,她闷闷的道:“絮絮才不舍得打哥哥呢,哥哥是絮絮最喜欢的人,絮絮永远不会打哥哥。” 她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眼男人那张过分清俊的脸,眼睛里闪过几分狡黠:“不过哥哥今天吓到絮絮了,絮絮还是要罚哥哥的。” “是吗?那絮絮想怎么罚哥哥?”宋鹤弦问她。 小姑娘的声音又娇又软的,好像她提出什么要求来,都让人不忍心拒绝。 宋鹤弦暂时压住了心里的阴翳,用过分温和的声音来等少女的答案。 江轻絮感觉,今天的他格外的好说话,歪着头想了想,她忽然说:“就罚哥哥亲絮絮一下好不好?” 她对着宋鹤弦嘟起了水润的红唇,一双明艳妩媚的眼睛,满怀期待的看着宋鹤弦。 少女的唇形好看,檀口微张,像是带着无声的引诱。 宋鹤弦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夜皎洁的月色,少女唇畔的湿热。 喉结微动,嗓子也有点哑。 他想这哪里是什么惩罚,分明是对他的奖励,可他又怎么能仗着她什么都不懂,就趁虚而入? 视线有点躲闪,宋鹤弦甚至不敢与她对视。 江轻絮的手又抓了抓他的手指,那双眼睛里就好像还带着几分期待。 她太勾人了。 明明就是什么都不懂,却偏又带着让人没办法忽略的魅力。 宋鹤弦久久都没有反应。 少女嘟起的嘴渐渐的瘪了下去,脸也跟着垮了下来:“哥哥还说给絮絮道歉呢,却连亲絮絮一下都不肯,哥哥一点也不真诚,你就是不喜欢絮絮了对不对?” 江轻絮知道,她今天受了委屈。 宋鹤弦一定会对她格外的包容,她现在就是仗着这份包容在无理取闹。 这么久以来,始终都是她主动的来勾宋鹤弦。 男人对她不是没有反应,却总是抗拒,她今天偏要逼着宋鹤弦主动迈出那一步。 不管什么事,第一步总是最难的,她想如果今天她能让宋鹤弦主动的话,说不定往后他们的关系便也能更进一步了。 宋鹤弦觉得,江轻絮在某些事上总是有些胡搅蛮缠,其实并不会让人厌烦,只是… 他望着少女翘起的红唇,心头波澜不定。 他真不知道他的自制力在少女懵懂的引诱下能坚持多久。 “江絮絮,这不一样,你不能随便邀请人亲你,这是不对的。”宋鹤弦冷下了脸,他试图给江轻絮讲道理。 江轻絮哪里肯听,她说:“絮絮不管,哥哥不亲絮絮,就是不喜欢絮絮了,外面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她们说絮絮和别人睡觉,哥哥才不要絮絮了,可絮絮根本就没有哥哥,也不要絮絮,哥哥好讨厌,絮絮不要喜欢哥哥了。 哥哥不亲絮絮,絮絮就去找别人,絮絮…” 宋鹤弦心头本来就又燥又烦,现在听着她左一个和别人睡觉,右一个找别人,尽管知道她什么都不懂,只是一时怄气乱说。 可这样的话传到耳朵里的时候,心里的那根弦还是轰的一声断裂。 他道:“江絮絮,这是你自找的。” 江轻絮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找什么了,男人的手就直接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一个吻紧接着落下。 他用的力气很大,吻的也是又急又凶,唇齿交融间,江轻絮感觉自己连喘息都困难。 她感觉男人的唇舌在她唇上倾轧掠夺,像是要榨干她的每一寸呼吸。 尽管江轻絮看过许多避火图,但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吻就能让她双腿发软,浑身脱力,甚至就连眼睛里都控制不住的溢出了生理泪水。 这是江轻絮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她的手揪着被子的一角,整个人都好像被一股未知的恐惧包围着。 耳边是男人粗重低哑的喘息声,像是某种狂野的猛兽。 心跳被对方的呼吸牵动着,快的像是要撞出胸腔。 喉咙里又干又痒,某种难言的酥麻传遍全身,让江轻絮莫名想逃离。 “哥…哥哥…”趁着对方换气的空档,江轻絮终于得了机会,怯怯的唤了她一声,眼睛里却不知为何有一滴眼泪正好落了下来。 听着少女怯懦的声音,宋鹤弦猛然惊醒,就看到她一双湿红的眼尾挂着泪,红唇被吻得糜烂绮艳,肩膀都在轻微的发着抖,就像是被狂风暴雨蹂躏过的芙蓉花,颤巍巍的绽放着艳色。 过分可怜,又过分勾人。 周围好像还萦绕着她的味道,宋鹤弦其实有点意犹未尽,但触及她带泪的眉眼,他压住了自己心里的躁动,轻声问:“怕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掌家权的归处 男人的眼睛里,清晰的倒映着少女颤抖无助的模样。 江轻絮紧抿着唇,她一会儿怯生生的去看宋鹤弦,一会儿又木木的摇了摇头:“絮絮不怕,哥哥对絮絮那样那样好,絮絮永远都不会怕哥哥。” 很乖很软,微微张开的红唇,像是带着几分欲拒还迎。 宋鹤弦心里刚刚压下去的某种念头又一次翻涌,想要不顾一切的把她揉进怀里,但触及少女过分天真的眉眼,他又强行压着那份悸动,用喑哑到极致的嗓音警告:“江絮絮,不要在男人面前那么乖,容易出事。” 江轻絮歪了头,那双眼睛更加的迷茫了,她问:“哥哥在说什么?絮絮听不懂呀。 絮絮喜欢哥哥,哥哥对絮絮做任何事都可以的。” 她嘴上说着不懂,但宋鹤弦总觉得她话里像是带着暗示的意味。 喉咙干哑,手指痒意弥漫不断,暧昧的气氛无声无息的蔓延,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人禀报:“王爷,灵侧妃来了。” 有点突兀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满屋的旖旎。 宋鹤弦骤然回神,几乎是慌乱的把视线完全从江轻絮的身上移开。 江轻絮也低下了头,闪烁的眸光里,泛着几分失落。 这个灵侧妃,来的还真是时候。 不过想想也是,她费尽心思的策划了这么一出大戏,怎么可能不赶紧过来捞点好处呢? 只是说到底,也是坏了自己的事。 指尖轻轻勾了勾被子的一角,江轻絮柔柔弱弱的看着宋鹤弦:“哥哥,别走,别把絮絮自己丢在这里。” 宋鹤弦一颗心早就软的一塌糊涂了,就算江轻絮不说,他这会儿也不舍得把人丢下。 宋鹤弦直接在江轻絮的旁边坐了下来,手指戴着明显的安抚意味,落在少女的背脊上,这才吩咐人请了灵侧妃进来。 灵侧妃此刻满脸的担忧。 看到江轻絮的时候,就关切道:“王爷,江姑娘没事吧?今天王妃做事实在太狠,江姑娘没被吓到吧?” 说话间,她的视线已经落在了江轻絮身上,江轻絮也正好抬头看她。 两个人的视线相撞,灵侧妃先看到的并不是她那一双清透的眼睛,而是少女颓艳糜烂的红唇。 就像是被人狠狠的蹂躏过,疼惜过。 灵侧妃心里不知怎么就咯噔一声,这才去打量江轻絮的全身。 她的衣衫没有过多的整理,还是穿着从江云翡那里出来的一身亵衣,宋鹤弦漆黑的披风正搭在她身上,衬的少女肤白如雪。 一缕凌乱的发丝垂落下来,顺着脖颈没入胸口,半遮半掩,又像无声吸引人窥探。 哪怕同为女人,灵侧妃这会儿都因为江轻絮的模样有些失神。 她素来喜欢在宋鹤弦面前做柔弱,她最知道做什么样的表情能惹人怜惜,可面前的这个,根本没有半点修饰伪装的痕迹,就好像她只是坐在那儿就能勾的人丢魂失魄。 灵侧妃的视线不自觉的在江轻絮的胸口停留。 她迫切的想知道,在自己到来之前,她与王爷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按照自己对王爷的了解,灵侧妃近乎可以笃定他不会对江轻絮做什么,但现在她又有点没底。 这女人生的妖妖娇娇,就连那见惯了美人的二皇子对她都是另眼相看,王爷真能一直忍住吗? 无数的想法在心间涌过,灵侧妃盯着江轻絮久久没能回神, 她的视线过于直白了。 宋鹤弦很轻易的就注意到了,并且皱起了眉头,身子更是不动声色的把江轻絮挡了又挡,遮住了灵侧妃窥探的目光:“絮絮很好,你还有别的事吗?” 灵侧妃也注意到,宋鹤弦今天把人护得更紧了,她眼睛里像是有记恨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就压了下去,又是满脸堆笑的模样:“倒也没什么大事,妾身就是想问问王爷,这王妃被幽禁,府中的事务该由谁来管呢?” 这是要夺权? 江轻絮惊了一下。 虽然她也知道如今江云翡被幽禁,这件事迟早要提,但灵侧妃非未免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关于那些谣言的事还没有查清,这种时候她不应该安分守己吗? 就这么忽然提出来,如果宋鹤弦真把掌家权给了她,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吗? 灵侧妃真的会做这种不够妥帖的事吗? 江轻絮很是怀疑。 宋鹤弦也是凝视着灵侧妃:“你想代管中馈?” 灵侧妃连忙摇了摇头:“王爷误会妾身了,妾身体弱,哪有心力去操持这些?妾身只是随便问问。” “是吗?那你觉得谁更合适呢?”宋鹤弦又问,“烟良娣吗?” 这灵侧妃近来就是与那烟良娣走的近,如果她真要给烟良娣讨好处的话,那这好处与落在她身上也是没区别的。 宋鹤弦打量她,像是要看透她心底的算计。 灵侧妃说:“怎么会呢王爷,烟姐姐如今身份毕竟是太低,就算他做事再稳妥,平白接了王妃的权,只怕也没法与王妃抗衡,反倒是害了她。” “是吗?这权你不要,烟良娣也不能接,那岂不是就只有苏侧妃了?你觉得她行吗?”宋鹤弦又问。 灵侧妃说:“这种事妾身哪里能拿主意,还是得看王爷做主,王爷觉得谁行,那自然就是谁了。” 他没给确切的答案,但是这王府里,位分还算高贵的也就那么两个,除了苏侧妃以外,也找不到别的人选了。 除非宋鹤弦一开始就没想把权利放在后院里。 宋鹤弦说:“你与苏侧妃位分相当,你对这个府中的事也最为了解,从今日起就由你辅助苏侧妃掌管中馈吧。” 宋鹤弦这话也没什么意外的,这府里除了江云翡那个王妃以外,就只有两个侧妃。 现在江云翡倒台,这管家权放在谁身上都不合适,倒不如交由两个侧妃共同管理。 灵侧妃脸上像是浮现了些许的惊讶,她道:“王爷如此信任妾身,妾身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妾身担忧自己的身子…” 她像是要推拒,宋鹤弦没有等她说完,就道:“你只管进自己所能就是。” 﨔 第一百二十九章 灵侧妃认罪 灵侧妃没有在鹊鸣院待多久就走了。 但宋鹤弦的眉宇间在她离去的时候已经染了烦躁。 江轻絮心里惦念着正事,她又直接顺势钻进了宋鹤弦怀里,她说:“哥哥,你不要走了好不好?他们都说你不要絮絮了才走的,絮絮好怕,姐姐…姐姐也因为这事脱絮絮衣服,絮絮……” 少女埋在他怀里,身子不停的发着颤,半天都说不出一句相对完整的话来。 只有那颤抖的幅度越来越激烈。 宋鹤弦只能暂时收敛思绪,轻轻拍打着少女柔弱的背脊。 江轻絮就像是稍微缓和了一点儿,她的手指又勾住了宋鹤弦衣角,她稍稍抬起带着泪的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人问:“哥哥,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说呀?到底是谁说的呢?” 那些流言蜚语不是偶然,宋鹤弦本来就无比的确信。 只是他这回回来之后,一直忙着安抚小姑娘,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查别的。 现在又一次被江轻絮提起来,再看少女那双泛红的眼尾时,这事儿自然就拖不下去了。 宋鹤弦直接叫来了陈福,让人去查这件事,江轻絮依旧眨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她又问:“哥哥怎么和灵侧妃一起回来的,你是因为灵侧妃不要絮絮的吗?” 这种拈酸吃醋的话,寻常女子断是不敢在夫君面前直接说出口的。 毕竟那样很容易落下一个善妒之名。 可放在江轻絮这里却不同。 少女她什么都不懂,她所表达的也只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罢了,自然不会有人与她计较生气。 甚至在宋鹤弦听到她的话时,心底泛起的是一种异样的满足。 小姑娘还是和以往一样,满心满眼里都是他。 但是顶着江轻絮那双希冀的眼睛,宋鹤弦却没有马上安慰她,而是目光凝重的沉思片刻,又把陈福叫了回来,吩咐陈福主要去往菡萏院查。 府中的是正是灵侧妃让人告知他的。 在这件事里也是灵侧妃受益最大,这就已经很值得深思了。 王爷怀疑灵侧妃,陈福自然也高兴,他深深的看了江轻絮一眼,很快就退了下去。 像是受惊过度,接下来江轻絮就变得更黏人了。 晚上又是非要闹着和宋鹤弦一起睡,宋鹤弦不同意,她就是哭声不断。 到最后男人终于还是妥协,允许江轻絮留在了他房里。 江青旭也知道,对宋鹤弦这样的性格,逼得太紧了,反倒是适得其反,说不准还要引起怀疑。 这次她就格外安分,只是睡觉,什么都没做,月色透过窗棂洒落下来,照在少女那双柔和的睡颜上。 把小姑娘衬的愈发的乖巧了。 她看起来好像睡得很沉。 可宋鹤弦却一点也睡不着。 透过稀薄的月光,他侧着身子,不知道第几次把视线在少女脸颊定格。 心底升起来的,是一股浓烈的失望,小没良心的,仗着天真无知,就对人拼命撩拨,撩完了倒头就睡,全然不管给旁人的心里带来了多少风浪。 宋鹤弦盯着她的睡颜良久良久,一会儿气她什么都不管,一会儿又庆幸她什么都不管。 今天他已然被少女缠的失了态,若是少女继续仗着懵懂纠缠不休的话,宋鹤弦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絮絮年纪小又不懂事,他不能因为自己一己私欲,就全然不顾小姑娘的未来。 暗夜寂静无声,只有宋鹤弦辗转反侧不止。 江轻絮折腾了许久,这次是真的睡得很沉。 只是如果她若是知道宋鹤弦又生了把她推远的想法,就算是硬熬,她也绝不会就这么睡过去的。 等早上再醒过来的时候,江轻絮就得知宋鹤弦已经搬回来了。 府中又开始变得一切沉寂,除了江云翡被禁足一事,好像也没什么异样了。 宋鹤弦忽然离开又回来的事就像是一个谜一样,虽说有人好奇,但也没人敢深究了。 毕竟王府中的所有人都知道,江轻絮并没有失宠,她依旧是王爷的掌中娇,那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自然也都是假的。 其实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到底,到了中午的时候,府中忽然就出现了一件大事,散布谣言的人被抓住了,竟然是灵侧妃。 虽说这个答案江轻絮早就猜到了,但真的当陈福把灵侧妃带到宋鹤弦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很惊讶。 这个灵侧妃平日里可最是精明了,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被查出来呢? 此事她既已得利,就算随便找个人出来顶罪,也完全可以应付过去呀,这府中不是还有个王美人最喜欢巴着她吗? 她怎么就自己被带来了鹊鸣院? 宋鹤弦看到灵侧妃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意外,他什么都没说,灵侧妃主动道:“王爷,对不起王爷,这件事确实是妾身的问题,怪妾身嘴上没有把门,在听到您离府的事时,胡乱与桃枝揣测了两句,结果就被旁人听了去,这才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妾身察觉到不对后,立刻就找人去通知王爷了的,结果却还是对江姑娘造成了伤害,这件事妾身一直心里有愧,现在陈管事查到妾身头上,正好妾身也不用再胆战心惊的隐瞒了,还请王爷责罚妾身。” 灵侧妃一股脑的就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全倒了出来。 她表现的如此配合,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很惊讶。 宋鹤弦依旧没理会她,灵侧妃又看着江轻絮:“王爷,即便是妾身的无意之失,也确实让江姑娘受了伤害,你若是不责罚妾身的话,妾身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妾身请王爷责罚,给江姑娘一个交代。” 这是江轻絮第二次见到有人自愿领罚了,上回还是那个苏侧妃,但苏侧妃这么做是为了逃避侍寝。 这个灵侧妃呢?她又是为了什么? 真的是良心发现吗?江轻絮觉得那根本不可能,灵侧妃都能让一个无辜的丫鬟为她放血而亡,她哪里有那么大的善心? 宋鹤弦也终于对着灵侧妃问:“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﨔 第一百三十章 灵侧妃是自投罗网? 对上宋鹤弦的眼睛,灵侧妃没有犹豫,她直接点了点头。 眼神里闪过了几分忧郁,她说:“妾身知道,前几天是妾身一时太想得到王爷的关注,做了一些不好的事,让王爷对妾身生了意见。 这件事过后,妾身自己也很后悔,王爷您知道灵儿是什么人的,如今看到江姑娘因为妾身的话受了委屈,妾身这心里实在是难受的很。 今天就算陈管事没有找上妾身,妾身也该按捺不住自己来找江姑娘道歉了。 还请王爷相信妾身的诚心。” 灵侧妃的视线朝着江轻絮这里望了一眼,眼睛里能感觉到明显的愧疚。 她捂着胸口看起来,看起来无比的柔弱,江轻絮依稀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灵侧妃的时候,这女人就是这样,在宋鹤弦面前示弱的。 如果不熟悉她的人,肯定很容易就被她这份善良给蒙骗过去。 可江轻絮不会。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这种时候江轻絮没有说话,她半垂着眼帘,余光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灵侧妃。 “那你觉得本王应该怎么罚你?”宋鹤弦问她。 灵侧妃虽说自己来认错了,但她说的话很是有水平。 错是她的,可是她是无意的,是因为旁人听了她和桃枝的议论才让流言发酵的。 她本就是无心,现在又如此诚心认错,便也没法子让人给她太重的惩罚。 灵侧妃说:“妾身觉得愧对江姑娘,妾身愿意替江姑娘抄经七日祈福,除此之外,这事也是妾身失言引起的,妾身愿意这几天都在菡萏院闭门思过。 如果王爷觉得还不够,旁的惩罚,妾身也甘愿认下。” 她眉眼过分的温柔,看着江轻絮的视线,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慈爱,就像她真的很在意江轻絮的感受一样。 江轻絮和她四目相撞,无端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宋鹤弦道,“以后管住自己的嘴,莫要再说这等口无遮拦的话,若是再有下次,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灵侧妃连连称是,又对着宋鹤弦行了一个礼,在退下之前,她微微皱了皱眉:“这惩罚本来就是妾身该受的,妾身自是没什么意见,只是…” “只是什么?”她忽然犹犹豫豫,让宋鹤弦有点不耐烦。 灵侧妃说:“只是这几日就得辛苦苏姐姐一个人操持府中之事了。” 她眉心闪过哀愁,好像又要说自己心里有愧,宋鹤弦直接堵住了她的话:“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就回去吧。” 灵侧妃这回领命退了出去。 目送着她离开之后,宋鹤弦又叫了陈福:“找人去盯着她,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他对灵侧妃也并非完全的信任。 尤其是上次菡萏院里,灵侧妃装病的事,算是在他心里埋下了一个疙瘩,他感觉灵侧妃没有她所表现的那样良善。 主动给絮絮抄经?宋鹤弦的眼睛凉了几分,她最好别生出什么害絮絮的心思来,否则他也是可以不念旧情的。 陈福对抓灵侧妃错处的事自然是乐意至极,很快就出去安排人了。 下午的时候,宋鹤弦有事离开了,江轻絮让言秋叫来了陈福,打听抓到灵侧妃的事。 问问题的明明是言秋,江轻絮一直低着头摆弄着宋鹤弦让人从外面给她带来的泥人,看起来对旁的是一点都不上心。 但陈福余光扫过江轻絮的时候,还是刻意提高了声音,确保她能听见:“这事还真是稀奇了,我们本来查到的谣言源头只是来自后花园的一个小丫鬟,结果就撞上了灵侧妃桃枝跑来打听情况。 我觉得她过分关心此事顺藤摸瓜,结果刚好就查到了灵侧妃那里,灵侧妃更是直接承认了,你说这事古不古怪? 那灵侧妃哪里是做了坏事能直接认下的人,我看呀,她八成还憋着别的什么。” 说话间他的视线又朝着江轻絮那里瞟了一眼,像是故意说给江轻絮听的。 江轻絮还在摆弄着手里的面人。 听陈福的意思,这件事分明是灵侧妃自己把自己暴露在陈福面前的。 那这就更有问题了。 言秋也是有点担忧的说:“那你可一定要让人盯紧灵侧妃啊,我可不觉得她能真的关心姑娘,这回她主动提出给姑娘抄经,还不知道背后憋了什么算计呢。” 陈福道:“就算不是因为江姑娘,我自然也会盯紧她的,菡萏院里我早就安排了人,绝对不会让她在这出什么的。” 言秋送走了陈福之后,便走到了江轻絮的跟前,她道:“姑娘,您怎么想?” “你也觉得灵侧妃会在经书上做文章吗?”江轻絮问,在言秋的面前,她不再装傻,一双眼睛里一片清明。 言秋道:“抄经的事毕竟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如果没利可图,她没必要刻意提这件事吧?” 江轻絮摇摇头,不知为何,她心底好像有一个念头在告诉她,问题绝对不会出现在经书上。 尤其是那经书的事在宋鹤弦那里过了明路,她若是想经书上做文章,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关于灵侧妃到底想做什么,江轻絮心里一时也没底。 江云翡被关起来了,苏侧妃又有孕,府中其他人更是没什么手段,这个时候明明是灵侧妃争宠的好机会,她为什么也要自请思过? 江轻絮总觉得,这偌大的王府里,好像忽然有了一种风雨欲来的紧迫。 江轻絮想不明白灵侧妃的目的,容雪阁里,苏侧妃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这几天她什么都没做,可王妃忽然就倒台了,府中的大权也是落在了她头上,本来这些权利还要她与灵侧妃平分的,结果只是隔了一夜,灵侧妃又被关起来思过了。 莫名其妙变成了最大的受益者,苏侧妃心里也是一阵不安,赏樱看着她一直紧锁的眉头,低低的劝道:“娘娘,那灵侧妃也只是关一星期就出来了,说不定这一切就是巧合呢,您现在还有孕在身,还是不要多想了。” 苏侧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无从分辨,外面有丫鬟抱来了一堆账册:“侧妃,这马上就要换季了,该拨给各院的用度侧妃娘娘也该早点定下了。” 看着堆成山的账本记录,苏侧妃也没有心思去深想灵侧妃的事了。 﨔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尽的悲凉 苏侧妃不愧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嫡女,接手了府中事务没两天,就已经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江轻絮甚至还听到有下人夸赞苏侧妃比当时王妃管家还要心细几分。 春末夏初,换季的时候,苏侧妃那边仅仅用了两日时间,就把要分给各个院的用度全拨了下来,府中下人们那里,更是一一拨了赏钱。 她在这种事上,比江云翡大方的多,也比江云翡更会笼络人心。 时不时听着府中的人对苏侧妃的夸赞,在想到那个到现在为止,还在抄经的灵侧妃时,江轻絮就又觉得一阵古怪。 把江云翡扳倒,全是灵侧妃的作为,结果闹到最后,得了权力的是苏侧妃,得了美名的也是苏侧妃,她真就这么甘心给别人做嫁衣? 江轻絮这里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江云翡那边突然出事了。 宋鹤弦这次对江云翡格外的狠心,直接让人封死了泠绯院,不许泠绯院的任何人出来。 但一大早,江轻絮就听到陈福说,泠绯院闹起来了,据说是江云翡的孩子出了事,现在情况不大好。 苏侧妃已经带着郎中去看过了,那边传来的消息,是王妃的这一胎出了问题,怕是要保不住了。 而且需要尽快做决定。 这种大事苏侧妃那边自然没法决议,可偏偏现在宋鹤弦还不在府中。 至于江云翡那里,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出事,不许郎中靠近,不许郎中碰她,场面僵持的没有办法。 整个王府里,灵侧妃还在禁足,除了苏侧妃以外也没人能拿决定,苏侧妃现在急的不行,好几次都差人过来找陈福。 让陈福赶紧去请王爷回来。 陈福也急,现在宋鹤弦是去宫里议事,就算府中的事再着急,王府的人也没办法往宫里闯,只能一遍遍的让人去催。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江轻絮只感觉手脚都在发冷。 这太巧了,王妃出事,王爷不在府中,灵侧妃禁足,苏侧妃本就与王妃不合,但这件事只能经她的手,可经了她的手,她就得沾上嫌疑。 如此一来,江云翡最后成什么样子还不知道,苏侧妃这一遭也讨不了好了,好像很快,灵侧妃就会是这府中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了。 她扪心自问,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那那个灵侧妃也太恐怖了,她得从多久之前就开始布局? “陈管事,王爷还没有回来吗?”赏樱不知道第几次又冲来鹊鸣院打听情况。 陈福摇头:“已经让人去请了,想必也快回来了,王妃那里现在什么情况?” “郎中和稳婆都说了,王妃这一胎必然保不住了,如果再不早点做决定,怕是会拖累大人,可王妃根本不许人碰,我们侧妃在那里,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赏樱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就算他们侧妃处理府中事务,再怎么得心应手,碰上这件事也只能自认倒霉。 先不说江云翡的身份是王妃,已经足够压侧妃一头,就说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王爷的孩子,哪怕事出有因,侧妃也不能直接发话让人强行把这个孩子拿掉不是? 更不用说王妃那边护的紧,现在指定已经记恨上侧妃了。 就在赏樱急的不行的时候,外面终于有人传了话,说王爷回府了,现在直接去了泠绯院。 赏樱也顾不得和陈福说什么了,拔腿就又朝着泠绯院那边赶去。 江轻絮也一直都好奇江云翡那边的情况,只是宋鹤弦不来,她也不敢凑热闹。 现在听说宋鹤弦到了,她才拉了拉了言秋赶紧过去。 泠绯院里,才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极浓的血腥味儿,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苏侧妃靠在一边,满脸的疲倦。 郎中正在和宋鹤弦说着里面的情况,时不时还能听到稳婆和孙嬷嬷劝诫江云翡的声音。 除此之外,江云翡撕心裂肺的尖叫更是清晰。 江轻絮扶着言秋的手,站在院子的角落里,她看到有一盆一盆的血水从屋里端出来,只感觉手脚都一片冰凉,好像有寒意顺着脊柱不断的攀升。 她恨江云翡,这是毋庸置疑的。 甚至在刚醒来的时候,她做梦都在想着该怎样弄死江云翡。 可现在看到江云翡如此的凄惨,江轻絮心底升起的是一股浓烈的后怕。 她自己竟也分不清楚,她是在恐惧这府中女人的算计,又或者在为江云翡这个王妃的处境觉得悲凉。 言秋感觉到,江轻絮的手腕都在轻微的发抖,她把江轻絮的手攥的稍微紧了一点:“姑娘别怕,姑娘绝不会遇到这种事的。” 江轻絮视线晃动,一时自己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态。 另一边郎中又在催促着宋鹤弦:“王爷,您快点做决定吧,再拖下去,只怕会对王妃的身子不好。” 宋鹤弦神色凝重,里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断,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就按你说的办吧。” 郎中很快又进了屋。 宋鹤弦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那扇房门。 之前烟良娣丧子,就好像还在昨日。 而现在他的这第二个孩子,也同样没有保住。 即便他心里对江云翡这个王妃已经耗尽了耐心,现在的一幕,也让他心底一阵悲凉。 周围一片死寂,好像除了江云翡的哭喊声以外,就再没有什么别的声音了。 江轻絮远远的看着宋鹤弦的背影。 日头当空,阳光暖融融的,洒在男人的素衣上,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却偏让人觉得,他站在那里就是无边的寂寥。 江轻絮忽然松开了言秋的手,她小跑到了宋鹤弦的身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了勾男人的指尖,很快掌心收拢,紧紧的攥住了男人的手。 宋鹤弦侧目看他,眉眼里尽是疲惫:“你怎么来了?” “我…絮絮听说姐姐出事了,絮絮害怕。”江轻絮小声说,她又扬了扬脸,“姐姐会没事的,对吗?” “回的。”宋鹤弦道,“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让人送你回去。” 﨔 第一百三十二章 江云翡丧子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江轻絮却能从他语气里听出来明显的疲惫。 “絮絮不走,絮絮要在这里陪着哥哥。”江轻絮说。 她把宋鹤弦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她的手心是暖的,好像比初夏的阳光还暖。 宋鹤弦又一次侧目看向江轻絮,顶着小姑娘一双柔和坚定的眼睛里,他终于没再说把人送走的话。 血腥味在院子里萦绕不断。 屋里的惨叫声渐渐地消停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盘盘的血水被端出来。 哪怕已经有心里准备,看到那么多血的时候,江轻絮还是感觉一阵冷意席卷。 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血,那江云翡现在… “贵妃娘娘驾到!”一片凝重的气氛里,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通传。 所有人回头看过去,就见高嬷嬷扶着贵妃从外面进来,贵妃神色冰冷的扫过整个院子,在宋鹤弦身边站定:“查了吗?怎么回事?” 宋鹤弦摇头,到现在为止,江云翡情况未明,他一直都守在这里,还没问过现在的情况。 贵妃神色冷凝:“今天王妃受了委屈,你在这里陪着你的王妃,这件事我来查。” 宋鹤弦没说什么,王妃出了这种事,他确实得留下陪着。 贵妃目光又落在了江轻絮这里,她对着江轻絮道:“你也跟本宫走吧。” 在这种情况下,江轻絮也分得清轻重,她赶紧小跑着到了贵妃的面前。 贵妃很是和善的牵住了江轻絮的手,又把泠绯院的下人们和苏侧妃一起叫了出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泠绯院,脸色已经冷到了极致。 这个王妃,贵妃一直都不喜欢,奈何是皇帝亲自指的人,贵妃也只能忍着。 却不想这个江云翡,简直就是蠢的无可救药,之前被人陷害也就算了。 身为王妃,斗不过府中姬妾也没什么,现在倒好,却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 事情还闹的这么大,王府的人一遍遍跑到宫里去传话,连带着她这个做母妃的,也跟着丢人。 这一遭回去,还不知道皇后要怎么嘲笑她这个蠢笨的儿媳妇。 只是想想,贵妃就不想给这里任何人好脸色。 冷眼从每个人身上扫过,贵妃视线最后落在了苏侧妃这里:“听说近来是你代替王妃管理王府,说说吧,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苏侧妃自己也懵的很,从她知道这件事开始,一直就没有静下心来细想,一切发生的极快,就像是有一只手在幕后主导着这一切一样。 从她听到消息赶过来,王妃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即便是她第一时间找了郎中,一切也是于事无补。 苏侧妃低着头,她根本接不上话。 贵妃看着她也不言不语的模样,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道:“本宫问你话呢,苏侧妃,你是聋了吗?” 苏侧妃还是有点接不上话。 赏樱这时候大着胆子接话道:“贵妃娘娘,这事我们侧妃真不知情,这几天侧妃都忙着整理府中账务,根本就…” “闭嘴,这里哪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道理?”贵妃使了个眼色,她身边的高嬷嬷就直接呵斥一句。 赏樱吓了一跳,也不敢吱声了。 贵妃对苏侧妃一向和善,但今天她真是被气急了,也顾不得苏侧妃的面子了。 这个王府,处处都是漏洞,一个一无是处的王妃,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现在帮忙管事的侧妃,也是一问三不知。 这是要把所有的事,全压在弦儿一个人身上吗? 贵妃也懒得再看苏侧妃的脸色,又问孙嬷嬷:“你来说说,王妃今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碰了什么?” 孙嬷嬷回忆着:“王妃这几天,身子一直不太好,胃口也不好,她吃的东西都是泠绯院小厨房严加管控的,王爷近来把泠绯院封了,小厨房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用的…” 孙嬷嬷想了想,她说:“王妃用的和平时也没区别,就是昨天苏侧妃让人送来了一些被褥衣裳。” 苏侧妃拧着眉:“孙嬷嬷这是什么意思?东西既然是我让人送去的,我必然不可能做什么手脚。” “老奴也不是怀疑侧妃,实在是王妃近来从未出过泠绯院,也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东西,除了您昨日送来的以外,老奴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不对了。”孙嬷嬷说。 即便她自己也觉得,苏侧妃就算再蠢,也不可能实名害人。 可万一呢? 谁不知道如今苏侧妃肚里也怀了王爷的孩子,谁也不能保证她是不是想替自己的孩子铺路。 王妃禁足,现在确实接触不到外人。 苏侧妃就算心里生气,可却连她自己也没办法否认,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最大的嫌疑就是在她这里。 苏侧妃没有再与孙嬷嬷争执,她对着贵妃道:“请贵妃娘娘明鉴,妾身绝对是清白的,那些被褥送到各院的都一样,妾身…” 贵妃不想听苏侧妃解释,她直接对孙嬷嬷道:“去把王妃的被褥拿出来。” 孙嬷嬷和青雾一起回了屋,里面时不时传来江云翡尖锐的吼声,过了大概有一刻钟,孙嬷嬷才抱着被褥出来了。 被子还沾着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血腥味在空气里越来越浓。 江轻絮盯着那被血浸红的被子,手心里都是汗湿。 贵妃看了江轻絮一眼,她忽然问:“担心你姐姐?” 江轻絮点了点头,贵妃摸了摸她的脑袋:“那絮絮知不知道,这府里谁对你姐姐不好? 你觉得你姐姐是谁害的?” 被子被拿出来的时候,苏侧妃就算问心无愧,也觉得有些揪心。 她已经做好了被贵妃质问的准备,倒没想到贵妃竟然和江轻絮说起了话。 这片等待的空档里,苏侧妃只觉得心里更加慌乱了。 江轻絮歪着头,她知道贵妃是想从自己这里打探消息。 这些人各执一词,未必说的都是真话,也就自己这个傻子,才最没有可能说谎。 只是自己的猜测… 江轻絮有点犹豫。 﨔 第一百三十三章 被褥 “絮絮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想找到害你姐姐的凶手吗?”贵妃又一次询问出声,她凤眼微眯,视线定定的看着江轻絮。 短暂的犹豫之后,江轻絮心里已经想好了说辞。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想,絮絮想,姐姐流了好多血,絮絮好怕,絮絮…” 她话说的慢悠悠的,又好像在想什么一样。 贵妃没等她把话说完,她叫了高嬷嬷等着郎中出来检查被褥,直接把江轻絮拉到了一边单独说话。 苏侧妃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色更不好看了。 贵妃看起来很是信任江轻絮,她担忧江轻絮胡说八道,说了什么对她不利的话,再一次加重了贵妃对她的怀疑。 毕竟在这件事里,谁也没有接触过正被幽禁的王妃,只有她嫌疑最大。 苏侧妃有点犹豫不定,高嬷嬷见她心不在焉,赶忙安慰道:“苏侧妃,你也不必焦心,我们贵妃娘娘最是公正,若是这件事与你无关,旁人想赖也赖不到你头上,比起这个,你不如先随老奴瞧瞧这被子,这样也能证明自己的嫌疑不是?” 苏侧妃也跟着点了点头。 高嬷嬷便叫了人过来,将那床染血的被子都拆了。 而此时江轻絮被贵妃带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角落,贵妃换了个温和的语气,她说:“絮絮,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姐姐的事?” “姐姐…”江轻絮说,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还是那幅呆愣愣的模样,“姐姐好凶,她想脱絮絮的衣服,絮絮好怕好怕好怕的。 后来…后来灵侧妃带来了哥哥,哥哥好生气,他就不许姐姐出门了,絮絮…絮絮害怕姐姐,可姐姐今天又流了好多血,絮絮…” 江轻絮再说下去,她抓着贵妃的手指,略微仰起头来,声音闷闷的问:“姐姐会没事的对不对?” 为了不让贵妃怀疑自己,江轻絮故意把话说得乱七八糟的,没有一丁点层次感,但她又很清楚,贵妃一定会注意到她刻意提起的灵侧妃的。 果然,她听到贵妃轻轻的念了一遍灵侧妃,转而又问她身边的言秋:“灵侧妃又是怎么回事?” 言秋明白江轻絮的意思,直接就将这几天府中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讲给了贵妃听。 尤其是前两日,王爷决定把掌家权交给灵侧妃,但灵侧妃却忽然犯了错的事,言秋讲的更是仔细。 贵妃听完之后,也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她没有在和江轻絮多说什么,又回到了苏侧妃这里。 被子已经被拆开了,里面装着的,除了最普通不过的棉花以外,再也找不到别的东西。 而现在拆出来的棉花,大都染上了鲜血,一片片尽是斑驳的痕迹,只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血腥味更是无比的浓烈。 一看到贵妃,苏侧妃被便连忙解释:“贵妃娘娘,妾身真的是冤枉的,您看这被子,就是最普通不过的被子,没有什么问题。” 贵妃蹲下身来,她手指轻轻拨弄弄了两下地上的棉花,除了沾了血以外,这棉花里很是干净,确实没掺杂别的东西。 苏侧妃没有等到贵妃回话,又有点警惕的看了一眼江轻絮。 江轻絮一直低着头,看起来很是怯弱,又像是害怕极了。 苏侧妃在她身上自然也看不出什么。 贵妃又看向了高嬷嬷:“让郎中过来看过了吗?” 高嬷嬷说:“郎中现在还在王妃那里。” 贵妃点头,她正要再说话,背后泠绯院那里忽然又闹了起来。 凤眸里闪过了些许的烦躁,贵妃问:“这是又怎么了?” 有小丫鬟跑出来回话:“贵妃娘娘,是王妃,她非要亲自看着您查此事,现在闹得厉害。” “她还好意思闹?一个堂堂王妃,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这样的蠢货,还好意思跟本宫提要求!”贵妃本来就烦,现在听到江云翡又在闹,不耐烦的吼了一句。 传话的小丫鬟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她又道:“王爷的意思是,让贵妃娘娘带着东西进去一趟,毕竟王妃是陛下亲自选的人,如今又刚经历丧子之痛,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也可以体谅。” 其实这些贵妃又哪里不理解? 但正因为是皇帝选的人,贵妃心理才更加不喜。 让这么个蠢货做正妃,这不是故意丢她儿子的脸吗? 贵妃还是带着人去了江云翡的房里。 江云翡披头散发的,一张脸更是惨白如鬼,那双眼睛被怨气充斥着,看起来就无比的恐怖。 屋里已经被简单的收拾过了,但还是有一股压的人喘不上气来的血腥味,宋鹤弦守在江云翡床边,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江云翡一看到跟着贵妃进来的苏侧妃,登时就像是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的就要向苏侧妃扑过来:“贱人!你这个贱人!你还我的孩子!” 宋鹤弦赶紧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强行按了回去:“王妃,你先冷静一点,本王知道你今日心里难受,但这件事未必就是苏侧妃所为,母妃这不是在帮你查吗?” “怎么就不是她?就是这个贱人!就是她害了我的孩子,王爷,您不要妾身动她,难道是想包庇她吗?”江云翡喊的撕心裂肺,她挣脱不了宋鹤弦的钳制,只能不断的怒吼。 贵妃本来就对江云翡不耐烦到了极点,现在又看她如此没有理智,她吼道:“王妃,你闹什么闹?若是你自己长点心,谁能害到你头上,你给本宫安静一会。” 江云翡很少能得到贵妃的好脸色,她内心深处,对贵妃还是格外犯怵的,现在听到贵妃发怒,她也是强行的冷静了下来。 虽然一双眼睛还是怒视着苏侧妃,却也不敢再吼了。 周围终于陷入了安静。 贵妃这才叫了郎中过来检查被褥。 郎中也是小心仔细的把那被褥一片翻找,到最后得出的结论也是被褥没有问题。 贵妃又让郎中检查了江云翡屋里的其他物件,最后得到的也同样都是没有问题。 﨔 第一百三十四章 灵侧妃有这么好心? “怎么会没有问题呢?是不是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都在包庇这个姓苏的!”江云翡明显的不服,她又开始尖叫起来。 贵妃烦躁的瞪她一眼,愈发对这个王妃无法忍耐。 宋鹤弦也只能安抚的拍着江云翡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一点。 但这根本不管用。 江云翡现在已经认定了,害她的就是苏侧妃,她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是和苏侧妃一伙的。 江云翡道:“你们就是串通好的是不是?我的孩子好好的,他根本没事,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为了这个女人,为了给她肚子里的孩子铺路,所以故意害死我的孩子对不对?” 她现在完全失了理智,把贵妃也一起怀疑了进去。 孙嬷嬷听到她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赶紧在旁边提醒道:“王妃,王妃您冷静一下!贵妃娘娘一直都在查害您的凶手,您可不能让贵妃娘娘寒了心。” 江云翡冷眼扫向孙嬷嬷,她还是不服气,还是要说什么,宋鹤弦也道:“王妃,这件事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先冷静。” 江云翡红着一双眼睛,虽说她又不再说话了,但还是死死的盯着苏侧妃。 贵妃则道:“来人给本宫去把灵侧妃请过来。” 她忽然提出灵侧妃,倒是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还是青雾反应最快,急匆匆的就跑出去请人。 灵侧妃没一会儿就被请来了,进门的时侯,她还是满脸惊诧,在看到现在江云翡的惨状时,她甚至有点担忧的询问:“贵妃娘娘,王爷,这是出了什么事吗?王妃这是怎么了?” 贵妃扫她一眼,也没解释,直接询问:“听说这段时间,是你自请在菡萏院禁足的?为什么?” “因为妾身说错了话,海江姑娘挨了王妃的罚,妾身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想着给江姑娘赔罪。”灵侧妃道。 她的说辞听起来和上次依旧是相去不远,贵妃轻笑一声:“可本宫听说,在你自请在菡萏院禁足之前,王爷可是让你和苏侧妃一起管理王府的。 这样大的权利交到你手上,你却是说不要就不要,灵侧妃,你真是好生大气啊。” “妾身也不想的,可毕竟是妾身害了江姑娘,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妾身心里难安。 为了求个心安,妾身也只能先舍弃权力了。”灵侧妃说。 “那本宫只能说,灵侧妃还真有先见之明,你自请禁足,王妃这里就出了事,管理后院的苏侧妃担了最大的嫌疑,你自己倒是完美的避过去了。 灵侧妃你自己说,这一切当真全是巧合吗?”贵妃问。 灵侧妃说:“贵妃娘娘,妾身也没想到,在我禁足期间,王妃这里就出了事,但妾身自认问心无愧,如果贵妃娘娘不信的话,大可以让苏侧妃带人去搜菡萏院。” “为什么是让苏侧妃去搜?”贵妃问。 “妾身听贵妃娘娘的意思是怀疑妾身从中作梗,让苏侧妃顶罪,妾身自以为此事交由苏侧妃来搜,才最是公平公正,如果贵妃娘娘觉得妾身的提议有问题,也可以派别人去。 妾身什么都没做,自然是任何人的搜查都不怕。”灵侧妃说。 贵妃一直用怀疑的视线看着灵侧妃,可偏偏她在灵侧妃脸上,还真的找不出什么端倪。 灵侧妃一直都是坦坦荡荡的,说的话更是没有一丁点的问题。 就算贵妃再怎么挑刺,也看不出她分毫心虚。 “贵妃娘娘,要不老奴…”高嬷嬷试探着提议。 她是贵妃的心腹,由她来搜自然是最公平的。 贵妃说:“你去吧,带上苏侧妃和王妃的贴身丫鬟一起,一定要搜仔细了。” 贵妃说话间,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灵侧妃的脸。 现在单派谁的人去搜,都不够公平,倒不如把苏侧妃和王妃的人一起带过去。 如此一来,若是真搜出什么,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便也有了着落,如果搜不出来,那也怪不得别人。 高嬷嬷应了一声,叫了赏樱和青雾一起走。 江云翡本来怀疑苏侧妃,但是看到灵侧妃,她觉得灵侧妃也很可疑。 青雾走的时候,她紧紧的攥着青雾的手不放,一遍遍的嘱咐着青雾一定要搜得仔细了。 青雾连连点头,眼见着众人要离去,贵妃又让郎中也跟着一起去了。 灵侧妃留在泠绯院里,就算高嬷嬷带着人去了她的菡萏院,也没见她的表情有几分变化,明显就是坦荡至极。 甚至她还关切的看着江云翡,试图想要和江云翡搭话,又想打听江云翡的情况,脸上更是半点心慌也没有。 从灵侧妃进来起,苏侧妃也时不时的去打量灵侧妃,同样在她身上看不出任何问题。 江云翡自然是没有心情接灵侧妃的话,在这种节骨眼上,泠绯院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闲聊,灵侧妃碰了个壁,很快也闭了嘴。 就在这时候,灵侧妃的目光又是一转,看向了地面上散乱着的被褥,她问:“贵妃娘娘,妾身让人把这东西弄出去吧,这毕竟沾了王妃的血,妾身害怕王妃看了之后触景生情。” “灵侧妃,你会这么好心为王妃考虑?”贵妃问。 灵侧妃说:“妾身和王妃之前确实有几分不对付,可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如今王妃娘娘遭了这样大罪,妾身自然也不好,冷眼旁观。 大家都是一个院里的姐妹,甭管平时如何,逢上大事,就算是为了让王爷安心,也总要关心一二的。” 贵妃睨着她,没有说话。 灵侧妃又说:“妾身把东西拿出去吧?” “让苏侧妃跟你一起。”贵妃说。 灵侧妃看了苏侧妃一眼,视线里像是有点犹豫,她说:“这点小事妾身自己做就可以了,苏侧妃毕竟有孕在身,这种东西她碰了…” 灵侧妃没有说下去,讷讷的看了江云翡一眼,言外之意又很明显,这上面染的是什么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苏侧妃还有孕在身,碰了确实不吉利。 﨔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真是巧合? 灵侧妃的话算是戳到了江云翡的痛处,江云翡瞪圆了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灵侧妃:“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本王妃的孩子晦气吗?” 就算那被子上染了血,那也是她的孩子! 这些贱人凭什么说? 贵妃冷着脸,又是不耐烦的扫了一眼江云翡,却也没说什么。 倒是苏侧妃自己站了出来,她自己伸手就去收拾那些染血的被褥棉花,还不忘对着江云翡解释:“王妃您多虑了,能替王妃收拾东西,本来就是妾身的荣幸,妾身自然不会推脱。” 苏侧妃都这么说了,灵侧妃那边也不好说什么,也赶紧过来帮着收拾。 为了检查被子里面到底有没有脏东西,刚才里面的棉花全都被抖的散乱,现在收拾起来也没有那么快。 苏侧妃有孕在身,都蹲下身来亲自动手,灵侧妃自然也不会再叫下人帮忙。 江轻絮一直注意着这两个人,苏侧妃那里看起来很正常,倒是灵侧妃,看上去手上的动作格外的快。 苏侧妃这边才收敛了一点,她那里就已经弄完了大半,看着她那么手脚利落,江轻絮竟是分辨不出,她究竟是有意的想要在贵妃面前表现,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又或者这棉花里藏了什么秘密,她才迫不及待的想把东西弄走。 这么想着,江轻絮忽然就松开了贵妃的手,她跑到了灵侧妃面前直接蹲了下来。 她歪着头,正冲着灵侧妃的方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能带絮絮一起吗?” 说话见,她伸出手来,直接抢过了灵侧妃手心里一把干净的棉花,满脸好奇的上下打量不断。 灵侧妃稍稍皱眉,她语气还算温和的劝道:“江姑娘,这可不是玩的东西,您还是先去一边站着吧。” 她伸手把东西从江轻絮的手里又夺了回来,继续低头去收拾,苏侧妃两边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灵侧妃就叫了苏侧妃赶紧把东西一起带出去。 江轻絮站在原地,还回忆着刚才自己触碰到那些棉花的触感,就是最普通的棉花,她特地碾了碾,也没有什么粉末之类的东西。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这被子确实没有问题? 江轻絮有点不确定了。 就在这时,她稍微转了一下眸,忽然看到旁边的苏侧妃脸色像是带了几分苍白。 江轻絮赶紧到了苏侧妃跟前:“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江轻絮这样一提醒,贵妃也注意到苏侧妃的脸色别样的苍白,她也出声询问:“苏氏,你这是怎么了?” 苏侧妃道:“臣妾忽然觉得腹部有点抽痛,现在已经好多了,不是什么大事,劳贵妃娘娘关心。” 她说着又想喝灵侧妃一起收拾东西,贵妃凤眸微冷,直接到了她身边,把她拉了起来:“你说你是哪里痛?” “小腹,只是有一点儿,贵妃娘娘不用担心,妾身没什么大碍。”苏侧妃解释道。 贵妃还没有说什么,宋鹤弦已经站了起来:“陈福,赶紧叫郎中,你们扶苏侧妃去院子里,别让她在屋里。” 伴随着宋鹤弦焦急的吩咐,其他人好像也才反应了过来,赶紧掺着苏侧妃往外面走。 江轻絮脸上,也闪过了些许的震惊。 要知道苏侧妃也是怀有身孕的,她只是在江云翡房里待了一会儿,现在就开始腹痛,这已经只会有说明泠绯院里就是有些问题了。 苏侧妃一直都待在江云翡的房里,江轻絮觉得,这件事未必就和她有关,毕竟她自己也怀有身孕,若是知道房里有问题的话,她应该早就想方设法的出去了。 若说她想以身为饵,摆脱自己的嫌疑,江轻絮也觉得不太可能,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是宋鹤弦的。 她那么喜欢太子,就算做了临清王侧妃,也不忘和太子牵扯不清,她肚子里的是太子的骨肉,她绝不可能拿这个孩子的安危来算计人的。 灵侧妃也跟着往院外来,她还很是关切的道:“苏侧妃,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后还是得小心自己的身体,不管是再小的事儿,在你现在身上都是大事儿,可不能马虎了。” 恰好苏侧妃被扶出去不久,去搜菡萏院的人也回来了,高嬷嬷率先对着贵妃道:“娘娘,菡萏院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灵侧妃最近确实一直在抄经,这些都是她抄的经书,老奴特地带回来了几份。” 贵妃看了一眼,就见上面确确实实都是些祈福用的经书,张张笔画认真,一看就知道抄经的人是费了些心思的。 贵妃没有说什么,又静静的等着郎中那边的回话,郎中给苏侧妃这里把过了脉,脸色渐渐的就凝重了起来:“娘娘,苏侧妃分明是动了胎气之兆,她身子极好,这一胎做的也比王妃要稳,按理说…” “搜,给本宫重搜泠绯院。”没有等郎中把话说完,贵妃就已经下了命令。 这泠绯院绝对不干净。 苏侧妃自从听到动了胎气几个字的时候,就好像有点惊魂未定,赏樱赶紧把她扶到了一边坐下。 贵妃看着她那张惨白的脸,终于还是对着赏樱道:“扶你主子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如果有别的进展,本宫再叫人叫你们。” 苏侧妃现在好像也确实不敢待在泠绯院了,她向贵妃到了谢之后就直接走了。 泠绯院又被翻了个底朝天。 好像还是一无所获。 就连贵妃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了,灵侧妃好像也因此急的团团转,还在一边嘀咕着:“这到底怎么回事?这府中谁这么恶毒,做出这种事来,而且还做的这样干净,连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贵妃狠狠地瞪了灵侧妃一眼:“你跟本宫闭嘴。” 灵侧妃讪讪一笑,便也不说话了。 一片僵持不定下,宋鹤弦起身走了过来,他视线又一次落在了地上那一堆被拆乱了的棉花上。 这是江云翡的被子,刚才苏侧妃也在整理这些东西,真是巧合吗? 﨔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安神香 刚才宋鹤弦一直都陪着江云翡,没有自己参与到这件事里来。 现在事情又好像直接回到了原点,他没有去碰那些棉花,伸手挑了被子的布料,浓烈的血腥味里,像是夹着一股浅淡的香,很淡很淡,淡的就好像是错觉。 宋鹤弦的眼睛里一片暗色。 贵妃见状,她问:“弦儿,你可有发现什么?” 宋鹤弦问孙嬷嬷:“这被子,送来的时候,可有什么味道?” 孙嬷嬷像是被问住了,她和青雾,一番面面相觑,两个人谁也想不起来。 这是被子,又不是什么香料,她们也没有去注意上面有没有沾染味道。 但现在宋鹤弦这么一提醒,两个人脸上都是一片的震惊,难道王妃出事,真是和这被子有关?上面是沾了什么熏香? 宋鹤弦见在她们这里问不出什么来,然后又让郎中去嗅,他自己定定的回忆着,总觉得这股香味像是从哪里闻到过一样? 郎中之前检查被褥,大都也在检查里面有没有夹杂什么东西,但现在说到味道,他也是又一次仔细的去重新检查。 渐渐的,他的神色凝重了几分:“王爷,这被子的绣线上,好像被熏过香,闻起来像是安神香,又好像夹杂了麝香。” 最后两个字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巨湖里,惊起惊涛骇浪。 江云翡跌跌撞撞的从床上下来,直接对着宋鹤弦就扑了过来,她紧紧的抓着宋鹤弦的袖子,歇斯底里的道:“王爷,王爷,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是苏侧妃!一定是那个贱人!这被子就是她送来的,是她在害我们的孩儿呀。” 宋鹤弦一时没有接话,神色依旧凝重,他总觉得这香味很熟悉。 贵妃道:“愣在做什么?还不赶紧把王妃扶到床上去,你们这些人怎么看着的?王妃身子这么弱,怎么能让她下地?” 这个江云翡,除了哭闹以外,就没有别的本事了,脑子更是没有,这个时候还以为事情是苏侧妃做的呢。 安置了江云翡,贵妃又道:“去查查这被子是谁做的,把人给本宫弄来。” 她目光有意无意的从灵侧妃那里瞥了一眼,眼睛里情绪不明。 用熏过麝香的绣线来绣王妃的被子,借着苏侧妃的手把被子送到泠绯院里。 江云翡出了事之后,满屋子都是血腥味儿,谁还能闻到那淡淡的麝香味,她们查了这么久,谁也没有想到是绣线有问题。 如果不是宋鹤弦天生嗅觉灵敏,恐怕这事还真就查不出真相了。 那人不仅害人的手段,高明掩饰的心事也是一顶一的好。 绣线本来就不会惹人怀疑,更遑论有满屋子的血腥味儿压着呢? 宋鹤弦依旧是没有反应,他还在回忆着那股极淡的熏香味。 掺杂着血腥气,其实也让人不太能分辨出原本的味道,可宋鹤弦就是觉得很熟悉。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的查真凶。 江轻絮一直低着头,她总觉得好像忽略掉了什么。 这府中和江云翡不对付的,又或者是有仇的,灵侧妃,苏侧妃,好像都是生活间的一点小摩擦,没什么大事,可是… 江轻絮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有一个人太安静了。 比起所有人来,她好像才是最恨江云翡的那个。 可在这件事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她参与过的痕迹,甚至到现在为止,她也没有出现。 江轻絮忽然问贵妃:“摔跤会把小宝宝摔没吗?” 在这样凝重的场合里,江轻絮过分天真的话显得很是不合时宜。 贵妃怔了一下,还是问:“絮絮为什么会好奇这个?” 江轻絮掰着手指,她指着灵侧妃:“她!那天她和烟良娣,让姐姐摔倒了。” 一句话就像是撕开了整件事上蒙着的迷雾。 在江云翡的旁边,青雾瞳孔猛地一缩,她想到了江云翡那天与她说过的话。 那天那个烟良娣诈了江云翡一次。 江云翡露馅了。 她还安慰了江云翡。 她说烟良娣没有证据,只要是江云翡咬死了不认,就算是闹到王爷那边也无济于事。 可如果烟良娣从一开始就没要闹呢?她是想要江云翡的孩子偿命呢? 青雾赶紧道:“贵妃娘娘,奴婢想起来了,前几日,王妃遇到不慎摔跤,这件事奴婢一直都觉得有点蹊跷。 那一次之后,王妃就动了胎气,这一胎一直都很不稳,郎中也刻意嘱咐我们要过万分小心,但不能让王妃再有一点意外了。 奴婢在想,如果没有那天王妃摔的那一跤,熏在绣线上的熏香味道那么淡,恐怕不足以让王妃丧子,至少会给个警示的。” 青雾一边说着,一边觉得手脚都是冷的。 不管是江云翡摔的那一跤,还是这熏在绣线的熏香,哪一样单拎出来好像都不够严重,但若是放在一起呢? “来人,让烟良娣过来。”