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走科举,我要成为女权臣》 第三十二章 你也在看书? 稻田已经披上了一层黄色的外衣,几个半大的孩子从稻田里钻出,他们朝对方扔着泥土,笑声都可以传出几里地了。 平日里被要求坐在学堂里的学子们也开始放农忙的假期,他们这一年里最开心的就是这一个多月,没有先生的扳子,也没有父母催促背书的声音,能无忧无虑的在田野里奔跑,就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乐福!都说了不能扔石子,你出局了!” 一个被乐福用石子扔中的男孩喊道。 “那是昨天说的,今天我可没听见,”乐福可不承认自己犯规,“我打中你,你应该出局才对!” 说着两个小孩竟然打起来了,乐福死死的咬住对方的手臂,对方也用力的掰着乐福的手指,无论其他人怎么劝都不肯松手,最后还是几个经过的老人阻止了孩子们的闹剧。 乐家父子挑着粪便往田里走去,这些粪便是他们一大早去镇上掏的,就算是弄的满身污秽心里也是高兴的,有了这些肥料,稻田里的收成就会高一些。 几个孩子从田间跑过,乐老大眼尖的发现了里面的乐福,他马上在田里大喊:“福仔,赶快过来帮忙!” 要上学时,乐福经常赖床,不愿意起来,不用上学就天天早起,吃了早饭就往外跑,乐老大想要带他到田里干活都找不到人。 对于放纵乐福,乐老大是不允许的,他觉得儿子就应该像他跟乐老二一样,从小就帮家里干活,可偏偏自己的两个儿子又不是他所设想的那样。 听见父亲的叫喊,乐福也只能不舍得告别朋友,走到田里开始除草。 太阳逐渐从山头落下,赵童生扛着锄头正要回家,因为不经常下地,还没到傍晚,他就已经累的不行,继续干下去非得生病,家中的兄弟心疼,只能让他回家歇息。 走到一处阴凉小道,远处的鱼塘里因为树叶掉落在水面而泛起涟漪,层层叠叠的涟漪和岸边水草的影子缠在一起,在初夏的微风里慢慢晕开。 “孝悌也者,其仁之本与……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謟也……” 赵童生看着鱼塘,刚听见读书声,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随着声音不断传入耳中,他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 小道边的树林下,乐禧正在温习纪道平教过她的句子,待在家里只要被乐老娘看见,就会被叫去干活,根本就没有读书的时间。 看见读书声是从一个小女孩身上发出,赵童生心里难免有些惊叹,没想到村子里还有读书的小女孩,他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想要询问。 坐在树下的乐禧听见小道上传来声响,她马上收起书本,手中仅剩的一本书,可不能再被东屋的人看见。 等到乐禧把书藏好,赵童生也爬到了坡上,他认得面前的小女孩,是乐五爷的孙女,乐福老是把上课要用的忘在家中,许多次都是让乐禧去送,一来二去赵童生就认得了这个小女孩。 “你是乐福的妹妹?” 赵童生对乐福的那可是恨铁不成钢,早几年还怕他的扳子,这几年可能是被打厚实了,对于他的话那是基本不听的,每天都在想着法子逃出课堂。 “是,”乐禧看见赵童生扛着锄头,好像要往村中走,“先生这是要回家?” 赵童生用眼睛上下搜寻了一番,都没有看见书,难不成刚才的读书声不是她放出的,可他看着十分真切啊。 “刚才,你在这念书,对吗?” 乐禧点头,她从背后掏出那本书,赵童生接过书,看见手上这本旧书,翻开还发现里面有一些注解,注解上有些字是新写的,用手去摸,还能感受到墨水的湿度。 “这些字都是你写的。” 赵童生指着一处长长的注解,眼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乐禧摇头,“这是书从前的主人写的,这才是我写的。” 她指的那出注解,字迹略显潦草,与上面的工整比起来,一看就知不是一人所写。 “那为何要坐在这读,回家岂不是更舒服?” 他只在这站了一会,就已经有好几只蚊子来咬自己。 “家里祖母不让我看书,我只能躲在这里。” 乐禧本来在田里除草,乐老二见她干的满脸通红,心疼女儿就让她早些回家,反正回家也是被乐老娘指使干活,还不如躲在这看会书。 “那这书里的字,你都认得全吗?” 如果不是个五岁小孩的身体,乐禧早就给他背一段《出师表》了,十多年的语文可不是白学的。 “大多都看得懂,除了几个不常用的字不太会念。” 赵童生又翻了翻这本破旧的《论语》,感叹的说道:“如果你哥有你一半努力就好了。” 乐禧只能苦笑,默默的把书收好,走上小道离开了这里。 夜幕将周围笼罩,农户家只能透过窗户看见屋内的点点亮光,乐老大在后院整理着鸡圈,外来的野狗在鸡圈的围栏处挖了个小洞,企图偷走里面的鸡,好在被及时发现,这鸡圈内可都是下蛋的老母鸡,损失一只对于乐家来说那都是惨重的。 细土里混合进稻草,用水稀释,形成粘稠的泥浆,用青砖垒起几尺高的围墙,确保任何动物都无法跳入,在青砖墙再铺上一层土草混合物,鸡圈的新围墙就完工了。 乐老大收拾着工具,背后吹来一阵凉风,他感觉有人在身后走过,可当他回头看向四周的时候,又什么都没发现。 刚低下头,那阵凉风又吹在了身上,后院连接前院的门口处,好似站着个人影,乐老大拿起放在一旁的铁锹,缓慢的走过去。 越靠近人影,周围就变得越黑暗,这让乐老大心跳加速,他壮着胆子喊了几句,可是周围还是寂静无声。 像是一个小孩的影子,还穿着双红色的绣鞋,乐老大认出,那是乐禧的,他马上反应过来,人影是乐禧。 皮肤透着死一样的惨白,人影回头,竟然是一张骷髅脸,这可把乐老大吓坏了,他连忙抄起铁锹往人影的头上砸,可是人影并没有倒下,而是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嘴里还在说为什么要害她之类的话。 人影的手臂突然变长,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被举了起来,窒息感很快让乐老大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可是人影没有打算放手,就在他快要断气时,他突然从床上惊醒了。 乐老大惊恐的看向周围,李氏正睡在身旁,乐老大这才意识到,刚才的都是梦境。 背后吹来一阵凉风,这让他放下的心马上又悬了起来,转头发现原来是窗户没关紧,晚风吹了进来。 乐老大起床去关窗,他总是觉得那个梦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可是又想了想,乐禧还没死,又怎么可能成为鬼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乐老大又进入了梦乡。 第三十三章 赵童生的劝解 “哎呦,小丫头,走路小心点,毛手毛脚的。” 一大早就听见李氏在后院的叫声,这一声也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乐老爹。 他照常起床洗漱,两个儿子已经坐在饭桌前喝着白粥,等待着老父亲。 院门外走进一人,还不等大人抬头,乐福就已经认出来人,早饭都不吃马上躲回了屋里。 “赵先生,您怎么来了?” 乐老大的话一出,原本还在低头喝粥的乐老爹马上起身相迎,读书人地位比农民高,能有读书人到访家中,乐老爹别提多开心了,招呼着赵童生坐,还叫着火房里的乐老娘煮几个鸡蛋。 “五爷爷不用这么客气,把鸡蛋留给孩子们吃吧。” 赵童生的妻子姓乐,即使不姓乐,也要管乐老爹叫“五爷爷”。 站在边上的乐老大就没那么开心,他总觉得赵童生的到来跟乐福有关,毕竟每一次赵童生叫住他,都是为了投诉乐福在学堂里的调皮。 一番客套,赵童生想要进入正题,可他看见从后院提着水桶走来的乐禧,才刚过辰时,她就已经干得满头大汗。 乐老二见她有些提不动手中有水桶,想要上去帮她,但火房里的乐老娘给他使了个眼色,乐老二这才收回手。 “问爷爷,我这次前来是想要跟说说福仔在学堂里的事。” 放在现代,赵童生这叫家访,而最担心家访的往往是熊孩子。 乐福趴在窗边,时刻注意着屋外的动静,把糊窗纸戳出个小洞,能看见的视线有限,可乐福能看见乐老爹不喜的表情。 “是,先生教育的是,这福仔,就是太野了,再长几岁就好了。” 带着微笑的乐老爹转头,对乐老大的表情就没那么好了,黑沉着脸说道:“还不快把福仔带过来,让他给先生跪下。” 在外人的面前,乐老大也不能违背父亲的命令,只能怒气冲冲的走到屋内,想要推门发现门竟然被乐福从里面锁上了。 “乐福!赶快给我开门,要是迟了,信不信我把你打掉层皮!” 在火房忙活时李氏马上跑了过来,她小声对乐老大道:“小点声,难不成想让我们东屋在先生面前丢脸吗?” 乐老大已经被刚才赵童生说的有关乐福的“光荣事迹”给气昏了头,哪还顾得了这些,他现在只想把乐福的脑袋扒开看一下里面是的不是都装满了浆糊。 “这小子,在学堂里调皮逃课,先生都告到家里头,脸早就给我丢尽了。” 说话间还在不停的敲门,如果不是自家屋门,乐老大早就一脚踹开,那还想现在这里,时间越长,乐老大就越着急。 李氏也真害怕乐老大会把自家的屋门拍坏,取下头上戴着的木簪子,伸进门缝往里一挑,门闩被挑开,俩人才着急忙慌的进到屋内寻找乐福的踪迹。 乐老大一眼就锁定了床底,一弯腰,没想到乐福还真就躲在里面。 看着乐老大的闹剧,赵童生在心里直摇头,“五爷爷,我听说您的小孙女会背《三字经》了?” 刚被乐福打脸的乐老爹听见赵童生有要赞许的意向,连忙笑着,“是啊,我这孙女可比福仔好学许多,可惜只是个女孩子。” 赵童生可不同意乐老爹后半句话,“五爷爷此言差矣,我大楚在先帝时就已经下诏,女子可参加科举,可与男子一同考取功名,我朝第一女状元是商户出生,从前的地位还不如我们这些农家人呢。” 自古以来,商人的地位都是不能与农民比的,许多农户出生的男女都不会嫁娶普通商人的子女,就算真要嫁娶,商户也要给大量的钱财农户才会同意。 赵童生没有告诉乐老爹的一点就是,女状元的家族是南都的富商巨贾,他们可是举全族之力让女子成为状元。 “先生说的是,但家中不富裕,秋天乐禄也要去上学,家里实在是供养不起三个孩子读书。” 说到家中囧境,乐老爹都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按照你们读书的话,我快要年过花甲,都没听说过不让男子上学,反而让女子读书的。” “只是乡里没有,县里的几个大家,每一辈都有几个考了功名的女子,就连郡守都夸赞过,乐禧有天资,为何五爷爷不做乡里的第一人呢?” “要是将来乐禧考中,那乐氏一族不也跟着腾达吗,那时我这个当先生的说不定还要攀附您呢。” 