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重生如懿传,这个癫宫我来管》 第203章 金玉研振作 青樱醒了醒神,嘟着嘴回道:“皇后娘娘,嫔妾昨日来祈福之后想着反正第二日都要来,便直接睡在了佛像后的窗边,但后半夜有些冷,便到这大殿中央睡了,皇后娘娘不会连嫔妾的虔诚之心都不能容忍吧!” 青樱心中腹诽:皇后就是嫉妒她得了弘历哥哥的真心!祈个福也要管。 宜修愣了。 皇帝无语了。 常贵人呆住了。 三人齐齐的想法都是:有病吧! 弘历此时脑袋嗡嗡作响,乍然被气了一场,又因为眼前这场乌龙放下了心。 还好,青樱没有背叛他。 宜修心里也窝火,果然,娴嫔的邪门不能用常理来形容。 有什么宫妃会想夜里睡在诵经的瑞福宫? 又有什么宫妃会心大到直接没看见殿内有男人就直接睡了? 相比主子的习惯,念秋此时第一次感觉自己的传统脑回路受到了冲击。 不是,你真主动和男人睡啊? 此时常贵人看够了笑话:“皇上,皇后娘娘,今早嫔妾来这瑞福宫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这娴嫔霍乱后宫,理应废进冷宫才是。” “闭嘴!”弘历带着怒气打断了常贵人。 “下令除了安多和尚,其余人等不允许夜里睡在瑞福宫。” 青樱瘪了瘪嘴,但转念又觉得这是皇上怕她睡在这里生病,因此才专门下的旨意,顿时心里觉得美滋滋的。 宜修淡然的回宫,又将此事讲给了东太后。 东太后听得目瞪口呆:“嗯,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宜修递过去了一个:你认真的吗?的眼神。 本次祈福算是顺利的结束了。 安吉走的时候见了宜修一面,意思是不必宜修动手了。 回到了香界寺,三天后,安吉和尚坐化,传出消息说是圆满寂灭。 宜修得知消息,也不由得感叹,这安吉和尚虽然年轻,但确实在佛法上有几把刷子。 宜修回忆起安吉那日离宫之前对她说的话。 “皇后娘娘是个有大造化的人,贫僧愿意以己命为娘娘铺路,可娘娘,您虽然拜佛不信佛,但谁又能说,娘娘的大造化非佛祖所为呢?” 宜修心中吃惊安吉和尚或许看出了什么,但也不动声色的敷衍了过去。 安吉便没有再多言,最后只留下了一句“不必娘娘动手,贫僧违背佛祖教诲做了恶事,佛缘已然尽了,娘娘珍重。” 宜修虽然感慨,但这几句轻飘飘的话并不能让她就对神佛有什么敬畏之心。 神佛若有用,为何神佛紧闭双眼,不见众生苦楚? 神佛若有用,为何神佛不曾显灵,救救她的晖儿? 可见,神佛无能,唯有自渡。 娴嫔那日之后就被弘历下令禁足景阳宫三月。 之后弘历觉得由嫌不够,将娴嫔的护甲全部没收,并叫了三个壮硕的礼仪嬷嬷日日去教导规矩。 免得她再由着性子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弘历的小心脏真的受不了了。 每次一想到青樱都会背叛他,弘历敏感的心思被再度拉满。 如今已经是无差别的怀疑,除了皇后之外后宫所有的人是否是对他真心。 以至于嘉妃生产当夜,弘历去都没去。 金玉研撕心裂肺的生下了九阿哥,弘历次日取名永珉。 珉,石之美者。 金玉研彻底认清了皇帝的薄凉,她十六岁入王府侍奉皇上,如今已经有快十年之久了,皇上依旧丝毫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过。 玉研和贞淑,从小就是玉氏精心培养,准备送给大清的棋子。 金玉研少年之时曾因为世子的一个笑容倾心,甘愿为了世子嫁入大清。 可李贤并非良人。 金玉研嫁入大清之后便努力争宠,想让皇上多看她一眼。 可皇上也并非良人。 如今李贤死了,金玉研恨上了皇帝。 一时间金玉研心中对爱情的憧憬全部破灭,孕中这种想法一直没有任何好转。 纵然有丽心日日开导,皇后也派人三番两头的问候。 可金玉研自己想不开,因此永珉出生之后身子孱弱,夜间时常伤风啼哭,不过半月,便去了。 还在月中的金玉研哭的肝肠寸断,整个人像是一朵枯萎的玫瑰,有逐渐凋零的势头。 此时的弘历正处在怀疑后宫所有女人的时候,因此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嘉妃。 倒是宜修实在看不下去,还是来了启祥宫。 “嘉妃,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行,本宫已经帮九阿哥争取了齿序,孩子也可安葬在皇陵,你如此难道要撒手人寰,置四阿哥和八阿哥于不顾吗?” 金玉研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唇间血色全无,气息奄奄开口:“皇后娘娘,臣妾心中难受的紧,是我对不起永珉,若不是我孕中没有好好安胎,怎么会害的永珉如此,是臣妾没有保护好永珉,是臣妾的错啊!” 宜修闭了闭眼。 两辈子了,她见过无数女子被这座紫禁城吞没了性命。 宜修也被这座吃人的皇宫同化成了一个心如磐石的怪物。 但看到金玉研此时自己这个样子,还在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想到自己的四个孩子,宜修心中泛起了一抹痛色。 为母则刚。 虽然为母则刚,但宜修一点都不喜欢这句话。 昔年她生产三胞胎之时,若不是富察夫人佟佳氏,那个如同亲娘一般的人日日守着她,陪着她,甚至在她生产之后,人人都高兴的抱孩子时,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若是做了母亲更是艰难,但要再加上遇人不淑,那怎会是一个难字能说清的。 宜修再度开口时,说出来的话却是刀子一般直直往金玉研心里戳:“嘉妃,曾经娴嫔撺掇你去见玉氏王爷,惊了你的胎,怎么又会是你没有保护好孩子呢?上面那位因为忌惮,要了贞淑的性命,也叫你不得安心养胎。你的孩子是遭人陷害,你的婢女也是一般。你却如此样子,永珉在天上难道不会伤心吗?贞淑在天上难道不会伤心吗?” 宜修深知丧子之痛时间抚不平,那是种深入骨髓的痛,痛到夜夜睁眼到天明。 但若让一位经历丧子之痛的母亲活下去,那便只有仇恨! 像前世的自己一样,所有的仇人,一个一个,都不会放过。 金玉研被这样巨大的打击惊的发愣。 看抬眸看见皇后眼底抹不去的伤痛,和面上极度悲悯的神情。 金玉研瞬间就明白了皇后的良苦用心。 是啊,娴嫔,皇帝,她的仇还没有报呢! 宜修起身,理了理衣裳:“嘉妃,想要报仇,你也该想想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再爬上去,别让本宫失望!” 第204章 五公主的归宿 出了启祥宫,宜修扶着念秋的手缓缓的走在宫道上。 此时一道闪电划过紫禁城昏暗的天空,不过片刻,空气中逐渐弥漫起新鲜泥土的味道,几滴雨点“啪”“啪”“啪”拍在青石砖上,显得空旷的宫道格外压抑。 念秋将小宫女递过来的伞撑在宜修的头顶。 宜修望着跟前的伞柄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没说,只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轻轻念出几个字:“念秋。本宫的头好痛。” 念秋面上的心疼之色浮现,她自然知晓娘娘为何这样。 纵然娘娘此生得了机缘,可此时的娘娘对当今皇帝没有情谊,便也没有爱。 但在前世,娘娘是真的爱惨了先帝。 那个雨夜,娘娘在失去大阿哥的同时,也失去了挚爱的夫君。 即使换了身体,娘娘的头痛依旧是心病,只有娘娘自己真的释然,恐怕才会完全好吧。 念秋一向知道怎么安慰宜修:“娘娘不必多思,九阿哥与嘉妃母子缘浅,但娘娘如今已经有了大阿哥、二阿哥、大公主还有七阿哥,您和阿哥公主们都是福泽深厚之人,此生定能得圆满。” 宜修抬手捂着额头,一言不发。 其实她一直不敢承认:她偏爱永瑚,一直都是。 只因为永瑚是弘晖的转世,她放不下。 重来这一遭偶尔还是会将自己困在那个雨夜,不得安心。 “啊!额娘!” 永瑚乍然惊醒,已经是浑身湿透。 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永瑚忽的坐起。 他又梦到了那个雨夜,一个女子抱着他在大雨里狂奔、嘶吼,拼命的喊着“我的儿啊”,不过这次在梦里他知道了那女子是谁。 那是他的额娘。 可他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永瑚麻利的起身,唤到:“小双子,给我更衣,我要去见额娘。” 或许是因为大雨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今日嘉妃的缘故。 宜修头疼的睡不着,此时正扶着额头坐在榻边发呆。 忽的永瑚掀帘进来:“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宜修的思绪被打断,看到永瑚的瞬间,有些紧张,起身道:“永瑚?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念秋。去给大阿哥熬一碗姜汤!伺候的奴才是做什么的!” “有没有淋着雨?”宜修慌乱的上下仔细看着儿子。 永瑚一向独立,但因为刚刚的那个梦,他心里十分难受,难得的上前扑进了自己额娘的怀中。 宜修被儿子撞了个满怀,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永瑚,怎么了?” 永瑚在额娘的怀中摇了摇头:“额娘,儿子想您了。” 宜修这才意识到大儿子是在撒娇。 或许是三胞胎的心灵感应,没等多久,永琏和璟瑟都出现在了宜修的寝殿。 “额娘。” “额娘,大哥。” 永瑚骤然被弟弟妹妹看见自己撒娇,有些不好意思的退出了额娘的怀抱。 只是还不等他完全离开,永琏和璟瑟齐齐扑进了自家额娘怀中,又将退了半步准备离开的永瑚也一同撞进了宜修的怀抱。 宜修好笑的被三个孩子撞的后退半步。 “你们今日是怎么了?怎得不睡觉都来额娘这里了。” 璟瑟歪了歪头:“大哥近日里总是做梦,夜夜都会叫喊‘额娘,额娘’,今晚又是,可能大哥想跟额娘一起睡吧,女儿也想!” 有了璟瑟的插科打诨。 永瑚红了脸,但也忘记了刚刚梦里的压抑和歇斯底里。 宜修无奈,这么大的雨,也不好将三个孩子都送回去,虽说孩子们大了不该和母亲一起睡,但这是坤宁宫,要是坤宁宫的消息能传出去,那莲心、念秋和素晴三人都得提头谢罪了。 宜修笑道:“那额娘的床可要挤不下了。” “不行,璟瑟要跟额娘一起睡!” 永琏还迷糊着:“永琏也要跟额娘一起睡。” 永瑚红着的小脸更红了,弱弱的吐出:“永瑚也要。” 宜修失笑,这些孩子。 “罢了罢了,喝了姜汤再上床。”好在宜修寝殿的床够大,容纳三个孩子也是绰绰有余的。 这么一闹腾,侧殿的永琮也哇哇了两声。 宜修有些汗颜,得了,今晚甭想睡了。 三个九岁多的孩子、一个一岁多的婴儿,再加上宜修挤在一张床上。 宜修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 念秋悄悄抱走了永琮,三个孩子也蹑手蹑脚的起身去洗漱。 永瑚走之前,看着额娘熟睡的面容,心中忽的莫名升出一个念头:额娘,这辈子由儿子来守护您! 永瑚悄悄离去,睡梦中的宜修好像做了个美梦一般,唇角的那抹笑,好像春暖花开般和煦。 因着那日孩子们陪着宜修睡了一晚,之后逐渐变成了四个孩子轮流陪自家额娘。 这样一来,宜修再大的难过也在每一夜孩子们的陪伴中逐渐消散。 春去秋来。 颖贵人到底是早产了。 因着先前皇上下了明旨,待颖贵人生产之后便将孩子抱给玫妃抚养。 巴林湄若整日里都十分的焦虑。 为何她保不住她的孩子?为何都保不住? 娴贵人说她的二公主被抱给了慎嫔抚养,为何自己的孩子也要抱养给别人? 于是在日日的焦心中,颖贵人不过八个月就早产了。 生产过程也极其艰难,整整生了八个时辰,终于生下一位公主,好在公主哭声嘹亮,并没有什么毛病。 虽然也有一部分早产的原因是这个孩子到底是药物作用的结果。 而且太医诊断,此后颖贵人再也不能生育了。 宜修的那张改良方子算是得到了验证。 但是宜修总是有些犹豫,还是决定等一段时间再告诉晞月。 晞月一直盼子心切,但身子有寒症也是事实,这些年一直虽精心调养可一直不能痊愈。 到底有风险,宜修不能替高晞月做决定,只能缓一缓问问她自己的想法。 五公主出生后,湄若累昏过去之前,想拼命再看一眼自己生下的孩子,但孩子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终究是没有看到。 五公主刚刚出生便被乳母送到了永和宫。 因为玫妃早就有准备,接婴孩的东西准备的一应俱全,五公主直接被安排在了永和宫的东配殿,就在白蕊姬寝殿的旁边。 看着襁褓中红彤彤的婴儿,白蕊姬眼中带着泪花,心中五味杂陈。 白蕊姬抱着五公主,兴奋中带着些不确定道:“这是本宫的孩子,是本宫的!” 俗云也为自家主子高兴。 主子虽然脾气急躁了些,但除了会主动与娴嫔挑事,其余的人在俗云看来那都是活该,都是那些人先找主子晦气的。 俗云笑道:“主子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五公主可真是可爱呢。” 此时,进忠也带着皇帝的旨意,进了永和宫正殿。 进忠笑的眉眼弯弯:“奴才给玫妃娘娘请安,玫妃娘娘,皇上有旨。” 白蕊姬虽然不知道此时为何会收到皇上的旨意,但还是将公主放在了摇篮里,然后跪地接旨。 进忠道:“玫妃生育五公主有功,朕心甚慰,赏黄金百两,东海夜明珠一颗,蜀锦五匹,金银珠宝若干。” 玫妃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第205章 要祈福,得扣钱 进忠笑道:“玫妃娘娘,您刚刚生育,这接下来的一个月就好好将养着,皇上还在想公主的名字,您静待佳音就是。” 进忠并没有把话说破,只是点到为止。 白蕊姬这才慌忙谢恩起身,但还是带着几分不确定道:“进忠公公,皇上的意思是…” “娘娘,您理解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奴才恭喜娘娘了。” 得了肯定,白蕊姬心中忽的平静下来。 皇上说五公主是她的孩子,那就是她的!谁都不能抢走她的孩子! 白蕊姬给了俗云一个眼色:“俗云,送进忠公公。” 俗云也笑的见牙不见眼,给进忠怀里塞了一个厚厚的荷包。 进忠也没推辞,笑着接过摸了摸,倒是好厚的一叠银票。 “那奴才就告退了,娘娘您好生歇息。” 俗云送走了进忠,进来有些不解的问道:“娘娘,皇上为何…” 白蕊姬打断了她的话:“既然皇上让本宫坐月子,那本宫就在宫里好好待上一个月,本宫生了五公主,给永和宫上下各赏两个月的月俸,接生姥姥赏一年的月例银子,叫大家都沾沾喜气。” 永和宫是一片喜气洋洋,但钟粹宫中是一片哀伤。 青樱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颖贵人也有些难受。 这让她想起了璟兕。 阿箬那种攀附皇恩、一心只想往上爬的人,怎么会真心待璟兕? 若不是自己昔年晚了一步,定要将璟兕直接送给舒嫔。 青樱的脸上带着些不合时宜的笑意:“湄若,你也别难过,孩子总会有的。” 颖贵人当即哭的更凶了。 青樱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头,心中腹诽:如此大哭,真是不体面。 青樱只好僵硬的转移了话题:“本宫进来时看见门口有几个嬷嬷,像是接生姥姥,你如今遭此一劫,不若就将赏银减半下发,让接生姥姥她们一同为孩子祈福。” 湄若的哭声戛然而止。 “祈,祈福?我的孩子都被抱走了,祈什么福!呜呜呜。” 青樱又道:“话不能这样说,这世间,公允之道自在人心,玫妃抱走你的孩子,失了分寸,你该振作起来,让她知道什么是分寸之内。但这祈福一事,自然是人越多越好,若是五公主能顺利长成,你何愁没有见到孩子的一天。” 颖贵人脑子不容易转弯,此时浑身又痛又累,哭的又有些头疼,乍然听了这话,无意识的点点头。 青樱见她赞同自己的话,脸上也是浮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颖贵人天真烂漫,是这宫里难得的明白人了。 “本宫给你带了野鸡崽子汤,你多少用些,养好了身子,你还会有孩子的,也会见到五公主的。” 湄若忽然反问:“娴嫔娘娘,您能见到二公主吗?您去见见二公主,嫔妾就相信您说的,相信往后一定能见到嫔妾的五公主。” 青樱一愣。 可望着颖贵人希冀的眼神,青樱为了维持自己温暖后宫的形象,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反正她就说见了,颖贵人也不会追究不是。 可湄若思索了一下,又补充道:“等嫔妾身子好了,嫔妾与您一起去见二公主。若是您能顺利见到二公主,那嫔妾就马上去见五公主。” 很显而易见,巴林湄若离青樱越近,脑回路也逐渐在跟青樱的靠近。 这个法子颖贵人本人觉得十分对劲,而且很有逻辑。 只是听到此,青樱的头皮更麻了。 见璟兕吗?慎嫔那边... 罢了,皇后不能给后宫诸人提供温暖的照拂,自己又是弘历哥哥的真爱,为弘历哥哥安抚妾室,也是她该做的。 阿箬经常去慈宁宫给姑母请安,自己大不了去求求姑母,不过是带着颖贵人见一面璟兕罢了。 青樱放松的答应了下来。 只是这个想法还没实施,就被慎嫔听到了风声。 阿箬气的将延禧宫内的器具砸了个遍:“贱人。” 璟兕如今虽然好了很多,但是也完全失去了和同龄孩子玩耍的可能。 不能跑、不能跳、不能累,还不能再受惊吓。 除了偶尔被阿箬抱去慈宁宫能见到兄弟姐妹们,其余时候璟兕都是一个人在延禧宫独自玩,阿箬自己也是经常闭门谢客,不叫旁人来打扰。 虽然孤独,但阿箬也无可奈何。 现在璟兕的身子就是个定时炸弹。 被生母吓了两回之后,原本还算可以的身体也总是这病那痛的,现在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成了问题。 阿箬每每想起这件事情就心痛,璟兕是她的孩子,如今才不过八岁啊。 东偏殿的庆贵人十分疑惑主殿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素日里慎嫔娘娘对底下的奴才都十分温和,怎么今日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陆沐萍怀着忐忑的心到了主殿门口,对着环心道:“环心姑娘,我带了一些糕点给慎嫔娘娘,你可否进去通传一声?” 陆沐萍知道自己与慎嫔还有怡嫔都是东太后娘娘的人,自己人出了事儿,怎么能袖手旁观。 “叫她好生回去待着。”阿箬一口回绝。 此时阿箬只想把青樱给撕了,一点不想见别人。 只是如今她与青樱同在嫔位,阿箬虽然有协理六宫之权,但到底只能管些琐碎的小事,并没有什么话语权,也不能私自处罚娴嫔。 庆贵人与阿箬相处久了,倒是也少了刚刚进延禧宫的客气。 庆贵人直接进来道:“慎嫔娘娘,您这么大动静,也得顾念着二公主不是,若是吓着公主了该如何是好?” 听到璟兕,阿箬的脑子逐渐冷静下来。 阿箬看了一眼环心,环心意会道:“公主还没醒,可娘娘,庆贵人说的对,你这样大的动静,总归是对公主不好的。” 阿箬气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心中盘算着怎么能拒绝此事,在顺便给娴嫔一些教训。 见慎嫔冷静,庆贵人这才问道:“娘娘为何如此生气,不若说与嫔妾听听,或许嫔妾能出出主意呢。” 阿箬本就气郁,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说。 庆贵人别的不行,但却十分八卦,而且能搞一搞娴嫔,陆沐萍自然是愿意的。 庆贵人道:“慎嫔娘娘可知,娴嫔教唆颖贵人将给接生嬷嬷的赏银减半,以此给五公主祈福之事?” 阿箬不明白她说这事儿是什么意思,有些不解的皱眉。 第206章 娴嫔破产1 庆贵人也没卖关子:“娴嫔自己克扣下人的月例银子也就罢了,还教唆颖贵人一起,娘娘到底有协理六宫之权,向皇后娘娘揭发这件事儿也不奇怪,既然娴嫔不仁,娘娘大可上报皇后,勒令娴嫔把这些年克扣的银子,还有接生姥姥的例银全部补上。” 阿箬还是有些不解。 叫娴嫔补上克扣的银子?这也算整娴嫔? 庆贵人见她没明白,顿了顿,又继续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娘娘,就单嫔妾所知,娴嫔将这些年身边宫女太监的月例银子七七八八克扣下来,少则短了三四百两,多则七八百两,叫娴嫔一次性补上,想必娴嫔的家底估计都得被掏空。” “彼时娴嫔穷的叮当响,说不定还得变卖首饰一类偿还,到时候娴嫔难道还有精力再来骚扰二公主吗?” 陆沐萍想的很简单,但也看的很清楚。 要想整一个人,还有什么能比叫她没银子花更好的办法嘛? 阿箬听得一愣,她掌管一宫宫务,此时在心里大略的算了算。 嫔位可有六名伺候的宫女,四名伺候的太监,其中熟练的和新来的月俸又不一样。 宫女的年俸禄大约是6到10两,太监的是8到12两,一年大约为68到108两。 娴嫔身边宫人的情况阿箬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皇上登基八年,八年来伺候娴嫔宫人的月例银子都被减半发放。 更有甚者,有那么几个月,娴嫔若是自己开销大,俸禄不够用,则会直接不发放,自己挪用了宫女太监的月例银子去。 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昔年她投靠了皇后娘娘,怕是真要被饿死,更别说补贴家用了。 庆贵人说的不错,这八年算下来,娴嫔怎么也欠了宫里人的四五百两银子。 这还不算逢年过节约定俗成的赏赐呢。 若是叫娴嫔一次性结清,那按照娴嫔的年俸,也得她不吃不喝两年才行! 阿箬越算越觉得兴奋,有种马上想将青樱搞破产的期待。 这一刀扎下去,娴嫔是得好好痛上一痛了。 阿箬虽然觉得此法可行,但想起另一件事又有些担忧的问道:“可娴嫔若是真的禀报皇上要来看望璟兕又该如何?” 陆沐萍瘪了瘪嘴,顺道带了几分不屑:“娘娘忘了,昔年皇上可是下过圣旨‘娴嫔不得再见二公主’,皇上难道还能打自己的脸不成。” 阿箬这才想起这事儿,是啊,有皇上的圣旨,青樱敢来就是抗旨啊! “就这么办,本宫这可是做好事,想必娴嫔不但家底得被掏空,她那些丑护甲也得被变卖了吧!” 阿箬笑的邪恶。 陆沐萍则是功成名就般的扬起了笑脸,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陆沐萍讨厌娴嫔讨厌到没边了。 昔年她在景阳宫好端端的被秽物熏了好几天,如今她见了娴嫔都是绕道走的。 阿箬说干就干,直接找了一同协理六宫的慧贵妃和令妃帮忙。 其余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欠下人银子这种事儿,是个人都不做,这是积德的好事儿啊! 此时的青樱还在纠结怎么去跟姑母说带着颖贵人去见璟兕的事儿。 但忽的想起如今的姑母还算她的姑母吗?自己如今是青樱,已经不是乌拉那拉青樱了。 可青樱只不过担心了一瞬。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与东太后血脉相连,姑母肯定不会真的置血亲于不顾哒! 只是还不等青樱行动,就被传唤到了坤宁宫。 理由是慎嫔告发娴嫔无端克扣宫人月例银子、克扣接生姥姥的赏银、克扣逢年过节宫里人的赏银、中饱私囊、扰乱后宫、罪不容诛! 青樱一脸淡然的跪在坤宁宫大殿。 两边坐着的高位妃嫔有协理六宫的慧贵妃和令妃,以及为证明公平被喊来作证的纯妃,还有告发娴嫔的慎嫔。 座上的宜修满脸凝重的翻看着慎嫔几夜未眠整理出来的账册。 眉间的无语和恼火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这么说吧。 娴嫔作为一宫主位,一年的年俸是二百两白银,这是完全由娴嫔自己支配的俸禄,其余吃喝都是由内务府另算的。 而娴嫔的位份虽然上上下下,但身边的宫女太监配备一直是嫔位规格。 六名宫女,四名太监,年俸大约为68到108两。 进宫八年,娴嫔私吞底下人的月例银子共计五百三十二两,而这些人的月例银子就是全部按照熟练的档位来算,八年也才总共八百六十四两。 在大清,一两白银等于一千文铜钱。 而一两银子大约能买100到150斤大米、或100到140斤白面、或33到50斤猪肉。 娴嫔以一己之力私吞了下人的银子近一半多,延禧宫的宫人没有饿死都是难得。 宜修将账册啪的一下丢在跪着的青樱面前:“娴嫔,你最好给本宫一个解释,宫人的银子都叫你拿去做什么了!” 青樱努努嘴,拿起了地上的账册。 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看不懂。 但最后看见那一行:八年期间娴嫔共计克扣宫人的月例银子共计五百三十二两的话时,青樱惊的瞪大了眼睛。 “皇后娘娘,这是污蔑,嫔妾怎么会克扣底下人这么多银子呢?” 宜修气笑了:“污蔑?娴嫔,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带上来。” 容佩、云晓、菱芝等六个宫女被带了上来,还有李玉、小圆子等四名太监也被带了上来。 宜修给一旁同样震惊脸的慧贵妃使了个眼色,高晞月意会,问道:“本宫问,你们如实答,胆敢包庇娴嫔罪孽的,一律打五十大板!” “云晓,本宫问你,你一月的月例银子是多少?” 云晓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但她有些疑惑:娴嫔本就克扣底下人的银子,难不成说了还能一次性补给她们不成? “回贵妃娘娘,奴婢是娴嫔娘娘身边伺候的一等宫女,月例银子原本是十两,但每个月只能拿到五两或者更少。” “菱芝,你呢?” 菱芝如今已经是完全麻木的状态:“奴婢是三等宫女,月例银子原本是一个月六两,但每月只能拿到三两或者更少。” “李玉,你呢?” “回贵妃娘娘,奴才一月是十二两,娴嫔娘娘宽和,并没有少奴才的。”李玉一直是青樱身边的透明人,青樱嫌弃他瘸腿,于是只给银子不叫他做事,李玉这些年过得倒是也自在。 他甚至觉得娴主儿这样的主子难得的好。 第207章 娴嫔破产2 只是三宝顿时傻了,还不等贵妃娘娘问,直接答道:“回娘娘,奴才三宝,原本是娴嫔娘娘身边的大太监,但被降为了二等,奴才做了所有的脏活累活,一个月原本该有十两银子,可奴才最高才拿过五两银子啊娘娘。” 凭什么他李玉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拿到全部的月例银子,自己被无端降位还被克扣银子? 三宝的心里不平衡极了。 得,不用问了。 娴嫔无端克扣下人的银子一事属实,但李玉是个个例。 慧贵妃与纯妃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和无语。 怪不得娴嫔身边的消息漏的跟漏勺一样呢,合着是她们使银子买的消息,都是补贴了景阳宫奴才的吃喝了。 高晞月一向最是大方,当即怒斥:“放肆!娴嫔,谁叫你无缘无故克扣下人俸禄的!” 她爹爹早就说过,底下的奴才不能苛待,也不能捧着,要恩威并施,叫他们吃饱饭还能有盈余,这样这些人才会好好干活。 而且高晞月也清楚,有些进宫的宫女太监家中并不富裕。 好多都是被家里人或者自己将自己低价卖进宫来的,这样克扣下人的月俸,其心真是肮脏! 令妃快绷不住自己的气愤了。 她是宫女出身,自然知道宫女的月例银子只能勉强糊口,若是家中还有超过两口人要养,那就是从牙缝里面讨生活。 魏嬿婉真是无比憎恨克扣下人俸禄的主子。 娴嫔这种行为真是令人不耻。 青樱不满的瘪了瘪嘴:“慧贵妃娘娘,嫔妾没有克扣他们的俸禄,明明是内务府不给。” “奴才冤枉啊!”秦立已经知道了消息,此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他也着急忙慌带着账册到了坤宁宫。 秦立不得不说是个人精。 娴嫔身边宫女太监的月例银子他可是一个铜板都没少过,最多拖一拖,定然就给了。 那秦立一直克扣的是什么呢? 主要是娴嫔本人的吃食、衣料、炭火等。 别看这些事情小,但里面大有门道。 月例银子就算扣了也不够他秦立塞牙缝的,说不定哪日皇后娘娘查起来他还会引火烧身。 但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儿他就算是克扣了不少,到时候只要娴嫔自己认栽、不主动告状,那就是查无可查。 正是因为秦立十分了解这位娴嫔娘娘,她自己就是饿死,也会为了所谓的体面不提这种事儿,于是秦立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放弃克扣娴嫔。 此时秦立生怕自己说慢了话,下一刻脑袋就在地上打滚,直接道:“皇后娘娘,各位娘娘,奴才作为内务府总管,绝对没有克扣娴嫔娘娘身边宫人的银子,这是内务府的账册、领取银子的记载册、还有各宫领取后签字画押的凭据。” 宜修自然知道秦立这人十分滑溜,虽然多少捞点油水,娴嫔身上捞的多些,但明面上绝对让人挑不出错来。 这也是为何宜修这么些年以来一直没有起过换掉秦立念头的原因。 众人又一一看了秦立拿来的账册。 娴嫔从翊坤宫换到延禧宫再换到景阳宫,先是由阿箬领月例,之后是云芝,然后就一直是容佩,其中还有几次是娴嫔亲自去领的。 此事人证物证俱在,没什么可以狡辩的。 宜修冷声道:“娴嫔无端克扣下人俸禄,三日之内将五百三十二两银子补齐,由慧贵妃清点之后,发下给缺俸禄的景阳宫宫人。” “令妃与慎嫔查清景阳宫缺了月俸的宫人名单、缺的银钱数量,核对好之后交慧贵妃。” 青樱急了。 “皇后娘娘无端定臣妾的罪,臣妾百口莫辩,臣妾要请皇上做主!” 青樱知道,这又是阿箬伙同皇后做的局。 此时她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只能找皇上做主。 “皇上驾到!” 宜修知道青樱是个犟种,见了棺材也不落泪,早就去叫了皇帝。 弘历刚刚下朝,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来了坤宁宫。 皇后叫他,他怎么能耽误? 弘历坐在了宜修旁边,听了听事情,然后翻看了一遍账册。 只得出了四个字:丢人现眼! 忽的弘历想起了什么。 曾经他好像让进保去打听打听娴嫔一日出了几次虚恭。 进保之后是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说娴嫔身边的任何消息都用银子买到。 像出了几次虚恭这样的小事儿,也就二十文铜钱,要是今日说了什么话之类,就是八十文,要是更私密的话,那就是一两到五两不等。 看着账册和供词,弘历突然明白了为何青樱身边漏的跟筛子一样。 下面人的月例银子被克扣,活不下去,因此拿主子身边的消息在各宫那里换银子使… 弘历带着几分怒意问道:“娴嫔,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克扣私吞下人月例银子这样的事儿你也能做的出来?还克扣接生姥姥的银子!丢人现眼!” 青樱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少年郎。 皇上审都不审就定了她的罪吗? 她明明是被做局了,她明明只是挪用了一下那些银子,怎么成了克扣和私吞了? 青樱辩白道:“皇上,臣妾没有做过!” 弘历怒道:“没有做过?那这些账册和宫人的证词是什么?难道满宫里的人莫名其妙合起伙来污蔑你吗?” 青樱虽然想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看着皇上面上带着的怒意,只好撅了噘嘴,无辜的开口道:“皇后娘娘要罚臣妾,臣妾认罚,可是皇上,您就真的听信一面之词吗?墙头马上遥相顾…” 宜修打断了青樱的莫名其妙,直接下了结论:“来人,去清查娴嫔宫里的银子,叫她三日之内补上宫人的俸禄,若是不够,便变卖娴嫔的首饰护甲一类,务必要将这笔银子补清。” 弘历没吱声:皇后都是对的。 宜修又道:“娴嫔昔年生六阿哥时埋的喜坑就有五十两黄金,一百两白银,连本宫都没有如此奢靡浪费,想必克扣、私吞的银子还不少,慧贵妃、令妃、慎嫔,你们可要给本宫核算仔细了,别污蔑了娴嫔,也别算少了才是。” 三人接到了命令,都是摩拳擦掌。 她们都多多少少有些看不惯青樱,这下可是有事儿干了。 弘历实在觉得丢人。 他自己都不克扣进忠他们的银子,青樱怎么这么小家子?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 为了还债,娴嫔妆匣里剩的一百多两银子被全部没收,一些珠宝首饰也被拿去变卖换了银子抵债。 但当抄家三人组将娴嫔床下的一个大箱子打开时,三人都惊呆了。 那里面是整整一箱子护甲,起码有个几百副! 下到常在贵人规格的,上到皇后规格的都有。 第208章 新的童谣它又出现了 那箱子被抬到坤宁宫的时候,宜修还在里面看见了上辈子自己戴过的几副护甲。 宜修顿时汗颜。 她上辈子确实丢过几副护甲,原本以为是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偷了,结果是被这个晦气的东西给顺走了! 宜修在去慈宁宫请安时,顺便问了问东太后还要不要了。 