宋鹤弦说,他终于想到了,这个味道就是他上次在凝芙馆闻到的,只是这熏香熏在绣线上太淡了,而且上面又浸了血腥味儿,他才一时没能想起来! 贵妃这次没说话,从提到烟良娣的时候,她的脸色就一片铁青。 烟良娣最开始就是她的人,上次生辰宴上,因为她不管不顾冲江云翡做手脚,她才一气之下就和她撇清关系。 如果这件事也是烟良娣所为…… 烟良娣来之前,绣房里的绣娘先被人请了过来,还带来了一堆绣线。 宋鹤弦和贵妃几乎是同一时间拿起了绣线,没有丝毫的意外,这些绣线上确实都沾染着安神香的味道,很淡,又足够清晰。 郎中也跟着一番检查,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宋鹤弦点了一下头,像是无声的肯定了,上面就是掺杂着麝香。 宋鹤弦看着被带来的绣线,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这些绣线上为什么会有味道?” 绣娘到现在为止还有点不明所以,什么也没有隐瞒:“最近天热了,大家做事难免心神不宁,是烟良娣上次来绣房做衣服的时候,发现了这些,让人送来了一些安神香,这上面应该是不慎沾染了安神香的味道。” 﨔 第一百三十七章 烟良娣结局 提到烟良娣的时候,绣娘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几分感激。 她们这些底层人的疾苦谁能注意到呢?可烟良娣只去了一次,就给她们送了安神香。 贵妃在从绣娘口中得到确切答案的时候,脸色一阵颓败,就连身形都有点不稳。 那烟良娣可是她的人啊。 她一直都觉得烟良娣敦厚老实,善解人意,才把人送到王府来的。 可现在…… 听到这些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看的。 宋鹤弦也是冷着脸,久久都没反应。 绣娘很快就被带了下去,烟良娣也被人请了过来。 她像是早就料到发生了什么一样,今天特地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一张脸上平静无比。 “你有什么想解释的?”贵妃看到她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才问。 这烟良娣之前是她的贴身宫女,也是她的心腹,如果不是因为信任,她最开始也不会把烟良娣给自己唯一的儿子做通房。 这些年里,她更是明里暗里的都在为烟良娣撑腰,扶着烟良娣一步一步做到了王府庶妃。 想到这些,贵妃觉得自己才是最瞎眼的那个,竟然从始至终都没发觉烟良娣心思如此深沉。 没有等烟良娣回应,她就又继续问道:“这些年来,本宫自认对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本宫的吗?” 烟良娣说:“妾身既然已经被叫到了这里,那就没什么好狡辩的了,这件事确实是妾身做的,贵妃娘娘,您就当是妾身对不起您的栽培吧。” 烟良娣连反抗都没有,就自己认下了此时。 她在贵妃面前跪了下来,身上的味道和那被褥绣线里夹杂的味道如出一辙。 好像她是刻意熏了香来的,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掩饰。 “烟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戕害王妃是死罪吗?”贵妃深吸一口气,她看着烟良娣的视线满是疑惑,就好像她从来都不认识她一样。 烟良娣说:“贵妃娘娘当真不知吗?您可还记得妾身那个可怜的孩子? 尽管当初在王妃还没有入门之前,怀上孩子是妾身糊涂,可那也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呀。 当初您明明答应过妾身,会替妾身保下这个孩子的,妾身是那样信任您。 可后来呢,后来妾身孩子还是没了,就连那时候妾身也从未怪过您。 妾身知道您身在宫里,也不是天天能看着王府,妾身只是想自己弄清真相,还我那可怜的孩儿一个公道,这有错吗? 可后来您是怎么与妾身说的?您让妾身忘了这件事,就连妾身怀疑王妃的时候,也是您在替她说好话,在替她遮掩。 您还为了她,将妾贬为良娣。 贵妃娘娘,您知道这一年以来,妾身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你们都不许妾身报仇,那好,妾身自己来,现在好了,妾身也算与这毒妇扯平了,要杀要寡,悉听尊便。” 烟良娣抬眼看着贵妃,她的声音一直很平静,又好像带着一股淡淡的疯狂。 贵妃的眼睛越来越沉。 她说:“当年的事只是你的臆想,你没有证据,烟儿,你个至于…” “至于,妾身至于,因为妾身没有证据,你们都不信妾身,那妾身就只能报仇了。 贵妃娘娘,妾身等了您好久,您知道妾身这一年多是怎么过来的吗?幸好妾身的心病终于了结了。”烟良娣说着说着,忽而又笑了起来,笑的满脸都是泪。 寂静的泠绯院里,能听到的好像就只有她有些尖锐的声音。 “贱人!原来是你这个贱人!本王妃要杀了你。” 所有人都沉浸在烟良娣话里的时候,江云翡忽然暴起,冲着烟良娣就扑了过来,她的手直接掐住了烟良娣的脖子,满脸的狰狞。 烟良娣更是半点不躲,一双眼睛和她对视,两个人瞳孔里弥漫着的都是化不开的滔滔恨意。 谁都知道江云翡刚受了丧子之痛,现在正需要发泄。 至于烟良娣,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也没人能有理由来保她。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没有人来拦江云翡。 但到最后却是江云翡自己先脱了力,她瘫倒在烟良娣面前,一双眼睛依旧愤恨的盯着烟良娣,嘴里也还喃喃道:“毒妇,我要杀了你这个毒妇。” 她伸出手来,拽着宋鹤弦的衣摆,又哀求道:“王爷,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这个毒妇什么都认了,您一定不能放过她。” 宋鹤弦弯腰,先把江云翡抱回到了床上,这才又说:“母妃,这件事您说怎么办?” 就算现在烟良娣犯下了天大的错事,他曾经都是贵妃的人,宋鹤弦还是要给贵妃留些许面子的。 贵妃又深深的看了,烟良娣一眼,烟良娣也不求情,她说:“妾身有罪,贵妃娘娘无论要怎么罚妾身,妾身都认。” 贵妃终于还是偏开了眼,她不敢再看烟良娣的表情,摆了摆手道:“拖下去乱棍打死吧。” 王妃的孩子是临清王府第一个嫡子,陛下那里也盯着呢,现在却出了意外,没有人能保这个烟良娣。 当然,她也不想保,纵使还有几分之前的情谊,也被烟良娣刚才那番话消磨殆尽了。 烟良娣很快就被拖了下去。 泠绯院里好像又恢复了平静,贵妃让人把泠绯院收拾了一番,然后又留下来陪着江云翡说了几句安抚的话。 到最后才又把郎中叫了出来,她问:“王妃的身子如何,将养好了可会落下病根?” 郎中面有难色,犹豫一下才回应:“王妃方才僵持太久,已经伤了根本,只怕就算养好了,以后也不好再有孕了。” “是不好还是不能?”贵妃又一次出口确认。 “只怕是不能了。”郎中犹犹豫豫的,最后又给了一个答案。 贵妃身子都摇晃了两下,还是背后的高嬷嬷直接扶住了她,才没有让她就此跌倒。 如今这王府里,烟良娣没了,王妃又不能有孕,还有个苏侧妃… 她的弦儿到底是撞了什么?怎么子嗣缘那么稀薄? 﨔 第一百三十八章 王妃不能生育 即便现在贵妃表现的再如何颓败,郎中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过了好一会儿,贵妃才渐渐的整理好了心情,她又问:“这件事王妃知道吗?” “许是知道,我之前与王妃身边的孙嬷嬷提过,王妃或许听到了。”郎中说。 贵妃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这种事一直瞒着,本也不太可能,知道就知道吧。 只是… 贵妃脸上越来越凝重了。 那个江云翡现在还稳住王妃之位,却已经不能生育了,可弦儿却不能没有子嗣,这府中的女人满打满算也就剩个灵侧妃了。 至于其他的什么美人姬妾,都是平常朝中之人为了讨好送来的,那些人宋鹤弦素来看都不看。 可那个灵侧妃… 贵妃又是摇了摇头。 那就是一个只会谄媚讨宠的,小心事多的很,就连当初宋鹤弦让她进府的时候,她这个做母妃的都是不满意的。 宋鹤弦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贵妃在院子里一脸的忧愁。 他走过来询问道:“母妃也知道王妃的事了?” “你是怎么想的?”贵妃询问。 宋鹤弦说:“我最近没有别的想法,也希望母妃不要再插手王府的事了。” “你是在怪母妃?”贵妃说,她又想到了今天把王府里搅得一塌糊涂的烟良娣。 人是她送进来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宋鹤弦怪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宋鹤弦道:“儿臣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今日府中出了这种事,儿臣近来没有别的心思了,还请母妃理解。” 话说到这里,贵妃也知道,就算宋鹤弦不喜欢王妃,但王妃失去的也是他的孩子,他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贵妃伸手拍了拍宋鹤弦的肩膀:“你也别想太多了,孩子会有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陪陪王妃吧,她今天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鹤弦没有说话,贵妃也没再继续说下去,母子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而此时房间里,江云翡已经缓过了神来,她攥着孙嬷嬷的胳膊:“嬷嬷,怎么办,我不能生育的事,贵妃肯定知道了,她会不会让王爷休了我?” 江云翡的脸色早就没有了血色。 她攥着孙嬷嬷的时候,就像是坠崖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草,那是她救命的希望。 孙嬷嬷也是心神不宁,但瞧到江云翡几乎的模样,她赶忙握着江云翡的手安抚道:“不会的,王妃,您先别慌,您与王爷本就是陛下赐婚,而且这件事您又是受害者,王爷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这段时间王爷肯定会经常来陪你,您表现的听话一点,懂事一点,王爷就会对您愧疚,他只会对您更好。” “可是,这又哪里是长久之计呢。”江云翡道。 伴随着事情水落石出,烟良娣被拖了下去,江云翡好像一下子就变得稳重了一点。 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她不能再没有这个王妃之位。 可她现在也没有了生育能力,寻常人家尚且不需要一个不能生孩子的正妻,更何况皇家。 只要想想,江云翡就觉得遍体生寒。 孙嬷嬷又说:“王妃先别慌,您现在先稳住王爷,至于之后的是我让青雾先回一趟伯府,去问过夫人再说。” 江云翡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有我娘,我娘一定有办法的,青雾,你现在就去把我的情况跟我娘说。” 青雾也不敢犹豫,赶紧收拾东西往泊府去。 每个人都好像有自己的心事,江轻絮还待在江云翡房里,却好像完全被人遗忘了,她把江云翡和孙嬷嬷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也是一阵惊讶。 江云翡竟然因为这事不能生育了吗? 那个烟良娣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只是一出手就能如此狠辣。 她仔细想着这件事的始末,恐怕如果不是苏侧妃也有身孕,收拾被褥的时候有了异样,这件事到最后根本不会被查出来。 但就算查不出来,也要给江云翡一个交代,就只能让代管后院的苏侧妃顶罪。 若是江云翡不能生育,苏侧妃也没了,府中最大的受益者依旧是灵侧妃。 就连此事事发之前,灵侧妃也早早地因禁足避开了祸端。 江轻絮觉得。在这件事里,她绝对不是无辜的,就算没有参与进烟良娣的谋划,至少她从一开始一定是知情的。 想清楚这些的时候,江轻絮才对这些女人们的心狠手辣,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这个王府里恐怕除了江云翡这个王妃以外,就没有谁是蠢的。 江轻絮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没有装疯卖傻,以她现在在宋鹤弦身边的地位,这些女人恐怕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她了。 就算现在火还没有烧到她身上,那些人对她也一定有所不满。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绝不能像江云翡这样稀里糊涂的就遭了别人的道。 只是灵侧妃那里… 在这件事里她确实做的极为干净,就算江轻絮现在对她有点怀疑,也没办法再把她拉下水了,更何况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一步,不管是贵妃还是宋鹤弦,恐怕都想赶紧结束。 就在江轻絮沉思间,宋鹤弦已经回来了,他看到江轻絮还在江云翡屋里的时候,好像还有点惊讶,直接就对着言秋道:“先把江姑娘带出去吧。” 江云翡这里还是个麻烦,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和江轻絮说什么。 江轻絮识趣的没有添乱,和言秋一起回了鹊鸣院。 泠绯院里,江云翡和宋鹤弦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她不能生育的事。 宋鹤弦只是陪江云翡说着安抚的话,江云翡也没有在歇斯底里的吵闹,这对夫妻之间的氛围难得这么温馨和睦。 没有聊多久,江云翡就有些疲惫的睁不开眼,宋鹤弦见状,便让她休息,江云翡却抓着宋鹤弦的袖子不放。 她也知道宋鹤弦现在对她的宽和可能只是因为愧疚,正因为如此,她就更不敢放手了,她怕这份愧疚的劲儿一过,她连这个王妃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宋鹤弦也知道江云翡的不安,他没有强行要走,只是安抚道:“睡吧,王妃,本王在这里陪你。” 﨔 第一百三十九章 顺和伯府 江云翡的身子一养就是一个多月,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盛夏。 这段时间,宋鹤弦多的时间都是陪在江云翡身边,府中其他女人因为烟良娣直接被乱棍打死的事,也纷纷被震慑住了,没有一个再敢出来作妖。 临清王府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贵妃那日走后,时不时的也会往王府送些补品给江云翡。 就连皇帝也送了两次赏赐。 江云翡的地位好像一夜之间水涨船高,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她不能生育的补偿。 江轻絮总觉得,江云翡的事灵侧妃也脱不了关系。 她找人问过了烟良娣之前院里的丫鬟,得到的答案也就只有灵侧妃常去和烟良娣说话,谁也没办法证明灵侧妃参与进了烟良娣的谋划。 如此一来,江轻絮也就只能把这件事放下。 江云翡在泠绯院里沉寂了一个月,身子总算是大好了,这天孙嬷嬷过来传话,说王爷要带王妃回门一趟,王妃打算带上她这个妹妹。 对于那个顺和伯府,江轻絮的记忆都有点模糊了。 她其实也想不通,江云翡为何非要带她,不过既然宋鹤弦也跟着去,她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宋鹤弦这段时间对江云翡极致宽容,和江轻絮见面的时间都少了,就连这次坐马车,也是他与江云翡共乘一辆,江轻絮的那辆跟在后面。 江轻絮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反而言秋很是紧张:“姑娘,王妃之前有好事,可没想起过您,奴婢总觉得她这次不安好心,您说王爷怎么也同意了这事儿呢?” “王妃受了委屈,这种细枝末节的是王爷自然不会反驳。 至于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能应付过去的。 再者说了,王爷就算近来偏袒王妃,也不能完全放任着我不管不是? 好言秋,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家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江轻絮靠在言秋肩头,伸手抚平了言秋担忧的眉眼,她笑嘻嘻的打趣着。 “姑娘!”言秋被她手指戳的眼睛都有些痒,嗔怪的叫了她一句。 被她这么一打岔,言秋眼里的担忧也散了一些。 马车终于在顺和伯府门口停下了。 顺和伯一家早早的就在门外等着了,除了上次江轻絮见过的顺和伯以外,还有江云翡的母亲顾氏,以及家里的几个妹妹都在。 伴随着宋鹤弦和江云翡下马车,顺和伯立刻就迎了上去,嘴里还谄媚着:“哎呦,王爷,王妃,这一路累了吧,我早就在屋里备好了酒菜,快快进来歇息。” 顾氏则是冲着江轻絮这边走了过来,她冲着江轻絮伸出了一只手道:“三丫头,这么久没见,可还认识母亲? 看来这段时间王妃把你照顾得很好,瞧瞧,这小脸上都长肉了呢。” 江轻絮对顾氏的印象,到现在还停留在江云翡要带她入王府的时候,女人留着长指甲的手指捏着她的下颌,声音阴历冷漠:“傻子也好,傻子才听话。 倒是生了副好容貌,也幸好你爹早就不记得她了,阿翡,这人你就尽管带走,听话就留着用,若实在不听话,打杀了就是,反正也没人会在意。” 江轻絮以为,这些话早就被她遗忘了,现在看到顾氏那张伪善的脸时,她才发觉她从未忘过,只是平时不愿意想起罢了。 江轻絮没有反应故事,直接拉住了她的手,亲自把她从马车上扶了下来,还不忘打趣道:“瞧瞧我们三丫头,这是回家高兴坏了,连下马车都忘了呢。” 她的手温温的,扶着江轻絮时的力道也还算温柔。 可江轻絮还是觉得心底一冷。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这位嫡母远比江云翡手段高明。 她咧了咧嘴,露出了个呆愣的笑,痴痴的盯着顾氏的侧脸,那副模样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是痴傻至极。 顾氏敏锐,她在顾氏面前必须得更小心一点,但不能让对方发觉她是在装傻。 顾氏侧目看了江轻絮好几眼,看到的都是她那副呆愣愣的模样。 心里的疑惑像是消散了,顾氏就再也没再回头看江轻絮。 江云翡不能生育的事。 顺和伯府这边也都知道了。 只是这次有宋鹤弦陪着江云翡回门,他们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顿饭吃的不尴不尬的。 顺和伯之前和宋鹤弦不太愉快,现在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江云翡也是低着头,比往常都要安静,只有顾氏在时不时的给江轻絮夹菜,俨然一个好嫡母的模样。 江轻絮知道,她只是做给宋鹤弦看,毕竟自己如今在王府里的地位,她应该有所耳闻。 一顿饭吃完之后,姜云飞说要陪着宋鹤弦在伯府里走走,顾氏则是牵了江轻絮的手,与宋鹤弦说带她先去休息。 这人就在伯府,又是顾氏亲自带着,自然也不会有人做什么手脚,宋鹤弦只是看了江轻絮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江轻絮也想知道,顾氏到底要做什么。 德康斋里,顾氏把江轻絮带进门之后,就叫来了一个老嬷嬷给江轻絮把脉。 老嬷嬷拧着眉,时而点头,时而摇头,顾氏在一边很是紧张:“怎么样?她到底是不是好生养的?” 江轻絮一直歪着头看顾氏,端着是一副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模样。 直到听到顾氏的这句话时,她眼睛忽然闪烁了一下。 难怪江云翡忽然把她带来,原来是顾氏的意思。 江云翡身为王妃,却忽然不能生育,她总要是留个后手的。 至于自己,不仅是江云翡的妹妹,还是个傻子,如果自己生下孩子,那么理所当然的就得交给江云翡抚养。 甚至再退一步讲,让一个女人在生孩子的时候出现意外,可不是什么难事。 尤其她在别人眼里还是个傻子,那处理起来就更简单干净了。 如果她真的死了,江云翡也好坐收渔利。 心底一阵凉意袭来,江轻絮努力压下去,依旧是满脸懵懂的看着顾氏,她动了动胳膊,小声催促道:“母亲,她为什么要抓着絮絮的手不放呀?絮絮还想去玩呢。” 﨔 第一百四十章 姐姐才是你最亲的人 这就是个傻子,一心只知道去玩,也没有什么旁的想法。 顾氏再看江轻絮的时候,反而觉得更满意了。 她让人拿来了一盘糕点,摆在了江轻絮面前哄道:“絮絮,这大中午的外面天热,可不好去玩,你先坐在这儿吃点糕点,等会儿天凉了,母亲再带你去玩好不好?” 江轻絮一张小脸垮了垮,就像是在仔细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点头:“那好吧,絮絮听母亲的。” 见她已经低下头来去吃糕点了,顾氏才又问:“看得如何了,她这身子到底怎么样?” “这三姑娘本来该是好生养的才是,只是她这些年吃的没跟上,甚至有点羸弱,只怕得先将养一段时间。”老嬷嬷道。 “一段时间是多久?阿翡那里可等不了太久。”顾氏有点担忧道。 谁都知道现在王爷对江云翡的好只是出于愧疚,这份愧疚又能维持多久,她们心里都没底。 跟遑论王府里不仅有一个受宠的灵侧妃,还有一个怀孕的苏侧妃,这两个对江云翡来说,那都是莫大的威胁。 老嬷嬷犹豫着:“如果日日用上了奴开的补药,最少也得有一个月吧,三姑娘身子亏空的厉害,现在这状况,就算怀了孩子,也未必能顺利生下来。” 顾氏心里本来还有点侥幸心理,现在也因为老嬷嬷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 她们要的就是那个孩子,生不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就先给她拿点补药吧,这件事我再与阿翡商量一下。”顾氏说。 她偏头又看了江轻絮一眼,江轻絮一直低着头,吃着盘里的糕点,像是完全没听她们在说什么。 顾氏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也幸好这就是个傻子,阿翡能轻松拿捏。 若是换个心眼儿多的,她还真有点操心,江云翡把握不住。 老嬷嬷很快就去抓药了,没多久江云翡也回来了。 她一来就有点急切的道:“母亲,怎么样?” 顾氏把刚才老嬷嬷的说辞和江云翡说了一遍,她挽着江云翡的手,有些无奈道:“你如果非要用她的话,只怕真得等一段时间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阿翡,你这个性子也该改改了,若非当时你把白霜彻底推远,现在好歹还有个白霜能用。” 江云翡近来情绪不好,一听到顾氏的说教,当即就反驳道:“那贱婢当初趁我不注意就爬王爷的床,这样的人我是不敢用了,母亲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说我了,她的事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顾氏说:“现下咱们只能稳妥起见,阿翡,母亲也知道你着急,可这种事总归是急不得的,这样吧,我让许嬷嬷跟你回去,盯着她的身体,只要她身子好些了,你就…” “可王爷好像没有碰她,母亲,如果王爷一直不碰她的话,我们是不是也…”江云翡有点犹豫。 之前江轻絮黏着宋鹤弦,宋鹤弦没有和江轻絮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江云翡一直都为这事沾沾自喜。 但现在她只觉得无比忧愁。 王爷很多时候都没有面上那么温和,反而很是固执,如果王爷执意不碰江轻絮的话,她也没办法。 顾氏道:“他既然把人留在身边,就未必没有心思,只是你没有用对办法而已。 这三丫头痴傻,看起来如孩童,总归是勾不起男人的兴致,必要的时候总该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说到这里,顾氏低头,在江云翡耳边耳语了两句,又意味不明的看了江轻絮一眼。 江云翡连连点头,靠在顾氏身边,没一会儿又开始委屈的落眼泪。 顾氏赶紧把人抱住:“我可怜的儿啊,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你让娘要怎么说你啊?” 江云翡也不反驳了,只是低低的抽泣着。 过了一会儿,顾氏又问:“确定了?真的不能生了?” 江云翡点头:“我特地找外面的郎中看了,说是伤了身子。” 说话间她已经是泣不成声了,想她嫁进王府之后,一直都听顾氏的话,防着府中其他女人有孕,力求第一个生下王爷的孩子,可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还让那苏侧妃肚里不声不响的揣上了孩子。 顾氏看着江云翡的模样,也是心疼不已,只能又安抚道:“阿翡,不怕,你这个王妃的位置是陛下给的,只要你不犯什么错,谁也没办法动摇你的。 就算生不了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可是王妃,就算别人生下孩子,那也得叫你一声母妃,更何况不还是有三丫头吗? 三丫头蠢笨,她哪里能养什么孩子,到头来还不是得靠你这个嫡姐,不能生孩子也未必是坏事,咱们起码不用遭那个罪了。” 话是这么说,但在江云翡看不见的时候,顾氏眼睛里还是闪过了几分可惜。 江云翡抱着顾氏哭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冷静了下来,她又问:“母亲,那…那个苏侧妃,万一生下了王爷的长子,该怎么办?” “别慌,阿翡,你说的那个侧妃也才有孕不久,到她生产还久着呢,这中间出什么意外也说不准呢。 这件事还不重要,你先把心思放在三丫头这里,只要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算她真生出什么长子来,又能怎么样呢?”顾氏也担心苏侧妃的事。 但她现在看到江云翡情绪不稳,就觉得害怕,她怕江云翡一时冲动又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把王爷的愧疚消磨干净了,那她这个王妃的位置就彻底没了,她现在也只能先把江云翡的情绪安抚好。 江云翡明显还有些不放心,但她从来都很听顾氏的话,这会儿也只能点头道:“那阿翡都听母亲的。” 顾氏拉起了江云翡的手,放到了江轻絮的手背上,她说:“絮絮,阿翡,你们两个是姐妹,在王府里应互相照顾,如此母亲便也能放心了。 阿翡一定要多关心妹妹,絮絮也是,有什么问题就找姐姐,姐姐才是你最亲的人,知道吗?” 﨔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五姑娘 顾氏又拉着江轻絮说教了一会儿,就放江轻絮自己出去玩儿了,只单独把江云翡留了下来。 宋鹤弦好像还在顺和伯那里,江轻絮对这个伯府并不熟悉,更没有什么地方能去的地方。 她带着言秋漫无目的的在长廊上走动着,恢复清醒之后再回到这个家,和以往记忆里的模样好像很是不同。 江轻絮甚至有些分辨不出,她曾经的院子是在哪个方向了。 言秋根在江轻絮身边,也能感觉到江轻絮对这座宅子的陌生。 她不禁又想到了江轻絮之前对她说过的话,看来三姑娘在顺和伯府的日子过得确实不好。 两个人正走到一个拐角,忽然一个粉色的身影,从转角那边窜了过来,正撞进江轻絮的怀里。 她的手里还端着一壶热茶,那茶水倒没浇到江轻絮身上,却全浇到了她自己的脖颈上,疼得她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脖子瞬间就被烫红了一大片。 后面很快就有一个小丫鬟跟了上来,一看到坐在地上的少女立刻紧张道:“小姐,你怎么样了?天哪,怎么烫的这么厉害?” 她又转头看向了江轻絮,直接质问道:“三姑娘,您走路怎么不看路?我们姑娘端着茶水呢,瞧瞧被您这么一撞,都烫伤了,这可怎么办啊?” 一听到她开口就是质问,言秋也忍不了了:“怎么就是我家姑娘不注意了?明明是她从那边跑过来,撞到我家姑娘身上的,这幸好没烫到我家姑娘,不然后果你们担待得起吗?” 她跟着江姑娘在王府的时候,王爷就没有让江姑娘受过这样的委屈。 现在回到伯府,被人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指摘,言秋当然忍耐不了。 那小丫鬟还在不依不饶:“我家姑娘手里端着热茶呢,你们看见不会躲吗?你们知不知道过两天我们姑娘就要嫁到永定侯府的,现在忽然烫伤了,该怎么跟永定侯府交代?” 那小丫鬟还是颐指气使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言秋的表情滞了一下。 她甚至忍不住定睛去看坐在地上的少女,十三四岁的模样,连五官都没长开呢,至于他们口中的永定侯,已经年过半百,甚至死了两任夫人了。 若说是按年龄来算的话,这姑娘应该都能当永定侯的孙女了。 江轻絮这会儿也在定睛去看地上的人,她想起来了,这就是她那个被顺和伯许给侯府当填房的五妹。 顺和伯才不会管小五与那个永定侯会不会相配,他只在意这个女儿嫁出去能不能给他带来利益。 五姑娘还在揉着脖颈处的伤,本来就嫣红的伤口被她这么一揉,红肿的更厉害了。 在雪白的皮肤上,大片的红肿显得触目惊心。 她略微低着头,伸手拽了一下那个给她出头的丫鬟:“翠柔别说了,三姐也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的,可姑娘您怎么办?您马上就要嫁到永定侯府了,若是到时候伤好不了,那边对您有意见怎么办?”翠柔问。 五姑娘抿了抿唇,也不说话,就在这时长廊那边传来了脚步声,顺和伯陪着宋鹤弦一起走了过来。 看到眼前的场景,顺和伯眉心微蹙:“这是怎么回事?小五,你坐在地上做什么?” 五姑娘没说话,翠柔已经开始告状:“老爷,是三姑娘撞倒了我们姑娘,让我们姑娘烫伤了脖子,我们五姑娘过两天还要嫁到侯府去呢,这突然受了伤可怎么办呀?” “不是,是…”言秋想要替江轻絮辩解一二,江轻絮却直接伸手拽了她一把,止住了她的话。 而顺和伯已经关切的对着五姑娘道:“伤的严不严重?快给为父看看?” 五姑娘还是捂着脖子,一双眼睛红红的,明显不愿意把手拿开,她小声道:“爹爹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老爷奴婢刚才都看见了,五姑娘的脖子又红又肿,只怕短时间内好不了了,这儿又有外人,五姑娘不想把伤处露出来也正常,还请老爷莫要怪罪。”翠柔说。 “她的伤竟然是絮絮弄的,不妨大大方方的露出来,本王自然会提絮絮给她个交代。”宋鹤弦说。 那五姑娘眸光闪烁,脸上露出了几分犹豫,江轻絮忽然扑进了宋鹤弦怀里:“哥哥,伤,血,絮絮害怕,你让她走。” 宋鹤弦伸手,把江轻絮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他正想说话,江轻絮又抱着他的胳膊不放:“哥哥,真的有血,絮絮怕,你快让她去请郎中。” 宋鹤弦面对江轻絮的纠缠,一向没辙。 他按着江轻絮的肩膀:“江絮絮,你安分一点,她的伤…” “好可怕的,哥哥不要看。”江轻絮说。 顺和伯在一边,也看到宋鹤弦被江轻絮纠缠的没辙,他只能打圆场道:“王爷,既然如此,我就先带小女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那就劳烦顺和伯了,这件事如果真是絮絮所为,本王会替她给你一个交代。”宋鹤弦说。 顺和伯的脸色不太好看,他让翠柔扶起了五姑娘,带着人就走,江轻絮一直趴在宋鹤弦怀里,在和五姑娘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五姑娘感激的眼神。 刚开始五姑娘撞过来的时候,她确实有点生气,可后面听着翠柔一次次提起永定侯府,她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五姑娘的目的。 没有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愿意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五姑娘这分明是在自救。 她平常也可以受伤,可那样的话,势必会连累府中的下人。 反倒是像今天这样,利用有临清王撑腰的自己,不仅能摆脱她的困境,还不会连累到无辜的人。 甚至如果她真的足够狠心,完全可以端一壶够热的茶一劳永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一盏半温不烫的水,只是把自己的皮肤弄的有些泛红。 她定也是害怕弄出意外伤到自己。 五姑娘现在的处境让江轻絮不由的想到了她身陷囹圄的前世。 既然已经撞上了,且洞悉了对方的目的,她觉得他应该帮一帮的。 虽然没办法彻底帮这位五妹妹脱离苦海,但好歹能帮她掩饰过这一关去,至于以后的路,就只能看她自己了。 﨔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五姑娘的人一口咬定是江轻絮让五姑娘受了伤,就算江轻絮再怎么阻拦,宋鹤弦也要去看看五姑娘的情况。 前后只是耽搁了一会,再见面的时候,五姑娘的伤口已经渗了血,更是有大片的皮肉都被烫的凸起,看起来触目惊心。 顺和伯在一边,急的团团转,不断的去问郎中五姑娘的伤口多久能好,得到的答案都是要留疤。 如此一来,顺和伯的表情就更加的难看了。 在看到江轻絮的到来时,她更是一点好脸色都拿不出来,偏偏宋鹤弦还在江轻絮身边,她又什么都不能做。 五姑娘坐在床边,时不时的落两滴泪,翠柔却是哽咽出声:“姑娘哦,这马上婚期就到了,你伤的这么严重,这可怎么办呀? 老爷,您快给我们姑娘想想办法吧。” 翠柔表现的着急,顺和伯心里更急。 小五的事,是永定侯府那边自己定下的,他现在连人家的聘礼都收了,小五忽然受了伤,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给那边解释。 而且就算他有心换个女儿,那边也未必能同意。 顺和伯说:“哭天喊地的像什么样子?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该嫁照样能嫁。” 翠柔说:“这怎么能行呢?老爷,听说定明侯府姬妾本来就多,我们姑娘年纪小,嫁过去本来就未必能镇得住她们,现在又受了伤,万一老侯爷不喜,岂不是要断了我们姑娘活路?” 顺和伯本来脸上的烦躁就有点压抑不住,现在又见翠柔一个丫鬟频频给他叫板,他有点不耐烦的道:“你哪来那么多担忧? 老侯爷又岂是只会贪色之人? 他既然自己选了小五,那就对小五有心思,小五嫁过去必也受不了委屈。 不过眼下小五的伤也确实有点严重,这样吧,我去跟那边商量商量,把婚期延迟一段时间就是。” 永定侯府那边娶的是个填房还是第三任夫人,自然也没有大操大办的意思,这婚期便也很随意。 五姑娘也能听出来,这大概是顺和伯能做出来的最大的让步了,她小声道:“女儿都听父亲的。” 解决完了五姑娘这边的事,顺和伯才有心思看向宋鹤弦这边,他说:“王爷让您见笑了,我知道这件事并非絮絮故意的,也是我这女儿自己做事不够妥帖,我们去那边再聊吧。” 江轻絮赶在宋鹤弦开口之前,她拽着宋鹤弦的手道:“哥哥,她好可怜呀,你替絮絮给她点银两让她买糖吃好不好?” 江轻絮看得到五姑娘的眼神,她知道对方既然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就绝不会认命嫁到永定侯府去的。 不管接下来她要做什么,总少不了要用银子的地方。 江轻絮记得,这顺和伯府给姑娘们的银两不多,这五姑娘这些年来未必就能攒下什么积蓄。 她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只能说尽自己所能,能帮一点是一点,就当去救前世的自己了。 同是身不由己,前世她痴痴傻傻,连自救的可能都没有,这五姑娘不一样,她分明没有屈服。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爱吃糖?”宋鹤弦随口打趣一句,还是取出了荷包,将今日所带的银两全都交给了五姑娘,他又道,“本王那里还有母妃的玉容膏,等晚点让人送过来,那东西对祛疤有奇效,说不定能治好五姑娘的伤。” 五姑娘一直乖乖的点头,她对着江轻絮笑笑:“谢谢三姐。” 江轻絮只是歪着头看她,一副痴傻的模样。 五姑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宋鹤弦便也不好在她这里多待。 看过了她的伤之后,就带着江轻絮跟顺和伯离开了。 房门关上,屋里只剩下了五姑娘和翠柔。 翠柔叹了口气,有些唏嘘道:“姑娘,那个三姑娘命可真好呀,明明是个傻子,却有临清王这么护着,反倒是您,却要嫁给那个老头。” 五姑娘抬起头来,眼睛里已经没有半分柔弱,她盯着翠柔的眼:“你觉得我那三姐姐当真痴傻吗?” “姑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翠柔有些惊讶,三姑娘是傻子,这个府里谁不知道呢? 五姑娘说:“她可不傻,她能有现在的地位,怕是全都是她自己挣来的。 算了,不说这些了,翠柔,你只要记得,三姐姐是我们的恩人就够了,时候不早了,收拾东西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翠柔还是云里雾里,也不好再问什么,赶紧将宋鹤弦留下的那些银两还有五姑娘的首饰全都收拾进了包裹里。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两个人对视一眼,五姑娘示意翠柔把东西藏好,她这才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言秋。 五姑娘有点惊讶:“您是三姐姐身边的丫鬟,请问您是来干什么的?” 言秋拿出了几只金钗,放到了五姑娘的手心里:“三姑娘伤了您,她过意不去,这是给您的赔礼。” 五姑娘攥着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样式她很是熟悉,那是刚才她三姐头上戴着的。 她应该是把自己所有值钱的钗环都摘下来了。 五姑娘并没有说什么客气的话,就朝着言秋道了谢。 门重新关上,她攥着手中上还温热的钗环,对着收拾东西的翠柔喃喃道:“我三姐一点也不傻,她是这世界上最善良最聪明的姐姐了,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们一定要还三姐的情。” 言秋站在门外,她还回忆着刚才门打开一角时,梳妆台上露出来的包裹。 姑娘猜的果然没错,五姑娘是真打算逃离伯府。 这伯府可真是个吃人的地方呀,五姑娘小小年纪,就这么身不由己,也不知道她们姑娘当年在伯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屋里隐约还能看到五姑娘收拾东西的身影,言秋回忆着她刚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告诉三姐姐,我叫江流影,让她记得我的名字,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报答她的。” 小姑娘声音稚嫩,却很郑重,也够聪明,才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 﨔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伯府就是这么对女儿的? 江轻絮一行人,是在顺和伯府吃了晚饭才离开的。 临走的时候,江云翡看着江轻絮散乱的头发,满脸的嫌弃:“你又去哪里疯跑了,怎么连钗环都跑掉了?” 江轻絮不愿意让别人注意到她钗环的事,干脆直接抱住了江云翡的胳膊,声音黏黏腻腻的:“絮絮不知道嘛,姐姐别凶絮絮。” 江云翡被她贴的浑身僵硬,不动声色的推搡了她一把。 顾氏则在一边笑着调侃道:“瞧瞧她们姐妹俩,感情多好。” 江轻絮知道,她就是故意说给宋鹤弦听的。 江轻絮黏江云翡,回去的时候,江云翡索性让她与他们共乘一辆马车。 路上宋鹤弦不知为什么总有失神。 江轻絮也有点惦念五姑娘到底能不能跑掉,亦是有些心不在焉。 只有江云翡尚还和平常一样,她挽着宋鹤弦道:“王爷,妾身在泠绯院待的很是无聊,这几天能不能让妹妹常来泠绯院陪妾身?” 江云翡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格,她现在主动提出这件事来,江轻絮自然就想到了顾氏和那老嬷嬷说的,要先给她用些补药之类的话。 江云翡并不知道苏侧妃肚子的猫腻,她害怕苏侧妃早早的诞下了孩子,影响了她王妃的地位,她肯定得早作打算的。 只是江轻絮… 她可不想去喝那些莫名其妙的补药,而且更没有替江云翡生孩子的打算。 江轻絮正想说什么,是宋鹤弦直接开口拒绝道:“王妃,鹊鸣院与泠绯院不远,你如果真的想絮絮,可以来鹊鸣院看她。” 这段时间以来,宋鹤弦几乎没有拒绝过江云翡的要求。 这次虽然比起以往,不许她靠近江轻絮来,也算是让步了。 可到底和他近期对她百依百顺的态度是有些区别的,姜云绯的脸色并不好看。 她说:“王爷,妾身好歹是絮絮的姐姐,您是不放心妾身吗?” 她和宋鹤弦的这段夫妻关系,表面维持的一直还算可以,江云翡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鹤弦便也不好直白的来拒绝她。 只是她的话音才刚落下,宋鹤弦就点了点头:“王妃,你这段时间以来做过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你如果真的想与絮絮玩,来鹊鸣院也没什么区别。” 江云翡被他直白的怼了一下,一张脸直接僵了,她还想再和宋鹤弦争辩一句,宋鹤弦忽然问:“王妃,你们伯府对家中女儿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什么?”江云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宋鹤弦低笑一声:“你当然不清楚,你是嫡女,下面那些如猪如狗被卖的不包括你,并且你也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辱打骂她们。” “王爷,您到底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啊。”江云翡说。 宋鹤弦没有搭她的话,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他直接带着江轻絮下了车。 江云翡坐在马车上,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不耐烦的道:“这又是怎么了?王爷刚才明明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又与我发脾气,我哪儿得罪他了?” 孙嬷嬷在外面,将宋鹤弦的话听了个大概,她叹了口气道:“王妃,王爷可能说的是五姑娘的事,今天五姑娘一闹,只怕王爷也知道老爷要把五姑娘嫁给永定侯填房了。” 江云翡咬着牙:“原来是那个祸害,当初本王妃怎么就没溺死她呢? 本王妃回门的日子,她也敢出来捣乱。 嬷嬷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孙嬷嬷道:“王妃,您先莫要着急,王爷现在也不过是一时得到这个消息,有点儿接受不了。 等到您明日主动去找他,与他好好解释解释,就说五姑娘的事您不知情,都是您出嫁之后侯爷安排的,王爷也不会真的迁怒到您身上的。” 青雾也在一边补充道:“是呀王妃,您不用紧张,上次老爷不还要把三姑娘卖给二皇子吗,王爷必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想明白了,自然不能怪您。” 被两个人这么轮番一劝,江云翡的脸色才好歹缓和了一些。 而此时鹊鸣院里,宋鹤弦把江轻絮牵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松手,江轻絮大概也能猜到她是因为什么。 她装作不懂,懵懵懂懂的对着宋鹤弦看。 越是触及她这双过分天真的眼神,宋鹤弦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他以为顺和伯只是因为絮絮痴傻,才不喜絮絮这个女儿,才会把絮絮送人。 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他好像只是习惯的把女儿当做工具。 宋鹤弦忽然有些不敢想,如果当初他没有留下絮絮,把人送回伯府,他的絮絮会经历什么? “哥哥你怎么了?”男人久不回话,江轻絮又一次询问道。 宋鹤弦这才按着江轻絮的肩膀,他道:“絮絮,以后哥哥再也不带你去伯府了。” 江轻絮还是懵懂的听着,也没有什么回应。 一夜无话,等到早上再醒来的时候,她就听到言秋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说伯府的五姑娘不见了。 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江轻絮心底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逃走的是五姑娘,又何尝不是那个前世的自己呢。 言秋还在,一边感慨:“那五姑娘看着瘦瘦小小的,没想到竟然这么有魄力,还真让她逃了出去。” “逃出去也只是第一步,希望她接下来都事事顺遂吧。”伯府接下来肯定还会派人找她,也不知道她能逃多远,能不能彻底走掉? 言秋忽然拉着江轻絮的手,有些心疼的问:“姑娘,您这么多年来一直装傻,是因为怕落的五姑娘那样的结局吗?” 那倒也不是,在伯府的时候她是真傻,不过这些也不好和言秋解释,江轻絮到最后只能点头认了下来。 言秋看着江轻絮,更心疼了,她郑重的承诺道:“姑娘,您受委屈了,以后奴婢一定会好好保护您的。” 就在这时候,陈福在外面叫江轻絮去主院用早膳,她简单的收拾一下,到了地方的时候,就发现江云翡也在。 﨔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他怎么对江轻絮不一样了 江云翡正在和宋鹤弦说着好听的话。 看到江轻絮,她就很是热切的打招呼:“三妹妹来了呀,快过来,姐姐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杏仁酪。” 自从听了顾氏的话之后,江轻絮看任何江云翡带来的东西,脸上都有点警惕。 那碗杏仁酪,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江轻絮动之前,先用鼻子闻了闻,也是淡淡的奶香味。 江云翡见状,笑着打趣一句:“你这是在做什么?絮絮是要防着姐姐吗?” 江轻絮摇头,又点头,她犹犹豫豫的道:“絮絮听到了,嫡母要姐姐给絮絮药药。 絮絮很好,絮絮才不吃药。” 她微微撅着嘴,一副小孩这闹脾气的模样,与其一直防着江云翡,倒不如把事情直接捅到宋鹤弦面前。 在宋鹤弦这里过个明路,免得江云翡私底下给她喂药。 江云翡大抵没想到,江轻絮会如此的直白。 她神色微变,想要捂江轻絮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宋鹤弦眯起了眼睛,看着江云翡:“王妃,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要给絮絮用什么药?” “王爷,王妃身子出了事,夫人知道很是伤心,她也是出于做母亲的担忧,让人替三姑娘检查了一下身体,看三姑娘身子有些弱,所以才嘱咐王妃平日里多给三姑娘弄些补药补汤。”青雾替江云翡解释。 “是这样吗?王妃?”宋鹤弦问。 江云翡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是是是,王爷,母亲她也是关心絮絮,没想到这话让絮絮听到了,反而让絮絮害怕了。” “可絮絮除去爱吃糕点以外,从不挑食,她为什么会身子弱呢?”宋鹤弦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继续看着江云翡询问。 江云翡表情更尴尬了,嬷嬷说了,江轻絮是营养不良,身子亏空,她才来王府没多长时间,宋鹤弦也一直对她极好,这些病根肯定就是在伯府落下的。 若是平常便也罢了,偏昨天宋鹤弦才刚因为五姑娘的事,对五姑娘有些意见,若是让他知道,江轻絮之前在伯府过得也不好,说不定他又会迁怒自己。 江云翡这会儿都有点后悔,她执意要带着宋鹤弦回门的事了。 她也是想见见母亲,让母亲给自己出出主意的,谁知道碰巧撞上了小五的事。 只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江云翡久不说话,宋鹤弦又道:“王妃,有时候本王真分不清,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你怕是只有想利用絮絮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关心她吧?” 过分直白的话,简直不给江云翡辩驳的机会。 江云翡嘴唇动了动,最后只叫了一句王爷,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宋鹤弦又说:“王妃,你如果识趣一点,就不该再打絮絮的主意,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会好好待你。”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您难道是想说,您会为了她,不要妾身这个王妃吗?”似是听懂了男人话里某种的含义,江云翡脸色一白,直接质问。 宋鹤弦没有否认:“絮絮对本王来说很重要,就算是王妃,也别挑战本王的底线。” “她,重要?比妾身都重要?那王爷还记不记得,您与妾身的婚事,是陛下亲定的?您总不能,为了她,废了妾身这个王妃。”江云翡道。 她本来脾气就不好,这段时间在宋鹤弦身边,也是一直在演温柔小意的模样。 但今天宋鹤弦当着她的面,维护江轻絮的时候,她终于是按耐不住了。 宋鹤弦不理江云翡的不可置信,他道:“本王当然不会废了王妃,不过幽禁也不是什么难事,王妃觉得呢?” 江云翡的瞳孔猛的一阵收缩,她像是想不到宋鹤弦昨天之前还对她温柔以待,仅仅是眨眼的功夫,就能把那份好尽数收回。 江云翡还是有点不服气,她又一次试图提醒:“王爷,妾身才为您失了孩子,您怎么能对妾身这么狠心?” 宋鹤弦说:“王妃,你自己的手干不干净,你自己心里有数,这段时间以来,本王对你也是仁至义尽,你我本可以一直这么相安无事下去的,是你非要把主意打到絮絮的头上。” “絮絮,絮絮,王爷您惦念她的时候,可还记得她还是妾身的妹妹呢。”江云翡说。 她一直盯着宋鹤弦的眼睛,她记得之前自己提醒这句话的时候,宋鹤弦是会躲闪的。 他也从来都不会碰江轻絮。 他对江轻絮很好,却不把江轻絮当他的女人。 江云翡现在就试图通过这句话,换来宋鹤弦的清醒。 可她这次一直盯着宋鹤弦,也没见宋鹤弦表情有些许变化,男人甚至坦坦荡荡的道:“那又如何?王妃是不是也忘了,人是你送给本王的。” 江云翡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钝刀子砍了一下一样。 她木木的盯着宋鹤弦,他对江轻絮一直很好,但现在江云翡觉得,这份好有点不一样了。 “王妃,本王再警告你最后一遍,只要不对絮絮动手脚,就没有人能动摇你的位置。”宋鹤弦又重复一遍,就让人直接把江云翡送了出去。 江云翡浑身都在发抖,甚至连站立都不稳,只有堪堪靠着青雾才能稳住身形。 她不明白,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王爷说变就变了。 她的目光又一次在江轻絮脸上扫过,满眼都是厌恶。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把江轻絮弄到王府来的。 她对府中其他女人一直都是千防万防,哪里想到自己弄来的一个傻子,最后竟然会让自己一败涂地? 现在她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让江轻絮帮她生孩子? 她就连自己的位置都摇摇欲坠了呀。 就在江云翡失神的空档,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声音惶恐的道:“王妃,妾身有事禀报。” 江云翡定睛看去,看到自己面前的人是白霜时,本就不悦的脸上闪过了几分嫌恶。 她想直接把人骂走,又听白霜委屈道:“王妃,在这个府里,妾身能相信的就只有您了,除了您以外,这种事妾身也不知道还能和谁说了。” 﨔 第一百四十五章 王爷也要,王妃之位也要 白霜缠得紧,就算再不情愿,最后江云翡还是把人带进了泠绯院。 直到听完白霜说的话时,江云翡满眼的震惊:“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个苏氏的孩子,有可能不是王爷的?” 她浑身都在发抖,这次却不是因为恐惧又或者什么,而是因为激动。 如果… 如果白霜说的是真的,如果那贱人的孩子真不是王爷的! 那只要把那个贱人拆穿,她在这王府里岂不是又少了个威胁? 白霜说:“妾身也只是猜测,妾身这段时间总能看到有黑影出入苏侧妃的闺房,妾身害怕也不敢细看,总之王妃不觉得,那个苏侧妃一开始就很古怪吗? 您还记得她刚来王府的时候,明明风轻云淡的,可忽然就开始争宠,扒着王爷不放。” “你的意思是,她那时候就有了孩子,急于骗王爷?”江云翡问。 白霜的眼神有点闪烁,她倒是没有往这方面引,但江云翡既然这么想了,那就是信了。 白霜稍稍点了点头:“妾身还知道,苏侧妃在进王府之前,差点与太子定下婚约。” 江云翡越是听下去,眼睛里的情绪就越疯狂。 原来那个苏氏,竟然真的有问题。 白霜还在一边抽抽噎噎的哭:“王妃,待在那个容雪阁里,妾身每日都在担惊受怕,妾身除了求助您以外,再也不知道该找谁了。 求您就看在咱们之前的主仆情义上,把妾身从容雪阁里救出来好不好?” 若是放在往常,听到白霜这样的请求,江云翡会嗤之以鼻,但现在白霜带来了这样大的消息,江云翡心里有点犹豫,又有点消化不了。 她半天没有说话,青雾见状,轻声道:“这件事还得让王妃再想想,劳烦白美人先回去吧。” “妾身都听王妃的,也请王妃一定不要忘了妾身好不好?”白霜说。 她不太想走,一直都想往江云翡身边靠,最后还是青雾连拉带拽的才把她弄出去。 青雾回来之后,就问:“王妃,这件事您是怎么想的?” 江云翡说:“还能怎么想,如果苏侧妃那个贱人的孩子真不是王爷的,本王妃自然要拆穿她。” 从鹊鸣院回来的时候,江云翡的初衷还是除掉江轻絮,但现在已经完全改了目标。 “那白霜那里呢?”青雾又问。 白霜的事,江云翡一直都心有芥蒂,她好一会儿都没回答,还是青雾劝道:“王妃诚然白霜做过一些错事,但她心里肯定还是有您的,否则也不会出了事之后,向您求救了。 不说别的,就算要抓出苏侧妃现形,也需要先靠白霜盯着,奴婢觉得,不如委屈王妃先摒弃之前的矛盾,和白霜合作吧。 至少先把这件事应付过去,如果之后王妃还是不喜欢她,那之后再说就是。” 江云翡像是被说动了,脸上不再有那么多对白霜的厌恶,她说:“好,那就听你的。” 青雾点点头,她道:“那王妃先冷静冷静休息休息,奴婢这就去追上白霜,让她帮您盯着那边的情况。” 青雾也觉得,即便王爷今天因为江轻絮那个傻子,和王妃撕破了脸,但比起江轻絮来,最应该要解决的,还是苏侧妃。 不管这孩子是不是王爷的,只要白霜能证明看到的那个黑影是真,那就不是。 只有这府中所有人都没孩子,王妃不能生育的事,才不会被过分的关注。 而此时鹊鸣院里,祁刃进来禀报:“王爷,白美人已经去见过王妃了,这件事该收网了。” “王妃那边什么反应?”宋鹤弦一边低头,给江轻絮擦手上沾染的糕点屑,一边随口询问。 “王妃信了,已经派人跟着白美人回去了。”祁刃道。 宋鹤弦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祁刃临走的时候,又一次皱眉看了江轻絮一眼。 到现在为止,他也依旧找不到江轻絮在装傻的证据。 他只是觉得,王爷对这位江姑娘还是太好了。 今天好像差点为她,就和王妃恩断义绝了。 至于现在,忽然要动那个苏侧妃,怕也是在吸引王妃的怒火,更是在给这个江姑娘铲除障碍。 他们王爷之前明明最讨厌这些后宅里的手段,现在却能为了江姑娘,自己都用上了。 只是知道王爷对江姑娘过分在意的情况下,祁刃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再说什么。 祁刃走后,宋鹤弦的神色瞬间温和了下来,他对江轻絮道:“怎么弄的?吃个东西满脸都是?” 江轻絮靠着他的肩膀,脸上的依赖几乎可以化作实质,她道:“那不是有哥哥给絮絮擦嘛。” “本王给你擦,你就只管吃,什么都不顾了?”宋鹤弦打趣她。 江轻絮点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认真的盯着宋鹤弦,就好像能把人的一颗心都给盯软了一样。 宋鹤弦揉了揉她的脑袋,他的絮絮,果然没有一点心机,什么也不会考虑。 不过也没关系,他不用她自己考虑。 他会给她铺路。 宋鹤弦中午陪着江轻絮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江轻絮这才有心思去思忖祁刃的话。 白霜早就是他的人了,他这分明是想利用江云翡,去拆穿苏侧妃的事。 现在王府正是多事之秋,江云翡一个王妃,丧失了生育能力,陛下那边就算面上没说,心里肯定也对宋鹤弦有意见。 如果苏侧妃的事也在这时候暴露,宋鹤弦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就可以在陛下那里搏一搏同情,江云翡的事自然就过去了,甚至还可以借此摆太子摆皇后一道。 这根本就是一举多得的买卖。 江轻絮低着头不用想,这王府也马上迎来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而且她的平静日子也不多了,只要苏侧妃的事情结束,想来江云翡也该想起她来了。 或许她应该主动出击了。 一个傻子,就算宋鹤弦再怎么在意她,也做不了王府的正妃。 看来应该找个契机,去“恢复正常”了。 当然在此之前,她得先给她的王爷提个醒过渡一下,不能让这件事太突兀了,否则,万一王爷只在意那个痴傻的她,就得不偿失了。 事实上,江轻絮也更喜欢当个在王爷身边不用脑子的小傻子,可是做傻子,就拿不到王妃之位,她不甘心。 﨔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容雪阁乱 夜色沉沉,容雪阁里,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江云翡带人把容雪阁围了个水泄不通,她站在门口,厉声质问道:“苏氏,还不带着你的奸夫出来,难道要本王妃亲自去请你吗?” 