赵童生说的这些乐老爹想都不敢想,种了一辈子地的乐老爹最大的愿望就是子孙能守得住这份家业,现在有人告诉他,乐家后辈有机会坐上公堂,吃上皇粮,这对于乐老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认知冲击。 乐老爹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可是很快就被乐福的哭声打断。 同样坐在桌边的乐老二也听见了赵童生的话,他的内心狂喜,只不过见乐老爹没有表态,他也不敢有动作。 “先生,那样按照您的话,禧囡她有机会考到功名?” 赵童生的那句“有天资”让乐老二的眼里亮起了光。 “那当然,要是真的聪明,在三年后的院试里考中秀才,能免徭役,见县官不跪,每年还能有廪米,这些你们都清楚的。” 听着这些好处,乐老二可谓是一阵心动,他知道乐禧比乐福聪明许多,现在又听赵童生这样一说,坚信她能考到功名。 几个男人的话题的结束,鸡蛋也刚煮好,赵童生不要,乐老爹非要塞到他怀里。 回到火房的乐老娘对着儿媳们抱怨道:“一个乡里考了十几年都没考中秀才的穷书生也值得送四个鸡蛋,那可是一斤白面了,我们乐家还真有粮。” 指尖敲着灶头嘲讽,声音陡然尖利,因为害怕乐老爹会听见,所以声音不大,出了火房就听不见了。 乐老娘那么气愤,就是因为赵童生说的话又让乐福挨了一顿打,他还劝乐老爹送乐禧去上学,这在乐老娘眼里是不可理喻的,她认为赵童生是读书读傻了。 第三十四章 没有名字的果子 赵童生是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乐老爹还是如同往常那样吃过晚饭就回屋躺着,没有要发表意见的意思,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渐渐的乐禧也是失去了希望。 乐禧像往常那样洗完澡回到西屋,可是屋内的氛围有些凝重,乐老二跟白氏坐在床边,白氏手中的针线活也停下。 “爹,娘,这是怎么了?” 白氏把手上的针线往桌上一放,气愤的对乐老二说道:“你自己跟禧囡说。” 乐老二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又松开了,他看着乐禧,无奈的叹气,“你奶让你明日起去作坊里帮忙。” 夏收已经过去,算得上丰收,到了播种的时期,正是要用人,乐老二也不知道为什么乐老娘要把乐禧叫去作坊里干活。 白氏想要开口拒绝,被乐老二拉住,她现在还是愤愤不平,“作坊里的活多重啊,禧囡才多小,怎么不让东屋的男孩去,非要让我们西屋的女孩去,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那就去做,父母的话,怎么能不听。” 乐老二还是坐在床边,不想过多理会白氏的情绪,不过是让孩子去作坊里帮忙,又不会出什么大事,不至于那么激动。 可是白氏还是在说着,她是打心底里不服气,凭什么东屋的乐福那么笨都还送去上学,而乐禧那么聪明都不能去。 “东屋的不就是欺负禧囡是个女孩嘛,他儿子那么三天两头的逃学,送过去不是糟蹋粮食吗?” “闹够没?” 乐老二听着白氏的骂声心烦意乱,总觉得她的反应过于强烈。 “娘,您快歇息吧,明天我会去作坊的。” 看着无比懂事的乐禧,白氏忍不住哭出声来,她边哭边抱怨乐老二的不作为,眼泪把乐禧都感染了,她也跟着母亲哭了起来。 即使有再多的不情愿,第二天早上乐禧还是戴上草帽,往作坊的方向走去。 乡里十几个村子,除了乐家族长乐地主家在靠近岗河镇的周围有一处造纸作坊,乐禧家的这个作坊是乡里唯二的纸作坊,是当年她的曾爷爷置办的。 田里的稻子早被收完,一捆一捆的稻草被放在地头,等待着主人把它们搬回家去。 从田垄的尽头拐进一片香樟林,树影把日光筛成碎金子,铺在坑洼的路面上,继续往前能听见溪水在流淌,小路尽头的石桥墩子爬满青苔,桥下溪水漫过卵石,水面映着天上的云絮。 站在桥上,能看见不远处在树林里的两间茅草屋。 乐禧走进才发现泥瓦房不像在桥面上看见的那么小,泥瓦房前还有一大片空地,空地前没有一颗杂草,在一处角落里,还堆放着有五尺高的毛边纸。 屋外很安静,屋内也见不到一个人影,只有一池浑浊的白浆在静静的等待着匠人的归来。 白浆旁就是蒸笼,从山上砍回来的木头或竹子就在这里蒸熟。 “有人吗?” 乐禧来之前乐老二跟他交代过,作坊里只有一个叫宋阿午的长工,乐老二还跟乐禧描述了宋阿午长什么样,不过乐禧根本没在听,所以也没记住。 “你是谁,不知道这里不能随便乱进吗?” 不知何时,一个小孩出现在门外,他的身后背着大于自己身体一倍的竹子,赤着脚,身上的粗布褂子打了好几块补丁,袖口磨得发毛,因为年龄小,头发还不是很长,被均匀地分成左右两半,梳着总角发型。 “我是乐家的,我爹让我来帮忙,午叔在不在?” 男孩没有马上回答,他把背后的竹子放下,就跑开了。 看见男孩跑开,乐禧有些疑惑,好奇哪里来的野孩子。 乐禧追出去,可是空旷的院子外已经不见了人影,她只能重新走回作坊里,漫无目地的逛了一圈。 用手去捞池子里白色的浆水,能看见手中出现白色的纤维。 那个野孩子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乐禧身边,乐禧险些被他吓到。 刚才的突然跑开,让乐禧对他的印象不太好,总觉得他是个没有礼貌的孩子。 他那并不干净的小手里或者两个绿色的小果子,乐禧不知道这果子叫什么,不过看起来挺好吃的。 “给你吃,”小男孩把果子塞到乐禧手上,“我爹还在山上,要等半个时辰才能回来。” 乐禧接过果子,咬了一口,还挺多汁水,“这果子叫什么?” 男孩摇头,“山上的野果子没有名字。” 乐禧又看着男孩,脸上的稚嫩还未褪去,手中的茧子就已经开始生长,小手还有几处被树枝划伤的划痕。 “你叫什么?” 小孩的脸上露出羞涩,他用手摩搓着衣角,“我叫黓。”(yi的第四声) “黓?”乐禧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黓当名字的,“你的名字还挺独特的。” 黓不明白“独特”是什么意思,脸色变得更红了,他默默的走到刚才背回来的竹子旁,开始解上面绑着的绳子,他身躯在那堆竹子面前显得是那么小。 乐禧有些看不下去,想要走过去帮忙,见乐禧的动作,树枝搬来了一张凳子,“主家,你不用帮忙,只需坐着就行。” 东家? 这样的称呼让乐禧有些不适应,她看了眼凳子,没有要坐下的意思,“我来这就是帮忙的,还有,你叫我小禧就行。” 如果真让她坐着,乐禧倒觉得自己像个地主婆。 把竹子卸下,黓又开始捣鼓那个像蒸笼一样的大桶,用一个类似勺子的长棍从灶口里掏出草木灰,将这些草木灰与竹子一同放入徨桶中,徨桶对于两个小孩来说太高了,他们只能用扶梯上下攀爬。 乐禧的动作还有些笨拙,反观黓,倒是十分熟练,他们处理这些竹子,时间也过去了半个时辰,乐禧被累到不行,手上还被竹子刮开了几个口子。 黓不知从哪里拿来几条布条,说要给乐禧包扎,乐禧觉得只是几个小口子用布条包扎过于夸张,就拒绝了树枝的好意。 第三十五章 乐福又闯祸了 屋子四周都被树林包围,只要有风吹过,都能感觉到凉爽,不似田野间那样炎热。 宋阿午托着一板车的竹子回到作坊,里面的蒸气已经升起,他叫喊着黓,让他出来帮忙,一个小姑娘跟在黓身后,宋阿午不喜欢外来的小孩来这玩耍,小姑娘跑过来她才认出那是主家的小孙女乐禧,原本沉着的脸也变成了笑容。 “禧囡,你爹又来拉纸去卖?” 这一段时间都在帮家里收稻子,没有时间到作坊里干活。 “我奶让我今天开始在作坊里帮忙。” 听到这话,宋阿午拿起烟袋的手在空中停了半晌,冬天地里的活少时,乐家兄弟也会来作坊里帮忙,不过宋阿午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主家要让个小女孩来帮忙。 “你奶叫你来的?” 宋阿午带着怀疑的语气问道。 “对啊,昨天晚上说的。” 看见乐禧鉴定的表情,宋阿午烟了口烟,“那行吧,黓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山间的风吹到作坊的空地上,那些刚被做好的纸张,里面带有水分在这些风中被一点点的带走。 风吹过斋堂,外面常年插着几柱香,风让它们燃烧的更旺盛。 斋堂里的读书声停止,赵童生气急败坏的看着满身泥泞的乐福与几个同样调皮的学生。 午时过后,他们就没有去上课,而是去了山边的小溪,就在几人玩得不亦乐乎时,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野兔,几人想要抓它吃肉,可是他们几个小孩又怎么能跑得过野兔呢,几个追着追着就跑到了田里,一头扎进了刚被犁过的水田。 “你们今日还有明日,都不许进入学堂!” 打板子已经不起作用,告诉孩子的父母也是不起作用的,大人们白天都在地里干活,哪里来那么多时间管教孩子。 看着不成气的乐福,赵童生又想起了乐禧,他觉得自己那天说的足够多了,也看见了乐老爹动容的表情,可是这么多天过去,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免让赵童生担心起来。 被罚站的学生在屋外也不太平,他们竟然讨论起了刚才抓兔子失败的原因。 “都怪乐福,要不是他推我,我们早就吃啥兔肉了。” 泥球看着自己满身的污泥说道,他要是这样回家,他娘不得用鞭子打死他。 “你还说我,谁让他傻站着不动,如果不是你像个木头一样,我们至于这样吗!” 小孩们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赵童生走出去时,乐福已经抱着泥球打了起来。 “住手,你们赶快住手!” 无论赵童生如何叫喊,俩小孩都不肯放手,他只能到屋内叫来几个年长的学子,强行把乐福与泥球拉来。 乐老大跟乐老二聊着明日应该去那块地里干活,走到院内就听见主屋里传来聊天的声音。 乐老娘端着茶水从火房出来,看见兄弟俩回来,就让他们赶快去换身衣服,到屋内陪赵童生聊天。 上次赵童生来就把乐福在学堂里干的坏事给说了个遍,这次赵童生来,让乐老大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乐老大换好衣服走到主屋时,乐老二已经站在里面,他比乐老大要快上那么一会。 见乐老大进来,刚才与乐老爹聊了许多的赵童生也不拐弯抹角,说明今天就是来赵乐老大的。 “先生有什么话尽管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帮。” 乐老大还以为赵童生需要他帮忙,脸上还带着客气的笑意。 “今天午后,福仔与几个调皮的学子逃学,回来时满身泥泞,我让他们在外面罚站,福仔还能跟别人打起来,”说到这赵童生脸上生起了怒气,“我让人去拉,福仔还一脚把拉架的牙给打掉了。” 乐老大想要开口解释,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赵童生制止,“福仔生性好动,爱嬉戏打闹,实在不适合读书,在下浑身解数,也没有办法制服这孩子,今年秋天,你们先不要送他来斋堂,让他在家反省一段时间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乐老爹也只能同意了赵童生的办法。 事情说完,赵童生也要回家晚饭,乐老爹送赵童生到巷口,乐老爹还企图为乐福争取机会,“先生,我知道福仔是皮了些,但他还小,说不定过几年就好了。” 赵童生是生怕乐福再回到学堂,脸上又带着几分凝重,“五爷爷,福仔每天逃学,根本就学不了什么,说句难听的话,他就是在浪费粮食。” “我看禧囡就不错,要是家里实在困难,我可以向族长说明情况,让你们的学粮先欠着,等到禧囡考到功名,再慢慢还。” 赵童是是真不像错失这个读书的好苗子,自己考了几次院试都没考过,曾经被从前的同窗说没有学问,在这斋堂里教了快十年的书,也没教出一个秀才,他急需一个能让自己翻身的学生,而乐禧就有可能是。 乐老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回院内,东屋里乐福的哭喊声已经开始,乐老爹当没听见,他径直的往主屋走去,屋内的乐老娘听着乐禧的哭喊,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上蹿下跳。 “老头子,你不会真打算秋天不送福仔去上学吧?” 乐老爹刚才跟赵童生说了许多,口干舌燥,一坐下就不停的往肚子里灌着凉水,“那还能怎么办,先生都开口了,咱们的脸皮还厚着,秋天还继续送福仔上学啊。” 语气中尽是不耐烦,他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被乐福丢尽了。 “这个死书生,分明是他有眼无珠,要是真有才学早考中秀才,还用得着在这儿教书。” 乐老娘脸上的皱纹都堆到一处,眯着眼骂得口水都要喷出来,像是下一秒就会跑出屋外把赵童生打一顿泄愤。 “你去跟那书生说到说到,再不济送他点东西,反正福仔的学不能不上。” 乐老爹被她的心烦,平日里不发火的他还是把乐老娘骂了一顿,“难道是我让他断学的!是那玩意自己不争气,谁知道我上辈子是遭了什么孽,有这样一个孙子,把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被骂的乐老娘马上不敢说话,院内只剩乐福的哭声,乐老娘又想要去劝,可是屋门被乐老爹关上,“你要是敢出去,我就用棍子教训你。” 说着乐老爹的手里还真抄起一根木棍,年轻时乐老娘没少被乐老爹打,这么多年还是害怕,毕竟打死老婆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庄里不稀奇,哪怕她死了,也没人在意。 第三十六章 乐禧被罚 乐家的闹剧乐禧还不知道,她从作坊回来就听见乐福的哭喊声,她还感到稀奇,乐老娘今天怎么不去救他的宝贝孙子。 今日的饭桌上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往常大家还会说一些有关农田的话题。 乐福又被罚站,而乐禄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吃了几口就说不吃了,菜里的肉片大人们很少会碰,见没人吃,白氏干脆将仅有的几片肉夹到乐禧的碗里,这一幕刚巧被乐老娘看见,她马上不客气的骂道:“平日里干活不见多勤快,吃的饭倒是多。” 西屋的几人也习惯了乐老娘总是没事找事,都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乐禧本以为像往常那样被骂几句就结束,没想到今天的乐老娘却不依不饶,乐老爹离开饭桌,乐老娘就开始得寸进尺,不管乐禧吃没吃完,都让她起身站到墙边去。 饭桌都收拾完了乐老娘还没有让乐禧回屋的意思,反而走到乐禧旁边强调让她不要偷懒,乐禧就被乐老娘无理取闹般罚站了一个时辰。 早上在作坊里才干了一会,乐禧就感觉腿脚酸痛,都是乐老娘害得。 黓从山上砍竹回来没有休息片刻就开始干活,乐禧真是佩服他都不知道累似的,一直在干活。 俩人从小溪里打水归来,乐禧提着水桶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黓接过乐禧手中的水桶,让她到旁边休息。 手脚酸痛的乐禧直接瘫坐在墙边,觉得有些无聊,她干脆拿起书看了起来,现在她对这本《论语》可是视若珍宝,纪道平教过她的句子,她都写在了上面,要是还被东屋的人偷去,那损失可就大了。 从外面扛着柴火回来的宋阿午看见乐禧在看书,他知道主家的大孙子不爱读书,经常跑到村子周围的山林里玩,还有几次被他撞见,那时他还跟乐福开玩笑,是不是打算撩起袖子跟自己去作坊里干活。 乐禧看得投入,没有注意到宋阿午回来,还是宋阿午拿着烟袋靠近发出的声音惊扰了乐禧,她这才合上书想要起身。 “禧囡,坐着吧,读书重要。“ 宋阿午只上过一年的学堂就被父亲拉到这纸作坊里干活,字也认识的不多,不过他还是认得“论语”二字的。 黓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乐禧的书,他还没懂事就被宋阿午带到纸作坊里干活,这样砍竹子和树他会,可是字他是一个都不认得。 “小禧姐,这就是书?” 干活无聊时乐禧会跟黓聊天,聊天的内容都是对读书的向往。 “这叫《论语》是孔子的弟子将他说的话汇集成篇的一本书。” 听完乐禧说的话,黓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什么子?他很厉害吗?” 对于五岁没有上过学的黓来说,要消化乐禧刚才说的话还是有难度的。 见黓不明白,乐禧又耐心的给他科普了一番,还顺便教了黓几句简单的话,黓算是听懂了,俩人的交流没有继续深入,因为宋阿午让他们帮忙,徨桶里的蒸好的竹子可以倒下来了。 又是一天烈日,太阳好似不知疲倦,辰时刚过就照着大地火辣辣的。 黓灵活的往树上爬,新鲜的果子到手,他又像猴那样蹿下树往作坊跑,今天乐禧来的有些迟,黓左等右等,都等不来乐禧,他干脆跑到小桥上。 好不容易等来乐禧的身影,又发现她走的极慢,像是在故意拖延。 乐禧在小路上走着,还时不时回头,黓看见她身后跟着一个比她要高许多的男孩,那是乐福。 乐老爹终究没能厚着脸皮把乐福再送回学堂,农忙已经过去,他也只好让乐福去作坊里帮忙。 在作坊里的乐福也不见得有多听话,平时懒散惯了现在让他干些重体力活,简直比受刑还要痛苦。 抬起木桶,还没走出几步就一个踉跄倒地,桶里的白浆水也洒了一地。 宋阿午见乐福实在不能干重活,只能让他去外面晒纸,还没干满半个时辰,乐福就又喊累了。 一上午活没干多少,吃的饭倒是多,饭量都快赶上宋阿午了,之前宋阿午还奇怪,乐家可有着自己的十几亩水田,又怎么老是听乐家兄弟说家里缺粮,原来都被这小子给吃光了。 每顿午饭后,宋阿午都要打个盹,孩子们不愿在作坊里待,都跑上山,想要再摘一些果子吃。 乐福听见要上山,干了一上午活的他原本想睡一觉,一听见有果子吃,嘴馋的他顾不上累,也要跟着上山。 果子挂在树上,黓不费吹灰之力就爬了上去,下来时衣兜已经鼓鼓囊囊,装满了野果子。 “没想到你摘果子还有一手。” 酸甜可口的大果子吃进嘴里那叫一个香。 黓又把水果递给乐福,乐福听见黓被夸,心里的攀比心又升起了,“那边更高的树上还有更大的果子,你怎么不去摘?” 乐禧跟黓同时抬头看向乐福指着的树,那棵树可比刚才黓爬的要高上一倍,树上的果子红彤彤的,看起来比他们手上的都要好吃。 “那个太高,爬上去要是没力气下来就麻烦了。” 哪怕黓再有劲,也还是五岁,就爬刚才的那棵树,下来后他都喘着气,更别说乐福指的那棵了。 “就你刚才爬的那棵小树对于我,那可是小菜一碟,”乐福跑到指着的大树下,“爬这个才能展现我的实力。” 乐禧自然是不相信的,他知道乐福平日里爱吹牛,在他的口中,他们乐家的粮食都够吃一万年的了。 单纯的黓倒是相信乐福的话,“那福哥,你赶快爬上去,我还没吃过那个果子呢。” 宋阿午一上山就砍竹子或砍柴,根本没时间打理黓,想这样长的高一些的果子,他每次都是望而却步。 看见黓崇拜的眼神,乐福那可是一脸神气,果子还没摘下来就已经算好自己要吃多少个。 起初爬着还算顺利,乐福也经常在村里的小树上蹿下跳,爬起来还是相当熟练的,直到爬过三分之一,乐福就有些力不从心,他喘气喘得越来越粗,终于爬到果子的位置,还没摘几个就累到不行。 乐福刚坐在树枝上想要休息,没想到热心的黓看见,马上在树下大声的询问他是不是累了,好面子的乐福怎么可能会承认,他只能强撑着摘完剩下的果子,还好最后平安落地。 乐禧还害怕他爬不下来,不等她松口气,只听见回去的小路前发出惨叫。 第三十七章 被诬陷 “啊——” 惨叫声回荡在山林里,乐禧拉着黓往声音的来源跑去。 只见刚才还捧着果子吃的乐福倒在了小路边上的坑里。 他没实力非要逞能,还不想别人看出来,下树后腿累的要死,非要说自己没事,说完看飞快的往作坊走,想要快些回去休息。 正值秋天,山路边上本来就有很多落叶,叶子堆积让路变得滑,乐福走的紧,又因为累,腿有些不听使唤,走下坡时一个没留意,就打滑翻沟里了。 乐福掉下去容易,要想把他抬上来难,乐福比他们年长几岁,体形比大就算了,他还摔断了腿,还没碰到他就开始喊疼,乐禧只能让跑得快的黓回去叫宋阿午来帮忙。 宋阿午把乐福送去医馆的路上,乐福的哭声还让村民以为他怎么了,还有八卦的用帮忙的名义也跟着去了医馆,听见只是从坡上摔下,顿时失去了兴趣。 送消息到李氏那里的人只说了乐福被送去医馆,李氏又是个着急的,话都没听完就放下锄头往医馆赶。 李氏一向疼爱儿子,看见儿子受伤,她马上就大哭了起来,还说腿瘸了怎么办。 李氏鬼哭狼嚎了好一会才想起询问乐福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自己因为爬树太累,走路不稳摔下坡,那就太丢了,乐福可不想被别人耻笑。 “我下坡,乐禧跟在我后面,她推了我一把。” 乐福选择说谎,殊不知他的话一出,李氏脸上悲伤的表情马上消失,哭红的眼睛变得瞪得又大又圆,她没怀疑乐福的话,都说人只会想到自己干过的坏事,李氏是把乐禧推下过坡的,所以她相信乐福的话。 