她上一世虽然是皇后,可并不得宠,因着皇帝也没赏过多少好东西,华美护甲虽然有,但并不多。 宜修依稀记得她上辈子好像还挺喜欢那几副丢了的护甲的。 只是等东西拿到了东太后面前,东太后一听是当时叫青樱顺手牵羊顺走了,皱着眉连连摇头:“还是皇后留着吧,哀家怕镇不住娴嫔的晦气。” 东太后现在对青樱这等子超出她认知的生物避之不及。 毕竟她怎么说也快六十的年纪了,现在可不想被什么脏东西沾上。 宜修自己如今也有了不少从小登的私库里搜刮来的华美护甲,因而也不愿意再要。 最后直接叫人拿去融了,打成金瓜子,上面的宝石直接扣下来卖了银子,给璟瑟凑了嫁妆。 景阳宫那边。 查抄妆匣和库房的时候,青樱依旧是一脸淡然:不过些身外之物,没有这些她也能过得体面。 但当令妃在青樱的床下拿出那个装满护甲的箱子,并且还要收缴带走时。 青樱哭的比第一次死了亲爹还难过。 “那是本宫的护甲,是本宫的体面,你们不能带走!令妃你听到没有!” 青樱那个恨啊,都怪魏嬿婉! 看着娴嫔这副哭爹喊娘的样子,魏嬿婉十分不解。 毕竟在魏嬿婉看来,一个嫔位收集了这么些不合位份、超出规矩的护甲,原本就应该上缴。 再说了护甲也没必要藏这么多吧,这东西又不是时时需要戴着,那刺绣、写字的时候戴着护甲得多费劲儿啊! 只是魏嬿婉不知道的是。 抄一百遍宫规,别人需要十天半月,而娴嫔也不过需要一个晚上而已,而且她还是带着护甲抄的。 阿箬站在另一半翻了个白眼。 她已经习惯了青樱这副死鬼样子。 虽然她成了宫妃之后也留了指甲,但是因为要照顾璟兕,长长的护甲容易伤到孩子,所以阿箬直接将指甲绞了,后来也懒得再留长,虽然有时候也带着护甲,但那都是因为宫里的规矩罢了。 所以阿箬也不理解。 娴嫔哭的寸断肝肠,但无人理会。 可最后从娴嫔宫里搜出来的银子和首饰,变卖之后加起来也就三百两。 不过那一箱子护甲却值起码一百两黄金。 三人上报了宜修。 宜修下旨将娴嫔不合规制的护甲全部充公,合规制的,直接变卖。 于是卖到最后,娴嫔就剩下了一副纯银质的短护甲。 那副护甲很像是娴嫔在闺阁中戴的,如今的娴嫔手指粗壮,她迫不及待、又泪流满面的戴上那副唯一留下来的银质护甲之后,并不能贴合手指,倒显得那双手短短丑丑,更招人嫌弃了。 此番事毕,只有娴嫔一人沉浸在悲伤之中。 景阳宫的宫人都笑开了花。 皇后娘娘下旨,一次性补齐了他们这些年来少拿的银子,突然得了这么一笔巨款,寄回家中去,一些人家里的老宅都翻新了一遍。 因怕娴嫔之后故技重施,宜修又下令,以后景阳宫的月例,在每月领取的日子由个人直接到内务府去领,不准下发给娴嫔之后再行分配。 也算是解决了后续的隐患。 尤其云晓都快高兴疯了,她真是预言家啊! 一下得了这么多银子!太好了! 宫里人一时间也大肆赞扬皇后娘娘的宽容德行,宜修赚了一大波好感度。 宫人们还自发的编了歌谣:抠门精,抠门精,克扣银两埋黄金,缺德事情都做尽,抠门精叫青樱,没皮没脸丧良心! 众人私底下得知之后都笑的肚子疼,觉得底下这些人编歌的本事十分有趣。 虽然宫里不好唱,但民间爱听呐。 于是在宜修的授意下,这首歌谣又水灵灵的到了民间流传。 百姓都笑这青樱、皇帝的娴嫔,还真是“娴”的过头,那洋相出的一阵儿一阵儿的。 弘历自然也听到了风声,气的他直跺脚。 他的千古名声都要被青樱毁尽了! 于是弘历下令,娴嫔褫夺封号,不配得“娴”之一字。 自此,没有姓的青樱成了青嫔。 但弘历又觉得这样叫是在给大清找晦气,于是直接改“娴”为“闲”,以后称闲嫔,希望她能闲一些,少惹事。 闲嫔因为失去了所有珍藏的护甲,萎靡不振了好久。 根本顾不上什么见璟兕的事儿。 颖贵人知道了情况,也觉得这事儿恐怕不成了,就是不知道她未来还能不能见到自己的女儿。 但因为闲嫔的例子,颖贵人急的直接补了当时接生的田姥姥等一倍的银子,都怪闲嫔出的什么馊主意,福气都被克扣没了,还祈什么福? 沉寂了几乎一个冬日,颖贵人也终于想通了。 若不是令妃将常贵人的计谋泼脏水泼到了她的身上,她的孩子也不会抱给玫妃! 好吧,其实是巴林湄若不敢去玫妃面前放肆,只能换个人怨了。 总之就是坏坏得令。 令妃在宫中是与纯妃一般的和善人,且素来赏罚分明,恩威并施,很有皇后娘娘管理后宫的那一套,将永寿宫管理的也是井井有条,比纯妃更有威严和号召力。 颖贵人也说不上来她自己和令妃有什么仇怨,只是下意识的讨厌令妃。 婉婉能怎么办?这些人嫉妒她的美貌和宠爱呗。 魏嬿婉虽然在少女时期确实与年轻时的青樱长得很是相似。 但随着年龄大了,越来越长开,倒是成了十分婉约的江南美人长相,嗓音又是小意柔情,人又好学上进,最重要的是聪明。 这大大的符合弘历的审美。 魏嬿婉早些时候虽然说是宜修一手调教。 但魏嬿婉也十分听话的一直藏拙,今日叫弘历教书法,明日让弘历教字画,后日缠着弘历教下棋。 这么些年下来,弘历玩养成系玩的不亦乐乎。 魏嬿婉则是盛宠不衰,每每都给足了皇帝情绪价值,做宠妃做的如鱼得水。 叫某些自诩是宠妃的人每每见了嬿婉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第209章 东巡 尤其是近些日子,魏嬿婉可以说几乎是专房之宠。 就宫里现有的这些妃嫔来说。 慧贵妃协理六宫忙的脚不沾地,再加上晞月如今早就看淡了皇宠,有那个争宠的功夫,不如去找她的皇后姐姐聊天呢。 而且有时候晞月还挺不待见弘历的。 主要是她嫌弃皇上没什么品味,晞月虽然不算才女,但真的不喜欢“一朵两朵三四朵,五朵六朵七八朵。九朵十朵十一朵,飞入草丛都不见”这样老掉牙的口水诗。 可写诗的皇上却乐在其中。 晞月只能说:令妃闭眼恭维的人技能还是太权威了。 若是让她夸皇上的这些诗,她估计只能憋出来“皇上写的好好哦”这样不走心的话。 玫妃抚养了一个不祥的孩子,弘历总是心有芥蒂,也不怎么往永和宫去了。 嘉妃又一直在养身子,还没有开始发力争宠。 纯妃、慎嫔不得宠。 怡嫔又是乌拉那拉氏的人,弘历不愿意太过抬举青兰,景仁宫也很少去。 舒嫔有孕不能侍寝。 于是弘历只能去令妃处。 除此之外倒是叫日日献媚的常贵人捡了漏。 常贵人这些日子倒是也受宠,在百般讨好之下,弘历也是大手一挥给了一个嫔位。 不过弘历虽然抬举了钮祜禄希芸,但也不希望她太过张扬。 于是改封号“常”为“顺”。 是为顺嫔,往后居咸福宫,希望她能顺从一些。 对于钮祜禄氏,还有乌拉那拉氏这样的老牌满洲贵族。 弘历作为皇帝,还是要讲究平衡。 如今宫里的乌拉那拉·青兰已经是怡嫔,也要再提上来一个人制衡,皇后到底只能居中,虽然可以弹压下面,但总归是中立的,于是钮祜禄·希芸算是捡了漏。 弘历以为自己帮着皇后平衡了后宫,当晚就去讨赏了。 只是宜修并没有给弘历好脸色。 直接将永琮塞给了弘历。 永琮到了自家阿玛怀中之后转头看了看额娘,似乎是见额娘的眼神示意十分坚定。 永琮转头对着抱着自己的弘历明媚灿烂一笑。 “阿,阿玛。” 弘历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皇后,永琮他…” 话还没说完,永琮直接“啪”一个大耳瓜子。 宜修憋着笑,快速转移话题道:“哎呀皇上,臣妾叫了许久的额娘,永琮第一个竟然喊阿玛呢!” 弘历骤然被儿子打,愣了好一会儿, 但念在这大胖小子先叫了阿玛的份上,弘历转瞬间又喜笑颜开。 “哈哈哈,这孩子一身牛劲儿,朕记得永瑚他们小时候都不这样。不过壮实些好啊!” 于是永琮再接再厉,又挥舞着拳头,佯装不经意的给了自己阿玛几个大耳瓜子。 宜修暗笑,觉得心中的怒意都少了几分。 顺嫔就顺嫔吧,一个不可能生养的嫔,也永远只能是个嫔。 宜修和东太后的绝育小套餐毕竟可以私人定制。 于是东太后叫顺嫔日日去燃着欢宜香的慈宁宫抄经文。 宜修都不用亲自说,只是在钮祜禄希芸封顺嫔的当日,给了念秋一个眼神。 念秋便笑意盈盈的将一尊送子观音和一支玉如意送去了咸福宫。 钮祜禄希芸不信皇后会如此好心,私下找聂云太医看了,确无问题。 于是便也放心的将观音和玉如意放在了寝殿内,以求早日生个皇子。 只是念秋出手,哪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观音和玉如意上的川穹和细辛、枕头和被子里的麝香、请安时坐垫上的红花、入口茶水中的雷公藤。 钮祜禄氏想在皇上的后宫留一个有钮祜禄血脉的孩子? 下辈子吧! 冬日过去,又是新的一年伊始。 此时正是乾隆八年,弘历决定开始他的第一次东巡。 宜修忽然忙的不可开交。 宜修虽然在前世知道圣祖康熙曾以考察水利、安抚边防等为由东巡。 但先帝在位时一直勤政,并认为“巡幸劳民,所至供顿,皆由百姓脂膏”,甚至公开表示“朕生平不好仙佛,亦不喜巡幸”,从未有过大型的巡幸。 因而一些出行事宜的安排只能参照圣祖时期的规制办理。 宜修有颇有些头疼。 按照圣祖康熙东巡的规制,东巡乃多以考察河道和防务为由,圣祖皇帝曾带了皇贵妃佟佳氏一同前往,在康熙朝后期东巡时才带了宜妃、惠妃。 就在宜修在认真思考若是自己跟着皇帝去东巡,那宫里的事宜该交给谁来主理的时候。 弘历直接兴致勃勃来了坤宁宫。 “皇后啊,这是朕第一次东巡,为彰显我大清国威,朕准备将你、慧贵妃、令妃、纯妃、嘉妃、玫妃、愉嫔、怡嫔、顺嫔、闲嫔、颖贵人、庆贵人她们都带上,舒嫔有孕就算了,慎嫔要照顾璟兕就叫她留下来看着家里吧,还有东太后她老人家,也带上,朕也希望在皇额娘跟前尽一尽孝道。” 宜修越听越不对。 你搁这儿点菜呢? 宜修皱着眉头开口:“皇上…” “这是朕第一次巡视朕的江山,皇后啊,到时候你跟朕一起去民间游玩,咱们当一对普通夫妻,去看看朕治下民间的繁华盛景!” 弘历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第一次东巡的盛大艺术中无法自拔。 脸上都是兴奋。 宜修的话愣生生被卡在了喉咙里。 圣祖皇帝东巡带几位高位妃嫔主要是礼仪性的陪同,小登直接把紫禁城的所有人搬空了。 正好二月,此时干脆也别叫东巡了,直接叫春游得了! 宜修听着弘历喋喋不休的说,全程假笑笑的脸都要僵了。 看着高兴的像个儿子一样的弘历。 宜修能怎么办?只能原谅这个劳民伤财的儿子咯! 毕竟消息都已经放出去了,宜修还怎么拦?此时阻止也来不及了,毕竟前朝的官员和东巡路上的官员都收到消息,已经开始准备了。 于是,这段日子,宜修为安排这次在“东边春游”的事宜忙的见影不见人。 而紫禁城中其他被点了名、跟着帝驾去东巡的妃嫔都喜滋滋的准备着包袱、物件,好一副春游之前的惬意氛围。 宜修看着还有妃嫔想把衣柜子都带着,气的直接下了一道懿旨:所有妃嫔只能带三箱物品,多的全部不许带。 笑话,东巡走的是水路,若是叫这些人一人带个十几箱家当,那船都得沉完了! 闲嫔只好遗憾的将衣柜放了回去,还在心中暗骂:皇后就是个小家子,一点不顾及皇上出行的体面。如此盛大的事情,自然是要越隆重大气越好呢。 乾隆八年二月初四。 皇帝起驾,正式拉开了东巡的序幕。 第210章 一拍即合 帝驾一路东行。 这次由于出行的时间还挺久的,宜修并没有带上孩子们,而是嘱咐了东太后看照紫禁城。 尽管弘历十分恳求东太后一同去,但东太后以年近六十体力不支为由,婉言拒绝。 东太后可不想做给皇帝涨名声的筏子。 她现在只想知道皇后什么时候给如今的皇帝弄死。 世祖六岁登基、圣祖八岁登基,永瑚都十岁了,此时登基也实属情理之中。 但想想如今的朝堂局势,东太后也知晓这事儿急不得,但她就是急嘛! 因为东太后的拒绝,弘历难得的想起了自己那位名义上的生母。 原本弘历想着趁着这次机会不若将西太后放出来,毕竟西太后年轻,倒是可以跟着去东巡,正好能彰显他的孝道。 只是弘历明里暗里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东太后盯着他整整看了一刻钟。 直看的弘历头皮发麻,一时间再也没敢继续试探。 尽管东太后什么也没说,但属于帝王的那点子老毛病又犯了。 弘历忽然觉得如今在后宫中东太后势大,虽然皇后也能制衡一二,但是孝字当头,皇后估计也是力不从心。 心里便萌生了想要找机会放西太后出来制衡一二的想法。 不过此事不急,弘历打算的是,若端淑长公主之后荣耀回宫,放出西太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急于一时。 东太后跟皇后说了这件事,宜修就知道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事儿她已经有了打算。 小登不就是也想借着端淑长公主往后荣耀回宫将甄嬛放出来嘛? 宜修也在等这个机会,甄嬛出来的时日,就是她的死期。 一路上也算平和。 除了一人。 闲嫔真的快哭了,她走了一路,吐了一路。 随行的太医看了,只说应当是水土不服。 帝后去孔庙拜谒,其余的妃嫔自然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的聊天,散步的散步。 众人被暂时安排到了一处馆驿,有御林军看守,不叫众人随意走动。 于是慧贵妃、令妃、愉嫔十分好奇周围的景色,正在馆驿里转悠。 此时玫妃、嘉妃、还有纯妃坐在一块儿喝茶聊天。 其余人各自都各自安排了找事儿做。 “哼,这没福气的就是没福气的,走个路都能吐成那样,真是晦气。” 白蕊姬用帕子捂着嘴,一脸的嫌弃。 嘉妃勾唇一笑:“哟,玫妃倒是有福气,如今生了五公主,这福气怎么能是旁人能比的。”金玉研说罢,还好整以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蕊姬。 白蕊姬也不恼,转头问纯妃道:“纯妃姐姐觉得本宫配做五公主的生母吗?” 纯妃见这个疯的将话头对准了自己,只好讪讪一笑道:“皇上都说了玫妃是五公主的生母,哪有什么配不配的,呵呵。” 白蕊姬转而又对着嘉妃挑衅一笑:“嘉妃姐姐,这宫里人人都知道,皇上说本宫是五公主的生母,那本宫就是,您说,本宫应不应该听皇上的?” 嘉妃的意思原本是想嘲笑一下玫妃不过得了个公主而已,倒是被她这样呛了回来,觉得没趣也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无趣。” 白蕊姬知道嘉妃刚刚并无恶意,便也笑说了一句软话:“有趣的不是正在吐呢么,说不定咱们还能看一出洋相呢。” 出了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白蕊姬的气性倒是也降了不少,没必要无故找些事端,嘉妃是三个皇子的生母,对上也没意思。 提起闲嫔,金玉研眼底划过一丝恨意。 金玉研不着痕迹的敛起神色笑道:“这东巡路途遥远,一出洋相算什么,玫妃妹妹要是有心,该叫那人出个大洋相才好呢。” 玫妃一向与闲嫔那个贱人不对付,挑拨一下! 不过玫妃自从当了额娘,有个五公主这个孩子,做事也稍微带了几分脑子:“嘉妃若是与本宫的喜恶一样,那不若一同当个有心人如何?” 金玉研挑眉,心中冷笑。 白蕊姬同样眼底冷笑。 两人之间的氛围忽然剑拔弩张起来。 纯妃听这二人打机锋,听得云里雾里的,感觉周身的泛起几分凉意,不由得插了一句:“咱们都是皇上的妃嫔,有心无心的,不都得一心伺候皇上吗?” 嘉妃和玫妃齐齐望向纯妃。 苏绿筠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于是更紧张了几分:“妹妹们为何如此看本宫?” 金玉研和白蕊姬又齐齐笑了。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纯妃一脸懵的看着两人端起茶杯碰了一下,又相携离去。 纯妃不知道的是,刚刚白蕊姬和金玉研达成了一个共识:东巡路途遥远,就是闲嫔那个讨人厌的有点什么意外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不过此时闲嫔那边还真出了洋相。 青樱吐的昏天黑地实在难受,突然特别想吃鸡蛋。 但她这次出来只带了云晓一人,青樱自从见了念秋的气势,容佩又被念秋打了,于是一直觉得容佩不够体面,所以每每都不愿意带她出门。 原本可以带两个宫女,但青樱对菱芝的小家子气一直不待见,其余的三个宫女又都是新来的,便也只能带上云晓一人。 此时云晓因为自家主子吐的不行又去叫随行的太医了。 于是想吃鸡蛋的青樱实在找不到贴身宫女,于是准备自己出来找个人问问。 但青樱吐的脑子迷糊,遇见了随行的太监就问:“鸡蛋在哪?” 那太监也是个实诚的,答道:“回小主,鸡蛋在鸡窝里呀?” 于是青樱完全被带偏,见到下一个人问的便是:鸡窝在哪里? 这个大伙儿暂住的地方到底是个客栈,里面的闲杂人等虽然被全部清空,周围又有御林军把守,但养在后院里的鸡鸭却是没有全部带走,于是青樱还真这么水灵灵的找到了鸡窝的位置。 散步的慧贵妃、令妃还有愉嫔,看着那个撅着腚钻进鸡窝里的人头上冒黑线。 这个客栈只住着随行的妃嫔,慧贵妃见那个藏蓝色的衣裳,一眼就确定那是闲嫔没错。 “闲嫔!你在做什么?” 第211章 闲嫔有孕?邪门了 正在撅腚掏鸡蛋的青樱被吓了一跳。 慌乱间失了分寸,动作一大,将原本昏昏欲睡的母鸡们全部都惊醒了。 母鸡看着窝里突然出现的不明生物,吓的扑腾着翅膀乱飞。 好在鸡舍有篱笆围着,倒是没有波及到高晞月三人,只是闲嫔是沾了一身的鸡毛。 三人都是噗嗤一笑。 她们都是大家闺秀出身,哪里会做如此不体面的事情,果然这闲嫔的洋相不断,不得不看。 此时青樱一个踉跄坐在地上,忽的痛呼道:“啊,本宫的肚子!” 慧贵妃和令妃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个笑话嫔这又是闹哪出? 可从愉嫔陈婉茵的角度看过去,闲嫔跌倒的地方,好像见血了。 “两位娘娘,闲嫔,好像见血了!”陈婉茵有些害怕的提醒了一句。 慧贵妃疑惑皱眉:“见血?她好端端的怎么会见血?” 令妃也是不解:“是不是闲嫔刚刚磕在哪儿了?” 愉嫔陈婉茵一愣,她不是那个意思。 倒是她忘了眼前这两位都是没有生养过的。 于是陈婉茵说的更详细了些:“嫔妾想说,闲嫔的裤子上有血,可能,可能是来月事血崩或者是小产一类。” 太医来一瞧,也是吓了一跳,急忙将院判齐汝大人给叫了过来。 齐汝也是一惊:“回各位娘娘,闲嫔娘娘有孕已经一月有余了,此番像是小产的征兆。” 于是闲嫔掏鸡窝,差点小产的事情传了出来。 正在房间里商议怎么对闲嫔下手,听到这个消息都沉默了。 白蕊姬气的快要将手里的帕子撕碎了:“那个贱人竟然还能有孕!她怎配!” 金玉研也恨的攥紧了拳头。 她因为闲嫔那贱人永远失去了她的永珉,此时闲嫔怀孕还真是老天不长眼! “本宫去撕了那毒妇!”白蕊姬直接就想回去摸了鞭子将那人打一顿。 但被金玉研拦下:“你此时明目张胆的动手,是想让皇上夺了你的尊位和五公主吗?” 听见五公主,白蕊姬顿时泄了气:“那该怎么办?就要让那个贱人平安无事的生下孩子吗?你可别忘了,你自己也说此次东巡是个弄死闲嫔的好机会!” 金玉研无语:“你要是不顾念家族和孩子,又不惧皇后娘娘,那你就去现在打了闲嫔的孩子,本宫不拦你。” 白蕊姬此时被浇了一盆凉水。 她自然知道,她能在这后宫胆大妄为,又养了五公主都是因为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直接找麻烦,她还没那个胆子。 “哼,嘉妃不是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吗?那你快想啊!” 金玉研直接白了她一眼,她不是正在想嘛,能叫闲嫔一尸两命自然是最好的,但至少也要在路上弄掉闲嫔的孩子。 记住本站: 金玉研道:“此事你我还不能轻举妄动,咱们都是第一次知道这什么东巡,对相关的什么行程安排都不知道,还是要先弄清楚在哪段路上动手才是良机的好。” 白蕊姬冷静了几分,也知道这会儿确实不是下手的时候。 “你说怎么办?” 金玉研斜睨了眼前的炮仗一眼:“走陆路一路上都有侍卫和宫人随行,不好动手,若是皇上此番能走水路,或许能增大咱们动手的机会。” 这边的两人商量的热火朝天。 另一边闲嫔的住处倒是热闹。 弘历穿着祭拜时的朝服坐在椅子上,宜修则是笑着坐在另一边。 宜修慈祥道:“这是喜事啊!” 弘历大笑:“喜事喜事,闲嫔啊,你倒是心大,已经怀孕一月了都不知道。” 青樱看着这么多人在,皇上还打趣自己,顿时脸颊上飞上了两抹红晕:“黄让~皇后娘娘还在呢~” 宜修的笑容依旧和蔼。 内心却是冷笑和不解。 青樱这个邪门的还真是邪门了,之前生产六阿哥那个野种时已经被废了身子,之后宜修又让人添了不少东西进景阳宫,怎么还会有? 哼,不过不打紧,此番皇帝带的妃嫔里面,和闲嫔有仇的还不少呢。 青樱此时有些想往弘历怀里倒过去,正好借此刺激一下皇后才好。 只是青樱一靠近,那股子鸡粪的腥臭味顿时将弘历熏得不由自主挪了挪屁股。 青樱此时一边在观察皇后的神色,一边往弘历身上靠,只是注意力都在皇后的脸上。 她就是想看看皇后那张贤德的面具碎裂的样子,她与弘历哥哥又有了孩子,她与皇上才是真爱。 只不过弘历被鸡粪的味道熏得不行,直接刷的一下起身,还顺势站到了宜修的身后。 忽而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尴尬的拍了拍宜修的肩膀:“皇后想必也辛苦了,也要好好休息才是,等过几日还要随朕去体察民情啊。” 宜修自然也闻到了那阵似有若无的腥臭味,知道弘历此番在抗拒青樱的靠近。 于是也十分自然的说道:“皇上总是向往民间夫妻和乐的场景,想必此次也能见识一番。” 宜修刚刚看到青樱的神色和动作,就知道青樱是想拉着皇帝卖弄一番情谊,好让自己这个皇后嫉妒一番。 因此刚刚的话宜修只是想小小的刺激一下故意做作的青樱,提醒她不过是个妾罢了。 没想到弘历想歪了。 弘历十分高兴道:“是啊,朕与皇后少年夫妻,到时候也可乔装打扮一番,化作民间寻常夫妻,体察民间的同时,还能去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 弘历已经开始畅想了,他一直十分向往民间美好的爱情。 皇后会直言劝谏他,会担忧照顾他,身后的富察氏还给了他不少底气,他们就是一对神仙眷侣,怎么不是美好的夫妻了! 宜修嘴角微抽。 意思自己还要累死累活换身衣裳、装模作样迎合皇帝的突然抽风? 记住本站: 不过宜修也捕捉到了一个信息:去民间。 她虽然一直受着富示的消息,但是不得出宫一直没有见过他的本人,如果这次是个机会,有些事情倒是可以将人叫过来面谈一番。 弘历正在畅想。 宜修正在谋划。 青樱则是正在破防。 青樱只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皇上刚刚说,想与皇后做寻常夫妻? 那她算什么? 她与皇上年少相识、相知于墙头马上,又是青梅竹马,在那柄象征着嫡福晋的如意交到自己手上时,皇上曾说过,她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他的妻子。 青樱只觉得自己快碎掉了。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皇上。”青樱呢喃道。 弘历顿时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转头道:“皇后啊,我们将青樱也带上吧!” 宜修:……嗯? 记住本站: 第212章 青姨娘 宜修虽然表示自己不想去,可弘历马上搬出了大女儿璟瑟冲着他撒娇的那一套。 “皇后,去嘛,去吧~” 要不是此时周围都是人,宜修真的很想翻个白眼。 多大个人了,还学儿子那一套! 此时贵妃、令妃还有愉嫔都抿着嘴偷笑,如今皇上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当众跟皇后娘娘撒娇。 青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原本她是想借此刺激一下自视清高的皇后,如今却被皇后反将一军,皇后果然心机深沉。 于是几日后,帝后去往民间游历。 弘历叫人找来一身汉人的服饰,又给皇后也找了一套汉女衣裳。 宜修虽然觉得此举实在不合规矩,但想起自己的计划,穿着普通些也好。 进忠扮做了管家,念秋扮成了大丫鬟。 由于莲心作为坤宁宫的掌事女官得留在宫里看着孩子们,素晴又有别的事情,于是跟着宜修的除了念秋之外,还有一个富察氏培养的会武功的婢女,叫素敏。 素敏长相普通,属于丢进人群就找不见的那种,但武功是富察氏请了一等一的师傅教的,曾与傅恒和傅清二人都对过招,能与二人打的有来有回。 因着宜修到底是去见外人,便将素敏给挑了出来。 除此之外,青樱则是扮做了小妾的模样。 宜修看到青樱时皱了皱眉:“青姨娘,你见过哪家寻常百姓的妾室手上还戴着护甲的?” 倒不是宜修故意,这是弘历的角色扮演。 穿了汉人的衣裳,于是弘历要求别人叫他老爷,叫皇后夫人,青樱则是青姨娘。 青樱身子一僵。 摆在她眼前的两件事情都让她有些接受无能。 首先她是弘历哥哥的姨娘,而不是妻子。 其次皇后竟然要拔了她的护甲? 青樱不甘不愿的辩解道:“可皇后娘娘,护甲是臣妾在闺阁时就带着的,这…” 宜修脸上带笑,但三十七度的嘴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冰冷:“老爷,青姨娘不懂规矩,不若叫她扮做粗使皮婆子吧,免得她这不愿那不愿的,这妾就是妾,作为主子的奴婢,却一点都不体谅主子的苦心,难得老爷特意带上青姨娘了。” 宜修常年自持身份,一般不会直言刺激某个人,但此时既然暂时脱离了皇后这个身份,那这找上门来的晦气就别怪宜修嘴毒了。 弘历也果然是个贱胚子。 听着一向端庄持重的皇后如此配合他的计划,嘴角实在难压。 弘历道:“青姨娘,你若是不愿听夫人的话拿掉护甲,爷就不带你去了!” 若说宜修的字字句句的“青姨娘”“奴婢”“妾”是在青樱的心上扎刀子。 那弘历说出“青姨娘”字的时候,青樱只觉得自己的心死了。 记住本站: 她对皇上很失望。 皇上他变了,他… “你还去不去?”弘历看着她没动作,皱着眉催了一句,皇后难得心情好,好端端的别给皇后找不痛快,他还不想被皇后再骂一场。 “去!”去,她为什么不去,富察氏抢了她的如意,又抢了她的夫君,她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恩爱非常的。 此时在青樱的心里,爱情至上信仰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原本她很少直接能看到弘历哥哥和皇后恩爱非常的画面,于是下意识便会觉得是富察氏谄媚、手段高明,又借着家世才能坐上皇后之位。 弘历哥哥对富察氏只有敬重没有爱。 但此时青樱看着她的少年郎和富察氏十指交握,对望着谈笑风生的画面,青樱觉得刺眼、觉得心碎、觉得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她才应该是弘历哥哥的妻子,她不想做他的兄弟了,她想做他的妻子。 不过青樱的心理活动零个人在意。 宜修此时走在烟火气十足的街道上,也觉得十分新奇。 像她们这种高门贵女,自小便养在闺阁。 为了名声颜面,基本上在未出阁之前是不会在外抛头露面的,嫁了人之后更是规矩一箩筐,哪里会真的见过民间的烟火气息。 此时听着街道边的叫卖声,看着小摊前升起热腾腾的炊烟,宜修对每一件事情观察的都十分仔细。 青樱跟在两人的身后,与进忠和念秋他们并肩而行。 毕竟宜修说的对,寻常人家的妾室就是当家主母的奴婢,奴婢怎么能与主子同行? 况且普通人家的婢妾要是犯了错,是能直接打死的。 哪里像是皇家的妃妾,犯了错还得先查,查完了再由皇后拟个章程给皇帝看,由皇帝决断这个奴婢要不要打死。 而且还得是皇帝并不宠爱,此妃妾罪大恶极,或者给皇室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才能打死。 要是遇见十分受宠的妃妾或者是家世十分雄厚的妃妾,皇后屁点权力都没有。 宜修的上辈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华贵妃和熹贵妃,哪个是宜修这个皇后能直接绞杀的? 昔年雍正帝不发话,皇后就是个坐镇后宫的普通官员而已。 因此这也不能怪上辈子到了最后,宜修插手朝堂,试图借助前朝获得更多的权力了。 不过这一世宜修下手早,在乾隆帝刚刚登基根基未稳时,宜修就将朝堂之上几乎一半官员握在了手中。 加上富察氏手中本来就有兵权,在朝堂之上也有一定的地位。 前朝便基本在宜修的掌控中。 后来东太后出来整肃了内务府的乌雅氏之后。 富察氏在宫里的包衣奴才势力,再加上东太后手中乌拉那拉氏的包衣奴才乌雅氏的势力,虽然这两方面上分庭抗礼,但暗地里实则统一战线。 后宫也基本是宜修的囊中之物。 记住本站: 宜修越来越敢对弘历横挑鼻子竖挑眼,不单单是获得了弘历微薄的信任,背后还有被弘历切切实实忌惮的庞大势力。 这么说吧,要是弘历哪天抽风敢提废后一说,下一刻永瑚就能马上登基,弘历就能马上成为先帝! “条头糕,好吃的条头糕,皇帝老爷都吃过的条头糕。” 一个小摊前,那一老一少的小贩叫卖着。 弘历听到之后觉得新奇,大步走到了铺子旁。 “老人家,你这条头糕皇帝真吃过?” 弘历倒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儿生气,若是这小贩真的说谎,那这摊子明天也该不能摆了。 那老头一脸的高兴:“客官,老汉我怎么能骗您呢?我这条头糕,康熙老爷真吃过!” 记住本站: 第213章 见到富示 弘历原本戏谑的眼神收了收。 那这确实没话说,毕竟他皇爷爷已经成了白骨了,也不能说这摊贩是扯谎。 “客官,您尝尝?” 弘历大手一挥,进忠就识趣儿的揣着银子上前:“老人家,您这条头糕我们老爷都要了。” 老头一愣:“管家小哥,这,这都要了?吃的完吗?” 他刚刚看到这一行人过来,又带了不少仆从,穿着也十分显贵,一看就不像是寻常人家,这才大声叫卖起来,没想到还是个超级大户。 进忠笑眯眯的将一个银锭放在了老汉的手上:“够吗?” “哎哟爷,够了够了!” 老汉喜滋滋的招呼自己的儿子开始将所有的条头糕包起来。 宜修和弘历都尝了尝,觉得确实不错。 只身后跟着的青樱看红了眼。 “老爷,我也想吃!” 还不等弘历开口,那老汉皱了皱眉头道:“呀咦,你这婆子倒是馋得很,你家老爷给夫人买的,哪里就有你一个婆子的份了!” 进忠和念秋听罢后低着头,拼命的抿住了嘴,不叫自己笑出声来。 宜修一脸憋笑,弘历一脸嫌弃和尴尬。 眼前的青樱可不就是个粗使婆子的装束? 一眼看过去,宜修一身洒蓝色绣仙鹤祥云的衣裳,头上戴的玉簪简约又不失风范,看着就是当家主母。 念秋一身青蓝色衣裳,但看着十分年轻,倒像是个小妾一类。 进忠一看就是管家。 至于素敏便是丫鬟一类。 只有青樱,一身茶褐色无绣纹的衣服,里面又穿了一件烟色的内衬,头上又带了一根猪肝色嵌银饰的抹额,可不就是一副粗使婆子的打扮么? 进忠看着皇帝的脸色有些绷不住了,于是也只好上前呵斥了一句:“老汉胡说,这是我们老爷的青姨娘,怎么就是婆子了?”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弘历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弘历觉得丢人,弘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头只好讪讪赔礼:“哟,小人眼拙,老爷真是好福气,有这样端庄大气的夫人,又有两个如此水灵的美妾,当真是好福气啊!” 只是老头心中腹诽:这位爷口味倒是挺独特的,自己家中那口子都比眼前这个好看些。 进忠快要憋不住了。 念秋一脸茫然的抬头,看着那老头确实是看向自己。 念秋茫然又错愕的指了指自己,又转头看了看这位闲嫔娘娘,又转头看向了已经笑出眼纹的自家娘娘。 她什么时候变成皇上的妾了? 记住本站: 弘历皱着眉,扯着嘴角将皇后身边这个叫念秋的大宫女和青樱对比了一下。 确实,只要人年轻,还在乎穿什么衣裳吗? 青樱的脸上又很明显的苍老,脸颊凸起,眼角都是皱纹,嘴巴擦去了口脂,也显得十分惨白病态。 弘历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妻子:嗯,美丽,端庄,没有皱纹。 完全看不出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 “青姨娘啊,日后多多保养为宜,审的爷下次带你出来糟心。”弘历自觉已经说的十分委婉好听了。 青樱顿时红了眼眶。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宜修则是盘算着怎么将弘历支出去,富示想必已经在定好的地方等着了。 只不过弘历此时正在兴头上,宜修也只能想着到了日落定会有机会。 此时几波小孩嬉笑着跑来跑去,可谓是一路高歌一路舞。 “放屁精,放屁精,一屁崩的天开青,放屁精叫青樱,就是无姓无家的青樱!” “不对不对,抠门精,抠门精,克扣银两埋黄金,缺德事情都做尽,抠门精叫青樱,没皮没脸丧良心!” “半天嫔位,一月妃,放屁狐媚属她最,你要问我说的谁?无名无家的青樱唉!” “不对不对!是放屁精!” “你才不对,是抠门精!” “你们都不对,是狐媚精。” 宜修憋着笑,看着弘历的脸色从白到青,又黑红交加,十分精彩。 小孩嘛,童言无忌嘛。 宜修敛了敛笑意道:“老爷,童言无忌,不如咱们先去满香楼吧,这一路过来,妾身倒是饿了呢。” 此时倒是个好机会。 毕竟宜修她们与富示便是约在了满香楼。 