江云翡也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 她只是让青雾过来找白霜商议情况,结果就让青雾自己撞上了,苏侧妃屋里有别的动静。 这样大好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江云翡马上就带人过来了。 而此时容雪阁阁一门之隔的房间里,和苏侧妃在一起的正是宋雁驰。 苏侧妃一张脸惨白的已经没了血色,她急切的推搡着宋雁驰往窗边去:“太子哥哥,我去拖着王妃,你快走。” 宋雁驰脸色也不好看。 这种时候自然是先脱身再说。 他拉开了窗户的一角,还没有往外跳,先看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还有隐在树冠之间的点点寒芒,像是弓箭手。 这个认知让宋雁驰心头一冷。 这场捉奸,根本就不是江云翡一个王妃策划的,把弓箭手都埋伏在这里,这背后要说没有那宋鹤弦的手笔,绝不可能。 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又被关了回去,宋雁驰有点急切的在屋里寻找着藏身之地。 苏侧妃倒是没看到弓箭手,却也没错过外面的人影,她腿脚都要软了:“太子哥哥,这可怎么办?王妃怎么忽然就来了呢?” 宋雁驰心里本来就着急,现在听到苏侧妃带着哭腔的声音,语气登时就不耐烦了:“你还好意思说,你如今已经是六弟的侧妃,咱们本就不宜见面,若不是你天天找人去给孤传话,孤怎么会铤而走险!” 苏侧妃被吼的眼睛更红了:“太子哥哥,霜儿也是因为想念你啊,霜儿还怀了你的孩子,宝宝他也想念爹爹,霜儿也是…” “行了,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太子打断了苏侧妃的话,“赶紧给孤想想,还有什么地方能藏。” 如果外面没有弓箭手,他大可以冲出去,只是几个家丁也拦不住他。 到时只要没抓现行,他咬死了不认,这件事就与他无关。 但现在宋雁驰还真不敢赌,他害怕自己探个头就被外面的弓箭手射杀。 出现在王府侧妃的闺房里,本来就是他不在理,万一真的在这里出个什么意外,宋鹤弦只要说句抓贼之类的话,就是皇帝都没法包庇他。 宋雁驰从来都没有这么窘迫过。 苏侧妃早就静不下心来了,跌跌撞撞地帮着宋雁驰去寻藏身之处。 外面的江云翡已经等不及了,开始带着人撞门,门栓像是挡不住外面的力道,已经开始不断的上下颠簸起来。 苏侧妃脸上冷汗连连,连呼吸都一阵紊乱,偏这时候,她还听到了宋鹤弦的声音:“王妃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爷,有人告知妾身,看到有黑影进了容雪阁,妾身也是担心苏妹妹的安危,这才过来查看情况,可苏妹妹一直闭门不出,妾身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了。”江云翡说。 自从她不能生育之后,宋鹤弦为了补偿她,又把管家权交到了她手上。 现在她以这个理由,堵在苏侧妃的门前,自然没什么问题。 宋鹤弦道:“还有这事儿,陈福,再派几个人,赶紧帮王妃把门打开。” 宋鹤弦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是朝中新晋的御史。 此人最爱书画,知道宋鹤弦在书画上造诣颇高,一直都与宋鹤弦私交甚好。 这次也是因为宋鹤弦新得了一幅好画,请他过来观赏的。 结果就听人说容雪阁出了事,这本是王府后院,周御史也不该来的,但宋鹤弦说过来看一眼,顺道就带他去书房取画。 周御史就跟来了。 现在听到这儿,周御史道:“王爷,既然你有事要处理,不如我下次再来?” “周大人何必急着走?本王早就让人备好了酒菜,等着招待大人呢,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待本王确定侧妃无碍,就带大人去看画。” 江云翡也反应过来,宋鹤弦身边的是朝中有名的铁面御史周大人,她眼珠转了转,也跟着道:“是呀周大人,王爷前两天还念叨您呢,这门马上就要开了,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了,您就等王爷一会儿吧。” 如果只是王府里的人在,或许能让姓苏的那贱人狡辩过去,江云翡自觉,这件事如果让外人知道,且不管苏侧妃好不好解释,就算想把这事压下去也没那么容易。 这样好的机会,江云翡就是不想给苏侧妃留活路。 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门已经被撞开了,苏侧妃睡眼朦胧,如梦初醒的模样,她揉着眼睛,茫然的看着江云翡:“王爷,王妃,你们怎么来了? 这儿怎么这么多人?是妾身做错了什么吗?” 她看起来还算镇定,但是一双眼睛明显泛红,就像是刚哭过一样,江云翡撞开他直接进了屋:“你刚才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开门?” “妾身在睡觉呀,可能是睡得太沉了,没听到。”苏侧妃说。 江云翡根本听不进去苏侧妃在说什么,她已经带着人进容雪阁翻找起来了。 床上,床下,柜子里,能找的地方她都找了一遍,脸色也从信誓旦旦变得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 苏侧妃最开始的表现明显就不同寻常,可那奸夫到底藏到哪里去了呢? 江云翡神色很是焦急。 门外,宋鹤弦不紧不慢的道:“苏侧妃,你身边这个丫鬟有点眼生呀?” 丫鬟? 江云翡猛地回头,就看到苏侧妃身边那个一直低着头的丫鬟,身形明显过分壮硕,身上的衣服更是格外不合身,就连身高都比苏侧妃高出一大截。 这明显就有问题。 江云翡道:“本王妃怎么不记得,苏侧妃身边有这样一个丫鬟?抬起头来,让本王妃看看。” 这屋里各处,她都已经搜过了,没有什么异样,看来猫腻就是藏在这个丫鬟的身上了。 苏侧妃身子一僵,嘴角牵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她旁边,一滴冷汗顺着宋雁驰的眉心,滴落到了地上。 﨔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宋鹤弦,你设计害孤 宋雁驰自然不会敢抬头。 他略微掀着眼皮,想看看门口有没有什么薄弱处,可以让他冲出去。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彻底消散了,门口的人远比他在窗户里看到的还要多。 最让他头大的是,他还看到了周御史。 那个油盐不进到让父皇都头疼的老古板。 宋雁驰隐约感觉,这根本就是冲着他设的一场局。 江云翡等不到回应,直接挥手要人按住了宋雁驰,强行把对方的脸抬了起来。 尽管宋雁驰换了女装,四目相对的一刹,江云翡还是认出了他,脚步都震的后退了两步,她尖叫道:“太…太子殿下,怎么会是您?” 江云翡当然听说过,宋雁驰和苏侧妃之间的风言风语,但她确实也不敢想,她有一天能把太子堵在房里,尤其是太子竟然还换了女装,这事… “太子?”江云翡的声音尖锐到足够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到。 周御史本来还顾及着这是王府侧妃的闺房,他一个外男不好靠近,一直站在最后面。 现下听到江云翡的话,他急匆匆的上前两步,正好看到了穿着丫鬟装的宋雁驰。 就算宋雁驰现在再如何慌乱的拿手遮脸,也没办法瞒住周御史的目光。 周御史说:“这这这,这可是临清王府呀!太子殿下,你深夜穿成这副模样,初入临清王侧妃的闺房,你这是成何体统? 不行,太荒唐了,老福这就要去见陛下,一定要把这件事如实告知陛下。” “周御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等等,孤…孤也是有苦衷的。” 身份已经被撞破到藏无可藏。 眼见着周御史抬腿要走,宋雁驰也顾不得遮脸了,急忙冲出来要拦周御史。 “苦衷?什么苦衷?太子殿下,您这副模样实在是不堪入目,不管您有什么苦衷,还是去陛下那里解释吧。”周御史怒道。 他视线落在宋雁驰脸上的时候,就是不住的摇头,说话间,更是连声音都有点不稳。 谁能想到,他只是来临清王府找王爷聊个字画,哪能想遇到那么荒唐的事! 太子呀,王爷的兄长,深夜出入弟媳的闺房,还穿着丫鬟的衣服,若非心里有鬼,怎么可能这么打扮? 周御史急着把这事儿呈到陛下面前,但宋雁驰当然不允许,他脸色一片苍白,拽着周御史的袖子道:“周大人,周大人,您先别急,您先听孤解释行吗?这件事绝不能让父皇知道,就当孤求您了,您…” “太子殿下,您身为储君,却做出如此越矩的事,老臣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管,请您放手。”周御史想甩开宋雁驰。 可他只是个文官,宋雁驰却习过武,他自然甩不掉宋雁驰,急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就差直接骂人了。 一番僵持不下之际,宋鹤弦好像才回过了神,他上前两步,攥住了宋雁驰的手腕,强行把人和周御史分开,满脸不可置信的道:“皇兄!我拿你当兄长,我尊重你,信任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宋鹤弦平常一直都是风轻云淡的,看起来也文文弱弱的,一幅书生模样。 直到现在手腕被她攥住,宋雁驰才发觉,宋鹤弦的手劲儿比他大的多。 那只手如同铁钳一样,牢牢的禁锢着他,竟然让他挣脱不掉。 周御史恢复了自由,他临走的时候,还是对着宋鹤弦道:“王爷你放心,这件事老臣既然看到了,就一定会告知陛下,给您一个公道的。” 一直到周御史的身影消失,宋雁驰也没能挣开宋鹤弦的钳制。 他恼怒道:“宋鹤弦,你故意的是不是?这一切本就是你为孤设的一场局?” 宋鹤弦说:“臣弟听不懂皇兄的意思,臣弟实在不懂皇兄,深更半夜为何会来我临清王府。 既然来了,又为何不通知臣弟,反而进了臣弟侧妃的闺房? 皇兄,这件事你难道不应该给臣弟一个解释吗?” “什么听懂听不懂的?宋鹤弦,你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还不赶紧放开孤,孤没空在这里与你纠缠。”太子道。 周御史那个老东西,脾气硬的堪比茅坑里的石头,现在肯定已经去夜扣宫门了,他现在得赶紧回去想想对策,可没有时间在这里与宋鹤弦耗着。 “皇兄何必这么凶呢?臣弟自然也想相信这事儿是个误会,只是皇兄,您确定要穿着这么一身衣服离开吗?”宋鹤弦问。 被他这么一提醒,宋雁驰才想起来他身上穿的是什么东西,脑袋一阵嗡鸣,整个人都差点昏了过去。 这一切本就是宋鹤弦针对他的设计,不管是窗外的弓箭手,还是门外的周御史,桩桩件件加起来都不可能是巧合。 偏偏那时候他还尚存侥幸,以为可以掩饰过去趁机脱身,结果就这么把自己陷入了更丢人更尴尬的境地。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不掩饰。 宋雁驰现在甚至都没了抬头的勇气,他感觉周围的人都像是在无声的嘲讽着他,还是宋鹤弦不仅不慢的道:“来人,带皇兄去换身衣裳吧。 不管皇兄因为什么穿成这样来我们王府,我们总不能失了待客之道,让皇兄出去丢了皇家颜面不是?” 他话里带着些许阴阳怪气的意味,但现在宋雁驰根本无心去深究这些了。 陈福把宋雁驰带出去之后,苏侧妃那边好像才如梦初醒,她跌跌撞撞的扑上来:“王爷,您相信妾身,妾身和太子之间真的没什么,妾身只是…” 只是什么,她一时也说不出来。 宋鹤弦冷眼看着她:“苏侧妃,本王自认为待你不薄,自从你嫁进王府之后,每每宫宴进宫,本王就算不带王妃,也会带你。 就连母妃也是把你捧得高高的,你就是这样回报本王,回报母妃的吗?” “不是的,王爷,不是那样的,妾身…” “够了,苏侧妃,你只管告诉本王,你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宋鹤弦问。 苏侧妃像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咬紧了牙关:“是王爷的,当然是王爷的。” 回应她的是男人一句低低的轻笑。 﨔 第一百四十八章 絮絮什么样,哥哥都喜欢吗 宋鹤弦没有和苏侧妃多说什么,就让人把她软禁在了容雪阁。 江云翡对这样的安排明显不满意,她道:“王爷,您真就打算这么放过那个姓苏的了? 这深更半夜,她和太子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这关系明显就是不同寻常。 而且背地里还不知道已经第几次这样了,王爷难道还想包庇她吗?” 这可是除掉苏侧妃的好机会,抓奸都已经撞了个正着,江云翡现在也完全不管不顾了。 “王妃,这种事还是得交由父皇来解决,而且苏侧妃她…” “王爷,您还要袒护那个贱人是吗?就因为她肚子里那个孩子? 她现在已经和太子搞在一起了,那孩子还指不定是谁的呢!”江云翡吼道,她试图让宋鹤弦清醒过来。 宋鹤弦揉了揉眉心:“时候不早了,王妃身子也刚好不久,还是早点回去歇歇吧。” 江云翡的表情一阵扭曲,明显就是对宋鹤弦的安排有所不满。 宋鹤弦也好像没有看到江云翡的不快一样,根本不与她多言。 等回到了泠绯院里,江云翡再也没办法压抑自己的脾气了。 她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本王妃就差抓奸在床了!王爷竟然还相信那个贱人!不行,青雾,你赶紧替本王妃想想,怎么把姓苏的那个贱人捶死?” 青雾说:“奴婢确实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王妃能不能狠下心了。” “什么办法?你且说来听听。”江云翡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青雾说:“现在周御史肯定已经去禀报陛下了,太子那边也会想办法遮掩,他又有皇后护着,如果真的被他们糊弄过去,以后王妃想要再动苏侧妃就难了。 奴婢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先发制人,把事情闹大,如果民间都对这件事口口相传,陛下一定会想办法来堵百姓之口,到时候…” 江云翡懂了。 太子毕竟是皇家血脉,就算犯了再大的错也罪不致死,可苏侧妃不一样,如果事情闹大了,她只有被推出来顶罪的份。 “可万一以后皇后和太子追究起来…”江云翡心里还有点惶恐。 青雾说:“王妃完全不用担心,这种事如此不光彩,不管皇后也好,太子也好,都恨不得没人再提起。 只要事情能平息,她们绝不可能在大费周章的去查的。 只是这样做的话,难免会对王爷的名声有损,这件事王妃还是得慎重考虑。” 江云翡的手握成了拳。 她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就按你说的做。” 她顾不得那些了。 王爷今天的态度明显还想维护苏侧妃,那可不行,她好不容易得了这样大好的机会,必须得一次把苏侧妃咬死了。 至于宋鹤弦的名声… 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江云翡拿了一些银子,直接塞到了青雾的手心里:“你现在就去做,找那些茶楼酒馆,找说书先生把这事大肆的宣扬开。” 鹊鸣院里,祁刃来的时候,宋鹤弦正在给江轻絮读话本子。 小姑娘枕在他的膝盖上,眼睛亮晶晶的,神色一派天真。 宋鹤弦的眉目亦是温柔柔和,就像完全没有被容雪阁的事影响一样。 祁刃真的挺佩服他的王爷这份心态的。 就算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寻常男人刚发生了这种事,也不能完全无动于衷吧? “王爷,事情都在按您预测的发展,王妃那边果然派了人出府。”祁刃道。 宋鹤弦掀了掀眼皮,手像是不经意的遮在了江轻絮的耳朵上,这才道:“跟上王妃的人,明日京中盛传的版本只能是我们的,明白吗?” “属下知道。”祁刃很快就退了下去,宋鹤弦的手也刚好移开,声音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柔,他道:“时候不早了,絮絮该去睡觉了。” “不要,哥哥明明说了,今夜给絮絮讲话本的,絮絮才不睡。”江轻絮抱着宋鹤弦的胳膊,娇娇软软的撒娇。 “刚刚不是已经给你读了吗?怎么?还学会耍赖了?”手指在少女的鼻尖上轻擦而过,宋鹤弦问。 “不够,哥哥好久都没有陪絮絮一起睡了,絮絮今晚就要黏着哥哥。”江轻絮说。 刚刚宋鹤弦匆匆出去,就算江轻絮这次没跟,容雪阁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她也听到了些许议论。 尽管心里大概知道,苏侧妃的事,宋鹤弦其实不在乎,可江轻絮还是想陪着他。 宋鹤弦像是被江轻絮缠的有些无奈,最后只能默许了她留下。 江轻絮很是自觉,上了床之后就往男人怀里钻,宋鹤弦按住了她的腰:“江絮絮,怎么又这么黏人?” “因为絮絮喜欢哥哥呀。”江轻絮说,过了片刻,她又小声嘀咕道,“而且絮絮听说,男人和女人睡觉就是这样的,哥哥总想推开絮絮,是不是嫌弃絮絮是个傻子?” 状似不经意间,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江轻絮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宋鹤弦的侧脸。 “谁跟你说这些了?絮絮,你记得哥哥说的话,你不是傻子,你只是太单纯,没有别人那些坏心思,以后如果再有人这样说你,一定要告诉哥哥,知道吗?” 少女口中轻轻软软的傻子二字,像是一根刺,扎在了宋鹤弦的心头。 即便他看到宋雁驰出现在苏侧妃房里,都没有如此难受。 “可哥哥总是不碰絮絮,难道不是因为嫌弃絮絮吗? 如果絮絮变成别的姐姐那样,如果絮絮聪明一点,哥哥会喜欢吗?”江轻絮继续试探着。 宋鹤弦郑重道:“絮絮就是絮絮,不管是什么样子,都是絮絮,乖,不要多想了,这些本就不是你需要考虑的。 絮絮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就好,有委屈了只管告诉哥哥,哥哥都会给你顶着的。” “哥哥说的是真的?如果有一天,絮絮变得和现在不一样了,哥哥也会喜欢絮絮的,对不对?”江轻絮再一次出口确认道。 “那是当然了,絮絮还不信哥哥吗?”宋鹤弦问。 﨔 第一百四十九章 江轻絮又要做什么 翌日一早,关于苏侧妃和太子之间的风言风语就传遍了全府,不仅是府中,据说京城里也到处都是他们两个的事。 宋鹤弦早早的就进了宫,但是王府里,江轻絮时不时都能听到有人在唏嘘。 或者唾弃苏侧妃,或者可怜自家王爷。 谁都知道王爷之前对苏侧妃是极好的。 江轻絮坐在长廊下,静静地听着旁人的议论,一切都好像在往对宋鹤弦有利的方向发展着。 没多久,宫里就来了人,把苏侧妃押进了宫。 言秋在一边唏嘘:“这苏侧妃也真是糊涂,明明已经嫁给了王爷,如果没有和太子纠缠,何至于经此一遭?” “路都是自己选的,王爷一开始就在给她机会,是她自己不想抓,便也怪不得别人了。”江轻絮说。 这个苏侧妃自从刚进门避着宋鹤弦也好,又或者突然争宠也好,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带着算计。 她自从进门之后,心就不在王府,留着也是太子窥探王府的眼线,迟早要除掉的。 尤其是她前段时间还试图设计自己嫁给宋鹏墨,对于她的事,江轻絮没有太多的感触。 旁边少女的声音平静无波,言秋偏头,就能看到她那一双冷静到极致的眼睛,心底的那一阵唏嘘也渐渐的散了。 江轻絮低着头,她掰着手指:“言秋,苏侧妃这一走,肯定回不来了,还有两个。” “什么两个?”少女有点意味不明的话,让言秋心底一惊。 言秋不明所以的问。 江轻絮说:“你的敌人,我的敌人。” 她的敌人,就只有灵侧妃了,那姑娘的敌人呢?王妃? 江轻絮说:“言秋,很快哥哥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了。” 少女的声音还是和以往一样,清凌凌的,好似带着天真,但却听得言秋心底泛冷。 她总觉得,江姑娘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看起来好像要做什么大事。 没有让言秋纠结太久,江轻絮就问:“灵侧妃总爱去荷池喂鱼,她看起来并不像会爱惜这些小生灵的人,那些鱼和她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这件事江轻絮早就注意到了,自打开了春,冰融化了,灵侧妃就喜欢去湖边走动。 她总是自称体弱,却要裹着厚厚的棉衣,也要去喂鱼,这明显有点问题。 言秋说:“这…奴婢也不太清楚,奴婢先去打探打探吧。” “灵侧妃的兄长,之前和祁刃一样,是王爷的心腹,这些鱼都是他弄回来的,灵侧妃也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进了王府,她这样,也算是睹物思人吧。” 言秋还没有离开,陈福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他一板一眼的解释着江轻絮的问题,对江轻絮的态度都没有任何异样,就好像完全不惊讶江轻絮没有痴傻一样。 江轻絮略微掀掀眼皮,看了他一眼,看到的也是他面无表情的脸。 即便江轻絮没有在陈福面前承认过什么,可是那天菡萏院的事之后,恐怕她不是傻子的事,在陈福那里已经心照不宣了。 片刻后,陈福又补充道:“姑娘还是别想对那些鱼动手脚,王爷念旧情,灵侧妃的兄长又是从最开始就跟着王爷的人。” 江轻絮歪歪头,懵懵懂懂的看陈福:“陈管事,你在说什么呀?什么鱼,絮絮听不懂呢。”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攀住了言秋的手腕:“好无聊呀,言秋,后花园的花都开了,咱们去看看吧。” 陈福见她这副模样,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江姑娘,从上次算计灵侧妃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此女是有些本事的,既然知道了那些鱼的来历,想来也不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的。 和江轻絮这里的岁月静好不同,皇宫里,皇帝已经发了好几轮脾气。 御书房里站满了人,皇后,贵妃,宋鹤弦,宋雁驰,甚至周御史,以及江云翡都在。 周御史还在痛心疾首的道:“陛下呀,放眼历朝历代,老臣也没有见过这么荒唐的事,深更半夜,太子殿下穿着女装,跑进临清王侧妃的闺房,这这这,这简直是荒唐至极。 如今这民间都在传临清王府的事,好端端的临清王都成了笑柄了,宋国有这样一个太子,真是贻笑大方。” 他昨夜就来叩过宫门了。 但那时候毕竟时间太晚了,今天一大早他又重新上了折子,在来上早朝的路上,他还听到百姓都在议论此事。 想到这种不正之风,周御史就是心里发堵。 “周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事情都还没有定论呢,驰儿也没有解释,你就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怎么?难不成你还妄图挑衅驰儿的太子之位?你好大的胆子!可还有把陛下,把皇室的威严放在眼里?” 皇后这会儿虽然心里也没有底气,但因为周御史的话,她还是怒斥道。 周御史冷哼一声:“挑衅又如何?这样一个太子,莫说老臣不认,这朝中多的是人不认,陛下,太子德行有失,有损皇家威严,老臣恳请陛下废除太子,另择储君。” “你!你!周御史,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后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周御史,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贵妃则是抱着宋鹤弦的胳膊,在那里不停的抹着泪:“弦儿,弦儿呀,是母妃不好,是母妃害了你啊! 都是母妃识人不清,才给你选了这么个侧妃,让你丢尽了脸面,都是母妃的错呀。 如今我儿在京城抬不起头来,我这个做母妃的也没脸活了,都是母妃对不起你,母妃干脆死了算了。” 贵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目光一转,看到了旁边的柱子,作势就要撞过去。 皇帝本在震怒之下,看到这一幕,当即道:“弦儿,赶紧拉住你母妃!” 他也顾不得别的了,从龙椅上下来就朝着贵妃这儿走:“爱妃啊爱妃,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快别提什么死不死的,先坐下冷静冷静,朕会给弦儿一个公道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身边的人给贵妃加了一把椅子,亲自扶着贵妃坐了下来。 﨔 第一百五十章 只是朋友 贵妃还捂着胸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皇帝自己也气得很,现下也只能先低头安抚贵妃。 周御史还在旁边喋喋不休的告着太子的状,皇后则是不断的替太子辩解,御书房里早就乱作了一团。 皇帝却也不理会,一直等着贵妃哭声渐小了,他才把江云翡叫过来陪着贵妃,看着太子道:“太子,你自己说,你昨夜干了什么?” 即便太子在临清王府被堵在了苏侧妃的闺房里,这件事谁都知道有鬼,但皇帝还是想给太子一个解释的机会,毕竟以这件事处置,太子实在不光彩。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皇帝这是有意要帮太子遮掩。 贵妃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情绪,好像又要崩溃,她红着一双眼睛,这回却强忍着,硬是没有让眼泪落下来,就好像是在等太子的解释。 皇后神情有点古怪的朝着贵妃那里看了一眼,总觉得贵妃忽然安静下来有些不对劲。 偏现下好不容易给了太子解释的机会,皇后也不敢挑贵妃的刺。 经过一夜的沉淀,关于这件事,太子已然有了自己的说辞,他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跪了下来:“父皇,母后,此事是儿臣不好,是儿臣冲动。 之前儿臣与六弟的侧妃相熟,偶然听说他在王府过得不好,就一时头脑发昏,边… 现在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这是确实是儿臣做的荒唐,还请父皇和六弟恕罪。” “只是去看望朋友,用得着深更半夜?用得着换上女装?太子殿下,您不妨自己听听,自己这话合理吗?” 旁人还没有说话,周御史已经捋着胡子迫不及待的怒斥起来。 宋雁驰的解释本来就都是破绽,但如果换个别人,站在这里,皇帝没说话之前自然不敢乱言。 可周御史本来就是个拉不住的牛脾气,性格刚直,不会转圜,尤其是遇到看不惯的事,那更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周御史这么一吼,太子和皇后的脸色都僵了一下,就连皇帝也是有点尴尬的别开了目光。 周御史说的这么明白,皇帝自然包庇不了宋雁驰,他只能没好气的道:“太子,你不如先解释解释你那个什么女装。” 恐怕皇帝这一辈子,也从来没有被逼得这样尴尬过。 太子说:“儿臣当时实在是太慌张了,又怕六弟误会,所以才没想明白,就…就想着先糊弄过去。” 事情都闹到了这个份上,他除了硬着头皮继续编以外,也没什么别的路可走了。 周御史冷哼一声,看向太子的视线更加的不屑,他道:“太子殿下,难道不觉得越遮掩越有鬼吗,你如果坦坦荡荡把话,说明白了就是,何至于弄出来这么多事? 哦,是臣忘了,深更半夜出入王府侧妃的闺房,太子本来也不坦荡,也难怪会编出这么多荒唐的理由来了。” 太子又一次被拆台,他咬着牙,眸光阴沉,就恨不得直接掐死周御史了。 皇帝也有些烦躁。 他一次次的给太子机会解释,可太子这也不中用呀。 每次说的话都是漏洞百出,这件事就是想私底下解决,就太子这个架势,怕是也不能了。 周御史继续说:“今日老臣入宫的路上,可是听百姓们都在传太子殿下荒淫无度,强占弟媳,陛下,老臣私以为有这样一位太子,实在毁我宋国皇室颜面,求陛下废太子,给临清王给百姓一个交代。” “周御史,就算太子一时糊涂做错了事,也没到罪不可赦的境地,再者说,太子岂是你一个人说废就能废的?你不觉得你逾矩了吗?”皇后质问道。 这个周御史张口闭口的就炒废太子,皇后明知道此事不在理,这会儿她们应该示弱,在听到周御史的话时,还是免不了张口争论。 周御史说:“这种丑事只不过是因为陛下没有拿到朝堂上去说,如今民间已经传遍了,这朝中想废太子的又何止老臣一人?” “够了,都别吵了,周爱卿,你先闭嘴,还有皇后,你也安静一会儿,太子,这件事你还有别的解释吗?”皇帝终于问。 太子道:“父皇,事情就是儿臣说的那样,儿臣与苏侧妃只是朋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儿臣问心无愧,请父皇明鉴。” 周御史又撇了撇嘴:“问心无愧,可不是太子说了就行的,陛下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民间有多少人猜测苏侧妃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临清王的。 混淆皇室血脉,太子殿下,这可不是您一句问心无愧就能概括了的。” 如果仅仅是夜闯王府,或许还真能让太子糊弄下去,可现在民间已经都在传苏侧妃肚里孩子生父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了。 就算封住百姓的口,能封住人心里的猜忌吗? 贵妃一直都红着眼睛,安安静静的,一直等听到这儿的时候,她才道:“皇上,臣妾一直将苏氏视如己出,就连对阿翡都没有对她那般好,她怎么能这样对臣妾? 若是她肚里的孩子也不是弦儿的,臣妾哪里还丢得起这样的人?臣妾还不如死了算了?” 皇帝本来就烦,现在贵妃又闹了起来,他道:“爱妃,别张口闭口就是死,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朕不是已经让人去传了苏氏来问话吗? 想来现在人也快到了,爱妃先等一等,这件事肯定有误会,苏氏她出身名门,哪里能做得出这等荒唐事来,还有驰儿,他也不是这种人。” 心里就算对宋雁驰再不满,皇帝也还是维护着。 关乎皇家颜面的事,他不想闹大,只想压下去,就算以后真的要废太子,也绝不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贵妃还捂着眼睛哼哼唧唧的。 太子跪在地上低着头,冷汗从额角渗出来。 他当然知道,皇帝会保他,可他担心苏侧妃那个蠢货,等会儿来了之后说错了话,再被宋鹤弦的人抓住把柄。 这一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了通报,说苏侧妃到了。 﨔 第一百五十一章 孩子绝不是王爷的 昨夜在容雪阁里一夜未睡,今天一早就被带进了宫。 现在战战兢兢的进门,就看到跪了一地的人,苏侧妃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视线本能的想要朝着宋雁驰那里看,但很快又想起了什么,被她强行把那股冲动压了下去。 苏侧妃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任谁看了都是心里有鬼。 皇后直接怒斥:“苏氏,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嫁给了临清王,即便之前驰儿与你交好,那也是过去了,你在王府受了委屈,为什么偏要找驰儿倾诉?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传?现在民间都怀疑你肚子里的孩子…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解释解释?” 皇后看似在训斥苏侧妃,事实上却是把刚才发生的事尽数告诉了苏侧妃,就是为了防止苏侧妃等会儿说错了话。 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皇帝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默许。 贵妃低着头,眼睛里神色不明,这个时候却没出声打断皇后的暗示。 宋鹤弦站在一边,依旧是面不改色的模样,整个大殿里,他好像是最冷静的那一个。 反倒是江云翡,像是有点沉不住气,一双眼死死地盯着苏侧妃。 闹到皇宫里来,就等于她把皇后和太子全得罪了,若是这次没咬死苏侧妃,以后免不了被皇后穿小鞋。 贵妃也看出了江云翡紧张,她拍了拍江云翡的手,轻声道:“王妃,听说这件事是你发现的,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贵妃早就知道,江云翡这个性格实在不够聪明。 如果一直不让她说话,或许她会按捺不住,在不恰当的时候说出不合适的话,倒不如先给她一个开口的机会。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所有人都紧张无比,她表现的太冷静了,也说不过去,倒不如让江云翡替她发泄。 江云翡早就急不可耐了,之前都是贵妃皇后她们说话,她插不上嘴,也不敢贸然开口,现在贵妃给了她机会,她立刻道:“苏侧妃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王爷的,她和太子见面根本就不止这一次。 昨夜妾身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叫了许久都不听她们开门,当时他们二人不知道在屋里做什么勾当!” “王妃你别血口喷人,如果不是你在王府里嚣张跋扈,我…我又怎么会找太子殿下诉苦?说不定这一切就是你设计的!”苏侧妃现在也回过了神来,赶紧否认,顺着皇后的话,把问题直接推在了江云翡身上。 “谁不知道王妃你刚失去了孩子,你就是怕我的孩子生下来,威胁了你的地位,所以你才设计陷害我的,王妃,你好狠毒的心啊!” 看着江云翡那张错愕的脸,苏侧妃继续把责任往江云翡身上推。 “我怎么会…我…姓苏的,就算是本王妃想陷害你,本王妃也请不动太子,昨夜都被我与王爷捉奸在床了,你还好意思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王爷的吗?”江云翡被苏侧妃一堵,就有点泄气,很快又自己补了回来。 贵妃看她这副模样,在一边直摇头,她就知道这个江云翡成不了大器,别人稍微一诈,她就自己乱了阵脚。 不过这样也好,这可是皇帝为弦儿亲自选的王妃,正好也让皇帝自己看看他给弦儿挑的人。 苏侧妃和江云翡一番争执,没有说出所以然来,但却又好像给皇后等人提供了辩解的机会,皇后说:“陛下,临清王妃从来都没有否认她欺辱府中侧妃。 苏氏之前就与驰儿交好,驰儿心善又重情义,听说苏氏的事,自然会去探望。 虽说他去的时间不对,确实该罚。 可临清王妃也不能因为这么个原因,就胡乱攀咬驰儿和苏氏肚子里的孩子有关不是? 这种事实在太荒唐了,还请陛下做主,还臣妾和驰儿一个公道。” “苏氏,是这样吗?”皇帝又问。 摆明了,就是要站在太子这一边。 苏侧妃也听出事情有转圜的余地,连连点头:“陛下,求您一定要给妾身做主呀,妾身与太子殿下绝对清清白白。 王妃之前在府中就欺负府里姐妹也就算了,现在没有证据还在殿前诬告妾身,还请陛下一定要明查。” 江云翡深吸一口气,她想反驳,皇帝已经冷眼扫了过来:“王妃,你说苏侧妃肚里的孩子不是临清王的,你可有证据?” “我…昨夜妾身已经把他们堵在房里了,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江云翡有点底气不足。 “那就是没证据了?”皇帝问。 江云翡脸色僵了一下,有些招架不住了, 贵妃使了个眼色,宋鹤弦伸手,把江云翡拉到了自己身后,他说:“原来这件事就是一场误会吗?这么说来,霜儿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本王的了?” “那是当然,王爷,您要相信妾身,妾身绝对没有背叛您。”苏侧妃赶紧开口。 宋鹤弦说:“本王自然愿意相信霜儿,只是来之前,双儿身边的丫鬟可是和本王说了一件事,如果这个孩子真是本王的,那你这丫鬟,也不用留了。” 宋鹤弦还是气定神闲的,和苏侧妃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寻常夫妻之间的闲聊,声音也还算温和。 可他的话却让苏侧妃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 什么丫鬟? 苏侧妃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她身边的赏樱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颤抖着的:“王爷,奴婢没有撒谎,苏侧妃之前差点就嫁给太子殿下,她心里的人一直都是太子殿下。 从她嫁进王府起,就一直避着圆房,就连您在容雪阁的那几夜,和您在一起的也不是苏侧妃,是白美人! 是苏侧妃威胁了白美人替她侍寝! 苏侧妃还给白美人喂了药,白美人不敢乱说,如果王爷不相信的话,可以派太医去查一查白美人的身体! 而且… 而且自从苏侧妃嫁进王府起,就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赏樱语速很快,一股脑的就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全说了出来,短短几句话,在大殿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﨔 第一百五十二章 怪贵妃恃宠而骄 “赏樱,你这贱婢,我待你那样好,你怎么能帮别人攀咬我呢?”苏侧妃眼前一黑,险些当场倒下。 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身边的人会这样背叛她。 赏樱稍稍的挪了挪身子,朝着宋鹤弦这儿靠近了一点儿,这才敢说:“苏侧妃,奴婢也不想的,可您做的太过了,奴婢不想死呀。 您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回事,咱们心知肚明,就算这次能瞒过去,可等以后孩子长大了,生的不像王爷,一切就完了。 奴婢不能陪你冒这个险。” 昨夜事情发生之后,赏樱就被祁刃秘密带到了一边审问,赏樱本来也不想说的。 就是因为祁刃的一句话,让她再也没办法帮苏侧妃隐瞒。 现在孩子在苏侧妃肚子里自然没什么,可如果生下来之后呢? 王府侧妃的孩子,生的不像王爷,像太子。 到时候遭殃的可不仅仅是苏侧妃,她们整个容雪阁的下人都脱不了关系。 赏樱也是意识到,就算她这次帮苏侧妃隐瞒,也瞒不了太久的。 “不是这样的,孩子就是王爷的,你这个贱婢肯定是被王妃收买了,故意来污蔑我的!我…” “陛下,王爷,奴婢绝无半句谎言,如果你们不信,但可以让人去王府检查一下白美人的身体,毒是苏侧妃下的。”赏樱说。 赏樱说的头头是道,甚至还能拿出证据来。 在这种情况下,又有周御史在侧,苦主还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生的儿子,皇帝就算再想要维护面子,也没法再偏袒太子了。 他的手猛的砸在桌子上,怒道:“太子,这就是你办的好事! 你们两个怎么能…怎么敢…你们是想气死朕吗?” 太子瑟缩了一下,已经不敢说话了。 就连皇后在这种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也找不到辩解的理由。 苏侧妃还在试图解释:“不是的,陛下,是这个贱婢诬赖妾身啊,妾身…” 只是不管她现在再怎么解释,也没有人愿意相信她了。 周御史又一次提起了废太子的事,这句话刺激到了皇后,皇后忽然说:“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驰儿,苏氏本来就是臣妾给驰儿挑的太子妃,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是贵妃,如果不是贵妃横插一脚的话,苏氏早就嫁给驰儿了,又哪里会来这么多事? 而且驰儿的人品,陛下,您难道还不相信吗? 年轻人血气方刚的,或许他是在臣妾不知道的时候,和苏侧妃发生过什么,但那些的前提都是,苏侧妃就是未来的太子妃,这并不过分。 是贵妃她侍宠生娇,非要让苏氏做临清王的侧妃,才会弄出这么多事来。” 否认不了,皇后干脆直接承认了。 她把苏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归咎在和宋鹤弦成亲之前,把这一切的根源赖在了贵妃的头上。 她这番辩解,已然是强弩之末。 贵妃道:“皇后姐姐,你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当初你定下苏氏为太子妃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告知过臣妾。 而且当时臣妾向陛下讨苏侧妃的时候,你就在那里坐着,太子也在,甚至苏氏的父母也在,没有一个人告知臣妾! 既然苏氏早就和太子有情有义,还有了苟且,你们这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告诉我,硬是让苏氏嫁到了临清王府,还让弦儿受了这种奇耻大辱,现在又想让我来背这个过错,天底下没有这样的事。” 贵妃也不哭了,她猛的从椅子上起身,挡在宋鹤弦面前和皇后对峙。 她不哭了,红着眼睛抿着唇强作镇定的模样,落在皇帝的眼里,简直比哭了还让他怜惜。 皇帝抓了桌上的镇纸,就朝着皇后砸了过去:“皇后,故意隐瞒不报,让这么一个残花败柳嫁给弦儿,你到底是何居心?” “臣妾…”皇后被问住了。 如果这时候她强行说自己不知情,那皇帝一定会去质问太子。 可如果解释… 贵妃道:“皇后姐姐,就算您之前一直不喜臣妾,也不能这样羞辱臣妾呀。 让苏氏怀着身孕嫁到弦儿府上,你这不是在混淆皇室血脉吗? 如果王妃没有发现此事,难道太子殿下还想一直与苏氏在弦儿的眼皮子底下苟且? 陛下,臣妾本也是看着太子长大的,臣妾也不太想不饶人,可您看这事儿…” 不用贵妃再说下去,皇帝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他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当即喷出了大口鲜血,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殿中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贵妃更是第一个扑了上去:“陛下!陛下您怎么了?您别吓臣妾呀!” 宋鹤弦也赶紧找人传了太医。 皇后还跪在地上,她的额角被镇纸砸出了血。 她这会儿好像犹豫着,想要上前,又有所顾虑。 太医很快来了,宋鹤弦和贵妃一起把皇帝扶进了内殿。 里面由贵妃照料着,外面皇后等人也不敢离去。 等到宋鹤弦再出来的时候,太子的脸色已经阴郁到了极点,他道:“临清王,皇弟,你可真是好深的心机,为了设计孤,连名声面子尊严全都不要了,是吗?” 宋鹤弦站在太子身边,还是人畜无害的模样:“臣弟可听不懂皇兄在说什么。 若是真论起来的话,还是皇兄的气魄最让人佩服不是?肚子里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也能毫不在意的送到别人床上。 有皇兄这样的心胸,想来做什么事都能成功的。” 周御史还在这里,宋雁驰本来想诈一下宋鹤弦的,结果怎么也没有想到,是他自己先因为宋鹤弦的话气血上涌。 宋鹤弦也不管宋雁驰铁青的脸,他继续说:“皇兄还是好好的想想,等父皇醒了之后,该怎么和父皇交代吧。” 宋鹤弦表现得越平淡,宋雁驰就越恨不得想要扑上去撕碎他的假面,皇后见情况不对,赶紧拉了宋雁驰一把。 现在皇帝对他们母子的印象极差,若是驰儿再与宋鹤弦起争执,那才是正中了宋鹤弦和贵妃的下怀。 﨔 第一百五十三章 和你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皇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他眼睛一睁开,就开始大骂太子。 一群人见皇帝在气头上纷纷低头不语,只有贵妃捂着脸抽抽噎噎的哭个没完。 偌大的房间里,好像除了皇帝的咒骂声,就是贵妃的哭声了,两个人像是陷入了某种僵持。 直到贵妃觉得太久,看起来像是有些喘不过气来,皇帝这才担忧的看向了贵妃,他说:“爱妃,朕不会让弦儿白受委屈的,朕会给弦儿一个交代。” 话到这个份上,谁都听得出来,皇帝这是向贵妃妥协了。 皇后的脸上闪过了明显的担忧,她还想为太子求情,但皇帝已经不理她了,直接下了定论,把太子派去了渝州治水。 说是治水,实际上就是眼不见为净。 这回轮到皇后在旁边哭的肝肠寸断了。 但皇帝看也不看她,直接让人把皇后拖了下去。 至于苏侧妃,也被直接幽禁在了宫里。 她肚里的孩子不是宋鹤弦的,毕竟也算皇家血脉,总不能流落在外,只怕等她生下这个孩子之后,她这条命就留不住了。 得了这样的结果,苏侧妃好像才终于知道害怕了,她开始抱着宋鹤弦的腿,不住的求情。 根本不用宋鹤弦说什么,皇帝身边的人就将她架了出去。 至于赏樱,贵妃做主,给了她一笔银两,也没有让她再回临清王府。 皇帝又留宋鹤弦说了一会儿话,才让他和贵妃一起出去。 江云翡在皇帝昏倒之后,就先被送回王府了。 宋鹤弦和贵妃从御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皇后还跪在御书房门口,不住的冲着里面磕头,再也没有了一国之母的威严与端庄。 贵妃没有理她,还是皇后看到了他们,直接扑了过来。 宋鹤弦伸手,把贵妃拉到了自己身后,皇后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在了贵妃的脚边,贵妃略有惊讶的道:“皇后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臣妾可受不起您这样的大礼呀。” “你给本宫闭嘴,你个贱人,你一开始就知道驰儿和苏侧妃的事,你让她嫁进王府,一直就等着这一天了是吧?从一开始你就想算计我们母子。”皇后怒道。 她问的话,和太子问宋鹤弦的那些几乎一样。 贵妃道:“皇后姐姐此话差矣,臣妾确实知道您想让苏氏做您的儿媳,可臣妾也想不到您口中端方守礼的太子,能做出这种无媒苟合的龌龊事来呀。 若是早知道,臣妾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苏氏进临清王府的门呀。 再者说了,当初臣妾要苏氏的时候,您明明有说明一切的机会,可您没说,太子也没说,甚至苏氏父母都没说,你们自己打了什么主意自己心里有数,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不过就是自食恶果罢了。 臣妾可是听说渝州多水,多蚊虫,气候不好,皇后姐姐与其在这里与臣妾纠缠,倒不如赶紧去帮太子收拾一下行囊,毕竟他这一走,下次回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贵妃,你少得意,就算你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把驰儿赶出京城又能如何?这依旧没法动摇他的太子之位,等他在渝州立了功,陛下一定会再把他接回来的。 反倒是你的儿子,托生在你肚子里,就算你再有本事,他这辈子也绝无可能登上太子之位。”皇后不甘示弱的道。 贵妃挑挑眉,笑得花枝乱颤,周围没有旁人,她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骄纵:“皇后姐姐,还做梦呢,还想着太子有一天能立功回来呢?臣妾不妨告诉你,与其盼着太子回来,您不如再努努力,再生个嫡子出来呀。 至于弦儿的事,就不劳皇后姐姐操心了,臣妾可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太子之位呢。” 她也不再看皇后几乎崩溃的表情,挽着宋鹤弦的胳膊,大摇大摆的朝着昭月宫去。 贵妃如此的嚣张,宋鹤弦见状都是皱了一下眉头,他提醒道:“母妃,皇后母家毕竟强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您还是别把她招惹的太狠了,免得她要鱼死网破。” “没事,我比你了解她,她可没有那样的胆子,行了弦儿,不说这个了,母妃问问你,你府里的那个小姑娘,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变化?”贵妃说。 她话题转的快,就像是随口一问,宋鹤弦却听出了什么,当即就冷下了脸:“母妃以后不要再给她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她太单纯,您别把她教坏了。” “你这孩子还责怪起母妃来了,母妃这么做是为了谁?”贵妃说。 宋鹤弦道:“母妃,我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絮絮她还小,您别给她说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管您有什么想法,也别把她牵扯进来。” 贵妃眯起了眼睛,她好像敏锐的感觉到了宋鹤弦话里和之前微弱的区别,她道:“只是还小,现在不是把人当妹妹了?” 宋鹤弦不想接她的调侃,他道:“算了,时候不早了,母妃好好休息吧,儿臣先告退了。” 贵妃意味不明的笑笑:“是急着回去,还是想见什么人?等等,你那小姑娘不是喜欢吃本宫宫里的糕点吗?本宫让高嬷嬷再给她备一些,你顺道带回去吧。 出了这子档的事,你那个王妃是个压不住事的,你也确实该回去好好的管管府里。” 宋鹤弦这次没有推迟贵妃的好意,等高嬷嬷给他装好了糕点之后,这才离了宫。 待到回到王府,却没有看到某个叽叽喳喳的身影。 宋鹤弦问陈福:“江姑娘呢。” “回王爷,江姑娘说在屋里呆着闷,带着言秋去后花园散步了,要不要我去将江姑娘找回来?”陈福说。 宋鹤弦道:“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吧。” 他忍不住想,真是的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好像府中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影响不到她,也与她无关,不过这样也好,他的絮絮就应该这么一直单纯下去,她本就不应该被这些东西沾染才对。 﨔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占有欲 宋鹤弦到了后花园的时候。 还没有看到人,就先听到了少女不确定的声音:“言秋,我这样做可以吗?哥哥会喜欢吗?” “当然可以,姑娘,奴婢觉得,不管您做的什么,王爷都喜欢的。”是言秋在安慰她。 “可是我弄的好丑呀,一点也不如你弄的好看,要不这样吧言秋,你把你的给我,就说我做的好不好?反正哥哥也不在,他也不知道…” “絮絮有什么是本王不知道的?”江轻絮的话没有说完,宋鹤弦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直接打断了她。 刚说了她单纯,就撞上她准备撒谎,宋鹤弦也说不出来自己心里什么感觉,总之好奇心却已经被勾了起来,他倒要看看,小姑娘想送给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石桌上摆了一堆花,各式各样的都有,江轻絮的脑袋上也插了不少花,无论开得再娇艳的花,戴在她头上,也压不住她容色半分,反而把她衬得像是花中仙子一样,娇媚动人。 她和言秋在一起,摆弄着这些花,看样子像是在扎花环。 听到动静,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小姑娘猛地仰起了头,看了他一眼,就慌乱的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嘴上还嘀咕着:“哥哥,你怎么来了?” “本王若是不来,怎么会知道有个小姑娘想撒谎骗本王?说说吧,这是在做什么?”宋鹤弦问。 “絮絮听别人说,哥哥今天心情不好,就想做点什么,让哥哥高兴。”江轻絮说。 宋鹤弦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瞧着石桌上的花枝:“是吗?那絮絮为什么想给哥哥送花呢?” “这花开的好看,絮絮看了喜欢,便想着哥哥也喜欢。”江轻絮认认真真的回答着,一张脸很快又垮了下去,“絮絮想要言秋教絮絮扎花环,可絮絮太笨,怎么也学不好,如果絮絮也能和别人一样聪明就好了。” 她脑袋埋的低低的,让人看不到表情,但也能听出声音里的沮丧来。 宋鹤弦觉得,她最近好像很容易说这种话。 哪怕是在御书房里和太子对峙,也没有让宋鹤弦的表情有太多变化,现在他却狠狠的蹙起了眉。 宋鹤弦说:“以后不许再说这种妄自菲薄的话,我们絮絮从来就不比别人差,在哥哥眼里,絮絮的东西就是最好的,乖,拿出来给哥哥看看。” 他的手在江轻絮面前摊开。 江轻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缠的一塌糊涂的花环拿了出来,她又说:“今天府里有好多人说,哥哥很可怜,很难过,絮絮也很难过,絮絮不知道该怎么帮哥哥,是不是如果絮絮不傻,就可以帮哥哥的忙了?” “絮絮现在不就是在帮哥哥吗?絮絮已经让哥哥开心了,在哥哥这里,絮絮比所有人都厉害,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了,知道吗?” 宋鹤弦柔声安慰着她,心里却已是暗自思忖,该让陈福好好管教管教府里的下人了,不要什么话都拿到小姑娘面前说。 江轻絮又一次问:“那哥哥希望絮絮变聪明吗?变得和别人一样,哥哥想过吗?” 她歪着头,一只手撑着腮,认认真真的看着宋鹤弦。 那双眼睛过分的澄澈干净,却是看得宋鹤弦有些心虚。 他想过。 在那个旖旎的月夜之后。 在某种卑劣的欲望作祟下。 但那种感觉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现在对上江轻絮过分干净的眼睛,宋鹤弦沉默片刻,还是没有承认,他道:“哥哥上次就和絮絮说了,不管絮絮什么样子,都是哥哥的絮絮。” 他并没有从正面回答问题,可这个答案却还是让江轻絮眯了眯眼睛,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看来他确实对自己生了想法,这样很好。 等到她把这周围的所有隐患都处理干净了,就是恢复正常的时候了。 她说:“哥哥的话絮絮记住了,哥哥不要骗絮絮好不好?” “怎么会呢?哥哥绝不会在这件事上和絮絮撒谎的,絮絮永远是哥哥的絮絮。”宋鹤弦道。 江轻絮重复:“絮絮知道了,哥哥也永远是絮絮的哥哥,絮絮一个人的哥哥哦。” 少女的话里带着浓烈的占有欲。 宋鹤弦听在心里,却没有太放在心上,只觉得小姑娘这句话,就像是在说一朵花,一个玩具一样。 对上少女那双过分单纯的眼睛,他没办法把这一切归咎于女人对于男人的占有欲。 宋鹤弦没有察觉到江轻絮的不对,旁边的言秋心里却又一次升起了异样,这是第二次了,她觉得江姑娘意味不明的态度很是古怪,甚至让她心里好像无比的不安。 这番话说完之后,江轻絮就自己转了话题,她捏着手里的花环,笑盈盈的道:“既然哥哥不嫌弃絮絮的花环,絮絮帮你戴上好不好?” 宋鹤弦瞧这少女手心里那五颜六色的东西,颜色杂乱,其实真的没有多少美观可言,但他还是直接对着江清旭的方向低了低头,态度里尽是包容。 江轻絮抬手,把花环戴在了宋鹤弦的头上,有枝没有弄好的花枝垂落下来,扫在男人的额头上,衬得他温润如玉的容貌更添柔和,江轻絮像是有些奇怪的轻轻感慨:“咦,好奇怪哦,明明这个花环不好看,为什么戴到哥哥头上又好看了呢?” 宋鹤弦瞧着她那幅不明所以的模样,饶有兴趣的打趣:“是呀,为什么呢?” 江轻絮眼睛亮了一下:“絮絮知道了,是因为,哥哥好看。” 宋鹤弦低笑一声:“啧,我们絮絮什么时候这么会夸人了?” 宋鹤弦和江轻絮谈笑正欢,谁也没有注意到,凉亭的一角,假山旁的角落里,灵侧妃站在那里,几乎搅烂了手里的帕子。 烟良娣被处死了,王妃被王爷厌弃了,现在苏侧妃出事,该在这里安慰王爷的人明明是她。 这个江轻絮,她凭什么抢了自己的位置? 桃枝小声问:“侧妃娘娘,我们还要过去吗?” 灵侧妃没好气的道:“还过去做什么?让王爷嫌弃吗?” 没关系的,她已经斗倒了,熬走了那么多人了,也不差一个江轻絮。 﨔 第一百五十五章 鱼儿上钩了 苏侧妃的事过去之后,江轻絮也是后来才在言秋口中听到的解决方案。 府里的一切好像又都恢复了,平常除了宋鹤弦更忙了。 听说皇帝好像为了补偿,将太子一直惦记的吏部交到了宋鹤弦手上。 总之江轻絮看到的,就是宋鹤弦常常早出晚归,甚至哪怕就是在一个院儿里,她也未必能天天见到宋鹤弦。 时间一晃就到了盛夏,荷池里的莲花竞相开放,江轻絮又多了一个新爱好,就是去后花园里赏莲。 只是这个爱好,也算是和灵侧妃撞上了,好几次,江轻絮都在荷池边遇到了喂鱼的灵侧妃。 灵侧妃偶尔会主动过来打招呼,偶尔不会,但江轻絮总能感觉到她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愈渐阴森,江轻絮知道,她不动声色地创造了这么多机会,灵侧妃应该快忍不住了。 事情的转机就发生在三天后,江轻絮又来后花园赏荷,端来了一盘糕点,是江云翡送的。 她和言秋站在荷池中央的廊桥上没多久,灵侧妃就和桃枝来喂鱼了,两个人站的距离不远,也没有什么交集,江轻絮还听到桃枝和灵侧妃夸赞着:“侧妃娘娘,这段时间您来的这样勤,奴婢瞧着,这池里的鱼都好像肥了不少呢。” 灵侧妃说:“都是兄长带回来的,看到它们,就好像回到了兄长还在我身边的日子,我总要多来瞧瞧。” 两个人正说话间,桃枝忽然尖叫一声:“侧妃娘娘,您看那鱼是怎么了?还有那只,那边也是,这这这…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呀,这到底是怎么了?” 桃枝神色慌乱,声音尖锐无比。 灵侧妃也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惊讶的看向了鱼群, 本来几条活跃的在荷叶下面穿梭的鱼儿,这会儿已经翻了白肚,她的脸色一白,手腕晃了一下,手中端着的饵料,直接打翻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每天都来看这些鱼,她们明明好端端的,怎么今天就…” 主仆二人各个焦急的六神无主,桃枝这时候忽然看见了江轻絮,她疾步走了过来,怒视着江轻絮:“江姑娘,是不是你在这里喂鱼吃什么东西了?你知不知道这些鱼对我们侧妃来说多么重要?” 江轻絮低着头,看起来呆呆愣愣的,可是眼睛里已经闪过了一丝隐秘的兴奋。 鱼儿终于上钩了,也不枉她在这儿钓了这么久。 陈福再三叮嘱,这里的鱼对灵侧妃多么重要。 让她不要打鱼的主意。 陈福说,就连王爷也知道,灵侧妃很看重这些鱼。 