李氏怒气正盛,乐老大就跑了进来,他虽然经常打骂乐福,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哪有不担心的。 一进门她就感觉到了李氏的怒火,“怎么了这是?去作坊里干个活都能伤着?” 三人在乐大夫平日给人看病的小隔间里,见周围没人,李氏毫不客气的骂人,“怎么了!还不是那丫头片子,早跟你的说了是个祸害不要留着,现在好了,儿子伤了,要是福仔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你说福仔的伤是乐禧干的?” 乐老大还有些不相信,他一直把乐禧当小孩看待,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迫害她。 “不是她还能是谁啊!”李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就应该把她扔山里,让她自生自灭去。” 说完还不解气,又要起身跑回乐家。 天色渐晚,小溪的流水也映照着月光。 黓每天晚上都会陪乐禧走到村里,哪怕乐禧多次拒绝,他也要黏着乐禧,赶都赶不走。 刚走进乐家的小院,她就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可现在是夏天啊,乐禧还在疑惑,就看见乐老二从主屋走出来,只见乐老二板着脸让她跟着自己进主屋。 一进屋就看见东屋与西屋的人对立而站,乐禧还没看清乐老二的表情,就被乐老娘大喊跪下,不知所云的乐禧只能照着乐老娘的话跪下。 坐在椅子上的乐老娘想到还躺在床上的乐福就心疼,悲伤化为愤怒,举起手里的棍子就要打跪着的乐禧。 好在乐老二接住了打下去的棍子,对于李氏说的话,他是怀疑的,在他眼里乐禧与乐福相处的还不错,自己的女儿才五岁,根本就做不出恶事,又何来推乐福下坡呢。 被乐老二拦住,乐老娘的棍子朝乐禧扔去,不过被乐禧躲开了,棍子只发出几声响就静静的躺在了地上。 “娘,这件事还是得问一下禧囡。”乐老二扶着还在念念有词的乐老娘,他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一直坐着的乐老爹咳了几声,听见动静的乐老娘情绪也没刚才那么激动了。 “禧囡,你今天跟福仔上山摘果子了?” 乐禧看着周围的人,李氏的眼神看起来像是想把她剁了一样,反而白氏又不一样了,一直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乐家人又在唱什么大戏,但乐禧还是实话实说,“是,福哥爬树摘了些果子给我们吃。” 李氏早就按捺不住,她想要听的不是这些,“没想到你个小丫头片子,人不大,做事还挺恶毒的,竟然把你堂哥推下坡,你是想要他残废吗!” 这话可把乐禧说蒙了,她平日里是看不惯乐福好吃懒做,可也不至于害他,倒是说的义正言辞的李氏在乐家没少欺负乐禧。 “大伯母说的这叫什么话,福哥摔下坡时我都不在他身边,又何来把他推下坡这种事呢。” 说话时,乐禧的脸上尽是委屈,她把目光看向父母,可他们只是低头,仿佛自己真的做错事那样。 “爹,娘,这只是这丫头的一面之词,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李氏的声音尖锐,“说不定家里的鸡蛋也是她偷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李氏总是去偷鸡蛋,时间长了乐老娘也发现了鸡圈里的鸡蛋数目不对,只是她一直都没找出偷鸡蛋的人。 见李氏给自己乱扣帽子,乐禧实在受不了,反驳道:“按照你说的,福哥的话也是一面之词,那他的话不也一样不可信嘛,那为何只怀疑我。” “大伯母说我偷了鸡蛋,不也是口说无凭嘛,在我大楚朝胡乱给别人安罪名是要杖行五十的。” 这个律法是乐禧在纪道平的书房里看见的,纪道平还不到十岁,纪县令就已经让他背诵《大楚律》了。 乐禧说的有理有据,李氏可是气上心头,她也顾不得有长辈在场,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往乐禧头上砸,她巴不得乐禧的腿也骨折。 乐老大非但没拦着,还往后退了一步,只不过他的嘴上在叫喊,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站在对面的乐老二想要去拦,毕竟有距离,茶杯还是砸在了乐禧头上,李氏的力气不小,茶杯的碎片很快就四散开来,头顶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把乐禧砸晕,她的眼前很快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禧囡!禧囡!” 第三十八章 “奄奄一息”的乐禧 “禧囡!禧囡!” 是谁的声音乐禧已经分不清了,她只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周围什么都看不清。 乐老二把乐禧抱到医馆时,乐大夫刚吃完晚饭,堂屋里坐着好几个等着乐大夫看病的人,见乐老二急匆匆的跑来,他们都好奇的起身看过去。 只见乐老二怀里的乐禧黑漆漆的头发上挂着血丝,他才刚站一会乐禧的头上就又有鲜血往下滴,看着这些村民们都汗毛耸立 跟在后面的白氏跑到医馆里就双腿发软的瘫坐在地,医馆里有几人平日与白氏关系好的,见她这样马上就去扶她坐到凳子上,还一个劲的问发生里什么。 在乐家因为走的太匆忙,白氏都没来得及骂几句李氏,她看见那么多人围着自己问怎么回事,也不管其他的话了,直接对着大家哭诉了起来。 等白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李氏。 “哎呦,我就说这李氏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在溪边洗衣服,非要说我占了她的位置,我都在那里洗了好几天了,前几天怎么不说是她的位置。” 曾经在溪边跟李氏因为洗衣位而发生争执的妇人趁机提起这事。 “是啊,我也早就知道她不是好人,那样把自己侄女打的头破血流的人啊,心被抹了毒吧。” 几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乐大夫从隔间里走了出来,他看过伤口,确实有几道口子划的比较深,他已经处理好了,不过外伤容易治,内伤就不一定了。 他没有理会在谈论八卦的人群,径直走向药柜,跟作为药童的孙子说着要抓的药。 “大夫,我囡的脑袋没事吧?” 白氏的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水,衣衫早就被泪水浸湿。 乐大夫递给白氏帕子,让她擦一擦。 “外伤很快就能好,就怕内伤,孩子还小,骨头还没长好,遭这一下,也不知道醒来后会怎么样。” 乐大夫的话可把白氏给吓到了,如果不是有人扶着,她恐怕又要倒在地上。 “我的禧囡上辈子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啊,怎么有这一遭呢,她可是我唯一的孩啊,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边哭白氏的头还边往柜台上撞,像是一心求死的模样。 扶着白氏的妇人见了那叫一个心疼,她连忙拦住白氏的动作,她倒是想到了个解决办法,“禧囡她娘,你可以去找乐家族长啊,找他平平理。” “找族长?” 妇人比白氏年长十几岁,嫁的也是乐家人,她知道这些事族长是管的。 “是啊,早些年,村北也是乐家人,爹死了,四兄弟挣屋子打了起来,最后还是族长出面,事情才没继续闹下去。” 白氏听见这么个机会,她肯定不会放弃,她也不管现在天色晚不晚,直接跑到了当族长的乐地主门前,敲门的声音把这个乐地主家里的人都惊扰了。 原本躺在二进院的主屋里逗孙子玩的乐地主被大儿子叫起,听见大儿子说乐建贤的儿媳妇着急忙慌的来敲门,头上已经长满白发的乐地主不紧不慢的起身,让大儿子把白氏带到前厅说话。 听完白氏的叙述,乐地主还是有些惊讶的,长辈打晚辈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打的头破血流进了医馆的还是很少见的。 白氏想要乐地主马上就去惩治李氏,可乐地主却表示不着急,时也间确实晚了,他都打算睡觉了,他让白氏先去照顾孩子,此事恶劣,他承诺白氏明天会处理,得到承诺,白氏这才满意的离开。 鸡鸣让村里再次热闹了起来,只是一晚,李氏把乐禧打的进了医馆的事就传遍了岭前村,昨天晚上在医馆里目睹了乐禧头上有伤的几人更是不知把事情描绘的夸张了几倍,在他们口中,乐禧送去医馆时就已经不行了。 李氏要照顾乐福,今早没有出门,乐老二倒是发现了异常,他跟几个关系还不错的村民打招呼,他们不似平常那样热情,还有躲闪的神情,仿佛自己会对他们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州仔,你今天怎么了?”乐老二逮到一个老是爱跟在他背后的青年,青年的眼神里也透露着不正常。 “成高哥,我还要去镇上卖鸡,晚了价格就不高了。” 见青年要走,乐老大马上拦住了他,“是不是不把我当大哥了,我问你话呢,到底怎么了?” 远处有几个村民走来,青年生怕被他们看见自己与乐老大走的近,只是松口,“成高哥,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我听说嫂子打了侄女,还头破血流的,成亮哥抱着她去医馆时就只剩一口气,乐大夫看了都直摇头,孩子她妈更是在医馆里说要撞墙死了算了。” 昨晚李氏的茶杯一砸下,他还没看清乐禧的伤,乐禧就被乐老二给抱去了医馆,晚上吃饭也没等他们,乐老娘可不会因为乐禧而饿着孙子。 听青年说的那么玄乎,乐老大也是半信半疑,思考了许久,他还是打算去医馆里看看乐禧死没死。 走到家门外的巷子口,只见周围围满了人,他们都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有人见到乐老大马上高喊着“成高回来了”,本来还围着的村民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还不等乐老大询问怎么回事,他就看见李氏被几个族亲兄弟给押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李氏见到当家的回来,马上又哭又闹了起来,“当家的,他们说我犯了族规,要把我抓去斋堂问话,快救救我啊!” 刚才李氏还在火房给乐福煮鸡蛋,突然就冲入几个人说乐地主要见自己,说着就把自己绑了起来,无论乐老娘跟乐老爹如何解释,见人强硬的就是要把李氏带走。 “几位兄弟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乐老大认出了几人都是跟他们家有些亲戚关系的兄弟。 跟在几人身后的乐地主的大儿子慢慢悠悠的走上前,“成高,你不会也想妨碍族里办事吧,信不信我把你也绑回斋堂。” 乐地主在乐氏一族是公平正直的代表可他的儿子们就不一样了,仗着自己的父亲是族长还有钱,经常对村民们就是飞扬跋扈,现在他可是有着乐家族长的“口谕”,就更加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第三十九章 犯了族规的李氏 乐老大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话的说不利索,“我……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想问我老婆犯了那个族规。” “去了斋堂不就知道了吗。” 乐地主的大儿子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没有再理会乐老大,挥挥手就让他们继续往外走。 看着被带走的李氏,又看了看屋内,乐老大还是选择进屋询问父母发生了什么,他现在的脑子可是一团乱。 走进院子就能听乐老娘在主屋里的哭声,见乐老大回来,原本还坐着哭的乐老娘马上站了起来,“老大啊,你可算回来了,你老婆被人带走了。” “哭什么哭,还不快换身衣服去斋堂!” 乐老爹边翻找着衣服边说道,乐老爹好面子,无论去斋堂做什么都要穿新衣服,他让乐老大也去换身衣服。 待三人走到斋堂,里面已经站了许多人,坐在最前面的除了乐地主,还有几个族老。 几个族老的表情倒是比乐地主的还要难看,他们是知道乐禧有读书天赋的,被伤了脑袋,这件事件非同小可。 钟声响起,斋堂里的人迅速安静,乐地主站了起来,他拄着拐杖,面向着众人,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些光亮。 “诸位乡亲们,今天把大家召集来,是为了惩治乐成高的妻李氏的。” 乐地主挥挥手,李氏就被押上了斋堂。 一个留着长须的族老站了起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本《乐家族规》,翻开其中一处,庄严的宣读着:“乐家规,子孙违犯教令,祖父母、父母因此殴打子孙的,杖三十,罚粮两斗。” 长须族老把族规合上,接着说道:“族中子弟已经调查清楚,被打伤的乐禧并无违犯教令,李氏属于无端殴打,杖再加十。” 听见要被打四十杖的李氏慌了,她不断的喊着乐福也受伤了,乐地主见她还在不停的叫喊,就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李氏,你说你的儿子也伤了,可还有其他人可为之做证?” 问到这李氏沉默了,她一直都是听乐福说的,更多细节她也没问。 “你说乐禧推乐福下坡,可有别人看见?” 乐地主接连问了几句,李氏都不能回答。 只听乐地主的拐杖又用力的敲了敲地面,“我听几位族老说乐福在赵先生的课堂上总是捣乱,还逃学,经常编理由给赵先生听,反而乐禧倒是乖巧懂事。乐福平时就敢撒谎,这次会撒谎也不出奇。” 在家里,李氏还敢发作,可现在被绑着在这斋堂里,她愣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面对乐地主的话,她更是哑口无言。 “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那惩罚就开始吧。” 乐地主上了年纪后也不干活了,有时待在家里教育教育孙子,有时提着鸟笼到镇上转一圈,他今天还想到镇上的茶楼里喝茶呢,不想在斋堂里浪费时间。 百口莫辩的李氏就这样被拉出了斋堂,她被打时的喊叫声很快就在斋堂周围响起。 待到乐家人都散去后,在斋堂里读书的学子都好奇的跑了出去,赵童生叫了几声,见学生们都不听,也就放弃了。 赵童生还是比较担心乐禧的,被砸中的可是脑袋,要是真变傻了,那可就枉费了乐禧的读书天赋了。 乐老爹跟乐老大被留了下来,乐地主也听说了乐禧有读书的天赋,对于乐家后辈读书的问题,乐地主还是上心的,乐家已经十几年没出过秀才了。 “建贤,大家都说你那孙女是读书的苗子,现在她五岁了,也应该送去学堂学东西,现在无论男子还是女子,只要能为乐氏一族长脸,那就都是乐家的功臣。” 乐地主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给乐老爹拒绝的机会,“行,族长说的我都会记着,您老人家注意身体。” 乐老爹对于老族长还是很有敬畏之心的。 斋堂里面的人把话说完,外面的叫喊声也停了下来,四十杖打完,李氏的屁股都血肉模糊了。 乐老爹走过,没有理会李氏,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李氏赶出家门,他们家四代人都老实本分,哪有被打过板子,李氏还是第一个,把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毕竟是夫妻,乐老大见李氏如此模样,也是不忍心的,把他背起往医馆走,一路上村民们或多或少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医馆里的人不多,乐老二坐在隔间外,吃着白氏从家里带的鸡蛋,他们都没有去斋堂,乐禧还没醒,他们可不敢离开, 平时珍贵的鸡蛋,现在在乐老二口中都变得索然无味,白氏也差不多,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粒米饭都没吃的下去。 乐大夫又喂了碗药给乐禧喝,他对无精打采的乐老二道:“如果这碗药喝了还不醒,那我也无力回天了。” 听见这话,白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眼泪还没擦,乐老大就背着李氏走了进来。 “大夫,帮忙看看我老婆。” 背后的人刚放下,白氏就听见声跑了过来,还说要打死李氏,替自己的女儿偿命。 白氏的话吓到了乐老大,如果乐禧是被李氏打死的,那事情可就大了。 本来就被板子打的晕乎乎的李氏根本就招架不住白氏的拳头,还是乐老二听见吵闹声从隔间里跑了出来,制止了白氏的动作。 “孩子她娘,别打了,禧囡她醒了。” 听见这话,白氏才肯停下挥舞的拳头,往隔间的小床跑去。 乐禧确实醒了,不过意识还是模糊的。 他们也不再管外面的乐老大夫妻,而是把精力全都放在乐禧身上。 这一天发生的事乐禧还不知道,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起初梦里的内容还有逻辑,越到后面就有些模糊,有时她出现在自己住过的公寓里,有时又出现在田里。 直到晚上,她四处飘散的意识才恢复些,最痛苦的可能是自己想要喝水,可是又发不出声音,这样的经历让乐禧不想再有第二次。 再晚些,乐禧又睡了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躺在这多少天,隐隐约约听见乐老二跟白氏在说话。 “老二,大哥走了。” 第四十章 伤好了就去上学 乐禧还没完全清醒,乐大夫对病人一向都是尽职尽责,怕乐禧又生出什么急症,家里人再带她来医馆就来不及了。 乐大夫的决定只能辛苦乐老二夫妻,白天乐老二在地里干活,白氏就在医馆里照顾乐禧,晚上两人就交换。 医馆的堂屋里,病人已经少了许多,天色太晚,只要不是什么急病,村里人都会选择在明天早上再到医馆。 乐大夫为了不让乐老二太辛苦,特意拿来凉席,让乐老二尽量睡得舒服些。 这边乐老二刚躺下,白氏就开门走了进来,“老二,大哥走了。” 这句话让原本昏昏欲睡的乐老二身上的劳累一扫而空,“你说什么?走去了哪里?” 晚上吃完饭,李氏就躺回了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一个儿媳妇伤了,一个又天天往医馆跑,屋里干不完的活只能乐老娘干了,她吃完饭就回屋做针线活,眼睛酸了才走出屋活动活动筋骨。 刚走几步,就看见乐禄从屋外哭着走了进来,他看见乐老娘,哭的就更凶了,手里拿着一封信,那是乐老大让乐禄给乐老娘的,那是他告诉乐老娘自己要离家的信。 因为李氏被打,这几天村民们看见他都往不理睬,曾经还称兄道弟的几人也用各种各样的借口躲他,这让乐老大感觉自己很没脸面,心一狠,他就打算去到双湾镇的码头上干活。 得知事情经过的乐老二赶回家中,乐老娘脸上还是有些悲伤的,反而乐老爹倒是像平常一样没有什么情绪。 乐老爹看了几眼乐老二,询问起了乐禧的伤,对于孙辈,乐老爹常年都是不管不问的,他的突然询问让乐老二有些意外,“比昨天好多了,再过个两三天就能回家歇着。” 水筒烟咕噜咕噜的响着,吐了口烟,乐老爹慢悠悠的开口:“等禧囡好了,就把他送到斋堂里念书吧。” 话说完,他就挥挥手让乐老二离开,他要睡觉了,乐老二也没有多说什么,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主屋。 岭前村的秋季到来,田里的稻子已经收割进了谷仓,田野里盘旋着一些鸟类,它们在泥土里寻找着人们遗落的稻穗,调皮的男孩们会用弹弓打落在空中飞翔的鸟群,不过能打中的极少。 乐老二扛着农具往家里走去,他还时不时回头等待身后的乐福,自从不上学,乐福过的是一天比一天快乐,偶尔的辛苦也会抱怨,不过比起先生的板子,他还是愿意在田里干活。 从集市上回来的白氏背着箩筐,里面大多数都是给乐禧与乐禄上学用的,本来要去上学的只有乐禧一人,奈何乐老娘总是在乐老爹耳边吹风,总说只靠乐禧是不妥的,还是要有男孩也读书才行。 乐老爹本来是不同意的,可实在是受不了乐老娘每天都在念叨,加上今年的收获还不错,他也就同意了让乐禄上一年学堂。 晚上吃过饭,白氏就在屋内给乐禧试衣服,一件青色长袍,领口和袖口常以素色布料镶边,衣服上没有多余的花纹。 因为是白氏亲自做的,做工精细,乐禧穿起来很合身,十分有精气神,白氏看见乐禧穿上儒衫,好似已经看见她考中了功名荣归故里。 明早是赵童主持的拜师仪式,所有今年刚上学的学子都要参加,如果不参加,就又要等到下一年才能读书。 东屋内,又开始了鸡飞狗跳,李氏也给乐禄做了儒衫,不过乐禄不同于乐禧,他是害怕上学的,李氏给他穿上,他又自己脱了。 “我不要上学,我会被爹打的!” 乐禄把衣服扔到地上,李氏捡起衣服,“你爹又不在,没人会打你,如果你念的好,那娘每天都给你煮鸡蛋吃。” 