弘历的气的火冒三丈,他为什么会一时鬼迷了心窍,非要带着青樱出来? 真是丢人现眼丢到宫外了! 而咱们的青樱本人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压根没听清那些孩童在唱什么。 想必她就是听清了,也会觉得百口莫辩吧! 弘历此时的好心情已经因为那些难听的歌谣被败坏的彻底。 之前民间因为“娴嫔”的封号都在蛐蛐笑话他这个皇帝识人不清。 如今这些小孩又唱诵着不同的难听童谣,弘历总不能将这些百姓都杀了吧! 弘历越想越气,在到了满香楼中已经定好的房间时,弘历气愤的留下一句:“青婆子不许进来!在门口站着!” 青樱错愕抬头:刚刚皇上叫她什么? 记住本站: 青婆子? 青樱此时伤心的感觉腹中的孩子都要掉了。 待弘历一脸铁青的坐下,宜修笑着道:“老爷等等尝尝这满香楼的招牌,下面还有说书的先生呢!妾身想去更衣,还请老爷先喝些茶水等等。” 弘历摆了摆手,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刚刚进来的时候,素敏就先去见过了接头人。 此时素敏跟在了宜修的身边往后院走去,念秋则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为主子打掩护。 为了以防万一,宜修还是戴上了准备好的厚面纱。 富示听见门外细微的动静,忽的紧张了一瞬,手压上了腰间的刀柄。 宜修上前用敲门声敲出了约定的暗语。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啪。” 富示这才放下心来,去开了门。 眼见一个气势十分凌厉的女子进来,富示急忙跪地磕头。 “奴才给主子请安!” 宜修带着素敏落了座,念秋则早就换了衣裳站在门口守着。 “那边情况如何了?”宜修压低了几分声音问道。 记住本站: 第214章 奇怪的令牌 单膝跪地答道:“回主子,达尔札即位准噶尔新台吉,虽然有人不服,但已经平息,不过奴才倒是查到还有一股势力十分不平静。” “绰罗斯·达瓦齐之前闹的比较凶,最近倒是忽的安静了,但估计是面服心不服,达瓦齐私底下与厄鲁特蒙古辉特部台吉阿睦尔撒纳交往甚密,甚至悄悄招兵买马,被奴才带领的商队碰见了。” 宜修静静听着。 达瓦齐,大策凌敦多布之孙,据说此人狂傲不羁,对喇嘛达尔扎的反对最为激烈,甚至面子功夫都不愿做,在不少地方直言对达尔札的不喜和反对。 宜修又问了一些消息,倒是也跟传到前朝的消息大差不差。 只是富示忽的又想到什么,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宜修疑惑道的看着那块刻着“洪”字的木牌问道:“这是何物?” 富示摇了摇头:“奴才还未查到详细的,这东西是奴才机缘巧合所得,只知道持有这令牌的,好像叫天地会,似有对大清的反叛之意,奴才不敢私自隐瞒,只能先交主子定夺。” 富示再有能力,也不过是个商人,但总归他也是大清的商人,自己发现了一股意图对大清不利势力,自然要上报的好,就看这位主子和顶上那位是什么反应了。 宜修皱了皱眉:“天地会?叫素晴配合你,查仔细些。” 别说此时的乾隆皇帝在位的时日,圣祖康熙,先帝雍正在位时都有一些反叛势力试图颠覆大清政权,这种反叛的组织遇到了,自然不能任由其发展。 麻烦事情就交给现在的小登多解决一些,永瑚上位之后皇位才能做得舒心。 宜修没有久留,约么半盏茶的功夫便回到了房间。 只是刚刚回来,青樱就闹了事。 “妾视老爷为夫君,可老爷并不全然视妾为妻子,如今又出言羞辱妾身,你真是变了!” 青樱这番终于失去了往日的人淡如菊,声音有些嘶哑的吼道。 今日她不但亲眼见到了自己的少年郎和皇后那个虚伪妇人的情浓意浓,还被自己的少年郎羞辱为“青婆子”。 刚刚她不过是看着皇后出去,想进屋跟自己的少年郎说上两句话罢了,为何他还要叫她青婆子? 弘历此刻也十分恼怒:“朕的妻子只有皇后一人!你不过是朕的妾,你若是不想待着就滚,进忠,送她回去!” 那些流言传的难听,已经有不少人骂他这个皇帝眼盲心瞎,非要宠幸一个浑身上下找不出来一个优点的妾室。 弘历到底顾念着几分年少时的情谊,从不曾因为流言迁怒于青樱。 可青樱呢? 每每都要质问于他,每次都能让弘历想起之前她背刺自己的桩桩件件。 弘历此番游访民间是来放松的,不是来受气的。 原本听了那些童谣之后心情就不好,青樱竟然还敢进来问他一些不着四六的话。 那些童谣和流言弘历不是没有查过来源,但每次流言满宫里飞,查到最后都发现是青樱身边的人传出来的,但若说具体是谁,即使弘历叫皇后、尽忠和血滴子同时去查,也是查不到任何结果。 都这样了,他都搭上自己的名声了!青樱竟然一点都不觉的是她的错。 难道这很光彩吗? “臣妾的眼前人已非彼时人,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青樱此番有孕,情绪实在难以控制。 记住本站: 原本想着皇上出游带上了她,是对她的偏宠,可皇上却与富察氏情浓意浓,全然不顾她的心情,还张口闭口青婆子,这让她如何自处? 弘历已经是怒不可遏,他对青樱的容忍已经够多了。 “进忠!你是不想干了吗!还不将她送回去!” 弘历单方面觉得他与青樱都要冷静。 可青樱却觉得如今她的少年郎以及变了。 宜修在门外听着只觉十分有趣。 一个妾室,张口夫君闭口妻子不说,还能与一国皇帝吵的有来有回的。 谁给她的勇气? 宜修故意退后了几步,又叫念秋发出些声响,面不改色的进了屋子。 宜修笑盈盈道:“是妾身叫老爷等急了,刚刚妾身上来时听说等会有说书先生讲书,倒是咱们赶巧了。” “呀,青姨娘怎么跪着,这是怎么了?” 宜修的演技炉火纯青,弘历不疑有他,以为皇后什么也没有听到,装模作样道:“青姨娘身子不适,爷准备叫管家送她回去。” 青樱两眼失神的被送了回去,但听闻刚刚回去便动了胎气。 弘历到底顾念那是自己的孩子,便也与宜修匆匆回了住处。 宜修瞥了一眼玫妃眼底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又看嘉妃也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宜修收回目光勾唇一笑。 要不她说如今这宫里凑不出来一个半脑子呢,这两人下手倒是迅速,但也没什么长进。 金玉研其实心中惴惴。 主意是她出的,事情是玫妃干的,此番就是为了试探皇后对闲嫔这胎的态度。 那她们便可向皇后娘娘提出,闲嫔胎气不稳,或许可以说服皇上走水路。 不过宜修是什么人。 她要是被后宫里这半个脑子的利用了,大概是白活了两辈子。 嘉妃自从没了贞淑,便第一倚重丽心。 只是可惜了,丽心从来都是宜修的人,并且被宜修牢牢掌控在手中。 嘉妃的计划念秋早就得了消息,宜修自然也乐的顺手推舟。 夜间。 宜修看着床榻边懊恼的弘历,难得的上前端了一盏茶,安慰道:“皇上不必自责,闲嫔妹妹过于倔强,想必不是有意对皇上不敬的。” 弘历刚刚还感动于皇后的贴心,下一秒就被扎了心窝子。 “皇后不必为她辩白,朕心里有数。” 宜修抿唇一笑:“皇上莫要生气,闲嫔妹妹此时有着身子,或许也不是故意的,不过皇上,闲嫔此时动了胎气,太医说挺严重的,怕是不宜舟车劳顿,不知皇上可有什么打算?” 记住本站: 弘历一时也没什么好想法,这种事情,只能让回去的马车慢一些。 宜修装作不经意又道:“要赶路不外乎马车和船舶,好像也没什么比较平稳的法子了,只能叫太医多多照看闲嫔这一胎了。” 弘历忽的眼前一亮:“皇后,有你是朕的福气!” 宜修笑的温柔,心道:有你是本宫的晦气。 记住本站: 第215章 一报还一报啊! 弘历还算是有良心,给带着的妃子们都买了不少民间的小礼物和一些吃食。 看够了美景,也看了某些人的笑话,该回去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了。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沮丧。 唯有玫妃和嘉妃十分的着急,若是此番叫闲嫔平安无事的回了紫禁城,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如此好的计划。 不过转头传出的消息又叫两人高兴了一番。 圣驾回銮准备走水路。 一来是为了巡视河道防务,二来则是因着闲嫔有孕。 金玉研大喜过望,原本她还想着怎么跟皇后开这个口,毕竟想利用那位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没想到皇上自己把事情就给办了。 陆路和水路两条路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就怕皇上忽然换了出行的方式。 因此倒也没什么耽误,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将一应出行的物件都搬上了船。 御舟缓缓驶向紫禁城的方向。 只是青樱又抖搂了起来。 皇上为了她特意走了水路。 特意。 是不是代表她在皇上心里还是特别的? 青樱呆愣愣看着桌上的墙头马上。 “云晓,你知道吗?皇上说,他只有一个妻子,那就是皇后。” 云晓听着这话别扭,只好答道:“是,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 青樱好像没听到她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询:“那本宫算什么呢?本宫与皇上青梅竹马,皇上曾说,心里将本宫视为妻子。” 云晓顿时吓得想跪下。 她不过是偌大的紫禁城里面一个微末的奴才,这话闲嫔敢说自己也不敢听呐! 云晓“嘭”的一声跪地,心中胆寒为何主儿不带容佩姑姑出来,这样杀头的事情她怎么能听? “主儿慎言。” 青樱觉得无趣,云晓这丫头木讷极了,一点都比不上容佩机灵。 此时青樱的脑中天马行空。 门口忽而有人来通报。 是皇上身边的进保。 进保道:“奴才给闲嫔娘娘请安,皇上和皇后娘娘说要请诸位小主去御舟上看戏,奴才特来通报一声。” 青樱刚刚还呆愣愣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清明。 记住本站: “进保~是皇上让你来哒!” 这话一半惊喜,一半撒娇。 把进保一个太监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此时他好像有点能体会进忠师哥总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就是那句:听见闲嫔娘娘说话,他都感觉自己要长出来了。 听这位说话像是老太太吃麻糖被粘住了牙,说话间还能看见舌头乱飞。 进保又道:“闲嫔娘娘还请早些准备,奴才还要去通知其他的娘娘小主。” 这下青樱尴尬了。 她刚刚听着明明是皇上请她一人过去看戏。 大概是年纪大了耳背吧。 青樱撅着嘴,不情不愿收拾体面,又带上了唯一一副短护甲,这才往外走。 走到半道,青樱忽然觉得拉下点什么,摸了摸旗头道:“云晓,本宫的那朵红色绒花好似忘了带了,你速速去取。” 云晓皱了皱眉:“主儿今日穿的是鹅黄色的衣裳,想来与红色绒花并不相配,不若此时怎样清丽好看。” 青樱不悦道:“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很好看,快去拿!” 云晓撅了撅嘴,只好往回走,心中却不免担忧道:留那位一个人无碍吧,毕竟这可是水上,若是失足掉下去就不好了,闲嫔娘娘还一直爱穿很高的花盆底。 云晓加快了些脚步。 青樱却想着边走边等。 走到一处甲板处,却听见前面有嬉笑声。 嘉妃笑的十分欢喜:“是嘛?” 玫妃抿唇道:“可不是,嘉妃不知道当时有多好笑。” “坡子”令妃也捂着嘴浅笑。 纯妃此时也放松的搭话:“这坡子也是真的有趣。” 几人都是妃位,所乘坐的船只又离的不远,刚刚正巧碰到了一起。 玫妃正在讲关于一个刚刚听到的关于坡子的笑话,众人都被逗的乐不可支。 玫妃道:“众位说,这坡子好笑不好笑?” 纯妃收了收笑意:“玫妃妹妹从哪来听来这坡子的笑话,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青樱听着那一句句一声声“婆子”“婆子”的,心中气急。 这些人哪里像是妃嫔的样子,一个个的都像是乌眼鸡似的,盯着皇上对她的态度,她不过是一时不察,叫皇后捡了便宜去罢了。 玫妃又道:“众位有所不知,这坡子生来就残疾,要崩说这天生残缺的人呐,估计是为娘的造了什么孽,才会报应到孩子身上!” 嘉妃帮腔道:“谁说不是呢!咱们的都是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个残疾了!” 令妃皱了皱眉,她敏锐的感觉今日这素来没什么交集的两人好像一拍即合似的。 记住本站: 不过纯妃没感觉,想了想还是斟酌着言辞道:“玫妃这话还是不要说了,宫里的那位…” 白蕊姬自然知道,今日这出已经搭好了戏台子,若是不能让闲嫔那个毒妇受些教训,怎能解她曾经的丧子之痛! 白蕊姬丝毫没有顾及:“纯妃姐姐难道没有听过另一种说法嘛,一报还一报啊!为娘的做了什么孽,便都报应到了孩子身上,这六阿哥原本是健健康康祥瑞双生胎,可最后却是龙生凤死,一个早夭,一个残疾,可不是为娘的造孽?” 金玉研给这位疯的竖了个大拇指,她都有些说不清这白氏是后台硬还是命硬了,她是叫白氏出言刺几句闲嫔的心窝子,可没想到她会直接拿皇嗣说事儿。 曾经闲嫔怀了龙凤胎,但最后龙生凤死,龙残缺的事儿在后宫一直是个禁忌,她倒当真胆大。 纯妃没想到这位如今这么大胆,敢明目张胆的议论皇子了。 刚刚要阻止,却听见好似扑通一声。 令妃转头竖起耳朵细听:“众位姐姐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玫妃似是安抚道:“能有什么声音,本宫怎么没听到?” “本宫刚刚听到扑通一声,会不会是有人落水了?” 玫妃嘲笑一甩帕子:“令妃妹妹想什么呢,若是有人落水,必定会大声呼叫,想必是行船时发出的声音吧!” 魏嬿婉虽然疑惑,但看着其他几人好像都没听到,便也放下了心。 一行人继续向御舟走去。 只是此时的船下的水中, 青樱不断的挣扎:“咕噜咕噜咕噜,救,咕噜噜。” 记住本站: 第216章 双双落水 经过一处甲板时,云晓隐约看见有什么东西沉沉浮浮,她眼神不是很好,看着是褐色的,好似是木头桩子。 云晓原本不想理,反正又不是人,哪有人落水了却不叫的。 不过此时云晓看着前面正好有一队巡逻的侍卫经过,便好心的上前道:“侍卫大哥,我看着那里好像卡了一块木头桩子,是不是该捞起来,免得弄坏了船?” 被拦住的侍卫愣了一下,几人齐齐转头看去。 那哪里是什么木头桩子! 侍卫又转头瞪了云晓一眼:这姑娘长的倒是好看,怎么眼神不行。 领头的侍卫急急喊道:“有人落水了!救人呐!” 云晓愣愣的看着几个会水性的侍卫下饺子一般跳进了河里,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处离御舟很是近,不一会儿里面的帝后也听见了动静。 弘历皱着眉出来,远远的看见好似一队御前侍卫在河里捞着什么。 待到了近前,弘历疑惑的问甲板上的云晓:“怎么回事?何人落水了?” 云晓刚想回答自己也不知道,但忽的瞧见被侍卫托举上岸的那个身影有些眼熟,于是木然的呢喃了一声:“闲嫔娘娘。” 弘历忽的转身,就看见岸边吐水的青樱。 宜修和一干妃嫔也跟着过来了,知道是闲嫔落水,都是默默不作声的在一旁看好戏。 毕竟在站的各位,少有和闲嫔交好的。 青樱最后呕出一口冷水,这才悠悠清醒,看着面前出现的就是皇上担忧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松。 “皇上!”然后想伸手去够皇帝的衣领。 弘历看着青樱如此,心中也多了几分怜悯,于是将身子往下蹲了蹲,想要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看着皇上向自己靠近了些,青樱心中欢喜:“皇上,臣妾无事,皇上可否扶臣妾起来?” 弘历此时正心疼着,自无不应。 宜修冷眼看着那边与皇帝情浓意浓的青樱。 又侧目看了看嘉妃和玫妃紧张的神色。 宜修内心暗道:不中用啊,手段好笑又稚嫩。 青樱虽然呛了不少水,但看着到底没淹死,而且裙摆下面没有丝毫的动静。 宜修以为这两人能合计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机会,原是这样的无用功。 还是得自己帮着收尾! 弘历刚刚想把青樱拉起,但忽的青樱感觉腹部有些刺痛。 弘历也感觉眼前一晕,拉着青樱的力道猛的松了。 “扑通!扑通。 宜修挑了挑眉,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记住本站: 宜修这些天叫人在皇帝历来用的龙涎香中添了点麝香,这二者的味道相似,今日唱戏的船舱内为了去除潮气又点了檀香,因此不易被察觉。 原本宜修想着,若是嘉妃和玫妃无法得手,不能成功将人送到河里去小产,宜修便故意在看戏时叫青樱坐在皇帝的身边,这样也能达到神不知鬼不觉叫青樱小产的目的。 宜修这一世宽和不少,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只要能生的她从来没有下过手。 但是青樱不一样,这个人太邪门了,又有那叫什么如懿的灾心加持,说实话,按照弘历这个犯病的频率,难保他不会哪日抽风真的将闲嫔给抬举起来。 青樱还是不要生的好。 宜修原本是想将皇帝给绝育了一了百了,但一来现在令妃还没有孩子。二来青樱怀孕不一定就是皇帝的啊! 这个邪门的说不定又做了什么荒唐事儿,或者突然独自有孕了也说不定,毕竟青樱的邪门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形容了。 宜修也有些无奈,只能最青樱下手。 令妃是她上好的棋子,怎么现在就没有一点孕信呢?若是没有孩子只有宠爱,到底是不稳妥的,这有碍宜修后续的计划。 上次查了永寿宫之后,宜修后来还派念秋去查过,但依旧没什么要紧的东西。 问题还能出在哪儿?难不成真的是子嗣缘分未到吗? 宜修担忧的看着侍卫又救皇帝又救闲嫔,偶尔又十分着急的呼喊几声。 弘历会一点水性,但是也保不住青樱不断的挣扎,原本好几次眼看就要在侍卫的托举下上岸, 没想到飘在他身边的青樱伸手就将他拉回了水中,弘历气的快要自闭了。 岸上的妃嫔都在焦急的干看着,她们虽然想此时挺身而出,但在扬的除了令妃都是旱鸭子。 可魏嬿婉又不傻,她会水,自然知道在水中救人的惊险,若是遇见个安分的落水之人还好,像闲嫔那种比年猪还难按的,分分钟会将救人的人给拖下水去。 她为何要出这个头? 不过嘉妃此时心思千回百转:若是此时皇帝淹死了,她是不是应该让永珹投诚于大阿哥?毕竟没有遗召,嫡子在永珹也争不了什么,说不定这会儿皇帝立时淹死,她叫眼前这个一声太后娘娘,永珹还能捞个爵位当当呢! 金玉研看清了皇帝冷心冷情,心中更别说还记恨着贞淑的事情。 就是皇帝死了也与她无关,反正她还有两个儿子,最差的结果也是出宫去儿子府上当个老封君。 对皇帝无所求的妃嫔自然都是心里坦然面上紧张,但还需要依靠着皇帝的妃嫔可就不一样了。 颖贵人大声叫道:“你们这些人会不会救人呐!你们先将皇上和闲嫔拉开,一个一个救啊!” 这话倒是也没错。 侍卫们听到了喊声,自然也想试着将皇帝的闲嫔拉开。 但闲嫔好似八爪鱼一样牢牢的拉着皇上的胳膊,拽都拽不开。 从水中将两个人一起拖上岸的难度可想而知,更别说这闲嫔挣扎的比待宰的年猪还难按。 弘历即使会水性,此时也被拖累的有些体力不支,到底是对自己性命的在乎大过了别人的。 弘历急的在水中给了青樱一脚。 又一脚。 弘历的本意也是想像颖贵人所说的那样,叫两人分开些再救,可没想到这一踹,在加上弘历衣裳上的麝香,水中咕噜噜的泛起一些褐红色。 闭眼疯狂挣扎中的青樱觉得小腹突然疼痛难耐,终于松开了弘历的胳膊。 记住本站: 弘历得了自由,在侍卫的帮助下很快上了岸。 侍卫又转身游着去救闲嫔。 好在青樱这次没怎么挣扎,倒是很快就被救了上来。 此时甲板上的青樱已经晕死过去,鹅黄色的旗装下面是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记住本站: 第217章 帝星觉醒 不会吧,不会是他踹的那一脚正好…… 弘历呛了水,又受了自己踢掉自己孩子的打击,顿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最后是由着慧贵妃和令妃主持局面,将晕倒的三人都送到了船舱内。 因为宜修也不知为何晕倒了。 此时宜修好像坠入了另一段人生里。 堂堂富察氏家的嫡女,被四阿哥戏弄,竟然被打脸成了侧福晋; 身为中宫却一直念叨一个妾室越俎代庖,为了皇帝的情分惶惶不可终日; 安抚后宫每一个妃嫔、关照每一个孩子,贤德良善,却被身边的人背刺、被如懿一个妾室越俎代庖加挑衅、被自己的额娘撺掇逼迫… 生下的孩子们,大皇女夭折、二皇子永琏被害、三公主璟瑟被迫远嫁、七皇子得了豆疫薨逝。 最后还要被乾隆皇帝诘问,皇帝认为皇后恶毒,是他江山中的污点… “可若来日,无论谁为继后,不会好过臣妾今日,臣妾就睁着这双眼,在天上看着!” 宜修猛然惊醒,被这样的梦境牵连,宜修也有些窒息。 虽然梦里的那个富察皇后的一生宜修无甚感觉,毕竟她自己也曾是雍正帝的皇后,忌惮妾室这样的事情她是能够理解的。 但是宜修害怕的是在梦里失去了所有的孩子。 地府的判官叹了一声,终于。 “死劫已过,帝星觉醒了。” 黑衣判官刷刷的在簿子上记着什么。 宜修所去的那个小世界被如症侵蚀,因为孝敬宪皇后的福气够多、命够硬,所以才被指派去哪个小世界代替原本的孝贤皇后,肃清如症。 原本判官自己算得,孝敬宪皇后借身还魂之后生下的长子永琏才是帝星,但没想到阎王说他原本就算错了,弘晖才是庇佑孝敬宪皇后的帝星。 所以昔年因为弘晖的灵魂趁机胡闹出生,宜修生产之时遇险,阎王让判官去助宜修一臂之力,就是因为弘晖才是那个帝星的缘故。 只是转生后的帝星遭到如症的压制,只有当小世界中三个有大福泽之人摆脱如症时,帝星才能彻底觉醒。 第一个度过死劫,摆脱如症的是索绰伦·阿箬。 在宜修的提早的干预下,索绰伦氏收敛了跋扈,又少了些错处。因为顺利渡过了猫刑的死劫,彻底摆脱如症,恢复了本性。 第二个度过死劫的便是金玉研。 这个心思多的玉氏贵女也在宜修的提前干预下,金氏认清了如症编造的玉氏王爷的真面目。顺利渡过了因为玉氏王爷的薄凉而逝的死劫,摆脱了如症。 第三个便是宜修所占的身子,富察琅嬅。 富察琅嬅死于东巡落水,但由于今生的改变,由灾星如懿代替琅嬅落水。 不过此番看来,阎王说的那个被灾星如懿强行推上帝位的假乾隆身上稀薄龙气庇佑了“如懿”。 只让如懿腹中的孩子逝去了,但保住了灾星的命。 ------------- 记住本站: 宜修醒来都得知了昏迷时候的事情,有些平静的摆了摆手。 闲嫔小产,皇帝受惊昏迷,意料之内的结局罢了。 宜修怀疑,她刚刚的梦大约是她占的这副身子,原本的富察琅嬅的一生。 宜修嗤笑,够憋屈的。 但随即想起自己的上辈子,又觉得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好。 宜修回忆了一下刚刚很快闪过的记忆片段,面上有些晦暗不明:受宠的娴贵妃?哼,她能让青樱当一日的妃已经是极限了,余下的日子里,青樱的位份但凡超过了嫔位,都是宜修的无能。 “念秋。” “奴婢在,娘娘有何吩咐?”念秋进来的时候还端着一碗药,神色有些担忧。 那会儿娘娘突然晕倒,念秋确实紧张,叫太医来先给娘娘看了,说并无问题,念秋觉得或许是娘娘需要演戏,以彰显对皇上的担忧。 因此念秋叫太医传出是娘娘惊吓过度导致的昏迷。 又传出消息,闲嫔突然拉皇上下水,吓晕了皇后娘娘,做完了这些,念秋这才将自家娘娘抬回了凤船内。 好在娘娘醒了之后并无不妥,她也就如实禀报了后面的事情,原本以为娘娘是装晕,哪能想是真晕了。 “娘娘先喝药吧,奴婢自作主张以为您是在做戏,哪成想您是真的晕了,娘娘不管如何都要保重 自身,若是娘娘有个好歹,叫奴婢该如何?” 也不怪念秋说了两句牢骚。 她能投胎,又重新回到娘娘身边,是上天的眷顾,这辈子她的娘娘难得活的畅快些,念秋没别的想法,她只想让自己的娘娘快乐些,再健康些。 娘娘可不能出任何意外! 宜修浅笑,这抹笑意难得的带了几分真心:“本宫知道你担心本宫,本宫有事叫你去做。” 见宜修气色还好,念秋这才规矩道:“娘娘吩咐。” “叫齐太医好好治,既然皇上呛了水,那往后有个咳嗽气短的也不能不防,重要的是太医要用心才是。” 念秋瞬间就懂了宜修的意思。 这是叫齐汝掂量着拖延一番,叫皇帝落点病根才好。 “是。” 梦里的弘历既然高高在上指责污蔑自己的皇后,叫宜修看了也不舒服,此时对皇帝下手还为时尚早,但趁此给他点教训倒是可以。 青樱醒了之后,便有一个眼生的宫女打量着告诉她:“娘娘,您节哀,皇上刚刚在水里踹了您一脚,您的孩子没保住。” 青樱有一瞬间的愣怔。 皇上?杀的她们的孩子吗? 还不等青樱再度询问,那宫女已经出去了。 此时御舟上正乱着,自然也无人管一个小宫女的去向,闲嫔这里不一会儿伺候的云晓就端着药碗回来了。 云晓看着躺在床上的闲嫔已经醒了,便小心翼翼的上前道:“主儿,奴婢将药熬好了,刚刚温热,您趁热喝了吧,您节哀。” 青樱的眼泪瞬间滑落:“哼哼哼,哼,呜呜,呜呜呜。” 记住本站: 云晓没反应过来,半天才察觉主儿这是哭了。 怎么哭的跟出虚恭需要用力似的,人哭不都是呜呜呜嘛,怎么自家主儿哭起来哼哼哼的。 云晓不敢笑。 因为此时的青樱哭的口水拉丝,但眼角没有一滴眼泪滑落。 记住本站: 第218章 兰因絮果 只是床上的青樱听到了与刚刚那个报信的小宫女一样的话,嚎的更凶了。 但云晓也快速反应了过来,环视了一下四周。 她是刚刚才进来的,主儿看着也刚刚醒,怎么会知道已经失了孩子呢? 云晓顾不上其他,若是这位再出事她的脑袋真得搬家了,云晓急道:“主儿,刚刚可是有什么人来过吗?” 青樱的哭声渐熄,抽噎着道:“无人,你先下去吧,本宫累了。” 她失了孩子,为何又失了孩子? 璟兕没保住,永璜手指残缺,腹中这个原本是她的指望,为何还是没保住。 还是被他阿玛给… “哼哼哼哼,呜呜呜。” 青樱越想越伤心,此时心中对弘历也有了怨怼。 青樱与弘历少年相识,弘历曾说青樱在他心中是妻子。 可今日她亲眼见了皇上与皇后琴瑟和鸣的扬景,皇上又口口声声说只有富察氏才是他唯一的妻子。 当真是错把陈醋当成墨,写尽半生纸上酸。 兰因絮果,不过如此。 青樱悲伤的抬手,想将自己刚刚哭过的眼泪抹去,但搓了一把脸,半点水渍也没有,突然嚎的更凶了。 云晓无奈的将药碗放在了床头,拿起一边的帕子,将这位闲嫔娘娘嘴边刚刚哭出来的口水给擦了。 云晓叹了口气道:“主儿别伤心,皇上刚刚也昏倒了,或许等皇上醒了就会来看您的,您刚刚真的没有见过任何人吗?” 青樱好像觉得自己失去了掉眼泪的能力,或许这是一种极度悲伤的表现吧。 “并无。” 青樱不想说起刚刚过来了那个宫女,不过是个可怜人,告诉了自己真相不应该被牵连。 云晓只好作罢。 她一个宫女罢了,又没有生育过,只能认为是主儿自己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察觉到腹中没了孩子。 怀了一个多月的孩子没了真能察觉到吗?云晓也不知。 于是青樱自己亲手掐断了最后一丝能查清被陷害落水的真相的线索。 另一边的玫妃和嘉妃相对而坐,两人正在下棋。 皇后醒了,皇帝那边也没她们什么事,只能百无聊赖的待在自己的船舱里等着消息。 嘉妃素手执黑子落下,玫妃的白子马上紧紧相逼,试图堵上黑子的所有路。 两个半吊子下棋,只是图一乐罢了,但此时两人的心情都莫名的好。 金玉研心中可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想法,闲嫔害她失了孩子,那她就要让闲嫔也尝一尝失子之痛。 有仇不报才是傻子! “妹妹如今大仇得报,本宫倒是先恭喜了!”金玉研漫不经心道。 玫妃想出头,金玉研自然不会相争。 玫妃又落一子,勾唇道:“怎么够呢?本宫受的屈辱和迫害,她要一一都受一遍才好。” 金玉研眼底闪过讽刺。 如今她已经明白,她们这些人的荣耀也好,屈辱也罢,不过都是来自于皇帝,若是昔年没有皇帝对闲嫔的处处忍让,纵的闲嫔行为越发狂悖,又怎会落得今日在宫里人人招恨的地步。 不过这宫里也不需要蠢人活着,不过是失了孩子罢了,往后的账,还要慢慢算呢。 金玉研输了,她不会下棋,不过是随便附庸风雅罢了:“不过妹妹得做的干净点,这次可是连皇上都落水了,此事不可能不查。” 白蕊姬将白子丢回去,长长呼出一口气:“嘉妃姐姐不必担心,本宫既然敢做,就不会留给人把柄。” 今日的她在闲嫔的必经路上吐了桐油,又掐着时间故意说了那些话来刺激闲嫔。 她原本以为只要落水,闲嫔的孩子必定会保不住。 可当闲嫔被救上岸却没有小产的血迹时,白蕊姬也感觉揪紧了心,若是这回算计不成,那再下手就不容易了,只是没想到后来闲嫔拉着皇上又落了一次水。 之后便听到闲嫔小产,皇帝昏迷的消息,白蕊姬还是笑了。 多余的薄凉之人,无关紧要,只要闲嫔没了孩子,她也算是报了一部分仇。 皇上、西太后曾经算计她,是皇后娘娘救了她、她能在后宫跋扈,是皇后娘娘宽容、她能抚养五公主,也是皇后娘娘相帮。 在白蕊姬眼里,在这宫里,敬重皇后一人也就罢了。 只是五公主一直还没有名字,白蕊姬对此有些微词,旁的孩子刚刚出生就得了名字,怎么皇上对五公主如此怠慢? 甚至皇上这些日子连见她的次数都少了,原本她还以为能早些去皇上跟前提一提呢。 嘉妃也百无聊赖的丢下了黑旗:“快回宫了啊。” 有了齐汝的“尽心”医治,皇上睡了整整一天,醒来后差不多第二日一早就能到紫禁城了。 弘历坐在床沿叹气。 他又少了一个孩子。 “查到了吗?” 进忠恭敬上前:“回皇上,查到了,甲板上因为船只行走的缘故溅了些水,闲嫔娘娘穿的又是马蹄底的鞋子,鞋跟高,是自个摔下去的,甲板上没有任何被动了手脚的痕迹。” 弘历有些狐疑:“当真?” 进忠坦然道:“回皇上,奴才跟毓瑚姑姑将闲嫔娘娘落水的甲板周围都细细检查了一遍,并无不妥。” 毓瑚出马,就没有她能查到的事情。 进忠不过做了一点点善后的小手脚罢了。 进忠又道:“不过奴才和毓瑚姑姑搜查周围的事后,发现了一朵绒花,好像,好像是纯妃娘娘掉的。” 进忠随即将那朵绒花拿出来呈给皇帝。 弘历心中犯了嘀咕,纯妃?纯妃与闲嫔好像一直没什么龃龉吧? 弘历看着手中的绒花,带了几分怒气。 “朕去看看闲嫔。” 此时青樱嚎够了,又恢复了日常的发呆。 “皇上驾到!” 青樱心中一喜,但随即又沉默了下来。 哼,皇上杀了她的孩子,她不会原谅他的! “青樱,朕来看你了。” 青樱瞬间心中一软:“皇让。” 好吧,原谅他了。 弘历一时有些无话,毕竟是不是他踹到了青樱的肚子已经没法说了。 但弘历醒来后想了想,应该不是他,青樱落水两次,孩子肯定会保不住的。 弘历眉眼间带上了几分心疼:“闲嫔你好好养着身子,孩子,总会有的。” 第219章 贵妃有孕 可这话落到了青樱的耳朵里,她觉得是自己的少年郎在关心自己:“劳皇上挂怀,是臣妾没有保护好咱们的孩子。” 弘历心中到底是有了几分亏欠之感,于是也放软了语气道:“以后,莫要任性了。” 或许换了别人,此时该顺着皇上的话说下去,以便更多的博得帝王的怜悯之心,或许能破格晋位也是说不定的。 可青樱火了。 “皇上说臣妾任性,却从来没有想过臣妾的心情,臣妾视皇上为夫君,总是记得皇上的那句‘你放心’,可皇上却全然不信任臣妾,总说臣妾视任性。” 进忠嘴角又是一抽:好了,俩不会说话的凑一起了。 这话说的弘历心中的怜惜被按下去三分:“是朕不信任你吗?你怀着身孕,为何要穿那么高的马蹄底鞋子?你难道不知道船上会晃吗?你难道不知自己怀着身孕吗?” 青樱不甘示弱,梗着脖子道:“皇上信任过臣妾吗?昔年臣妾被陷害进冷宫,后来又被下了砒霜,之后屡屡遭人陷害,从妃位跌落贵人,皇上难道不知道臣妾的处境吗?” 弘历怒极反笑:“闲嫔,你进冷宫真的是被陷害吗?昔年用朱砂谋害皇嗣真的不是你做的吗?那砒霜真的是别人给你下的吗?你从妃位跌落,难道你跟那个什么侍卫是清白的吗?” 青樱死死的盯着眼前之人,仿佛熟悉又陌生。 忽的笑了:“皇上若是如此,臣妾百口莫辩!” “朕看你是该百口莫辩。”弘历说完,黑着脸甩袖而去。 进忠紧跟其后,此时胸中打鼓:了不得,这闲嫔能跟皇帝吵的有来有回啊。 众人不久就知道刚刚小产的闲嫔与皇上大吵一架的事情。 念秋端来药碗,道:“娘娘,奴婢实在是有些看不懂,就那些话,是一个妃嫔该跟皇上说的吗?可就这样以下犯上的话,皇上还真就揭过去了,一点没罚。”、 宜修端起刚刚好的药汁子一饮而尽,喝完后苦的她皱了皱眉。 “这安神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完了就不喝了。” 宜修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这才抬头看向一脸不解的念秋:“所以本宫说让你习惯些,这闲嫔,邪乎着呢。” “本宫这么说你或许会明白,青樱在当今皇帝心中的地位,便是纯元皇后在先帝心中的地位,那位一直以来所做的出格之事多如牛毛,但皇上顾念着这份情分一直没有重罚或是真的厌弃过青樱,可再多的情分总会做没的。” 念秋试图努力理解,但又大胆的加了一句:“或许是脑子不正常的纯元皇后。” 