可以江轻絮对灵侧妃的了解,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人放干了血不管,她怎么可能真的在意几条鱼? 说白了这些鱼不过就是她念着自己兄长的名,博取宋鹤弦同情信任的工具罢了。 江轻絮知道,如果这些鱼能有别的用处,灵侧妃会毫不犹豫的舍弃的。 她顶着太阳来赏荷的每一天,都是在给灵侧妃创造机会,果然,今天灵侧妃终于就忍不住了。 江轻絮摆出了一幅怯懦的模样,她抓着言秋袖子的一角,身子朝着言秋的背后躲。 言秋说:“桃枝姑娘别血口喷人,我们姑娘只是来赏荷的,可没有喂鱼。” “不是她还能是谁?这里除了你们,就只有我们侧妃了,谁不知道,这些鱼简直就是我们侧妃的命根子,我们侧妃难道为了陷害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桃枝说。 江轻絮委屈的抽噎着,她手里还抱着自己的糕点:“絮絮没有,絮絮才没有喂鱼,这些都是姐姐给絮絮吃的,不是给鱼吃的。” 就像是怕桃枝看不见一样,她还特地把糕点往桃枝面前放了放,故意点出了糕点是江云翡送的。 桃枝的眼睛里像是闪过了几分喜色,她不动声色的朝着灵侧妃那里看了一眼,灵侧妃已经走了过来,同样红着眼睛:“江姑娘,我们明明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你知不知道,这些鱼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没有…不是絮絮,絮絮才没有,絮絮…” “你还说不是你,你饿了不好好在你鹊鸣院呆着,跑到这里来吃什么糕点,我看这些鱼儿就是被你的糕点毒死的,你赔我家侧妃的鱼。”桃枝说。 她忽然一个抬手,就直接打翻了江轻絮手里的糕点,盘子向后飞去,连带着半盘糕点一起,尽数掉进了荷池里,发出扑通一声脆响。 江轻絮吓了一跳,忙扒着廊桥的栏杆往下看。 言秋则道:“桃枝,你太过分了,那糕点我们姑娘一直在吃,又是王妃送的,能有什么问题? 鱼死了你们着急,你们赶紧去找郎中呀,把问题怪罪在我们姑娘身上算什么?” “什么叫怪罪?本来就是她害的,那些糕点她吃了没事,谁知道鱼吃了会不会有事?你们赔我们侧妃的鱼!”桃枝也不甘示弱,和言秋很快就吵到了一起。 言秋嚷着要找郎中来看。 可余光一扫,鱼饵也好,糕点也好,全都被桃枝和灵侧妃弄撒了,这儿再也找不到一点证据,这两人分明就是有备而来,从开始的时候就在销毁证据了。 冷静下来之后,言秋满脸都是担忧,她近乎不安的看着江轻絮。 她知道江姑娘大概有自己的打算,可现在看到一切对江姑娘如此不利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担忧 江轻絮背对着她,扒着栏杆,言秋也看不到江轻絮的表情,就在这时候,只听到噗通一声巨响,言秋猛地回神,已经被吓得脸都失了血色。 江轻絮她… “姑娘!”言秋尖叫一声,也来不及犹豫,赶紧顺着江轻絮跳下去的方向也跳了下去,而廊桥上,灵侧妃和桃枝对视一眼,都有短暂的呆愣,还是灵侧妃先反应过来,她抓着桃枝道:“去请王爷,快去请王爷!” 她是想陷害江轻絮,却没想到江轻絮会忽然跳湖,这万一真出了人命,就算她的鱼死光了,王爷回来也不会站在她这边的。 那个江轻絮,真是有病,好端端的往下跳做什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 灵侧妃是不是很伤心 宋鹤弦才刚回府,还没来得及换下朝服,就先听到了江轻絮落水的消息。 他火急火燎的赶到了荷池边,就看到人已经被言秋救上来了,这会儿正虚弱地靠在言秋,怀里,平时那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紧闭着,她整张脸都惨白无比,呼吸也弱,像是一瞬间就失了生机。 “这是怎么回事?”宋鹤弦直接解了外袍罩在了少女身上,他本能的开口质问一句,但又想到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直接弯腰将江轻絮抱了起来,先回了鹊鸣院。 灵侧妃等人见状,也各自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鹊鸣院里,祁刃听到消息之后,已经把郎中请来候着了。 等郎中给江轻絮把过了脉,确定江轻絮只是呛了水,并没有什么大碍后,宋鹤弦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看向了跟来的灵侧妃等人:“说说吧,赵蕴灵,你对絮絮做了什么,絮絮为什么会落水?” 大概是没有想到,宋鹤弦在完全不知缘由的情况下,一开口就断定是自己对江轻絮动手脚,灵侧妃脸上先是闪过了几分错愕,才委屈的解释:“王爷,妾身没有,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妾身当时也吓坏了呢。” “你胡说,分明是你逼的我家姑娘。 王爷,您知道的,姑娘这几天每天都去荷池赏荷,今天我们碰巧就遇到了灵侧妃,灵侧妃的鱼,不知道为什么出了意外,然后灵侧妃就一口咬定,是我家姑娘在荷池边吃糕点,才害了她的鱼。 那些糕点都是王妃送的,姑娘吃了好几块都没有事,怎么可能会害到鱼呢? 奴婢解释了,灵侧妃不信,还直接打翻了姑娘的糕点,她们让姑娘赔她们的鱼,然后姑娘就跳了河。”言秋说。 宋鹤弦听到最后的时候,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他继续问言秋:“所以絮絮为什么会跳河?” 言秋讷讷的解释着:“奴婢下去救姑娘的时候,听姑娘说想救鱼,王爷,今天要不是奴婢恰巧会浮水,恐怕姑娘就…” 说话间,言秋已经红了眼睛,眼泪也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宋鹤弦偏头看了一眼床上紧闭双眼的江轻絮,他只觉得有一股怒气在自己的胸腔里横冲直撞着,让他根本压抑不下去。 跳到河里去救鱼,也就她能想出来这种荒唐事了。 就这么一个小蠢货,说她有害人之心,谁能相信? 灵侧妃和桃枝听到这个解释的时候,觉得荒唐的同时,心里又是一阵后怕。 不管那个江轻絮为什么这么做,但现在她们都知道,江轻絮走的这一步,就已经完全抓住了王爷的怜惜。 灵侧妃赶在宋鹤弦开口之前,赶紧解释:“王爷,妾身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妾身当时看到好多鱼儿死了,实在是太伤心了,所以才迁怒了江姑娘。 妾身事先也不知道江姑娘会跳河救鱼啊。” 她是想拿那些鱼来嫁祸江轻絮的,可现在江轻絮跟着跳河了,那些鱼的命又哪里能比得过江轻絮呢? 这一局在江轻絮跳河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输了,灵侧妃现在也只能尽可能的把自己在宋鹤弦心里的印象扳回来,努力的降低着宋鹤弦对自己的愤怒。 “你也知道是迁怒,絮絮她那么单纯,她怎么可能会动你的鱼?赵蕴灵,本王警告你,如果絮絮这次因为你的缘故,落下什么暗疾,你就收拾收拾东西,滚出王府吧。”宋鹤弦道。 他看似在对着灵侧妃发怒,自己的心情也没有好过去,只有他最清楚在听到江轻絮跳河的消息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好像因此停止了,到现在手脚还是冰凉的。 尤其是在看到江轻絮毫无生机地躺在言秋怀里的那一刻时,他就已经控制不住的在想,如果絮絮出了事,他要怎么办了。 习惯了絮絮待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习惯了她那样依赖自己,如果她不在了,宋鹤弦觉得,他的世界好像也跟着无趣了起来。 灵侧妃瞪大了一双眼睛,像是不敢相信,宋鹤弦会对她这么狠,为了江轻絮,她扑上来抱住了宋鹤弦的腿:“王爷,王爷你不能对灵儿这么狠心啊,灵儿也只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而且灵儿事先也不知道她要跳河呀,若是早能想到这一点,灵儿无论如何也不敢刺激江姑娘的。 王爷,您能不能可怜可怜灵儿,那些鱼都是兄长带回来的,是灵儿怀念兄长唯一的东西了,如果不是这样,灵儿也不会那么失态呀,王爷。” 灵侧妃哭得泪流满面,她提到鱼,又提到她的兄长,宋鹤弦脸色到底还是缓和了一些,他说:“你先出去,等絮絮醒过来了,本王再来彻查此事。” 灵侧妃还是红着眼睛,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模样,她还想再提一下鱼的事,就听到床上的人忽然嘤咛了一声,宋鹤弦马上转头去看,声音关切的道:“絮絮,你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灵侧妃感觉到,男人全心全意都落在了床上的少女那里,没有一点余光是分给她的,她心里一阵酸胀,在这种时候便也不敢久留了,只能先带着桃枝朝门外走。 心里也在不住的盘算着,等一会儿宋鹤弦来见她的时候,她还能再怎么将自己的委屈放大一些。 虽说现在那个江轻絮占了王爷的注意力,可她毕竟在王爷身边的时间最久,而且她还有兄长这一层关系,王爷不可能完全不在意她的。 就算这次扳倒江轻絮不可能了,她也得借这件事,从王爷那里拿到同情。 灵侧妃一番盘算的时候,宋鹤弦已经扶着江轻絮坐了起来,他又一次关切的问:“絮絮,告诉哥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轻絮刚醒过来,反应像是有点迟钝,她微微的摇了摇头,脸又垮了下来,拽着宋鹤弦的胳膊,很是沮丧的道:“哥哥,灵侧妃是不是还很伤心呀?都是絮絮不好,是絮絮没用,没能救回来她的鱼。” 第一百五十七章 江轻絮说的都是她的词 宋鹤弦的呼吸,因为少女的话轻轻一滞,连表情都有些许的僵硬。 忍了又忍,宋鹤弦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他伸出手来,捏了捏江轻絮的脸:“江絮絮,你要本王说你什么好,你是不是不知道鱼会游泳?” 像是恍然大悟一样,江轻絮瞪圆了一双眼睛:“唉?是这样吗?” 宋鹤弦本来想发火的,但看着少女这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他被气的哭笑不得,又拿手指狠狠的点了一下少女的额头:“不然你以为怎样?跳下水救鱼,你是想气死本王吗?” 江轻絮抓着宋鹤弦的手,她红着眼睛,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模样:“絮絮知道错了嘛,哥哥不要再凶絮絮了,灵侧妃的鱼死了,絮絮也很难过,所以才…” 她又一次提鱼,让宋鹤弦的呼吸都跟着有些不畅快了,面前的少女垂着头,小巧晶莹的耳朵泛着红,宋鹤弦真想捏着她的耳朵,问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但这个念头很快又被他自己打消了,算了,小姑娘娇气的很,揪她的耳朵,她肯定是要哭的。 宋鹤弦也懒得再说她什么了,只是又关切的询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江轻絮眼睛眨呀眨,就像在仔细考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捂着肚子,脸色有些为难,又怯生生的道:“哥哥,絮絮肚子痛。” 宋鹤弦脸色更难看了:“肚子痛你为什么不早说,江絮絮,你怎么就这么不懂得爱护自己呢?” 江轻絮的脸又垮了下去,她说:“人家刚才忘了嘛,哥哥那么凶,都吓到人家了。” 宋鹤弦和她理论不清,又赶紧叫了郎中来瞧。 郎中重新给江轻絮把了脉,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问江轻絮吃过什么东西。 江轻絮还是那幅懵懵懂懂的模样,像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言秋说:“江姑娘用过早膳之后,就只碰过王妃让人送来的糕点。” “那那些糕点呢?”宋鹤弦问。 言秋解释:“被灵侧妃失手打翻,全都掉进荷池了,王爷,王菲送来的东西应该没问题吧?” 宋鹤弦的脸色沉了又沉,她看着言秋:“你主子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你凭什么就觉得王妃没有恶意?” 言秋低着头,被吼的不敢言语,郎中小声插了一句,让人给江轻絮催吐。 糕点没了,鱼饵没了,这一切总要有个人来承担,江轻絮本来就是故意陷害江云翡的。 甚至就连今天江云翡来送糕点,都是她让白霜去提醒的江云翡。 只是江轻絮却没有想到,自己还会经历催吐这一遭,被白霜的手指抠的眼泪直流,这让江轻絮都有点后悔,这么算计江云翡了。 结果催吐完还不够,郎中又让人给她备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江轻絮觉得那其实就是一碗泻药,一番折腾之后,她已经虚脱了。 状态简直比刚从河里被救上来的时候还要虚弱几分。 郎中还在一边询问,江轻絮现在怎么样了。 江轻絮这回是真不敢乱说话了,柔柔弱弱的蜷缩在宋鹤弦的怀里,小声说:“好了,絮絮已经好了。” “真好了吗?这种事可不能说谎。”宋鹤弦警告道。 江轻絮连连点头:“好了,哥哥,絮絮真好了。” 宋鹤弦这才遣退了郎中,让言秋看着江轻絮在这里休息。 江轻絮知道,她现在是打算去找灵侧妃和江云翡了。 江云翡那边还好,可那个灵侧妃素来心眼多,江轻絮不免有些担忧被她糊弄过去,于是她干脆抱着宋鹤弦的胳膊不让人走,到最后宋鹤弦没有办法,还是让人把灵侧妃和江云翡都叫了进来。 灵侧妃好像在外面哭了很久,进来的时候一双眼睛都有些红肿了,她靠在桃枝的身上,俨然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一看到江轻絮,她就想慰问,江轻絮先开口道:“对不起灵侧妃,都是絮絮不好,是絮絮没有把你的鱼救回来,你别难过好不好?” 灵侧妃瞳孔收缩,感觉有一股气直接堵在了自己的胸口里。 她在进来之前,都已经想好了,王爷对她的哥哥是有些情谊的,那些鱼又是她哥哥带回来的,也算是她哥哥留给她的念想,王爷不可能一点不顾忌。 只要她先道歉示弱,那江轻絮又没有事,王爷未必就会为难她,可现在算怎么回事? 为什么江轻絮会先抢了她的话,是故意的,还是意外? 灵侧妃定定的看着江轻絮,不知为何,在对上少女那双天真的眼睛时,她心里不自觉的就升起了几分不安。 灵侧妃一时失神,没有及时做出反应,江轻絮又拉着宋鹤弦的手:“哥哥,灵侧妃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她还在怪絮絮呀,可絮絮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絮絮已经很努力的去帮灵侧妃救鱼了。” 灵侧妃一听她这话,立刻就觉得有些不妙,她当即想要找补,但宋鹤弦已经冷下了声音:“赵蕴灵,絮絮已经被你逼的跳了河,你还想怎么样?想让絮絮为了你那些鱼陪葬吗?再者说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定论,你凭什么就断定是絮絮所为?” “王爷,妾身没有那个意思,妾身也…”灵侧妃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但江轻絮又拉了拉宋鹤弦的袖子,她说:“哥哥你别怪灵侧妃,她的鱼没有了,她也很难过的,都是絮絮不好,如果絮絮今天没有去荷池就好了。” 江轻絮不停的哭,一张小脸煞白无比,看起来楚楚可怜的,灵侧妃想插话,硬是插不进来。 她只觉得今天江轻絮做的一切都无比的熟悉,这明明应该是她的词的。 宋鹤弦又顾不上灵侧妃了,低头安抚起江轻絮来,灵侧妃听到他说:“絮絮,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她的鱼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不要把错揽到自己身上,这件事该道歉的从来都不是你,你就说是吗,灵侧妃?” 灵侧妃脸色一白,抬眼就对上了宋鹤弦探究的眼睛。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送上门的把柄 宋鹤弦的冷漠,让灵侧妃身子战栗。 这时候她也不敢反驳什么,连连点头:“王爷说的是,糊涂的是妾身,是妾身对不起江姑娘,妾身该给江姑娘道歉才是。” 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灵侧妃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本以为江轻絮应该是最好算计的一个,毕竟一个傻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女人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仅仅是跳河的那一步,就让她的那一池鱼完全成了废棋。 现在的一切,对灵侧妃来说,无异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也很清楚,如果她这次就这么算了,那她的那些鱼就白死了,以后也没有再博取王爷同情的办法了,她必须得抓住这次机会。 这么想着,灵侧妃直接跪在了宋鹤弦的脚边,她委屈道:“王爷,这件事是妾身冤枉了江姑娘没错,可是荷池里的那些鱼死的也确实蹊跷,还请王爷一定要明察秋毫,还妾身一个公道啊。 王爷,您知道的,那些鱼都是兄长带回来的,对妾身来说至关重要,它们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宋鹤弦道:“这件事本王自然会查,你先起来吧,等会王妃来了再说。” “王妃?”灵侧妃重复了一遍,话里略有疑虑。 言秋解释道:“我们姑娘吃了王妃给的糕点之后就腹痛不止,王爷便叫了王妃来问情况。” 王妃的糕点? 灵侧妃低着头,连眉心都拧的紧紧的。 那些鱼到底怎么死的?她最心知肚明了。 分明是她自己狠心动了手脚,她知道王爷绝对不会怀疑她,所以她早早的毁灭了证据,只等着栽赃陷害江轻絮的,可现在为什么又成了王妃的事? 灵侧妃不由的想起来,在荷池边的时候,她好像不止一次的听到江轻絮提起她手里的糕点是王妃送的,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暂且不说,这世界上有没有这么巧的事,就说江轻絮一次次的提起王妃,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灵侧妃又一次掀了掀眼皮,将探究的目光落在了江轻絮那里,她后背有寒意逐渐的攀升,总觉得面前这个傻子好像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难不成…她一直都在装傻?若不然怎么解释在这件事里她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摘出去呢? 灵侧妃还没有想明白,江云翡就已经被带了进来,她满脸的茫然,看着屋里的场景,有些疑惑的问:“王爷,您找妾身来有什么事吗?” 荷池那边的事,因为宋鹤弦回来的早,并没有传到江云翡的耳朵里,现在宋鹤弦忽然叫她来鹊鸣院,江云翡还以为宋鹤弦是叫她来吃午饭的,但看到灵侧妃也在,还红着一双眼睛,看起来很委屈的模样,她瞬间意识到了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王妃,你今天为什么要给絮絮送糕点?”宋鹤弦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江云翡愣了一下,才说:“絮絮毕竟是妾身的妹妹,虽然妾身上次对她生了嫉妒之心,但姐妹情谊毕竟摆在那里,她又是妾身带进王府的,妾身总不能一直不理她。 今天正好小厨房里做了糕点,妾身便想着絮絮喜欢,就让人送了些过来,王爷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是妾身做错了什么吗?” “王妃,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你给絮絮的糕点里到底加了什么?”宋鹤弦又问。 江云翡看起来更懵了,她道:“就是普通的糕点呀,王爷为什么会这么问?” 灵侧妃站在一边,一直都观察着江云翡,仅仅是看江云翡这幅不明所以的模样,她就知道那糕点的事与江云翡无关。 想想也是,江云翡就算是再冲动再蠢,也不至于做出实名下毒的事来,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可现在事情已然闹到了这一步,灵侧妃犹豫了一下,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她看着江云翡道:“王妃,你真是好狠的心,你既然知道江姑娘是你的妹妹,还给她下毒,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做姐姐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江轻絮的把柄他抓不到了,可她的鱼也已经死了,现在已经有了新的把柄递到了她手上,就算为了她的鱼能死得其所,灵侧妃这回也得在江云翡这里咬下一层皮来。 毕竟这个江云翡和那个江轻絮可是姐妹,而且江轻絮还是她带进府来的。 动不了妹妹,姐姐已经送上门来了,她没理由就这么罢手。 “灵侧妃,你胡说什么?本王妃怎么可能给絮絮下毒?”江云翡的声音都跟着拔高了,她觉得灵侧妃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毫无理由的话来。 灵侧妃说:“王妃还不承认吗?你要不要去荷池看看,我的鱼儿就是吃了你给江姑娘的糕点,现在全死了,江姑娘刚才也腹痛难忍,才刚刚吃了药不久。” 那盘糕点,已经让她销毁干净了,灵侧妃现在也不怕被抓住什么,她这一步不能满盘皆输,她怎么也得给自己撕回点什么来。 不管那个江轻絮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又或者是真傻假傻,借着这个机会,摆王妃一道,对她来说根本不亏。 “什么鱼,什么腹痛难忍?王爷,妾身冤枉呀,妾身给絮絮的,就是泠绯院里普通的桂花糕什么的,那些糕点孙嬷嬷她们做了很多,现在妾身屋里还有呢,如果王爷不相信,可以让人取来查验。”江云翡说。 灵侧妃冷哼一声,继续死咬着她不放:“王妃若真是存了害人的心思,你屋里的糕点自然与送给江姑娘的不一样。 现在我的鱼死了,江姑娘病了就是事实,王妃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我都说了不是我,我就算要害人,也不可能以自己的名义呀,赵蕴灵,你要是再在王爷这里胡言乱语,别怪本王妃撕了你的嘴。”江云翡一次次的被灵侧妃质问,已经忍无可忍了,她怒吼一声,挽了袖子就要朝着灵侧妃动手。 第一百五十九章 江轻絮根本不傻 江云翡的手还没有碰到灵侧妃,灵侧妃就已经柔弱的倒在了地上,她对着宋鹤弦,无比委屈道:“王爷,你可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呀,王妃她自己找不出可以自证的证据,竟然恼羞成怒殴打妾身,她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纵然妾身只是个妾室,也断没有这样被随意殴打的道理!” 灵侧妃话说完,她先不动声色的看了江云翡一眼,直到对上江云翡那双气愤的眼睛时,她好像才在心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果然,只要不是对上那个邪门的江轻絮,她这一套手段还是手到擒来的。 一片杂乱里,宋鹤弦轻咳一声,他看向了江云翡:“王妃还有别的可以自证清白的办法吗?” 江云翡到现在为止,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她怔怔的看着宋鹤弦,半天都没法作出反应,好一会才说:“王爷您要相信妾身,妾身就算要害絮絮,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下毒呀,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可能王妃就是想钻这个空子呢?王妃又怎么能证明你不是因为笃定不会被人怀疑,所以才敢亲自把糕点送给江姑娘的? 王爷,您看王妃到底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她分明就是没办法辩解。”灵侧妃说。 江云翡连呼吸都紊乱了,她怒视着灵侧妃:“你这个贱人,你…” 江云翡说不过灵侧妃,她就要破口大骂,青雾连忙拦住了她:“如果不是灵侧妃故意打翻了王妃的糕点,王妃到现在也不会没法自证,王爷,依奴婢看,这件事分明是灵侧妃在自导自演,想要陷害王妃和江姑娘。 往往只有心虚之人,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销毁证据,灵侧妃的举动早就说明一切了,我们王妃是无辜的。” 青雾一番话,也算是给江云翡提供了方向,江云翡赶紧点头道:“是啊,王爷如果不是她把妾身给絮絮的糕点弄撒,切身完全可以证明一切的,这件事就是灵侧妃在捣鬼。” 江云翡这边终于找到了理由来咬住灵侧妃,灵侧妃那里也是不甘示弱,两个人争起来就没个头尾。 江轻絮一直睁着一双懵懂呆愣的眸子,看着这一切。 灵侧妃不正面和江云翡争执,被江云翡说的厉害了,就委委屈屈的叫一声王爷。 至于江云翡这边,只要她稍微有落下风的意识,青雾便会插两句话,把局势扭转回来。 宋鹤弦一直不出声,这两人竟然僵持不下。 江轻絮甚至觉得,就现在这个架势,如果宋鹤弦一直不说话,她们能吵到明天。 但事实证明,江轻絮还是高看了江云翡,江云翡没有控制住脾气,一巴掌甩到了灵侧妃的脸上,终于打破了这片僵局。 灵侧妃当即柔弱无依的看向了宋鹤弦,江云翡想要解释,但宋鹤弦已经直接下了定论:“王妃,本王给过你机会了,到现在你也没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甚至当着本王的面,就对府中侧妃拳脚相向,本王对你太失望了。” “王爷,妾身都说了很多遍了,这件事妾身并不知情,而且证据已经让她毁了,妾身是冤枉的呀。”江云翡说。 灵侧妃低着头,眼睛里闪过了几分嘲讽,可怜这个王妃,到现在为止还以为王爷要的是证据。 其实不是,王爷分明就是在等一个理由给某个人出气。 果然下一瞬,灵侧妃就听到宋鹤弦又说:“王妃,本王早就警告过你了,离絮絮远点,可你屡次三番的将主意打到絮絮身上来。 这次更是过分,竟然还妄图下毒毒害絮絮,来人,把王妃拖下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从今日起,不许王妃以及她的人再踏进鹊鸣院一步。” 话听到这里的时候,江云翡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灰败,陈福直接带人把她拖了下去,而灵侧妃垂着眸,神色一片了然。 果然,王爷分明就是在借着这件事为江轻絮扫除威胁。 他刚刚放任着自己与王妃争执这么久,不过就是想让王妃把仇恨和注意力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罢了,只有她让王妃足够生气,王妃才不会想起这件事是因江轻絮而起的。 糕点里的毒是不是王妃下的不重要,宋鹤弦只是想让王妃以后再也没办法接近江轻絮。 真相血淋淋的摆在眼前,灵侧妃心里一片凄凉。 明明王爷之前只会袒护她的,可现在就为了江轻絮的王爷已经可以毫不留情地把她也当做棋子来用了。 一个人的心变得真的好快。 灵侧妃又一次看向了江轻絮,这次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半点轻蔑,反而全是警惕。 她感觉到了,今天的一切像极了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她一步步的去达成别人的目的,甚至中间她都没有反悔的机会,就这样直接和江云翡彻底撕破了脸。 天底下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巧合,如果这时候,灵侧妃还把江轻絮当做一个傻子,那她就是那个傻子了。 灵侧妃盯着江轻絮,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江轻絮的视线状似无意的和灵侧妃撞上,她还是那副懵懵懂懂的模样,怯怯的拉着宋鹤弦的袖子:“哥哥,灵侧妃好像真的很伤心呢,要不然你再买些鱼儿送给她吧。” 她看似好心,可是话听在灵侧妃的耳朵里,却像极了在剜灵侧妃的心。 荷池里之前的那些鱼,可是灵侧妃的兄长带来的,灵侧妃每一次去荷池喂鱼,都是在无声无息的唤起宋鹤弦对她兄长的情谊,从而博得宋鹤弦的怜悯。 可那些鱼再换一茬,就再也没有那样的效果了,反而她每次去看,都会想起今日的败笔,这分明就是诛她的心。 灵侧妃声音有些生硬地说:“不用江姑娘关心了,我也没有再养鱼的心思了。 如果王爷和江姑娘没有别的事的话,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宋鹤弦开口,他叫住了灵侧妃,“你冤枉了絮絮,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第一百六十章 让火烧的更旺一点 灵侧妃又一次看向了江轻絮,江轻絮靠在宋鹤弦的肩头,也在看她。 那双眼睛还是懵懵懂懂的,一派天真,可却让灵侧妃背脊发凉,甚至连喉咙里都泛起丝丝缕缕的恶心。 这个江轻絮,不仅能忍还能装。 连江云翡那个做姐姐的,都不知道她在装傻,她这究竟是装了多少年,才能像现在这样炉火纯青,演技高超的可以骗过所有人? 灵侧妃仅仅是看到江轻絮的脸,都觉得很是不适。 面前明明是一张娇艳欲滴的芙蓉面,可是她却好像看到了一个泛着浓浓恶意的红粉骷髅。 像是隐匿在暗处的鬼怪,在不经意间就能将人拆吃入腹。 江云翡也好,还是她也好,她们两个斗来斗去,到头来竟全是为这个江轻絮做了嫁衣。 一口气梗在了嗓子里,又被灵侧妃强行压了下去,她终于还是对江轻絮道:“江姑娘对不起。” 宋鹤弦又说:“你这个没有弄清真相,就冤枉人的习惯也不好,灵侧妃,你近来越来越浮躁了,再回去禁足半月,好好抄书沉淀沉淀自己的性子吧。” 灵侧妃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到和平常一般无二,才对着宋鹤弦应了一声。 王爷的偏袒已经明明白白的流露在了表面上,这种时候她再争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临走的时候,灵侧妃又狠狠的看了江轻絮一眼。 之前是她没有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这才无奈着了道,现在她已经认清了江轻絮的能力,以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江轻絮目送着灵侧妃出门,眼睛里同样有几分暗芒闪过。 虽然这次没有对灵侧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也让她失去了博取宋鹤弦同情的工具,让她和江云翡彻底结下了梁子,这一招也不亏。 总体来说江轻絮还是很满意的,她知道灵侧妃毕竟在这府里多年,根基牢固,想要彻底除掉她,还是得一点点的磨掉她的根基才行。 江轻絮有些走神,宋鹤弦却对今日的事心有余悸,他掰着江轻絮的身子,让人面对着他,用格外严肃的声音说:“絮絮,从今天起你给本王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你重要,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最先要保护的都应该是自己。 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去用自己的命来换,如果再有人像今天一样刁难于你,你就报哥哥的名讳,让人来找哥哥,等哥哥来给你撑腰,断不能自己做傻事,听到了吗?” 害怕江轻絮听不进去他的话,宋鹤弦掰着江轻絮的肩膀,强行让人和他对视。 他一遍遍的耳提面命的警告着江轻絮,那语气就像是在哄孩童。 江轻絮能看到他眉宇间的担忧,也能看到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惊慌。 她轻轻的抬起一只手来,指尖放在男人的眉心处,试图抚平男人皱起的眉峰。 但那只抬起来的手,很快就被宋鹤弦压了下来。 宋鹤弦说:“江絮絮,你严肃一点,本王在和你说正事呢,本王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的。”江轻絮说,她重复道,“哥哥说絮絮是最重要的,哥哥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絮絮,对不对?” 少女说出来的话,和宋鹤弦要表达的意思分明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宋鹤弦瞧着她那双生动的眉眼,也没有要纠正的意思,宋鹤弦说:“算了,你只要记住一件事,不管遇到什么事,只管来找哥哥就好了。” 小姑娘太过于天真,脑子里除了吃就是玩儿,宋鹤弦也不指望她能记住太多的东西了。 左右自己会永远站在她背后,只要她遇到问题来找自己,自己总能给她解决的,宋鹤弦想。 许是被江轻絮跳水的事吓到了,宋鹤弦这回没有急着走,他拉着江轻絮说了好久的话,才离开。 宋鹤弦走后,言秋就有些担心的凑了过来,她说:“姑娘,您这一次有些冲动了,奴婢瞧着灵侧妃临走的时候,表情有些古怪,恐怕她是怀疑姑娘在装傻了,我们要不要补救一下?” 那个灵侧妃可不像王妃那么好糊弄,这次她在江姑娘这里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怀疑? 江轻絮说:“没有什么要补救的,她发现了才更有意思,不是吗?毕竟我本来也没有要瞒一辈子呀。” “姑娘就不怕…”言秋犹豫着,有些说不下去。 “我应该怕什么?怕她告诉哥哥吗?言秋,你说哥哥会信她还是信我?只要哥哥不怀疑我,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装傻,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轻絮始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言秋心里的担忧也散去了一些。 言秋在看向江轻絮的时候,眼睛里也隐隐生了敬佩。 如果不是江姑娘,恐怕她这辈子也没有办法找灵侧妃报仇。 灵侧妃最在意的就是王爷的宠爱,现在江姑娘已经让灵侧妃失宠了,其实事情做到这一步,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她也并不希望江轻絮因为她的缘故涉险。 像是猜到了言秋在想什么,江轻絮拉着她的手,声音温温柔柔的:“言秋,你是我的人,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你不用为我担心,其实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和她们斗到底的,乖,跟着我,我让这府里没有任何人再敢欺负你。” 言秋红着眼睛,感动的看着江轻絮,江轻絮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没有让言秋说出口,只是漫不经心的转移了话题:“言秋,想不想让这府中的火烧得再旺一点?” “姑娘,您又要做什么?”言秋有些心惊胆战。 江轻絮凑到言秋耳边,高深莫测的耳语了一句,言秋有些震惊:“姑娘是想…” “灵侧妃自己在鱼饵中下毒是事实,江云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肯定会让人去荷池边找线索,只要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有毒的鱼饵让江云翡找到,谁又知道那鱼饵是不是灵侧妃的呢?”江轻絮说。 灵侧妃在鱼饵里放的什么都不重要,她只要给江云翡送上把柄就够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只有王爷蒙在鼓里 言秋的动作很快。 第二天一大早,泠绯院那边就传来了动静,早早的把宋鹤弦请了过去。 江云翡挨了板子,现在还是卧床不起的状态,江轻絮听说是孙嬷嬷和青雾跟着宋鹤弦一起去了菡萏院找灵侧妃对峙。 这样的热闹,江轻絮没有去凑,她已经在这件事里参与了太多了,若是什么热闹都有她在,难免让宋鹤弦也生了怀疑,这种事江轻絮还是很拎得清的。 反正只要有陈福跟着,那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总会传到她这里来的。 果然,还不到中午,江轻絮就先听到了灵侧妃被降为庶妃的消息。 宋鹤弦在灵侧妃那里回来之后,又先去看了江云翡。 陈福先回来了一步,他看着坐在廊下的江轻絮,眼睛里的情绪不明。 这件事王爷被蒙在鼓里,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上次这位江姑娘才刚向他打听了鱼儿的事,就纠缠出来了这么多弯弯绕绕,若说里边没有江姑娘的关系,那怎么可能呢? “陈大哥,今天菡萏院到底发生了什么,灵侧妃为什么忽然被贬为庶妃了?”江轻絮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管陈福的怀疑,言秋替她把问题问出了口。 陈福说:“情况和昨天差不多,王妃不仅找到了带毒的鱼饵,还找了一个府中负责采购的小厮,指认灵庶妃。 灵庶妃就像昨天的王妃一样,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解释,被王妃跟前的青雾姑娘堵得哑口无言。 就连昨天害姑娘不舒服的事,也被青雾姑娘扣到了灵庶妃头上。 王爷勃然大怒,就连灵庶妃搬出了她兄长来,都没能平息王爷的怒火,如果不是后来灵庶妃忽然晕倒了,恐怕以王爷当时的怒气,能直接把她迁去别院。” 但现在的情况谁都知道,灵庶妃靠昏倒躲过了一劫,也不可能再得到王爷的宠爱了。 言秋听完陈福的这一番话后,已经控制不住的暗自咂舌。 放在平时,她做梦都不敢想,那个在王府里最受宠的凌庶妃,竟然也有差点被迁去别苑的一天。 江轻絮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 甚至在得知灵庶妃留下来的时候,她还有点高兴。 灵庶妃留下好呀,这样她还可以借对方的手继续对付江云翡。 否则这场戏没了角儿,以后只有她和江云翡两个人来唱,也很累的。 江轻絮对着言秋眨了眨眼,示意言秋把陈福打发走。 言秋跟了江轻絮这么久,两个人早就默契十足,她说:“陈大哥,府中出了这么多事,你应该很忙吧,我们就不打扰陈大哥了。” 陈福本该直接离去的,但这回他犹犹豫豫的看了江轻絮一眼,话里带着几份劝告的意思:“江姑娘,收手吧,王爷现在很在意您,有些事您做的多了,难免不会被王爷怀疑。” 江轻絮眨巴着一双眼睛,故作天真的看着陈福。 陈福又一次补充:“现在在府中,您已经是最得王爷心意的了,就算您什么都不做,王爷也会偏袒您的,您没必要再做那些危险的事,万一让王爷发现,后果…” “陈管事,你说什么呀,我又听不懂,今天好热,我想吃山楂糕了,你能不能去给我买。”江轻絮面不改色的打断了陈福的话,她的视线越过陈福,看向了从门外进来的宋鹤弦。 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张开双臂,像只花蝴蝶一样朝着宋鹤弦扑了上去。 等到陈福转身的时候,少女整个人已经挂在了宋鹤弦的身上,她的手攀着男人的脖子,腿别着男人的腰,在男人那里表现出来的是无尽的依赖。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宋鹤弦并没有把江轻絮扒拉下来,甚至还伸出一只手托住了她,免得她掉下去,就这么带着人走到了陈福这里。 江轻絮还是雀跃的说:“天太热了,絮絮想吃山楂糕,刚才陈管事已经答应了,要给絮絮买呢。” 在知道她在背后是怎样添油加醋,算计别人的情况下,又见她如此撒娇,陈福的脸色很是别扭,他纠正道:“江姑娘,奴才还没有答应您呢。” 江轻絮也不管陈福的话,她脑袋轻轻的蹭着宋鹤弦的脖颈,娇娇嗲嗲的道:“哥哥,絮絮就是想要山楂糕嘛,你快让陈福答应。” 宋鹤弦按着她的腰,低声警告一句:“江絮絮,你别乱蹭。” 等到怀里的少女终于安分了下来,他才对着臣服道:“你现在可以答应了。” 即便见惯了宋鹤弦对江轻絮的纵容,陈福现下也还是有点惊讶,他答应了一声,离开的时候,还能听到他们王爷打趣少女的声音。 他听到他们王爷问:“你呀,江絮絮,所有的心眼都用到了吃上对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陈福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恐怕现在在王府里,最不了解这位江姑娘的人就是王爷了。 她明明已经暗戳戳的算计了多少人了,偏王爷浑然不知也就算了,还真的把她当做什么都不懂。 江轻絮一如既往的靠在宋鹤弦的肩头,她说:“絮絮有哥哥呢,絮絮不需要长大对不对?” 也不等宋鹤弦回话,她又自己从男人怀里跳了下来,拉着宋鹤弦的袖子:“哥哥,院里好晒,我们去屋里吧。” “知道晒还待在院子里做什么?”宋鹤弦问。 江轻絮抿了抿唇,很快又荡开了笑脸:“因为絮絮要等哥哥呀。” 她挽着宋鹤弦的胳膊,雀跃的蹦蹦跳跳,就好像是这世间一切纷杂,都没有办法影响到她分毫。 太干净了,宋鹤弦想,和府中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一点也不同。 既然上天把她送到了自己身边,自己就该保护好她的这份单纯。 只是… 宋鹤弦的思绪还没有平静下去,就看到他心里那个单纯的小姑娘进了门之后,顺手就脱了外衣。 眉心一下子紧锁,宋鹤弦沉着声音问:“江絮絮,你又想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 喜欢和克制 这段时间府中事太多,太忙。 让宋鹤弦不自觉的就忘了,他面前这个单纯干净的小姑娘,其实时不时的就会做出一些让他心跳紊乱的事来。 看着少女露出来的大片肩胛,宋鹤弦不由的想起了那个月夜,她趴在地上含着泪,含羞带怯的模样。 像是月下的妖精一样,勾人心魄。 但现在不是黑夜,没有月亮,也没有烛火。 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洒在少女身上,衬上她大片白嫩的皮肤,衬上她那张芙蓉出水一样的脸,依旧可以给人带来莫大的冲击力。 喉咙忽然就有些干涩,宋鹤弦伸手,将她脱了大半的外衣扯了回去,他冷着声音说:“江絮絮,谁教你的,进门就脱衣服。” “人家太热了嘛。”江轻絮偏过头来,理直气壮的语气,完全不顾自己的行为放在别人的眼里有多么的荒唐。 她扒着宋鹤弦的手,还在试图让让宋鹤弦放开她。 宋鹤弦像裹粽子一样,三下五除二的把人包了个严实,这才把江轻絮的脸转了过来。 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什么,呼吸不自觉的粗重了几分,看着少女那双懵懂的眼睛,他说:“江絮絮,你给我记住了,热了你可以给陈福要冰,可以多叫几个人给你打扇,没有随随便便在别人面前就脱衣服的理。” “可哥哥不是别人呀。”江轻絮很是固执。 她眨着一双大眼睛,掰着宋鹤弦抓她衣领的手指,又小声嘀咕道:“哥哥别把絮絮衣服抓这么紧嘛,絮絮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宋鹤弦还没有从她那句哥哥不是别人里回过神来,又听到了她这句话,手一下子松开了,他有些关切的问:“现在好点了吗?” 江轻絮乖乖的点了头,她又自己扯了扯衣衫,余光看到宋鹤弦那张正经到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又看看外面的天色,心里大抵清楚,这次未必能有别的进展了。 宋鹤弦这个人,江轻絮觉得,他的感情冷下去的特别快。 上次自己勾引了他之后,他只是稍稍逾越,就又把自己退回到了那个兄长的位置上。 江轻絮甚至有点怀疑,如果自己一直乖乖的没有什么行动,过不了多久,宋鹤弦甚至又能生了把她嫁出去的想法,这绝对不行。 她这么费尽心机,斗倒了这府中的所有人,可不是要被嫁出去的。 江云翡和灵庶妃她要斗,宋鹤弦的爱她也要。 不过… 现在天色尚早,确实不太适合做别的,江轻絮收敛了些许的心思,她挽住了宋鹤弦的胳膊,声音怯怯的问:“听说哥哥今天差点把灵侧妃送走,哥哥有一天,也会把絮絮送走吗?” 她故意提的灵侧妃,不是灵庶妃。 毕竟以她现在这种痴傻的程度,有些事记不住也是应该,如果灵侧妃刚被降了位分,她就记得清清楚楚,那才真是引人怀疑呢。 少女的声音软乎乎的,像是带着钩子,在人心上挠呀挠。 宋鹤弦很轻易的就听出了她话里的几分担忧。 宋鹤弦略微弯了弯腰,视线和她平齐,他声音放的温和极了:“絮絮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灵庶妃是做错了事,可我们絮絮那么乖,又不会做错事,哥哥怎么会把絮絮送走呢?” “如果絮絮也做错了事呢?”江轻絮问。 她的睫毛颤呀颤,看起来像是不安。 宋鹤弦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他打趣道:“哦?那让哥哥来猜猜絮絮做错了什么,是偷偷吃糕点了?” “才没有呢,絮絮是认真的,哥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絮絮骗了你,你会不要絮絮吗?”江轻絮问。 小姑娘说认真,但宋鹤弦对着她那双大眼睛,却也提不出来什么认真的心情,他又一次打趣:“怎么,你真的背着哥哥偷吃糕点了?” 倒不是怪他故意这么想,实在是在他的印象里,江轻絮能骗他的就只有这个了。 两次被调侃,江轻絮羞红了脸,她说:“哥哥,絮絮都说了不是这个,你能不能回答絮絮的问题?” 看小姑娘好像生气了,宋鹤弦也正色了一些,他笃定道:“不会,哥哥不会把絮絮送走,絮絮做错了事也不会,骗了哥哥也不会,这样,够了吧?” 江轻絮的长睫又一次颤了颤。 她点了点头,像是不经意的小声嘀咕一句:“他们都说,哥哥最喜欢灵庶妃,可絮絮觉得他们是骗人的,哥哥最喜欢絮絮才对。” 说罢,她还拉着宋鹤弦的手,迫切的想确认:“对不对哥哥,你是不是最喜欢絮絮了?” 话里隐隐带着试探。 她想知道灵庶妃现在在宋鹤弦心里还有多少地位? 宋鹤弦脸色依旧温和,声音却好像带着些许的沙哑:“是呀,哥哥最喜欢絮絮,这样满意了吗?” 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对灵庶妃的事只字未提。 他看着江轻絮懵懵懂懂的脸,心里却是一片混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的这份喜欢,根本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 那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是带着占有欲,带着觊觎的喜欢。 这样的心思,他不愿意表露在江轻絮的面前,害怕吓坏了面前这个如小鹿一样的少女。 只要他的絮絮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他愿意一直这样伪装下去,压抑着情绪,装作一个好兄长的模样。 自己把人送出去,之前他是动过这样的心思,但现在就算江轻絮自己想走,他也不会让的。 那是他的絮絮,是他精心呵护的花,就应该一直栽在他的身边。 他对灵庶妃,情爱算不上,就连那份宠爱里,其实也掺杂了太多东西。 对江轻絮却不一样。 他很清楚,自从把江轻絮带回鹊鸣院开始,他自己一直都是全心全意的。 就连对小姑娘不可自控地生了些龌龊心事,那也全都是他自己的本能反应。 他的手轻轻抚摸过少女的长发,指尖刮蹭过她小巧的耳垂,动作里有些许的暧昧,又带着浅尝辄止的克制,让江轻絮心跳都加快了些许。 第一百六十三章 江轻絮和陈福有什么猫腻 喉咙又痒又干,江轻絮轻轻咽了咽唾沫。 她抬眼看了一眼宋鹤弦若有所思的侧脸,忽然踮起脚来,红唇轻擦过对方的唇角。 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在宋鹤弦都没有反应的时候,她就撤离了,声音柔软又带着小女儿家的娇俏,听起来就像是撒娇:“絮絮也最喜欢哥哥了呢,絮絮要一辈子和哥哥不分开。” 少女的眼睛里亮晶晶的,瞳孔透着光。 宋鹤弦的瞳孔里翻涌过一些未明的情绪,一辈子吗?也好,不管把她交给谁,他都不放心,不如放在自己身边一辈子。 这样像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天真可爱的少女,有她在身边,想来一辈子也会过得很容易。 如此想着,宋鹤弦的视线却是不经意的落在了少女殷红的唇瓣上,刚才短暂的触碰带来的湿热和柔软好似还在唇角残留。 伴随着皮肤血液蔓延至心脏。 宋鹤弦又一次不受控制的想到了那个月夜。 片刻的慌乱之后,是他先强迫着自己别开了眼。 他有些唾弃这样的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少女面前总是很轻易的崩盘,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不适。 恰好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陈福的声音,他带着江轻絮要的山楂糕回来了,宋鹤弦心底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看到糕点,江轻絮就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那欢欣雀跃的态度,就像比见到宋鹤弦还要高兴几分。 胳膊处的重量骤然一空,宋鹤弦脸上闪过了几分无奈,小没良心的,刚刚还说喜欢他,其实更喜欢的分明是这些糕点吧。 江轻絮可不知道宋鹤弦心里的想法,她只是担心自己粘的太紧,又会换得男人落荒而逃,像之前那样避着她不见她,这才故意转移注意力的。 如果真让她知道自己曾错失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江轻絮恐怕早就后悔莫及了。 宋鹤弦这段时间确实很忙,他看着江轻絮吃了会儿糕点之后,就又被人叫走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不放心的让陈福帮他看好江轻絮。 仅仅听他那两句嘱咐,陈福就一清二楚,王爷对这位江姑娘还是一无所知。 该劝的都已经劝过了,这次陈福便也没有多嘴。 但陈福不说话,江轻絮却忽然主动道:“陈管事,你能不能帮我买几本话本子?” 她之前在陈福面前,也总是装疯卖傻的,这是头一回以正常的语调和陈福说话。 陈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他直接拒绝道:“江姑娘,您看的那些画本子,早就被王爷严令禁止了,您还是不要再打那个的主意了。” 关于画本子的是江姑娘惹王爷发火已经两次了。 上一次王爷更是险些,将整个王府都翻了个遍。 陈福都没办法理解,这个江姑娘怎么就这么大胆,明明都有这么多次的教训了,还一点不长记性。 她不就是仗着王爷心软,不舍得罚她吗? “陈管事你误会了,我要的不是那种画本子,是才子佳人的那种话本,听说很多闺阁小姐都看那个打发时间的,哥哥最近太忙,总不在府中,我也无聊,你帮我买些回来,让言秋念给我听。”江轻絮说。 这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需求了。 陈福心里虽然有点狐疑,但也没有拒绝。 江轻絮听她答应了以后,眼睛就亮晶晶的,像是得了糖的小孩。 她算是看出来了,单凭色诱撬不开宋鹤弦的心门,那她不如就攻心,她倒要看看,那些坊间流传的话本子里,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伎俩。 就在江轻絮还为了怎么纠缠宋鹤弦费尽心思的时候,菡萏院里,桃枝急匆匆的到了灵庶妃的榻前:“娘娘,你说的没错,王爷去泠绯院待了不到一刻钟,就去找那个江姑娘了。 足足陪了江姑娘大半个时辰,恐怕如果不是有公务要忙,他到现在还得守着那个江姑娘呢。” “呵呵,江姑娘,江轻絮,这个贱人可真是好手段呀,一入府就骗过了所有人,就连我都被她摆了一道呢。”灵庶妃冷笑一声,一张脸都阴沉到了极点。 哪里是一道? 之前根本就没有细想,现在看来,恐怕上次王爷在菡萏院里弃她而去,也是那个江轻絮的手笔。 那个女人装的太人畜无害了,他竟然到现在才想起怀疑她来。 “娘娘,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那个江姑娘的手笔?虽然坐收渔利的是她,可她不是个傻子吗?她怎么会…” 灵庶妃嘴角的笑意更冷了:“傻子?是呀,我之前也把她当傻子的,可结果呢?就差一点儿,她就让王爷把我送去别苑了! 桃枝呀,你还没明白吗?那个贱人一直都在装傻,她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一边窥探,一边伺机而动。” 桃枝的脸上因为灵庶妃的话闪过了明显的震惊,她问:“那娘娘,我们现在怎么办?这次王爷暂且揭过了此事,可您毕竟已经和王妃结下了梁子,如今在府中的地位也不如从前,奴婢担心等王妃养好了伤,恐怕会…” 灵庶妃说:“王妃?她江云翡还不值得我放在眼里,比起这个来,更应该担心的是那个江轻絮。 我就奇了怪了,我之前从来没有正面招惹过那个江轻絮,她为什么要先对我下手? 还有上次换药的事,仅凭她一个人可做不到,桃枝,你去帮我打听打听那个江轻絮和王爷身边的陈福有什么关系? 陈福从来都不偏帮府中任何女人的,为什么那天会帮江轻絮换药?” 如果不是上次她装病的事被拆穿,让王爷对她失望,这回王爷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对她如此狠心。 那个江轻絮,就是个祸害,一日不除,她就一日难安。 打发了桃枝出去之后,灵庶妃的手握得紧紧的,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她也感觉不到疼痛,一双眼睛里近是阴霾。 她倒要看看那个贱人和王爷跟前的人有什么猫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她知道怎么吸引宋鹤弦了 陈福很快就帮江轻絮弄了话本子回来。 江轻絮从小痴傻,自然就没有读过书,哪怕重生回来了,也改变不了她不识字的事实。 索性言秋认的字多。 有了话本子之后,江轻絮就像找到了乐趣。 宋鹤弦不在府中的时候,她就忙着拉着言秋给她讲话本子。 而且江轻絮还发现,臣服自从得了宋鹤弦的特别吩咐之后,就特别好指使。 于是江轻絮就总让陈福去帮她买府外的小蜜饯零嘴之类的。 宋鹤弦对江轻絮本就百依百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就算他在的时候都不会拒绝,陈福自然也不会。 久而久之,江轻絮让陈福帮自己买东西就更顺口了。 可她却不知道这些小动作全都传到了灵庶妃那里。 在江轻絮又一次让陈福帮忙买了蜜饯之后,灵庶妃听着桃枝的禀报,脸上的表情都古怪到了极点。 “你是说陈管事经常给江轻絮带零嘴,还对江轻絮百依百顺?”灵庶妃和桃枝确认道。 桃枝点了点头:“我们在鹊鸣院的眼线是这样说的,而且那个江姑娘和陈管事看起来关系就很亲密,王爷不常在府中,更多的时间都是那个陈管事陪在江姑娘身边的,娘娘,您说他们两个该不会…” 灵庶妃的脸上闪过了几分若有所失。 有些事虽然很荒唐,却也不是不可能,那个江轻絮生的本就貌美,又有些手段。 就连王爷不知道她故意装傻,都能对她刻意偏爱。 那个陈福那般帮她,肯定知道她在装傻。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灵庶妃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想到这些,灵庶妃就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难怪呀,难怪那贱人进府不久,就好像运筹帷幄,比她这个在府中多年的人都游刃有余,原来是早就勾引了陈福。 灵庶妃说:“既然她有这样大的把柄落在了我手中,我自然没有不用的道理,桃枝,你这样…” 桃枝说:“娘娘,咱们不是已经传过江姑娘一次谣言了吗?这次还要这么做吗?” 灵庶妃说:“上次不过是吸引江云翡的怒气,这回可不一样,桃枝,亲眼看到的事,怎么会是谣言呢? 我就不信王爷知道他不在府中的这段时间,那个江轻絮和陈福一直举止亲密,私相授受,他心里就没有疙瘩。 不管王爷不给江轻絮名分是出于什么心态,但有一点绝对没错,他一直都把江轻絮看作他的所有物。 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他的女人在他不在的时候和别人举止亲密的,江轻絮和陈福的事可不止一个人看到过。 这回就算让她侥幸糊弄了过去,王爷心里也一定会有疙瘩的。” 听着灵庶妃过分笃定的话,桃枝也很快答应了下来。 她转身正要出去,灵庶妃又叫住了她:“等等,那边又有消息传过来吗?” “没有,娘娘之前不是说,不许他们给您传消息了吗?”桃枝道。 灵庶妃眼眸晃动:“之前是之前,现在王爷待我的态度已经变得太多了,我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 如果他们再传消息过来,你就跟他们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桃枝又应了一声,只觉得灵庶妃和之前确实不一样了。 灵庶妃这边风云乍起的时候,江轻絮那里还是岁月静好。 短短几天的时间,陈福给她带来的那几本话本子,就让江轻絮都听完了,江轻絮还有一些意犹未尽。 这天她吃完早饭,又想让陈福再去帮她弄些新的话本子回来,就看到陈福在院子里训斥几个下人,看起来很是生气的模样。 江轻絮心里不免就升起了几分好奇,她悄无声息的走到陈福跟前,就先听到了什么谣言荒唐之类的字眼。 “陈管事,你这是在做什么呀?”江轻絮又摆出了她那副天真懵懂的模样好奇的问。 一看到她,陈福的脸色都变了几分,表情看起来像是有点尴尬。 他含糊其辞的说:“江姑娘您怎么来了?院里热,您还是去屋里呆着吧。” 陈福的态度过分别扭,江轻絮很轻易的就能听出来,对方是有事想要瞒她。 她继续好奇的问:“陈管事,他们是怎么了?惹你生气了吗?” 