听见鸡蛋,乐禄就止不住的流口水,见用食物诱惑有用,李氏就开始夸下海口,“不单止鸡蛋,还有糖葫芦,莲花样的糕点,带你去赶集你想要什么,娘就给你买什么。” 乐禄就这么连哄带骗的被李氏带到了拜师礼上。 作为“束脩”的十条干肉被放在赵童生面前,拜师的学子们双手抱拳,高过额头,躬身三次,赵童生则以“三让礼”回敬。 行礼完毕,师娘又端出一盆清水,学子需将双手放入,正反各洗一次,再用毛巾擦干,以纯净之心投入学习。 乡下的拜师礼不如城里的庄重,有些复杂的礼仪学子们难配合就被简化掉了。 拜师礼结束,新来的学子坐在课室的左侧,从前的学子坐在课室的右侧,所有人的手上都有一本《弟子规》,赵童生先是令学子们读一遍,然后再教上面的字,无论是新旧学子都必须得听。 待赵童生讲完,他就让学子们背诵,不背完中午就不能回家吃饭,这对乐禧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她完完整整的将全篇背了下来。 乐禧对《弟子规》的熟读程度让赵童生震惊,他教这么多年的书,还是头一次见背诵的如此流利的学子,他就像是发现了金子般兴奋。 “那我来考你,‘物虽小,勿私藏。’是什么意思?” 这对于乐禧来说太简单了,“形容无论物件有多么小,也不应该私藏起来。圣人要说的是幼时养成不好的习惯,长大若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起了私念,可能会酿成大错。” 乐禧的回答让赵童生满意极了,他从没听过如此标志的答案。 “好,好啊,孺子可教也,”赵童生拍着大腿叫好,“今天你再把《弟子规》看几遍,明日拿《论语》来学堂,明日就开始学论语。” 学子们的读书声停了下来,课堂里有学了一年都还没把《弟子规》学明白的,他们都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这个学堂里唯一的女学子。 大家都在先生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打听着这个女弟子的来历,也是今天一同拜师的三水骄傲的说着乐禧的名字,有八卦的学子马上就想起了之前在斋堂里的族会,他们还认出了乐禄的母亲就是被打的李氏。 “原来你娘被打过屁股。” 有的学子故意走到乐禄旁边大声说起此事,这让乐禄感到十分丢人,好像被打的人是他,涨红的脸一直低着,不敢抬起。 待到学子们都无趣的离开,他才抬头,眼底有些泛红,看着坐在先生旁边的乐禧,又想起刚才那些学子们的话,他想要上前质问乐禧,可他刚站起,又想起乐禧曾经对自己的好,最终还是坐下了。 第四十一章 山林里的马车 寒冬的风吹过斋堂的大门,正堂供着的铜香炉里飘出几缕青烟。 坐在长凳上的乐禧在用毛笔抄着书,她背书虽然背的好,可字却差,为了弥补这个缺点,赵童生每天都要求她散学后留在课堂里把今天学的内容抄五遍才能回家。 “先生,抄完了。” 乐禧用棉袍袖口擦了擦流出的鼻涕,她的手都快要被冻僵了。 “‘孝悌也者,其仁之本与?’是什么意思?。” 赵童生对乐禧的要求越来越严格,只要回答问题时迟疑时间超过五秒,板子就会打下来。 “对父母孝顺、敬爱兄长,这就是仁的根本吗?” 还好乐禧今天没有出错,要是被赵童生揪出问题,就又要被罚抄多一次书,有时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赵童生还是不放自己回家,她只能在兜里揣些糕点,尽量让自己不饿肚子。 酉时已过,冬天的黑夜总是来得早,乐禧只能踏着黑回家。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乐禧发现自己的听力是常人的一倍,可能别人觉得寂静的小路,在乐禧耳中都是细小的嘈杂声。 家里人都已吃过晚饭,白氏端来给乐禧留的饭,现在她的伙食待遇变好了,每天都可以吃半个鸡蛋,猪肉片也不再只有东屋两兄弟能吃。 乐禧坐在炭火旁读着书,屋外响起了李氏的声音,不一会乐老二就走进屋。 “禧囡,还在读书呢?” 乐老二打开屋门,把门外的寒风都带了进来,乐禧缩了缩脖子,“明天先生要我把这些都背熟。” 赵童生教导乐禧,在斋堂里的学习时间是不够的,回家也不能松懈,每天乐禧离开斋堂前赵童生都会布置新的背诵任务。 “那禄仔在学堂咋样?” 乐禄倒不如乐福那般调皮,只是许多时候背了后面忘前面,总是不能完整的背诵,这可没少让赵童生烦恼。 “还行。” 乐禧每完成一项功课,赵童生就又会布置下一项功课,她哪有时间去留意乐禄。 “他毕竟是你弟,你还是要多留意他的,他娘说这孩子吃完饭就跑没影了,真是怕像福仔那样。” 乐老二觉得是乐家人都应该帮,自己过好日子,倒不如大家一起过好日子。 炭火还在缓慢的燃烧着,乐禧揉了揉眼睛,她终于把东西都那些难啃的文字啃完。 时间还早,她抬头发现天上的星星比往常的要多。 东屋里寂静无声,乐福端着火盆从屋内走进来,他现在可是不待见乐禧,总觉得是因为她,李氏才会被打,乐老大才会离开家出去做工。 “禄仔还没回来吗?” 乐福只是往后院倒了火盆里的灰烬,没有理会乐禧。 见对方不理会自己,乐禧也不热脸贴冷屁股,想要回屋不再理会东屋的事,可是乐老二的话她还是记在心上的,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她还是踏着黑出门寻找乐禄。 村子里孩子们爱聚集的只有几处,乐禧也很快找到了在山边烤火的乐禄,他跟着几个大孩子去地里挖了土地,正美滋滋的吃着,乐禧就扯起了他的耳朵。 “好啊乐禄,你才几岁就敢去偷人家地里的东西!” 乐禧的嗓门大,几个大孩子害怕她把大人引来,都拿着自己的那份烤土豆跑走了,乐禄也想跑,奈何耳朵被乐禧扯住。 “我娘都没有管我呢,你又凭什么管我!” 乐禄从前对乐禧还是友好的,上了学堂被人嘲笑后,他逐渐对乐禧的想法有所改变。 “你不用功读书,我当然可以管教你。” 乐禧可不认为她跟乐禄一样——只有五岁。 见对方态度强硬,乐禄只能表现服软,趁着乐禧不注意挣脱束缚,快速的往山上跑。 五岁的身体确实遭受不了太大的反抗,乐禄只是推了推,她就险些摔倒,重新站稳时,乐禄已经跑远。 俩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在他们都没有留意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到了小山的另一边。 山林里比山边更冷了,俩人也精疲力尽,乐禄刚靠在树边想要休息,没想到被突然出现的乐禧逮住。 乐禧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将乐禄按住,总归是累了,乐禄也不继续挣扎。 “我才不会听你的。” 哪怕被乐禧绑着,乐禄的嘴还在反驳着。 控制住了乐禄,乐禧才有时间观察这是哪里,山的另一边砍柴时她来过,山下有一条小路,是村里人进出山林走出来的路。 还在冬天的山林里植被并不茂密,站在山头上的乐禧能轻松的看见山下的小路。 漆黑的林子里,乐禧听见了马蹄声,起初乐禧还以为那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可是马蹄声音越来越响,可是往小路上看,又只有漆黑一片。 继续往下走,乐禧刚才听见的声音乐禄也听见了,不过乐禄可没有极好的听力,而是马车靠的很近。 意识到不对劲的乐禧马上带着乐禄躲了起来,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马车,一般都有秘密。 马车的速度不快,但在这寂静的山林里马蹄声还是响亮的,车厢上装着几个灯笼,让马车成为了这里唯一的亮光。 “他们是谁啊?” 躲在草丛里的乐禄好奇的问着乐禧,他还是第一次见马车,镇上的人坐的大多数是驴车或牛车。 马车在他们面前经过,在灯笼橙色的灯光下,乐禧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看见这张脸后,她有了个大胆的决定——跟上去。 乐禧松开了绑着乐禄发绳子,“你自己回家去,不要告诉任何人在这里看见了马车,知道了吗?” 在这样漆黑的夜晚,乐禄的直觉告诉他刚才那辆马车是危险的,他摇头,不听乐禧的嘱咐,“我不回家,我要跟你一起。” “不行,很危险的!” 乐禧没有想就拒绝了,乐禄只是个五岁的小孩,要是出了意外,那可不是她负责的起的。 可是眼看马车要跑远,乐禧也没有时间与乐禄辩驳,只能多次嘱咐他一定要听话,不能随便乱跑。 第四十二章 大义与私心 马车在小路上奔驰,俩人就在山边跟随,跑着跑着就进到了一处山洞,洞的位置很隐蔽,如果不是冬天植被不茂密,是很难被人发现的。 天色太暗,乐禧只能看见刚才赶车的人往与洞内走出的人联合搬运着车厢里的东西,他们的位置与山洞还是有些距离,搬运的东西他们都看的不真切。 记住了位置,乐禧打算离开,回去的路上乐禄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事,“那两个人在山林干嘛?” 乐禄看了好几次乐禧,她好像知道了些东西,可乐禧只是摇头。 她回到家中,还在思索着,她记得王单剑几人把他送到县里的那辆马车并没有刚才看到的那辆华丽。 马车上灯笼的样式乐禧只在纪府见过,价格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像王单剑那样作恶多端的团伙,怎么可能会买这样昂贵的灯笼。 可能是追踪马车被累到,乐禧还是在混乱的思绪中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还是像往常那样吃完早饭往斋堂走,不同的是乐禄,小孩的探险心思是强烈的,他今天没有赖床就是为了问乐禧昨天的问题。 乐禄刚靠近,乐禧就知道他想问什么,“昨天看见的事,你没告诉家里的其他人吧?” “谁说出去,谁是小狗,我可会信守承诺的。” 乐禄对乐禧怀疑的态度有些不满。 “你今天早些完成先生的任务,那我们就可以早些进山。” 有了乐禧这句承诺,乐禄这一天可谓是干劲十足,连吃午饭都在看书,就是为了能早些背完早些散学。 冬天的风像把锋利的刀,吹在人的皮肤上真是堪比刀割,地上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地延伸向林子深处。 俩人这次走的距离靠近了些,能见到洞内发出微弱的光,如果不靠近,还是发现不了的。 外面没见马车的踪迹,他们应当是把马牵了进洞里。 他们小心翼翼的靠近洞口,乐禧能听见洞内有两个人在交谈,洞内应该挺深的,她听的不清楚,必须再靠近些才行。 “你在这待着,如果看见有人进来,就吹响哨子。” 