宜修挑眉看了念秋一眼没有说话,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正常来说,若是因为皇帝的缘故失了孩子,便可以利用皇帝心中的怜悯,为自己的以后筹谋一番。 宜修原本也担心皇帝会因为闲嫔小产破格再封第五个妃位。 但这种担心也不过出现了一瞬。 宜修相信以青樱作死的艺术,不会有什么正常的结果。 如今失了一个孩子,又没了帝王的怜悯。 这以后的日子啊,难过的还有呢! “对了,闲嫔那边手段加重些,将最好的马麝用上,也不必用多精细的手段,将当门子放到闲嫔身边去。” 宜修觉得还是再防备的严一些。 就算闲嫔再邪乎,完全坏了身子,总不能再有孕了吧。 念秋不解:“娘娘,若是被发现?” “她会百口莫辩的,赖不到咱们身上。” 念秋虽然觉得这超出了她的理解能力,但是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五月中旬,圣驾回京。 因为准噶尔的动荡又起,弘历也忙的不可开交。 后宫此时唯有舒嫔快生产了,其他人也算是相安无事。 “晞月,你可想好了?” 高晞月凝重的点了点头:“皇后娘娘,能有个孩子是臣妾一辈子的念想,臣妾只有这一个愿望。” 宜修皱了皱眉:“若是用了此方,对你身子伤害极大,或许往后都不能再生育了,你还…” “皇后娘娘,臣妾想,臣妾只要一个孩子就好!” 高晞月这么些年,从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能怀孕的希望。 她知道抱子得子或许就是个谎言,但为了那一丝希望她都愿意去做。 宜修叹了口气:“罢了,既然是你自己的决定,本宫会让太医将你治疗寒症一直喝的药换成这个方子。” 高晞月这下高兴了:“多谢皇后娘娘!” 她是喜欢皇上,虽然后来对皇上冷漠了些,但那也是因为失望于自己一直不能怀孕。 如今皇后娘娘说有药方子能让她怀孕,高晞月一定要试。 于是,沉寂了许久的慧贵妃突然开始邀宠,这令后宫中的人略感诧异。 不过这种诧异也没持续多久,慧贵妃自入宫以来一直圣宠不断,这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慧贵妃一时间风头无量,没过多久就被太医查出了有孕的消息。 弘历听了这个消息也是一惊。 这比一直喝坐胎药的舒嫔有孕还要令弘历震惊。 “贵妃怎么会有孕?” 宜修听了这话想翻白眼。 长久的不做生身母亲、为什么会怀孕,小登不愧是老登的种,一样的叫人恶心。 “贵妃有孕是喜事,这么多年了,晞月一直盼孩子,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宜修不怕高晞月有孕会如何,就算是被抬入了满洲镶黄旗,一个文臣之女,有什么好忌惮的? 看着皇后一副想要护着贵妃的样子,弘历终究是松了松心。 无妨,他现在有富察氏,高佳氏还是不能和富察氏比的。 “既然有孕,就叫贵妃好好养着,晞月身子一直不好,协理六宫的事情暂时交给别人,叫晞月好好养胎。” 宜修心道:这才像句人话。 宜修又道:“皇上说的是,贵妃身子一直有寒症,昔年又遭了那样的事情,难免需要静养,臣妾想免了众人对贵妃的恭贺,待贵妃顺利生产,到时再恭喜也不迟。” 第220章 舒嫔难产 还是叫晞月闭门谢客,免了此时来往恭贺之扰,好好休养为宜。 弘历自然知道皇后说的是昔年西太后叫人给慧贵妃下避子药一事。 神情讪讪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毕竟这件事情昔年他是默许了的,但后来高佳氏闹的十分没面子,所以此时弘历也不能说什么。 “皇后做主就是。” 弘历又道:“舒嫔也要生了吧,太医一直说舒嫔的胎相十分虚弱,有孕后一直下不来床的静养,皇后多关照些。” 宜修点了点头。 舒嫔。 被皇帝下避子药还能怀孕已经是奇迹了。 宜修原本以为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但奈何皇帝严令诸位太医保胎,太医不敢不从,舒嫔有孕八个多月,整个孕期几乎没有下过床,人都长胖了两圈。 不过据齐汝回禀,舒嫔生下这胎之后或许再也无福有孕了。 毕竟那避子汤就是再温和,也不可避免的会伤了女子的身子,更别说早些年舒嫔还总去慈宁宫抄经,那慈宁宫的欢宜香也是起了作用的。 再加上舒嫔自己在孕中一直担忧容貌变丑,更是忧心忡忡的差点小产。 能生下来,能生下来养的大,这才需要宜修干预。 一个不确定的幼子罢了,宜修这个皇后如今还好好的,就算舒嫔就是出身满洲大族又如何?皇帝还能废了她改立舒嫔不成。 大清的皇后全部都是满人血统,其余的汉人之流,就算有子有宠,在活着的时候都不可能当皇后。 就算宜修这个皇后如今地位稳固,但还是要为嫡子扫清障碍的。 因此宜修和东太后都一直防着宫里满人血统的妃嫔生下皇嗣。 就拿如今宫里的这些人来说,满人妃嫔有顺嫔钮祜禄氏、舒嫔叶赫那拉氏、怡嫔乌拉那拉氏、慎嫔索绰伦氏。 顺嫔是宜修下的手,怡嫔则是东太后自己下的手。 慎嫔无宠,再加上昔年被罚跪在雨里早就彻底伤了身子,怕是没有再生育的可能。 唯有一个舒嫔如今有孕。 宜修想到这里,眼底淡淡闪过一丝鄙夷:皇帝自己下手给舒嫔避孕,没想到还是叫人怀上了,真是不中用。 原本宜修想着既然皇帝自己动手,舒嫔大概是一辈子无子。 想想前世的胤禛,对华妃下手果决彻底,一手欢宜香既不会伤了华妃的身子,又叫华妃彻底没有了生育的可能,这点宜修觉得小登应该能学明白。 可没想到还能出了纰漏。 还有一点其实宜修想不明白:舒嫔是西太后举荐,早些年皇帝忌惮西太后甄嬛把持皇嗣,不叫舒嫔有孕,宜修是能理解的。 但是后来西太后被关了起来,钮祜禄讷亲带头与甄嬛疏远关系,在这之后皇帝还是不让舒嫔有孕、并依旧忌惮舒嫔的理由是什么呢? 叶赫那拉氏虽说是满洲大姓,但家族内并无人领兵。 要说宜修一个皇后忌惮舒嫔生下满洲血统的皇子后威胁到永瑚这还能说的过去,可皇帝忌惮什么? 宜修忽然想起,昔年是还是娴贵人的青樱去劝舒嫔“子嗣自在缘分,或许听了坐胎药孩子就有了”。 原本宜修以为是青樱多嘴,就是那么一说,她还顺便在皇帝的面前给青樱上了点眼药。 可如今看来,青樱或许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这就又叫宜修想起了另一件离谱的事情。 更早的时候,进忠来报消息,说青樱忽的到养心殿去,但不是找皇上,而是找一个御前侍卫,进忠没理会,但青樱却绕着养心殿自己去找了。 难不成是那个时候正好听到了什么? 宜修唇角微勾:这就有文章可做了。 几日后,给舒嫔安胎的王太医忽然在回家的路上落水丢了性命,这可是把皇帝都吓到了。 “查到了吗?”弘历有些不悦的问道。 宫妃从有孕到生产全部是由一个太医负责,这王太医突然没了,其余的太医都不敢去储秀宫接手这个烂摊子。 意欢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倒是闲嫔听了这件事,又到了储秀宫。 “意欢,本宫来看你了。” 意欢记得闲嫔上次拜访她好像是挺早之前的事情了。 当时闲嫔劝她停了坐胎药或许自然而然孩子就有了,意欢听了她的话,后来果真有了孩子。 但此时意欢此时心烦意乱,实在不想见人,语气稍微有些冷硬:“闲嫔娘娘。” 青樱也不在意,兀自坐了下来:“意欢,太医没了是大事,昔年是江与彬太医一直为本宫安胎,若你需要,本宫可跟他说一声。” 江与彬:跟你不熟,别来沾边。 意欢身边的荷惜也是冷着一张脸,此时她家主子不适,不想见人,这闲嫔刚刚在门口跟听不懂人话似的往里冲,当真是无礼。 因此荷惜说话也是一脸的夹枪带棒:“皇上已经指派了齐汝院判为我家主子安胎,有劳闲嫔娘娘挂心,还是不用了!” 青樱愣神的时间,齐汝果真带着药箱来了储秀宫。 “微臣,给舒嫔娘娘、闲嫔娘娘请安。微臣奉皇上之命,来给舒嫔娘娘诊脉。” 意欢强扯出一抹微笑:“有劳齐太医了。” 荷惜故意上前迎接齐太医的时候,将青樱给挤的远了些。 可还没等齐汝搭上脉,意欢就捂着肚子喊痛。 这下齐汝也不敢动了,急忙叫人去请皇上和皇后娘娘。 帝后到的时候,意欢已经在床上不省人事,但在扬的任何人都没敢有动作。 弘历问道:“齐汝,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齐汝惶恐道:“皇上,微臣刚刚过来,在扬的人都瞧见了,臣药箱还没打开呢,舒嫔娘娘就突然喊肚子痛,微臣实在不敢靠近,此时还请皇上做主。” 弘历厉声道:“那还不快给舒嫔看看?朕知道你们太医院谨慎,但也没有非要等朕旨意再看舒嫔的道理!” 齐汝虽然一身冷汗,手上动作不慢的去诊脉,心里的怨言一点没少。 这话说的轻巧,可太医院的人要是有一丝不谨慎,那便是九族消消乐,谁敢不谨慎? 第221章 麝香 齐汝不敢说了。 这锅他不能一家背,得多拉几位垫背的。 弘历虽然气愤太医院这些爱推卸责任的酒囊饭袋,但看着齐汝惶恐成这个样子,也急忙又唤了几个太医前来。 包俞包太医、江与彬江太医、李太医、聂云聂太医一一诊了脉。 最后大家一合计,准备推江与彬那个老实头铁的憨憨去说。 江与彬也怕,他还没娶到惢心呢,还不想死啊! 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颤颤巍巍道:“回皇上,舒嫔娘娘体内有大量的麝香,此番折腾,或许得立即下催产药,否则母子俱损!” 弘历脸色一黑:“放肆!谁干的!” 宜修道:“皇上息怒,先叫舒嫔生产为好,还请皇上早下决定,此事容后再查。” 弘历怒气冲天,厉声对着眼前的太医们道:“若是舒嫔母子出了什么意外,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嗻,微臣等定当尽力。” 在扬的太医都是老油子,而且背后还有皇后娘娘撑腰,自然是表面惶恐,事情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弘历甩袖而去。 宜修在转身离开的瞬间眼底划过笑意。 舒嫔去慈宁宫待的时间不短,体内早就有了大量的麝香。 可给舒嫔安胎的王太医是宜修的人,是她叫王太医一直隐瞒了舒嫔体内有麝香的事情。 但前段时间王太医身死自然是宜修的手笔。 一个私底下收了旁人银子的背主太医,留着也是无用,不如用命帮着宜修出点力。 王太医已死,舒嫔这一胎势必在生产时会换一个太医诊治。 其他的太医不知实情,自然会说出舒嫔体内有麝香的实话,可王太医已死,皇帝就得彻查。 最近接近了舒嫔的青樱便是首当其冲被怀疑的人选。 慈宁宫有麝香一事自然不能被察觉,但前些日子她不是叫念秋往闲嫔处塞了些麝香进去嘛! 查吧,查吧。 此番她倒是要看看,闲嫔屡次谋害皇嗣,又屡次百口莫辩,皇帝还会不会还护着她。 储秀宫的侧殿,弘历气的猛猛喝了一口茶水。 “皇后以为这事儿是何人所为?” 弘历问这话倒也不是怀疑皇后,毕竟后宫的孩子除了早年白氏的孩子,再没有一个出事的,皇后无端针对舒嫔做什么。 宜修见皇帝的神色只是想问问自己的意见,也是面露担忧道:“皇上,要说最有嫌疑的自然是一直给舒嫔安胎的太医,但王太医之前失足落水,这不好查呀。” 弘历紧紧攥着手上的珠串:“这事儿一定要查,舒嫔孕中接触了谁,去了那些地方都要一一查过。” 进忠觑着皇帝的神色,适时上前道:“回皇上,奴才刚刚已经问了宫人,舒嫔娘娘期间,纯妃娘娘、顺嫔娘娘、闲嫔娘娘、颖贵人小主都来看过。” “倒是顺嫔娘娘和闲嫔娘娘来的次数多些。” 弘历道:“那就这几个人都查,重点查一查景阳宫和咸福宫,舒嫔宫里更要仔细些,一定要查出来这些脏东西是怎么进到舒嫔宫里的!” 弘历脸上是浓浓的愧疚之意。 他早些年忌惮意欢是西太后举荐,怕舒嫔有了孩子之后,皇子叫西太后把持。 但后来西太后被禁足,弘历好长一段时间总是放不下心中的芥蒂,因此叫舒嫔一直喝着那避子药。 可听闻舒嫔突然有孕之后,整日喜极而泣,弘历也慢慢放软了心思。 舒嫔对他真心,如今有皇后和富察氏在,他也放下了对叶赫那拉氏的忌惮。 舒嫔的这胎弘历是期待的。 宜修看着弘历脸上熟悉的神色变换,心中冷笑。 果然是子肖父。 胤禛弄死了年世兰的孩子,之后露出的也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愧疚表情。 若不是弘历给舒嫔下了那避子药本就坏了舒嫔的身子,就慈宁宫的那些麝香还不至于叫舒嫔整个孕期都虚弱成那副样子。 前世的年世兰虽然闻着欢宜香,但除了不能生育,身子骨和气色那可是全宫里最好的。 再说那欢宜香的调制有自始至终都有宜修的手笔,她还能不知道那东西的好坏嘛。 若不是宜修不喜焚香,她早就给自己点上了,除了有碍子嗣,那可是强身健体的好东西! 舒嫔体内有麝香是不不假,但那些剂量最多叫孩子早产。 不至于叫母体整个孕期下不了床! “奴婢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皇上、皇后娘娘,舒嫔娘娘生下一个皇子,母子平安!”荷惜笑颜如花,主儿算是苦尽甘来了! 弘历的眼睛一亮:“快,朕去看看!” 襁褓中的十阿哥哭声微弱,看着小小红红的一个,但确实是全须全尾的。 几位太医出来之后都是满脸大汗。 齐汝上前一步道:“皇上,微臣有话要禀报。” 弘历:“说” 齐汝道:“回皇上,十阿哥虽然平安,但到底是下了催产药强行催生的,舒嫔娘娘母体又受损严重,因此十阿哥内脏或许没有发育完全,将来或许需要仔细照顾着,稍有不慎…” 齐汝欲言又止。 弘历和宜修都明白了齐汝的意思。 出生了,但不包活。 弘历心中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但还很是怜惜这个孩子:“十阿哥起名永玥,好生照料着,朕去看看舒嫔。” 弘历几乎一个孕期没有见到舒嫔,每次来储秀宫都是被意欢挡在门外。 “意欢,朕来了。” 舒嫔此时刚刚醒来,忽然听到了皇帝的声音,突然躲避不及,视线与皇帝撞了个正着。 “皇上!不要!” 弘历的脚步顿住。 意欢没有忽略心爱的皇上眼底的嫌弃之色。 “舒嫔啊,好好休养,十阿哥很好,朕得空就来看你!”弘历说罢,便好似落荒而逃一般。 意欢怎么如此胖了?弘历到底是感觉受到了些许视觉冲击,虽然也还容貌依旧,没有难看到哪里去,但确实变了好多。 意欢看着皇帝离去,没有言语。 躺在床榻上心如死灰的流下两行清泪:皇上果然嫌弃她了。 孕期她几乎不能下地,就是在屋里走两圈都觉得腹痛,旁人孕中静养的意思是不见外壳,可意欢静养是几乎不能下床。 虽然她孕期想少吃些,但是太医说若是营养不足,孩子便不能发育。 但也没吃多少。 可由于几乎不动,整个孕期她长胖了两圈。 原本是芊芊一握的细腰,如今看着膀大腰圆,生完孩子之后她的整个身躯更是臃肿不堪。 意欢无法直视如今的自己:“荷惜,我没有活下去的指望了!” 女子失了容色,又该如何自处? 第222章 臣妾百口莫辩 罢了,既然如此,那这个孩子就看命吧,一个太医说不包活的孩子,也没有动手的必要。 舒嫔孕期宜修作为皇后自然去探视过,往常神色美丽的女子因为有孕长胖了许多。 其实在宜修这样生育过的人看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舒嫔一直保胎不能走动,每日为了孩子又不能吃的太少,肯定会长胖。 可舒嫔自己好像对这件事情挺在意的,因而孕中一直将皇帝拒之门外。 徒添烦恼罢了,生育后注意饮食,时常走动,倒是不至于为了这些事情丧气。 只是宜修始终无法理解这个叶赫那拉氏的才女是怎么想的。 昔年不顾名声被推荐进宫,进宫后不顾家族,一心只为皇帝而活。 这样的人难免要被称一声蠢货。 正因为宜修清楚,在这宫里对皇帝付出真心的人,结局都是一样的凄凉,所以宜修从未刻意针对过舒嫔。 在这宫里,真心是最不要紧的。 付出真心的人,一般没什么好下扬。 前世的时候,同样的叫胤禛满心牵挂的贵妃,华贵妃娇蛮跋扈,可满眼都是对胤禛的爱意;熹贵妃温柔附和,可满眼都是对权力的渴望。 宜修自己也是,若她不爱胤禛,对上甄嬛未必会输。 如今不就是嘛,她不爱皇帝,所以筹谋算计、步步为营,但却也过得恣意随性、安逸美满。 宜修回神,笔尖上的墨渍已经在宣纸上晕开,这副字算是毁了。 此时念秋进来道:“娘娘,进忠公公求见。” 宜修放下笔:“看来是皇上查出来了,走吧。” 进忠在外间等着,待宜修出来,恭敬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皇上派人在景阳宫搜到了不少麝香,这会儿请您过去。” 宜修道:“走吧!” 养心殿中,弘历安静的坐在龙椅上。 安静的有些可怕。 齐汝跪在地上,紧张的一言不发。 刚刚皇上叫他来辨认那盒子里的东西,里面全是麝香,还是极其珍贵的当门子。 他刚刚回完话,皇上就沉默了,此时已经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皇上依旧沉默着。 六月的天气也热了起来,此时齐汝满脸都是汗,内心十分希冀有一个人能来救救他。 这麝香又不是他的,好歹让他先起来吧。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宜修进了养心殿。 “皇上。” “不必行礼了。齐汝,你跟皇后说说。” 齐汝看见自己的主子来了,也是松了一口气,抬眸传递了一个眼神:主子娘娘,求捞。 宜修挑了挑眉:“齐太医年纪大了,起来回话吧。” 齐汝见皇帝没有反应,这才颤颤巍巍的起身,躬身道:“微臣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 “刚刚微臣查看了这盒子里的东西,都为麝香,还是极其珍贵的当门子。” 宜修面上功夫十分好,诧异的看向了弘历:“皇上!这是从哪里来的?” 毕竟进忠得的消息是叫皇后到养心殿,却没有说是去干什么,于是宜修也只能装傻。 “你们都下去。” 殿内就剩弘历和宜修两人,弘历顿时泄了气。 起身拉住了皇后的手:“皇后,朕与青樱青梅竹马,可她却变得越来越乖戾,之前是用朱砂谋害皇嗣,如今又用麝香,可到底她刚刚失了孩子,舒嫔的孩子也没有事…” 弘历没有说下去,宜修则是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宜修不理解。 屡次谋害皇嗣都要护?小登脑子没病吧! 宜修还是面不改色道:“皇上不若叫闲嫔来问问吧,想必闲嫔不是有意谋害皇嗣的。” 宜修准备将战扬交给青樱自己。 这件事情只是宜修一个小小的谋划,若是成功将闲嫔再踩下去自然是好事,但若是踩不下去,也能彻底叫舒嫔和闲嫔疏远。 对宜修来说,两种结果都不亏。 但宜修更喜欢看蠢人自己的作死节目。 青樱到的时候,面上依旧是淡淡的。 好像那麝香不是从她的住所搜出来的一样。 宜修静静看着,等皇帝自己发话。 其实这局放在前世就是傻子算傻子,但凡被算计的人那傻脑瓜子里冒点灵光,完全可以将自己也当做受害者。 青樱道:“皇上真的以为是臣妾做的吗?” 弘历皱眉:“闲嫔,只要你们辩解一二。无论什么原因,朕都相信。” 宜修瞧着好笑,这已经皇帝明目张胆的护着了。 毕竟这话的意思是:只要青樱辩白几句说自己与舒嫔无冤无仇,这事儿就过去了。 只是青樱依旧梗着脖子,脸上全是失望的模样:“臣妾说臣妾没有做过,皇上信吗?若是皇上相信臣妾,臣妾自然是清白的。” 弘历强行压住怒火:“闲嫔,朕说的不够清楚吗?你总得有证据,或者有证人,只要你有,朕不再追究。” 宜修此时很想喝茶吃点心看戏。 历史重演啊,昔年青樱进冷宫之前,皇帝急的恨不得将嘴借出去。 他急了,他如今又急了。 青樱忽然就笑了,随即语气淡淡道:“皇上,臣妾没有做过,臣妾相信清者自清,若是皇上非要臣妾说什么,那臣妾百口莫辩。” 她对眼前人彻底失望了。 她没有做过,为何他总是怀疑自己? 她在宫里被这些女人陷害,为何他总是不站在她这边? 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为何他总是会有这么多说辞质问她? 弘历气的七窍生烟,他今日只留了皇后在殿内,就是想着只要青樱能辩白,这件事情他就求皇后帮忙压下去。 总之舒嫔没事,他都这样护着青樱了,她还想怎样? “皇上怎么不说话了?皇上心疼舒嫔的孩子被害,却从来没有心疼过臣妾和您的孩子。璟兕远离生母,孤苦伶仃;永璜和双生子遭人陷害,身体残缺;臣妾腹中怀着孩子,落水之后又是怎么没的?您是皇上,但您还是人父,您为何从来没有关心过臣妾,关心过臣妾与您的孩子?” “臣妾视皇上为夫君,可皇上却并未视臣妾为妻子,屡次偏听偏信,打臣妾的脸面,皇上难道没有错吗?” 青樱眉毛直立,红唇蠕动,唾沫星子直飞。 叫宜修听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不是,你管这叫皇帝的妃子? 就是皇帝的亲娘都不敢这样质问皇帝吧? 这就差指着皇帝的鼻子骂皇帝是个混蛋了。 幸好此时青樱已经没了九族,不然九族都不够砍的。 第223章 断发 “还有永璜,朕问你,朕去看你的时候,哪回永璜在你的寝殿?你有抱过永璜几回?” 弘历气的直喘粗气。 青樱则是一脸的挑衅:“皇上怎么不说了?臣妾腹中的孩子呢?” 弘历眼底虽然闪过一丝心虚,但是他作为天子,被这样质问更是火上浇油。 “你是朕的妾室,朕没指望你像皇后一般做天下女子的表率,做后宫的表率,可也指望你体谅朕!不可忤逆朕!” 青樱眼底的失望再也压制不住了。 皇上,拿她和皇后比? 青樱端着架子,说的很慢,但坚定:“臣妾的眼前人,已非彼时人,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既然皇上不信臣妾,臣妾自请出宫,带发修行,此生,愿不再回宫。” 青樱心如死灰的拜了下去。 宜修微楞:等等,这是什么走向? 学什么甄嬛? 宜修开口道:“臣妾听了倒是为皇上委屈。” “本宫与皇上从府邸结发为夫妻,按照我大清律例,只有本宫才能称得上是皇上的妻子。你口口声声说视皇上为夫君,本宫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皇上没有将正妻的位置给你青樱,所以你一直以来心存怨怼,觉得皇上应该立刻废了本宫这个皇后,立你皇后,做皇帝的正妻,此番才叫信任是吗?” “闲嫔倒是说的高尚,但实则是贪心不足,欲壑难填!” 宜修起身又上前一步,冷冽质问的气势直逼青樱。 她受不了这个神经的了。 她需要一个不糟心的后宫,而这个糟心的需要清理出去。 青樱被这第一个问题就问的面红耳赤,她想否认,但皇后的目光过于可怕,好像能洞穿她的内心一般。 青樱难堪的后退了一步。 只这一步,弘历想护着眼前人的心一下子消散。 青樱的反应告诉他,皇后说的是对的。 青樱并不爱他,只是欲壑难填,想要荣华富贵罢了。 是他一直以来自作多情的认为,她是他的青梅竹马。 宜修面无表情又问:“闲嫔口口声声质问皇上,那么再说麝香一事,本宫问你,既然你说你没有做过,为何麝香会从你的宫中搜出?纯妃、顺嫔、颖贵人的宫里都搜过了,为何只有你宫里有麝香?为何只有你劝舒嫔少喝坐胎药?为何又只有你去多次看望舒嫔?你说你百口莫辩,本宫与皇上何尝不是百思不得其解?” 青樱这个有话说:“皇上对舒嫔做了什么,难道皇上不知道吗?皇上赐给舒嫔的坐胎药是避子汤,臣妾劝舒嫔不喝又有什么过错?” 这话青樱吼的十分大声。 刚刚到养心殿大门的舒嫔一愣。 进忠听着这回响巨大的声音和眼前虚弱的舒嫔娘娘,顿时心中一惊。 原来是皇上。 舒嫔瞬间晕了过去。 “主儿!”荷惜大叫一声。 门外乱做一团,进忠进来在弘历耳边低语了几声。 但弘历此时烦躁,一点都不想理别的事情:“将人抬回去,叫舒嫔好好养着。” 进忠避重就轻的说了舒嫔晕了过去,不知道什么原因。 听着这话,也就出去处理了。 待进忠出去。 宜修落下了对青樱的最后一道审判:“闲嫔,带发修行,你又有几分真心恕罪?” “皇上,既然闲嫔自知罪孽深厚,想要出家,皇上不若直接允许闲嫔剃度出家好了,慈宁宫的大佛堂也建起来了,闲嫔就在里面当个看门的姑子好了。” 宜修内心冷笑:不是要断发吗? 不一定非得是什么国丧才能断发吧,此时青樱已经没了姓氏,算不得满人,剃度也是断发,怎么不是呢? 宫外还是算了,都已经学甄嬛出家了,免得以后再学甄嬛厚脸皮回宫。 还是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比较好。 不过慈宁宫够大,想必东太后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此时慈宁宫中,东太后突然眼皮子直跳。 “简秋,哀家眼皮跳的厉害,你扶哀家去睡会儿。” 东太后觉得好像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还是去静静的睡会比较好。 而此时的弘历已经失望透顶,张口一字一句道:“闲嫔行为狂悖,褫夺封号,着废为庶人,赏剃度出家,终身禁足于慈宁宫大佛堂后院偏殿,任何人不得探视,” 青樱也死心的拜别:“臣妾,不,庶人青樱,拜别皇上、皇后娘娘。” 于是。 曾经的娴嫔,现在的青庶人,在慈宁宫的大佛堂剃度出家了! 众人都惊了个呆,什么情况? 青樱看着铜镜前自己光秃秃的头顶,内心不知是喜是悲。 兰因絮果,不过如此。 紫禁城报时的钟声响起。 坤宁宫的宜修觉得心情十分舒畅。 叫你彻底成了尼姑,也完成了如懿断发的任务,想必那判官也该满意了才是。 地府。 判官此时十分无语。 他曾给宜修提示:如懿与乾隆相看两厌,自愿断发之后如症便会被肃清。 可宜修的这个操作… 梦中。 宜修好似又走在那块白地,此时她心中平静,想必是那判官找她。 黑衣判官果然闪身出现,只是开口语气中带了些无奈:“宜修,你就是这么让‘如懿’断发的?” 宜修挑了挑眉:“你就说她断没断发吧!” 头发都没了,怎么不算了? 判官只觉得自己头上都是黑线:“宜修,你这样做,乾隆与如懿并没有完全相看两厌啊,如症并没有消失。” 宜修摆摆手:“那怎么办?那如懿都没头发了。” 判官此时想安逸的闭上眼睛,但也不能就放任这件事情发展:“此番好的结果是如症不再加重,你这样稀里糊涂的叫如懿断发,只要不能肃清其他被偷走功德之人的如症,那么下一任皇帝后宫依旧会有柔则、甄嬛、如懿这样的灾星出现。” “罢了,既然如此,你便助其他被偷走功德之人度过死劫,摆脱如症。还要帝星顺利即位才可。” 宜修这次问的详细了点:“为何这些人的功德会被偷走?死劫又是什么?帝星又是谁?” 判官无奈,原本不能泄露天机,但此时也不得不说上一点:“这些人都是前世被如懿偷了功德和气运,因此或而枉死、或而心愿未了,死劫便是今生在他们前世死亡的节点活下来、或是了却心愿。” “好了,本判官只能说这么多,再说就是泄露天机,帝星便是你的嫡子,回去吧!” 宜修悠悠转醒,又将此事抛之脑后。 此生难得,她也想好好活着,反正有儿子陪着,日子总是能美满的过下去。 第224章 永瑚 慈宁宫。 东太后念及慈宁宫大佛堂后院偏殿中的心腹大患。 此时气的只想把皇后叫过来骂一顿。 “那后殿的青樱要是拉在了哀家的慈宁宫,哀家定要摘了你们所有人的脑袋!” 东太后厉声对着下面跪着的一干慈宁宫的宫女太监呵斥着。 底下的宫人都连忙称是。 皇后为什么不把这个蠢货丢到凌云峰去! 那地儿多好啊,要是有冻死病死什么的,直接一了百了,为何要放在这里给她添堵! 此时简秋垂着头进来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东太后此时正火:“去去去,哀家不想见。” 她又不能把皇后怎么样,但她是太后,皇后给她丢了这么个大炸弹,她发发脾气怎么了? 宜修见东太后不见自己,也不恼,只对着简秋道:“你告诉太后娘娘,昔年那位荣耀回宫多了多少麻烦太后都知道,本宫不放心,若是青庶人也有那一日,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全。” 简秋如实禀报,东太后将手中的玉如意嘭的一声放下:“哀家要午睡,哼。” 简秋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但心中的紧张放下了几分。 太后娘娘此番做派看着并没有生皇后娘娘的气。 那位到慈宁宫时,太后娘娘捏着鼻子也认了,只是这会儿正闹别扭呢。 东太后自然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青樱虽然是个蠢货,但也不得不防着那一日,昔年她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在凌云峰的时候将甄嬛弄死,要不然哪来后面那么多事儿。 但东太后知道归知道,但还是那句话,她是太后,耍耍脾气怎么了! 下午永瑚便到了慈宁宫请安。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 东太后看着眉眼带笑的永瑚,心中冷哼一声:皇后还算识相! “永瑚来了,快过来叫皇玛嬷悄悄,简秋,去准备些大阿哥爱吃的糕点。” 永瑚淡笑着坐下,这才道:“皇玛嬷今日神采奕奕,气色甚好,看着年轻了许多,孙儿心中也甚是高兴。” 东太后被夸的嘴角微勾,但想起皇后,又忍住笑意板起脸来:“是你皇额娘叫你来的吧,哼。” 永瑚连连摆手:“是孙儿自己想来的,听说皇额娘惹皇玛嬷生气了,孙儿特来哄皇玛嬷开心。” 皇额娘说了,皇玛嬷很好哄,只要是自己来了,皇玛嬷就不生气了。 东太后果然绽开了笑颜:“就属你嘴甜,哀家才不会跟皇后生气,显得哀家多小气似的,近日可还好?功课累不累?骑射的时候要小心些,身子要紧,其他都可以慢慢来。” 永瑚没有敷衍,而是一一认真答道:“近日孙儿都好,永琏和璟瑟也好,就是璟瑟依旧很调皮,功课也不累,皇额娘经常叫孙儿适当休息,骑射有谙达,还有傅恒舅舅在,皇玛嬷放心。” 东太后看着永瑚略显成熟的面容,慈爱的抚摸了一下永瑚的脸蛋。 永瑚如今眉眼间总是有几分弘晖的样子,弘晖也爱这样笑着,仔细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 永瑚看着东太后眼底的追思,心头微动。 自从前些日子做了一个梦,他的脑中多了很多属于自己、又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梦里的自己不叫永瑚,而叫弘晖,额娘是雍亲王的侧福晋宜修。 后来他在大雨中不幸夭折,额娘彻底变得疯狂,算计所有害死他的人,算计的先帝断子绝孙。 后来的后来,额娘受了很多欺负,最终还是薨逝了。 但机缘巧合之下又活了,变成了如今的额娘。 他也记起昔年自己还是个灵魂的时候,偷偷瞒着判官执意投胎成了额娘的孩子,又害的额娘差点没命。 叫永瑚每每想起,心中都十分疼,额娘,他最好的额娘,两世都护着他的额娘啊! 那个梦之后,他都知道了。 如今他的额娘虽姓富察氏,但也是宜修。 而眼前这位,便是由额娘的执念组成的灵魂,她继承了额娘灵魂中所有的绝望和恨意,是额娘的灵魂分出来的副灵魂,也是额娘的怨念。 这些都是后来黑衣判官告诉自己的。 如果没有眼前这个副灵魂吸收了额娘的所有怨念,额娘今生恐怕依旧会活的痛苦。 永瑚暗定决心,会护着额娘的全部。 “皇玛嬷放心,以后孙儿经常来陪您说话。” 东太后顿时喜笑颜开:“好好好,只要永瑚来,皇玛嬷就开心。” 东太后觉得,自己上辈子的遗憾如今已经被弥补,她就勉强接受皇后丢过来的烂摊子好了。 待安抚好了东太后,永瑚出了慈宁宫正殿,永瑚对着送他的简秋道:“简秋姑姑,今日皇玛嬷为何不开心?” 简秋有些犹豫,毕竟东太后和皇后娘娘的事情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见简秋不答,永瑚没有出声而是微微转身,一双颇有威压的丹凤眼就那么盯着简秋。 不过片刻,简秋撑不住了,大阿哥的气势实在压迫力十足,比皇上吓人多了,急忙道:“回大阿哥,是青庶人被禁足于慈宁宫大佛堂后殿,太后娘娘怕,怕那位再拉一回,脏了慈宁宫的地儿。” 简秋答完,永瑚依旧没有出声,吓得简秋瞬间跪地:“大阿哥饶命,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瞒着大阿哥!” 简秋胸膛中打鼓,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永瑚这才转身,语气变的异常冰冷:“人吃的多了,吃的饱了,自然会有这种需求,既然是剃度出家,那就该少些口腹之欲,只要活着便可,简秋姑姑觉得呢?” 简秋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这意思是不给青庶人吃饭,只要用清水粥维持生命即可,这般便不可能再拉那么多。 可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没有下这样的命令啊! 永瑚见她不答,便又补充了一句:“主子们要面子,自然不会苛待一个庶人,简秋姑姑去内务府找找那不要面子的便是,也不必脏了慈宁宫的手,皇玛嬷她年纪大了,照顾不到也是常事。” 永瑚跟着宜修学了不少管家之法,自然知道内务府的秦立是个妙人,与这位青庶人那是有扯不完的怨气,今日青庶人落寞,怎么能不去踩上几脚呢? 简秋嘴角微勾:“多谢大阿哥提点。” 大阿哥这是叫她去找内务府总管秦立公公,果然是个好法子。 这样一来,慈宁宫可从来没有苛待一个庶人,都是内务府办事不力、怠慢了青庶人。 “不该说的便烂在肚子里,不必送了。”永瑚说罢大步离去。 叫额娘和皇玛嬷头疼的人或事,能清理的自然要清理,不能清理的也要用些特殊手段清理。 