看她这副架势,陈福也能感觉到,想要哄江轻絮走,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 陈福有些无奈,只能先把那群下人遣散了,然后又带着江轻絮到了廊下才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府中这两天不知怎么出了些荒唐的谣言。 我很快就能处理干净,不劳江娘担心,江姑娘方才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陈福的尴尬一闪而逝,却瞒不过江轻絮的眼睛,江轻絮思索片刻,她几乎笃定的问:“什么谣言,是和我有关对吗?” 江轻絮之前总装傻,陈福和她也说不上两句话,现在她索性不装了,陈福才发觉这位江姑娘实在敏锐。 陈福犹豫片刻,也没什么隐瞒的意思,点了点头,又说:“江姑娘放心,我很快就能处理好的。” “是什么样的谣言呢?”江轻絮又问。 有些东西可不是坏事,说不定还能加以利用呢。 江轻絮对陈福口中的这些谣言挺感兴趣的。 而且她好像已经猜到在背后动手的人是谁了,江云翡现在比起恨她来,更恨灵庶妃,这躲在背后不见人的手法,也不像是江云翡做的。 放眼整个府中,除了灵庶妃会对她动手以外,江轻絮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这…总归不是些好话,江姑娘还是不要打听了。”陈福又开始尴尬了,江轻絮看到他有些闪烁的眸光,心底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 她伸手指指陈福,又指指自己:“是我跟你的谣言?” 难以启齿的话,就这么被江轻絮直白的说出来,陈福的表情都僵硬了几分,他赶紧道:“江姑娘不用忧心,奴才很快就会处理干净的,绝对不会让这些话传到王爷的耳朵里。” “为什么不呢?有人这样大费周章,我们总要给人家点甜头的。”江轻絮说。 她这段时间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和宋鹤弦更进一步呢,现在她好像有办法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点点红痕 陈福脸上闪过了些许的错愕,他总觉得这位江姑娘的话里有话,仅仅是看对方的态度,他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江姑娘,您这是又想做什么?”陈福问。 江轻絮笑盈盈的说:“当然是帮我们的灵侧妃一把了,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压着,就让他们继续传,传的越荒唐越好,至于对象吗,当然也可以再多几个。” 陈福只听着江轻絮的话,就感觉脑门上的青筋突突乱跳,他现在根本不敢想,这些消息传到王爷耳朵里的时候,会掀起怎么样的腥风血雨。 “江姑娘…要不然还是算了吧,还是别传到王爷那里…” “为什么不?我就是要让哥哥知道,陈福,你就听我的,一定要把这件事传出去,对象一定要多,一定要荒唐,明白吗?”江轻絮说。 看到陈福还在犹豫,江轻絮又一次补充道:“陈管事,我知道你的能耐,可你真的能确保自己堵住所有人的口吗?如果有一点风声,关于咱们两个的,传到了王爷耳朵里,你就不怕引王爷猜忌吗?” 陈福脸上的犹豫被短暂的慌乱替代了。 流言杀人,他自认和江姑娘之前清清白白,可以王爷对江姑娘的在意程度,仅仅是听到一点消息,就能恨不得把整个王府都翻个遍的程度,陈福觉得,他可能真的会被牵连。 江轻絮看到了他的动摇,她说:“陈福,你这次可不是为我做事,你是为了你自己,就算为了保全自己,你也应该上心不是吗?”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陈福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说:“好,江姑娘仔细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效果。” 江轻絮把自己的想法和陈福说完以后,陈福脸上的震惊已经是遮掩不住了。 他不明白,少女为什么能用这种稚气又单纯的声音,说出那般荒唐到近乎无厘头的话来。 江轻絮把自己的要求说完以后,看着陈福明显回不过神来的脸,她又一次重复询问:“我的话记住了吗,陈管事?” “王爷听到,只怕会…” “怕什么?哥哥就算有怒火,也有我担着,肯定不会牵连到你的,你只管去做。”江轻絮说。 陈福见自己实在是劝不动,只能应声退了下去。 江轻絮心情很好,她叫来了言秋,拿来了胭脂,神神秘秘的对着言秋吩咐着,言秋听了她的安排,脸上带着几分为难,又好像还有点懵懂。 但面前的少女,已经解开了衣衫,裸漏出大片的肩胛。 言秋想了想,最后硬着头皮,想着书里描绘出来的模样,用指尖在少女肌肤上勾勒出点点红痕。 斑驳的痕迹,在欺霜赛雪一般的肌肤上,像是绽开的点点红梅,暧昧,又引人遐思。 明明这都是自己的杰作,可画完之后,再看面前少女那张明艳异常的芙蓉面,言秋都觉得,喉咙里莫名有点干涩。 宋鹤弦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回来就感觉到王府的气氛好像有些古怪,甚至似乎还从别人口中听到了江轻絮的名讳。 还没有回到鹊鸣院,宋鹤弦先听到了江轻絮的名字好几次。 这一切明显有些异常了。 宋鹤弦直接停住了脚步,他让祁刃直接将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丫鬟叫了过来,一番询问之后,脸色直接阴沉到了极点。 那几个丫鬟低着头,根本不用抬眼,都能感觉到从宋鹤弦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 其中一个人还在小声的补充着:“王爷,现在府中多的是人这样说,大家都说那个江姑娘天生痴傻,什么都不懂,又生的美艳,很多人都哄骗她做过那种事。 江姑娘她不知好恶,不管别人对她做什么,她都只当是做游戏,自然也不会告诉王爷,总之,江姑娘她…” “住嘴,江姑娘日日住在鹊鸣院里,她清白与否,王爷自然心知肚明,岂容你来议论?”在宋鹤弦的身上,祁刃明显的感觉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意味,他赶紧制止了那丫鬟接下来的话。 “这件事不是只有奴婢在传,现在府中都已经传遍了。 之前王爷常在府中陪着江姑娘便也罢了,近来王爷在府中的时间渐渐减少,难免就会有些胆大包天的人… 奴婢的话是有依据的,今日午时,奴婢去鹊鸣院找陈管事的时候,就亲眼看到江姑娘露出来的肩膀上,有…有那种痕迹。” 她磕磕绊绊的,最后一咬牙,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无穷无尽的冷意在周遭的空气里蔓延,宋鹤弦的声音像是浸了腊月里的寒冰,他道:“滚,祁刃,带她把月俸结了,丢出府去。 另外好好彻查,这些谣言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把传谣言的人全都给本王丢出府去。” 祁刃知道宋鹤弦会动怒,却也没有想到对方的怒火来的这样澎湃。 刚才这小丫鬟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谣言早就传遍了整个王府,王爷这意思不就是要把王府里所有的人都换个遍吗? 就为了那个江姑娘。 这未免太大张旗鼓,如果此事传到陛下耳朵里,恐怕陛下又会对王爷有诸多不满。 这段时间因为太子的事,陛下虽说架不住贵妃的央求,给了王爷许多差事,可祁刃跟在王爷身边,一直都知道,陛下其实在明里暗里的挑刺打压王爷。 他们这位陛下从来都不允许王爷优秀,他不想给王爷实权,却又架不住贵妃的枕边风。 所以哪怕权利到了王爷手里,他也一直都等着挑刺,准备着随时再把这一切拿回去。 王爷如果就因为一个女人,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把整个王府的血都换一遍,那无异于是自己把把柄递到陛下跟前。 祁刃试图劝诫宋鹤弦两句,但对上的是宋鹤弦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宋鹤弦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办,这件事本王不想说第二遍。” “可王爷,这是不是太过夸张了,尽管这些谣言污了江姑娘的名誉,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始作俑者,您…” “本王这里本来就容不下对絮絮有异心的人,去做吧。”宋鹤弦说。 他这一句话,祁刃好像听明白了。 那名小丫鬟的话,其实让他心里生了芥蒂。 他要换掉所有人,并非因为谣言,不过是因为他容不下这府中有别人对江姑娘起心思。 哪怕这件事并没有得到证实,他依旧放纵了占有欲的滋生。 祁刃抬头,他忽然觉得,面前的王爷有点陌生。 第一百六十六章 和谁做过这种游戏 江轻絮盘算好了一切之后,一直都让人盯着宋鹤弦的动向。 宋鹤弦进了王府之后,和那个小丫鬟的谈话,全都一字不落地到了她的耳中。 她从未想过,自己只是略施小计,就能引得对方如此兴师动众。 面临着整个王府几乎全部换血,江轻絮一时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宋鹤弦回到鹊鸣院的时候,江轻絮还没有从这个消息里回过神来。 她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扑到宋鹤弦身边。 反倒是宋鹤弦推开了她房间的门,站在了她的背后,直到铜镜里映出男人的脸,江轻絮才堪堪回来。 “王爷…”言秋站在一边,刚要行礼,就被男人直接抬手打断了:“你出去吧。” 案上的烛火摇摇曳曳,打在男人的脸上,扫下一片阴影,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意味。 言秋想到江轻絮今天做的事,在临出去的时候,还给了江轻絮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等到房门重新被关上,江轻絮才动了动身子,微微抬头冲着宋鹤弦甜甜的笑:“哥哥,你回来了啊?” 少女的眼睛依旧清澈干净,浸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可宋鹤弦心里却不住地想起刚才那名小丫鬟的话。 她说,江姑娘什么都不懂,就算被人哄骗了,做了不好的事,也只当是游戏。 眸光沉了又沉。 宋鹤弦说:“把衣服脱了。” 江轻絮的表情一怔,她瞪圆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宋鹤弦。 小鹿一样的惊惶和不知所措,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蹂躏。 小丫鬟的话又一次在耳畔响起,她生得太过美艳,又什么都不懂,很容易就被人哄骗。 喉结滚动,宋鹤弦再不管江轻絮的怔愣,他伸手,直接扯掉了少女的外衫,动作不算温柔,还带着一股急切。 目光触及到少女红痕斑驳的肩头,宋鹤弦的眸光一片暗沉,眼睛里就像是有狂风暴雨在翻涌。 小丫鬟的那些他听起来无厘头的话,在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宋鹤弦的手重重地掐住了江轻絮的肩膀,他问:“这些是谁弄的?怎么弄的?” 怒气上头之后,就也顾不得力气。 江轻絮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男人站在她的背后,高大的身影罩下来,完全可以将她笼罩在怀里,透过铜镜,她看到的是对方阴郁至极的眼睛。 宋鹤弦在江轻絮身边,素来温和有耐心。 就连上一次,他就差把整个王府翻过来的那回,江轻絮也没有在他这里感觉到这么大的威压。 江轻絮红了眼睛,她怯生生的说:“哥哥,你弄疼絮絮了。” 宋鹤弦的手并没有送,他说:“江絮絮,别转移话题,你告诉本王这些是谁弄的。” 阴冷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江轻絮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能说出一个名讳来,宋鹤弦就能马上把人抓过来千刀万剐了。 江轻絮吸了吸鼻子,她说:“哥哥,你这样好吓人的,这都是絮絮自己弄得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呀?” 她带着满脸的天真,怔怔的看着宋鹤弦。 “江絮絮,这种时候你还要说谎,你在包庇谁?”宋鹤弦问。 那只本来攥住江轻絮肩头的手,缓慢的便宜,最后他掐住了江轻絮的下巴,强迫着少女抬头,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他在背后,几乎要将江轻絮完全圈住。 这是一个带着十足掌控欲的姿势。 就好像无论江轻絮怎么动,都逃脱不了他的掌心。 江轻絮说:“没有,絮絮没有说谎,絮絮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 之前宋鹤弦看到她这幅天真的模样,只会无法自控的对她升起保护欲。 可现在…… 他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腔里,不上不下,喉咙里发出粗哑的喘息声,他说:“还装,江絮絮,你告诉本王,本王不在的时候,那些人引诱哄骗你做什么了?” 一向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临清王,此刻在对上镜子里少女的眼睛时,连表情都是慌乱的。 他想知道那个答案,又害怕知道那个答案。 他想把那个触碰了他宝藏的登徒子碎尸万段,又害怕知道那个答案之后他会嫉妒的发疯。 他碰都不舍得碰,只敢小心翼翼珍藏的小姑娘,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无数的想法涌上心头,引以为傲的冷静在此刻崩盘,宋鹤弦再等不到江轻絮的回话,他忽然直接弯腰,把铜镜前的少女抱起来朝着床榻走去。 江轻絮攀着宋鹤弦的脖子,眼睛里弥漫着狡黠,她忽然娇娇嗲嗲的问:“哥哥,你是要陪絮絮作那种很好玩的游戏了吗?” 就算他们对江姑娘做了什么,江姑娘也只当做游戏。 小丫鬟的话又一次浮现在脑海。 宋鹤弦脚步微晃,名为理智的弦几乎崩断。 所以她说的游戏… 真的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一种吗? 他的小姑娘,他精心豢养的娇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吗? 宋鹤弦直接把江轻絮丢在了床上,他倾身压过来,不管江轻絮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伸手就扯掉了少女的衣服。 外衣,亵衣,肚兜。 一件又一件的衣衫剥落,落在地面上,到了最后,江轻絮身上已经没了一点可以遮掩的东西。 少女的肌肤光洁如玉,欺霜赛雪,可肩胛上的点点红痕,就像是璞玉多了污点,看得人心底烦躁。 “哥哥,你是要和絮絮玩游戏吗?”江轻絮对上宋鹤弦深邃的眼睛,她又轻声提醒了一句。 软糯懵懂的话,像极了在男人心上捅刀子,宋鹤弦连呼吸都有些不稳,他指尖按住那斑驳的红:“江絮絮,你告诉本王,谁哄骗你玩过这所谓的游戏?” “哥哥,你按疼絮絮了。”江轻絮当然不会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她轻声嘤咛一句,语调娇娇嗲嗲的,听起来就像是撒娇。 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声音落在宋鹤弦耳朵里,就好像是在无声的说明她对这种事很熟悉。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试试哥哥 心脏好像被重物撞击得粉碎。 总是风光霁月,风华无双的男人,瞳孔里已经填满了看不到尽头的郁色。 那些红痕星星点点,比血还要刺目。 宋鹤弦忽然俯下身来,他张口就想要去含少女圆润的肩头,想要讲那些恶心的痕迹盖上属于自己的味道。 就像是疯狂的野兽标记地盘。 只是他还没有碰到江轻絮,少女的手就抬起来,抵在了他的额头上,挡住了他的动作。 他听到少女低低的抗拒:“哥哥,别这样。” 那些红痕可都是她用胭脂晕开的,只要稍微凑的近一些,必然就能闻到脂粉香。 现在他的目的都没有达成呢,怎么能让宋鹤弦那么早就发现破绽? 少女对他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的,她在他面前,总喜欢操着甜甜的调子唤哥哥,她永远依赖他,信服他,黏着他。 可今天她却推开了他。 情绪在瞳孔之间翻涌。 宋鹤弦想到,今日他回来的时候,那个一向喜爱在廊下等着他的少女,也没有出门迎他。 所以一切正如别人所说的那样,他的小姑娘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人哄骗了。 这个念头占据着思绪的所有思绪,压抑过度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此刻的他像极了一个暴怒的野兽,心底的占有欲几乎要将他的胸腔撑开。 她是他豢养的娇花,理应绽放在他的掌心。 哪怕她现在暂时被别人折了去,到最后也该回到他的身边。 即便她沾染了别人恶心的味道,也没关系,他会将那些人一一找出来,全都碎尸万段,然后再把她一点一点的染上自己的味道,这样她就还是属于他的,属于他一个人的。 宋鹤弦攥住了江轻絮的手腕,他直接将少女的两只手都扣在头顶,止住了她的挣扎。 他自动忽略掉少女眼里的慌乱与抗拒,声音喑哑的安抚:“絮絮,别怕,他们能给你的,哥哥也能给你,哥哥能比他们做的都好,你试试哥哥好不好?” 脑海里像是有一根弦轰然断裂。 江轻絮根本压不住心底泛起的震惊。 在她的设想里,男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会出于暴怒,直接强行占据她,在那个时候,他就会发现她是清白的,可到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也就只能把她纳进府中了。 其实现在的场景,和她的设想也大差不差,可偏偏宋鹤弦说出来的那句话,让江轻絮的心里震惊不已。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在宋鹤弦的话里,听出了讨好和卑微。 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临清王。 是让天下才子争相模仿的临清王,是让闺阁小姐趋之若鹜的临清王。 权势地位,他都不缺,除去他不能继承皇位这一点,他身上好像没有什么非要说缺点诟病的东西。 这样的他,真的会对自己一个卑微的庶女,卑微讨好,甚至他说,不在意她有别人? 江轻絮的心里乱糟糟的。 她还没有捋清楚自己的思绪,肩头就传来了一阵濡湿,宋鹤弦的唇到底是贴了下来,他的唇瓣在江轻絮肩上辗转碾压,带来一阵阵的颤栗。 散乱的头发蹭在江轻絮的颈下,酥酥麻麻的痒意同样让江轻絮无法忽视。 江轻絮骤然回神,她又想起了自己还没有达成的目的,只能先忽略掉心里的异样,扭动着身子表现自己的抗拒。 宋鹤弦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 空闲的那只大手按在了少女凝脂玉一般的大腿上,缓缓地向上滑动,江轻絮听到他又一次保证:“乖一点,絮絮,这样的游戏哥哥也能陪你玩,你试试哥哥。” 江轻絮的一张脸,烫的就好像要烧起来了。 男人的声音低哑,带着蛊惑的意味,吸引着她的意识一点点的沉沦下坠。 对方的情绪也很不对,他好像没有察觉到她身上的那股脂粉香。 江轻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许多。 她没有再做出抗拒,只是乖乖的用那双懵懂的眼睛盯着宋鹤弦看。 她的抗拒让宋鹤弦不满,但现在她的安静,同样也让宋鹤弦不满。 他都对她做这种事了,她却好像习以为常,配合的可怕,为什么?因为她确实和别人做过? 某个念头再一次袭上心尖,让宋鹤弦的动作都变得粗暴了许多。 衣衫尽褪,身影交叠。 江轻絮如在狂风暴雨里摇曳的扁舟,又像在海浪里漂浮不定的海草,那样的感觉让她太过于陌生,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她只能拼尽全力的去攀身边的人。 就在意识混混沌沌,即将涣散的时刻。 就在一切都好像水到渠成,马上就能如她所愿的时候。 男人忽然动作一僵,直接翻身滚到了旁边,他急促的喘着气,伸手就拿被子把江轻絮裹了起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江轻絮根本没有回神,想补救都来不及。 又或者说即便补救,她甚至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哥哥?”江轻絮怯怯的叫了一声,“你不陪絮絮玩儿了吗?” 她话里带着失落。 鬓角还有稀疏的汗珠沾湿了长发。 她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就这样怯怯的看着宋鹤弦,是那样的没懵懂又无助,带着无声无息的挽留。 而宋鹤弦直接三下五除二的穿好了衣裳。 虽说呼吸还是乱的,可那双黑沉的眼睛看着江轻絮的时候,却有点意味不明。 江轻絮被他盯的实在心虚,探出手来勾了一下他的袖口:“哥哥,你不是要带絮絮玩游戏吗?为什么停了?是结束了吗?” 她这样不明所以的话,对男人的自尊心带来的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可宋鹤弦却根本不想在乎这些。 他回想着刚刚的某种阻碍,眼眸沉沉,思绪更沉。 差一点,就差一点,如果不是最后一刻理智回笼,察觉到了异样,他恐怕就真的凭着怒气,对他的小姑娘做了禽兽不如的事。 虽然现在… 也没差多少。 散不去的欲火仿佛要烧遍每一根神经,可宋鹤弦整个人,却都好像被一盆冷水浇透了。 她一直都这样乖,一直都这样懵懂,可自己呢? 自己怎么就凭这几句谣言,对她…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想走路 “哥哥?”对方太过于沉默,让江轻絮的心底升起了些许的不安,江轻絮低低的唤了一句。 现在牵扯着宋鹤弦的,不再是暴怒,也不再是占有欲,而是积压在心头没办法散去的愧疚慌乱。 唇齿间好像还带着淡淡的脂粉香,提醒着他刚才的作为是多么的荒唐。 宋鹤弦抓着江轻絮的手,把她塞进了被子里:“时候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他连态度都带着明显的躲闪。 江轻絮很轻易的就看出来了,她有点担心宋鹤弦又像之前那次似的打算一走了之,她猛地坐了起来,还是那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可是哥哥,絮絮还没有吃饭呢。” 宋鹤弦几乎要落荒而逃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对上的依旧是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 就好像之前的那一场旖旎只是在自己心里留下了痕迹,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又或者她根本不懂,她确实不知道那是在做什么。 “哥哥,絮絮饿了。”江轻絮又一次开口提醒,她眼巴巴的盯着宋鹤弦,像是被遗弃在路边的,可怜的幼猫,等着人将她抱进怀中。 太阳穴里的青筋都在突突乱跳,到最后宋鹤弦深吸一口气,他好像妥协了,弯腰亲手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衣衫,坐在江轻絮面前给人穿衣。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又触及到少女肩头的那些斑驳的红。 现在那些星星点点的红痕都被晕开了,大片大片的,像是扑撒在雪野上的水墨,再也不是最初的那样引人遐思。 宋鹤弦按着她的肩膀,他哑着嗓子问:“这些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这些该死的痕迹,他刚刚也不会失去理智,也不会差点弄脏他的絮絮。 他自己很清楚他刚才的做法并不温柔,也不体贴,他甚至不知道一向柔弱的小姑娘会不会被吓到。 仅仅是想想自己可能会是导致她恐惧的罪魁祸首,宋鹤弦就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巴掌。 江轻絮也知道,她今天又一次失败了。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宋鹤弦:“絮絮让言秋画的,好看吗?哥哥?” “为什么要画这个?”宋鹤弦现在看到这些红痕,怎么看都不顺眼。 偏偏在小姑娘面前,他只能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他不想再吓到她。 江轻絮说:“好玩嘛,你看哥哥,絮絮的肩膀上开了好多好多的梅花,是不是很好看?” 她眼睛亮晶晶的,嘴上说着最天真的话,手还不住的对着宋鹤弦比划着。 她没有一丁点儿的算计,就仅仅是因为好玩好看,结果却被旁人看到以谣传谣,闹出了那么多荒唐的误会。 甚至就连他自己,在这些误会面前都没有选择相信她。 宋鹤弦心里压抑的厉害,他摸了摸少女的脑袋,语调凝重的道:“絮絮,对不起,哥哥不该那样对你。” “哥哥为什么要道歉,是因为刚刚那个游戏吗?絮絮很喜欢呀,絮絮下次也想和哥哥玩好不好?”江轻絮说。 她的衣服已经穿好了,宋鹤弦还特地把她领口上的扣子,系到了最上面的那一颗,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再也没有露出过多的肌肤,空气里的旖旎暧昧也彻底消散,可就在听到她的话时,宋鹤弦心里还是泛了痒。 他一边唾弃着自己的卑劣,又一边控制不住那卑劣在心头蔓延。 尽管他表面上在如何的端方自持,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刚才的那一切终究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他还想… 目光在少女的唇瓣上划过。 宋鹤弦说:“江絮絮,你听清楚了,刚才我对你做的不是什么好事,你最好忘了,以后都不要再想了,那不是游戏,那是很不好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 “才不是呢。”江轻絮直接打断了男人的说教,“哥哥对絮絮那样好,絮絮才不相信哥哥会对絮絮做不好的事呢。 哥哥是不是很忙,没有时间陪絮絮玩游戏才这么说的? 那絮絮可以等哥哥,等哥哥以后不忙了再陪絮絮玩好不好?” 她黏人的很,半个身子都挂在宋鹤弦的身上。 如果没有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宋鹤弦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思绪。 可现在… 他们差一点就做进了最亲密的事,少女玲珑的曲线擦过胳膊,触感过于明显,喉结轻微的滚动,宋鹤弦咽了咽唾沫,他掰着少女的肩膀,把人扯了下来,有点生硬的转移话题:“下来,我带你去吃饭。” 江轻絮乖乖的应了一声,心里有些许的失落一闪而逝,她忽然又跳了起来,在宋鹤弦没有反应的时候,跳到了他背上,手攀着男人的脖子,脸压在男人背上,声音闷声声的:“哥哥,你背絮絮去。” 宋鹤弦刚要斥责她,让她下来,就听到江轻絮轻轻的撒娇:“哥哥弄的絮絮腿软,絮絮不想走路。” 话说的过分直白,使得宋鹤弦的心跳又一次紊乱。 就连指尖好像还残留着湿热的温度。 让宋鹤弦控制不住的又回忆起刚才的柔软。 斥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他冷着一张脸,沉默着把江轻絮背了出来。 院子里,陈福,言秋,甚至祁刃都齐刷刷的站着。 王爷的怒火简直前所未有。 现在他们心里都是惴惴不安,全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不会被牵连,也不知道那个江姑娘能不能承受的起王爷的怒火。 宋鹤弦出来的时候,几人的视线看到的都是他那张黑沉到极点的脸,并没有注意到他背后的江轻絮。 言秋大着胆子询问:“王爷,江姑娘…” “本王不在府中,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絮絮的?这都什么时辰了?为什么她还没有吃晚饭?”宋鹤弦质问。 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几人悬着的心都好像渐渐的放下了。 还在记挂江姑娘吃饭的问题,那就说明,江姑娘无事。 言秋这时候也注意到了,江轻絮就挂在宋鹤弦的背上,察觉到她的视线时,还对着她狡黠的笑了笑。 第一百六十九章 府中也该清理了 陈福很快就让人传了晚膳。 言秋守在江轻絮的身旁,她看到饭桌上的氛围还是一如往昔,王爷时不时的会给江姑娘夹菜,江姑娘也还是娇娇的靠在王爷的身边。 一切都平静的,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其实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等到江轻絮快吃完了,不怎么动筷了,宋鹤弦才冷着脸,他看向了陈福:“谣言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可有了头绪?” “这…”陈福有些犹豫,余光瞥了江轻絮一眼,在看到江轻絮对他稍稍眨着眼睛时,他才说,“好像是菡萏院那里,奴才这几日就看到菡萏院有人经常来鹊鸣院附近晃。 在谣言传出来之前,菡萏院的人还来找过奴才,那个时候江姑娘正巧在院子里。” “赵蕴灵?”宋鹤弦重复了一遍。 陈福稍微点头:“奴才也不太确定,但灵庶妃跟前的人,这段时间确实来鹊鸣院走得很勤。” 宋鹤弦的脸色冷了又冷:“你既然知道他们来的勤,为什么没有多加防备?这点小事心里都没有数,本王要你有何用?” 陈福说:“奴才以为,灵庶妃只是让人来找王爷的,毕竟她之前也经常来鹊鸣院守着王爷。” 屋里的气氛都因为陈福的这两句话陷入了凝滞,宋鹤弦说:“荒唐,陈福,本王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 那个赵蕴灵,她如今心思生辰,算计颇多,不管她什么目的,以后她的人都不许再靠近鹊鸣院半步。 还有王妃,王妃也不能再靠近鹊鸣院和絮絮,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有下次,你也一起滚出王府。” 陈福和祁刃一样,都是宋鹤弦身边的左膀右臂了。 他现在能对着陈福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能说明他确实动了真火。 陈福低头应是,江轻絮这时候拉了拉宋鹤弦的袖口,她说:“哥哥,你别凶陈管事,陈管事对絮絮很好的。” 宋鹤弦垂眸看了江轻絮一眼,少女模样乖顺的不行,睫羽像是蝶翼一般扫下大片的阴影,看起来无比的柔顺。 明明自己已经身处在别人的陷害里,她却好像浑不知情一样。 宋鹤弦眸光微沉,之前他觉得,把小姑娘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就够了。 可现在看来,一味的保护,未必就能护人周全,有时候,也该让她认识一下,这世界并非只有好人。 也该让人,亲眼看看,别人对她的算计。 宋鹤弦清了清嗓子,他说:“让赵蕴灵过来。” 灵庶妃很快就被人请了过来,还有菡萏院的一众下人,一并被叫到了鹊鸣院。 在这之前,宋鹤弦已经让祁刃发配了府中的大半下人,现在留下来的,也都处在人人自危的情绪之下。 谁都知道王爷这次要彻查谣言的事,他们菡萏院,可是谣言的开端,即便他们做的再隐秘,这天底下又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那些在中途加入的人,尚且都被发配出府,那等着他们的呢? “王爷,您怎么忽然叫妾身来鹊鸣院了?”灵庶妃依旧面色如常。 她余光一会看向江轻絮,一会看向陈福,眉眼间好像还带着些许的疑惑。 王爷回府之后,就闹了莫大的阵仗,按理说现在这个江轻絮,应该被王爷发配了才是,可她为什么还能坐在王爷身边,就像没事人一样? 还有陈福,王爷发了那样大的火,为什么这两人都没有事? “灵庶妃是真的不知情吗?上次的事,本王已经警告过你了,只是本王的话,你好像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传播谣言陷害絮絮?本王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些心思?”宋鹤弦问。 灵庶妃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说府中那些,关于江姑娘和陈管事的谣言,都是妾身传出去的吗?” 为了避嫌,当初安排了这件事之后,灵庶妃就没有再打听过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那些在府中疯狂传播的谣言,已经不是她最初设想的那一种了。 至于她现在这样点明,也是想试探宋鹤弦的意思,想知道,宋鹤弦为什么没有把江轻絮弄走。 却不曾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一句话出口,立刻就引得宋鹤弦轻笑:“灵庶妃,本王好像还没有说,是絮絮和谁的谣言吧,这件事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灵庶妃说:“这…王爷,妾身冤枉呀,那些谣言在府中传的广泛,妾身也是不经意间才听到了一二,妾身也觉得荒唐至极。 陈管事可是您的左膀右臂,他怎么可能和江姑娘做那些腌臜事呢?真真是胡闹,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恨江姑娘,竟然编出这种荒唐的事来抹黑。” 她义愤填膺,一副要替江轻絮伸张正义的模样,殊不知道,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无异于在自曝。 宋鹤弦说:“赵蕴灵,你还敢在本王这里胡言乱语?这些年来,本王还真是看错了你。” “王爷,妾身说的都是实话呀,妾身…” “絮絮和陈福的事,是你想传的谣言吧?”宋鹤弦直接点破了她,脸色却却越来越冷。 他本来以为,这件事只是赵蕴灵所为,可现在看来,背后的黑手可不仅仅是赵蕴灵。 赵蕴灵自来了之后,一次次的就咬定了江轻絮和陈福,可那些谣言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确是江轻絮和很多人有染。 那这件事的背后必然还有一个幕后推手,在借着赵蕴灵的事推波助澜,在往他的絮絮身上泼脏水。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宋鹤弦就险些压不住心里的暴戾。 他府中的这些女人,要么是皇帝赐的,要么是贵妃送的,要么就是底下的那些人拿来讨好他的。 多是些身世凄楚之辈。 在没遇到江轻絮之前,他对这些人具不在意,别人把人送来,他就开门相迎,只当是府里多了个吃饭的宠物。 可现在看来,这府中也是时候该清理一番了。 他给这些人提供遮风避雨的场所,可不是让她们谋算他的絮絮的。 第一百七十章 絮絮从不需要依仗别人 灵庶妃还想继续否认,宋鹤弦一双冷的无波无澜的眼睛,已经望向了她背后的那群菡萏院的下人。 他说:“本王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出来灵庶妃做过什么,本王不仅可以把你们留下,还赏银十两。 如果执意要帮灵庶妃隐瞒,就陪她一起去庄子上自生自灭吧。” 宋鹤弦直接下了定论,灵庶妃的脸色立刻惶恐了起来:“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妾身都说了此事和妾身无关,您不能就只凭着猜测,就要把妾身送走。” 宋鹤弦不再理会灵庶妃,而是又看着那群下人,他继续质问:“可能数到三,说与不说,你们自己决定。” 他轻轻的抬起来一根手指,就像是在无声的催命。 人群里,一个小丫鬟率先忍不住站了出来:“王爷,奴婢说,是灵庶妃,是灵庶妃安排奴婢盯着鹊鸣院。 她觉得她位分被贬一事,是姜姑娘害的,她一心都想抓姜姑娘的把柄。” “是这样的王爷,奴婢听到灵庶妃说,江姑娘在您不在的时候,一直都和陈管事不清不楚,所以才可以在府中顺风顺水,后来…后来这些谣言就传了出去。” 第二个小丫鬟也开了口,她双腿一软,直接匍匐在地面上,又恳求道,“王爷,奴婢知道的都已经说了,还请王爷让奴婢留在王府,奴婢发誓,奴婢并未传过江姑娘的谣言。” 有人开了头,又有人想要站出来指认,宋鹤弦本来以为,他可以冷漠的听完这一切再做决定。 可在听到第二个丫鬟的话时,他就已经忍无可忍,手中的筷子直接朝着赵蕴灵砸了过去:“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赵蕴灵,你记不记得你这是第几次害絮絮了? 上次的事,本王念你报信及时,并未追究于你,你竟然还敢故技重施?” 灵庶妃躲闪不及。 那筷子在她的眼角擦过,留下的是一道锋锐的红痕,劲风刮过,渗出血来,灵庶妃就知道,宋鹤弦这一下分明是用足了内力的,如果那筷子再偏一点,足以刺穿她的眼睛。 灵庶妃的双腿都在控制不住的发软打颤。 她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宋鹤弦。 她毫不怀疑,这一刻宋鹤弦好像对她动了杀心。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流落下来,沾染了血迹,泛着红意。 灵庶妃看向宋鹤弦,对上的就是一双仿佛想要把她碎尸万段的眼睛。 “王爷…”她喃喃的轻唤了一声。 而宋鹤弦这会,连胸腔都在剧烈的起伏着。 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絮絮是本王亲自留下的,本王始终都是她的依仗,在这府中,她不需要攀任何人,本王就能保她顺风顺水。” 他这话像是说给灵庶妃听的,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的,可背后的意思只有一个,就是在给江轻絮立威。 灵庶妃的心都凉到了谷底,可宋鹤弦根本不在乎,他和祁刃道:“愣着做什么,灵庶妃身子不好,还不赶紧把她送到城郊的庄子上养病?” 说是养病,实际上和软禁没有区别了。 如果被送到庄子上的话,以后再想回来,也几乎是奢望了。 她这一辈子就彻底废了。 灵庶妃眼睛一番,身子软绵绵的就要往地下倒。 江轻絮看着她这架势,瞬间就想到了她上次是怎么留在王府的。 江轻絮心里快速的思索着,她在掂量着让灵庶妃留下还有没有用? 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宋鹤弦就冷声说:“如果灵庶妃晕倒的话,就找个架子把她抬走吧。” 一句话就撕碎了灵庶妃心里的希冀。 灵庶妃这下也不晕了,她看着宋鹤弦:“王爷当真要对妾身那么狠心吗? 诚然这件事,是妾身说错了话,可妾身也是因为太在乎您了呀。 您能不能看在切身对您的情意的份上…” 灵庶妃知道,宋鹤弦这次就是铁了心的要纠缠这件事了,不然也不会把菡萏院所有的下人都叫来。 她可以堵住一个人的口,却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站在她这边。 自从刚才有人指认她了之后,这件事她就没办法否认了。 灵庶妃便也不再否认,她想拿这些年的情谊,来裹挟宋鹤弦,试图让宋鹤弦心软。 宋鹤弦却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不能,絮絮是本王最重要的人,本王不能允许一个对她包藏祸心的人留在府里。” “王爷,妾身只是一时走岔的路,您总得给妾身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而且您忘了,若是对江姑娘包藏祸心,这府里还有别人呢,甚至王妃她也…你难道要一一收拾吗?”灵庶妃说。 所谓法不责众,王妃和王爷的婚事还是陛下亲口定的,灵庶妃就想着,先攀上江云翡,给自己搏一个生机。 只是她的话音落下,心底的那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一下,就听到宋鹤弦又说:“你怎么就知道本王不会收拾别人? 所有胆敢算计絮絮的人,本王一个也不会留。” 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灵庶妃不可置信的看着宋鹤弦,她觉得面前的人让她很是陌生。 宋鹤弦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难道真的要为了江轻絮,把府中所有的人都换一遍? 包括王妃? 她又一次看向了江轻絮,只觉得这一切无比荒唐。 她以为宋鹤弦永远都冷静自持有分寸,哪怕她曾经和宋鹤弦感情最浓的时候,宋鹤弦也不会为了她放低底线。 可江轻絮凭什么?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付出,为什么就能得到王爷这样的偏宠? 灵庶妃想不明白,可宋鹤弦已经不耐烦了,他使了个眼色,祁刃再也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把灵庶妃拖了出去。 灵庶妃出门的时候,眼睛里闪过几分阴厉,她忽然跪了下来:“王爷,您执意要为了江姑娘赶妾身走,妾身无话可说,只是不知您可否容妾身回菡萏院收拾一下东西?” 只是收拾东西,也算是合情合理的请求,宋鹤弦没拒绝,灵庶妃临走的时候,她还听到宋鹤弦问:“府中还有什么女人,把她们一定都叫来。” 这府里别人送来的许多人,她是连记都记不住的,自然也未曾清点过,可今天他打算全部清算一遍。 第一百七十一章 高嬷嬷来了 宋鹤弦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直接在所有人心里又一次掀起惊涛骇浪。 要知道,这王府中的女人不少,可大多数王爷见都没见过,在这府中就像是多了张吃饭的嘴,没有任何人会在意。 现在,王爷这是要为了江姑娘,把府中的下人完全清理了一遍不够,还要把那些存在感都没有的人,也要踢出去吗? 这未免也太大动干戈。 灵庶妃的身影已经走到了门口,她还是因为宋鹤弦的话,连手都在袖子里无限收紧。 她爱了宋鹤弦那么久,在宋鹤弦身上费了那么多力气,甚至为了宋鹤弦,她连自己的兄长都背叛了,结果换来的就是这一份,可以随时被收回去的宠爱。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狠心了。 … 祁刃听了宋鹤弦的吩咐,已经去传话了。 不过片刻的时间,除了江云翡以外,王府里所有的女人就都到了鹊鸣院。 看着这环肥燕瘦,各有特色的莺莺燕燕,江轻絮忍不住暗自咂舌,如果不是宋鹤弦忽然把人全都叫过来,她都不知道这王府里原来有这么多女人。 里面有一些,江轻絮刚进府的时候在灵庶妃跟前见过。 她们既然选择出来围着灵庶妃,就说明也是有野心的。 但更多的,还是一些陌生面孔,低眉敛目的,连模样都让人看不真切。 宋鹤弦自己,好像也不知道他府中不知不觉积了这么多人,脸上同样有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他之前就对美色并不在意,对情爱之事也不热衷。 除去江云翡是他的正妃,灵庶妃是他曾经自己纳进府来的,还有烟良娣是贵妃给他选的,让他有些印象以外,其他的,他还真不记得。 陈福小声在一边提醒道:“王爷,这些良娣美人大都是朝中大臣找人送来的,如果一夕之间,把所有的人都赶出去,恐怕会引来诸多猜忌。” 江轻絮也听出了个中利害。 这群人都是别人用来讨好宋鹤弦的,宋鹤弦让人进了府,就是接受了那些大臣们的橄榄枝,可现在没有理由的把人推走… 江轻絮本来的目的,只是想借灵庶妃之手,和宋鹤弦生米煮成熟饭的,她从没想过最后会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更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给宋鹤弦带来麻烦。 江轻絮正犹豫着该想什么办法劝说宋鹤弦一下,就听到外面忽然有小厮通传:“王爷,宫里的高嬷嬷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高嬷嬷是贵妃跟前的人,她代表的自然就是贵妃,夜色沉沉,贵妃这个时候派高嬷嬷过来,只怕是听说了宋鹤弦在府里大杀四方的事。 看来这件事的影响,比她想象中的都要大,竟然还传到了贵妃那里,江轻絮心里忽然有点担忧,她不知道贵妃会不会因此对她有意见。 高嬷嬷很快就被引了进来,陈福和祁刃则是齐刷刷的松了一口气。 宋鹤弦依旧面色如常。 待到高嬷嬷进门后,他直接开门见山:“可是母妃让嬷嬷过来劝我的?还请嬷嬷回去替我告诉母妃,这件事我心里已有决断,不需要她来劝。” 高嬷嬷拧着眉,先是看向了周围一众的莺莺燕燕,她摆了摆手,示意陈福把那些人都带下去,这才对着宋鹤弦说:“娘娘自然知道,王爷自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您铁了心要做的事,别人动摇不了。 老奴只问王爷一句,您今日做这件事是为了江姑娘吗?” 高嬷嬷的声音很是严厉。 让江轻絮的心头不安又加剧了一些,手指都控制不住的揪了一下宋鹤弦的袖子。 宋鹤弦反手就把江轻絮的手握在了掌心里,他没有否认的意思:“絮絮单纯,保护不了自己,那本王就替她扫清障碍。” 高嬷嬷说:“可您这不是在保她,而是在害她。 王爷难道不知道,这天底下有多少人盯着你吗? 上一次您已经为了她,硬刚太子和二殿下了。 这次又为了她如此大动干戈,将府中所有人都赶出去。 您是给他扫清府内的障碍了,可府外呢,所有人都会知道,江姑娘是您的软肋。 您难道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吗? 还有您可想过陛下,如果知道您为了一个女人,在府中如此行事,会如何看您? 娘娘为您筹谋许久,如今太子才刚离京,王爷想要娘娘的苦心都白费吗?” 高嬷嬷的声音字句有力,在屋子里回响着。 宋鹤弦的脸色渐渐地缓和些许,态度也不再那么僵硬。 高嬷嬷又说:“娘娘知道,您不就是不放心江姑娘吗? 王妃是个压不住事的,您怕您不在的时候,府中有人为难江姑娘,所以才要把所有人都送走,你想这样以绝后患,可这未免过于刚直。 王爷,与其这般把江姑娘推到风口浪尖上,倒不如找一个信得过有手段的人,放在江姑娘身边。” 听高嬷嬷说到这里,宋鹤弦直接点破道:“母妃的意思,是让您留在王府?” 高嬷嬷没否认,她说:“贵妃也是为了您好,她不希望您因为一个女人失了理智,惹下诸多麻烦。 有老奴在,这府中包括王妃在内,自然无人敢动江姑娘,王爷也不用再过分忧心。” 江轻絮低垂着眉眼,眼睛里的不安更甚,她分不清楚,高嬷嬷到底是来让宋鹤弦宽心的,还是贵妃生了怀疑,特地让她来监视自己的。 不可否认的是,如果高嬷嬷留在了自己身边,那么以后自己很多事都不能再做了,只能更加小心谨慎的装傻。 宋鹤弦没有马上搭话。 高嬷嬷又说:“王爷,烟良娣的事,贵妃已经想明白了,她无心再插手您的后院,只要您不犯错,把江姑娘当妹妹也好,又或者别的也罢,贵妃都不会过问的。” 宋鹤弦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他看着高嬷嬷:“你留下可以,但别把絮絮当那些闺秀要求,她不需要学什么规矩礼仪,在我这里她只要开心就好,你不要为难她。” 第一百七十二章 哥哥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宋鹤弦这边已经松了口,高嬷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只是心里却忍不住唏嘘。 贵妃娘娘到底是失算了,王爷对那个江姑娘的在意,还是远超她们的预想。 如果换做别人,贵妃看到王爷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未免担忧他被人算计利用,可这个人是江姑娘的话,好像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就连贵妃自己,对江姑娘也很是宽容。 高嬷嬷又看了看江轻絮,才跟着陈福去她的住处了。 江轻絮则是揪着宋鹤弦的手指不放,等人都走了,她才小声说:“哥哥,絮絮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小姑娘的声音柔柔弱弱的,还带着明显的委屈。 宋鹤弦微微蹙眉,表情却温和了许多,他低下头来,看着少女小心翼翼的眉眼:“絮絮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絮絮也不知道,絮絮只是觉得,今天哥哥发了好大的火,是不是因为絮絮哪里做的不好?”江轻絮含糊其辞。 明明什么都不懂,出了事还知道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宋鹤弦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都软的一塌糊涂。 他说:“不是,絮絮没有做错什么,是那些人的问题,絮絮,你答应哥哥,就算是在府里,也不要随便接近不认识的人,更不要相信别人的话,明白吗?” “哥哥,你是又把絮絮当小孩子了吗?絮絮都懂得,絮絮只相信哥哥。”江轻絮说。 为了表达自己的依赖。 她直接攀着宋鹤弦的脖子,爬到了男人的身上,叉开腿坐在男人腿上,一双小脚碰不到地面,就这样轻轻的晃呀晃,眼睛里倒映着宋鹤弦的身影。 她又一次重复:“絮絮都懂得,哥哥会生气,是因为灵庶妃说絮絮坏话了,絮絮本来就不会相信她的,絮絮只会相信哥哥。” 她的声音又乖又软,还带着说不出来的坚定。 宋鹤弦被她蹭的心里都乱糟糟的,他微微倾身,将少女的后背抵在桌面上,眸光里像是氤氲了一场风暴,他低声道:“也别相信哥哥,絮絮,哥哥不是什么好人,以后不许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哥哥。” 男人的声音低哑,撞进耳膜,拨弄心弦,让江轻絮的嗓子都带了些许的痒意。 方才戛然而止的暧昧忽然又一次升腾。 江轻絮问:“哥哥为什么不让絮絮看?哥哥生的好看,絮絮喜欢看也不行吗?” 她的视线更专注了,放在男人后颈处的手,像是不经意,又像是只是贪玩,一下一下的勾着圈圈。 宋鹤弦眼睛里的阴翳更甚,他张口含住了少女喋喋不休的红唇,疯狂的掠夺着她的呼吸,余光里他看到少女的眼睛泛着泪,连视线都变得迷蒙,泛红的眼尾楚楚可怜,又像是无声的引诱。 宋鹤弦克制着心底的欲望,终于还是松开了她的唇,没有给少女喘息的机会,他的手指就低开少女的口腔,探入,搅弄,声音更是低哑的不像话:“喜欢看? 可絮絮,哥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懂,靠着天真依赖,就往哥哥身上攀,会让哥哥很难做的。 你知不知道,看着你这双眼睛的时候,哥哥在想什么?” 心跳快的好像要撞出胸腔。 在唇齿间兴风作浪的手指,让江轻絮近乎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面前的宋鹤弦带给她的感觉太过于古怪了,就像是一只乍然出笼的野兽,带着难以驯服的野性,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将她吞噬入腹。 江轻絮心里忽然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湿热的舌尖,顶上对方的指尖,她想要把宋鹤弦的手指顶出去。 却是无济于事。 宋鹤弦俯身下来,含住了她的耳垂,含糊不清的问:“现在知道怕了?” 江轻絮想要说话,可发出来的只有呜呜的声响。 她的身体都好像着了火。 连血液都烧得沸腾滚烫。 一向清冷端方的人,褪去了冷静的外衣,陌生的让她不安。 明明在榻上的时候,他都能那么迅速的抽身离开,可现在为什么… 江轻絮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那根在她口齿间兴风作浪的拇指却抽离了。 宋鹤弦说:“江絮絮,记住今天的感觉,没事少来招惹哥哥,不然哥哥真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 窒息感乍然消失。 江轻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男人把她从腿上抱了下来,放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明明只是片刻的时间,可是暧昧的氛围却好像在瞬间就被他打破。 还是和上次一样,他依旧抽身很快,就好像只有江轻絮自己在意乱情迷。 江轻絮还在回忆着他的那句警告。 他让她少招惹他。 那如果她偏要招惹呢? 他依旧会这样抽身吗? 江轻絮还是那副天真的模样,她问:“哥哥,刚才你又在陪絮絮玩游戏了吗? 絮絮还想继续好不好?” 少女的红唇被揉的嫣红糜烂,比绮艳的血色还要红艳几分,她红唇微张,天真的模样仿佛是暧昧的催化剂。 宋鹤弦还未压下去的欲望,又一次被挑起。 他看向江轻絮的时候,眼睛里都透露着浓浓的无奈。 他纠正道:“江絮絮,你搞清楚了,我对你做的不是什么好事,我在欺负你。” “可絮絮不在意,只要是哥哥对絮絮做的事,不管什么,絮絮都喜欢。 如果哥哥想要那么对絮絮,絮絮也很愿意的。”江轻絮说,她双手捧着宋鹤弦的手,放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就算哥哥想要掐死絮絮,絮絮也愿意的,哥哥给絮絮的一切,絮絮都喜欢。” 虔诚替代了眼睛里的天真。 瞳孔里倒映着宋鹤弦的身影。 她像是引颈就戮的天鹅。 纯净又柔弱,偏又心甘情愿的奉上自己的所有。 宋鹤弦的心脏,都好像被撞了一下,少女的干净,就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来的是他卑劣的占有欲,胸腔鼓胀不断,欲望在骨骼血液里叫嚣,有那么一瞬间,宋鹤弦想不管不顾的占有她,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 第一百七十三章 把王爷送给我 隐秘又见不得光的心思,随着咚咚的声响破碎。 宋鹤弦推开了江轻絮,就连声音都带着些微的慌乱:“进来。” 江轻絮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脑袋略微的低垂,眼睛里还能看到几分的失望。 祁刃从外面进来:“王爷,灵庶妃已经收拾妥当了,属下已经让人把她送出府了。” “你特地过来一趟,就是为了说这个?”宋鹤弦问。 祁刃眸光有点闪烁,像是犹豫,片刻之后,他终于鼓足了勇气:“王爷,属下是觉得,灵庶妃毕竟是赵清澜的妹妹,赵清澜再怎么说,也跟了您许多年,又是为您才… 即便灵庶妃犯了点错,您就这么把人送走,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只怕底下的人…” “你的意思是,就因为赵清澜死了,本王就应该一辈子善待赵清吟,不管她做错了什么,本王都应该给她善后,哪怕她戕害她人,本王爷要替她遮掩?”宋鹤弦问。 “属下没有那么想,属下只是觉得灵庶妃只是散播了两句谣言,也没有伤害的江姑娘什么,实在是…”祁刃又是吞吞吐吐的辩解。 宋鹤弦则是直接冷哼一声:“只是散布了一点谣言?如果她但凡有一点良知,就不会拿一个女子的清白贞洁做文章。 你凭什么觉得,她的谣言没有伤害到絮絮?絮絮她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并不是她赵蕴灵手下留情!” 说话间,宋鹤弦余光又瞥了一眼江轻絮的方向,眼睛里还有几分心有余悸的不安。 他控制不住的在想,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发现异常,如果没有及时收手的话,凭着那一股暴戾的占有欲,会不会把他的絮絮弄伤? 这样的结果,仅仅是想想,宋鹤弦自己都觉得难以接受。 “祁刃,本王看你现在越来越糊涂了,既然你那么在意赵蕴灵,你可以自己去庄子上给她添衣送食,仅此而已。”宋鹤弦又说。 祁刃看到他动了怒,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低头抱拳:“王爷教训的是,属下糊涂。” “出去吧。”眉宇间闪过不耐,宋鹤弦对着祁刃摆了摆手。 城郊破旧的庄子里,灵庶妃安置下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亮了。 可她才刚安置好,就有一道黑影闯进了屋子。 那人带着面具,看不到五官,进了门后,就直接调侃:“这是落魄了,过不下去了,知道联系我了?阿灵,我之前是不是就和你说过,那个临清王太冷,跟着他并非好事。 可你偏要一意孤行,现在栽了跟头…” 没有等男人絮絮叨叨的话说完,灵庶妃就打断了他:“你们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不过你们也得答应我的条件。” “你什么条件?”男人问。 灵庶妃眼睛深沉,带着几分恶意,又好像还有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说:“等你们事成之后,把宋鹤弦给我。” 面具遮着男人的脸,灵庶妃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又好像能感觉到,他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嫌弃。 灵庶妃又重复:“大哥,你知道的,嫁给王爷是我从小的心愿,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男人好像有点无奈,到最后,他叹了口气:“阿灵,这堵南墙你撞了一次了,还不死心吗?” 灵庶妃抬头,眼睛里写满了疯狂:“大哥,你不懂,王爷不是南墙,明明那几年,他对我最是宠爱了。 如果不是那个江轻絮横插一脚,王爷又怎么会变,都是那个江轻絮的错。 到时候你帮我杀了江轻絮,把王爷给我,我一定能让王爷对我回心转意的。” 黑衣男人沉默着,他看着赵蕴灵眼睛里那抹几乎疯狂的光,他好像妥协了:“好,我答应你,阿灵,哥哥给你铺路,别让哥哥对你失望。” 男人又一次破窗而出,灵庶妃坐在有些空旷的房间里,眼睛中暗芒闪烁。 很快… 她很快就可以再回王府了。 这次回去,她绝对不会放过江轻絮那个贱人。 一大早,宋鹤弦照例去上早朝。 府中则是又来了一批新的下人,陈福忙着筛选可以留下的人选。 