说是哨子,确实就是孩子们无聊,用鸡骨头做的能吹响的小玩意而已。 见乐禄在洞口躲好,乐禧才往洞内走去。 越往里走,周围的温度就越高,谈话声也变得越来越大。 胡五把烤好的土豆递给靠在边上的女人,女人的脚被粗麻绳绑死,想要站起来都困难。 “大哥,都等了两天了,还没消息,你说那小子会不会出卖我们?” “出卖肯定不敢,只怕他胆子太小而已。” 王单剑挑着火堆,他的眼神暗淡着,火星子在空中飞舞,被橙光照应着的左脸上比之前多了一道伤疤,那是被官府的捕快用刀砍伤的。 “要是那小子明天也不出现,我们还继续等吗?” 他们带来的粮食也所剩无几。 王单剑思索了一会,他的心里也是没底的,他一直觉得外人是不可靠的,可有些时候又不得不接受外力。 “明天我再到镇上,你把她看好就行。” 王单剑的指向女人,他慢慢的靠近,女人的脸上带着惊恐,不停的往退,想要远离面前凶神恶煞的劫匪。 “你男人要是明天来救你,那你还有活路,要是明天不来,那就是你的忌日。” 听见这样的威胁,女人开始哭泣,“好汉饶命啊,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你,我爹是有钱的。” 厌烦了女人的哭声,王单剑抽出手中的刀,“你要是再哭,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刀上的寒光让女人抖的更厉害,她只能尽力控制住自己的哭声。 听到差不多,乐禧连忙离开山洞,听他们的对话,王单剑是在这山洞里等人,而里面的女人应该就是人质,看来是有富户不见了妻子。 洞外躲在草丛里的乐禄手里紧紧的握住哨子,随时准备着吹响它。 他的背后传来脚步声,原本就紧张的心跳的更快,紧张中夹杂的对未知的恐惧,他浑身颤抖了起来,好在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乐禧从洞里出来。 离开时,乐禧也是一言不发,眼看着就快到家,乐禄还是忍不住询问了乐禧在洞里到底听见了什么,乐禧也没打算隐瞒,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乐禄。 乐禄听完乐禧的描述,觉得这是画本子里才会发生的事情,没想到在现实里竟然被他们遇到。 “那我们要像画本子里的好汉那样出手相助!” 说着乐禄就跳上了屋外的石凳上,一副要成为英雄的模样。 乐禧被他的动作逗笑,“那你说,我们要怎么救?” 这个问题对于乐禄来说还是太难了,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大人帮忙。 “你觉得他们会相信我们的话吗?”乐禧不同意乐禄的做法,“他们就算相信,现在城门已经关了,要是去官府报官最快也要明天早上,要是劫匪等不来要等的人,又看见官兵,那女子就死定了。” 这一通解释让乐禄脑袋都混乱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要是那女子真的死在了劫匪手上,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在回来的路上,乐禧就想好了一个计划,此刻,她眼睛亮得像突然燃起了火苗,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了翘,“你敢逃学吗?” “逃学!” 乐禄听见这两个字都有些害怕,乐福每一次被乐老大发现逃学都被他打的半死,虽然现在乐老大不在,可乐禄也不敢逃学,生怕他今天逃,明天乐老大就回来揍他。 “我爹会揍我的,我不敢。” 说这话时,乐禄的声音弱弱的,生怕被别人听去又耻笑了他。 “那救人跟被你爹揍,你选哪个?” 见乐禄犹豫不决,乐禧只能继续说道:“福哥逃学是为了出去玩,我们逃学是为了救人,你爹知道是不会怪你的。” “难道你真的想那女子死在劫匪的手上吗?” 在大义与私心中,乐禄还是选择了前者。 第四十三章 王单剑的计划 赵童生站在讲台上,他像往常那样教着手中的书,抬头看向课室外,半炷香的时间,他已经看了五六次,最靠近自己的座位上是空的,那是乐禧的位置。 往常乐禧都会比别人早来几刻钟,别人才刚到课堂,她就已经把昨天学过的再背了一遍。 洞口斜对着的山坡,两个小孩正躲在树后,昨天晚上又下了场雪,山路比昨天还要难走,俩人花了快半个时辰才走到这山坡上。 “姐,有人出来了。” 因为下过雪,温度更低了,王单剑起的有些晚,日头都高照了他才慢悠悠的牵着马车往外走。 见马车离去,俩人再次走到洞口,洞内的胡五大概还没起床,乐禧没有听见里面有声响。 等了不知多久,洞内又传来女人的哭声,这个声音让乐禄害怕,他觉得那是鬼在哭。 原本还睡的挺香的胡五被吵醒,他有些生气,“哭什么哭,你男人拿钱来你就不会有事,不许哭了!” 女人像是没听见他的话那样,还在不停的哭泣着,“我男人没钱,他不会来的……” 听见这话,胡五马上不困了,他起身用刀对着女人,逼问道:“你说什么?” 见到刀,女人又恐惧的叫喊了起来,“大哥……你就……就行行好……放了我吧!” 女人的哭闹声在这几天里都让胡五感到厌烦,他抬手就给了女人几巴掌,“回答老子的问题!” 脸都被打肿了的女人惶恐不安的开口:“那些店铺,只是名义上的而已,钱都不是他的,是他三叔的。” 城门两旁的卫兵们互相吐着苦水,在这样冷的天气里站岗,真是折磨人。 在城外,王单剑把马车藏了起来,还乔装打扮了一番,现在看起来像个旅人,脸上的疤被他用棉帽遮挡。 他去到一处小茶馆,屋内只有几张桌子,还没到中午,只有零零散散几人坐着,他随便叫了壶茶,坐在凳子上就开始嗑瓜子。 贵多处理完账房早上需要他的食物后,就跑到小茶馆里喝茶,因为是茶馆里的常客,伙计一看见他就打起了招呼,“您来了,还是像往常那样给您备好了,我这就沏茶去。” 无须贵多开口,伙计就把他需要的准备好了。 茶馆的大门对着镇上流淌的小河上,撑着船的船夫们尽力的推销着自己船上的货物。 贵多看中几条鱼,正站在岸边与船夫讲着价,谁知身旁就传来一道让他闻风丧胆的声音,“管事的在老爷面前混得风生水起,还缺这几文小钱?” 原本还惬意的贵多,此刻脸上只剩慌张,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只能放弃了讲价,掏出铜钱扔给了船夫。 转过头,脸上又挂着笑,“大侠,你怎么又回来了?” 王单剑大眼神里散发着戾气,贵多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直视,好似多看几下面前的人就会把他活剐了一样。 “怎么,不喜欢大爷来找你?” 贵多马上又陪着笑道:“大侠误会了,小的认为这里危险,没想到大侠胆识过人,还会亲自回来。” 这样客套的话,贵多可是张嘴就来的。 “你小子这张嘴还真是一套一套的,”王单剑把手里的瓜子壳扔在地上,“我让你办的事,都已经两天了,怎么还没动静?” 王单剑的话一出,贵多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我都照你说的去做,老爷已经到处筹钱了,肯定在大侠给的期限内把钱送到。” 女人是贵多老爷的梅氏梅氏,也是贵多的姘头。 “我告诉你,别耍心眼,要是明天还不拿钱来,我就先把你跟那女人的事告诉你老爷,等他把你活剐了我再把那女人杀了,你们在阎罗殿再做野鸳鸯吧。” 如果不是在街上,贵多早就跪下磕头求饶了,他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下,“我回去就帮你们打探情况,还请大侠手下留情。” 梅氏的性命没了就没了,反正也没人知道他与梅氏有染,钱是老爷出,他只是负责报信,要是他与梅氏的事被老爷知道,逐出府都算是轻的,要是被打的断手断脚,那可就是噩梦了。 王单剑临走前还抢了贵多手上的金戒指,就连茶钱都是让贵多付的。 被王单剑一搅和,贵多喝茶的心情瞬间没有了,他回到高府,老爷高横已经为凑钱救妻子忙的焦头烂额。 见到贵多回来,高横连忙叫住了贵多,“你去哪了,一上午都不见人影。” 高横不知道贵多经常去茶馆的事,“家里有事,我就回去了一趟。” “你爹的病又犯了?” 高横知道贵多的父亲有肺病,贵多的老母亲又照顾不过来,有时只能让贵多回去帮忙。 “我早让你娶了老婆,这样就不用耽误时间了嘛。” 说到老婆,高横这才想起找贵多的原因,“劫匪要的钱银我已经备好,明天你把这些钱送去。” 听见高横要让他去送钱,贵多马上不乐意了,他虽然只见过王单剑几次,可那浑身散发的杀气早就把他吓得不知所措,他觉得对方不可能拿钱放人,说不定他们还会杀了去送钱的人,可是拒绝高横,他肯定会心生怀疑。 “老爷,我昨天出镇的时候又见到了劫匪。” 高横果然很激动,他抓住贵多的手腕,“你怎么不早说?” 贵多的手腕被抓的生疼,高横年轻时可是练武的,贵多的小身板都扛不住他一拳。 “他们也就说了些刺耳的话,不过我派人跟着他们,还真找到了他们的落脚的地方。” 这对于高横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那他们在哪儿?” 具体位置,贵多也不清楚,只知道在镇子西北边岭前村与溪南村之间的峯山里头,这还是梅氏被抓的那天晚上,他躲在门后偷听到王单剑与胡五说起的,不过还没听更多,就被王单剑发现了。 “跟到了峯山里头就不见踪影了,不过据我所知峯山里没有村子,他们大概会躲在山洞里,只要老爷派人一搜,一定搜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第四十四章 救出梅氏 现在看来,自己先前的判断错了,她还真是以前的倩倩,不然,怎么可能这样巧合,连痣也长得一模一样? 暗影府主没有问任何问题,这一次的人数锐减了如此之多,令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宣布了日期之后便离开了古皇峰。 刘雪峰金刀开路,刚闯到前面,更大的冰块就等着他了。猝不及防,金刀几乎震飞。西门无双紧随其后,也差点被砸。前路受阻,路口又封死,完全是死路一条。 吴君没出声,眼眶有些泛红,她点了一下头,拿起筷子,将碗里的红烧肉放到嘴里。 “这地下封藏着什么?若不说清楚,今夜你走不了。”徐衍心中虽然掀起万丈狂澜,极为震惊,但他脸上却并未表露出来,只是原本浑浊的眼睛此时一片清明,就好像一头卧龙已经清醒一般。 一声龙吟低沉的响了起来,叶铮纵马之下,直接飞跃了城墙,落到了城外的使者旁边。 白耀为什么一马当先,抢在聂海明动手前先一步带着兄弟们前去试探这头凶虎?因为他是有目的性的,别人看不出来,雷琪等人是完全能够明白简中玄奥的。 妈妈倒好了水,试了试水温然后便让我们俩脱了衣服赶紧进去洗,不然会感冒。 