第225章 十阿哥的劫数1 秦立正无聊,一听还有这好事儿? 对啊,昔年那青樱是主子,如今都是庶人了,又是上面默许的,此时不踩两脚他就不叫秦立了。 来活了! 于是正在感念兰因絮果的青樱接下来一连五日吃的都是清粥白菜。 虽说是粥,但里面数数也就不过二十粒米。 没错青樱一粒一粒数的。 要是她闹,一天三顿的清粥就会变成一天一顿。 再闹就是丢进来一个空碗。 那意思好像是:送过饭碗了,那就是送过饭了! 饿了不过半月,青樱已经清减了不少。 “皇上,皇上,我,不,臣妾不想梯度修行了哼哼哼,呜呜。” 青樱干嚎了半天,一滴眼泪都没有,还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缓了缓之后,青樱欲哭无泪的又坐到了佛前,开始叠黄纸。 原本她只是在这佛堂里待着,一天并没有什么事儿做,但后来外面来人给她递了一沓又一沓的黄表纸,叫她叠起来。 不叠或者叠不好就不给吃饭,之后便是每天都有新的活要干。 这下青樱也算是忙起来了,她还顺便藏了两张黄表纸,将黄纸给叠成了两个圆锥,正好带在手上,也算是新的护甲了。 成了庶人之后,她的所有护甲全都被收走,如今既没了体面又没了饭吃,青樱觉得这日子除了心酸,又多了些艰辛。 叫青樱叠黄纸的主意依旧是永瑚出的,是他告诉秦立,出家人哪有白吃饭不干活的? 秦立马上就懂了。 立马回去就将内务府中一些琐碎的活分了出来,只要是不耽误事儿,但又不得不干的磨人活计通通丢给了青樱。 什么叠黄纸啊、挑贡米中的异色米粒啊、挑燕窝中的杂毛与杂质啊、筛选金线中的断丝与杂色线啊、分拣羽毛中的正羽和绒羽啊之类。 秦立根据之前内务府的前辈们留在内务府的磋磨底下人的宝典,一天一个花样的磋磨青樱。 就单单说那挑贡米中的异色米粒。 需要用竹镊子逐粒挑拣每筐米中不足千分之一的异色米、碎米与稻壳。 每筐米重达数十斤,从黎明挑到黄昏,挑的青樱头昏眼花,傍晚结束的时候眼前都是重影,梦里都是成了精的大米。 秦立到底是宜修的人,宜修没过多久就知道了这件事儿,一听是自个儿子的吩咐,知道是儿子在为自己出气,也就悄悄的帮秦立打了掩护。 于是后宫中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宜修教儿子,练闺女; 慧贵妃安心养胎, 四妃有孩子的养孩子,没孩子的日日伴驾, 妃位以下的年轻妃嫔争的倒是激烈,不过都是你压我一头,我压你一头,谁也争不过谁。 偶尔有些龃龉,都是小事,宜修出面调解两句双方也就熄火了。 如今宫里伤心的也唯有一人。 舒嫔看着襁褓中的孩子,日日忧心不已。 十阿哥永玥自出生后哭声小、吃的少,整日像个猫儿一般,如今都满月了,还是红红小小的一个。 意欢产子之后身材变得臃肿,彻底失了皇宠。 一边担心儿子,一边还要伤心爱人的冷漠,但是人没有就此消瘦,反而更胖了。 如今的意欢腮帮子圆鼓鼓的,腰身粗了三圈,说上一句无颜女也不为过。 意欢自那日听到了原来是皇上给自己下了避子药,彻底对皇帝死了心。 爱到最后原来都是算计,她不由得思考自己之前到底在做什么? 宜修自然知道了舒嫔和十阿哥身子越来越差的事情,但宜修自然没有善良到亲自来开解舒嫔,只是例行关怀的来问了两句。 只是舒嫔没想到,唯一还愿意来看她的,竟然是曾经掌掴过她的慎嫔。 阿箬进了屋子,瞧着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十阿哥和舒嫔休息的地方还拉着厚厚的帘子,直接对着储秀宫的宫人指使道:“荷惜,去将主殿的所有窗户都打开,在将这些帘子都取下来!” 荷惜为难的看了一眼自家病怏怏的主子,又看了一眼满是不悦的慎嫔娘娘,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阿箬道:“怎么?本宫有协理六宫之权,指使不动你们了?” 荷惜只好从命。 此时正是盛夏七月,别说小孩子这样捂着容易得病,就是大人也不能这样。 不叫屋里通风,就只能用大量的冰,但用的冰多了,反而伤到孩子。 窗户被全部打开,帘子也被撤走,原本昏暗的储秀宫主殿立马变得亮堂。 光束打在意欢的脸上,她这才有所反应的动了动:“慎嫔若是来看笑话的,看完可以走了。” 或许是意欢刚刚的动作惊醒了摇篮中的十阿哥。 永玥立马哭了起来,不过那哭声实在微弱,叫阿箬听的皱了皱眉。 因为曾经舒嫔伤害璟兕的行为,阿箬原本对这个清高女没什么感触。 但听着消息说十阿哥快保不住了,估计舒嫔那个样子也要跟着去,这才起了一点恻隐之心。 她曾经几乎失去过璟兕,自然知道一个孩子若是保不住,对一个母亲是怎么样的打击。 再说这宫里除了自然病死的三公主璟婷,还没有夭折过任何一个孩子。 “舒嫔这话真是难听,你曾经自作主张差点害死本宫的璟兕,本宫巴不得你日日都不好过,要是看你笑话,本宫才不会来走这一遭。” 阿箬嘴上说着,却伸手将摇篮中的十阿哥抱起。 意欢吃惊,想要去抓,但是被环心给拦住。 阿箬熟练的将孩子抱在臂弯,来回踱步哄着,又轻轻的拍着襁褓。 意欢眼中充满愤恨的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人。 不过在阿箬的拍哄下,十阿哥竟然慢慢止住了哭声,又沉沉睡去。 在一旁被拦着的荷惜此时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十阿哥只要哭,没半个时辰是哄不住的,如今慎嫔娘娘就哄了这么一会儿就好了? 阿箬没有将睡熟的十阿哥立马放下,又继续哄着,嘴上却说道:“小孩子没有安全感,这个年纪总是依赖母亲的,你将他放在摇篮中哄,他不舒服,自然要哭。” 此时意欢诧异的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慎嫔这是在教她怎么带孩子。 因为十阿哥身子的缘故,意欢始终不放心将永玥交给乳母照料,事事都是亲力亲为。 但她第一次带孩子,又不知道怎么做,只能每次都将永玥放在摇篮里摇着哄。 主殿静悄悄,此时只有阿箬哼着小曲哄着十阿哥的声音。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阿箬才将已经睡熟的十阿哥放在了床上。 阿箬轻柔说道:“十阿哥还小,刚刚止住哭声的时候你不能立马将他放在床上,他没有睡熟,自然放下又会哭闹。” 第226章 十阿哥的劫数2 因为担忧十阿哥而亲自教舒嫔怎么带孩子。 阿箬只是来好心看看,毕竟这深宫寂寥,若是身边有个孩子也能不错的活下去:“好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本宫,虽然本宫没有生养过,但璟兕是本宫亲自带大的,什么大大小小的事儿本宫都清楚。舒嫔,本宫最后劝你一句,你如何对那人失望,都不该用孩子的性命去赌那位的怜惜之心。” 说罢,阿箬不再多言,转身就要走。 意欢一直是骄傲自持的世家贵女,从来没有低头感谢过谁,但此时的意欢叫住了阿箬。 意欢眼中多了些生的希望:“多谢慎嫔娘娘!” 随即便对着慎嫔行了大礼。 慎嫔摆摆手,出去的时候又嘱咐:“大热天的多开窗通风,热到了主子你们担待的起吗?荷惜,有什么缺的就来延禧宫告诉本宫。” 意欢此时有些悔恨,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 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接下来的几日,有了阿箬时不时的教导,意欢很快掌握了带孩子的办法。 纵然意欢精心照料,但十阿哥突然就发了烧,一连两日,一点好转都没有。 意欢哭的寸断肝肠,宫里有同情的,也有不少看好戏的。 顺嫔等人心中嘲笑,这舒嫔自视清高,自己曾经拉拢她,都被她甩脸子、下面子。 如今有这一遭,真是活该。 若是舒嫔母子真的没了,那这宫里便又少了一个争宠的人。 宜修去看了也无济于事,那日进忠已经将舒嫔听到青樱说是皇帝给她下了避子药的事情报给了宜修。 “皇后娘娘,舒嫔娘娘来了。” 宜修翻看账册的手一顿,狐疑的抬头:“她来做什么?” 莲心无奈摇头:“娘娘,奴婢问了,舒嫔娘娘一言不发,执意要见您。” 宜修与一旁的念秋对视一眼。 “叫她等着,容本宫收拾一番。” 没过多久,宜修在坤宁宫正殿见了舒嫔。 宜修没必要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若是这舒嫔要求什么不合理的事情,就打发她回去便是。 意欢看见那抹黄色的衣角,行了大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宜修脸上是全然的慈悲:“舒嫔怎么过来了,身子可好些了?念秋赐座。” 意欢没坐,只是跪着求道:“求皇后娘娘,允臣妾见皇上一面。” 宜修眸子暗了暗,脸上也是十分的为难和疲累。 念秋接受到了自家主子的意思,上前将舒嫔扶起,道:“舒嫔娘娘您照顾好自个和十阿哥才是要紧,再说了,舒嫔娘娘想见皇上,也不该来这坤宁宫跪,皇后娘娘哪里能做的了皇上的主呢。” 意欢心里的执念在十阿哥越来越不好的这些日子逐渐变大:她想亲口问问皇上,为何给她下药。 仅此而已。 可意欢的执拗又上了头,再次对着宜修恳求道:“求皇后娘娘,帮臣妾见见皇上。” 宜修脸上也是愁容道:“舒嫔,不是本宫不帮你,可你要见皇上,寻个由头直接去见就罢了,想必养心殿也不会拦着,本宫更不会阻止。” 宜修的意思很明白:去养心殿送个汤,送个点心,递个信,皇上去了那便是造化,不去那就认命。 可意欢脑中受青樱的荼毒已深,宫妃哪故意有用手段争皇上宠爱的。 那不是狐媚勾引是什么,更是不安分的表现。 不得不说,意欢的脑子在青樱的影响下,已经一半是水,一半是面,一动就是浆糊。 意欢道:“皇后娘娘,嫔妾做不来那些故意邀宠的行为,还求求皇后娘娘帮帮臣妾。” 宜修真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死恋爱脑,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你不该谁该? 都不用宜修示意,念秋便声音严肃了几分道:“舒嫔娘娘也如那青庶人一般得了失心疯不成?舒嫔娘娘是皇上的妾室,古人云‘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恕奴婢说话不好听,您一个妾室,能用手段讨皇上开心就是您的作用。” “舒嫔娘娘应当清醒些,这后宫,只有皇后娘娘称的上是皇上的妻子,也只有皇后娘娘当有母仪天下之姿,您不愿邀宠,进宫做什么呢?您不愿邀宠,为何要让家族鼎立送您到皇上身边做个妾呢?” “若是您一个妾室总把‘做不来那些故意邀宠之姿’挂在嘴边,那您是想做皇上的妻子吗?在您心里毕竟只有正妻才不需要邀宠不是吗?还是说您对皇后娘娘不满,想马上取而代之了呢?” 念秋这番话像是直接给意欢头上敲了闷棍。 她爱慕皇上,心底自然是把皇上当成夫君的。 可她进宫的本质不就是给皇上做妾吗?她就是有心想做皇上的妻子,这位出身富察氏的元后还活着呢,哪里有她什么事儿了? “臣妾不敢,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宜修眼中对念秋投去一个满意的表情,之后又谈了一口气道:“舒嫔,不是本宫不帮你,你有没有想想有些事是为什么呢?你叶赫那拉氏作为满洲大族,以你的容色和才学,原本安安分分的照着皇帝选秀的流程入宫,自然没有后面这么多事,平白欠了一个人情,又惹皇上不快,何必呢?念秋,送舒嫔回去吧,本宫累了。” 若说念秋的话是闷棍敲在了意欢的头上,那宜修的话就是耳光,彻底撕碎了意欢的清高。 昔年她不愿意等那几个月后的选秀,于是额娘求人求到西太后面前,借了西太后的人情送她入宫为宫妃。 可此时被皇后问出,为什么呢?她昔年为什么不通过选秀入宫呢? 只是等几个月而已,按照她的家世,只要疏通一下选秀时的关系,定然可以顺利入宫。 那她逼着家里去求人又是为了什么。 她真的失心疯了吗? 若她是选秀进宫,便不会与西太后扯上关系,便不会惹得皇上忌惮,便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意欢失魂落魄的回到储秀宫。 她不敢再想,谁也不见,只一心一意的照顾十阿哥。 或许是上苍开眼,十阿哥的烧退了。 第227章 东太后的谋算 意欢一把抹去了眼泪:“多谢齐太医。” 一旁的阿箬皱着眉道:“也别只给孩子喂,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喝的下去苦药汁子,叫乳母也喝,化作乳汁叫十阿哥喝下去。” 齐汝也在一旁附和道:“慎嫔娘娘说的不错,此法确实可行。” 意欢点点头。 齐汝带着药箱下去。 意欢转身对着阿箬行了跪拜大礼:“多谢慎嫔娘娘救了十阿哥的命!” 慎嫔扯扯嘴角,实在不知说是什么好,这舒嫔有时候看着明理,但实际上固执的要命。 “你快起来吧,孩子没事就好。” 意欢执意行完了全套礼,阿箬只觉得自己有些折寿。 毕竟她俩都是嫔位,哪有一个嫔位给另一个嫔位行跪拜大礼的,所以她说舒嫔固执的要命。 阿箬怕她再得了失心疯哭去坤宁宫,便也难得的劝了一句:“这话理应不该本宫说,但你这个样子本宫也放心不下十阿哥,咱们这种女子,身前维系着家族的荣光,身后又有苦命的孩子要照顾,可以为了情爱进宫,但进宫却不能只为了情爱。” “本宫知道你爱慕皇上,可这宫里谁不是爱慕皇上?但你也得想想,上面的父母多大年纪了?下面的孩子能不能离开母亲?还有,青庶人有病,如今剃度出家了,难道你也有病吗?为了情爱,命也不要了?家也不要了?孩子也不要了?” “本宫就这么一说,若爱能饮水饱,那你大可试试你所谓的爱能不能救下永玥的命。” 阿箬跟着青樱长大,自然知道她那副为了爱情要死不活的死出。 如今舒嫔这死出也如昔年的青樱一般。 在阿箬看来就是有病。 或者说在她看来,像青樱和舒嫔这种,连自己都不爱,一心只爱皇帝的都有病。 也不知道舒嫔听进去没有,阿箬最后冷哼一声:“哼,你好自为之。” 直到慎嫔走了,意欢都在原地愣愣的。 但回神之后,转身又好好的照看起永玥来。 或许,慎嫔是对的吧! 慈宁宫中。 东太后看着眼前越来越稳重大方的慎嫔,心下宽慰不少。 能将慎嫔调教成如今稳重的样子,她还是比较有成就感的。 “舒嫔那边如何了?” 阿箬答道:“太后娘娘放心,舒嫔只是人固执了些,想必臣妾今日说的话她听进去了。” 阿箬的心疼是一部分,若是后宫的主子不发话,阿箬怎么可能给舒嫔那么多的帮助和好东西。 就凭她那点微末的宫权吗? 东太后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道:“你尽心做事,哀家便放心了,你与怡嫔和庆贵人都是哀家的人,可谁叫你们不争气,一个皇子也没有,璟兕虽说养在哀家的膝下,往后无人敢小瞧,但身边没有一个帮衬的兄弟,往后嫁了人也是要受委屈的,你要多为璟兕想想。” 阿箬顺从的点了点头:“是,太后娘娘一心为了璟兕着想,臣妾感激不尽。” 她帮助舒嫔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可怜孩子,可昔年舒嫔差点害了璟兕也是事实。 她自诩还没有大度到能原谅舒嫔的地步。 这时东太后娘娘找上了她,叫她劝慰舒嫔,叫舒嫔归顺东太后娘娘。 阿箬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了。 能为璟兕谋一丝好处的事情,她都要去干。 东太后抬眸看了一眼慎嫔沉思的神色,心中好笑。 棋子就该有棋子的觉悟才好,好好做事是最主要的。 什么为了二公主之类都是幌子,将十阿哥这个有满洲血统的皇子放在手底下才是最稳妥的。 皇后要贤德,东太后便为这贤德铺路。 这宫里弄死一个孩子不简单,但养废一个孩子还不容易吗? 紫禁城的人不过都是利起而聚,利尽而散罢了,哪有什么无端的好心。 不过慎嫔小门小户出身,这些东西自然不必懂。 太医用尽了办法,十阿哥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舒嫔日日忙着照顾十阿哥,倒是一时间忘记了皇帝。 而此时的皇帝又心虚了,觉得自己作为阿玛应当去看看自己的孩子。 储秀宫中。 “皇上驾到!” 意欢微愣,也不得不起身迎接。 两个月的昼夜颠倒,意欢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母亲,人也瘦了下来,虽说还不到未生育的前的苗条身姿,但此时瞧着也是憔悴中带着些我见犹怜。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怎么过来了。” 弘历听着舒嫔冷漠的声音,也觉得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他是帝王,总不能说他是嫌弃前些日子舒嫔生产之后长胖了吧! “朕来看看你和永玥。” 弘历也没等意欢同意,上前几步就站在了摇篮旁。 摇篮中小小的永玥呼吸正匀,脸蛋上透着红晕,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的。 如今出生时全身的红色已经褪去不少,这样看着倒也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孩。 只是弘历见了皱了皱眉。 到底不及永琮出生时的白胖,他自然也是知道十阿哥胎中不足的事情,如今能养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可还是忍不住想与他最疼爱的永琮做对比。 那小子如今两岁,倒腾着小短腿到处乱跑,摘花抓猫的,昨日还将他的胡子扯掉了一把。 或许弘历曾经因为愧疚叫舒嫔生下了十阿哥,但是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即使生下来也无法爱屋及乌。 毕竟先前弘历都已经做好了失去这个孩子的准备了。 舒嫔在后面冷眼看着,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她恨自己为何现在才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十阿哥身子孱弱他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就算青庶人想用麝香谋害她,但真的就没有那些欺骗她喝下去的避子汤的作用吗? 如今又来假惺惺的做什么? 意欢平静道:“皇上看过了,想必皇上还有政事要处理,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了。” 弘历见她一副撵人的样子心中也升起些不快:“舒嫔,朕来看你你不高兴吗?” 他人都来了,还能叫他如何?他又不会带孩子,况且吃的喝的他也没短了舒嫔的,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是在怨他吗? 第228章 舒嫔的死劫 弘历怒了,他原本就因为刚刚得知了青梅竹马的那人并不爱自己之事而恼怒了好久。 这两个月来连后宫都没有怎么进过,今日第一回进后宫便是来看望舒嫔母子,如今这是不欢迎他了? 原本以为舒嫔对他是真心的,如今这样又是为了什么? 弘历指着意欢的鼻子大骂道:“舒嫔,朕是皇帝,朕来看你,你难道不应该笑脸相迎吗?是朕给你的尊荣和照顾不够,还是你本身就贪心不足!” 意欢缓缓抬眸道:“皇上叫臣妾如何笑脸相迎?是用那一碗一碗的避子汤笑脸相迎?还是用皇上眼底的嫌弃笑脸相迎?还是用皇上自永玥生病后从来没有看过笑脸相迎?” 在意欢的世界里,不存在曲意逢迎这种概念。 她在叶赫那拉氏中是唯一的嫡女,是被诗书和爱娇惯长大的世家贵女。 文人的气节风骨是天生的东西,不低头、不逢迎,敢于直面不公和迫害,这就是她叶赫那拉·意欢。 弘历气的大吼一声:“放肆!” 但眼底的心虚并没有逃过意欢的眼睛。 “皇上,臣妾爱您,爱到了心里,臣妾一直想与您有个孩子,想的彻夜难眠,臣妾曾在一个个的夜晚自责,是不是因为臣妾身子不好,所以不能为心爱的皇上添上一男半女。” 弘历见她好像有服软之意,但下一秒心中的希冀全部消失。 “可皇上呢?薄情寡义,冷血无情,硬生生将臣妾心中所有的希冀全部浇灭,原来不是臣妾不能生,而是皇上不允许臣妾生!可皇上为何要忌惮臣妾?” “是,臣妾是出生叶赫那拉氏,可我叶赫那拉自被太祖努尔哈赤收服,便归顺大清,之后被编入满洲正黄旗,跟着太宗皇帝打天下,一直忠心于大清,直到臣妾这一代,叶赫那拉氏族中无人在朝担任高位,军中无人掌兵,皇上在怕什么?怕我叶赫那拉家的芝麻文臣用嘴威胁皇上的帝位吗?” “是,臣妾昔年爱慕您,臣妾是昏了头找了西太后,借了西太后的人情入宫,可臣妾自入宫后可有应了西太后的一次要求?可曾为西太后说过一句话?可能有一次让皇上为难过?皇上在忌惮什么呢?臣妾一颗心都掏给了您,是您不要之后还又踩了一脚!” “臣妾错了,错在不该爱上您,爱上这样薄情寡义之人!” “还请皇上不要来了,将臣妾禁足也好,降位也好,臣妾受不起您的爱怜,请皇上降罪。” 说罢,意欢深深的拜了下去。 弘历已经被这些话气的脸红脖子粗,此时颇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意味。 他好像有些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青樱,起码她会百口莫辩,不会说这么多刺耳的话来叫他难堪。 “一介妇人,妄议朝堂之事,你懂什么?舒嫔出言狂悖!废…” “哇啊哇哇哇哇哇哇。” 永玥好似是受了惊吓,突然哭的撕心裂肺。 意欢也顾不得其他,急忙起身抱起永玥哄着。 “乖乖,永玥乖乖。”意欢一边唱着哄孩子的歌谣,一边任由眼泪流下。 没了青樱干预之后的弘历也是稍微有理智了不少。 看着舒嫔的背影,弘历到底是顾惜了一下十阿哥。 “舒嫔,你好好养病,好好照顾十阿哥。” 说罢,弘历好似落荒而逃。 那些话刺耳难听,他不愿去想第二遍,或许之后也不再想见舒嫔。 意欢的眼泪值止不住的流下,将永玥的襁褓慢慢浸湿。 母子连心,好像是感受到了此时的母亲安全了,永玥缓缓在意欢的拍哄之下停止了哭声。 哄好了永玥,意欢出了主殿。 抬眼望着夕阳将天空染成红色。 她心中的太阳落了,但明日之后,永玥会永远住在她的心里:凉薄之人,如何偕老。 “荷惜,去将本宫抄的那些诗拿过来,再去将炭盆端到院子中。” 荷惜一脸痛色的看着眼前的意欢,轻声应道:“是主子。” 其实意欢骂完之后觉得一直在心中郁结的那口气终于出来了,此时感觉像是放下了枷锁一般,整个人轻松不少。 脑中也难得的有了清明。 意欢沉默着将自己昔年整理的皇上的诗集,以及自己的真心一一放进炭盆。 火焰熊熊燃烧,将所有的过往和心意都吞噬殆尽。 宜修此时闹钟忽的响起了一道声音:舒嫔渡过了死劫。 念秋也进来将储秀宫的情况报给了宜修:“娘娘,舒嫔与皇上大吵一架,将皇上骂了个遍,然后烧了自己整理的所有皇上写的诗集,被皇上以养病为由,禁足了三月。” 宜修听完并没有什么表情的起身,到了坤宁宫的院中。 夕阳西下,天边像是有一朵红莲怒火。 宜修抬眸眺望着天空:“这宫里,真心的要紧之处,在于可以换到等价的荣华,舒嫔如此绝了皇帝的恩宠,倒也不是坏事,叫东太后那边抓紧些吧,本宫总觉得慈宁宫后殿那位过不了多久就能出来了。” 念秋皱了皱眉:“娘娘,那位还能出来吗?” 宜修收回了目光道:“皇帝的态度已经有所缓和,若是达尔札继续稳坐准噶尔台吉之位,端淑长公主自然有荣耀回宫的一日,等她回来,甄嬛还能被继续关着吗?警醒些吧,如今后宫很好,本宫不希望因为甄嬛还有别的动荡。” “是,娘娘放心,如今后宫都在奴婢的掌控之中。” 不过对舒嫔来说这点恩宠有什么要紧的,舒嫔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只要以后好好养着十阿哥,也算是下半辈子有了依靠。 这宫里的女人,若是没有孩子,荣宠,帝王的怜惜不过都是一时的罢了。 此时莲心来报:“皇后娘娘,永寿宫的春婵来了,说令妃娘娘有孕一月有余。” 宜修脸上的笑容难得真诚了几分。 青樱没了,只要令妃有了孩子,将会彻底成为这后宫的宠妃,产子之后也该叫令妃知道一些她姐姐的真相了。 昔年在宜修的刻意引导下,故意将事情的源头引到了皇帝的身上,如今稍加利用曾经埋在令妃心里的那根刺,宜修便能启动自己最终的计划。 第229章 令妃有孕,贵妃产女 春婵高兴的有些手舞足蹈:“主儿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澜翠也在一边附和:“是啊是啊,主儿可要好好养着,生个健健康康的阿哥才好。” 魏嬿婉眼眸里都是柔情,轻轻的抚摸着小腹。 她真的有孩子了? 那她是不是未来也能做个贵妃,好为皇后娘娘分忧? “皇后娘娘过来了吗?叫王蟾再去看看。” 魏嬿婉内心有些激动,这是她和皇后娘娘的孩子,这个孩子若是个阿哥,将来定是要好好辅佐大阿哥的,到时候她就厚着脸皮跟着皇后娘娘一起住进慈宁宫,早些享受美丽人生。 若是个公主,那就叫她跟着和敬公主一起学骑马,多好啊。 这么些年,在魏嬿婉心里,皇帝不过是一个需要她讨好的上司,而皇后娘娘才是她真心感谢的人。 皇后娘娘对她比额娘对她还要好,就算她明知是被皇后娘娘利用,也是甘之如饴。 没有皇后娘娘的提携,就没有今日的魏嬿婉和魏家。 魏嬿婉从一个小小的贵人到无子封妃,全仰仗皇后娘娘。 所以宜修在魏嬿婉曾经稚嫩的心中留下了很大的分量,魏嬿婉有时候对宜修的仰慕可谓是藏都藏不住。 “皇后娘娘驾到!”姜一海的常念声在殿外响起。 魏嬿婉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 “快,扶我起来。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宜修笑的一脸慈爱:“快起来,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要小心些。” 魏嬿婉眸中隐隐含着泪光:“皇后娘娘,臣妾心里高兴,都是臣妾不争气,此时才…” 宜修声音温柔:“好了,说这些做什么,如今你有了身孕,宫里的事就先不要管了,好好生下孩子才是要紧。” 要说这么些年下来,宜修对高晞月有七分真心,到魏嬿婉这里到底也有三分。 但就宜修的这三分真心已是十分难得,起码她能让魏嬿婉这样的宠妃生下孩子,已经是宽仁了。 魏嬿婉还是小心翼翼道:“这样的话皇后娘娘是否能忙得过来?臣妾可以的。” 转念又想到什么,魏嬿婉又紧张兮兮的说道:“皇后娘娘,臣妾没有旁的意思,若是皇后娘娘忙不过来,臣妾自然是要帮衬着娘娘的。” 宜修勾唇,柔声道:“好了,想那么多,本宫是什么压榨人的坏人不成,慧贵妃与你都有孕在身,自然是以子嗣为先,待你们来日生产,还愁没有帮衬本宫的时候吗?” 宜修觉得若是令妃这胎要是阿哥,计划几乎可以提前进行。 如今永瑚十岁,再过五年也差不多了。 若不是两世的蹉跎磨掉了宜修的心性,她是真的想直接做掉皇帝推幼子上位,然后当个摄政太后的。 可重来一世的宜修也想明白了。 就像前世,她总想抓着宫权不放手,但那些琐碎的事情加起来,总是叫她的头风一次又一次的发作,今生将宫权都分出去,最后的决定由她掌舵,既不出差错,她又不劳累。 而且她前世羡慕过年世兰为何总是年轻。 今生再看,人家操心的事情少,又注重保养自身,自然显得年轻。 不想她,前世为了博一个贤后的名声,得了一点好东西不是送给齐妃等人,就是送给了三阿哥等人,最后将自己熬得人老珠黄,叫一个贱人捡了便宜。 宜修今生才算是看明白了,她前世需要做的不是阻止甄嬛后来回宫,而是阻止甄嬛抚养四阿哥。 只要四阿哥没有名义上的亲娘,她就什么都不用做,只保养自身便好。 如此一来,无论是三阿哥登基,还是四阿哥登基,她都是唯一的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 可惜前世一叶障目,叫那点子皇帝施舍的权势迷了眼。 于是她如今的精力几乎都在前朝,后宫这点子宫权,她还不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问题也来了。 协理六宫的人是慧贵妃、令妃和慎嫔,如今前两人都有了身孕,她也得再找个帮手才是。 这就比较头疼了。 玫妃那个性子、纯妃又笨… 宜修倒是把嘉妃给忘了。 这人现在看着还算是正常,多的宫权不能给,但叫她干点活还是可以的。 养心殿。 “皇上觉得如何?” 弘历点了点头:“皇后说的有理,你的身子自生了永琮之后就一直不好,还是不要过度劳累。” “嘉妃那边皇后看着把握,不过朕倒是觉得皇后也可以用用舒嫔,舒嫔到底是大家出身,想来有些琐事也是能做的。” 宜修皱了皱眉。 舒嫔确实可以,如今在慎嫔的引导下,舒嫔已经靠近了东太后,但宜修还有一个担忧的地方。 那就是皇帝对舒嫔的态度。 一个没有皇帝宠爱的舒嫔,宜修确实放心分些宫权给她,叫她干活,但是有宠的就不一样了。 “罢了,就当朕没说,舒嫔的性子急躁,怕是不太合适,若是真无合适的人选,皇后看着在贵人位上选一个也行,反正是暂时帮着你,等慧贵妃和令妃产子就好了。” 弘历想到了那日舒嫔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顿时就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宜修笑了:“臣妾倒是觉得舒嫔可以,皇上也说了是暂时帮着臣妾,到底还有妃位嫔位,贵人位的赐了协理六宫之权,恐会叫后宫不安宁。” 于是给宜修干活的人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由嘉妃、慎嫔还有舒嫔暂时协理六宫。 金玉研听了消息,抱着两岁的八阿哥永璇没好气的对丽心道:“皇后娘娘还真是会使唤人的,本宫才安心下来养儿子,她就巴巴的要本宫干活了。” 金玉研此时冷静的很,权力、恩宠,这些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到时候皇帝那个薄情寡义的死了,她跟着去儿子府上做个老封君难道不好吗? 金玉研转头对着一旁写字的永珹道:“儿子啊,好好表现,早些给大清立个功,将来挣个爵位,额娘跟着你出去养老去。” 八岁的永珹笑着放下了笔:“额娘放心吧,如今儿臣得皇阿玛看重,将来做个铁帽子王才好呢,接额娘和八弟出去住!” 这话倒是一语中的,暂且不提。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到了慧贵妃的生产之日。 众人都在长春宫外面等着,几个从潜邸出来的旧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担忧。 第230章 贵妃心愿了 纯妃此时也紧紧的抓着身旁可心的手,眉头紧皱。 她们潜邸一同出来的,如今留下来的已经没几个了,听闻慧贵妃早产,苏绿筠的心中也还是有些不忍。 宜修一言不发,只紧紧的皱眉,心中泛起的担忧一波又一波。 女子生孩子本就凶险万分,更何况晞月的此胎还是因为药物的缘故。 虽然那药方子经过了改良,但到底药性烈,前世那可是能让彻底坏了的身子安嫔正常受孕的方子。 可想而知,完全就是要孩子、毁大人。 昔年宜修用在颖贵人身上后,纵然颖贵人当时身子健壮,可不但早产,还在生产的时候万分凶险,如今晞月虽说七个多月就生产,胎儿不似颖贵人那样大,但还是不能保证平安。 众人都听着内殿不断的传来痛呼,没了某个只会说风凉话的体面人,再加上此时在扬的都是女子,众人心中也都因为这一声声的痛苦的呼喊声脸上露出了些于心不忍。 接生嬷嬷出来了一趟:“启禀皇后娘娘,此时慧贵妃娘娘才开了三指,怕是还有的等呢。” 宜修只好对着身后的众人道:“天色晚了,各位妹妹先回去吧,本宫在这儿守着便好。” “是。” 有些不想等的得了皇后的准允马上就告退了。 总之又不是她们生,在这里杵着也是无济于事。 愉嫔不愿意回自己的寝殿,反正她与贵妃娘娘同住一宫,回不回的也无妨,反正今日她已经将永琪安顿好了,那孩子十分懂事,愉嫔一直都没有操过什么心。 留下来的还有有孕三月的令妃。 魏嬿婉倒是对贵妃无感,但是皇后娘娘还在这里守着,她就想留下了。 宜修看到留下的两人,不赞同道:“愉嫔,你先回自己的寝殿待着,都在一个宫里,等会再过来便是。还有你,令妃,你还有着身子,留下是做什么?” 愉嫔此时已经带上了略微的哭腔:“皇后娘娘,您就让嫔妾留下吧,慧贵妃娘娘对嫔妾和永琪多有照拂,嫔妾实在是担心,就是在外守着,嫔妾也能心安些。” 宜修没在说话,倒是将目光转向了魏嬿婉。 魏嬿婉讪讪一笑:“皇后娘娘还在这儿,臣妾身子康健,想留下陪着皇后娘娘。” 宜修斥了一声:“胡闹,三月的胎相虽然已经稳固,但也要小心,哪里有你这样心大的?还不快回去,陪着本宫做什么?” 魏嬿婉知道自己不占理,也只好告退。 宜修和陈婉茵一直偏殿等到第二日清晨。 太医也是整宿的准备着。 不过一个晚上除了慧贵妃体力不支,痛的睡了一会儿之外,倒是没有别的意外。 第一缕阳光洒下,唤醒了沉睡一夜的紫禁城。 而就在这时,终于有人来报喜了。 出来的接生嬷嬷笑的眉眼舒展,像是接生了自己的亲孙子似的高兴:“皇后娘娘,生了生了,慧贵妃娘娘生了位小公主,母子均安。” 那可是宫里最大方的贵妃,如今接生嬷嬷平安的完成了任务,怎么能不高兴。 