有宋鹤弦昨日的大发雷霆,在这件事上,谁也不敢马虎。 王府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则是因为昨天高嬷嬷的到来,侥幸逃过一劫,现在也依旧处在人人自危的状态下。 昨日的一切在整个王府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自然也传到了江云翡的耳朵里。 一直记恨的灵庶妃走了,江云翡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反而依旧咬牙切齿,一连砸碎了好几个花瓶,青雾在一边,想劝都劝不住。 “王妃,王妃您先安静一下吧,奴婢听说,贵妃娘娘身边的高嬷嬷,已经住进了王府,咱们泠绯院的动静,若是传到她那里,只怕也要被告知贵妃。”青雾不知道第几次劝告不成后,直接搬了高嬷嬷出来。 江云翡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下,可脸色依旧很难看。 她说:“当初我有孕的时候,如果不是母亲总劝我找个信的住的人来固宠,我又怎么可能把那个贱人带进王府? 现在倒好了,她不是来固宠的,她分明是来给我抢王爷的,你没听到吗?昨天王爷差点就为了她遣散后院了,如果不是本王妃还有个王妃的名头在,是不是昨夜也要一起被叫到鹊鸣院去了? 她只是一个傻子啊!真不知道王爷到底喜欢她什么。” 青雾也有片刻的沉默。 江云翡的疑问正好也是她的疑惑。 当初王妃之所以选定江轻絮,不就是看中她痴傻,不会争不会抢吗? 这样的人空有一副美貌,到了王府还不是任人拿捏? 可谁能想到,光风霁月的临清王,偏就把一个傻子捧在了手心里? 那个江轻絮是什么都不懂,也不会反抗,可偏有王爷替她遮风挡雨,这简直比她自己什么都懂,还棘手。 青雾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安抚自家王妃,她想了想道:“王妃,您先莫恼,别忘了,如今高嬷嬷可是待在江姑娘跟前呢,王爷为了她闹出这样大的阵仗,只怕贵妃娘娘早就对她不满了,说不定把高嬷嬷派来,就是来磋磨她的呢?咱们姑且等等看。”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赵蕴灵又回来了 江云翡一连等了三天,也没有等到江轻絮被高嬷嬷刁难的消息。 反而是这天宋鹤弦从府外回来的时候,忽然把已经被贬处府外的灵庶妃带了回来。 人是被宋鹤弦亲自抱回来的,满身的血,直接被带回了鹊鸣院。 消息传到泠绯院的时候,江云翡又砸了几个花瓶。 青雾在一边瑟瑟发抖,她小声解释道:“听说王爷今日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是灵庶妃扑过来给灵庶妃挡了一下,王妃,恐怕这次王爷不会再让她走了。” 江云翡当然知道这一层,正因为知道,才更没办法接受。 一个为了王爷牺牲的兄长,之前已经让她在王府里受尽荣宠,现在就连她自己,也替王爷挡了刀,如此一来,恐怕她在这个王府里的地位,就更水涨船高。 江云翡的脸色阴郁到了极点,青雾在一边小声提醒道:“王妃,那个灵庶妃回来,也未必就是件坏事。 她之前之所以离开,不是因为三姑娘的缘故吗?这次回来,王爷又欠她一条命,就算他再宠爱三姑娘,也未必不顾及灵庶妃的面子。 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利用灵庶妃,来制衡三姑娘呢?” 听到江轻絮的事,江云翡阴郁的脸色甚至变得扭曲了起来。 自己亲自带进府的工具,最后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江云翡对江轻絮的怨恨,一点也不少于这府中任何一个女人。 青雾又说:“王妃,依奴婢看,您应该去一趟菡萏院。 交好灵庶妃的事另说,最重要的是可以在王爷那里体现您的大度。” 江云翡上次挨了板子之后,还处在虚弱的状态,平常她都是靠在床上,连话都不愿意说。 也只有听到消息,被气急了的时候,才会摔摔打打的发一阵火,就好像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发泄怨气上一样。 这会儿听到青雾要她去菡萏院,她又是想发火,但青雾一遍遍的告诉她,这是讨好宋鹤弦的大好机会,到最后,江云翡终于妥协了,让人抬来了轿子,被青雾搀扶着朝着菡萏院而去。 而灵庶妃回来的消息,也传到了江轻絮的耳朵里。 她想到灵庶妃或许会在庄子上作妖,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人还能再回到王府,以这么快的速度。 高嬷嬷现在贴身陪着江轻絮,江轻絮即便心里疑惑颇多,也不敢在高嬷嬷身边表现出来些许,只是靠着言秋,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过一样,拉着言秋陪她玩。 她自己不打听,高嬷嬷作为贵妃放在王府的眼线,灵庶妃去而复返的事,她自然要打听清楚。 高嬷嬷和陈福的话一点不落的传到了江轻絮的耳朵里,刺杀,灵庶妃忽然出现,挡刀… 这一切发生的都过于凑巧了。 就好像故意算计好的一样。 江轻絮低垂着眉眼,眼睛里带着几分讽刺。 这么浅显的巧合,她们都能想到,宋鹤弦不可能想不到,可就因为灵庶妃是因为他受了伤,只要在真相大白前,恐怕他都得捧着灵庶妃。 高嬷嬷打听清楚了一切后,表情有点若有所思,目光不知怎么,就落在了江轻絮的身上。 难怪,王爷喜欢这个小姑娘,贵妃也对这小姑娘没有恶意,过分单纯,什么都不算计,确实很容易就让人怜惜。 让她待在王爷身边,就算王爷会为她做一些荒唐事,也让人没办法把过错牵扯到她的身上。 高嬷嬷又看了江轻絮一眼,忽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江轻絮大概能猜到,她是去给贵妃传话了。 高嬷嬷虽说只是陪着江轻絮,也没有干扰江轻絮什么,可她待在江轻絮身边,总要让江轻絮万分小心。 如果放在以前,江轻絮大抵是要跑到菡萏院看看热闹的,但有高嬷嬷在这里,江轻絮也只能歇了这个心思,只能留在鹊鸣院里等着宋鹤弦回来。 菡萏院里,江云翡的轿子到的时候,下人们还都在忙碌着,宋鹤弦则是在院子里和祁刃吩咐着什么。 江云翡被青雾搀扶着,摇摇晃晃的出来,就是关切的问:“王爷,您没事吧?” “你怎么过来了?”宋鹤弦对江云翡,态度依旧很生硬。 江云翡说:“妾身听到王爷遇刺的消息,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就想着过来看看,听说灵妹妹她… 现在人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提到灵庶妃的时候,江云翡心里还恶心的几乎呕血,这会也只能按着青雾的提醒,说着关心的话。 宋鹤弦眉宇间虽有不耐,却还是对江云翡道:“没有伤到要害,已经让人处理过了,现在人还没醒。” 江云翡像是松了一口气,她说:“没事就好,今天可真是吓死妾身了,枉妾身和灵庶妃斗了这么久,现在听到她出了事,妾身这心里也不是滋味。 王爷,灵妹妹她对您也是真心的,如今又为您挡刀,妾身觉得,还是不能寒了灵庶妃的心,不如王爷就把她的位分再升回来吧。” 宋鹤弦表情疑虑不定的看着江云翡,江云翡的伤还没有好,脸色都是惨白的,平日里她总是盛气凌人的,这会儿配上虚弱的嗓音,倒是有了几分端庄温婉的意思。 宋鹤弦意味不明的说:“难得王妃有这份心,既然如此,本王也不会拂了王妃的意,灵侧妃这里,近来可能需要王妃多照顾一二了,至于王妃自己,平日里也要多注意些,好好的把自己身体养好才是正事。” 江云翡连连点头,就在这时,桃枝从房里出来,说是灵侧妃醒来了。 宋鹤弦进去看灵侧妃之前,本来想把江云翡先打发了去,可江云翡执意要看看灵侧妃的情况,到最后,宋鹤弦也没有在这种小事上多费功夫。 灵侧妃柔弱的躺在床上,看到宋鹤弦和江云翡,就挣扎着要起身,宋鹤弦摆了摆手:“不用起了,灵侧妃,你今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条街上?” 他眼睛里并没有温和,全是探究,对上他那双冷漠的眼睛,灵侧妃的心都跟着凉了一下。 第一百七十五章 哥哥又惹你不高兴了? 灵侧妃以为,自己不顾一切的舍身相救,无论如何,也该换来宋鹤弦的怜惜才对。 可那双冷漠的眼睛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她心上,疼得她连呼吸都难。 如果王爷一直如此,也就算了,可偏偏她看过王爷对江轻絮温柔的模样,正因为有了对比,才更显的她所做的一切,苍白又可笑。 灵侧妃说:“妾身前两天刚到庄子上,有些不习惯,就想着带桃枝出来那些东西,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王爷。 不过还好,今天妾身在那里,才没有让王爷受伤,能帮王爷挡这一次,妾身就算死了也值了。” 她伸出手来,抓住了宋鹤弦的手腕,声音虚弱又温柔,好像还带着些许的虔诚。 宋鹤弦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淡淡的坚定,这样的视线,让他不自觉的就想到了江轻絮。 手指微微蜷曲,像是有些许的犹豫,宋鹤弦很快就把手从灵侧妃的手心里抽了回来。 是不一样的。 絮絮的干净不是装的,她永远都是那么单纯,而不像这个灵侧妃… 宋鹤弦拧着眉,他想着今日的景象。 当时事发突然,那只冷箭射过来的时候,他明明可以挥袖挡开的,可就是那么巧的时间,灵侧妃扑了过来,撞开了他。 等他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就看到灵侧妃已经倒在了地上。 即便感觉到事有蹊跷,宋鹤弦还是先把人带了回来。 “王爷…” 宋鹤弦的抗拒又让灵侧妃的心凉了半截,她说:“王爷是还在怪妾身吗?都是妾身不好,妾身太在意王爷了,才做了一些糊涂事,如果王爷还是生妾身的气,妾身把伤养好就走,妾身…” “不用,灵儿,本王没你想的那么不近人情,只要你安分守己,这王府还是你的家。”宋鹤弦打断了她的话。 只是眉眼里,看不到一点对灵侧妃的怜惜,反而还有些许的烦躁。 又是这样,每次做错了事,她总拿太在意自己来做幌子。 宋鹤弦的心里不禁觉得一阵讽刺,如果她真的在乎自己,就不会做这些给自己添乱的事。 说白了她做的一切,还是为了达成她自己的目的罢了,只是她强行美化了自己的卑劣,试图给她的恶劣披上一层光鲜的外衣。 这些言语只要听一听,宋鹤弦就觉得厌恶。 或许是因为见到了这世界上最干净纯洁的雪,他就再也看不得掺着泥土的霜。 曾经温柔体贴的灵侧妃,在现在的他眼里好像无比的卑劣。 宋鹤弦又随口糊弄了灵侧妃两句,就直接离开了菡萏院。 江云翡一直跟在宋鹤弦的身边,她就是害怕宋鹤弦为了这一箭对灵侧妃旧情复燃。 现在看到宋鹤弦对灵侧妃近乎冷漠的态度,江云翡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就连脸上的笑,也没有那么的生硬了,她甚至还对着灵侧妃安慰道:“灵妹妹,本王妃刚才已经让王爷恢复了你的位分,这次你为王爷挡刀,也算是有功,以后就留在府里好好休养吧。 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让人去泠绯院知会我就是。” 江云翡难得的客气,听在灵侧妃心里,更让她觉得不是滋味。 她这是在和自己炫耀吗? 即便自己为王爷受了伤,想要恢复位分,还得通过她的嘴? 灵侧妃苍白的脸色更加脆弱几分,她的呼吸都跟着紊乱了很多。 没关系的,江云翡也好,江轻絮也好,只要这次她养好了伤,这姐妹二人她会一个个的收拾的,还有王爷,王爷只能是她的,她一个人的! 江云翡也没有错过灵侧妃乍然变化的神色,她又安慰了灵侧妃两句,从菡萏院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好像变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就算费尽心思给王爷挡刀又能如何? 到头来,还不是没换来王爷多少在意? 鹊鸣院里,高嬷嬷还没有回来,江轻絮就百无聊赖的坐在长廊下,一双腿有一下没一下的荡呀荡。 看到宋鹤弦的时候,她眼睛亮了一下,就想朝着宋鹤弦扑过去,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又顿住了,就这么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宋鹤弦。 小姑娘忽然止住的动作,很轻易的就抓住了宋鹤弦的视线,脸上闪过了几分担忧,宋鹤弦走到了江轻絮的面前:“在想什么?哥哥又哪惹你不高兴了?看到哥哥也不过来?” 她之前见到他的时候,脸上的雀跃从来都是掩不住的,就像是一只花蝴蝶一样,招摇的朝他怀里撞。 她好像真的很少有这样克制忍耐的时候。 江轻絮瘪了瘪嘴,她小声说:“那不是高嬷嬷来了吗?絮絮听说她是来盯着哥哥的,絮絮不想给哥哥添麻烦嘛,所以…” “谁又跟你说这些了?高嬷嬷来,就是来照顾你的,她和言秋和陈福是一样的,你没有必要这样把她。”宋鹤弦说。 江轻絮声音闷闷的:“絮絮知道,高嬷嬷是好人,絮絮不应该怕她的,可絮絮总记得她在仙女娘娘身边的模样,好凶好凶,絮絮…” 江轻絮支支吾吾的,有点说不下去。 高嬷嬷在这里,总归是让她做很多事都不方便。 江轻絮也知道,人既然是贵妃派来的,就不是自己三两句话就能弄走的,她现在也只想试试,能不能说服宋鹤弦,别让高嬷嬷跟她跟的太紧,至少也该给她留一点空间。 宋鹤弦温和的摸了摸江轻絮的脑袋:“别怕絮絮,高嬷嬷不会对絮絮凶的,她留在这里,也是为了保护絮絮,絮絮如果真的很怕她,就想想她做的糕点,这样是不是就不怕了?” 听着他绞尽脑汁说哄人的话,江轻絮就知道自己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看来也是她这段时间装的太过柔弱了,才使得宋鹤弦如此不放心她。 纠缠下去也未必能让宋鹤弦改变主意,江轻絮余光一扫,她看到宋鹤弦掌心里有一道明显的划伤,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脸上登时闪过了担忧,她抱住了男人的胳膊,转移话题:“哥哥,你流血了,疼不疼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专属印记 ,江轻絮是早就听到了宋鹤弦遇刺的消息。 她也听到了灵侧妃给宋鹤弦挡刀。 宋鹤弦回来之后,就直接去了灵侧妃的菡萏院,故而江轻絮猜测,他一定是没有大碍的,便也没有太多的担心。 直到现在看到男人手心上的伤,那场刺杀在她眼里才渐渐地真实了起来,江轻絮心底也渐渐地升起了后怕。 小姑娘的手软绵绵的,几乎是和灵侧妃相同的姿势,她拉他的手时,却没有让宋鹤弦感觉到不适。 宋鹤弦刚想和她说自己没事,瞳孔却先一步收缩,他看到少女低下头来,舌尖轻轻的蹭过了他的伤口,带着些许的酥麻。 密密麻麻的痒意,顺着伤口缠绵至心尖,眼睛里又是暗沉翻涌,偏少女她浑然不觉,反而还小声轻哄:“呼呼就不痛了。” 呼呼?宋鹤弦心底无奈,谁教她的这样呼呼? 他按住了少女的脑袋,强行止住了她的动作,他道:“脏,别这样。” 这道伤口,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蹭出来的,血液干涸粘连,不知道沾了多少脏东西。 江轻絮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她小声纠正:“才不是呢,哥哥一点也不脏。” 她的唇,又一次蹭到了宋鹤弦的伤口。 那样微小的伤,宋鹤弦本来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现在被江轻絮这么一搅,他反而再没办法忽视这道伤了。 宋鹤弦的拇指按下来,挡住了江轻絮的嘴唇,少女过分笃定的态度,让宋鹤弦感觉到了些许的古怪,宋鹤弦问:“谁告诉你的这么处理伤口?” 江轻絮眼睛垮了一下,她说:“小时候,絮絮每次受伤了,都是这样的,呼一呼舔一舔,就不疼了。 院里的小猫受了伤,也都是这样做的。” 宋鹤弦心脏都像是被撞了一下,酸酸麻麻的。 江轻絮不爱说在伯府的事,可每说一次,都好像能在宋鹤弦心上激起涟漪。 明明是那么遭人怜惜的小姑娘,偏偏在伯府过得无依无靠,就连受了伤,处理伤口都能和猫猫狗狗学。 宋鹤弦想纠正她,偏少女眼里的坚定让他开不了口。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自己就算想纠正什么,都显得无比的苍白。 看着江轻絮过分认真的模样,宋鹤弦到最后也只说了一句不许对别人这样。 江轻絮又是很轻易的应下:“才不会呢,絮絮只关心哥哥,只有哥哥受伤,絮絮才会这样。” 祁刃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江轻絮把脸埋在宋鹤弦的手心里,小猫一样,柔弱又纯真。 哪怕祁刃一开始,对江轻絮就有颇多微词,这会儿看到小姑娘柔弱的没有棱角的模样,他好像也能理解,为什么王爷会对江轻絮这么偏爱。 宋鹤弦又把江轻絮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他忽略掉少女的小动作带来的异样,转而问祁刃:“今天的事查清楚了吗?那些刺客…” 祁刃说:“那些人手段拙劣,并非死士,属下觉得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王爷的性命。” 宋鹤弦视线微凝:“你查到的就只有这些?” 祁刃小声道:“属下…属下觉得…这其实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那些人…” “可有活口?带本王去看。”宋鹤弦听不得祁刃吞吞吐吐,直接了当的下了定论。 祁刃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王爷,属下弄清楚了,今天来行刺的是两拨人,抓到的那个活口只说拿了银子,骚乱街上的秩序,据属下所知,他们根本就是附近街道上的混混。 至于另一波,就是冲王爷放暗箭的那群人。” “所以呢?”宋鹤弦问。 “属下觉得第一波人,应该就是灵侧妃为了复宠自己安排的,中间可能是走漏了什么风声,混进了真的刺客。”祁刃说。 宋鹤弦沉着脸,却不置可否。 真的是巧合吗? 还是那个赵蕴灵… 一个刚被贬出王府的弃妃,忽然就有那么大的能力收买人,本来就已经很荒唐了。 “王爷,还要属下继续去查…” “盯紧赵蕴灵。”宋鹤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因为赵清澜的缘故,对赵蕴灵有些偏待,本王再放任你这一次。 如果下次还是这样在本王面前用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你以后就去赵蕴灵面前当差好了。” 听到宋鹤弦动怒,祁刃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很快就领命退了下去。 不多时,陈福让人拿来了纱布,叫人过来给宋鹤弦包扎伤口,江轻絮看着那些纱布,她问:“哥哥,可以让絮絮来给你包扎吗?” “江姑娘,这种事还是让奴才来吧,您…” “让絮絮来吧。”宋鹤弦说。 小姑娘一双眼睛圆而亮,带着殷切,宋鹤弦没有一点拒绝的想法,直接就把纱布推给了江轻絮。 江轻絮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道:“哥哥不怕,絮絮会轻一点的。” 宋鹤弦点头,又配合的逗了她两句。 江轻絮包的很认真,也有模有样的,结果弄到最后,却是在宋鹤弦手上打了一个很突兀的死结,歪歪扭扭的,毫无美观可言。 陈福说:“王爷,要不要…” “不用,絮絮包的就很好。”宋鹤弦m还有让陈福把话说完,他就摸了摸江轻絮的脑袋,动作里都带着赞扬的意味。 陈福见状,更是瞠目结舌。 王爷明明最在意形象的。 却可以允许江姑娘在他的手上打这样潦草的死结,看来江姑娘在他心里的地位,果然是不一般。 宋鹤弦又陪着江轻絮玩闹了一会儿,就忽然收到了宫里的传话,说是陛下听到了他遇刺的消息,让他进宫。 宋鹤弦自然没法耽搁,嘱咐了陈福照看好江轻絮,就急匆匆的走了。 在他的手心里,江轻絮亲手打上的那个死结,他并没有解开。 这样一点小细节,江轻絮亦是看得一清二楚。 其是她会系蝴蝶结,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试试宋鹤弦对她的包容,也想在宋鹤弦身上留下那种别人一看,就可以想到她的印记。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就没想过把江轻絮治好? 宋鹤弦到了宫里的时候,贵妃就在皇帝身边。 一看到宋鹤弦,她当即就是红了眼睛,赶紧迎了过来拉着宋鹤弦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认他没有问题之后,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我的儿啊,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陛下,您可一定要好好彻查此事,给我们弦儿一个公道啊。” 皇帝应了一声,又找宋鹤弦了解了一下情况,就派了人出去重新彻查此事。 安排好了这些之后,皇帝和宋鹤弦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随后他就话锋一转道:“弦儿,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你了,今日又忽然发生了这种事,你又受了伤,用不用休息一阵? 正好快要到中秋了,你四皇兄也要回京,等他回来之后,也能帮你分担一二。” 皇帝和宋鹤弦说话的时候,用的是关切的语调,就像真的担心宋鹤弦的身体一样。 只是后半句话,明显就是在削权。 贵妃听到这些的时候,脸色都跟着阴沉了一些,反倒是宋鹤弦面色如常,甚至还对着皇帝笑了笑:“儿臣多谢父皇体恤,只是为父皇分忧,本来就是儿臣应该做的。 父皇您日理万机,尚且不觉劳累,儿臣又哪里能自己休息呢?” 宋鹤弦以四两拨千金的姿态,很快就把皇帝的话又抛了回去,皇帝脸色染了些许的尴尬,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他讪讪的一笑,又对着宋鹤弦夸赞道:“弦儿从来都最让朕省心,有你这句话,朕也能松快一些了。” 宋鹤弦又说:“父皇有能用得上而成的地方,本就是儿臣的荣幸。” 他的话字字句句都很客套,滴水不漏,皇帝就算再想提削权的事,也有点无从下口了。 尤其是贵妃还在这里,当着心爱的女人的面,他也不好做的太绝。 皇帝又留宋鹤弦说了几句话,就借口政务繁忙,把他和贵妃一起支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他才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老大平庸,老二荒淫,老四过于刚直,老九有年纪太小,朕的这几个皇子,若是真论起来,也就弦儿做事最为滴水不漏,可偏偏他身体里流了一半赵离国的血,这些年来,朕每每放权给他,这心里都…” 他摇了摇头,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他身边的心腹赵公公宽慰道:“陛下,奴才觉得,临清王这些年一直都安分守己,从未有出格逾越之举,倒也算是一个可以为陛下分忧的人选。” 只是分忧而已。 赵公公常年跟在皇帝身边,对皇帝的心思也能揣测一二,太子被贬离京城之后,皇帝已经动了废太子的想法,现在就等着一个契机了。 他急于把四皇子从边疆召回来,也是为了放在自己眼皮的底下观察。 宋鹤弦虽好,但就凭他留着一半异国的血,就已经注定了立储的事,绝对和他无关。 可偏偏这段时间因为皇帝对宋鹤弦的愧疚也好,还是贵妃旁敲侧击的讨要也好,宋鹤弦握在手里的权利事务太多了。 哪怕接下来皇帝定了新的太子人选,只怕在前朝的风头也压不过宋鹤弦,正因如此,皇帝现在才急着想办法削宋鹤弦的权。 帝王的爱从来都那么凉薄,哪怕他再如何偏宠贵妃,也绝不能容忍贵妃的孩子染指储君之位。 就算这些皇子各顶各的都比宋鹤弦平庸,皇位一事,也依旧与宋鹤弦无关。 皇帝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再看看吧,马上就是中秋了,到时昭离国也会来人,朕得再看看。” 言外之意就是他依旧不相信贵妃,怀疑贵妃和自己的母国有勾结。 这样的话题赵公公是不敢接的,他赶紧给皇帝斟了一盏茶,把这件事应付了过去。 皇帝对宋鹤弦诸多忌惮的时候,宋鹤弦已经跟着贵妃回了昭月宫。 贵妃视线落在了宋鹤弦手上那有点扭曲的包扎上:“这又是你那个小姑娘给你弄的?” 宋鹤弦点头没有否认。 贵妃说:“你素来讲究又挑剔,也有对别人这么放纵的时候? 这么丑的包扎,顶着招摇过市,弦儿,你这次,真的对那小姑娘动了真心?” “母妃,对她起心思是我自己的问题,她什么都不懂,也不知情,您不要对她有偏见。”宋鹤弦说。 “这就护上了?弦儿,母妃没有你想的那么不近人情,之前母妃之所以盯着你的后院,不过是因为知道你的性质过分冷。 如果我再不给你操持一下,恐怕你这辈子也动不了娶妻生子的念头。 但现在你既然有喜欢的人,母妃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母妃抱个孙子?”贵妃打趣道。 “我…”宋鹤弦难得的有些犹豫,眼睛里的情绪也闪烁不明,在贵妃打量的目光里,他道,“絮絮还小,她…” “她年纪已经不小了,就算糊涂一点,也不耽误生孩子。 弦儿,母妃可是听说了,你自从有了她之后,就不再踏足后院了,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这样吗? 就守着她,什么也不做,也不要子嗣?”贵妃问。 其实这次把宋鹤弦留下,她动了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她怪宋鹤弦,因为江轻絮失了分寸,在王府里闹出了太大的阵仗。 可在看到宋鹤弦手上那歪歪扭扭的包扎时,贵妃就被迫打消了念头。 她自己的儿子她了解,能带着这样丑的包扎出门,就已经证明小姑娘的地位在他心里是多么稳固了。 她也不好再强硬的去说什么。 宋鹤弦有些犹豫,在贵妃探究的视线里,他道:“她太乖了,也太依赖我了,我没办法,在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对她…” “那就让她懂啊,弦儿,她在你身边这么久,你就没有想过去查她痴傻的原因吗?如果她不是先天痴傻的话,未必不能治好。”贵妃恨铁不成钢的说。 可以把她治好吗? 宋鹤弦心里有些乱,贵妃的提议明明是件好事,可却让他不是那么的喜欢。 第一百七十八章 絮絮也可以变聪明吗 贵妃也看出了宋鹤弦的犹豫,她又继续说道:“弦儿,你应该也清楚,不管什么时候,求人总归不如靠自己,你可以找人保护她,可以自己守着她。 可她总这样懵懵懂懂的,谁也不知道,万一她哪天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就着了别人的道,倒不如让她自己清醒起来,聪明起来。 而且换句话说,你也不舍得让她一直无名无份的跟着你吧?也不舍得让她一直屈居人下吧? 如果她清醒了,只要你喜欢,母妃帮你从中斡旋一二,未必就不能让她做王妃,你觉得呢?” 贵妃的话一句句的砸在宋鹤弦的心上,让宋鹤弦的思绪都跟着有点动摇。 贵妃又说:“你从小就有主意,你的事母妃也不想替你做决定,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后来贵妃又和宋鹤弦说了一些什么,宋鹤弦都听得不太真切了。 他始终都在想着贵妃口中关于江轻絮的事。 没有人愿意做个傻子,絮絮自己应该也希望变成正常人吧? 可如果她的病好了,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对自己满心满眼的依赖吗? 她还会眼里心里只装着他一个吗? 她还会每天在府里等他回来吗? 或许不会吧。 那样她就会有很多可以做的事,她的世界里就不仅仅只有他了。 或许等她清醒之后,就不再喜欢他了,她还会怪他卑劣,在她不懂事的时候就妄图占有她。 又或许她还会设想逃离他。 仅仅是想到这样的可能,宋鹤弦心里就有一股风暴翻涌不断。 宋鹤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昭月宫里出来的。 明明贵妃只是随口一提,可他却好像一次次的能看到江轻絮离他而去的模样。 他握过最纯净最干净的雪。 于是就妄图用尽一切办法把雪花留在自己身边。 怕她被弄脏,又怕她在他指尖流逝。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驶过,耳边充斥着杂乱的叫卖声。 宋鹤弦忽然听到了什么动静,他让车夫停下了马车,亲自下来买了一串糖葫芦。 等到宋鹤弦再回王府的时候,正好赶上吃午饭的点。 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趴在饭桌前,抱着一块桂花糕吃的津津有味,嘴角上还沾着些许糕点的渣子,脸颊鼓鼓囊囊的,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明显看到少女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就含糊不清的道:“哥哥,你回来了呀,快来陪絮絮吃饭好不好?” 看到她那双眼睛里充斥着的依赖时,宋鹤弦一路上杂乱无章的心绪才稍稍平静了一点。 他在江轻絮的身边坐了下来,拇指抹掉了少女唇角沾的糕点渣:“哥哥不在这里看着你,你就只吃糕点?江絮絮,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许挑食,也不许只吃糕点。” 他故意板起了脸。 少女稍稍的瘪了瘪嘴,很快就朝着他靠了过来,双手直接环住了他的胳膊,娇娇气气的撒娇:“哥哥别凶絮絮嘛,絮絮又不是故意的,絮絮…咦,哥哥,你给絮絮买糖葫芦了? 哥哥真好!絮絮最喜欢哥哥了。” 解释的话都没有说完,江轻絮就先注意到宋鹤弦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 她嘟起嘴在宋鹤弦脸上亲了一口,伸手就要去抓对方手里的糖葫芦,宋鹤弦却忽然把手抬高,躲过了她伸过来的手。 他说:“先吃饭,吃完饭才能给你。” 少女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仅仅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变得黯淡了下去。 她的神色太过于生动,好是真的,就把他当做了她的全世界,他随便的一句话都能轻易的牵动她的心神。 贵妃的提议又一次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宋鹤弦想,如果江轻絮恢复正常的话,恐怕也不会再有这样生动的表情了吧。 她会像那些贵女一样时时刻刻的端着演着,再也不会如现在这样自在快乐。 他的絮絮怎么能变成那种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的人物呢? 宋鹤弦不希望江轻絮变成那样,他甚至觉得江轻絮一直这样也很好,他其实可以保护好她的。 偏又转念一想。 要不要恢复正常是絮絮的事,他不能凭着对絮絮好的臆想,就直接替絮絮做决定,那样对絮絮来说太不公平。 絮絮自己有权利选择,要不要恢复正常。 如是想着,宋鹤弦问:“江絮絮,告诉哥哥,你想不想像正常人一样?” 宋鹤弦的问题问的有些突兀,让江轻絮愣了一下。 他这段时间本来也在盘算着什么时候要恢复正常的事了,现在宋鹤弦这样一问,江轻絮心底莫名感觉到了一阵心虚。 她不知道是不是宋鹤弦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样问。 稍加思索,江轻絮没有从正面回答宋鹤弦的问题,她眼珠转了转,小声道:“哥哥是不是嫌絮絮笨了?” 她的声音很受委屈,说话间眼眶已经红了,怯生生的看着宋鹤弦,像是带着无声的控诉。 宋鹤弦的心都软的一塌糊涂,赶紧哄道:“这么会呢?哥哥怎么会嫌弃絮絮呢?乖,不要哭。” 江轻絮抽抽噎噎的:“哥哥撒谎,你肯定是嫌絮絮不够聪明,所以才会那么问的。 絮絮…絮絮也不想这样的,絮絮也想变聪明,可絮絮不知道该怎么办。” 哽咽的声音一声接一声,钻进宋鹤弦的耳膜。 让宋鹤弦心神都跟着一震。 是啊,没有人想要做一个傻子。 絮絮也不想的。 即便他不希望絮絮改变,也不能替絮絮做决定。 或许母妃说的对,絮絮可以恢复正常的。 宋鹤弦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的手轻轻抚过少女柔顺的长发:“别哭了,絮絮,我们絮絮一点也不笨,只是有调皮的雾气遮住了絮絮的脑子,哥哥会帮絮絮想办法的,很快絮絮就能好起来,就会比所有人都聪明。”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想要帮她恢复正常吗? 为什么这么突然? 难道他也不喜欢自己痴傻的模样? 江轻絮眸光闪烁,她强压着纷杂的思绪,依旧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宋鹤弦:“真的吗哥哥,絮絮真的可以变聪明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宋鹏墨来了 在江轻絮的问题下,宋鹤弦给了确切的答案。 他又问了江轻絮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 江轻絮大概也知道,他更想打听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变得痴傻,这件事江轻絮自己也不太清楚,她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好像落过水。 记忆太过于久远了,也没有人与江轻絮讲过曾经,她自己都不太清楚,她的痴傻是和落水有关,还是天生就如此。 宋鹤弦在江轻絮这里得不到什么确切的答案,他倒也没什么意外,又陪了江轻絮一会之后,他就让言秋带江轻絮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江轻絮一直都安安稳稳的待在自己的房里。 高嬷嬷也回来了,一如既往地待在江轻絮的身边,江轻絮表现得异常地乖巧。 却也不知道为什么,高嬷嬷忽然就开始教江轻絮识字了。 别的也做不了,江轻絮就把心思都放在了跟高嬷嬷认字上。 其实她学的很快,只是为了不引人怀疑,在高嬷嬷询问她的时候,她总会故意认错几个字,但尽管如此,高嬷嬷还是会很耐心的夸她。 江轻絮不得不承认,其实高嬷嬷意外的慈祥,如果不是她要装傻故意隐瞒的话,有高嬷嬷待在她身边,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于宋鹤弦那里,江轻絮听说,他最近经常往顺和伯府跑,有时候还带江云翡一起去。 之前宋鹤弦很看不惯顺和伯的做派,哪怕娶了江云翡以后,他也极少去顺和伯府,现在去的那么勤,自然就是去打听江轻絮之前的事。 对于宋鹤弦的想法,江云翡不是一点不知。 只是现在她也确定,不管她怎么闹,结果都不会改变,反而乖乖的跟着宋鹤弦回伯府,在别人眼里,至少还可以证明他们夫妻是恩爱的。 在江云翡的配合之下,宋鹤弦和江云翡的关系也就没有那么僵硬了。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有一个月,宋鹤弦便也不去顺和伯府了。 府中一切好像又变得安定了下来,宋鹤弦从府外接回来一个中年男人,他时不时的会把那人叫到鹊鸣苑来说话,但每一次都背着江轻絮。 江轻絮也猜不到那人的来历,总觉得宋鹤弦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 可若真的说他哪里有问题,江轻絮也分辨不出来,毕竟他对她一直都是那样包容。 江轻絮也知道,她不应该对宋鹤弦的私事有那么多窥探欲,可宋鹤弦前脚说了帮她恢复正常,后脚又没了动静,她总觉得这事儿好像有些猫腻。 不过江轻絮的这些疑惑,并不会影响飞逝的时间。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就又到了一年中秋。 中秋宫宴之后,四皇子就回了京,江云翡和四皇子妃之前在闺中的时候有些交情,四皇子回来后,四皇子妃就频频来王府找江云翡,江轻絮也见过两面。 因为有宋鹤弦之前的吩咐,江云翡近来确实没来过鹊鸣院,她和四皇子妃,也只是在泠绯院待着。 江轻絮本来以为,江云翡和四皇子妃之间的事,永远不会牵扯到自己的,可这天宋鹤弦回来的时候,江云翡就提出四皇子想来王府拜访。 关于这位四皇子,江轻絮也就隐约听到过一些传闻,听说他自从三年前就被陛下调到了边疆,至此再也没回来过,这回回来,据说是和太子被贬有关。 朝堂上的事江轻絮自然不懂,但她觉得,四皇子此举,像是有拉拢宋鹤弦的意思。 宋鹤弦并没有拒绝江云翡的提议。 他直接让江云翡在府中操持了一场宴会,以给四皇子接风的名义。 江云翡从鹊鸣院离开的时候,目光意味不明的朝着江轻絮的房间瞥了一眼,瞳孔深处好像还含着浓烈的算计。 只是这些江轻絮并不知晓。 设宴的地点在后花园,这样的场合江轻絮是不会去凑热闹的,她还是如往常一样,待在鹊鸣院里。 高嬷嬷每隔三五天,就会去宫里见贵妃一趟,今日高嬷嬷又不在,江轻絮正研究着高嬷嬷教她认的字儿时,外面忽然传来了细碎的声响,就像是脚步声。 很轻,偏偏在过分寂静的鹊鸣院里,又很清晰。 很快,门口就传来了吱呀一声响,门被推开了,江轻絮以为是言秋,便也没怎么在意,直到她闻到了一股酒气,抬眼望过去,正看到站在门口的宋鹏墨。 攥着毛笔的手指有些僵硬,江轻絮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后花园在设宴,陈福他们都去帮忙了,高嬷嬷今天也不在,这个宋鹏墨出现的太巧了,就像是得了消息,特地过来蹲着的。 “小美人,还记不记得我?在六弟这里过得很苦吧?听说六弟那个木头一样的人,到现在都没碰过你,这样正好,来,让二皇兄好好疼疼你。” 宋鹏墨反手关了门,看到江轻絮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几分,他嘴角掀起了古怪的笑,朝着江轻絮一步一步的走来。 心跳砰砰乱跳,呼吸紊乱不定。 江轻絮的手按在桌面上,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视线定定的望着宋鹏墨。 男人大抵是喝醉了,走路的时候还摇摇晃晃地,扑面而来的酒气呛地江轻絮想咳嗽。 伴随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江轻絮下了软榻,放在背后的手抓住了桌上的砚台,她抿着唇,在宋鹏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举起砚台,朝着宋鹏墨脸上砸了过去。 不敢有分毫犹豫,她抬脚就朝着门外的方向跑,只是没有跑出几步,胳膊就被攥住了。 宋鹏墨一手捏着砚台,倾洒出来的墨汁把他的手都染得乌黑一片,他的另一只手抓着江轻絮的手腕,手指还轻轻摩挲着江轻絮的皮肤,激起了丝丝缕缕的战栗。 江轻絮好像看到,宋鹏墨方才还有些昏沉的眼睛在这一刻好似恢复了清明。 哐当一声闷响,砚台被男人丢到了地面上,他那只沾着墨汁的手,掐住了江轻絮的下巴:“小姑娘脾气还不小呀?还想跑?不可能的。” 第一百八十章 戏耍于他 酒气喷洒在脸上的时候,江轻絮感觉,心跳好像有一刻都要停止跳动了。 她被男人禁锢着,不管怎么挣扎,也没办法摆脱对方的力道。 此刻她就像是被绳子拴住的鸟儿,强行绑在宋鹏墨的身边,无论如何也没法恢复自由。 宋鹏墨的出现太过于突然,江轻絮毫无防备,她只能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想办法自救。 高嬷嬷进宫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陈福在后花园帮忙,至于鹊鸣院的其他下人… 宋鹏墨能旁若无人的走进来,就说明这里已经有人替他打点过了。 这个人是谁,好像也很清楚。 江云翡… 这场宴会本来就是她牵头办的,她作为王妃,想要指使几个下人也很容易。 但现在根本不是谴责江云翡行为的时候。 江轻絮还没有想出所以然来,宋鹏墨的身子,就已经从背后贴到了她身上,她感觉到男人的手在她腰上游弋。 浓烈的不适感,就像是有虫子爬满全身,让江轻絮有些想吐。 一身酒气的男人,和宋鹤弦身上常带的松木香截然不同。 “小美人,刚刚不是还想跑吗?现在怎么一动不动了,是让哥哥的魅力折服了吗?这样刚好,让哥哥来好好疼你。”轻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鹏墨拽着江轻絮,就要把人往软榻上压。 电光火石间,江轻絮好似想到了什么,她猛然回神:“二…二皇子,你是二皇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这一切都是江云翡的手笔,那么江云翡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她被宋鹏墨糟蹋了,让宋鹤弦把她赶出王府。 她既然敢策划这一切,那么一定会想办法把自己摘出去,这么一来… 恐怕过不了多久,江云翡会亲自带着宋鹤弦过来捉奸。 而她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在宋鹤弦来之前,只要不让宋鹏墨得逞就好。 至于这一切的真相如何,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捋清了。 江轻絮颤抖着身子,她怯生生的看着宋鹏墨:“你走,你走啊,这里是絮絮的地方,絮絮不要你在这里。” 少女眸光懵懂,说起话来就像小孩子撒娇一般,看得宋鹏墨心情一阵激荡。 宋鹏墨的手,轻轻擦过她的脸颊,连带着手上的墨汁都粘在了江轻絮的脸上,他说:“小美人,你这样说话可真是让爷伤心,爷好心过来疼你的,你怎么能不领情呢,你的地方怎么了,等今天爷在这里要了你,四舍五入,这就是咱俩的地方了。” 宋鹏墨的指尖,在江轻絮的眼角停留,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少女那双天真的眼睛,从错愕再到惶恐。 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似的,他竟是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这样微小的变故,江轻絮自己也感觉到了,她想到了之前宋鹏墨执意要向宋鹤弦讨她,好像就是因为知道了她是个傻子。 这位二皇子府中最不缺美人,各种性格的美人他都收集过,可只有自己这种… 心里泛涌过浓烈的恶心,江轻絮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她看着宋鹏墨的眼睛,渐渐地染了惊讶:“你在说什么呀?为什么絮絮听不懂呢?你是想要陪絮絮玩吗?” 少女本来还很惶恐,这会儿却又一脸好奇的盯着他。 宋鹏墨的脸上升起了几分异样。 本来还闪烁着淫邪的眼睛,现在好像多了兴味,他说:“当然是呀,我带你玩个你从来都没玩过的游戏好不好?” 他很快就进入了角色,饶有有兴趣的看着江轻絮。 仅仅是看他这份模样,江轻絮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宋鹏墨,总盯着她,不过是因为她与众不同。 “什么游戏啊?”江轻絮眨着一双大眼睛,她也不挣扎了,好像真的被宋鹏墨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面对宋鹏墨都无比的配合。 她忽然变得如此听话,也给了宋鹏墨心里莫大的满足感,宋鹏墨掐着她手臂的手都松了一点。 就是这样微小的动作,也给了江轻絮心底几分底气,她表面上还是柔柔弱弱的,但却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的每一根神经都被绷得紧紧的。 她得哄宋鹏墨放松警惕,这样才有机会逃,才能更好地拖延时间。 在宋鹏墨没有回话的时候,江轻絮又一次出声询问:“会很好玩吗?怎么玩啊。” “好玩,当然好玩了,这个中滋味呀,我保证你玩一次就忘不了。”宋鹏墨又笑了,他身上还带着浓烈的酒味儿,但好像又清醒了很多,这会儿一双眼睛就那么直溜溜的盯着江轻絮。 “那要怎么玩呢?”江轻絮又一次询问,长长的睫毛下垂,遮住了眼睛,余光看着的是宋鹏墨那只依旧没从她胳膊上拿开的手。 “你就按我说的做,第一步先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宋鹏墨说。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少女露出来的半截光洁如玉的脖梗。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等待的人。 如果放在平时,他应该直接上手,自己撕破少女的衣衫。 但今天他不想这么做。 面前的少女懵懂干净,她什么都不懂,好像还把自己当成一个很好的玩伴,这样的感觉对宋鹏墨来说很新奇。 宋鹏墨迫切的希望看到她,一点一点的,亲手解开自己的每一颗扣子,然后捧着少女纯洁美丽的胴体,亲自邀请他品尝。 宋鹏墨安静的等着江轻絮的动作,他看到少女歪了歪头,表情好像还有点疑惑:“为什么要脱衣服呀?穿着衣服也不能玩吗?” “你不懂,有些游戏就是脱了衣服才能玩,你听话。”宋鹏墨随口敷衍着。 江轻絮隐隐能从他眉宇间,看到些许的不耐烦,还夹杂着期待。 江轻絮又问:“那只有絮絮需要脱吗?哥哥你不用脱吗? 絮絮好像不太会耶,要不哥哥你给絮絮做个样子?” 她眸光闪烁,瞳孔里划过几分狡黠,但这一切宋鹏墨都没看到。 小姑娘娇娇软软的两声哥哥,极尽依赖感的话,哄的宋鹏墨有点心猿意马。 第一百八十一章 恍若天神下凡 本来宋鹏墨还对江轻絮有点警惕,但现在瞧着小姑娘完全没有防备的模样,他不仅警惕散去了,反而还咂摸出了一点不一样的趣味来。 难怪宋鹤弦死抓着这个小姑娘不放,先不说这个容貌生得绮艳无双,就单单说这样有趣的性格,宋鹏墨也愿意捧着她哄着她。 宋鹏墨有些失神,他还挡在江轻絮的面前,江轻絮看着他留出来的那点空隙,自知这时候逃跑不太可能。 于是她伸出手指,轻轻勾了一下宋鹏墨的袖子,手腕擦过宋鹏墨的手心,她小心翼翼的问:“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能教教絮絮吗?” 少女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险,反而帮着恶魔蚕食自己。 这样的反差感,再一次牵扯起宋鹏墨的神经,宋鹏墨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说:“好呀,我们小美人这么乖,哥哥肯定会好好教你的。” 在江轻絮好奇的视线里,他终于解了自己的外衣。 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江轻絮还摆着那幅认真的模样,只是心里翻涌出来的恶心,却让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干呕。 宋鹏墨喝了酒,其实不太清醒,也更好哄,江轻絮就是揪着这一点,给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她看到宋鹏墨的外衣落到地上,余光不经意的朝着桌上瞥,手指不动声色的朝着旁边的花瓶摸索。 在宋鹏墨低头解腰带的空档,她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那个花瓶,直接就朝着宋鹏墨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宋鹏墨这次是真的毫无防备。 花瓶里带着花,带着水,伴随着瓷片的碎裂,扣了他一头。 他一时都没有回过神来,懵懵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脑袋。 江轻絮已经抓准了时机,撞开他就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口跑。 她的鞋子都没有穿好,踢踢踏踏的有点碍事,慌乱之下,江轻絮也顾不得什么了,她直接甩掉了鞋子,拼了命的跑。 她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她这回把宋鹏墨得罪死了,对方肯定不会再对她放松警惕了。 门被宋鹏墨栓死了,江轻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开门栓,而这时候宋鹏墨已经朝着她走过来了,她还能听到宋鹏墨口中的怒骂。 江轻絮扯开门就跑,却因为过于慌乱,她的脚被绊了一下,身子直接重重地跌倒在地面上。 有粗粝的石子擦破了她的手腕,鲜红的血渗出来,但这些江轻絮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宋鹏墨的咒骂声,在她耳边接连不断,她好像能想到,如果被抓回去,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江轻絮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太害怕了,双腿发软,一次没能成功。 背后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慌张了,江轻絮好像听见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鹊鸣院的门被撞开了,她心心念念的人正急匆匆的向她走来,天神临凡一般。 泪水在一瞬间浸湿了眼眶。 江轻絮的嘴唇都颤抖不止。 她挣扎着想要扑向自己看到的那个影子,可宋鹏墨的手已经在背后搭在了她的肩头。 江轻絮在这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还是跑不掉吗? 所以到底是错觉,如果宋鹤弦在这里… 思绪还没有结束,肩头忽然一松,耳边是哐当一声巨响,江轻絮错愕的回头,就看到她以为是错觉的人影,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至于那个给了她无限压力的宋鹏墨,更是直接被掀翻在了地上。 “哥哥?”江轻絮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声。 一件披风罩了下来,把她完全包裹其中,宋鹤弦直接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声音温和:“絮絮别怕,哥哥在呢。” 直到靠在熟悉的怀抱里,江轻絮浑浑噩噩的意识才恢复了些许的清明。 她看到鹊鸣院里已经站满了人,不仅江云翡在,那个和她只有几面之缘的四皇子妃也在,四皇子妃跟前,还有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应该就是刚回京的四皇子。 除去他们以外,后面还跟着几个朝中重臣。 此刻几乎所有人,都满脸错愕的看着地上的宋鹏墨。 更有人心底已经控制不住的唏嘘。 这个临清王府还真是多灾多难,前有王府侧妃和太子不清不楚,现在二皇子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王府后院里,还和临清王养在跟前的小姑娘行为亲密。 这简直是… 此刻已经有人将同情的目光落在了宋鹤弦的身上。 巧的是上次把太子送走了的周御史这次也在。 看到这一幕,他更是控制不住,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手指着宋鹏墨:“荒唐啊荒唐!二殿下,您一个做兄长的,您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不行!这件事老臣一定要去禀报陛下。” 宋鹏墨这会儿已然清醒了过来,在众人围观之下,想到到现在还不能回京的太子,他赶紧否认:“不是我,是她!都是这个贱人!是她勾引…” 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来,宋鹤弦直接抬起一脚,毫不留情的踩在了他的胸口上,巨大的压力,刺激的宋鹏墨咳嗽不止,连说话都难。 他挣扎着,想要挣脱宋鹤弦的脚,却无济于事,此刻地位翻转,他好像变成了刚才无依无靠的江轻絮。 宋鹤弦手里还抱着颤颤巍巍的少女,那只脚不但不离开,还在宋鹏墨的胸口上辗了辗。 宋鹏墨上衣已经完全脱掉了,裸露在外的胸膛上,被男人的长靴撵出大片的红,还渗着血。 “六弟,有话好好说,这毕竟是二哥,你看…” 四皇子看到情况不对,上前两步想要说句调解的话,宋鹤弦冷眼一扫,他单手把少女稳稳的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忽然抽出了四皇子腰间的佩剑,抬手就朝着宋鹏墨脑门上劈过去。 四皇子站的很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完全能阻止的,可是他却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 剑锋冷冽,寒光照在江轻絮的脸上,江轻絮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她挣扎一下,撞在了宋鹤弦的胳膊上,撞偏了那把剑。 第一百八十二章 哥哥会絮絮公道 剑锋砸下来的时候,正落在宋鹏墨的肩胛上,离他的脖子就差一点距离,鲜红的血喷洒出来,宋鹏墨吓得尖叫一声,他大喊:“宋鹤弦,你疯了吗?你要谋杀亲兄?一个女人而已,你至于…” “至于,宋鹏墨,我上次就警告过你了,可你偏不知悔改,非要打絮絮的主意。”宋鹤弦道,他声音冷得像是浸了冰,又想去抓那把佩剑。 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宋鹤弦身上那股汹涌而来的怒火。 四皇子叹了口气,他道:“六弟,你先冷静一下,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二哥他也不是故意的,你何必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和二哥大动干戈?值得吗?” 他说着劝告的话,但每一句都像是火上浇油,那双好奇的眼睛更是直接朝着宋鹤弦的怀里望过来。 小姑娘被宋鹤弦的披风完全包裹着,只露出纤细的脚踝在外面,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这个让宋鹤弦和宋鹏墨大动干戈的女人长什么模样。 四皇子心里不免有点唏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能让宋鹏墨这个做兄长的,不惜趁着宴会时偷闯自家弟弟的后院,能让宋鹤弦这个稳重自持的人,亲手将剑锋对准自己的兄长。 虽说心里有些好奇,但眼前的这一幕却是四皇子乐意看到的。 如今太子已经被贬离京,宋鹤弦无缘皇位,小九年幼,能与他争的就只有这个宋鹏墨了,如果能借宋鹤弦的手除掉宋鹏墨,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坐收渔利。 宋鹏墨并没注意到四皇子话里的挑拨,他这会儿还在连连点头:“对,只不过是一个女人,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兄弟,老六,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敢为了她对我这个做皇兄的下手,以后…以后父皇绝不会饶你的。 你放我离开,我可以当刚才那一下没有发生过。” 宋鹏墨的酒,因为宋鹤弦的那一剑,彻底清醒了。 他颤巍巍的向宋鹤弦恳求。 “值得。”宋鹤弦说,他回答的,却是四皇子的问题。 剑锋上映出的寒光折射着阳光,打在宋鹏墨的脸上,让宋鹏墨浑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江轻絮这会儿已经冷静了许多,她在宋鹤弦怀里,略微抬头,就能看到男人阴郁到极点的脸色。 理智回笼,江轻絮也很清楚,如果真让宋鹤弦凭借怒气,对宋鹏墨动手,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那样对宋鹤弦太不利了,为了宋鹏墨这样一个人渣,不值得拿自家哥哥的前途做赌。 江轻絮的脑袋轻轻在宋鹤弦的颈窝里蹭了一下,她小声说:“哥哥,絮絮怕。” 小姑娘颤巍巍的声音,在怀里怯生生的响起时,宋鹤弦的思绪,好像才终于回笼。 他把怀里的人抱得紧了一点,低下头来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愧疚。 是他不好,是他疏忽,才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也是他疏忽,没有注意到小姑娘的感受,让她又一次受了惊吓。 宋鹤弦松手,那柄长剑终于还是掉在了地上,就砸在了宋鹏墨的身边,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他抱着江轻絮,脸色紧张:“是哥哥不好,哥哥带你回去。” 变故来的太快,站在一边的四皇子甚至有点没反应过来。 明明就差一点… 明明宋鹤弦已经失了理智。 偏偏就因为他怀里小姑娘的一句话,就又让他放弃了原本的动作,直接把他从深渊的边缘拉了回来。 四皇子的心里涌现了一股浓烈的失望。 但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丝毫,还上前弯腰,直接把宋鹏墨从地上扶了起来,他叹息一句:“这样就对了,都是兄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六,你毕竟伤了二哥,还是给二哥道个歉吧。” 他说着客气的话,每一句都在火上浇油。 宋鹏墨好像觉得有人撑腰,稍微挪动了一下脚步,朝着四皇子背后躲了躲,他也跟着点头:“就是,老六,四弟都说了,这就是你的问题,你跟我道歉,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否则就你今天这番作为,我肯定要去父皇面前告你一状的。” 宋鹤弦刚缓和一点的脸色又冷了几分,江轻絮眸光里,也闪过几分暗沉,这个四皇子,简直比之前的那个太子还要阴险。 也就宋鹏墨那个傻子,到现在都还觉得他是好心。 江轻絮害怕宋鹤弦因为冲动着了他们的道,又一次怯生生的唤了一声哥哥。 宋鹤弦这回没有犹豫,直接抱着江轻絮回了放。 一进门他先看到的是宋鹏墨散落了一地的衣服,还有花瓶碎裂的瓷片。 桌上的纸张乱作一团,墨迹倾洒的到处都是,一看这里就是经历过剧烈的争斗。 