叶铮一句话就激怒了无数的玩家,本来这地方就已经是人山人海的了,这一动起来,就显得更加的混乱了,根本分不清前后左右到底谁是谁。 “道塔是帝墓中最神异的地方,在那里面能够感悟到自身修炼的意境的诸多不足,我曾在那里面悟出了许多东西,可以说没有道塔,也就没有现在的我”。 无论从哪一方面,沈知忆都比月昕强太多,不,是根本没有可比性。 那么,估计做一辈子枢机执事是罗门多·阿吉拉姆最好归宿和最高成就。 林湾湾甩给陆湛北一个“等回去了再收拾你”的眼神,又问了唐沉一些问题,无非是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先别问我,这个问题是我先问的,你先回答我,我自然会回答你的。”刘天浩心想,这袁绍也是真够狡猾的。 “不急,不急,陨铁苏双、张世平家又跑不了,而且如今他们二人前往上谷买马还尚未返回卢奴呢,你现在到他们家岂不唐突?”刘天浩哈哈笑道。 秦不易祭出青蚨剑,在上面穿上十八道杀鬼符,不退反进,直冲龙鲎之魂的身下袭去。 顔少和圣王连忙拉开她。“陆夏,离别急,我们明天亲自去看看,说不定这只是他们跟你开玩笑呢。”圣王安慰道。 “嘶!”古姓男子见着此幕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心中有些庆幸自己能够躲过蛛网。 郑家人口中所说的彼岸,如果真的和几天封印有关,那么柳相又想要利用他们做什么? 安然之中,顾念兮不禁奇怪,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顾云兮收了手呢? 柳诗雅对褚昊轩不由万分感激,她差不多要以身相许了,但是褚昊轩对她却是冷冷淡淡,毫不越礼,她便不敢轻举妄动。 我其实还有很多疑问在脑海里盘旋,但我也知道,他是不会对我说任何的。我目送着他远走,发现他走路的姿势和炎彬一样,昂首阔步,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那种样子。 冯飞虎不再说话,知道冯素梅是因为生病才戒的烟,而之所以生病是因为自己,都怪自己那时候太气盛。 楼止却难得笑了,那张冰封已久的脸上,竟溢出一丝经年不见的笑意。 刚刚知道自己那么深的爱他,如何能对他恨得起来?就算是他把她爸爸亲手送进监狱,人都是有感情的,爱恨纠缠往往失去理智。就如她对褚昊轩的爱让她暂时放下恨,想远远地躲开,无论恨还是爱都不要了,统统不要了。 汤辰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住她的身体,侧过身,再一次把她搂在怀里。 可就在她摆弄第三枚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要试试能不能画面传递。 元笑不知道姚晓丹要给她说些什么,但直觉告诉她,是很重要的事情。沉默的等姚晓丹开口,等了许久,姚晓丹才整理好情绪。 虽然没给她起名字,但是……心里,却是因为她的存在,而一点一滴的柔软下来,而且越来越柔软。 所以许多自修的高手,都会想办法增加根骨,提高内劲流转的上限,或者是直接增加内劲储量,弥补消耗。 虽然这个介绍不是很好听,但是任谁都能看见林末脸上的柔和和笑意,也就都明白了,这个胖子绝对是林末重要的人。 姜澜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没有想到本来抱有很大希望的音乐课最后会变成这样。 刚刚那画面中的禁魔手,比他之前修炼镇狱神体术,领悟的禁魔手强大太多了。 说着教授完成了圣坛的建设,然后用圣坛的训练功能,教授花费了一定的信仰值,把自己训练成了一个传教士。 第四十五章 打不过就跑 一对十,王单剑打家劫舍还行,对付这些训练有素的打手,他是真的不行。 见只有王单剑一人,高政骑着马走到最前面,脸上摆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是哪里来的小贼敢绑我高家人!” 在江湖混迹多年,王单剑深知面子上不能丢的,他翻身上马,拔出腰间的佩刀,“高政老贼,五日前你杀害我弟,今日我特意引你前来,就 乔亦墨看了他一眼,缓步走到仍被踩在地上的他身前,示意保镖松开,那男人得到允许后站了起来。 虽然目前为止李金花还没显露出她的实力,但是仅仅是偷袭这招,就知道其境界不低,应该也是一位宗师。 虽然来的人不算多,但其中的一些人倒是让柯廷大为惊讶,就比如cac的总经理劳伦斯-瓦克特,前功勋皇家空军飞行员,和他坐在一起的是那名解决了水兵作乱的海军上校坎勃利奇。 当时巴达维亚的华人华侨超过10万,算是很大的一部分居民,不过这些华裔一般是手工业者和商人或者农民,能在巴达维亚市中心的很少,大部分都在外城,算是郊外部分。 在这个时候,叶青没有其他任何想法,后退更不可能,只能拼到底。 即便白泽疯狂的击打桌面,但雄兵连众人却仍旧是不管不顾的打量着手中武器,根本就没有想要搭理他的念头。 “不行!这事没得谈!谁叫她方才无视我来着?”莫甘娜顿时没好气的撇嘴打断道,显然是还在生气凯莎刚才的态度。 这个儿子,是几兄弟当中最优秀的,可是这性格,也是最令人难懂的。 图表无非就是一条上扬的人生曲线直窜人生巅峰,更是一目了然。 将三种物品一一挂上,叶青刚准备浏览交易网站,立即有提示声响起,打开一看,五十瓶次级生命药剂便已经预卖完,交易网站正提醒他交货。 一时间,关于针灸麻醉的知识在网上疯狂传播,甚至国外有懂华夏语的网友也在第一时间做了翻译。 被叶枫毫不留情地打断自己的话语,原本陆洋心中是有些不悦的,毕竟怎么说他都是一名将军,但是听到叶枫口中说出来的这些话语,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成了愕然。 自知难以独活,所以才救下这许多人收入阴阳扣,名为保护休养实则为自己的重生打下根基,而此番念头只有亦徒亦宝的道衍明才知晓,其余三个徒弟均蒙混其中,茫然不知的成为道衍明阴谋中的工具与帮凶。 “我并非劫财的土匪,只是身担要事想借好汉的马匹一用。”说着话,她手腕一抖,一锭银子落在了对面人的脚边。 甚至可以说,这死去的一千多人,以后或许还能冒出一个越九重来。 薛烟就好像是完全没受伤一样,单手托举一枚光团,面无表情地砸落下来。 林可依旧眉头紧蹙,但她来不及多说什么,一阵脚步声响起,男子的身影骤然消失。 可以说,如果这话是从周珂口中说出,那何家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这话是从天丹国师口中说出,那何家就是必死无疑了。 “你来干什么!欺负人在外面就算了,还要追到家里来,当真以为我关思利脾气好?”关思利吼道。 他又转头看起另一份资料,这是他所要求的……找龙家麻烦的情报。 等罗秃子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有能力战斗的,也就只剩下了十来人。 第四十六章 被选上 “不要紧的,我们就先坐下来喝杯茶。” 大清早他们就陪着文樘出了镇,马车的颠簸对他们这些平日只待在书院的先生来说是一种折磨。 赵童生招呼他们坐下,又到门口继续等着学子们,如若真的来太晚,他还会叫年长的学子去迟到的学子家中,待到派出去的人跑到,有的人才刚刚起床。 见最后一个学子终于走在 秦建业不知道天命九的想法,却知道她为了爱敏一定会竭尽一切去做,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帮助自己。 徐喆缓缓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刚刚扑进来的时候没看清皇帝的脸,此刻看了,徐喆又是老泪纵横,但是看着在边上的太子威严的表情,他也只能努力吸溜吸溜鼻子。 他跟她左爱,并不计较她已经残废了的事实,也不忌讳曾经有那么多的男人碰过她——她意识到她只要长着跟唐宁一样的脸,他就根本无所谓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老师,电话里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您有什么事儿现在可以说,等见面以后我在跟您解释。”天命九有些无奈道。 这“血魔斩”的威力,跟修炼者的修为、凝练精元的多少和培炼时间的长短有很大关系,据典籍上记载,要是凝练到了至深的境界后,甚至可以划破空间,击碎虚空。 除了现在交战的两支行星主力舰队之外,纽伦达人还有三路舰队可以动用,第一支由高速舰队为主,仍在第五星区,速度再高也无法赶来。 他喷出一道青色婴火,落在了青色铜灯的灯芯上面,点燃了青色铜灯。 所幸,正如苏迷说的那样,在她给予保证后,全体职员都收回了辞职信。 赫莫生走到窗边,空气中散发着淡淡森林气息,令人头脑更加清醒,向外望去,视野中窗外一半是河水,一半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树丛,如同油画般秀丽。 地厚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的技能几乎都是抓取类技能,先利用空间之力定住对方,然后再将对方扔出定好的空间,这样对方就会在移动中被空间的撕扯所伤。 王默四处踅摸着,打算找到一个能够有效帮助自己提高输出效率的地形。 白面?李家庄的乡民们先是一愣,随后无师自通的拿起兵器,准备战斗。 系统的声音还带着慵懒的调调,仿佛是睡了好久好久,猛地被吵醒的样子。 自己这些人是如何背景,已经报了上去,王朝一个江湖游侠,另外两人则是旁边村子住着的。 一关上门,他便跌坐于地,不去在意身体的经脉走向,而是意识放空,细细感受自己的状况,果然,结果大不相同。 不远处,封霄坐在一辆银灰色布加迪的驾驶座上,探出半个身子朝她招了招手。 艾雅莹听完了,心里脸上都是平静的。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要要翻白眼了。 就在刘阳河拿着纸发愣的功夫,不远处就有一阵车辆启动的声音传了过来,刘阳河瞬间清醒,然后赶紧朝着停放军用车辆的地方跑过去。 这么焦急来催,艾雅莹就感觉很不好。果然,是催她来看人,相亲的。 于是,刚刚在公司跟下面要账的人大骂五百回合的陈旭同志,现在又要灰头土脸地陪着自己的儿子,和学校的老师、领导“亲切交流”,“深入交换意见”,并且致以深刻的反省与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