贵妃身子不好,这胎她们接生的甚是凶险,但好在孩子才七月,体型不大,还算是顺利。 此番定然有不少的赏赐可拿了。 接生嬷嬷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贵妃娘娘遭了罪,身子又虚弱,恐怕要坐双月子才是。” 宜修听着这喜讯,一晚上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贵妃顺利生产,本宫也甚是高兴,接生嬷嬷各赏三十两银子,咸福宫伺候的宫人各赏一个月的月俸。”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 宜修进了内室,瞧见脸色苍白,但看着状态还好的贵妃,也是喜笑颜开。 “晞月,感觉可还好?” 高晞月虚弱的躺在床上,听见了宜修的声音突然就哭了。 她盼了一辈子,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孩子。 她定会将自己全部的爱都给六公主,叫她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高晞月哭的更凶了:“皇后姐姐,臣妾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皇后姐姐的大恩大德,臣妾定当全力报答!呜呜呜呜。” 此时宜修脑中也传来判官的声音:慧贵妃完成了心愿。 宜修笑着为她擦去眼泪,就像是昔年二伯母佟佳氏哄她的那样哄道:“好了好了,你刚刚生产可不能哭,哭坏了眼睛可如何是好?什么谢不谢的,快擦了眼泪。” 高晞月又抽噎了一阵,这才恢复了些许平静:“六公主呢,臣妾想看看六公主。” 宜修转头吩咐:“快将六公主抱给贵妃看看。” 乳母马上将刚刚洗干净的六公主抱到了慧妃面前。 襁褓中的女婴看似十分娇小,但却很是白净。 乳母也笑着道:“刚刚六公主的哭声很大呢,一看就是十分健壮的孩子。” 高晞月小心翼翼的用指尖碰了碰六公主的脸蛋,又害怕的收回了手:“皇后姐姐,她好小啊,能养的大吗?” 宜修无语的抬手给了高晞月一个爆栗。 “晞月,胡说什么呢,这是你的孩子,一定养的大,你这个脑子是睡糊涂了不成!” 这傻蛋,怎么说胡话呢? 反应过来的高晞月讪讪的笑笑,急忙:“呸呸呸。是臣妾的错,六公主一定能好好长大。” 宜修眼中都是看傻子的无奈。 六公主要是有宜修的照佛还长不大,那宜修可以退休了。 宜修掌宫权,会医术,还有什么理由护不住一个公主? 不过最后太医也是给宜修透了个底,此番之后贵妃是彻底不能生育了,而且还要更加细心养着。 这样的结果在宜修的意料之中,不过看晞月的样子,这一个孩子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贵妃顺利产下皇六女。 刚刚上完朝的弘历听到了消息也是松了一口气。 公主就好,公主就好,若是个皇子,他该坐立难安一阵子了。 “进忠,去传旨,慧贵妃平安生下六公主,当赏,六公主赐名璟安,告诉贵妃好好养着,朕处理完朝事就去看她。” 安,弘历希望贵妃的孩子平安,也希望边疆平安。 进忠道:“嗻” 待进忠出去,弘历翻起一本折子,还是叹了口气。 折子上的内容又是准噶尔动乱。 第231章 准噶尔动乱 现在准噶尔的台吉喇嘛达尔扎本来就是庶出,难孚众望,统治一直不稳定。 再加上这次达瓦齐的野心勃勃,已经是内忧外患。 而因着喇嘛达尔扎的大福晋是大清西太后的长女端淑长公主,达尔札几次向清廷请求出兵相助。 到底要不要出兵?因为这个事情今日大臣们在朝堂上吵闹不休。 同意出兵的理由是事关边疆稳定,达瓦齐不是个安分的,怕得了准噶尔台吉之位便会对大清的边疆造成威胁。 不同意出兵的,自然觉得此番到底是准噶尔的内乱,大清坐山观虎斗便是,此时我大清国富兵强,无论何人成为准噶尔的新台吉,想必都不敢对大清如何。 弘历也为此发愁,皇六女出生的喜悦都被战事冲淡了不少。 若是此时出兵,对大清并无什么好处。 达尔札自己不能坐稳准噶尔部台吉的位子,大清帮了也是白帮。 可若是不出兵,碍于端淑长公主的面子,又实在不好说。 毕竟当年端淑长公主被先帝破格封为固伦公主远嫁准噶尔是件举国皆知的荣耀之事。 公主抚蒙事国策,每一个出嫁公主的大义之举自然都值得赞扬。 要知道,一般只有中宫嫡出的公主才能被封为固伦公主,恒娖是熹贵妃所生,破格被封可见帝王对其的宠爱。 而固伦端淑长公主出嫁的时候,声势浩大,十里红妆。 额驸喇嘛达尔札亲自来迎接。 先帝着意又添了许多,还特意昭告后宫,自此熹贵妃掌管六宫事,位同副后,将公主亲母的身份地位都抬了一头。 要知道代掌六宫事和掌管六宫事可是两个意思。 代掌自然是代替皇后掌管六宫,可能是皇后薨逝皇帝无意立新后,或者皇后快薨逝的时候皇帝做的决定。 而昔年皇后犹在,先帝叫熹贵妃掌管六宫,也透出皇后不废而废的意思。 先帝的这些举动无一不在昭告天下对端淑长公主的疼爱。 一来叫蒙古那边不敢看轻公主,二来叫天下黎民无不称赞公主大义之举。 此时若是大清就此旁观,难免会伤了这些民众的心,也污了皇室在百姓心中的威望。 弘历头疼的将折子丢下。 他得叫傅恒来问问才是,毕竟就是要出兵,那也得倚仗富察氏。 慧贵妃顺利产女,之前没有贺喜的人今日都来了长春宫,今日的长春宫倒是十分热闹。 虽然没孩子的几位妃嫔酸了几句,但是谁会在意呢? 顺嫔钮祜禄希芸更是嫉妒的咬牙,她这么些年了,一直没有孕信。 周围已经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可并没有人害她的情况下,她却一直怀不上,每回叫了太医来看都说她身子康健。 可身子康健为何怀不上? 如今宫里是皇后一人的天下,东太后又两耳不闻窗外事,任由皇后独大。 钮祜禄希芸如今是特别希望自家的西太后娘娘能出来好好打压一下皇后的气焰。 此时长春宫的正殿倒都是恭喜贵妃产女的人。 钮祜禄希芸笑笑,话中带着挑拨之意:“贵妃娘娘还真是好福气,这么多年了没有孕信,如今倒是一鸣惊人了,也不知是不是得了什么坐胎药的方子,才有的今日之幸。” 昔年嘉妃还是嘉贵妃的时候因为坐胎药的方子栽了个跟头,今日慧贵妃身上未必没用。 愉嫔冷冷瞧了一眼给贵妃姐姐拉仇恨的顺嫔,语气不善道:“顺嫔这么多年也没有孕信,准备什么时候也一鸣惊人?若是贵妃娘娘有方子,皇上和皇后娘娘还能不知道吗?顺嫔竟然还敢拿方子说事。” 一旁的嘉妃用帕子捂了捂嘴角,这愉嫔在有意无意的点她呢。 她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个年纪的慧贵妃还能有身孕,但直觉告诉她这胎肯定是有皇后护着的。 不过嘉妃倒是不怀疑贵妃用了什么方子,毕竟昔年那要了贞淑命的坐胎方子给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贵妃要是有能怀孕的方子,还能忍到如今才有孕吗? 不过只能说,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 如今宫里的乐子少了很多,对于这个说话的机会金玉研自然不会放过:“哟,顺嫔这是嫉妒了?你既然求子心切,不若去佛堂拜拜,说不定还能求菩萨赐你个孩子呢。” 愉嫔身后有贵妃,换个人喷! 此时确实无人跟顺嫔站在统一战线,钮祜禄希芸也就讪讪的没在说话。 不过刚刚嘉妃的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她想起那位虽然剃度出家了,但六阿哥还在啊! 如今她已经是嫔位,若是她自己不能生,抱个别人的孩子也不是不行。 看着刚刚还有气势的顺嫔很快偃旗息鼓,颖贵人又想起了昔年顺嫔这个软骨头做的事。 湄若进宫事件久了,也少了些昔年横冲直撞的气焰,今日也是碍着情面跟着主位纯妃一同来了这长春宫。 湄若当下也开口讽刺道:“这没福气的人,怕是也难以有孕,嫉妒别人有什么用?” 顺嫔脸一黑,这人有病吧!关她什么事?显着她了? 于是当即夹枪带棒的怼了回去:“你有福气,你福气最大,你福气大孩子还不是照样给了玫妃抚养?不知颖贵人这么久了,可曾见过五公主一面?某人不讨喜,生的孩子也不讨喜,如今六公主都有了名字,可五公主还是被五公主五公主的叫着。” 嘉妃是妃位,她不敢轻易得罪,可颖贵人是什么东西?如今也敢呛她了? “本宫的孩子不劳顺嫔担心,五公主的生母是本宫,顺嫔若是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本宫来!” 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此时玫妃扶着俗云的手从外面进来,众人都是愣了愣。 这位与慧贵妃也没什么交集,今日倒是难得的过来了。 顺嫔嘴角的笑意瞬间一垮,她对这位是有很大的心里阴影,只好讪讪道:“是,是嫔妾口误,还请玫妃娘娘恕罪。” 巴林湄若瞧着她那没骨头的谄媚样子,马上又冷哼一声。 碍着玫妃来了,她也不敢再多言。 毕竟玫妃现在还养着她的孩子。 湄若倒是不担心,反正五公主是她生的,此时就让玫妃出钱出力养着,等到时候她成了妃位,一定将五公主再抢回来。 只是湄若的脑子一向是单行道,完全忘了五公主出生时皇家玉牒上记得就是白蕊姬的名字。 更是皇上亲口下旨,承认五公主是玫妃所生,还让玫妃“做了一个月的月子”呢。 第232章 求娶端淑长公主 虽然恼怒,但顺嫔说的是事实。 五公主已经快一岁了,她不止一次的问过皇上,皇上都以昔年五公主难产,怕太早起名字压不住,导致孩子早夭的理由将她搪塞了回来。 可是怎么可能! 她可是特意去讨教了嘉妃和纯妃的育儿经验,如今五公主被她养的白白胖胖的,哪里会早夭? 她不知道到底昔年颖贵人产子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惹恼了皇上,但白蕊姬可以不在乎皇上的宠爱,却不得不在乎这个日日养着的孩子。 尤其是旁的孩子一出生都得了名字,只有五公主一直还被五公主五公主的叫着。 此时殿内的几人就这么在长春宫的正殿有一搭没一搭的吵着。 忽的一道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氛围。 “皇上驾到!”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 弘历摆了摆手,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纯妃率先打圆扬道:“回皇上,先前慧贵妃娘娘有孕时闭门谢客,臣妾等都未来道喜,今日贵妃娘娘好容易出了月子,便想着给来恭喜一番贵妃娘娘。” 白蕊姬眼珠一转,趁此机会道:“纯妃姐姐说的是,听闻皇上给六公主赐名璟安,倒真是个好名字呢。” 弘历皱了皱眉,他自然知道玫妃的意思。 但是昔年钦天监和安吉和尚都预言五公主命格不好,因此弘历的心中总是有刺,取名一事才拖了再拖。 皇帝不说话,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众人都有些尴尬,白蕊姬的心也沉了沉。 倒是庆贵人陆沐萍小心翼翼开口道:“皇上想必是想给五公主取个好名字,所以才比较慎重吧。” 白蕊姬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个十分不起眼的庆贵人,没有想到她会帮着自己说话。 见众人看向自己,陆沐萍瘪了瘪嘴:皇上跟前刷个存在感怎么了? 她不得宠,如今在慎嫔手下的日子虽然安逸,但要能再往上爬一爬,有什么不好。 有人递了台阶,弘历便也顺势说了下去:“庆贵人说的是,昔日五公主出生,朕算了公主的生辰八字,公主一岁之后再行赐名更是稳妥,待来日五公主的周岁宴,朕定会赐名。” 这下白蕊姬高兴了:“臣妾多谢皇上。”顺便对着庆贵人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接到玫妃投来的感激目光,陆沐萍耸了耸肩,表示不用谢。 只是此时谁也没看见颖贵人眼中的怨毒。 从众人提起五公主,提起她的孩子,却没有一个人看向她,颖贵人只觉得心口疼。 高晞月扶着沫心的手出了内寝,抬眼就瞧见皇帝和乌压压的一群人:这是什么阵仗? 今日虽然不是逢十逢五给中宫请安的日子,众人只是来瞧瞧贵妃。 但这些妃嫔哪里有那么多的瞌睡,于是便早早的来了。 而不请安时一向睡到日晒三竿的高晞月起得晚,此时才刚刚收拾好。 “臣妾给皇上请安。” “臣妾(嫔妾)给慧贵妃娘娘请安。” 弘历此时直接开口撵人:“好了,你们既然都见过贵妃了,就先回去吧,朕和贵妃有话要说。” 皇帝刚说完,嘉妃等人便率先告退。 本就是因为高晞月是唯一的贵妃,所以碍于情面不得不来瞧瞧,既然皇帝都发话了还有什么好待的。 金玉研如今对皇帝只剩怨怼,她也懒得再筹谋个高位,没了贞淑这个会医术的,她又不能对狗皇帝做什么,巴不得见不到皇帝呢。 眼不见心不烦,毕竟看见皇帝就叫她想念起从小陪着她长大的贞淑来,而每每想起都会心痛。 反正她已经是妃位,又有两个儿子,怎么也没必要一定讨好狗皇帝,纯妃无宠,不也带着一儿一女过得很是自在嘛。 而此时的湄若怨毒的看了眼慧贵妃,又看了眼嘉妃,最后又怯怯的看了眼玫妃。 自提起五公主,皇上看的一直都是玫妃。 可她才是五公主的生母,皇上全然忘记她了吗?她才是公主的生母,她才是,就算是个女儿,那也是她的女儿! 巴林湄若的面上是肉眼可见的怨毒。 这深宫的寂寞和皇帝的不待见已经逐渐将巴林湄若冲动的性子磨平了不少,如今失去了很多的湄若也被紫禁城同化成了一个怨妇。 她的女儿成了别人的孩子,她的宠爱也被别人抢去,她是出身尊贵的蒙古部族公主,凭什么? 众人散去,除了颖贵人,顺嫔钮祜禄希芸也显的心事重重。 希芸觉得自己的办法可行,那位已经废了,但只要六阿哥养在她的膝下,说不定将来也有一日能叫皇上改了六阿哥的玉牒。 听说六阿哥手指有些残缺,但到底是皇子,只要钮祜禄氏掌握了一个皇子,便能慢慢谋划。 因着还有朝政,弘历没有在贵妃处待很久。 回了养心殿,再次看到请兵的折子,弘历皱着眉。 达尔札节节败退,达瓦齐气焰正盛,此时朝廷也不得不做出个样子来。 “进忠,叫张廷玉、讷亲、傅恒、兆惠、乌拉那拉阿林和魏左禄来养心殿议事。” 弘历这番将如今朝堂上的文臣、武将还有新秀都叫来了。 也想听听多方面的意见和说法。 这次依旧是一行人在养心殿吵的脸红脖子粗。 但弘历在心中也逐渐下了决定,还是要支援的,毕竟达尔札是端淑长公主的额驸,他这个做兄长的也不能太袖手旁观 只是,众人还没吵出点什么,弘历的决定也还在左右摇摆,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就递了上来。 张廷玉等人看着皇帝由烦躁转愕然的神情心中也是一紧。 张廷玉率先问道:“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弘历语气冷硬:“达瓦齐刚刚暗杀了达尔札,达尔札已死,达瓦齐此时已经即位准噶尔新台吉了,并上书求娶端淑长公主为他的大福晋!” 张廷玉和讷亲没有动作,但眼中都暗了暗:得,这下不是出兵不出兵支援的问题了。 这变成了接回公主vs再嫁公主的问题了。 老臣们还算是稳得住,不过年轻人显得就急了些。 傅恒眉头紧皱。 之前皇上问他的意见,那时他早就说了,达瓦齐狼子野心,朝廷应当早日出兵打压达瓦齐的气焰,这不,出事了。 阿林和左禄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全是震惊:这人也太嚣张了些吧!杀了朝廷认可的准噶尔台吉,还要求娶上一任台吉的妻子,真是好大的脸面。 傅恒率先道:“皇上,万万不可答应,臣说过达瓦齐狼子野心,若是此番遂了他的意,将来定会得寸进尺不断试探我大清的底线,扰我大清边境。况且公主乃尊贵之身,怎可再嫁杀夫仇人?” 第233章 宜修劝谏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大清如今人才济济、国库丰盈,为何要受一个宵小的辖制? 张廷玉看了一眼傅恒:年轻人就是急躁,此事不是一时就能讨论出来的。 主要还是看,在如今的皇上心中,端淑长公主的分量所占几何? 阿林和佐禄也抱拳道:“皇上,达瓦齐狼子野心,不可答应。” 他们虽是男子,但家中也是有姐姐妹妹的,此事他们听着都屈辱,我泱泱大清怎么能同意此等要求。 这两人比傅恒还年轻些,想的自然就浅,只觉得不能叫公主如此屈辱。 弘历道:“张廷玉,讷亲,你们都是老臣,你们如何看?” 张廷玉不语,他心中门清,此番端看皇上心中怎么想。 端淑长公主算来是皇上的亲妹,要说叫公主受如此屈辱,皇上为了名声心中也是不情愿的。 如今兵力充足,国库比起先帝时充盈了不止三倍,大清自然打的起,打回去自然也能扬大清国威。 但主要还是看皇上认为有没有必要为了公主出兵准噶尔。 讷亲则是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 虽说端淑长公主是西太后的大女儿,也是钮祜禄家族的荣耀。 可若是要打,劳民伤财不说,万一伤了公主可如何是好,况且再嫁公主就能叫达瓦齐不要闹起来,有何不可? 讷亲道:“皇上,臣认为此事还是要慎重考虑,万一出兵伤了公主,再激起达瓦齐的逆反心理,我大清得不偿失。” 弘历冷冷看了一眼讷亲:“端淑长公主是朕的亲妹妹!” 讷亲反应过来,神情也有些尴尬。 他倒是忘了在皇家玉牒上,皇上的生母是西太后,自然与西太后所生的端淑长公主算是“亲”兄妹。 张廷玉嘴角动了动:年轻人就是冲动,你直接挑明再嫁公主,难道要叫皇上背上骂名吗? 不过算来讷亲此时才四十多,张廷玉作为三朝元老,已经七十了,讷亲对张廷玉而言可不就是年轻人。 弘历将目光转向了张廷玉:“张大人认为呢?” 张廷玉道:“皇上,达瓦齐狼子野心,就算再嫁公主,也不一定就叫其偃旗息鼓,老臣认为,此时还是应当先确定端淑长公主的安危,毕竟公主是否安然无恙,关乎大清的态度。” 众人还是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这话是提醒皇帝,若是此时端淑长公主还活着,那才要考虑要不要答应达瓦齐的要求,若是端淑长公主已经在叛乱中没了,达瓦齐趁机拿个死人做要挟,也不是没可能。 若是后者,那便是给了大清名正言顺的出兵的理由,毕竟杀了和亲公主和对大清宣战是一个意思。 弘历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张廷玉的说法。 但之后确定端淑长公主还活着,只是被达瓦齐控制了起来,朝廷之上有很多人劝皇上再嫁公主,皇上也迟迟不肯决策,但传出风声好像是比较同意为避战事,再嫁端淑长公主的说法。 不过,此消息一出,别说是前朝,就是后宫也动荡了一番。 有女儿的妃嫔几乎是哭红了眼。 今日的请安也是啜泣声一片。 在座的自然都在知道公主再嫁杀夫仇人意味着什么! 若是皇上同意了此事,那么就是为后面没有出嫁的公主开了不好的先例。 端淑长公主那样的身份都要受此等屈辱,她们的女儿又能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您劝劝皇上吧,如此屈辱之事如何使得?” 纯妃哭的眼眶红红,她有四公主璟妍,若是她的女儿往后也要这样被迫再嫁杀夫仇人,不知叫她这个做母亲的该如何心痛! 慎嫔眼中也泛起了泪花,她也有女儿,怎么不会共情。 玫妃也是一脸的揪心,她在宫里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公主和亲是大清国策,可是和亲归和亲,叫和亲的公主再嫁杀夫仇人,岂不是乱了伦理纲常。 宜修自己有璟瑟,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若是要将江山社稷的安定全然寄托在一个女子的身上,那这个朝代离灭亡也不远了。 宜修安抚道:“各位妹妹且安心,此事虽说还在商议,但本宫也有公主,定会力劝皇上接回长公主。” “皇后娘娘大义,臣妾敬服!” “好了,都散了吧!本宫会去劝皇上的。” 若单宜修自己来说,恒娖是甄嬛那个贱人的女儿,就算再嫁仇人也不会碍着她的事。 但宜修如今要为孩子的将来筹谋,就定然不能叫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旦同意了这样的要求,这就意味着朝廷在向达瓦齐那种狼子野心之辈示弱。 朝堂自己丢了皇家颜面,将来若是还有公主和亲,如何能受到蒙古的尊重?如何又能在他乡立足? 大清的公主原本就是作为工具和物品和亲远嫁,只为维系满蒙同盟的国策,可就是康熙帝时期,也断然没有公主再嫁杀夫仇人的情况。 在圣祖康熙时,奉行“北不断亲”的国策,原本是由蒙古的女儿嫁入皇室,可圣祖爷不喜后宫蒙古妃嫔势大,对进宫的蒙古妃嫔不屑宠爱,对这些蒙古女儿更是不加尊重。 于是当时出身蒙古的太皇太后,也就是后来的孝庄文皇后做主,叫大清送公主和亲蒙古,圣祖康熙同意。 可康熙帝先前对蒙古女儿的态度恶劣,又叫蒙古部族如何尊重爱护大清的女儿? 自此大清皇室公主的命运越来越悲惨,公主十岁就出头远嫁蒙古,终身不得返乡,大多数二十岁左右就死于他乡。 一个一个的嫁,一个一个的早死。 而这些女儿,死了就死了,死了有的是皇室和宗亲的女儿嫁过去。 这种状况,到雍正帝时期好不容易好一些。 好歹是雍正皇帝态度强硬,叫嫁去蒙古的公主不但数量减少,且变为多是宗室养女和亲,此时相比康熙朝,朝廷不纯粹指望利用公主和亲这一条来巩固满蒙关系,而是对蒙古的态度转变成了以军事震慑为主,系统管理为辅的态度。 雍正时的公主和亲更多是为监视蒙古的情况,朝廷规定公主需定期向理藩院汇报蒙古动态,且额驸也需“每年入觐”,这样无形之中提高了和亲公主的地位,也叫那些和亲公主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如果此时小登答应了端淑长公主再嫁仇人,那就意味着将雍正帝时期在这方面所做的努力全部推翻白费,再次叫和亲公主们的状况变糟。 宜修自璟瑟出生,心中就盘旋着一个想法,蒙古四十九部必须由大清统一管辖,彻底收服蒙古部族势在必行。 可男子能建功立业,女儿为何不能? 大清怎么就不能出一位女亲王坐镇蒙古了? 宜修被困在了深宫,但她的女儿璟瑟是自由的,随着璟瑟长大,宜修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培养璟瑟,将来有一日以出嫁的方式打入蒙古部族内部,与宜修在外的筹谋里应外合,彻底将蒙古部族收服。 或许对璟瑟的人生来说,宜修这样的安排对她不公平,但作为大清的嫡长公主,受万民供养,如何不为大清百姓担起责任?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养心殿中,弘历皱着的眉头松了几分。 此事也关乎后宫,他也想听听皇后的意见。 “臣妾给皇上请安。” “罢了罢了,皇后过来坐。” 宜修笑笑,顺势坐在了龙椅上:“皇上,臣妾今日来有一事。” 弘历有些迫不及待道:“皇后是为端淑长公主来的吧,正好,朕也想听听皇后的意思。”若是皇后和富察氏能支持他,倒也不是不能改变想法。 第234章 兵不血刃,赢得支持 弘历怪叫一声:“皇后说什么呢!那是朕的嫡长公主,身份尊贵,怎么可能?” 这就是璟瑟一直得宠的好处了,宜修笃定弘历不会愿意的。 宜修又道:“可皇上若是同意了端淑长公主再嫁仇人,那就是为往后和亲的公主们开了这样绝望的先例。” “先帝殚精竭虑,对蒙古的态度强硬之下,才保住了无数公主的性命。若是此番叫达瓦齐得逞,那便是叫先辈的努力全部白费,白白助长达瓦齐的气焰,叫蒙古部族往后可以随便造反,杀了公主额驸,再娶公主,敢问皇上,若成此景,皇家颜面何在?大清威严何在?皇上的皇位还做的踏实吗?” 宜修现在是有什么说什么了,反正这样的糊涂事绝对不能做。 即使那人是甄嬛的女儿,或许宜修这样为着恒娖据理力争最后落不着好,但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以及未来儿子的路,她都要选择这么做。 这一番话说的弘历皱了皱眉,他也不是糊涂蛋,自然知道皇后说的在理。 可是一个公主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何要费人力兵力? 宜修也就不知道弘历在想什么,要是知道定然要给他一脚。 宜修又道:“皇上,公主为国殉葬、为夫殉葬,都是大义之举,而公主对挑衅朝廷的杀夫仇人低头,乃是朝廷的不幸,天下人的不幸!” 不是宜修的女儿,宜修自然心狠。 端淑可以为国捐躯,但绝对不能丢了朝堂的颜面、否定了先帝的努力、断了后面和亲公主的路。 弘历看着气势雄厚的皇后,刚刚的话到底还是没有敢说出来。 弘历看了半天皇后眼中的不容置喙,其实内心已经有所偏向,皇后说的对,若是将来璟瑟有怎么一遭,他这个老父亲该心碎了。 反正有富察氏,这仗也不是打不起。 弘历踌躇了一番后,有些小心翼翼道:“可皇后,朕说服不了那些老顽固,不若皇后亲自跟他们去说?” 宜修此时真的,很想狠狠翻个白眼。 她也真的很想把胤禛从皇陵里刨出来,叫他好好看看他自己到底选了个什么东西! 于是。 养心殿中一干大臣跪着,皇后在龙椅上坐着,皇帝在一旁站着。 情形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 而跪着的讷亲和几个老臣面面相觑。 皇后娘娘?这是要反吗? 弘历轻咳一声:“众位,关于再嫁公主,皇后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朕,咳,肚子有点疼,叫皇后跟你们说!” 弘历说罢直接脚底抹油,带着进忠溜了。 这些老顽固恨不得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了,叫皇后削一削他们的气焰也好。 下边一同跪着傅恒内心狂喜:姐姐是不是要反?姐姐什么时候反?姐姐快点反! 反了之后他就能立马带兵出征,将准噶尔的那些蛮子打回去了。 而几个年轻的臣子,乌拉那拉阿林,还有魏佐禄、海兰察等愕然的相互对视:什么走向?他们要换上司了? 而几个老臣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们能要一个懦弱的皇帝,却不能要一个强势的皇后! 这是搞嘛呀? 叫一介妇人训他们吗? 养心殿一片沉默。 宜修看着底下几个一脸不服气、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老臣一言不发。 张廷玉总觉得哪里不对。 龙椅上那位的压迫力,叫他感觉回到了先帝时期一般。 一介妇人怎么会有如此气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准备一等皇后开口便出言羞辱的老臣们有些站不住了。 这是什么氛围? 他们在当今皇上的身上都没有感受到过。 这股气势压的他们硬生生比一个妇人矮了一头。 其中一个快八十的老臣憋不住了,开口道:“皇后娘娘坐在龙椅上面对我等,是否太过僭越?后宫不得干政?那苏图大人以为呢?” 戴佳·那苏图,也就是昔年懿嫔,戴佳芙芷名义上的爹,听到这话将头低了低。 若是此时皇帝在,他还能辩两句,可上面那位气势冷峻的皇后可捏着戴佳氏的把柄,他实在是不敢轻易开口,没看见刚刚皇上直接将此事的处置权丢给皇后娘娘了嘛。 那苏图挂起微笑:“不知皇后娘娘有何指教?” 那老臣气的眼珠子都外瞪了,那苏图这个老东西,刚刚还是和他们站在一起的! 宜修依旧不语,将眼神落在了张廷玉身上。 那锐利的眼神与先帝如出一辙,看的张廷玉想到了这些年来皇帝做的糊涂事,那些事情若不是皇后劝谏及时,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 尤其是那个,什么娴嫔、闲嫔、放屁嫔的,唉,他都不想提。 张廷玉此时心中也有些犯嘀咕:大阿哥此时上位也不是不行。 张廷玉还是放下了些心思,拱手问道:“皇上既然允许皇后娘娘就端淑公主一事说话,臣等洗耳恭听。” 张廷玉一向只站大清不站任何一派,但此话也点明,皇后你只能在端淑公主的事情上说说,不能越过这个界限。 宜修唇角微勾,略微颔首道:“既然是众位大臣叫本宫说的,那本宫就说一说。在扬的诸位中有人认为应当叫公主嫁给杀夫仇人,大清应当向达瓦齐低头,觉得打仗劳民伤财,为了一个公主不值当,本宫膝下也有公主,所以今日想问问各位大人一个问题。” 张廷玉嘴角抽了抽,皇后果然在等自己开口。 毕竟自己这个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开口了,才算是默认皇后在此事上说话。 一老臣当即不屑出声:“哼,皇后娘娘,后宫不得干政,您有什么资格问老臣等问题?” 宜修勾唇:“李大人此言差矣,本宫身为后宫之主,管的自然是后宫之事。念秋,将名册拿上来。” 念秋将一本名册呈上前来,在龙案上翻开,念到:“李佳玉敏,年十三。张佳云宝,年十四。王雨希,年十六……” 待念秋将名册上的人念完,底下的一干老臣面面相觑,这些名册上的是他们的小女儿,或者孙女。 还都是比较受宠的那种,这是干什么? 第235章 兵不血刃,赢得支持2 宜修道:“既然端淑长公主要代表大清向达瓦齐低头,本宫和皇上商议,此种情况大清应当再送一些和亲的女子过去示好,可如今宫里的和宗室的公主,没有一个适龄的,所以要从你们大臣的家中选女子上来,封为和硕公主一同随着端淑长公主嫁往准噶尔,安抚达瓦齐一众。” 宜修话一出,底下的几个老臣果然炸了。 毕竟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怎么能知道屈辱是什么东西。 “这怎么使得?” “皇后娘娘,不可!老臣的孙女才十三岁,怎么能,嫁去准噶尔那种地方呢?” “臣的小女儿才十四岁,这不合适啊!” 宜修静静看着他们怪叫完了。 之后才“和善”的笑笑:“大人们此言差异,如大人们所言是公主就该为国家牺牲,有兵不能轻易用,有仗不能轻易打,既然如此,女子和亲,国家荣耀使然,不打仗就能得的便宜,为何你们的女儿孙女不要此等荣耀?是看不起这份荣耀吗?” “皇后娘娘这是强词夺理!” “本宫说的有什么问题?曾安亲王岳乐第四女和硕柔嘉公主十三岁和亲蒙古、康熙帝的十四女和硕悫靖公主十六岁嫁给阿拉善部郡王、十三女和硕悫靖公主十六岁翁牛特部郡王,诸如种种,各位大臣家中的女儿或是孙女都适龄,既能得了和硕公主的封号,又能荣耀和亲蒙古,各位在犹豫什么呢?” 有钱有粮有兵,还是面对如此丢大清颜面的事情,还是那套遣妾一身安社稷的词,那就一起嫁。 既然是福气,这福气本宫叫你们家家都享一番。 宜修甩了甩袖子起身:“好了,本宫不是来跟你们商议的,而是来通知你们的,既然各位觉得遣妾一身能安社稷,大清受此番挑衅屈辱是该的,那自然皇上就要好好哄着达瓦齐得了美女不要造反,众位回去等着吧,册封各位家中女眷的圣旨下午就到,刚刚本宫念到的八个人,会依照家世的高低,册封为和硕公主,以及公主的陪嫁侍女。” “本宫自然不会干政,这后宫的事情还是能说了算的,本宫会让人为你们的女儿准备和硕公主品级的嫁妆,送众位荣耀和亲!众位应该不该有异议才对。” 宜修说罢就走,几个顽固的老臣顿时变了脸:不是,你来真的啊! 他们就那么一说,怎么就要把女儿/孙女送出去了呢? “皇后娘娘,老臣觉得该打回去!” “是是,如今我大清兵力强盛,达瓦齐狼子野心,还敢肖想大清长公主,真是过分。” “李大人所言极是!” 讷亲也讪讪道:“臣认为不能给达瓦齐这个面子。” 笑话,皇后把他得宠的一个小女儿和一个嫡孙女都列上了,他要是还敢犟,家里的老祖宗和老婆知道了,不得扒了他的皮。 宜修冷眼看着面前这些尸位素餐的人。 一个个的,该打的时候不让打,不该打的时候死犟,觉得吵架吵赢了皇帝就很牛逼似的。 宜修上来就没想着吵,本就是双方谁都说服不了谁的事情,于是宜修直接用行动,直戳他们身后的利益,这些人就立马跳着改口了。 于是宜修出来之后。 再次进了养心殿的皇帝,封富察傅恒为抚远大将军,乌雅兆惠为副将,带五万兵马前往边疆。 打着接端淑长公主入宫的旗号,顺便肃清扰乱大清边疆的达瓦齐以及阿睦尔撒纳的部众。 傅恒暗中得了皇帝的旨意:若到了地方达瓦齐不肯乖乖放出公主,大清便要出兵准噶尔。 由于此番端淑公主的生母还关着,外面无人过分担忧公主本身的安危,于是公主只是出兵的理由,清军并不投鼠忌器,而是大张旗鼓的在边疆拉开了架势。 傅恒孤身带着五千兵马离开大部队一路朝西,将骚扰大清边界的达瓦齐军队打了个措手不及。 达瓦齐也懵了,他就是试探一下清廷的底线,怎么这就打过来了? 最后达瓦齐到底不敢刚刚坐了准噶尔台吉之位就跟大清翻脸,还是恭恭敬敬的将公主送了出来,表示之前是自己胡言乱语的。 恒娖终于得了自由,以为是自己的皇兄和额娘还惦念着自己,上书皇帝请求回京。 皇帝应允,准许端淑长公主随着大军回京。 后宫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公主的面子保住了。 前朝的有些老臣也是松了一口气,自家的女儿/孙女保住了. 他们那日特意问了皇上的态度,皇上没说话,但那个御前大总管端着圣旨摔了一跤,那圣旨上面还真是封他们女儿/孙女做和硕公主的旨意。 吓得几位老臣急忙求着皇帝出兵。 