江轻絮注意到宋鹤弦的目光,她委屈的解释:“絮絮记得哥哥的话,不给哥哥以外的人碰的。” 言外之意,这些都是她为了摆脱宋鹏墨才留下来的痕迹。 宋鹤弦的瞳孔,都带着明显的晃动,他忍不住把怀里的少女抱得更紧了一点:“我们絮絮做得很好,今天絮絮受过的委屈,哥哥会给絮絮讨回来的。”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意思,每一句话都足够让门外的宋鹏墨听得一清二楚。 宋鹏墨有点不依不饶:“老六,你还没完了是不是,不就是碰了你一个女人?你打也打了,我都说了不与你计较了,这样还不够吗?你还想怎么样?要不然我赔你一个就是。” 赔他一个? 在听到宋鹏墨这句话的时候,宋鹤弦眼睛里积压着的郁色,几乎要喷涌而出。 絮絮和宋鹏墨府里的那些阿猫阿狗怎么能一样? 他的絮絮干净单纯,这世界上最好的小姑娘,宋鹏墨的那些女人和她比,都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如果不是现在怀里抱着人,一时腾不出手,宋鹤弦甚至要直接冲过去撕了宋鹏墨。 宋鹏墨也察觉到宋鹤弦的情绪不对,他又小声嘀咕一句:“不够?那赔你两个就是,反正我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跪下磕头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似乎尽数崩盘。 宋鹤弦把江轻絮放了下来,他安抚的摸了摸江轻絮的脑袋,伸手就把宋鹏墨拉到了江轻絮的面前。 他力气很大,宋鹏墨高大的身子,在他手里就像是拎小鸡仔一般,他完全挣脱不开宋鹤弦的桎梏。 “老六,你又要…” 宋鹏墨想问送宋鹤弦要干什么,话都没有说完,膝窝里忽然挨了一脚,宋鹤弦直接把他踹的跪倒在了江轻絮的身边,跪在了一地的碎瓷上。 “给絮絮道歉。”宋鹤弦说。 宋鹏墨挣扎着想要起来,但宋鹤弦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按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完全挣脱不开。 他怒道:“你什么意思?让我和这么一个女人道歉?” 宋鹤弦说:“有什么不能?絮絮不是你可以觊觎惦记的玩物,我记得上次我已经和二皇兄说的很明白了,可二皇兄总是不听,道歉吧。” 碎瓷扎在膝盖里,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地板。 宋鹏墨还是挣扎着不肯:“你放开我,我可是你皇兄,是当朝皇子,我凭什么给一个女人道歉?” 人群里,也有人小声议论着,觉得宋鹤弦今日做的有些过分。 但对于这些,宋鹤弦浑然不管,他压在宋鹏墨肩胛上的手稍微移动了一下,手心直接按在宋鹏墨的伤口上,用力下压,疼的宋鹏墨尖叫连连。 宋鹤弦再一次重复:“给絮絮道歉。” 疼痛让宋鹏墨的那点傲气消失殆尽,宋鹏墨终于妥协了,他不情不愿地对着江轻絮说了句对不起。 宋鹤弦则是紧锁着眉,明显对他的敷衍不满意:“磕头。” 这回宋鹏墨彻底忍不住了,他又开始挣扎起来。 开口道歉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折辱了,宋鹤弦还让他磕头,他这辈子除了父皇以外,就没有和任何人磕过头。 周御史也说:“临清王,您此举太过分了,也不合礼数,这件事老臣会如实禀报陛下,相信结果如何,陛下自由定夺。” 周御史说的这些,宋鹤弦自然知晓。 可他也知道这件事禀报了父皇之后,父皇大抵是会罚宋鹏墨,可却不会给絮絮公道。 絮絮今日受的所有委屈,只会不了了之。 那怎么能行呢? 他小心翼翼的维护着的小姑娘,平白无故的被人欺负了,就该有人给她讨回公道。 宋鹤弦不理周御史的话,他的注意力尽数都落在宋鹏墨的这里,强行按着宋鹏墨的肩膀把人往下压。 他完全听不见周围的唏嘘声,只是固执的道:“絮絮是我捧在手心里的人,不是你口中猫猫狗狗就能替代的,你对她不敬,就是在打我的脸,今日如果不磕头道歉,我可以让你走不出王府。” “宋鹤弦,我是你二哥。”宋鹏墨怒斥一声,试图想换回他的理智。 宋鹤弦说:“那又如何?我今日就把话撂在这儿,说到做到。” 宋鹤弦的坚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人群里,四皇子妃在江云翡面前小声道:“阿翡,王爷好像真的很看重你这个妹妹呢。 只是如果放任着他,如此对待二皇子,恐怕接下来没办法收场了,要不你去劝劝吧。” 江云翡自从宋鹤弦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江轻絮抱起来的时候,一张脸就已经铁青了。 现在宋鹤弦又对江轻絮又维护至此,江云翡在好姐妹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来。 让她再去劝宋鹤弦,江云翡更是觉得拉不下脸来。 但又想想这里还有那么多大臣在场,自家王爷失了理智不受控制,她这个做王妃的什么也不做,传出去也不好听。 于是江云翡只能做出一幅大度的模样,走向了宋鹤弦,小声道:“王爷,要不还是算了吧,二皇兄他也就是喝多了酒,做出这样的事来,并非本意。 至于江轻絮… 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王府这么多院子,二皇兄忽然走到这里来,肯定也和江轻絮脱不了干系。” 江云翡心里对江轻絮有怨,就算这会儿来劝人,不自觉间也带着几分不满,更是试图要把脏水往江轻絮身上泼。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宋鹤弦的所作所为在今天根本不占理。 今日请来的这些大臣有很多是和宋鹤弦交好的,只要她想办法把宋鹤弦在这件事里摘出去,定然会有很多人赞同她的。 宋鹤弦想要维护江轻絮又能怎么样?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只要是真心对待宋鹤弦的人,没有人会眼睁睁的看着宋鹤弦被这样一个女人毁了的。 这件事就算是传到了贵妃的耳朵中,贵妃也一定会称赞她这个王妃贤惠能干。 无数的想法在江云翡心里闪过,江云翡伸出手来,就想要拉宋鹤弦的胳膊,宋鹤弦直接挥袖甩开了她:“王妃,这里没有你的事,你若再敢说这种吃里扒外的话,侮辱絮絮名声,本王连你也一起收拾。” 江云翡跌坐在地面上,手心正好按在一块碎瓷上,立刻就有鲜血涌了出来,但她现在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记得宋鹤弦那一句毫不留情的怒斥。 前所未有的委屈感充斥了全身,江云翡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明明她才是王爷的正妻,明明她是为王爷着想的,可王爷偏偏一点都不领情,甚至完全不在乎她这个王妃的面子,只为了维护江轻絮。 江云翡的心头无比的不甘。 怨怼的情绪充斥了她的眼睛,四皇子妃这时候紧张的上前两步,扶住了江云翡,甚至还提高声音,惊叫一声:“来人啊,请郎中,临清王妃受伤了。” 她之前一直管江云翡叫阿翡的,只有现在,称呼忽然换成了临清王妃。 就好像在无声的提醒所有人,宋鹤弦为了别的女人,弃自己的王妃于不顾。 江轻絮蜷缩在软榻上,眸光不动声色地扫向四皇子妃,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夫妻二人,都是冲着宋鹤弦来的。 说不定今日这一切,还可能是四皇子妃给江云翡出的主意。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宋鹤弦,你就是有病 周围的人很多,却好像个个都带着恶意,就等着看宋鹤弦的笑话。 江轻絮见情况不对,她小心的又扯了扯宋鹤弦的袖子,示意宋鹤弦适可而止。 宋鹤弦不仅不听,还安抚的把江轻絮的手攥在了自己手心里。 他也不管四皇子妃的吆喝,视线忽然就落在了四皇子身上:“四皇兄,我好心请你来王府做客,可你带来的人闯我王府后院,对我的人动手动脚,你是不是也带给我个交代?” 他也并不是真的在质问四皇子,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在宋鹏墨那里。 四皇子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给四皇子妃递了个眼神,示意对方闭嘴,这才对着宋鹤弦打圆场:“六弟说的是,是为兄离京太久,怪为兄不太了解二皇兄,才酿成了这样大错,这件事为兄确实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这样吧,等到了父皇面前,为兄会替你替父皇解释。” 他说着还算好听的话,背后的意思依旧明显,他还在旁敲侧击的让宋鹤弦去针对宋鹏墨。 这样浅显的挑拨离奸,宋鹤弦当然听得出来,可他不在乎,他要的就是四皇子这句默许。 宋鹤弦道:“那就谢过四皇兄了。” 手又一次按在了宋鹏墨的肩膀上,宋鹤弦强行压着他朝着江轻絮的方向按,他说:“二皇兄,你自己痛快一点,给絮絮磕头道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给一个身份卑贱的庶女磕头,这根本就是宋鹏墨的耻辱,宋鹏墨还想僵持,他又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四皇子,看向一众群臣,可现在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宋鹤弦是动了真格了。 他连四皇子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面子呢? 即便在场有很多人,对宋鹤弦的行为都颇有微词,但他们到最后还是默契的没有去碰宋鹤弦的霉头。 再没有人帮宋鹏墨求情,宋鹏墨自己自然抵不过宋鹤弦的力道,腰肢一点点的弯折,脑袋终于是贴在了地面上,他跪在了江轻絮的面前。 他还在挣扎着想要起来,嘴里更是怒吼道:“宋鹤弦,你发够疯了吗?还不赶紧放开我。” 他堂堂皇子,给一个卑贱的淑女跪都跪了,宋鹤弦还想怎样? 宋鹤弦说:“道歉。” 宋鹏墨不情不愿,可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为他求情。 宋鹤弦太固执了,他感觉今天如果自己不道歉,恐怕宋鹤弦真的能一直按着他跪在这里。 在无比的不情愿之下,宋鹏墨到最后还是妥协了,他不咸不淡的对着江轻絮说了对不起,又在宋鹤弦的强迫之下,保证了再也不会对江轻絮起心思动手脚。 等到宋鹤弦真的放开他时,宋鹏墨深吸一口气,甚至感觉有点虚脱。 喝了一肚子的酒,在此刻彻底醒了。 宋鹏墨瘫坐在地上,他的膝盖上,还有跪在碎瓷片上压出来的血。 宋鹏墨铁青着一张脸,他在低声咒骂着宋鹤弦有病。 宋鹤弦置若罔闻。 四皇子妃叫来的郎中很快就到了,先帮江云翡清理了一下伤口,又过来看宋鹏墨的情况。 郎中给宋鹏墨清理的时候,有人试探着将目光落在了宋鹤弦那里,好像还没有宋鹤弦会不会阻止。 结果是没有。 宋鹤弦这会儿弯下腰,他声音温柔着在哄榻上的小姑娘,旁若无人的哄,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姑娘披着他的披风,半张脸都掩盖在披风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露在外面,瞳孔里尽是天真懵懂。 他们两个在一起,好像带着一股岁月静好的意味,和旁边疼的哀声连连的宋鹏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围几个大臣,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有人已经伸出手对着宋鹤弦指指点点,明显是对她的行为不太满意。 宋鹤弦一直都不太在乎。 直到郎中给宋鹏墨清理了伤口,宋鹏墨嘴上叫了声晦气,然后又不情不愿地对宋鹤弦道:“给我件衣服,我要回府。” 他的衣裳,刚才已经被江轻絮哄骗着脱了大半,现在还光着膀子,只穿了件亵裤。 至于那些脱到地上的衣服,早就被不知多少人踩过了,根本没办法再穿。 他还要脸呢,自然不能就这么出去。 宋鹤弦说:“光着吧,正好也让别人看看,堂堂二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不要脸货色,免得再有那些不谙世事的姑娘,被你哄骗。” “你说什么?”宋鹏墨尖叫一声,“宋鹤弦,你还有完没完呀?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都已经让我给他磕头道歉了,这样还不够吗? 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光着出去,丢的也是父皇的脸,你就不怕父皇降罪吗?” “事情是你做下的,丢脸的也是你,宋鹏墨,你如果还想出这扇门,就现在按我说的做,不然我也可以让你再给絮絮磕两个头。”宋鹤弦说。 宋鹏墨的胸口都气得起伏不定,他捂着心脏处,好半天都喘不过气来。 宋鹤弦又说:“走或者留你自己选。” “走,我走还不行吗?”宋鹏墨吼道。 他疯了才会留下。 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冷静自持的宋鹤弦私底下竟然会这么有病。 现在他被宋鹤弦折磨的有点没脾气,也不太敢和宋鹤弦针锋相对。 走就走,反正也没有几个人认识他,他只管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偷偷的回二皇子府就是。 宋鹤弦说:“那好,陈福,你带人去送二皇兄,可别落了咱们二皇子的排场,一定要好好的把二皇兄送到二皇子府。” 他的言外之意,宋鹏墨听得一清二楚。 他分明是知道了自己的想法,故意让自己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这种时候,谁要他的排场? 宋鹏墨深吸一口气,眼前一黑,差点昏倒,他实在按捺不住,大声吼道:“宋鹤弦,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父皇的,父皇绝对饶不了你的。” 宋鹤弦神色怏怏:“是吗?那你最好说的清楚一点,别忘了讲讲你是什么闯我王府后院的。” 这件事本就是宋鹏墨有错在先,他要告状,除非他想鱼死网破。 第一百八十五章 急着哄他的小姑娘 在场的大臣们,也听出来了宋鹤弦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他这分明就指着宋鹏墨不去追究呢。 这本来就是两个皇子之间的矛盾,如果宋鹏墨都不追究的话,他们这些人谁敢去陛下面前嚼舌根,那就是同时得罪两个皇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心里有诸多意见,只要宋鹏墨什么都不说,这些意见他们也只能都憋在心里。 宋鹏墨走了,临清王府的这场宴会也办的没有了意思。 其他人也纷纷告辞离开,四皇子同样没有多留,只有周御史在走的时候,看着宋鹤弦连连叹息。 甚至还不住的摇头,他觉得宋鹤弦太糊涂,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在朝中大办大臣面前表现的如此荒唐,这不是平白给人弹劾他的把柄吗? 朝中的皇子除去宋鹏墨那个酒色之徒以外,其他人都是使劲浑身解数的,想要在御史大臣面前,维持住自己仁厚宽和的一面。 在这一方面,曾经宋鹤弦明明是做的最好的。 可偏偏今天他忽然就摒弃了所有。 周御史是宋鹤弦亲自送出去的,等到出了那间屋子,他才终于说出了口,他问:“王爷,您为了一个女子,和二皇子翻脸至此,真的值得吗?” 宋鹤弦根本没有犹豫,他直接笃定:“值得,她从来都值得最好的。 小姑娘今天经历了这些,一个人可能会害怕,周大人,本王今日就送你到这里了。” 周御史连连摇头,他说:“我一直以为王爷仙风道骨,什么都不在乎的,原来也会为了女子折腰。” 他还记得上次撞破太子和苏侧妃的事时,所有人都怒不可遏,觉得无法接受,只有宋鹤弦冷静到近乎冷漠,就好像那些完全与他无关一样,他以为宋鹤弦对任何女人都不会上心的。 原来不是。 他也可以为了一个人,疯狂到不管不顾。 宋鹤弦又一次重复:“她不一样,任何人如果了解她,都会喜欢她的。” 周御史听着宋鹤弦一本正经的解释,他忽然想到了刚才宋鹏墨的遭遇。 了解? 他疯了才会想去了解临清王心尖尖上的人。 宋鹤弦确实没有心事和周御史多谈,他心里还记挂着江轻絮,只是把人送出了鹊鸣院,他就赶了回去。 却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都被角落里的灵侧妃听了个清楚。 灵侧妃死死的绞着手里的帕子,肩胛处还没有彻底好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着,但这一切根本抵不上她的心痛。 即便早就知道了,宋鹤弦对江轻絮过于在意,可这份在意她每听一次,心就痛上一分。 明明她是在宋鹤弦最难最落魄的时候,就在她身边了。 她曾经也以为宋鹤弦对她是不一样的,可到头来呢,她依旧是他想要抛弃就能抛弃掉的,无关紧要的那一个。 反倒是江轻絮什么都不做,就能让宋鹤弦那么维护,甚至不惜为了她,得罪宋鹏墨,让朝中大臣看尽笑话。 手死死的攥紧。 灵侧妃的眼睛里闪过几分阴郁。 那件事她要做,她要得到王爷,但是江轻絮,她也绝对不会饶了的。 江轻絮还柔柔弱弱的蜷缩在软榻上,江云翡也没有走,她站在一边,没有主动与江轻絮说话,但看向江轻絮的时候,那双瞳孔里的恶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直到听到脚步声时,江云翡才终于收敛了情绪,她故作关切的问:“絮絮,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个二皇子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江轻絮呆呆愣愣的看着江云翡,就像是被吓傻了,反应不过来一样。 江云翡话音落下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她有什么动静,这让江云翡的眼睛里又闪过几分浓烈的厌恶,她压低声音,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傻子。 就在这时,宋鹤弦的身影已经转过屏风进了内室,他问江云翡:“王妃,你刚才在说什么?” 江云翡吓了一跳,赶紧解释:“王爷,妾身在关心絮絮呢,今天的事实在太过突然了,谁也没有想到二皇子会突然来后院,妾身怕他对絮絮做过什么,就想着…” 她说着关心,其实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在往江轻絮可能不干净了,这件事上引。 宋鹤弦的脸色本就不太好看,没有等江云翡的话说完,他就冷声道:“王妃难道不应该跟本王解释解释,这后院的人都去哪里了吗?” 他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根本什么都没有问,就明摆着在对江云翡生疑,这个认知让江云翡的心底都是咯噔一声,一股怨气更是愈演愈烈。 她问:“王爷是在怀疑妾身吗?” “王妃,本王的耐心有限,本王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别答非所问。”宋鹤弦说,他余光在江轻絮身上掠过,眼睛里带着怜惜,他着急哄他的小姑娘。 分出心思来质问江云翡,不过是因为江云翡恰巧在这里。 江云翡的表情都僵硬了,脸上更是带着一股明显的委屈。 她说:“王爷您知道的,自从上次您把王府的人遣散了大半之后,府中一直人手不足,平常看不出来,但只要有宴会之类的大事,总有点忙不过来。 妾身也是看着前院那边人手不够,怕出了纰漏,让王爷在别人面前丢脸,就叫了几个人过去帮忙,妾身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本来二皇子会来王府就很是突然,而且絮絮进来都不出门,妾身就把她忘了。 如果妾身早知道二皇子会行这种荒唐事,哪怕自己亲自上手干活,也不会来后院抽调人手的。” 碰了太多次壁,江云翡现在终于学会了在宋鹤弦面前示弱。 可宋鹤弦却没有分给她多少怜悯,他只是冷眼看着江云翡:“王妃,你自己说的话自己信吗?鹊鸣院一共才几个人,你用得着来调鹊鸣院的人?” 江云翡说:“不是这样的王爷,妾身只是叫今日没事的下人去前院帮忙,妾身也不知道为什么鹊鸣院的人都去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怪他太过卑劣 江云翡面色惶恐,他那只受了伤,缠着纱布的手,就这样不动声色的伸到了宋鹤弦的面前。 试图想让宋鹤弦看到她的伤,从而对她生起怜悯。 可宋鹤弦就算在质问她,目光都没有落到她身上,反而一直盯着江轻絮,眼睛里还带着明显的担忧。 江云翡一口气,都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憋的她根本喘不过气来。 宋鹤弦不理她,她自己还不能什么都不做,只能继续解释:“请王爷明鉴,妾身私底下和二皇子并无牵扯,今日妾身也不知道他会来,妾身…” 话说着说着,江云翡已经委屈的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很是清晰,宋鹤弦拧着眉,眉眼间无比烦躁,他说:“别装了江云翡,你不可能事先不知道。 前段时间,四皇子妃日日来找你,你们是不是就在策划这件事了?” 宋鹤弦本来也不想用这样恶劣的心思去揣测他的王妃。 可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刚才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就想往鹊鸣院赶了,是四皇子一直找借口拖延着他。 还有后来,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在群臣面前明显意味不明的话,一切都好像表明了这和他们有关系。 而江云翡呢… 宋鹤弦当然知道,她没有这样的脑子来安排好这一切。 可有人帮她出谋划策的话就不一样了,他这位王妃蠢归蠢,但胆子一向很大。 只要有人帮她出好的主意,他是什么都敢做的。 果然在他点破这一切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江云翡的脸色都僵了一下,但很快就又被她压了下去,她说:“王爷,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您怎么可以往妾身身上扣? 妾身可是您的王妃啊,您对妾身就连一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别装了,江云翡,本王没心思,在你这里浪费时间,现在回你的泠绯院去,把所有的下人都叫出来,等陈福回来了,这件事由他来查。”宋鹤弦说。 他和江云翡说话,一只手还被江轻絮攥着,就像是在无声的安抚少女的情绪。 江云翡虽然心里不甘,但眼眸深处却又闪过几分侥幸。 陈福去送二皇子了,还没有回来,等他回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可以回去先封住泠绯院下人们的嘴。 只要王爷的人问不出什么来,那这件事她就是冤枉的,王爷会对她有愧的。 江云翡这次没有犹豫,很快就离开了,宋鹤弦紧接着就叫了一个暗卫出来,让人跟紧江云翡。 江轻絮在一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时候,不仅有些目瞪口呆。 之前宋鹤弦从来都不会拖延,有问题会当场审清楚,可这次他竟然会用这种方法去抓江云翡的把柄,可见他对他的王妃,是真的一点信任都没有了。 伴随着江云翡出去,宋鹤弦又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他厌恶的皱了一下眉。 直接抱着江轻絮去了隔壁。 把人放到软榻上之后,他才终于真正有时间来安抚这个受了惊吓的小姑娘。 宋鹤弦问:“吓坏了吧,絮絮,别怕,是哥哥不好,是哥哥没有保护好我们絮絮,絮絮打哥哥消气好不好?” 声音是温柔的,但江轻絮却能看到他眼睛里翻涌的暗流。 江轻絮摇摇头,她当然不会伸手打宋鹤弦,反而是依赖性十足的直接偎进了男人怀里,声音软软的:“哥哥不要说这种话了,絮絮知道,不是哥哥的错,是絮絮不好,如果絮絮再聪明一点的话,就可以直接保护自己了。”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好像在宋鹤弦的心尖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宋鹤弦的脸上闪过了几分愧疚,甚至是自我厌弃。 他的手在袖子里微微收紧,脸色更难看了。 是呀,如果絮絮再聪明一点的话,就可以不用像今天这么狼狈,那个宋鹏墨根本就动不了她分毫。 明明她已经找好了郎中,明明前段时间郎中也已经告诉过她,絮絮这样的情况有很大的可能可以治好。 可却因为他的犹豫,他的自私,把这件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后拖。 就因为他害怕絮絮清醒过来之后,不再像现在这样对他依赖,他害怕她逃避他,害怕她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喜欢他,所以他就卑劣地藏着这个机会,拖了一天又一天。 如果他没有的话… 宋鹤弦越是深想,就越是厌恶这样卑鄙的自己。 他实在忍无可忍,挥起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胸口处,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他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 江轻絮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她眼睛都红了几分:“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别吓絮絮好不好?絮絮从来都没有怪过哥哥的,而且絮絮很厉害的,絮絮还砸伤了二殿下呢。” 小姑娘现在表现的越乖,就让宋鹤弦心底的那份愧疚越演越烈。 对上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宋鹤弦有点儿想不管不顾的把一切都和她说明白,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 只是他还没有说什么,小姑娘就已经嚎啕大哭,哽咽着,颤抖着:“哥哥,你别伤害自己,絮絮的心好痛,絮絮不想看哥哥受伤,别这样好不好?” 她声音断断续续的,哭的也上气不接下气的。 让宋鹤弦心里的所有犹豫,都在这一刻崩盘,他什么也不想了,直接就把人扯进了怀里,轻轻拍打着少女颤抖的背脊:“絮絮乖,不哭,是哥哥不好,是哥哥下到絮絮了,哥哥以后不会这样了,别哭了好不好,哭的哥哥心疼。” 江轻絮木木的点了点头,她说:“那哥哥向絮絮保证,以后不许受伤,也不许自己伤自己。” 其实如果宋鹤弦稍加思索的话,就能反应过来,江轻絮现在说的这几句话根本不太像一个傻子的口吻。 只是现在他已经因为江轻絮的眼泪慌了神,自然也没有心思去思索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只是一味的向少女承诺:“哥哥向絮絮保证,以后不会随便受伤了,也不会让絮絮担心了,这样好不好?”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他想休妻 江轻絮犹犹豫豫的好像是在思考着男人话里的准确性。 直到宋鹤弦又一次发誓,她才好像真的信了,一本正经的伸出一只手来,要和宋鹤弦拉勾。 看着小姑娘乖乖软软的模样,宋鹤弦一颗心都要化了,自然而然的无比配合。 害怕江轻絮会想起不好的事,他甚至没有问江轻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是如何从宋鹏墨手里挣脱的,这也给江轻絮省了很多麻烦。 江轻絮一直很喜欢宋鹤弦这一点,很多时候宋鹤弦都是这样的,只要他选择信任她,不管事情再不合理,都不需要她解释,宋鹤弦自己就能说服自己。 江轻絮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宋鹤弦就对她这样无条件的相信了。 被派去盯着江云翡的暗卫很快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小丫鬟。 他恭敬道:“王爷,事情正如您所料,王妃回去之后,就直接召见了她,属下就直接把人给您带来了。” 小丫鬟浑身发抖,险些直接瘫软在地上。 天知道她有多么害怕,才刚从王妃房里出来,都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呢,就直接身体腾空了。 在一阵呼啸的风声之后,她就直接出现在了这里。 暗卫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情,直接把人甩到了地上,好巧不巧,在那小丫鬟怀里,几张银票露出了边角。 这一幕简直和不打自招没有区别。 宋鹤弦掀了掀眼皮,他甚至没有自己去问小丫鬟的心思,指腹摩挲过怀中少女的眼角,拭去了她眼尾的片片晶莹,漫不经心的对着那个暗卫道:“你来审,只把结果告诉本王就是。” 小丫鬟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是前段时间刚进府的,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看着暗卫冰冷的脸,根本没有用对方说什么,她就已经颤颤巍巍的磕头:“王爷,奴婢说,奴婢都说,是王妃,是王妃找奴婢传话,要所有人都去前院集合的,王妃还特地交代,要把话传到每一个院里,说是王爷的吩咐。 当时…当时…鹊鸣院的言秋姐姐不想去,王妃就把她打晕绑了起来,现在人应该还在柴房。” 在听到这里的时候,江轻絮的手都跟着颤抖了一下,言秋,她就说言秋不可能离开她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的! 江轻絮的手指,颤抖的抓了抓宋鹤弦的手腕,她说:“哥哥,言秋是不是出事了,你去救言秋好不好?” 从她入府开始,言秋就跟在她身边,如果没有言秋一直以来的帮衬,她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的。 在江轻絮的心里,早就已经把言秋当成了自己的姐姐。 在听到言秋有可能会出事的消息时,她更是一颗心都跟着空落落的。 小姑娘明明都已经止住了眼泪,现在又红了眼眶。 宋鹤弦只觉得自己心底都有一股戾气翻涌,他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救人,一定要把言秋好端端的带到江姑娘面前。” 在江轻絮看不到的地方,他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起,手背上青筋毕露。 江云翡,他就知道他的王妃从来都胆大的很,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宋鹤弦的怒气并不能压抑下去,那个小丫鬟自然感觉到了,她的头贴在地上,连连求饶:“王爷,奴婢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求求您饶过奴婢。 别的事奴婢真的没有做过,而且奴婢刚入府,根本违抗不了王妃的命令啊。” 宋鹤弦根本不想理会她,直接道:“错了就是错了,自己去领十大板滚出王府去。” 如果不是现在小姑娘还红着眼睛靠在他怀里,他肯定要迫不及待的冲到泠绯院去找江云翡算账了。 比起和江云翡计较来,现在更需要安慰的是他面前的小姑娘。 暗卫又一次去而复返,这回是带着言秋回来的。 言秋衣衫凌乱,头发也松松垮垮的,几缕发丝都垂到了脸上,看起来很是狼狈,一看到江轻絮,她就红了眼睛:“姑娘,姑娘您没事吧,都是奴婢大意,是奴婢没有看好您,如果您出了事,奴婢也没脸活着了。” “我没事。”江轻絮说,“是哥哥来得及时,赶跑了坏人,我很好言秋。” 听到江轻絮的话,言秋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又对着宋鹤弦说:“王爷,是奴婢无能,没有保护好姑娘,还请您惩罚。” 宋鹤弦也看到了言秋身上还带着一道道的勒痕,脖子上手腕上都有,头发上也沾着枯草,一看就是遭了很多罪。 在这种时候,她还第一时间想着江轻絮,自然是个忠心的。 宋鹤弦摆了摆手:“这件事怪不得你,你被关在柴房里的时候,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言秋想了想,她点了点头:“奴婢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好像是在和二皇子说话,说什么人都已经支开了,让他直接去鹊鸣院。 奴婢当时怕极了,生怕姑娘会出事,还好王爷来得及时。” 陌生的女声,要么就是府中新来的丫鬟,要么就是那个四皇子妃的人。 宋鹤弦觉得,第二种可能更大一点。 毕竟王府的下人太容易被查到了,江云翡做出这样的事来,总要防备一些的。 四皇子妃的人帮江云翡传话,末了再被四皇子妃带走,一切就可以做得滴水不漏。 宋鹤弦的眼睛里泛过几分冷意,刚走了一个太子,又来一个四皇子,这些人还真是闲,一个又一个的盯着他。 没关系的,很快他就可以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拔干净,以后没有人再能欺负他的絮絮。 言秋回来了,宋鹤弦也放心了许多,他安排了言秋在这里守着江轻絮就要离开,恰逢高嬷嬷从宫里回来,直接拦下了他:“王爷这次打算怎么对王妃?” 她直接问出这句话来,就说明今日府中发生的一切他都已经知道了。 宋鹤弦也不避讳:“王妃现在越来越过分了,本王打算休妻,这件事本王很快就会禀明父皇,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得到她应有的教训。”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就是王爷养的宠物 高嬷嬷也觉得,宋鹤弦这次太冲动,可这回他明显是心意已决,不管高嬷嬷再怎么劝,也没办法动摇他的决心。 到最后只能无奈的妥协。 很快江轻絮就知道了,宋鹤弦说过的给王妃的教训是什么,他直接把江云翡关进了祠堂里,安排人在外面盯着,让江云翡跪抄经书,每天不抄完十卷不许吃饭。 江云翡当然不情愿,可现在人赃并获,她也没什么能狡辩的,只能认了下来。 可这件事到底没有结束,宋鹏墨丢脸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他终于还是没有按耐得住,打算鱼死网破,把事情捅到了皇帝那里。 他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 也不管自己丢脸与否,直接就把事实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个明白,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宋鹤弦很快就被宫里的人叫走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安抚江轻絮不要害怕。 高嬷嬷也跟着进了宫,大概就是去给贵妃通气了。 江轻絮也知道,宋鹤弦这回做的确实过火了。 事情闹成这样,即便皇帝知道是宋鹏墨有错在先,可宋鹤弦如此闹,丢的是整个皇家的脸面,他这回进宫,皇帝应该不会那么轻易饶了他。 江轻絮的心里闪过浓烈的担忧。 可这样的情况下,她就算是想帮忙,也帮不上什么忙。 言秋也看出江轻絮心神不宁,她这一边安慰道:“姑娘您也不要太过担忧了,宫里还有贵妃呢,有贵妃护着王爷一定会没事的。” “我知道,贵妃不会让王爷出大事,可是我还是担心… 言秋,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为我失态至此,可我却一直在骗他。”江轻絮说。 这次宋鹤弦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出乎了江轻絮的意料。 只要想起来,江轻絮都觉得自己的心脏跟着一阵悸动。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她经历的多是一次又一次的抛弃。 只要面临抉择,她好像就是那个不重要的,又或者不用抉择,她也是可以被随意抛弃的,可在宋鹤弦这里不是。 只有在宋鹤弦身边,她才感觉到她是他的首选,他可以为了她得罪群臣,得罪所有人,甚至明知道会被皇帝责骂,也这样做。 宋鹤弦他太好了,才让江轻絮对自己的欺骗有种负罪感。 她不想再骗他了,可是又不敢。 她害怕他会因此觉得她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从而厌恶她,讨厌她,这样的后果是江轻絮接受不了的。 江轻絮的纠结,言秋大概能了解一些,可是这种事上她也出不了主意,毕竟她也不知道王爷的想法。 言秋到最后想了想,她说:“姑娘,要不奴婢陪您出去走走吧,散散心。” 江轻絮没有拒绝。 一味的闷在屋里,确实不如出去走走,更容易让心情开阔。 只是江轻絮出来鹊鸣院没多久,就遇到了灵侧妃,她们两个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和睦,甚至几乎算是明面上撕破了脸,江轻絮可以笃定,灵侧妃绝对知道她在装傻的事。 只是介于宋鹤弦的态度,她没有办法挑破罢了。 江轻絮今天心情沉重,没有太多的心思想和灵侧妃纠缠,她打算越过对方直接离开的时候,灵侧妃却主动挡在了她面前。 言秋见状,脸上立刻闪过了几分紧张,她说:“灵侧妃,您要做什么?您应该知道的,王爷是多么在乎我家姑娘,您若是敢对她动手的话,等王爷回来,绝对饶不了您。” 灵侧妃说:“在意?江轻絮,这里没有别人,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很得意呀?觉得自己抓住了王爷的心?” “你想说什么?”江轻絮问。 灵侧妃说:“我想说你就是个傻子,你还以为王爷多在乎你呢,实际上她就是把你当成什么猫猫狗狗,无聊的时候逗弄一下而已。” “是吗?那又怎么样呢?你别忘了,自从我入府之后,王爷连逗弄你都不愿意。”江轻絮说。 没有旁人,她也是直接和灵侧妃摊牌,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天真懵懂的眼睛,这回在看向灵侧妃的时候,分明是锋芒毕露。 忽然看到她这样的视线,灵侧妃还有短暂的不适应。 她之前猜的没错,这个江轻絮果然不是傻子,这么长时间来,她一直都在装。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游戏才更有意思。 灵侧妃说:“真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你还不知道吧,前段时间来王府的那个人,是江湖上有名的游医,他明明可以治好你的脑子,王爷也知道这个事实,可却一直都没有让他治,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把你治好了,王爷去哪儿再找这么一个会讨好人的好宠物呀? 像你这样又会撒娇,又会讨巧的,可不就是天生逗人取乐的玩意儿? 而且江轻絮,王爷到现在还没有碰过你吧,你自己好好想想原因,这世界上没有哪个正常男人,是愿意和自己养的宠物睡觉的。” 灵侧妃尖锐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言秋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她说:“你少胡说八道了,王爷对姑娘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你莫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我是不是挑拨离间,你们去染墨苑看一看就知道了。 那个江湖游医现在还在那里住着呢,江轻絮,王爷如果真在意你,又怎么会放任着你痴傻不管呢?”灵侧妃说。 她对着江轻絮说完了扎心的话之后,也没再停留,步履摇曳的又朝着她的菡萏院走去,看起来心情极好的模样。 言秋则是在一边愤愤不平:“姑娘,她实在是太过分了,您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就是故意挑拨离间的,王爷对您才不是那样的。” 江轻絮一时没有接言秋的话,她在回忆着灵侧妃说得那些。 灵侧妃说的那个人,确实是宋鹤弦前几天带回来的,而且在更早一点的时候,宋鹤弦也确实问过她想不想恢复正常,但后来就没了下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们絮絮没有错 江轻絮久久不说话,言秋的脸上又闪过了几分担忧,她又说道:“姑娘您想呀,王爷为了您,敢得罪群臣,敢得罪二皇子,他怎么可能不在意您呢?您可不能上了灵侧妃的当!” “我当然知道哥哥对我是真心的。”江轻絮说,她一直都知道,宋鹤弦不愿意碰她,不是因为不想,是因为不舍得,不敢。 他把她当成风一吹就弯折的花,当成手一碰就破碎的玉,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哄着。 他几乎把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她身上,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她? “姑娘既然没有被灵侧妃的话影响,那你又在纠结什么呢?”言秋问。 江轻絮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暗芒,她说:“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了,我不能直接告诉哥哥我装傻的事,也不能就这样被治好,我觉得这个傻,我还可以再利用一次。 不过具体的细节还得等我再合计一下再告诉你。” 言秋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江轻絮从刚才一脸颓然的模样,一下子又变得干劲十足。 她脸上闪过了几分讶异,更多的还是喜色,看江姑娘这样的架势,她就放心了,对方果然没有被灵侧妃的话影响。 傍晚的时候,宋鹤弦就被抬回了王府,浑身都是血,江轻絮本来还在合计着自己的计划,听着动静跑出去的时候,双腿都不受控制的软了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 宋鹤弦并未有昏迷,他听到动静,一双眼睛看向江轻絮,用有点虚弱的声音道:“哭什么,哥哥不是好好的吗?” 宫里来的人把宋鹤弦放到床上就走了。 江轻絮还是红着一双眼睛站在床边,她认真的看着宋鹤弦,鲜血染红了白衣,几乎占据了视线的鲜红,比上一次他们一起在宫里挨罚的时候还要刺目。 江轻絮本来也不想哭的,但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鼻子控制不住的发酸,眼泪就已经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了。 宋鹤弦稍稍的叹了一口气,他轻声道:“过来。” 江轻絮听话的在他身边蹲了下来,男人有点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来,指腹轻轻擦过江轻絮的眼角,擦掉了她的泪痕。 他说:“哥哥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哭吗?乖,别哭了,哥哥不疼,而且这不是好事吗?这段时间哥哥可以一直在这里陪着絮絮,絮絮应该高兴的。” 他说的越是这样平淡,江轻絮心里就越觉得酸涩。 她小声说:“哥哥骗人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 “本来是疼的,看到絮絮就不疼了,絮絮帮哥哥吹吹好不好?”宋鹤弦说。 他的手在江轻絮面前摊开,上面有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一样,让江轻絮心里升起了明显的诧异。 他做错了事,皇帝罚他打板子或者别的都是正常的,可他手上为什么还有刀伤? “不愿意?”江轻絮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宋鹤弦又问了一句。 江轻絮知道,就算自己现在询问,宋鹤弦也不会告诉她的。 她只能压着思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点头:“愿意的,哥哥你忍一忍。” 少女微微低下头来,呼出来的气蹭在宋鹤弦的手心里痒痒的,宋鹤弦看着她那张认真的脸,另一只手探出来,想要去摸摸她的脑袋,但又看到自己满手血污,抬起来的手终究是自己收了回去。 郎中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温馨的场面。 江轻絮听到动静,赶紧让到了一边,让郎中来为宋鹤弦处理伤口。 手心处温软的触觉骤然消失,宋鹤弦微微凝了凝眉,心底闪过些许的不悦。 高嬷嬷这会儿也在,趁着郎中在给宋鹤弦清理伤口的时候,她劝道:“王爷,您这次真的太冲动了。 您明知道陛下最在意面子,怎么能在大殿上与他公然呛声? 这次您是真的惹恼了陛下,就算有贵妃从中斡旋,最后还是让陛下动了这样大的怒,平白让四皇子捡了个漏,这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宋鹤弦眼睑微垂,没有接高嬷嬷的话,高嬷嬷又是叹了口气,她说:“即便您在意江姑娘,如此失了分寸,实在太让贵妃失望了,王爷您难道忘了吗?您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贵妃一点点挣来的,可就因为您这一闹,权利直接被削掉大半,您实在是太让贵妃寒心了。” “这件事怪我不好,没有提前知会母妃,劳烦嬷嬷替我与母妃说一声稍安勿躁,接下来的事我自有打算,不会让母妃的心血白费的。”宋鹤弦说。 高嬷嬷还是不赞同的看着宋鹤弦,时而又看向江轻絮,可宋鹤弦已经不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了。 高嬷嬷心底升起几分无奈,她也知道王爷从小就倔,他自己打定主意的事,即便是贵妃也动摇不了。 最后高嬷嬷好像妥协了,她问:“王爷,您需要休息,要不奴婢先把江姑娘带出去吧。” 宋鹤弦这才现了掀眼皮,他看向了江轻絮,少女一双眼睛还是很红,像是受惊的兔子,对上他视线的时候,还吸了吸鼻子,看起来委屈极了。 宋鹤弦说:“算了,让她出去,她总要担心的,就让她留在这儿吧。” 即便知道,江轻絮在这件事里也算是一个受害者,这一切都是宋鹤弦自己的意思,但高嬷嬷这一次看向江轻絮的目光里,还是带了些许的不满。 高嬷嬷出去了,没多久郎中也出去了,江轻絮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宋鹤弦的床边,她声音闷闷的:“对不起哥哥,都是絮絮的错,如果没有絮絮,哥哥就不会受伤,对不对?” “不对。”宋鹤弦说,他的手指又一次擦过了少女的眼角,抹去了泪痕,“有絮絮在哥哥身边,哥哥就算受伤也开心,可如果没有絮絮,哥哥就不会开心。 所以我们絮絮没有错,有絮絮在这里,才带给了哥哥快乐,不许哭了好不好?给哥哥笑一笑吧。” 第一百九十章 想要替他分忧 江轻絮到宋鹤弦明明虚弱的不行,还在这里安慰她的模样,心里就酸胀的厉害,她声音乖软:“哥哥,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儿呀,絮絮在这里守着你好不好?” “哥哥不用守,絮絮累了就回去休息吧。”宋鹤弦说。 守夜这样的事,不是小姑娘应该做的,他不舍得他的小姑娘,受这样的累。 “那絮絮能和哥哥一起睡吗?”江轻絮又问。 宋鹤弦满身是血的样子落在她的眼里,让她控制不住的想到了自己的前世。 她隐约能看出来,宋鹤弦身上的伤,除了板子留下的痕迹,还有鞭伤,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伤疤了。 江轻絮眼底,闪过几分不安。 她明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以后也再不会遭遇这些了,但看到这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伤时,她还是控制不住的会心悸一下。 手指揪了揪宋鹤弦被子的一角,她低声道:“哥哥,絮絮怕,你今天让絮絮留下来好不好?” 宋鹤弦本来担忧自己满身血污,味道明显,会熏到小姑娘。 当看到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时,他终究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 身子朝着里面挪动些许,他给江轻絮留下了一一点位置出来。 江轻絮眨了眨眼睛,她小声的保证:“哥哥,絮絮会小心的,不会碰到哥哥伤口的。”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又乖又软,让宋鹤弦不由的想到了今日大殿上的一切。 这是他第二次因为江轻絮的事,和宋鹏墨起冲突了。 皇帝自然无法忍耐,他的两个儿子总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于是皇帝执意要将江轻絮送出京城。 是他在金銮殿上,据理力争,即便皇帝气的让人取来了铁鞭,他也依旧死咬着那句不是絮絮的错。 后来父皇怒急之下打了他七鞭,又赐他杖刑,只为了让他松口,自己同意把絮絮送走,可是他怎么可能松口呢? 他的絮絮那样乖巧听话,毫无自保能力,这样的她就应该被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照顾着才对。 到现在,宋鹤弦耳边都好像还回荡着今日金銮殿上贵妃的哭声。 母妃也求他松口。 他之前几乎不会违抗母妃意愿的,可这一次他却不想顺从。 他自己很清楚,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和皇帝较劲,他这顿打挨的不冤。 可宋鹤弦却觉得值得。 至少他又留住了他的小姑娘。 那件事最后以皇帝被气的昏倒告终。 宋鹤弦也得以被送回了王府。 这一切都是在皇帝的暴怒之下进行的,甚至他要休妻的事,根本都没有来得及提出口。 当时宋鹤弦甚至在想,如果他一开始,先把休妻的事一并提出来,说不定还能把他的那位父皇气吐血呢。 他一向感情冷淡,在没有江轻絮之前,在乎的也只有贵妃。 至于皇帝,一个只是凭着猜忌,就把自己刚出生的儿子送到宫外,任人欺辱的人,宋鹤弦对他根本没有好感。 宋鹏墨的结局,则是被关在宫里幽禁两年,皇帝强行要将他那浪荡的性子扳回来。 即便挨了打,即便被削了权,对于这个结果,宋鹤弦却格外的满意,至少他终于把宋鹏墨那个讨人厌的苍蝇从絮絮旁边赶走了。 乖巧的少女,现在就躺在他的枕边,她小心翼翼的,明明之前总喜欢贴着他的,可现在却刻意地与他保持了一点距离。 其实也没有多远,只有一掌之宽。 可宋鹤弦看在心里,依旧觉得很不舒服。 他们本来就应该亲密无间才对。 宋鹤弦直接伸出手来,把江轻絮扯进了他的怀里,江轻絮没有防备之下,手正好按在了他的胸口上,她吓了一跳,赶紧询问:“哥哥,絮絮有没有撞疼你?” “没有。”宋鹤弦说,“哥哥不怕疼。” 江轻絮的半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口处,除去淡淡的雪松味以外,更多的是血腥味灌入鼻腔。 明明已经上过药,换了纱布,可这明显的血味却好像根本没法被遮掩住。 江轻絮心脏也闷闷的,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住了,让她怎么也喘不上气来。 有一股强烈的欲望支撑着江轻絮,她再也不想在面前当傻子了。 她再也不希望看到宋鹤弦自己满身伤痕,却还要耐心来哄她的模样了。 她迫切的想成为在他身边能倾听他心事的人,能帮他分忧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无力的被她哄着。 眼睑微垂,江轻絮的心里闪过了一股浓烈的迫切。 宋鹤弦情况确实很不好,他哄人的时候,不过是全程强撑着精神罢了。 在江轻絮沉默着陷入自己思绪里的时候,他就没有压住那股困倦,直接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轻絮手撑着脑袋,手指一点一点的隔空描绘着他五官的轮廓。 心里则是一点一点的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在这个王府里,能排得上号的,也就只有江云翡和灵侧妃了,她还是得好好合计合计,最好借这个机会把那两人一起除掉。 这样就算她恢复了正常,宋鹤弦会变得不像现在这么喜欢 她了,至少也不会再有别人能趁虚而入,她可以一点一点的重新感化宋鹤弦。 大概是被旁边人沉稳的呼吸声影响,江轻絮想着想着,自己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是被炙热的温度烫醒的。 夜里宋鹤弦忽然发起了烧,身体滚烫,宛如火炉一般,她好像还能听到男人梦魇中的呓语,在喊疼,声音很脆弱。 江轻絮想到,她曾在宋鹤弦身上看到的一道道深邃的疤痕,那是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疮疤,她好像能想到宋鹤弦梦到了什么。 江轻絮很少能见到宋鹤弦脆弱至此,她想在这里陪着他,哄着他,把他从梦魇中拉出来。 可是他身上滚烫的温度又在提醒她,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去叫人。 即便知道陷入梦魇中的人没有那么轻易醒,江轻絮还是轻手轻脚的拿开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她顾不得把鞋穿好,赤着脚匆匆忙忙的出门叫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 哥哥会一直喜欢絮絮对吗 陈福正守在门外。 江轻絮让他去请了郎中来,又急匆匆的回了屋里,给宋鹤弦倒了杯水。 陈福很快就去而复返,只是他这回请来的人,却不是府中的府医,而是那个灵侧妃口中的江湖游医。 看到来人,江轻絮的一双眼睛一下子就变得懵懂起来,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对着对方,声音里带着说不出来的委屈:“求求你,求求你,快治治哥哥,他身上好烫好烫,像是要烧起来了,他不会被烫熟吧?” 小姑娘的话带着天真懵懂,她什么都不懂,说出来的话让人无端想要发笑。 可偏偏她那泛红的眼睛,彰显着她此刻的担忧,又让人没办法笑她。 那江湖游医的目光,在江轻絮身上停留了有一会儿,直到听到小姑娘低低的抽气声,他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去查看宋鹤弦的情况。 宋鹤弦一直都昏昏沉沉的。 他只感觉到自己的意思在不断的下坠下坠,然后渐渐的,被拉回到了小时候。 漆黑的屋子里,一下又一下的鞭打。 永远被丢在地上的残羹冷炙,还有周围下人们毫不在意的奚落嘲讽,无数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朝着他涌来。 而在这些不友好的声音里,好似还夹杂着小姑娘低低的抽泣声。 她哭得柔弱又可怜,无声的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疲惫粘连的眼睛一点一点的睁开,有微弱的光映进眼膜,宋鹤弦环顾着四周,他很快就在床的一角看到了那个眼眶通红的少女。 他轻声道:“絮絮…” 声音又低又哑,几乎微不可闻,江轻絮还是很轻易地就听到了。 瞳孔里有明显的晃动,她赶紧挤开了在旁边写方子的游医,直接铺到了宋鹤弦的旁边:“呜呜呜,哥哥,你终于醒了,都吓死絮絮了,刚才你身上好烫好烫,絮絮以为你要被煮熟了。 呜呜呜,絮絮记得,好久好久之前,有一次絮絮也是这样,身上好烫好烫,烫的差点死掉了,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们都说絮絮是被烧傻了,哥哥…哥哥你呢?你会不会也…” 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鼻子一吸一吸的。 过分委屈的模样,让宋鹤弦的心里又酸又软。 宋鹤弦咳嗽了两声,才让自己的嗓子听起来没有那么哑了,他又一次开口:“别怕絮絮,哥哥没事。” 游医已经写完了药方,交给陈福去抓药。 宋鹤弦看着旁边还流泪不止的少女,他说:“周郎中,麻烦你帮她看一看吧。” 眸光深处。其实还有一些暗沉的情绪在翻涌,可全被宋鹤弦压了下去。 有些事他应该早点做出决定了。 如果今日周郎中不在这里,他还可以一拖再拖,拖到自己伤好,又或者再到一切事情稳定了,可现在既然已经撞上了,宋鹤弦干脆狠了狠心,一鼓作气。 不然他害怕,下次再想起这个念头来的时候,他又会因为自己那卑劣的可笑的占有欲,不想再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即便知道那样是不对的,可只要想到小姑娘恢复正常之后,喜欢的或许就不再是他了,宋鹤弦就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异样。 郎中伸出手来,要给江轻絮把脉,江轻絮歪着头,看着郎中,依旧愣愣的问:“哥哥为什么要给絮絮看呀?絮絮没病呀,你看絮絮好的很呢。” “乖一点,郎中只是给你检查身体,你配合一下。”宋鹤弦说。 江轻絮有点木讷的点了点头,很快她又抬起头来,苦着一张脸问:“那只是检查身体的话,絮絮不用吃药吧,絮絮讨厌吃药的。” 还没有等到男人确切的答案,她一张小脸已经垮了下去,看起来委屈的不行。 宋鹤弦说:“不用的,别怕。” 他伸出手来,习惯性的想摸少女的脑袋,少女也顺势直接把头探了过来,看起来乖巧又配合,但宋鹤弦却没有碰她。 郎中很快就给江轻絮把过了脉,他时而点头,时而又摇头,表情看起来很是凝重,宋鹤弦心里也升起了许多担忧,他连忙问到:“怎么样,郑郎中,絮絮的病你能治吗?” 郑郎中有些犹豫,他看着江轻絮那一双清澈至极的眼睛,片刻之后才说:“江姑娘的情绪有些棘手,我应该得再观察一阵,才能下定结论。” 他摸着江轻絮的脉象,明明是没有问题的,可小姑娘表现出来的确实也很痴傻。 这种情况让郎中有些拿不准主意。 宋鹤弦点头,看着旁边小姑娘还红着一双眼睛的模样,他这会儿也没有心事与郎中过多探讨,只是嘱咐对方在絮絮的病上多下点功夫,就把人打发了出去。 把脉的事就好像是一个小插曲,江轻絮自己根本不放在心上,郎中一走,她就拉着宋鹤弦的手问:“哥哥,你渴不渴,絮絮去给你倒水。” “不用。”宋鹤弦说,“哥哥今天是不是吓到絮絮了?”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宋鹤弦的手,她又一次小声嘀咕:“伯府的人都说,絮絮就是这样变成傻子的,哥哥你再好好想想,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少女的声音清脆,一声接一声,每一句都带着急切。 宋鹤弦忽然有点想逗逗她,在少女殷切的目光里,他轻轻摇了摇头:“哎呀,哥哥好像忘了呢,这怎么办啊?” 江轻絮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配合的张大的嘴巴:“啊,那哥哥你还记得什么呀?要不要絮絮再把郎中叫回来?” 她说着就要跑。 宋鹤弦按住了她的手腕:“哥哥最喜欢的人是江絮絮,哥哥就只记得这个了,絮絮觉得哥哥这样算不算傻?” 江轻絮这回也不走了,她又歪着头,好像真的在认真思索着宋鹤弦的话。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闷生生的说:“哥哥,你怎么和絮絮一样了? 絮絮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会记得絮絮最喜欢哥哥的,哥哥也是这样的对不对?” 她一句不经意的话,落在宋鹤弦的心间,就好像是一种蛊惑。 在不经意间向他确定,她永远都不会改变对他的心意。 宋鹤弦的眸光沉沉,他盯着江轻絮那张月下芙蓉一样的明媚脸庞,本来就干涩的喉咙好像更加干了,还带着丝丝缕缕的痒意往外渗。 宋鹤弦同样笃定:“是,哥哥也会一直喜欢絮絮。” 第一百九十二章 王妃地位不稳啊 宋鹤弦这次,伤的确实严重,足足静养了六七天,也才勉强能下床。 这段时间他找来的那个江湖游医,常常来观察江轻絮的情况。 江轻絮每一次都很配合,对方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到后来,一天又一天,那个江湖游医也没有在江轻絮身上找到什么问题。 任凭他自己悄悄观察了许久,江轻絮也一直都是那副呆愣痴傻的模样,也并不像装的。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拖下去,拖到宋鹤弦都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又开始找江湖游医给他个确定的期限。 对方也只是一味的看着江轻絮,支支吾吾的,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江轻絮自己主动道:“哥哥,你别生气好不好?肯定是絮絮病的太重了,需要好长时间才能治好,哥哥会一直陪着絮絮吗?” 小姑娘的声音娇软无比,宋鹤弦心里的烦躁,也因为她的话,就这么奇迹般的被压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把那个江湖游医先打发了出去。 宋鹤弦想要给江轻絮治病的事,在府里并不是秘密,很快就传到了灵侧妃那里,灵侧妃听到消息的时候,就是一阵咬牙切齿。 枉她上次主动挑拨离间,结果到头来却白费了一番心力,那个江轻絮比她想象中的还沉得住气,她根本就没有给王爷闹。 桃枝在一边,她低声道:“侧妃,那边又来催了,如今王爷病也快好了,那件事等不得了。” “等不得也让他们等着,本侧妃还有事没做完呢,你就直接告诉他们,我不会误了他们大事。”灵侧妃说。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明显就是有了算计。 她自己也很清楚,等一切事成之后,江轻絮最后还是会落到她手里,她想怎么处置对方就怎么处置。 可偏偏灵侧妃不想等。 她最看不得王爷和江轻絮如胶似漆,那些所谓的大事,在她的事那里,必须得往后排一排。 桃枝点头应下,灵侧妃又说:“听说王妃现在还在祠堂幽居?这样的日子应该不好过吧?打听打听,王妃每日几时回泠绯院?” “娘娘,这些事奴婢一直都给您盯着呢,王妃晚上亥时,才能抄完一日的经书回去,差不多每天都是这个时间。”桃枝直接给出了答案。 灵侧妃眼睛亮了亮,她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今天你陪我去后花园走动走动吧,我这次伤好之后,还没有怎么出去散过步呢。” 灵侧妃也是看清楚了,以宋鹤弦对江轻絮的那个宝贝程度,她若是再敢在宋鹤弦眼皮子底下动江轻絮,那等着她的肯定是又一次被逐出王府。 她还有事情要做,当然冒不了这样的险。 现在也只能先去利用一下江云翡了。 虽然那个江云翡就是个蠢货,但胜在胆大,好挑拨,她就当是投石问路了。 亥时的王府,一片冷寂。 周围好像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从祠堂到泠绯院的这条路,这个时间,从来都是这么安静的。 这段时间江云翡已经把这条路走了无数遍。 可偏偏今天却好像有点不同。 她才走到后花园,打眼看过去,就看到廊桥上站了一个一身素白的人影,在皎皎月光下,显得有些渗人。 江云翡先是打了个激灵,脚步也跟着后退了两步,还是青雾先分辨出来了什么,她说:“王妃,是灵侧妃。” 江云翡本就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又被灵侧妃这么一吓,她当即就怒火中烧:“这小贱蹄子是故意的吧?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扮鬼吓人,晦气。” 她一边骂着,一边就要朝着灵侧妃的方向走。 青雾忙在一边劝道:“王妃,还是算了吧,您如今实在是不能再生事端了。” 江云翡扭头,狠狠地瞪了青雾一眼:“事端,什么叫事端?本王妃只是暂时受罚,又没有被剥夺位分,难道还管不了这府里不听话的妾室了?” 这话她像是给青雾听的,又好像在说给她自己听。 因为江轻絮的缘故,被宋鹤弦毫不留情面的丢进祠堂之后,江云翡就觉得,这府中的下人对她这个王妃都不够尊重,她急于给自己立威,急于证明自己还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 青雾见江云翡动怒,便也不敢再劝,只能跟着江云翡走上廊桥。 隔着一段距离,主仆二人先听到了灵侧妃的叹气声。 还有桃枝在一边询问:“侧妃,您是心情不好吗? 如今你已经回到了王府,又是王爷的救命恩人,何至于在这里唉声叹气呢?” 灵侧妃说:“救命恩人,有什么意义呢?我回到王府,不过也就是府中多双碗筷的事,你看我回府这么长时间,除去刚回来那日以外,王爷又哪里来看过我一次? 别说他自己,就连他身边的人,也不曾来过菡萏院吧。” “可王爷现在不是也有伤在身吗?说不定等他伤好了之后,就来看侧妃了呢?”桃枝说。 灵侧妃道:“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你没听说吗?王爷现在找了郎中,在给江姑娘治脑子呢,以王爷对那个江姑娘的宠爱程度,只怕把人治好了,这王府里的女主人也该换人了。 我与那个江姑娘,本就有点不睦,她现在就霸占着王爷,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依我看,还不如现在的王妃…” 灵侧妃又是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无奈。 桃枝听到这里,又说:“也不应该吧,王妃毕竟也没有大错,王爷总不能…” 灵侧妃摇了摇头:“桃枝,你不懂男人,也不懂王爷,他如果真的想宠爱谁的话,又哪里顾得上这些? 你看现在,他已经为了江轻絮一次又一次破例了,还有贵妃跟前的高嬷嬷,如今都在府里给她撑腰,等她好了,莫说是我,只怕王妃的地位也堪忧啊。” 江云翡的脚步,一点点的顿了下来,她看着灵侧妃的方向,眼神有点错愕,王爷想要帮江轻絮治脑子,原来是为了她的地位吗? 第一百九十三章 隔墙有耳 江云翡现在完全被灵侧妃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她满心都想着宋鹤弦对江轻絮的态度,心里越发的不安。 之前她从来都没有细想过,只因为自己这个王妃的地位稳固无比,可现在想来,根本不是那样的。 那个江轻絮现在威胁不了她,只是因为她是个傻子,可如果她真的恢复了正常,以王爷对她的宠爱,说不定真的能力排众议,把她推上王妃的位置。 江轻絮明明只是她弄到王府来的一个工具,结果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不声不响的就威胁了她的地位。 江云翡站在原地,好半天都回不了神。 灵侧妃那边,和桃枝说完了话之后,目光一转,就看到了站在她背后的江云翡,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她有点慌乱的行礼:“王妃您这么在这里,刚才您没有听到什么吧?” “灵侧妃觉得什么是本王妃能听的,什么又是本王妃不能听的?”江云翡问。 她这会儿心里还乱糟糟的,灵侧妃那副慌乱的模样,更是让她觉得烦躁。 在这个王府里,她和灵侧妃斗的时间最久了,灵侧妃见到她的时候,何尝像现在这般老鼠见了猫一样? 灵侧妃摇头:“王妃,妾身不是那个意思,您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当然什么事您都该知道。” 女主人? 江云翡脸上没有任何喜色,一张脸反而更冷了一些。 她什么事都该知道? 如果她真的什么都能知道的话,灵侧妃又何必避着她? 这段时间她被关在祠堂里,府里什么风声都瞒着他,看来宋鹤弦是真的有想换王妃的打算了,才什么都不让她知道。 江云翡说:“既然这样,那灵侧妃倒不如和本王妃仔细讲讲,你刚才所说的事?” “这……” 灵侧妃又一次犹豫了。 江云翡这是冷着一张脸,探究的看着她,好一会儿之后,灵侧妃终于说:“妾身也是不经意间才听到的风声,据说那高嬷嬷在鹊鸣院里,可是一直教江姑娘识字,王爷特地请的江湖游医,也日日待在鹊鸣院里。 您知道的,王爷最宠爱江姑娘了,如果真的只是想治好她,何必让她学识字算账呢?妾身觉得这事儿竟然有猫腻。” 灵侧妃说的只是她自己的猜测,可江云翡脸色铁青了,她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接下来的下场。 灵侧妃继续说:“王爷他现在分明就是被江姑娘迷了心智,为了她一次次的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来,那日他能因为江姑娘让二皇子裸奔回府,不顾兄弟情谊,比起这件事来,其他的可不都是小事吗?” 是呀,二皇子可是王爷的兄长,她连二皇子的面子尊严都能完全不顾,自己这个王妃在他眼里又能算什么? 江云翡心里的不安,因为灵侧妃一句又一句的话不断的加剧。 她的手脚都开始不断的有凉意升腾。 灵侧妃说:“王妃,妾身也是胡乱猜测的,今日是妾身自己心情不好,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还请王妃莫要放在心上,如果王妃没有别的吩咐,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她离开的时候,借着皎皎月光,江云翡好像还能看到,她眉宇之间闪过的淡淡忧愁。 而在刚才灵侧妃站过的地方,更是有一地被碾碎了的花瓣。 江云翡不禁想起,之前灵侧妃在王府里是多么目中无人,她恃宠而骄,从来都不把自己这个王妃放在眼里,可现在呢? 就连她这个曾经的宠妾,都因为江轻絮的事患得患失,她又怎么可能不防? “王妃,你也先别太担忧,那灵侧妃她从来不安好心,说不定就是故意说给您听的,您可一定不要冲动,莫要被人当刀子使。”青雾在一边,小声的提醒道。 江云翡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又能怎么样?本王妃只知道她说的就是事实。 而且已经祸到临头,又何须她拿我当刀子?就算是为了稳住我自己的地位,这次我也一定不会放过江轻絮。” 青雾眼睛里,也闪过了几分暗色。 她平日里总爱劝江云翡别冲动,可这一回她心里却很清楚,时间根本不等人,如果真的江轻絮的脑袋好了,她们再想动手已经来不及了。 青雾说:“这件事还是得好好合计一下,时候不早了王妃,我们先回泠绯院吧。” 灵侧妃和江云翡一前一后的离开,两个人都各怀心事。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假山的一角露出了一片藕色的裙摆。 白霜站在那里,手捂着胸口,脸上还是一片惊魂未定。 她今天只是出来散步,就看到灵侧妃形色匆忙,因为担忧惹了不必要的祸端,这才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她本想等着灵侧妃走后再离开的,哪里想到就这么不经意间撞破了灵侧妃和江云翡之间的对话。 手心里都有冷汗往外渗,白霜在原地犹豫良久,才终于下定了主意。 她如今在府里无依无靠,江云翡对她并不是真心,虽然江云翡和她提过,想要她生下王爷的孩子,可白霜跟了江云翡太久了,她很清楚,江云翡根本没有那么宽大的心胸,说不定她早就在酝酿着去母留子。 还有灵侧妃,那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反倒是是那个江姑娘,比起这两个人来,还算好相与一点,至少她自己占着王爷,就不会忌惮府中其他人。 如果这几人斗起来的话,恐怕也只有那个江姑娘胜利,对她来说才算是个还算好的结果。 之前她求上门的时候,江姑娘已经帮过她一次了,如果这次她再给江姑娘递一个把柄,白霜觉得,江姑娘肯定能记她一份情的。 于是第二天一早,白霜就出现在了鹊鸣院,她已经算好了时间,直到早饭过后,宋鹤弦会去书房,她能见江轻絮的也只有这一小段时间。 如今王爷重伤未愈,不需要再去宫里,大多数时间都在鹊鸣院,正因如此,旁人想要越过王爷的眼目,去见江姑娘根本不太可能。 第一百九十四章 嬷嬷,你又惯着她 白霜不敢在鹊鸣院逗留太久,她仓促的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了言秋以后,就直接离开了。 言秋回来,她有点无奈的对江轻絮说:“姑娘,那个灵侧妃果然不安稳,这才回来几天,就已经耐不住性子了,您觉得王妃她会不会…” “ 她会。”没有让言秋把话说完,江轻絮就接上了她的话。 江云翡本来就不允许别人染指宋鹤弦,更遑论是染指她王妃的位置? 灵侧妃找她挑拨离间,可真是找对了人。 只怕这一次,江云翡再动手,就不会是小打小闹了,她肯定会豁出一切要她的命。 江轻絮眼波流转,她刚想说话,高嬷嬷就端着一盘刚出锅的糕点走了进来,江轻絮立刻就闭了嘴,她小跑着扑向了高嬷嬷:“嬷嬷,你又给絮絮做糕点了啊,你对絮絮可真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踮脚伸手要够高嬷嬷手中的糕点,高嬷嬷稍微挪动脚步,躲开了她探出来的手:“江姑娘,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要先认字,等把昨天教你的东西学会了,才可以吃呢。” 江轻絮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她抓着高嬷嬷袖子的一脚,话里还带着撒娇的意味:“嬷嬷,您就给絮絮一块嘛,絮絮吃完肯定会好好认字的。” “又耍赖,江姑娘,您如果再这样的话,老奴可要王爷亲自教您了。”高嬷嬷说。 江轻絮的表情更僵硬了。 她说:“嬷嬷,您就知道欺负絮絮,您明知道哥哥会扣光絮絮糕点的。” 她一副孩子气的模样,一味的拽着高嬷嬷的袖子撒娇,高嬷嬷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江姑娘在别的事上,总是不声不响的,也只有在吃糕点的时候,警惕的很,心眼也多。 如果她能把这些心眼儿拿一点出来,放在提防别人上,贵妃在宫里也不用这么操心了。 高嬷嬷现在执意要教江轻絮识字,也是贵妃那边的意思。 王爷对这位江姑娘的态度实在坚定,贵妃不指望把人从王爷身边赶走了,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让这个江姑娘稍微长点心眼,不要总是拖王爷的后腿,拖累王爷。 高嬷嬷教江轻絮识字,其实也只是一个幌子,事实上在宋鹤弦看不到的地方,她更多的是在给江轻絮灌输怎么防人算计。 当然这些也不能让宋鹤弦看到,宋鹤弦太纵着这小姑娘了,他总是宁愿自己多费些心思,也不愿意让小姑娘接触什么算计。 高嬷嬷很快就压下去了心里凌乱的想法,她被江轻絮缠的有些无奈,终于还是妥协的递了一块糕点给江轻絮,这才抽出时间来问言秋:“刚才白美人过来说了些什么?” 江轻絮的眼珠微不可察地转了一下。 白霜来的时候,高嬷嬷正好在厨房里。 但她知道,高嬷嬷事后一定会打听这件事的,果然如此。 言秋说:“倒也没说什么,就是想要来找奴婢打听王爷的情况。 嬷嬷您知道的,白霜是王妃的人,如今王妃又惹了王爷厌弃,终日在祠堂里抄经,只怕她过来也是王妃授意。” 言秋的解释合情合理,高嬷嬷点头,小声嘀咕一句:“王妃这么久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简直没有一点做正妻的样子。” 言秋低着头,只当没有听到这句话,也不做回应。 江轻絮自顾自的吃完了手里的那块糕点,自己默默的伸手又要拿,高嬷嬷眼疾手快,把盘子端到了一边,她道:“江姑娘,这样耍小手段可不好,做人应该诚实,先过来学习。” 江轻絮这才不情不愿的,又坐到了高嬷嬷的跟前。 在听高嬷嬷讲话的时候,她则是心不在焉的在想,该怎么帮江云翡一把? 反正江云翡肯定会对她动手的,与其坐以待毙,她不如将计就计,借这个机会直接除掉江云翡,把这个王妃的位置空出来。 “姑娘,江姑娘,老奴刚才跟您说的话,您到底听见没有?”江轻絮的失神,很快就被高嬷嬷发现了,高嬷嬷出声提醒。 江轻絮蓦地回神,她有点歉意的看着高嬷嬷:“对不起嘛嬷嬷,都怪糕点太香了,絮絮才一时走了神,嬷嬷别怪絮絮好不好?” 她嘴上在认错,心里却在想着第一件事得想办法把高嬷嬷支开,毕竟高嬷嬷看她实在是太紧了,让她没有办法使小动作。 高嬷嬷叹了一口气,面对江轻絮这幅装乖巧的模样,一时也有些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但她还是故意板起了一张脸,对着江轻絮道:“江姑娘如果想要吃糕点的话,可不能再走神了,不然这糕点你一块也吃不到。” “高嬷嬷,你就可怜可怜絮絮嘛,趁着哥哥不在,你再给絮絮一块好不好?”江轻絮还是一如既往的缠着高嬷嬷耍赖。 “什么是要趁着本王不在?絮絮,你又背着本王做什么了?”宋鹤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江轻絮的一张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而高嬷嬷看着她如此生动的表情,没有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小姑娘无疑是可爱的,就连贵妃,也说不出讨厌她的话来,如果不是现在情况未明,想来贵妃也不会拘着她学这些磨灭她天性的东西,见惯了尔虞我诈,像她这样天真,反而更容易惹人怜惜。 江轻絮低着头不说话,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宋鹤弦进来看到桌上的糕点,已经明白了一切,他说:“嬷嬷,你又惯着她,自从你来了之后,她每天拿糕点把自己塞饱,都不好好吃饭了。” “才没有呢,今天絮絮就只吃到了一块,都怪你,坏哥哥,就是因为你,嬷嬷都不许继续吃糕点了。”江轻絮闷闷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一张小脸儿也气鼓鼓的,嘴更是撅得高高的。 宋鹤弦不与她计较,直接给言秋使了个眼色:“把这些都拿出去吧,这几天都不许她再碰了。” 就在前两天,他伤的最厉害的时候,小姑娘一边在他床前哄着他,一边偷偷把饭菜倒掉,只靠糕点填肚子。 想到她耍的那些小手段,宋鹤弦都有点哭笑不得。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以身入局 江轻絮拽着宋鹤弦的袖子,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填满了恳求,但宋鹤弦完全不为所动。 反倒是高嬷嬷有点看不过去了,她出声劝道:“王爷,您看这江姑娘今天也只碰了一块糕点,不如再给她留一块吧。” “就是就是,嬷嬷都说了,絮絮今天很乖的,哥哥就给絮絮留一块嘛。”江轻絮连连点头,手已经朝着言秋那里伸了过去。 宋鹤弦看到了,没阻止,江轻絮的胆子又大了一点儿,手心里捏了一块糕点还不够,指尖还想再去勾第二块。 宋鹤弦这时候沉声道:“江絮絮,你又耍赖。” 江轻絮撇了撇嘴,默默的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哥哥,你就不能当做没看见吗?” 她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生动鲜活。 和这个平日里沉寂安静的王府格格不入。 又好像是一缕跳跃的光点,跳呀跳呀,正好能跳到人的心尖上。 这样鲜活明艳的花儿,恐怕没有人会不喜欢她,高嬷嬷想。 就连她不也一次次的为她破例吗? 宋鹤弦最后还是没有为难江轻絮,又同意她拿了一块糕点,这才问高嬷嬷,她们今天做了什么。 高嬷嬷都一一讲了一遍,然后又冲着宋鹤弦补充:“江姑娘今天很乖。” 宋鹤弦点头,在看向江轻絮的时候,目光里都温和了许多:“絮絮她一直都很乖。” 高嬷嬷点头:“王爷说的是,关于江姑娘的病,贵妃的意思是实在不行,她指个太医过来瞧瞧。” 没有人愿意把一个鲜活明艳的雀鸟,变成关在笼子里千篇一律的模样。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贵妃更希望江轻絮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在宋鹤弦身边,给他带来欢乐。 可宋鹤弦毕竟不是出在平常人家,皇家规矩繁多,更容不下一个傻子,他如果想要和江轻絮长久的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必须得把江轻絮的病治好。 他当然可以继续一意孤行,但那就代表着会带来莫大的麻烦。 将一个傻子作为他的软肋,这太容易被人拿捏了。 宋鹤弦摇了摇头:“这件事以后再说吧,麻烦嬷嬷告诉母妃一声,絮絮的事就不用他操心了,本王心理自有决断。” 他当然知道宫里的太医医术高明,说不定会有办法治好絮絮。 可宫中的关系毕竟太错综复杂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就有别人的耳目,他不希望絮絮再一次被人利用。 比起现在就找太医来,他宁愿再拖一拖,拖到这个世界上,没人再动摇他的地位,再压他一头。 高嬷嬷也知道,宋鹤弦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她也没有勉强。 吃过了午饭之后,宋鹤弦就不用再去书房议事了,他留在鹊鸣院里处理公务。 江轻絮则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伸了个懒腰,借口想要睡觉,直接回了自己房里。 也只有这个时候,江轻絮的身边只有言秋。 江轻絮说:“帮我留意一下江云翡身边青雾的动向,我觉得她忍不了太久的,再过几天就是高嬷嬷要进宫的日子了,她恐怕也会在那一天动手。” 她想要算计江云翡也得防着高嬷嬷发她他在装傻,江云翡想要算计她,同样也得防着高嬷嬷。 江轻絮觉得,或许她不用刻意的把高嬷嬷支走,高嬷嬷进宫的那天,根本就是江云翡动手的最好时机。 言秋很快就答应了下来,没过两天,江轻絮就得到了消息,江云翡在府外,联系了几个地痞流氓。 言秋找了陈福,帮忙去打听这件事,才知道江云翡准备带江轻絮回门,在路上的时候,让那些地痞流氓出手除掉江轻絮。 听到江云翡计划的时候,江轻絮的眼里泛起了几分冷意,不就是想让她出府吗?也难为江云翡这么大费周章了,不过没关系,她可以推江云翡一把。 江轻絮的眼珠转了转,她说:“听说护城河附近,有卖花灯的对吗?” “这…”言秋有点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江轻絮却想做什么。 护城河附近,有卖花灯的吗?她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轻絮拿出了几支她不常戴的发簪,塞到了言秋手里:“据说护城河附近,有人花灯卖得很好,去排队的人络绎不绝,明白了吗?” 言秋这下明白了,江姑娘是让她拿着这些首饰当了去造势呢。 想来等王妃要动手的时候,护城河那里,就是江姑娘要出事的地点了。 言秋心领神会,立刻答应了下来,江轻絮又说:“这件事必须万无一失,让陈福提前安排好人,还有到时候你一定要跟紧我,必要的时候我会落水。” 江轻絮已经想好了恢复记忆的万全之策。 之前宋鹤弦去伯府打听过她的情况,她就是因为童年时候落水,后来发了一场高烧,才渐渐的变得痴傻。 如果她因为被人追杀,仓促间落水,然后忽然恢复正常,这很合理。 她必须得借着这次机会,把江云翡一下子咬死了才行。 只有王妃的位置,在她恢复正常之前空出来,才对她最有利。 江轻絮的眼睛里几乎要被算计填满,她忍了太久了,她和姜云飞的账,这一次必须得算干净了。 在言秋出去之前,江轻絮又嘱咐道:“还有灵侧妃那里,让陈福分个人盯紧她,江云翡动手脚的时候,她未必不会浑水摸鱼横插一脚,得防着。” 江云翡没有太多的心眼,如果只是面对她一个人,江轻絮没有那么多的担忧,可偏偏中间还隔着一个灵侧妃。 她这回是以身入局,一定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毕竟这件事是出在府外,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她承担不起。 “放心吧,姑娘,从她回来起,王爷就对她一直有所防备,陈管事的人一直都守着菡萏院呢。”言秋说。 江轻絮还想再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是宋鹤弦回来了,她立刻就打住了话题,示意言秋出去,她自己真是做出了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 第一百九十六章 伯夫人病重 宋鹤弦的伤还没有完全养好,但陛下那边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时不时的就召见宋鹤弦,后来宋鹤弦就又开始天天入宫上朝了。 前朝的事,江轻絮不懂,她只管着自己眼前的这一亩三分地。 时间一晃,就又到了高嬷嬷每月按时进宫的日子,正如江轻絮所料想的那样,这天高嬷嬷和宋鹤弦都不在府中,江云翡忽然急匆匆的来找了陈福,她说顺和伯夫人生了重病,着急想见她和江轻絮一面,让陈福通融。 关于江云翡的算计,江轻絮早就猜到一二了,她这次也不由的赞叹,江云翡这一回,倒还算有脑子,竟然想到了拿顺和伯夫人病重当借口,如此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陈福那里,早就得到过江轻絮的吩咐了,他象征性地推拒了江云翡几句,可江云翡却是不依不饶,甚至当着陈福的面,直接擦起眼泪来。 陈福毕竟只是王府的一个管事,江云翡还是王妃,堂堂王妃在自己面前哭着哀求,他如果再拒绝的话,确实是有些不知好歹了,于是陈福就直接顺势答应了下来。 为了不露出异样来,他直接和江云翡说:“王妃,您知道的,王爷从来对江姑娘看得极重,他把江姑娘交到奴才手上,奴才也实在不敢随便放人离开。 可顺和伯夫人病重,也确实是大事,您带江姑娘回去探望也是人之常情,这样吧,奴才跟你们一同去。” 这个结果,江云翡似乎料到了,她也没有反驳。 这回江云翡特地让江轻絮和她坐了同一辆马车,期间她一直低着头,看起来就像是担忧至极的模样。 江轻絮则是呆呆愣愣的在旁边关心:“姐姐,母亲怎么就突然生病了?那她是不是很难受呀?我们要不要给母亲带点儿她喜欢的东西?” 江云翡低头不语,实际上心里是一直在想该怎么支开陈福,江轻絮这两句话,算是直接点醒了她,江云翡忽然道:“停车,母亲最爱吃城西铺子里的那家糕点了,我们给母亲带些回去。” 江云翡口中的那家糕点铺子,是城中生意最好的一家,每天都要排很长的队伍,江轻絮也喜欢吃那家的糕点,她之前就缠着陈福帮她买过好几次。 不出意外的,那家糕点铺子今日依旧是人头攒动,江云翡叹了口气,她有些焦急道:“这可怎么办呀,听说母亲这段时间胃口不好,如果有这家的山楂糕的话,她应该能多吃一点东西,可这里人这么多…” “王妃,您别担心,奴婢留下来排队就是,您先带三姑娘赶紧回府吧。”青雾说。 江云翡松了口气,一路上她又指了好几家店面,都是平日里生日火爆,排队很多的地方,每一次都有一个下人留下来排队。 渐渐的,跟随着他们一道从王府出来的下人都被支开了,就只剩了陈福和言秋。 陈福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已经拧起了眉,他说:“王妃,你给伯夫人带的东西已经够多了,现在我们还是赶紧回伯府吧。” 江云翡的最终目的就是要甩开陈福,现在陈福还在,她哪里能罢休? 于是她想了想又说:“我母亲还喜欢万客楼的八宝鸭,我已经许久没见母亲了,想给母亲带回去。” 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到了用午饭的点儿,陈福都不用想,就知道万客楼早就人满为患。 他当然知道江云翡想做什么,他故意推迟:“王妃,我们还是先回伯府吧,八宝鸭可以等会儿再找人回来买。” 江云翡说:“陈管事,我母亲病重,我只是想让母亲欢心而已,你不能这么驳了我的心意吧?这已经是最后一样东西了,这样吧,你去排队,我现在就带着絮絮回府,反正还有言秋跟着,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江云翡直接把陈福的担忧点了出来,看起来坦坦荡荡的,陈福犹豫一下。就像是信了江云翡的话。 他终于还是妥协了,嘱咐了言秋两句,让人照顾好江轻絮就离开了。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碍事的人都被清理掉了,一切顺利的江云翡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把马车的帘子掀开了一角,脑袋探出去,不知道在观望什么,江轻絮在她背后,透过微弱的缝隙也,看到了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跟着他们的马车。 这些人自认为做的隐蔽,可江轻絮都能很轻易的发现他们的踪迹,她知道陈福肯定早就发现了。 不过是无声的放任而已。 眼见着那些人脚步越来越快,大有一副现在就动手的架势,江轻絮忽然天真道:“姐姐,母亲病重是不是应该祈福呀?絮絮之前,听说护城河那里有卖花灯的,要不我们去买个吧。” 护城河可是江轻絮给自己选的恢复正常的风水宝地。 江云翡这次注定要对她下狠手了,就这样在闹市里动手,慌乱之际,可能还真会让江云翡得逞要了她的命,江轻絮可不敢赌。 护城河那个地方正好,她早就吩咐陈福在那里埋伏好了人,而且那儿还有水,那可是她落水恢复正常顺理成章的理由。 江云翡有点犹豫。 言秋在一边提醒道:“姑娘不可,护城河那里太偏僻了,我们还是赶紧回伯府吧。陈管事不在,切勿多生事端。” 江云翡的犹豫,因为言秋的这两句话忽然散掉了,是呀,这里乱糟糟的,万一让江轻絮趁乱跑掉了怎么办? 倒是护城河附近,空旷又偏僻,只要把江轻絮带到了那里,她绝无活路。 江云翡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她点了点头,刻意把声音提高了一点,不动声色的说给马车外面的人听:“姐姐这次还没有絮絮想的周到,絮絮说的对,我们确实应该去给母亲先放一盏祈福灯。” 言秋满脸担忧,她又想阻拦,江云翡已经不耐烦的道:“本王妃接着带絮絮出来,陈管事都知道,难道本王妃还会对絮絮做什么吗?你这贱婢推三阻四做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絮絮怎么了 ,言秋被江云翡吼了之后,表情讪讪,也不敢再说话了。 车夫得了江云翡的吩咐,调转了方向,朝着护城河驶去,江云翡的目光还是盯着马车外面,但是她眼睛里的恶意,已经要掩饰不住了。 江轻絮啊江轻絮,说起来,她还得谢谢她呢,自己给自己选了一个埋骨之地。 马车很快就到了护城河边,正赶上用午饭的点儿,本来就偏僻的护城河附近,现在更是荒无人烟,看不到人影。 至于江轻絮口中。提起的那个卖花灯的摊子,现在也是不知所终。 几个人从马车上下来,江轻絮还是满脸的茫然,她在小声的嘀咕:“咦,言秋不是有人说这里有卖花灯的吗?怎么没有人呢?” “小妹妹,想买花灯呀,哥哥家里有呀,走,跟哥哥回家去看。”江轻絮的话音才落下,就有一个流里流气的身影,从马车后面窜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整整六个人,一步一步的朝着江轻絮的方向靠近,脸上还戴着淫邪之意。 江轻絮面上还是呆愣愣的,言秋则是挡在了她面前:“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周围空荡荡的,车夫见势不妙,已经颤巍巍地躲到了马车底下。 那几个人看着江轻絮和言秋两个女子,心里本就没把她们放在心上。 为首的那个人还是吊儿郎当的道:“我们能做什么呀?当然是请这位漂亮妹妹去跟我回家看花灯啊。” 他一边笑着,一边又带着人朝着江轻絮的方向逼近。 言秋推了江轻絮一把,把江轻絮推的离江云翡远了一点,她才喊道:“姑娘,快跑!” 她这样一喊,那几个人忽然正色了起来,还是为首的那人吐了一口唾沫:“操,还想跑?真是不把我们兄弟几个放在眼里,给我抓住她。” 江轻絮没有自己跑,她拽着言秋的手,直接就朝着自己身后的护城河那里冲。 言秋会游泳,她们只需要双双跌下去就好,这是她给她们选的退路,也是她扳倒江云翡的必经之路。 江轻絮跑得很快,四下无人,现在江云翡也不再装了,她直接高声吼道:“动作麻利点,给我弄死她们,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几个人听了江云翡的话之后,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更是拼命的朝着江轻絮的方向扑了过来,其中有一个人,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就朝着言秋砸了过去。 江轻絮推开了言秋,她用肩膀挡住了那块石头,身子也被砸的踉跄一下,现在她根本顾不得疼痛,只管往河里跳。 冰冷的河水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时候,言秋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往河岸的另一边游。 江云翡站在岸上,高声道:“不能让她们跑了,赶紧下去把她们抓上来。” 江云翡隐约觉得,这件事好像有些蹊跷,江轻絮反应的未免过于快了,尤其是她拉着言秋跑的时候,动作快到她一直盯着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江云翡多想了,已经闹到了这一步,那两个人必须死,否则如果让言秋回去了,把一切告诉了王爷,她就完了。 那几个人也反应过来,会水的纷纷准备往河里跳,就在这时,旁边茂密的树林里,忽而射出一枝冷箭,正从江云翡的脸侧擦过,直接射穿了她对面那个人的脖子。 鲜血溅洒出来,吓得江云翡尖叫一声,下一刻,她就看到本应该在万客楼排队的陈福,带着一对黑衣侍卫正朝着她走来。 这一幕让江云翡双腿一软,险些直接跪倒在地。 江云翡捂着胸口,她强行冷静过来,当即反咬一口:“陈管事,你可算来了,这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六个贼人,上来就要对絮絮动手动脚,刚刚絮絮被他们吓得落水了,你快赶紧让人救救絮絮。” “王妃的这些话,还是留着和王爷说吧。”陈福面无表情的回了江云翡一句,他直接让人把江云翡押了起来。 那几个被江云翡找来的人,见势不妙就想要逃,又哪里比得过王府里训练出来的侍卫? 不出片刻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全被绑了出来,就这么被丢到江云翡的面前,陈福则是带着一群人急匆匆的去找江轻絮,也有人早早的就把消息传到了宋鹤弦那里。 昏迷不醒的江轻絮被抬进府里的时候,宋鹤弦也急匆匆的从宫里赶了回来,府医和之前被宋鹤弦请来的那个江湖郎中已经在一起为江轻絮诊治了。 宋鹤弦站在门外,他冷眼看着陈福:“本王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谁允许你同意絮絮出门的?” 在答应江轻絮的时候,陈福就知道,这回他又免不了遭受一番狂风暴雨。 陈福解释:“是王妃,她说顺和伯夫人病重,想要见她和江姑娘一面,当时她哭着求奴才,就差下跪了,奴才就… 请王爷恕罪,奴才也没有想到王妃竟然会这么狠毒,为了向江姑娘动手,不惜拿伯夫人的身体开玩笑,都是奴才不好,才让江姑娘…” “够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最好祈祷絮絮没事,如果她真有什么意外,本王让你们都偿命。”男人的声音无比冰冷,他那双眼睛更是淡漠的,没有任何感情,就像是地狱里索命的厉鬼。 陈福觉得,他好像随时都能折断自己的脖子。 即便陈福心里对江轻絮的情况有点儿底气,这会儿看到宋鹤弦的目光时,他也控制不住的发抖。 恰好就在这时,屋里传来的动静,郎中在里面有点迫切的喊道:“王爷,江姑娘醒了。” 宋鹤弦这下也顾不上陈福了,急匆匆的就进了门,先对上的却是一双惊惶如小鹿一样的眼睛。 江轻絮坐在床上,瞳孔里都是慌乱,她打量着四周,表情也有点木,看起来好像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宋鹤弦心底闪过不安,他问:“絮絮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见鬼的姐夫 “这…王爷,江姑娘她恐怕…”江湖郎中支支吾吾的,看起来有些犹豫不决。 宋鹤弦有些烦躁:“恐怕什么?有话不妨直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江姑娘她恐怕已经好了。”江湖郎中终于还是一口气说了出来。 他不久之前才见过江轻絮,那个时候,江轻絮的一双眼里尽是天真懵懂,看起来一幅不谙世事的模样,可今日她那双眼睛,明显就和以前不同了。 郎中也有点不确定,毕竟从他来了到现在,还没有听到过江轻絮说话,只是她那双眼睛里,好像已经多了很多思绪。 不再像之前那样,打眼望过去,只有一眼能看到底的清澈。 宋鹤弦脸上的着急,在听到郎中口中的话时,渐渐的闪过了慌乱,他几乎是有些僵硬的扭头,看向了坐在床边的少女。 少女安静的坐着,看脸,还是他最熟悉的那副模样,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同了,他在那双眼睛里真的没有找到对他的依赖。 “你说她忽然恢复正常了?”宋鹤弦有些不确定的又问了郎中一句。 郎中迟疑着点头:“听闻江姑娘之前出现异常,就是落水所致,她这次忽然遇到生命危险,仓促落水,恢复正常,也说得过去。” 其实这样的情况,郎中也很少遇见,毕竟之前他无数次的给江轻絮把脉,都觉得脉象是正常的。 现在也如此。 在脉象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只能透过少女那双眼睛,看出她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 宋鹤弦脑子里已经乱做了一团,郎中也给江轻絮开不出什么别的药来,最后只留下了一些治风寒的药。 宋鹤弦把他们都打发了出去,他看着江轻絮的脸,轻声问:“絮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还…” 他想问江轻絮还记得他吗?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少女已经起身下床,在宋鹤弦有点错愕的视线里,看到的是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江轻絮说:“絮絮见过姐夫,之前是絮絮生病糊涂,做了很多不恰当的事,让姐夫为难了,絮絮在这里给姐夫道歉,还请姐夫看在絮絮生病的份上,饶恕絮絮的无礼。” 她叫他姐夫。 仅仅是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宋鹤弦就有一种如遭雷击的感觉。 他看着少女恭敬行礼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了,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仅仅只是这一个称呼,就好像无声的把他和江轻絮的关系无限的拉远了。 还不等宋鹤弦接话,江轻絮又说:“之前是我不懂事,住在鹊鸣院里确实不合适,我会赶紧搬出去的,还请姐夫不要因为我的原因,和姐姐闹脾气。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不懂事的缠着姐夫不放,姐姐她也不可能因为嫉妒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少女温柔的话,一声接着一声,但是每一句都像是在毫不留情的往宋鹤弦的心上扎刀子。 宋鹤弦哪里还听不出来,她分明就是想和他划分关系,想逃离他。 所以就是因为她清醒了,就不再需要他了。 心里好像有一股戾气无限的翻涌,宋鹤弦在看着面前少女的时候,眼睛里都染上了浓烈的暗沉。 这样的情形他不是没有设想过,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切来的竟然会这样快,那个之前还窝在他怀里,信誓旦旦和他说会永远喜欢他的小姑娘,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变了。 江轻絮对于宋鹤弦的情绪好像浑然不觉,她还在低声说着她自己做的不合适的地方,她又一次说起请姐夫原谅。 宋鹤弦终于忍耐不住了,他伸出手来,捏住了江轻絮的下巴:“你要我原谅你什么?江絮絮,你以为你恢复正常了,之前所有的事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你真的能忘了你之前与本王的种种亲密吗?又或者说,你觉得除了本王以外,你还可以嫁给别人吗?” 在江轻絮痴傻的时候,宋鹤弦从来都没有提过要给她名分的事,可今日她只是稍稍的一试探,他就主动提了起来。 江轻絮的眼睛里闪过了异样的光,她微微低头,垂下了眼睫,没有回答宋鹤弦的问题,只是小声道:“我知道我之前做过的事给您造成了很多困扰,但您毕竟是我的姐夫,咱们之间不应该这样的。 之前的事我已经无力改变了,但现在我既然清醒了,就不能再做让姐姐姐夫为难的事。 还请姐夫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出去找地方,尽快从王府搬出去的。” 少女的声音平静清冷,落在宋鹤弦心上的时候,却如巨石砸落,压的他的心脏都好像失去了跳动的能力。 她能仗着糊涂,轻而易举的就把他的心偷走,现在清醒了,说不要就不要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宋鹤弦眸光沉沉,又一次挑起了江轻絮的下巴,他提醒她:“江絮絮,你别忘了,你之前是怎么给本王承诺的。 不是说会永远喜欢本王吗?现在只是清醒了就想脱身,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江轻絮抬起手来,拨开了他的手,她提醒道:“您是我的姐夫,之前的事是我做的不恰当,既然我已经知错,就应该及时改正,而不是将错就错。” “姐夫?那又如何?你别忘了,当初你进王府,本就是江云翡把你送给本王的。”少女一张脸,依旧灿若春花明艳异常,可却不会像往常那样对他露出依赖。 这样的感觉让宋鹤弦无比地不喜,他迫切的想让江轻絮想起来,他们不管怎样都是正常的,他想让江轻絮不再提那个见鬼的姐夫。 他甚至有点后悔,当初没有摒弃自己的底线,不管不顾的给她一个位分。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顺了江云翡的意,把人收进后院,那么即便她清醒了,也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事了。 她也不会张着她那张诱人的小嘴,说什么姐夫了。 江轻絮摇了摇头:“可絮絮不想抢姐姐的东西,姐夫,请你放絮絮走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欲擒故纵 宋鹤弦不明白,江轻絮那一张平日里讨他欢心的嘴,现在怎么能说出那么多让他不喜的话来。 他不想再听她说什么姐夫,连语气都变的凶了许多,他直接喝止:“我不是你姐夫,本王从来就不属于江云翡,如果你真的在意这个,本王休了她就是。 絮絮,不要再说这种让本王不喜欢听的话了好不好?你忘了吗?你说过,会永远喜欢本王的。” 江轻絮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宋鹤弦便也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出休妻两个字来的时候,少女的眼睛里闪过了潋滟的波光。 从还没有见到宋鹤弦的时候,江轻絮一直在设想着她恢复正常之后,最初应该以什么样的面目来面对宋鹤弦? 继续和之前一样,毫无芥蒂的依赖?那明显不太合适。 她既然已经恢复了正常,想要以一个正常女人的模样和宋鹤弦相处,就不能在一成不变的如往常那般。 江轻絮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太好的方案,到最后她便决定,先不管以后如何,最重要的事还是要先解决掉江云翡这个大麻烦。 所以她就是故意叫宋鹤弦姐夫,让宋鹤弦清楚地认识到,他们中间隔着一个江云翡,她要让宋鹤弦早点下定决心,直接铲除江云翡。 男人终于在她的暗示之下,说出了她想听到的话,可江轻絮的眼里,却闪过了明显的惶恐。 她伸出手来,想要去勾宋鹤弦的袖子,指尖还没有碰到男人的袖口,就让她自己收了回来。 江轻絮说:“姐夫,您不应该这样对姐姐,姐姐她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您不应该让她难过。” “所以本王就应该让你难过吗?”宋鹤弦问,“今日的事本王都已经听说了,是她不管不顾,对你痛下杀手,才害你落水的。 甚至她为了陷害你,不惜拿自己母亲的身体开玩笑,这样不仁不孝的王妃,本王根本不需要,来人,拿纸笔来,本王要将王妃的所作所为尽数告知父皇。” 他这回已经不再叫江云翡过来问话了,也没有要自己处置江云翡的意思,直接就打算把一切告知皇帝。 江轻絮此刻无比的清楚,宋鹤弦是真的想要休妻。 她还是犹犹豫豫的轻声道:“王爷,还是不要了,都是絮絮不好,如果没有絮絮的话,姐姐也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絮絮相信,只要絮絮搬离了王府,姐姐一定会变回那个贤良淑德的王妃的,还请王爷再给姐姐一次机会吧。” 江轻絮这回,终于没再叫宋鹤弦姐夫了,只是这样微小的变化,却还是让宋鹤弦发现了。 果然,江云翡就是横亘在他和絮絮之间最大的阻碍,宋鹤弦想。 他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少女的脑袋,手指在少女柔软的发缝里穿插而过,声音温和:“你不需要因为她的错而愧疚,絮絮,你姐姐她从来就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王妃,在你没有来王府之前,她私底下也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错事。 本王能忍到现在才和她清算,已经是对她格外开恩了。” 江轻絮这次没有躲,她任由男人的手,从她的脑袋上滑到了肩上,长睫微微颤抖,眼睛里好像还带着几分犹豫为难。 宋鹤弦却无比的坚定,直接就叫了言秋过来,让言秋把今日发生的一切重新复述了一遍,还有之前江云翡所做过的种种事,全都被他一桩桩,一件件的罗列清楚,写了整整三张纸。 他把笔墨收好,这才对着江轻絮说:“絮絮,你先留在这里好好休息,切莫再胡思乱想了,江云翡作恶,并非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是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要把她的过错归咎在你的身上。 乖乖留在这里,等本王回来,这件事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宋鹤弦从鹊鸣院里出来之后,心里却有些不放心,他还是叫来了陈福让人直接守着鹊鸣院。 忽然恢复正常的江轻絮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也和他所熟悉的模样差距太大了,宋鹤弦难免有些担忧,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她也会走。 宋鹤弦离开之后,言秋这才有机会和江轻絮说话,她有些担忧的问道:“姑娘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真要从鹊鸣院搬出去吗? 奴婢看王爷对您的态度没有变化,您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欲擒故纵。”江轻絮说,“他确实对我没有变化,这也就说明了他还想和以前一样,不准备越过雷池。 可那怎么行呢?我好不容易才斗倒了江云翡,可不是让别人捡漏的,他正妻的位置只能是我的。” 她在言秋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眼睛里的野心。 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她就要以退为进,让宋鹤弦自己求着她,把正妃的位置给她。 至于灵侧妃,还有府中其他的女人,只要她们不招惹她的话,她可以大发慈悲,让她们多在府中逍遥几日。 江轻絮很清楚,她自己只是一个庶女,如果真的想要做宋鹤弦的正妻,就算宋鹤弦同意,宫里的那两位也未必愿意。 所以她必须得逼宋鹤弦一把,让宋鹤弦愿意为了她去争。 江轻絮觉得,她应该是喜欢宋鹤弦的,但比起这份喜欢来,她更爱她自己。 她并不想以一个妾室又或者像现在这样无名无份的留在宋鹤弦身边。 那个正妻的位置才是她的目标,为了那个位置,也为了不让自己受委屈,她宁愿逼自己心爱的人一把。 江轻絮很清楚,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好女人,上辈子她确实足够天真,也确实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这一次,她一定会为自己争到底的,只要她想要的,不管用什么手段,她都必须要得到。 这么想着,江轻絮直接吩咐道:“言秋,把我常穿的几件衣服首饰都收拾好装起来。” “姑娘,王爷肯定不会让你走的。”言秋说。 “我没说要走,你只管把东西收拾好,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江轻絮说。 第二百章 留在本王身边好不好? 宋鹤弦执意要休妻的事,在宫里闹的阵仗很大。 江云翡这个王妃,毕竟是皇帝亲口赐给宋鹤弦的,宋鹤弦执意休妻,打的也是皇帝的脸。 这段时间,临清王府屡屡出事,皇帝本来就对宋鹤弦颇有意见,这次积压的火气也爆发了,他直接怒斥了宋鹤弦一顿。 他怪宋鹤弦把时间都消磨在后宅里,怪宋鹤弦总那女人间的那点事来打扰他。 宋鹤弦表面认错,心里却也清楚,皇帝只是表面上这么说,事实上,他巴不得宋鹤弦整日栽在女人堆里。 这样他也就不用提防他这个血统不纯正的儿子。 只是不管如何,宋鹤弦要休妻的事,还是被皇帝暂时压了下来。 理由是王妃并无大错,就算善妒,也是他没有平衡好后院的关系。 甚至皇帝还特地提到了江轻絮,让宋鹤弦不要太偏宠。 宋鹤弦知道,那根本就是皇帝无声的威胁,拿江轻絮要挟他,放弃休妻。 别的宋鹤弦不在乎,可事关江轻絮,总能拉住他的心弦。 尤其是后来,顺和伯听到了宋鹤弦要休妻的消息,也匆匆进了宫,跪在大殿里就是一阵恳求,更是给了皇帝从中斡旋的理由,到最后,宋鹤弦也只能无功而返。 从宫里出来,想到府里小姑娘管他叫姐夫的模样,宋鹤弦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他没有直接回府,而是犹豫再三之后,去了江轻絮之前总爱嚷着要的那家糕点铺子,给她买了一份山楂糕。 带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宋鹤弦还能想起小姑娘看着他时,那双带着几分生疏的眼睛,心里不自觉的就带上了慌乱。 若是放在以往,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所有的情绪,都会被一个小姑娘的一颦一笑所牵动。 宋鹤弦回来的时候,江轻絮听到院里安安静静的,差不多就能猜到,他要休妻的事没成。 江轻絮心里,其实并不算意外,顺和伯别的本事没有,在陛下面前,溜须拍马还是有这本事的。 他没什么实权,却不耽误陛下信重他,江云翡的这个王妃之位,就是靠顺和伯溜须拍马换来的。 那是陛下自己亲自给宋鹤弦订的王妃,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休掉。 江轻絮稍稍垂了垂眼睑,在宋鹤弦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向以往那样直接扑上去迎接,而是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他行了个礼。 宋鹤弦的脚步,都因为江轻絮这个过分生疏的动作而止住了,他拎着山楂糕的手也跟着一僵,片刻之后,才有点生涩的说:“絮絮,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山楂糕,快过来尝尝。” 江轻絮微微扬起了头,在听到山楂糕三个字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起来,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少女眸光闪烁,宋鹤弦听到她轻声说:“高嬷嬷之前说,女子不应该太重口腹之欲,之前絮絮不懂,给王爷添了许多麻烦,现在絮絮懂了,也不会如此了。” 宋鹤弦视线微沉,看着活泼的少女忽然被框在了规矩里,他心里只觉得不是滋味。 喉咙里又是一阵生涩,宋鹤弦忽然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 山楂糕被他放在了江轻絮面前的桌子上,目光一转,先看到的就是已经被收拾的整齐的衣物。 宋鹤弦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江轻絮还是恭恭敬敬的:“絮絮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待在王府不妥,之前不懂事也就罢了,现在絮絮不能再给王爷添乱了。 还有絮絮如今已经十六,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絮絮…” 少女的红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宋鹤弦想听的。 明明人是相同的,宋鹤弦甚至有点想不明白,她那张惯爱说甜言蜜语的嘴,怎么也能说出这么让人不喜的话来。 心头好像有一股戾气在不断的翻涌着,宋鹤弦并没有等江轻絮把话说完,他忽然上前两步,手直接捏住了江轻絮的下巴,把人压在桌面上,他说:“江絮絮,想嫁人?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么往本王怀里钻的? 你觉得,你还可以嫁给别人吗?本王会允许你嫁给别人吗?” 他从来都不会给江轻絮说重话,偏偏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江轻絮想逃离他。 少女一张一合的红唇,始终在撩拨着他的神经,直到听到她说要嫁人的那一刻起,他心里的那跟弦终于轰然断裂。 江轻絮的眼睛里,闪过了几分惶恐,她睫毛轻颤,连眼尾都跟着泛了湿红,声音更是怯生生的:“王爷,您不要这样好不好?” “不要哪样?”宋鹤弦问,“江絮絮,是你自己先招惹本王的,现在想抽身离开,是不是太晚了点,还是你当本王这里,是你的收容所吗?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少女泛红的眼睛,就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进宋鹤弦的心里,他嘴上说着狠话,手指却是轻轻摩挲过少女的眼尾,拭掉了一点晶莹。 “不是那样的,王爷,那时候絮絮不懂事,而且…而且…”她声音顿了顿,“是您说要把絮絮嫁出去的。” “本王…”宋鹤弦喉咙又哽住了,他忽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那时候的他,只把小姑娘当成一个需要怜惜的妹妹,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能在他心里占据这么深的位置。 对上江轻絮那一双怔愣探究的眼睛时,宋鹤弦声音低哑的说:“本王后悔了,絮絮,留在本王身边好不好?” 江轻絮抿着嘴,看起来好像有点犹豫,她视线有点闪烁,就好像故意避着和宋鹤弦对视。 宋鹤弦按捺不住,又重新问了一句,最后少女只是犹犹豫豫的说:“可是姐姐她…絮絮不想和姐姐争什么的。” 又是江云翡。 宋鹤弦心里闪过了几分烦躁,今日金銮殿上,休妻的要求被驳回时,积攒的烦躁又一次翻涌上来,他说:“你不用在意她,我会让她待在佛堂,不会让她影响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