张廷玉虽然觉得皇后此招损了些,但确实有用,主要他也支持打回去,还有一个原因,他的嫡孙女也在名单上头… 宜修能拿捏住朝中许多臣子为自己卖命,靠的自然不是皇帝遇事要听听大臣们意见的方式。 宜修昔年到底也算是康熙手底下的兵,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康熙帝哪回不是自己已经单方面做好了决定之后,才故意打着“听听你们意见”的旗号看底下人的乐子。 若是作为一国之君不能具备独立分析事情利弊的能力,只听臣子的话,那是够窝囊的。 所以宜修在见那些老顽固之前,真的叫皇帝把册封的圣旨写好了。 但事情要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那也太便宜这些人了。 于是东太后发出太后懿旨,她老人家觉得寂寞,想找几个小姑娘陪着,但宫里的小姑娘没有合眼缘的,所以想在几位大臣的家中寻一寻。 此事据说是皇后娘娘提议,皇上亲自去求得太后。 因此,那些大臣的孙女便这么进了宫。 这可是不得了了,几位大臣的家中都闹翻了天。 就比如那位李大人吧,虽然年近八十,但是其妻还健在。 李老夫人听说是李大人去朝中闹事,才将自己的嫡亲孙女赔了进去,气的拿着扫帚在院子中追着李大人打,两个八十的老人将家中的一干儿子、孙子吓的鸡飞狗跳。 于是这些人联合起来又去找皇帝闹。 但宜修已经嘱咐过了,弘历只说:东太后她老人家寂寞,不过是进宫住些日子,你们这是做什么给堵了回去。 眼瞅着快两个月了,端淑长公主再过两日就要到京城了,这些老大人生怕因着端淑长公主回来皇后娘娘突然将他们的孙女给嫁去蒙古。 就这么提心吊胆的又撑了一日,东太后娘娘终于觉得心情好了,才将人给送了回去。 这下子这些人是彻底老实了,甚至是有胆小谨慎的,已经纷纷乞骸骨。 这些人胆小,但也有着从政的敏锐,皇后娘娘如今直接都能越过皇上面见大臣,此番,不好说,不好说呐! 恒娖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巍峨的紫禁城近在眼前,口中呢喃道:“皇额娘,儿臣回来了。您还好吗。” 第236章 恒娖回京 恒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眸中尽是强忍的泪花。 此时的她已经急红了眼,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弘历也被这个名义上的亲妹气的说不出话来:皇后一力说服众辰,皇后的亲弟又带兵接你回宫,你刚刚回来不问候朕也就罢了,满口都是对他的皇后不满,要不是富察氏,朕已经将你嫁给达瓦齐了,哼! 只是这兄妹俩并没有扯明白对方口中的“皇后”到底是谁。 此“皇后”非彼皇后。 恒娖今日回宫,原本抱着十万分的欢喜想去慈宁宫看看自己的皇额娘。 可没想到,到了慈宁宫之后,主殿住的是“皇后”那个曾经推了额娘的恶毒女人,她的皇额娘不知所踪。 “皇后”还拦着她,不叫她进去慈宁宫找皇额娘。 要不是她来养心殿质问皇兄,她还都不知道皇额娘竟然被幽禁了这么多年。 恒娖嫁去的到底是遥远的草原,公主和亲,几乎就是与宫里的亲人断了联系,原本在皇兄未登基的时候,她还能与额娘互通书信。 可自从四皇兄登基,富察氏成了皇后,她就再也没有收到过额娘的书信。 草原的日子煎熬,即使达尔札对她还不错,可两人之间一直隔着些什么。 说白了就是丈夫并不爱她,只是因为她是先帝亲封的固伦公主,所以两人之间更多是相敬如宾。 可达瓦齐叛乱,杀了她的丈夫,囚禁了她。 在王帐的每一日,她都过得战战兢兢,如今好不容易回宫,却得知皇额娘被“皇后”那个毒妇囚禁了起来! 于是一个美妙的误会诞生了。 在恒娖心里,皇额娘只有一个! 那就是自己的生母、曾经的熹贵妃钮祜禄甄嬛。 要是让她叫那个恶毒的女人皇额娘,她是万万不愿意的 。 而弘历认为的皇后,则是如今的皇后富察氏,胧月就算是他的妹妹,也不能指着他皇后的鼻子骂。 “恒娖!朕乏了,你先回去吧,西太后一事终究是她有错在先,朕顾着昔年的情面没有重处已经是格外开恩,你刚刚回来,不需要操心这些事情!” 弘历真的气急了。 听着自己的皇兄将这句话说完,恒娖惨淡一笑,眼中带着些难以置信:“是啊,先君臣,后兄妹,如今皇兄连皇额娘都不叫了,只称西太后,那皇兄可还记得,昔年额娘是如何对你好的?” “既然皇上政务繁忙,那恒娖告退!” 恒娖甩袖就走,身后的弘历脸色阴郁。 这个妹妹她怎么就不懂他的苦心呢? 如今恒娖已经荣耀回宫,再等个一段时间,他就能借端淑长公主是为国奉献、乃有功之臣的理由,以嘉奖公主之名,大赦后宫! 如此便能顺理成章的将西太后放出来。 到时候也能将长公主的功和西太后曾谋害皇嗣的过相抵,将之前的事情按下不谈。 可恒娖今日来闹,弘历真觉得憋闷。 先不说他早就有放西太后(钮祜禄甄嬛)出来制衡东太后(乌拉那拉宜修)的打算。 就是放西太后出来,他也得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不是! 毕竟额娘昔年做的太过,引得朝野上下都不满,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就放西太后出来,叫他如何给朝臣一个交代?如何给昔年子嗣差点受损的皇后、嘉妃以及… 如何给昔年子嗣差点受损的皇后和嘉妃一个交代?又如何给富察氏和玉氏一个交代? “恒娖,只知道为难朕!她以为朕不想吗?”弘历越想越气,最后摔了一根毛笔。 进忠不动声色的上前将断掉的毛笔收好,心中想的却是:今晚该给主子报信了,皇上确定想要将关着的那位放出来。 此番兄妹两个不欢而散。 恒娖也气的一路走出了宫,连轿子和马车都没坐。 她如今到底是已经出嫁的公主,若是无事,只能在宫中小住,更多的是回自己的公主府,但她今日原本是想着跟皇额娘谈心之后宿在宫里的! 长公主府。 恒娖面色冷峻的到了门口,有人便迎了上来。 “奴婢给公主请安,公主这是怎么了?您不是要宿在宫中的嘛?” 恒娖皱着眉没有言语,但盯着眼前容貌闭月羞花的女子看了一会儿后,脑中慢慢有了主意,虽然心中的怒火犹在,但此时已经冷静了几分。 她必须救皇额娘出来! 但就今日她得到的消息来看,这后宫之中除了钮祜禄一族的顺嫔之外,没有一人站在皇额娘这边。 她需要在宫里多一个帮手才是。 待回到了内室,恒娖叫人关上了门,刚刚门口的那侍女不太熟练的将桌上的茶碗倒满。 恒娖依旧盯着那侍女的脸。 侍女有些如芒在背的嗫嚅道:“长公主为何这样看着奴婢?” 恒娖眸子一眯:“水玲珑,你曾说为本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水玲珑妩媚的眸子中流光一闪,当即下跪表忠心:“长公主尽管吩咐,奴婢愿为长公主做任何事情,只求公主能善待我儿!” 恒娖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水玲珑和她两岁的儿子,是自己在回京的路上救下的。 后来才知道这女人是个青楼的头牌妓子,只因青楼的老鸨要卖了她的儿子进宫做太监养子,所以水玲珑才带着儿子偷偷跑了出来,又正好叫自己遇上。 原本恒娖也没想着如何,但是洗干净脸之后的水玲珑叫她眼前一亮。 这个女人天生媚骨,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说是红颜祸水也不为过。 恒娖虽然不知道青楼头牌的含金量,但还是重金替这水玲珑赎了身。 只因当时她就觉得:这女人未来或许会有用。 之后她便叫身边一直跟着的公主暗卫又折返回去,将那老鸨杀了,又烧了整个青楼,这样就无人知道她手里有这样一个人了。 如今她拿住了水玲珑唯一的儿子,自然能叫水玲珑乖乖听话。 “如今你已经不是奴籍,你乖乖听话,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的儿子。将来本宫会给他找个教书先生,保她一世的荣华富贵。” 水玲珑眼中逐渐迸发出惊喜,只要晃儿好,她愿意为这位公主做事。 “还请公主吩咐,奴婢一定为公主赴汤蹈火…” “好了好了。别说那一套了,从明日开始,本宫会让嬷嬷教你一些东西。” 恒娖说罢就叫人出去。 待水玲珑风姿绰约的出门,恒娖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女人一举一动都带着媚意,自己一个女人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那些男人了。 皇兄啊,你既然对皇额娘无情,就别怪妹妹狠心了! 第237章 放出来就放出来吧 东太后和宜修正在商议。 “甄嬛虽然会被放出来,但是也不能就叫这对母子轻易如愿。” 听东太后这么说,宜修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宜修能在朝堂上为恒娖说话,但不意味着她就会对这个人有什么好脸。 恒娖天然站在甄嬛那边这一点,那就是宜修的敌人。 宜修道:“皇上早就动了想放甄嬛出来的心思,曾经已经对本宫提过了,此番应当是冲着你来的。” 东太后不解的皱了皱眉:“哀家一直是个闲散太后,又没弄权,皇帝忌惮哀家做什么?” 这些年来皇后将后宫的权利牢牢握着,也不需要东太后操心。 偶尔有事情找东太后帮忙,但这些也跟宫权扯不上关系,所以好端端的忌惮她做什么? 宜修无语的叹了口气道:“皇上能忌惮玫妃身后的南府,忌惮忌惮你身后的乌拉那拉氏怎么了!反正本宫是一直搞不懂当今皇上的心思,也想叫先帝起来看看他选择的继承人是什么东西!” 自从上回坐了一次龙椅,做主了一回朝事。 宜修对弘历的态度又变了一个样。 之前好歹顾念着得给皇帝留点面子,但现在发现这个怂包是烂泥扶不上墙。 多的那点小心思,之前全部用在了青樱身上,之后全部用在了忌惮后宫的女人身上。 可不就是怂包? 东太后听了皇后这毫不留情的话,嘴角微动,内心吐槽道:这话怕是能把先帝给气活了! “那你想如何?你为了大局为恒娖说话,自然该料到今日的情形,恒娖一定会陈情放出她的生母,最后皇帝也会看着这位长公主对国有功的面上迟早会同意,到时候想必甄嬛的罪过便会一笔勾销。” 宜修沉思了一瞬:“既然要出来,那就遂了她的愿好了,就算是端淑长公主为自己的额娘喊冤,也得是真冤才行。” 东太后悠悠喝了一口茶,琢磨了一下皇后的意思。 “是该使绊子。”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 恒娖几乎是三天两头的去养心殿闹。 弘历气急。 但兄妹两个就这么僵持了很久之后,弘历率先妥协。 毕竟天天被指着鼻子说不孝,传出去他这个皇帝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慈宁宫。 昔日空着的东偏殿又被收拾一新,迎接西太后回归。 东太后端坐在慈宁宫正殿的上首,看着底下不到四十岁头发却和自己一样花白的甄嬛,心中十分满意:昔年你囚禁哀家多年,今日也该叫你也受一受这囚禁之苦。 西太后甄嬛被囚禁了数年,虽说衣食无忧,但昔年东太后对她说的话日日都折磨着她。 当年先帝到底知道了什么? 为何会突然主动送回皇后的金册金宝? 但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昔年因为自己做了圣母皇太后,是名义上新帝的生母,所以失去了以往的谨慎,才叫皇后和乌拉那拉氏那个贱人钻了空子。 如今她必定不会犯之前的错误。 想到此,甄嬛的膝盖一软,忍着屈辱跪地,对着上首的东太后行了大礼:“臣妾给东太后娘娘请安,东太后祥康金安。” 呵呵臣妾! 东为正、西为副。 只要东宫太后不死,甄嬛这个西宫太后在东太后面前永远得自称臣妾,不能自称哀家。 甄嬛心中觉得屈辱极了。 但此时她刚刚出来,还不知如今宫中的情形,只能先低头认输。 昔年哪怕是乌拉那拉氏以母后皇太后的名义回宫,甄嬛都只以姐姐妹妹自称,从未在东太后面前自称“臣妾”二字。 因为先前甄嬛一直觉得:是皇帝不孝,又被青樱那个蠢货坏事,所以才违背先帝旨意,放出母后皇太后出来给她添堵。 但昔年被囚禁慈宁宫后殿之前,乌拉那拉氏告诉她,是先帝留下密旨,送还皇后的金册金宝。 如此一来,也就是说,是先帝承认了昔年的皇后乌拉那拉氏依然是皇后,是新帝登基后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 东太后将底下跪着之人的隐忍看在眼里。 东太后内心冷笑,如今受了些磋磨,甄嬛你也是知道暂时低头了。 只不过,这出来的代价甄嬛你可要收好了! 东太后可懒得为难甄嬛,只说了一句:“好了,起来吧,哀家也希望你往后做事一定要谨言慎行才是。简秋,送西太后回去吧。” 甄嬛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错愕的抬头。 剪秋,那个差点杀了她和弘曕的贱婢? 不过眼前过来的宫女是个面生的,但脸上的带着的那抹似有若无的笑容,却是和昔年的那个“剪秋”如出一辙。 甄嬛麻利起身,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上首道:“不必劳烦剪秋姑姑了,哀家自己走回去。” 乌拉那拉氏一向是会恶心人的,竟然给新来的宫女起一样的名字! 东太后笑的意味深长。 恒娖听闻自己的皇额娘出来了,早早就激动的在东偏殿内守着。 “恒娖!” 甄嬛进殿就看到了久违的女儿。 “皇额娘!女儿好想你!” 母女见面,自然是好好哭了一扬。 这边满是温馨,但此时的朝堂之上已经成了一锅粥。 首先是御史台的大人,这些人依旧延续着康熙朝的风格:参天参人参皇帝、骂昏骂庸骂无义。 主打一个直言进谏。 “皇上,西太后当年对慧贵妃娘娘下绝嗣药;谋害皇嗣,叫皇后娘娘、嘉妃娘娘还有六阿哥差点殒命;越俎代庖替代皇后娘娘送年礼;屡次纵然青庶人以下犯上,诸如种种,怎能一笔勾销?禁足已经是皇上格外开恩,就算是端淑长公主有功,也不能将此前种种当做没发生!西太后不能这样被放出来!” 朝臣一个个的都又将头低了低,第一波勇士的光他们可不能沾。 这位御史大人姓李名横,还比较年轻,如今才三十多岁。 上无老,下无小。 主打一个烂命一条,为国之利益硬刚九五之尊。 可想想这位李大人说的也没错,这些都是西太后实实在在干下的祸事。 李横刚刚说完,高斌就接上了。 “呜呜呜。皇上,您知道的,老臣就一个夫人,夫人就生了一儿一女,慧贵妃是老臣的心头肉啊,老臣不求皇上做主,只希望皇上能够叮嘱慧贵妃娘娘,对西太后娘娘恭恭敬敬,不要忤逆西太后娘娘。哇呜呜呜呜,还望慧贵妃娘娘能谨言慎行,保住自己和六公主的命,皇上,老臣肺腑之言,求皇上转告娘娘呜呜呜。” 高斌哭的稀里哗啦,没说一句西太后的不好,却叫周围的人都十分动容。 戴佳那苏图也在一旁帮腔道:“高大人,您悠着些,若是在皇上面前哭晕了过去,你这不是叫皇上为难呢么。” 虽然昔年西太后也为难过戴佳氏送进宫的惇妃娘娘(懿嫔娘娘),但那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女儿,自己为了皇后娘娘的委屈只能表个态,却不能参与太过。 此时的高斌突然一噎,直接晕了过去。 朝堂成了一锅粥,好不容易将高斌大人抬出去。 富察傅恒大人、富察傅清大人嘭的一声就跪在了大殿中央。 不说话,也不求情,就那么跪着。 弘历无语的看着底下大臣的表演,坐在皇位上只有一个想法:他这个皇帝,当得真真憋屈! 第238章 骂的真脏 弘历有些丧气的回到了养心殿。 他总得想想如今的局面该怎么办? 也怪自己着急,可现在人都已经放出来了,再关回去那他真得背上不孝的名声。 若不是恒娖身后到底有准噶尔部,弘历觉得自己也不必如此担忧了。 就是,赘婿改不了那啥… 养心殿静悄悄,弘历的心情也略微好了一些。 弘历便想翻翻看龙案上的那一叠折子里面有没有什么安慰人的好消息,就是普通的请安折子也能安慰一下他呀! 第一本就水灵灵的翻到了来自玉氏的问安折子。 如今玉氏的王爷李克,到底是因为嘉妃杀了李贤之后才得的王位,于是请安折子中先简单的向皇帝问安。 弘历感觉心情好了一点点:玉氏还是惦记着朕的。 继续往下看,便是向嘉妃娘娘、四阿哥以及八阿哥问安。 可当弘历看到那句像老学究掉书袋的一番陈词,无语的丢了折子。 折子后面写了一堆:臣下深虑嘉妃娘娘金安,伏念玉氏素怀恭悫(que四声)之诚,恳请陛下垂慈庇佑。曩者(nang三声。意:从前、过去。)西太后曾构祸于嘉妃,臣下忧及天颜与娘娘安危,敢请宫闱裁处之策?设若娘娘再遭损伤,玉氏阖族必衔哀痛之至。 人话:西太后曾谋害嘉妃,问皇上怎么处置? 这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想问为何要将西太后放出来… 弘历的好心情没了几分,好了下一份折子:皇后为天下母,竟遭西太后构害,此伤天和。国母不安则天下危,天下危则陛下忧。皇嗣繁则国昌,西太后岂容再行狂悖?伏祈陛下幽之。 说的有点难听,下一份… 折子:上何纵狼子西太后,任其再逞奸凶?世皆称上仁孝,然豺虎在侧而不制,鸱鸮(chī xiāo)为患而不除,致使宫闱震荡、纲纪失序,此非上之愆(qiān:过失)乎?若不速降罪己之诏,明正典刑以谢天下,则臣恐民心尽失,社稷将倾,届时悔之晚矣!(鸱鸮:泛指猫头鹰一类的猛禽,后引申为象征“不祥”“贪婪”。) 靠,骂的真脏! 这人谁啊? 弘历又回去看了一眼落款的人。 ……又是刚刚硬刚他的御史李横! 李横李横,这人说话是真的横! 弘历气的一把将折子丢了出去:他真想杀了这个经常指着他鼻子骂的御史! 他早就跟恒娖说过,放西太后出来的事情不能急! 当年不仅仅是六阿哥和嘉妃的皇子受损,还有皇后的嫡子也是遭了殃的,西太后做下的事情的恶劣程度可想而知。 单伤及国母一件就是大事! 更别说西太后还曾勾结慎亲王插手前朝后宫,如此弄权,关着她不冤。 所以,弘历虽然有心放西太后出来,但此事一定需要细细谋划。 如今好了,闹翻了! 此时弘历有些想念自己的亲娘了,若昔年他有现在的魄力和富察氏的支持,他一定会追封自己的亲娘为圣母皇太后,免得如今受这么多的气。 弘历又往下看了看,越看越气! 李横这折子的意思是:皇帝的生母不贤良,那就是皇帝的错! 竟然还叫他这个皇帝为了弥补圣母皇太后的过错下罪己诏,他不要面子的吗? “朕要诛他的九族!”弘历猛然将折子扔了一地。 进忠小心翼翼的捡起折子问道:“皇上?息怒?” “去,告诉李横,他再骂朕,朕就诛他的九族!把他的全家都砍了!” 进忠沉默了一瞬,他瞄了一眼折子上的话:咦,骂的真脏! 进忠还是试探着说道:“回皇上,李横大人家中上无老,下无小,族中貌似唯他一人,皇上是否要叫人找一找李横大人的九族之众?” 弘历噎住了。 进忠冲着一动不动的皇帝眨巴了一下眼睛,心中唏嘘:您猜这位大人为何敢上骂天子,下怼朝臣?还不是主打一个烂命一条就是干,您诛九族还算是帮着人寻亲了呢! 弘历莫名其妙的读懂了进忠眼里的意思,当即皮笑肉不笑的道:“进忠!去领十板子!” 弘历已经开始无能狂怒了,他很想叫皇后出来再应付应付得了! 进忠嘴角一瘪:“嗻” 出了养心殿,进忠咬着后槽牙就对着空气猛猛踹了一脚。 仿佛想把挨板子的委屈发泄出去一般,又好似这样就能无声的反抗皇帝。 门外的进保瞅了一眼旁边师哥的动静,脸上有些不解:师哥这是腿抽筋了?还是踹谁呢? 既然皇帝下了令,进忠出门还是不情不愿去了偏殿,顺势进去就趴在了条凳上。 几个执杖的太监见此情形都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上前,弯腰在进忠耳边问道:“忠爷?您这是?” 进忠没好气的一瘪嘴:“爷被皇上罚了板子,怎么?有意见?” 那问话的太监讪讪一笑起身又回到了人堆里。 忠爷话虽那么说,但几个执杖太监都不太敢动手。昔年御前总管是王钦还有李玉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如今的这种畏惧之感。 毕竟是皇上下旨,那两人事后报复最多也就是克扣些他们的赏银之类。 但眼前这位不一样啊,他是小心眼、真狠人呐! 别看如今的御前大总管进忠公公走路唱小曲,面上笑呵呵,风度翩翩不似太监,倒像个尊贵的小王爷一般。 但这位私下里那是常驻慎刑司的活阎王。 什么犯错后嘴硬的、被收买的、熬刑不招的人,没有一个能在进忠公公手底下待一刻钟。 而受了进忠公公照顾的犯人,轻则傻了几天,重则直接疯了。 忠爷的事迹何人不知,问题他还跟你讲道理,你能想象疯子跟你讲道理是什么样不? 就是你要凉的样! 叫他们打这位?玩呢? 执杖太监谄媚一笑:“进忠公公,您看这事儿闹的,要不您在这儿坐坐再回去?反正也没人看见!” “意思意思吧,爷想休息。” 执杖太监秒懂:忠爷想带薪摸鱼。 板子重重的落在进忠的屁股上,进忠无甚感觉,但内心腹诽:无能狂怒的暴力男!看小爷怎么整你。 这些人打板子那都是成了精的,有的板子看着重,但挨打的人一点痛感都没有,但有些板子看着轻,三下之内要你命。 这位想带薪休假,但他们也不能真下手给人打咯,于是行刑的太监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不过进忠身上多少是有些偏执和疯狂在的,想要进忠这种人为他办事,那人就得先让进忠心甘情愿才行。 怎么心甘情愿? 要么是他爱到极致的爱人,要么是同他一样偏执的狠人。 宜修自然是后者。 进忠昔年被绣夏的人手捞了一把,所以之前宜修的做的狠事儿他略知道几分。 当时进忠就对这位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 后来果然不出进忠所望,攀上了宜修这位主子,进忠一路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太监坐到了紫禁城太监之首,如今更是可以暗中左右皇帝的决定。 可以说是这紫禁城的常务副皇帝也不为过。 不过进忠对自个把持权柄没兴趣,他就想欣赏一下,自己的皇后主子还能给他什么惊喜。 第239章 皇帝下罪己诏 可是自从弘历少了进忠这个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的御前大总管。 喝的茶是烫嘴的、用的笔是分叉的、手中的珠串是找不到的、晚上的琉璃灯是暗的…… 于是弘历的心情更差了。 这些狗奴才竟然敢对他的御前大总管下这么重的手,真是放肆! “进保!叫太医去给进忠瞧瞧,在将朕的金疮药拿给他,朕要朕的御前大总管三天之内来当值!” 进保这几天每天都是心惊胆战的。 他不像师哥一样会猜皇上的心思,因此经常被骂,骂多了进保已经麻木了。 刚刚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进保以为又是骂自己的,于是就没敢吭声。 弘历半天听不到动静,气的丢出去了一个折子:“进保!!你聋了吗!” 进保吓得差点一哆嗦摔倒:“皇,皇上,有何吩咐?” 弘历气急。 “滚!滚出去!” 最后还是毓瑚将皇上的话告诉了吓的泪流满面的进保。 进保委屈:“毓瑚姑姑,小子太难了!” 毓瑚安慰的拍了拍进保的肩膀,深表同情:别说你难,少了进忠公公她也难呐! 那李横大人的九族是她能找出来的吗? 就算是她能调度内务府的人,但这差事也太难了。 于是咱的进忠公公得了皇上亲赐的金疮药不说,还得了太医的照顾。 齐太医无语。 自己都一把老骨头了,不但要管皇上、管皇后、管太后,如今连个太监总管也管上了。 可这位,就是挨板子的地方红了点而已。 进忠看着一脸嫌弃的齐汝太医,起身从床榻边拿出一个荷包,掂了掂之后笑的一脸委婉将荷包递了过去:“还望齐太医保密一二。” 齐汝看着被塞到怀里的荷包,略微打开看了看。 他还以为是银稞子,这一看,嚯!是金疙瘩啊! 齐汝当扬就捋着胡子笑了:“进忠公公确实还得养三天,要好好休息才是,伤的有些重,老臣酌情开些伤药。” 齐汝也不想这样,但还是那句话: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进忠美滋滋的又躺了三天。 三天后上班,进忠还故意又瘸了两日。 弘历看的内心无语: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打他的御前大总管了! 这几天他感觉自己的生活都乱了,单单那茶就烫了他的嘴三四回。 他原本是想把进保砍了的,但想想进保到底是进忠的师弟,要是砍了进忠不好好干活了怎么办? 于是进保尽管这几日“漏洞百出”,但还是保住了项上人头。 其实,不是进保做的不好。 实则是弘历被进忠的细心周到养刁了胃口。 昔年王钦、李玉还是御前总管的时候,茶水就是用热水泡的,然后皇上自个吹一吹刚能入口。 但在两人落马后,进忠就在一步步让皇帝按照他的谋算改变习惯。 茶是用热水提前泡好的,之后便先凉着,而进忠又将皇上用茶的时辰和想用茶的微习惯观察的很是仔细。 于是就成了弘历刚刚觉得自己渴了,进忠正好端上已经泡好的、刚刚能入口的茶。 譬如种种,慢慢弘历就觉得进忠十分贴合自己的心意,一切做的恰到好处。 于是才换了谁都用不惯。 进忠:真真的排除异己、巩固地位才不是打压下面的人,而是叫皇上习惯用一个人、而且只习惯用这个人! 进忠回来之后,弘历觉得自己的气顺了一些,于是也有更多的心思放在处理此时众人不满放西太后出来的事情上。 但进忠的行为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因为此番皇帝分散了处理这事儿的精力。 这些日子朝堂上的议论一点没少,甚至愈演愈烈。 众人和流言将西太后之前做下的所有事情,都一一翻了出来。 小到苛待宫女、大到谋害皇嗣、追根究底到曾经的滴血验亲、无中生有到莫名的杀母夺子…… 民间甚至有流言说:西太后钮祜禄氏原本不是皇上的生母,但昔年杀母夺子,这才养育了皇上。 而刚刚出来修养了没几日的西太后甄嬛听了这流言,直接给气病了。 背后的操盘手宜修每天脸上都是笑意。 甄嬛,这才是开始呢,未来本宫叫你的太后之位都丢了! 一国之后名声差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母慈子孝是大清之幸,但子孝而母不慈便是大清之祸,皇嗣乃国事,西太后屡屡对皇嗣下手,对国母下手,乃是国之大祸。皇上对嫡母东太后的孝顺人尽皆知,世人皆称赞皇上仁孝,但皇上不可为了一个劣迹斑斑的生母而丢了百年清誉。若皇上执意要放出祸乱宫闱的西太后,还请皇上下罪己诏!为弥补西太后所做下的错事!” 李横说的铿锵有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在李横的眼里,哪有祖母杀自己孙子的?别说皇家,就是普通家庭也是祸事。 只是李横到底年轻,皇家的脏事儿哪里是他能参透的。 不过是西太后这事儿被人运作之后爆出来了而已,其他掩盖在水面之下的真相,一个御史哪里揪的完? 其实众臣觉得这样也好,总的他们就是要一个说法,得向天下昭告西太后做错了,以后要改,这事儿就完了。 但大清开国以来没有太后下罪己诏的先例,如此便叫皇帝实施,叫西太后往后不敢再肆意妄为。 而上面已经麻木的弘历心中还在念叨:进忠什么时候能把李横的九族给找出来? 最后的最后,憋屈的弘历还是憋屈的同意了朝臣们的办法。 亲自下罪己诏:朕奉养不周,致圣母皇太后钮祜禄氏恣行妄为,构害皇嗣、国母,此皆朕之过。当令其自省改过。 弘历最终还是想用圣母皇太后的名声换自己的名声。 大臣们:臣满意了。 宜修:本宫满意了。 东太后:哀家满意了 弘历:终于结束了。 甄嬛:…… 第240章 傅恒的心思 甄嬛在病中昏昏沉沉的将前后的事情捋了好多遍,但依旧没明白。 她什么时候谋害皇后和嘉妃了?又什么时候谋害青樱了?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甄嬛完全是懵的 现在自己刚刚出来,就被莫名其妙的钉在了耻辱柱上不说,皇帝这个不孝子连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甄嬛当然是不知情的。 皇后和东太后联手,禀雷霆之势,将一系列莫须有的屎盆子全部扣在了甄嬛的头上,并且将弘历那个脑子没长全乎的皇帝直接一忽悠,就急着给甄嬛定罪了。 昔年甄嬛被囚禁的时候就没来得及解释,如今刚刚放出来又没来的及解释。 甄嬛想不明白,但她现在确定自己是被人算计了,看看她身上这悲惨的桩桩件件,嫌疑最大的就是东太后那个毒妇! “好好,都是好算计,算计的哀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咳咳咳。” 甄嬛咳的满脸通红,半天缓不过来。 恒娖在一旁着急的给自己的额娘顺气:“皇额娘,您不要为了不值当的小人生气,先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女儿已经回来了,皇额娘受的委屈女儿一定会帮您讨回来!” 甄嬛在大女儿的安抚中,慢慢停止了咳嗽,终于平静下来。 后宫的算计一向让人恶心,历来都是如此。 甄嬛用帕子擦了一下嘴角,眼中尽是愤恨:“恒娖,要说哀家给慧贵妃下了避子药,这事儿哀家认,若说皇后、嘉妃、娴贵人中毒都是哀家干的,这绝对是有人在害哀家。” 恒娖皱了皱眉。 甄嬛看见女儿的神色,淡然开口道:“你是想问额娘为何要给慧贵妃下药?哼,昔年她父亲高斌向先帝力谏言送你去蒙古和亲,他送走哀家的大女儿,哀家就要让他的女儿也尝尝难受的滋味!” 恒娖虽然有些明白自家额娘的心理。 但是昔年想要送她去蒙古和亲的是她的皇父,高斌作为臣子,不过是皇上的口舌罢了,只是额娘,罢了… 恒娖道:“若皇后中毒不是皇额娘下的手,女儿猜测,要么是慈宁宫主殿那位干的,嫁祸给了您。要么便是皇后自导自演,想除了娴贵人,您不是说昔年皇后很是忌惮青樱吗?” 甄嬛沉默了一瞬,之前的事情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后来事情的全貌想必也只有皇帝知道。 甄嬛冷哼一声:“哼,不论如何,富察氏既然已经跟哀家撕破脸,那么哀家也不必念昔年的情分了,皇后一直忌惮青樱夺了她的嫡福晋之位,又忌惮娴贵人得皇帝宠爱,少不了她的手脚。” 这话听得恒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这事儿之前她一直犹豫怎么说比较好。 看着女儿沉默,甄嬛皱了皱眉问道:“胧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恒娖还是决定直接些:“据女儿所知,青樱已经被废除封号,废为庶人,剃发出家了。” 甄嬛震惊的瞪大了眸子:“什么?青樱到底是皇子公主的生母,怎么可能?” 青樱作为六皇子生母,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最多是降位禁足,怎么可能出家了? 恒娖也是无奈叹了口气:“皇额娘,女儿无能,女儿托顺嫔用钮祜禄氏在宫里的人查了,只能查到一些零星的事情。比如当年皇兄东巡路上青樱诊断出有孕,但后来又怀着孩子和皇上两人双双落水后小产。” “回宫之后与皇兄吵架。” “又因为用麝香谋害舒嫔的龙嗣,而自请剃发出家,最终久居慈宁宫后殿的大佛堂中不得出。” “至于其余的事情,皇后将后宫管理的很严,并没有什么真相流出来。” 甄嬛眼眸微眯,眼底都是不甘:“如今宫中只有一个顺嫔是钮祜禄氏,咱们手中可用的人手太少了,如今后宫皇后势大,哀家如今又被莫名其妙的定罪,若是想往后的日子好过一些,还是要将皇后打压一番。” 恒娖有些不赞同道:“皇额娘,皇后当年到底有没有对您出手还有待查察,女儿觉得如今重要的是慈宁宫主殿的那位,她与皇额娘您同住一宫,若是那位下手,女儿实在不放心您!” 甄嬛拍了拍恒娖的手道:“你放心,哀家被那个贱人囚禁在慈宁宫后殿的时候,要是她要对哀家动手,哀家如今就见不到你了,可见她不敢。哀家到底是皇上的生母,是圣母皇太后,那位能给哀家找气受,却不敢真的要了哀家的命,否则皇帝不会饶…咳咳咳咳咳。” “皇额娘!” 宜修和东太后给甄嬛下的药本不致命。 但是只要心绪激动,便会止不住的咳嗽,越是激动,咳的越厉害,要是受几次气,在药效之下,被气死也属正常。 这是慢性毒,除非温实初那般医术高超之人活过来,否则谁都查不出来。 在恒娖的劝说下,甄嬛到底还是同意先养好身子再说。 她如今不到四十,几年的囚禁已经叫她头发斑白,身体也大不如从前。 那日与慈宁宫主殿的那个六十多的贱人站在一起,反而显得甄嬛看着老许多。 放西太后出来一事引起的公愤,因为皇帝下罪己诏,所以慢慢的被平息。 宫里的其他人虽然心中有猜测这位西太后放出来之后会不会与东太后斗起来。 但年节将近,慈宁宫除了端淑长公主常去探望之外,到底没有传出什么动静。 众人便也将目光放到了年节上。 前段时间因着大清给了狼子野心的准噶尔一个教训,又顺利接回了端淑长公主,今年的年节倒是十分热闹。 一方面是庆祝端淑长公主安然回宫,另一方面便是褒奖此次有功之人。 领兵的富察傅恒被皇上下旨赐双眼花翎、加封一等忠勇公。 乌雅兆惠任刑部侍郎、正黄旗满洲副都统。 富察傅恒这个新秀高调的闯入了众人的眼中。 这位傅恒大人不但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弟,而且年纪轻轻已经是领侍卫内大臣、军机大臣、一等忠勇公,一时间成了京城未出阁女子都心动的未来夫婿。 而此时这位功臣 “兆惠兄弟,咱们也算是共进退的兄弟了,你就帮帮我呗!” 乌雅兆惠狠狠瞪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我说傅恒,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妹夫?你还叫我去约人?你要不要脸!” 说罢便甩开身后的人大步往自家府上走。 傅恒也不气馁,笑呵呵的又跟了上去。 那日他与兆惠原本在京郊的马扬骑马,正巧遇见了兆惠的亲妹,乌雅·安珠也去马扬骑马了。 当时安珠一身绯红色骑装,策马扬鞭、逆光而来。 他见多了京城端庄娴雅的世家贵女,这样不拘一格、落落大方的女子当真是第一回见。 在傅恒心中,当日那乌雅安珠看着虽身姿小巧,但英姿飒爽的很。 那绯红色的骑装配上那带着酒窝的浅笑,当即傅恒就沦陷了。 硬是拉着人家赛马,还故意输了,就为了和人家姑娘搭上线。 第241章 恒娖的算计 兆惠装作没听见,走的更快了,身后依旧跟着没脸没皮的傅恒。 兆惠心中冷哼一声:自己的妹子是能叫人轻易拐走的吗? 那日在马扬,傅恒这小子见自家妹妹安珠骑着一匹汗血马,说什么来了兴趣非要和安珠比试一扬,比就比吧,傅恒还故意输了,然后日日来乌雅府上寻安珠讨教骑术。 别以为他没看到,傅恒这个有心机的明明就是故意输给安珠,然后借机接近自家妹妹。 如今还厚着脸皮想让他这个当哥哥的去叫安珠出来骑马 想得美你! 傅恒在兆惠这边吃了瘪,近日里有些闷闷不乐。 行走在宫道上,远处来了銮驾也不知道。 侍卫的头领海兰察给了前面的傅恒一巴掌,傅恒这才后知后觉的行礼。 “微臣给端淑长公主请安。公主金安。” 恒娖远远就瞧见了人,皇后的亲弟,富察傅恒。 可自己到了近前,却发现这人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恒娖唇角微勾,似是很熟稔的样子道:“傅恒大人免礼,本宫远远瞧着大人魂不守舍的,这大功臣还有烦恼吗?” 傅恒有些尴尬:“公主玩笑了,微臣并无烦恼。” 如今皇后身边铁桶一块,恒娖只能想想从与皇后有关的旁人身上想想办法。 这富察傅恒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于是恒娖试探道:“是嘛,傅恒大人年少有为,是京城未出阁女子向往的如意郎君,本宫的倒是有一妹,如今年十五,不知傅恒大人可有意?” 傅恒心头一跳。 身后的海兰察也是懵了:这位公主的行为也太豪放了些吧!傅恒大人的亲事自有人家的亲姐皇后娘娘和皇上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公主说话了? 傅恒按下心思,他刚刚真是被吓了一跳,这位端淑长公主是魔怔了不成,哪有向外男给自己亲妹说媒的? “长公主折煞微臣了,恒缇公主身份尊贵,微臣恐难高攀,微臣的婚事自有皇后娘娘和家中长辈做主,还请公主见谅。” 恒娖只是想试探一番这富察傅恒是否有心上人,若是有,钮祜禄氏也好就此做做文章。 当然,若是恒缇能嫁给富察家,往后既不必和和自己一般远嫁蒙古,又可以叫皇后掂量一番自己的作为,也是极好的。 恒娖在蒙古呆久了,身上也沾染了些蒙古草原的豪放之意,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恒娖继续道,不过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上位者的优越感:“傅恒大人是看不上本宫之妹吗?” 傅恒皱了皱眉头,只恭敬道:“长公主言重了,恒缇公主是西太后娘娘的亲女,身份自然尊贵,是微臣配不上。” 恒娖眼底带了几分压迫:“傅恒大人是皇嫂的亲弟,身份也不差,若是和恒缇喜结连理,便是亲上加亲,有何不可?况且傅恒大人少年英才,不必妄自菲薄,这事儿本宫会跟皇兄也提上一提!” 傅恒还想说什么,但长公主的轿辇就起驾了,一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待人走远,傅恒一下子垮了脸。 他的亲事家中长辈都说由他自己选择,皇后姐姐都没说急着给自己娶妻呢,这端淑长公主有病吧! 这些公主是不是都有病? 呸,也不能这么说,自己的外甥女也是公主。 应该是西太后养出来的公主都有病吧! 前有一个皇圈真乱的静和公主,现在又来一个指点江山的恒缇公主…… 先不说他已经有了心上人,要是他真的尚了公主,那他的仕途就算是完蛋了。 清制规定,公主驸马虽然可以获封爵位,但严禁参与中枢政务。 即使是能力再出众,通常仅能担任无实权的散秩大臣或是一些虚职。 傅恒自己的前途一片大好,为何非要尚公主? 况且恒缇公主是圆是扁他都没见过,好似一直被养着寿康宫的欣太嫔处,他一点都不喜欢那种无趣的深闺女子。 “海兰察,你先带队去巡逻,我去趟坤宁宫,要是有事儿找我,你就说我出恭去了,派个人来叫我就是!” 傅恒和海兰察之前是一同当差的御前侍卫,两人关系还挺不错的。 海兰察皱了皱眉:“那你去。” 海兰察明白傅恒是因为刚刚端淑长公主的话被吓着了,他也被吓着了,幸好长公主没瞧上他,不然他就惨了。 坤宁宫墙边。 傅恒三两步上了墙,直接进了坤宁宫。 莲心学过武术,突然听到墙边有动静,还以为是刺客,惊的全阵以待。 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了草地上,莲心真的很想给皇后娘娘告状。 “傅恒少爷,您要是想来找皇后娘娘,为何不走大门呢?您吓着人了。” 莲心一脸的不赞同,今日遇见的也就是会点武功的她,若是旁人,大约是要尖叫出声。 傅恒赶紧嘘了一声:“这事儿一言难尽,你快去通报一声。” 他翻墙自然是看好了地方的,这莲心姑娘的武功还是跟自己一起练的呢,昔年就没打过他。 也不是傅恒故意不走正门。 只要是若有人知道他刚刚遇见了端淑长公主,长公主刚想将其妹嫁给自己,自己便来找了皇后姐姐,还不知道要被讹传成什么样子呢! 要是真给他安上一个瞧不上公主、还给皇后娘娘告状的帽子,他就有口难言了。 主殿内。 宜修看着自家弟弟头上的树叶,无奈道:“傅恒,你先去整理一下再过来说话,不着急。” 傅恒不明所以的跟着憋着笑的念秋去了侧殿。 对着铜镜,傅恒看着自己头顶上的树叶,有些尴尬的勾了勾唇。 过了一刻钟,傅恒又坐到了殿内。 傅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左右看了一下在主殿内站着伺候的念秋和莲心,那意思很是明显。 宜修有些不解,这个弟弟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莲心,念秋,你们去门口守着。” 虽说傅恒是外男,但到底是自家弟弟,傅恒既然是偷偷进来的,那姐弟说两句话自然不会有人知道。 见两人出去,在宜修的注视下沉默了片刻的傅恒直接道:“姐姐,我,我想,我,喜欢,乌雅·安珠…” 傅恒越说越小声,最后脸红到了脖子根。 宜修一愣。 第242章 温宜公主 前世没什么家里人,唯一需要筹谋的就是一个侄女的婚事,还早就是她定好的。 如今有了傅恒这个弟弟,宜修还真给忘了。 今年傅恒快二十了,寻常人家的男儿到了这个年纪都已经有孩子了,这些年家中不提,宜修又一直觉得这个弟弟还小,傅恒的婚事就这么给耽误了下来。 不过,乌雅氏? 宜修问道:“可是乌雅兆惠之妹?” 傅恒点了点头。 宜修抿嘴一笑:“乌雅氏倒也算门当户对。你今日来不单单是跟姐姐说这个吧。” 乌雅氏原是乌拉那拉氏的包衣奴才,前朝的时候,在当时的皇太后乌雅成璧的推动下,两族成了更加亲密的姻亲关系。 乌雅氏的小辈或许知道的不多,但是东太后曾在整顿完乌拉那拉氏之后,顺便将乌雅氏也再度拉了起来。 只不过这层关系是在暗中进行的,如今皇帝等并不知情,就是乌雅氏内部也只有族长和长老们知道。 傅恒叹了一口气,将刚刚在宫道上遇见了端淑长公主的事情向自家姐姐说了一遍。 宜修听完冷笑,灵犀一个野种,怎么能配得上她富察氏? 傅恒最后说完感觉还有些上头,继续道::“皇后姐姐,臣弟实在不明白,怎么臣弟遇见的这几个公主跟有病似的?恒缇公主是嫁不出去了吗?要自己的亲姐姐给她说媒?何况皇上还没死呢,轮的到她一个公主给臣弟说媒吗?” 宜修深深的看了一眼刚刚算是大逆不道的亲弟,脸上的表情有些渗人。 傅恒打了一个哆嗦,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完了实在是槽点太多,一不小心真情流露了。 “弟弟失言,皇后姐姐勿怪。” 宜修语气略微严厉了几分:“什么话该说出来,什么话不该说出来,你这么大个人了也要好好想想,本宫看你做事倒是谨慎,但说话一点不过脑子。” 皇帝还没死呢…也就是在坤宁宫中,这话要是传出去,那她富察氏还真是完蛋了。 傅恒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 但他转瞬又转了转眼珠,揣摩了一下自家姐姐的意思。 明白了! 有些话只能心里想,不能嘴上说,是吧,姐姐就是这个意思! 傅恒想通了此事,莫名的有些兴奋:“皇后姐姐你放心,弟弟和富察氏一向为姐姐和大阿哥马首是瞻!” 宜修扶额,这个弟弟没救了。 刚刚那话不能说,现在这话就能说了吗? “好了,东太后以及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与咱们的关系不能暴露,此番你若是对乌雅安珠有意思,只能本宫帮着你看看,其余的还得你自己跟皇上去说。” 提到东太后,傅恒是知道一些内幕,如今的乌雅氏被东太后掌握着,不过他本来也没想让那位说情。 傅恒虽然不知自家姐姐是为何跟东太后站在了一起,但总归多一个人护着自家姐姐也是好事。 相比那位一天天上蹿下跳的西太后,傅恒还是觉得这位不怎么惹事儿的东太后好一些。 “那就多谢姐姐了,臣弟告退。” 宜修:“等等,叫素晴悄悄带着你从侧门出去,别翻墙了…” 傅恒拱手应是。 待送走了傅恒,宜修嘴角微勾。 名义上来说,恒缇身上“算是”有钮祜禄氏的血脉,要是富察氏和钮祜禄氏有了姻亲关系,皇上该坐立难安了。 恒娖走了一步蠢棋。 只是恒娖此番的试探确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兄。” 弘历叹了口气,这位姑奶奶又来干什么来了? 恒娖笑的很是温和:“臣妹来看看皇兄,想必这个时辰皇兄应该想吃些东西,臣妹还带了绿豆糕来。” 要是放在之前,或许弘历不多想就会收下,但由于之前闹了那么一扬,弘历心中泛起几丝冷意。 绿豆糕? 这是在提醒他昔年东太后给他送的那碗夺命绿豆汤吗? 只是东太后自从回宫一直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待在慈宁宫养老,也叫自己做足了一副母慈子孝的榜样。 可西太后呢?自己名义上的生母却做了什么?屡屡搅弄前朝后宫,一点都不体谅他的难处,总是做下一堆事情来让他这个皇帝难堪。 “是吗,不知是皇妹有心,还是圣母皇太后有心呢?” 恒娖眼底闪过疑惑,但随即明白过来:皇兄这是对皇额娘生了怨怼吗? 可皇兄他凭什么怨怼? 据皇额娘所说,昔年要不是惠太妃救了皇兄的命,他爱新觉罗弘历如今还能做这个皇帝吗? 只是甄嬛没说的是,昔年第一时间救了弘历命的,是弘历的奶娘。 惠太妃带着昔年的四阿哥求了太后乌雅氏,乌雅太后出手才算是保下了四阿哥的命。 可若是说起来,就算是遇不上沈眉庄,弘历自己去求自己的皇玛嬷也不是不行。 虽然效果没有那么好,但太后到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的所有孩子都死了。 但人嘛,总是会将记忆中的一些事无限美化。 恒娖道:“皇兄这是什么意思?先不说皇兄现在连一声皇额娘都没有叫过,难道皇额娘关心皇兄还有错了吗?” 弘历不悦皱眉:“所以你是来找朕吵架的吗?你们怨朕之前,先看看自己做了什么?朕又替你们背负了什么?胧月,你是外嫁的公主,没有资格置喙朕的决定。” 弘历难得的说了重话。 就算恒娖身后是准噶尔部,这样屡次逼迫、质问他一个皇帝,也是过分僭越。 恒娖气的用指甲狠狠掐了掐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今日她不是来找皇兄吵架的。 而是希望请皇兄过去慈宁宫看望皇额娘。 自皇额娘被放出来,皇兄每次去请安都只给主殿的那个恶毒女人请安,从没有进过一次东偏殿的门。 恒娖觉得她的皇额娘说的对,皇兄都不给皇额娘说话的机会,所以母子之间才生了很多嫌隙,才叫有心之人乘虚而入。 况且那些事情都不是皇额娘做的,皇兄低头主动去找皇额娘说清楚事实,那便可以暗中调查那些陷害皇额娘的居心叵测之人,有何不好? 难不成要当额娘的对自己的儿子低头不成? 但看着有发火前兆的皇兄,恒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皇兄说什么呢?臣妹也只是觉得皇兄辛苦,所以才送来了糕点罢了。” 弘历没有说话:哼,太阳不是一天落的,朕心不是一天凉的。 兄妹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而此时进忠进来,那神情是有事要说。 弘历直接下了逐客令:“恒娖,既然你有自己的公主府,那往后就少在宫里住,跪安吧。” 恒娖没有将弘历请去慈宁宫,怎么会轻易放弃。 只是出养心殿门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和硕宁安公主,温宜。 第243章 甄嬛吐血 只是端淑长公主回宫的阵仗大,所以她就相对低调的多。 温宜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此时看见昔年的妹妹笑的十分温柔道:“胧月妹妹,别来无恙。你也来见皇兄吗?” 恒娖只是冰冷而又礼貌的唤了一声:“温宜姐姐。” 她与温宜虽然儿时经常一同嬉戏玩耍,但是后来温宜被端皇贵太妃“藏了起来”,说完全藏起来也不恰当,只能说之后温宜很少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了。 当时宫里流言说,是端皇贵太妃自私,不愿意温宜公主展露才华,这才将温宜公主牢牢的看管了起来。 后来蒙古求娶公主,原本先帝是定了恒娖和静和去和亲,但是甄嬛力劝雍正,将静和留了下来,而将温宜推了出去。 恒娖有印象,当年突然换了温宜公主去和亲,彼时的端皇贵妃与她的皇额娘大吵一架,闹的满宫皆知,也是那时两人彻底决裂。 因此恒娖对这个姐姐更是没什么感觉了。 于是恒娖转头就想走。 温宜遗传了生母襄太嫔的聪慧,又学到了养母的稳重沉静,面对恒娖的不待见倒是也没说什么。 温宜笑着伸手拦住了恒娖的脚步道:“胧月妹妹何必急着走,不若你我二人一同去见皇兄,咱们虽是多年未见,总的还是一家人,一家人总该亲密些才好。” 恒娖看着拦住自己的纤细手臂,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 她是固伦公主,温宜不过是个和硕公主,她有什么资格拦她? 进忠此时恰到好处的来催:“宁安公主,皇上请您进去呢,不知端淑长公主是否一起?” 恒娖自小身上就有傲气,被这么一说瞪了一眼进忠,先大步又转回了养心殿:见就见。 身后的温宜笑着跟上。 恒娖在前,温宜在后。 只是恒娖只是简单的行了个礼,而温宜则是掀起裙摆,跪地行了大礼:“臣,和硕宁安公主,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历有些满意的上前,虚扶了一把:“温宜啊,快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行此大礼。” 看着眼前的动静,恒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指甲再次狠狠地扎入了掌心。 皇兄这是故意区别对待吗? 温宜也没叫皇帝真的扶,顺势便恭敬起身,笑的眉眼弯弯:“君臣优先,血缘次之,四哥别来无恙。” 弘历笑意更深了:“咱们不虚着这些,可还好?怎么没带其木格来?” 弘历此时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瞧瞧,这才叫妹妹,尊敬兄长,又知君臣之礼。 恒娖刚刚回宫就来养心殿和他这个皇帝吵架,每来一次吵一次,温宜相比之下瞬间给弘历的心中留下了好印象。 温宜道:“其木格在公主府呢,那孩子水土不服,臣妹想着明日再带来,免得缺了恭敬,万一殿前失仪,落了别人口舌,就是臣妹这个做母亲的过了。” 听了这话,弘历心情大好,恒娖气的咬紧了唇角。 一旁的进忠心中叹道:这宁安公主,真是好犀利一张嘴。 恒娖冷哼了一声:“温宜姐姐还真是一副慈母心肠,这话说的好像小孩子轻易能殿前失仪一般。” 温宜依旧笑的淡雅:“恒娖妹妹没有养过十来岁的孩子,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皮的很,稍微不舒服就要闹腾,臣妹和驸马也很是担忧呢。” 一句话直接双杀。 恒娖和丈夫达尔札唯一的孩子不到八岁就夭折了,随后达瓦齐叛乱,恒娖又失去了丈夫。 温宜这是暗地里捅心窝子的话,恒娖后槽牙咬的咯吱响,她不明白这个一向不怎么联系的姐姐今日是发什么疯? 不过这话也实在让人挑不出刺来,恒娖黑着脸道:“皇兄,臣妹去看看皇额娘,先行告退了。” 恒娖走了,温宜便也告退:“皇兄,臣妹来还没有拜见过皇额娘,皇兄先忙,臣妹也去慈宁宫一趟。” 弘历不懂两个妹妹暗地里打的机锋,于是点了点头。 温宜先是去慈宁宫正殿拜见东太后,只是正好东太后在慈宁宫的院中赏花。 温宜上前两步行了礼:“宁安拜见皇额娘,皇额娘万福金安,福泽绵长。” 东太后看了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笑着将人叫起:“温宜啊,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这次来就多住两日,你额娘端皇贵太妃若是还活着,知道你如今过得好,想必会心生安慰的。” 提起自己的额娘,温宜的拳头不自觉握了握。 这一瞬并没有逃过东太后的眼睛。 东太后心中玩味:就她得到的消息,昔年甄嬛逼温宜远嫁,齐月宾彻底与甄嬛决裂,齐月宾原本还吊着的身子更是越来越病,在新帝刚刚登基没多久就去了,温宜都没来的及见上最后一面。 这位曹琴默的女儿、齐月宾的养女,会不会报复一下甄嬛呢? 毕竟她自己和亲蒙古,齐月宾直接一命呜呼的惨状算是甄嬛一手促成的。 温宜笑容依旧:“皇额娘说的是,儿臣还想去拜见一番西太后娘娘,待都见过了,再来和皇额娘说话。” 东太后笑的更加慈爱了几分:这话倒是有意思。 “简秋,正好去请西太后出来晒一晒太阳,这样老闷着病怎么好?” 简秋应声去了东偏殿请人。 温宜又道:“皇额娘如今风采依旧,是大清之幸,儿臣之幸,如今儿臣能在皇额娘膝下承欢,乃是最好的福气了。” 东太后:“你倒是同你的亲生额娘一般,一向都是十分懂事的。” 昔年曹琴默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如今她的女儿又在自己面前装巧卖乖。 要是真那么乖,刚刚就不会一口一个皇额娘、西太后娘娘了。 温宜笑了笑没有说话。 甄嬛最后是咬着后槽牙出来的。 只因简秋说了一句:西太后娘娘是要在温宜公主面前做一副不敬东太后的样子吗? 甄嬛气的咳都咳不出来了。 阳光下一老一少聊的倒是愉快,甄嬛到了近前还是先笑盈盈道:“臣妾给东太后请安。” 东太后的笑意还没有收:“哀家叫你出来晒晒太阳,应当无大碍吧。” 甄嬛笑道:“劳姐姐牵挂,臣妾的身子还好。” 不好也不会叫你这个毒妇知道! 温宜此时也笑着道:“儿臣见过西太后娘娘,西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甄嬛的笑瞬间挂不住了,刚刚院中,温宜的那声皇额娘叫慈宁宫的东偏殿听得真真的。 如今自己也是太后,是皇帝的生母,是圣母皇太后,竟然担不起温宜的一声皇额娘吗? “咳咳咳。”甄嬛又咳嗽了几声。 自出来后她受的气有点多,如今心绪稍一激动就忍不住的咳。 温宜急忙上前,孝顺的给西太后甄嬛拍着背:“西太后娘娘,多年不见,您怎的身子骨倒还不如皇额娘了,您该多多保养才是,端淑公主和恒缇公主都还年轻,可都需要您关照呢!” 温宜看着苍老不堪,又病怏怏的西太后甄嬛,心中浮现几丝畅快。 昔年额娘是不是也被气成了这样?这样苍老而孤寂的死去?叫她都没来的及见一面! 熹贵妃,甄嬛,你该给额娘偿命才是。 东太后不动声色道:“温宜说的对,妹妹还没看到恒缇和静和出嫁呢,这般下去可不行,该找个医术高超的太医好好看看才是,这宫里的太医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这都一个月了妹妹还是这样,怎么就没一个像昔年的温实初温太医一般医术高明之人呢?” 温宜此时也停下了安抚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状若焦急道:“皇额娘,那赶紧召温太医入宫给西太后娘娘瞧瞧吧,西太后娘娘病成这样,皇兄一定会同意的。” 东太后好似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温宜慎言。温实初太医已经逝世很多年了,唉,若他还在,妹妹脸上的猫抓的伤怎么会留下疤痕来?哀家倒是想将舒痕胶送给妹妹,可惜现在无人能配的出来当年的药效。” 甄嬛再也忍不住了。 “噗” 一口鲜血直直喷出。 而见到此情形,东太后和温宜两人,嘴角都露出了隐秘的笑。 此番两人一唱一和,算是把甄嬛的心窝子都给扎烂了。 第244章 甄嬛的反击 这些人,这些人面兽心的人,还要欺辱她的额娘到什么时候?非要取了额娘的性命才肯罢休吗? 弘历因着孝道最终还是来看了一趟。 他得到的消息是:不知西太后娘娘与东太后娘娘和宁安公主说了什么,突然西太后就吐血了。 只是当时无人跟着西太后,东太后身边的人都说只是说了一些关心的话。 而伺候甄嬛的依旧是之前的老人,玉蘅和玉覃。 那会儿她们一个在熬药,一个是西太后自己不让跟着,弘历也只能象征性的罚了她们一个月的月俸。 弘历也有些不解,西太后的身子太医说了,只是多年郁结于心,并无大碍,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吐血了?不能是叫人气吐血的吧,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宜修作为皇后也例行来了慈宁宫。 宜修与东太后在空气中视线交汇间,宜修就大概猜到是发生了什么。 甄嬛没崩住,被东太后气着了呗,再加上那药的作用,这才吐血了。 宜修状若焦急的问道:“齐太医,皇额娘可有事?” 齐汝一遍用干净的帕子净手,一边道:“回皇上、皇后娘娘,东太后娘娘,西太后这是多年郁结于心,又突然情绪激动,所以吐出的瘀血,不碍事,这口瘀血吐出来,西太后娘娘的身子会比先前略微好些,只不是往后万万不可动气,急火攻心,恐伤寿数。” 恒娖着急的又问了一句:“齐太医可看仔细了?皇额娘都吐血了,确定无大碍吗?” 齐汝皱了皱眉,他是太医院之首,他的医术要是在太医院称第二,那无人敢称第一,皇上都没有质疑过他的医术,你一个公主是什么意思? 恒娖此时十分揪心,她的皇额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这个太医又不是自己人,她恨不得现在就从宫外带个太医进来。 齐汝将帕子丢在了宫女递过来的托盘上,声音有些冷硬:“端淑长公主若是不信臣的医术,可以将太医院的其他太医都请来看看。” 齐汝并不知他的主子给西太后娘娘下了药,但那药就像是宜修说的,太医是查不出来的。 恒娖压下心中的急躁,也知道现在不是得罪太医的时候:“齐太医误会了,本公主是关系则乱,之后的事有劳齐太医了。” 闹了这么一出,弘历内心无感:“好了,让西太后在宫里好好休息,你们尽心伺候,若是叫朕发现有人偷奸耍滑,小心你们的脑袋!” 弘历说罢就走,看着一旁东太后脸上的担忧,出声道:“皇额娘也累了吧,早些回去休息,今日之事想必是西太后自个身子孱弱,怪不得皇额娘。” 东太后则也是做足了戏:“哀家心中也是担忧,昔年的老姐妹剩下的不多了,过去就是有再多的恩怨也终是过去了,如今哀家之希望西太后能好好保养,长长寿寿的,往后含饴弄孙才好,不然女儿才这么大,若是没了额娘…唉,皇帝,你瞧哀家这张嘴,关心则乱了。” 床边的恒娖咬着后槽牙,她刚刚握着额娘的手,明明感觉到额娘动了,但是东太后这话一出,额娘的手指瞬间又没了动静。 难不成又被气晕了? 弘历听着这样掏心窝子的话,忽的心头也有一丝动容。 东太后昔年也是好不容易回宫,但先帝的太妃确实没剩几个了。 想必皇额娘这话是真心的吧。 真心不真心的不要紧,要紧的是刚刚东太后瞧见甄嬛的眼皮动了动,便起了在刺激一下的心思。 甄嬛气生的越多,便死的越快,顺手的事情,为何不为呢? 见床上又彻底没了动静,东太后意满离。 宜修掩盖不住笑意,但是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那日傅恒说的话,恒娖无端试探傅恒的婚事,想必准备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若是在宫里,宜修目前可以说是算无遗策。 但在宫外肯定是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更何况如今恒娖算是为夫守孝,是会常住宫外的公主府的。 只是甄嬛养病期间宫内并不平静。 宫中流言四起,说是大阿哥永瑚根本不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应当是富察答应怀的。 昔年在王府的时候,富察答应怀了四个月的孩子莫名其妙的流掉了,或许是皇后做的手脚,皇后就是为了自己生下嫡长子,竟然对富察格格的孩子痛下杀手。 流言刚起,念秋就得了消息,很快的便弹压了下去。 “娘娘,这流言也是够荒唐的。” 莲心和素晴是一直跟着宜修从潜邸到皇宫的,听到这流言都表示十分无语。 昔年那富察诸瑛的孩子明明是青庶人碰掉的,关她们主子什么事儿? 念秋没有说话,但她心中有百分百的自信。 就算是昔年没有自己在,念秋也相信她的娘娘若是出手,定是毫无破绽、查无可查,如今这流言刚刚出现自己就压了下来,想必没有什么问题。 宜修看了一眼念秋:“觉得压住了流言就没事儿了吗?那位恒娖公主可是能进出养心殿的。” 念秋尴尬笑了笑,这她就没办法了。 “将你抓住的那几人送去给宁安公主,想必她会感兴趣的。” “是。” 待念秋出去,宜修不知甄嬛传这样不知所谓的流言是什么意思,就为了恶心自己吗? 不过这次宜修确实是想错了。 养心殿中。 恒娖神色平静:“皇兄,那孩子可怜,臣妹瞧见了实在是有些不忍。这些奴才明面上看着恭敬,但私下里却对永璜做这样的事情,皇嫂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 弘历沉默着没说话。 青樱剃度出家,他或许是念过的。 但当时若不是她自己倔强,非要丢下年幼的永璜自请青灯古佛,他一时气急也就答应了。 可永璜是他与青樱的孩子,皇后竟然阳奉阴违,暗地里磋磨,这是他没想到的。 恒娖给了一旁在抽噎的永璜一个眼神。 三岁的永璜顿时意会,缓缓开口:“呜呜呜皇阿玛,他们为何都不喜欢儿臣,儿臣只是想要大家喜欢,大哥他们都不喜欢我,皇阿玛!” 恒娖内心冷笑。 什么富察格格的第一个孩子,不过是幌子罢了,她和额娘的谋划一直都是永璜。 顺嫔买通了永璜身边伺候的人,恒娖去见了永璜一面。 恒娖倒是没想到这个年仅三岁的侄子十分聪慧,自己不过稍加诱导,他竟然自己趁人不备弄伤了自己,正好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声泪俱下的哭了一扬。 于是恒娖便顺理成章的将永璜带来了养心殿。 不管之后皇兄是否能知道关于富察答应那莫须有的流言,这颗皇后虐待六阿哥、大阿哥对弟弟不关照的种子已经在皇兄的心中种下。 她倒是要看看皇后还能不能得意的起来。 第245章 六阿哥永璜 永璜哭的打嗝。 但三岁的他内心却没有一丝难过。 别的阿哥公主自出生就有额娘在一旁照顾,但他出生之后,哭闹是额娘不管的、要抱抱是额娘不给的、拉裤裤额娘是不碰他的。 渐渐地,小小的永璜有需求的时候,便会沉默,沉默着直到看见有人来时,就故意用头撞摇篮,这样,便会有人过来抱他。 他不认识这个陌生的姑姑,但他知道,只要在这个人面前伤害自己,自己就会得到重视。 “吃,嗝,喜欢。嗝。” 弘历到底是心软了,这是青樱的孩子,更是他的孩子。 弘历上前摸了摸永璜的头:“永璜,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哭的,皇阿玛一定会处置欺负你的人。” 他的内心纵然升起了一丝丝对皇后的怀疑,但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这件事情也不一定就是皇后的疏忽。 若是照顾永璜的奴才们欺上瞒下,皇后也被蒙蔽也未可知,毕竟如今慧贵妃养着六公主璟安精力不济,令妃又有孕在身,就慎嫔一人帮衬皇后,皇后一时疏忽也是情理之中。 还有永瑚。 弘历皱了皱眉,他确实没有见过永瑚、永琏带着六阿哥玩。 在弘历的记忆中,倒是永瑚他们经常带着四阿哥永珹、还有五阿哥永琪一起玩。 对小七永琮、小八永璇,以及小十永玥都多有探望,但确实唯独不怎么跟小六亲近。 弘历没有深究的意思,不过这个怀疑的种子终究是种下了。 永瑚挺冤。 六阿哥自出生起,他的额娘青樱就从不将其抱出来。 永瑚一行人去探望,那位昔年的闲嫔娘娘便一脸诡异的叫住他们聊一些不着调的话,也不让他们见。 永瑚总不能用强的,闯进去将弟弟抱出来看吧! 宜修这边也得到了消息。 念秋禀报道:“娘娘,进忠公公刚刚叫人传了信,说是端淑长公主悄悄带着六阿哥去养心殿了,还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来,进忠不知道养心殿内到底说了什么,只听到一些只言片语,好像与娘娘和大阿哥有关,最后端淑长公主是抱着哭的很凶的六阿哥回了阿哥所。” 宜修陷入了深思。 紫禁城的孩子多,但除了六阿哥,其他的都有额娘。 虽然永璜是个野种,但是宜修也不曾亏待他,吃穿用度与其他阿哥的规制都是一样的。 六阿哥的身世是一颗大炸弹,但此时并不是暴露的好时机。 宜修拧着眉道:“她这样做无非是要栽赃本宫一个虐待皇子的罪名。哼,甄嬛受的打击太多,倒是也恢复了几分从前的理智。” “去养心殿。本宫这些年一直是贤后,皇上不会真的疑心本宫,但却会转念疑心大阿哥,这可不是好事。” 想到此宜修眼底的冷意又深了几分。 到了养心殿,宜修倒是也没急着请罪,只是面色不好的站在龙案前。 弘历叹了口气:“朕知道是底下的奴才心大,对上糊弄,皇后莫要担心,朕没有怪你的意思,朕一直相信皇后的,朕已经打发了那些奴才,只是六阿哥到底无人照顾,如今寿康宫有能力的太妃也就剩贞太妃和康太嫔了,可这二人一直念着曾经养过一段时间的小八永璇,怕是无心照顾小六。” “朕的意思是暂时叫纯妃照料一番。” 宜修浅笑道:“纯妃是个会养孩子的,三阿哥如今是阿哥中长得最高、最壮实的。” 弘历道:“嗯,不过永璜的生母……” 弘历沉默了。 此时他莫名的想到了自己的幼年时。 他与亲生额娘李氏被先帝下旨不得见面,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座宫殿,他常常在自己的房间里都能听见额娘的哭声。 后来更是阴阳两隔,再也见不到了。 弘历又忆起昔年是青樱在他面前冒死直言,这才有了他求西太后加封生母一事,这是他心中的遗憾,只有青樱懂他。 宜修看不明白此时弘历脸上露出这样恶心的表情是在想什么。 但诡异的,宜修打了一个寒颤。 宜修打断道:“皇上,如今只有六阿哥没有生母照料,不若皇上给六阿哥选一位没有子嗣的养母如何?” 弘历一下子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幸好有皇后提醒,不然他就想到青樱指着鼻子骂自己的那一段了。 “咳,朕觉得皇后说的有理,不知皇后有何建议?” 宜修仿佛真的思考了一下:“如今宫中有资格抚养孩子的妃嫔倒是不少,只是臣妾觉得,皇上不若先考虑一番没有子嗣的妃嫔。有子嗣的不一定会愿意接受一个三岁的阿哥,况且还有些妃嫔曾经就与青庶人不睦,总不能叫大人的恩怨牵连孩子。” 宜修早就有了主意,不过是引导皇帝自己说出来而已。 顺嫔不是一直在偷偷喝坐胎药,又常常去阿哥所探望嘛,自己送她个孩子,难道不是“好事”吗? 这样的定时炸弹,丢出去给别人岂不妙哉。 如今宫中没有孩子的妃嫔,好像只有顺嫔钮祜禄氏和怡嫔乌拉那拉氏。 弘历考虑了一番,皇后的话说的不错。 这宫里与青樱和睦的人,倒是还真没几个,貌似在弘历的记忆中,只有顺嫔、颖贵人还有舒嫔与青樱亲近些,总要找个能用心对孩子的。 片刻后,弘历道:“顺嫔和怡嫔倒是都没有亲子,虽说是养母,但朕还要考虑一番。皇后先跟她们二人说说,也得叫永璜自己喜欢才是。” 弘历没想着给六阿哥改玉蝶,毕竟是个阿哥,就算有些缺陷,那也是皇子。 宜修觉得好笑:小登给别人养儿子是挺尽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