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白切黑师尊掉马了吗?》 第1章 今天炸掉丹房了吗?炸了! --- 青峦叠嶂,仙鹤清唳。 玄天宗内一片祥和宁静,灵气氤氲得如同实质的薄纱,笼罩着飞檐斗拱、玉宇琼楼。弟子们或御剑穿梭,或盘膝吐纳,端的是仙家气派。 如果忽略西北角丹房区域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以及随之冲天而起、还冒着袅袅焦香青烟的巨大顶棚的话。 “轰——!!!” 整个玄天宗的地皮都跟着抖了三抖。栖息在附近灵树上的仙鹤被惊得炸了毛,扑棱棱乱飞。正在演武场练剑的弟子们齐刷刷一个趔趄,剑光歪斜,差点没把自己人捅个对穿。打坐的长老们气息一岔,险些走火入魔。 烟尘滚滚中,一个娇小的身影连滚带爬地从丹房那豁开的大口子里冲了出来,灰头土脸,活像刚从灶膛里扒拉出来的小煤球。她一边跑一边剧烈咳嗽,手里还死死攥着半根黑乎乎、勉强能辨认出是棍状物的玩意儿。 正是玄天宗新任“吉祥物”,掌门清虚真人亲口认证的“行走的麻烦精”——风满袖。 她顶着一头被爆炸气流吹得无比狂放的发型,小脸上东一道西一道全是黑灰,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哎哟我的亲娘诶!这改良版三昧真火阵火力也太猛了吧!差点把本姑娘烤成红薯干!” 话音刚落,“噗嗤”一声闷响。 一块烤得外焦里嫩、散发着奇异甜香的硕大不明物体,裹挟着几片琉璃瓦的残骸,精准无比地从天而降,“啪叽”一下,正正好好扣在了闻声赶来、怒发冲冠的掌门清虚真人那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 滚烫的、黏糊糊的、焦糖色的不明汁液,顺着掌门那张保养得宜、此刻却因极度震惊和愤怒而扭曲的俊脸,缓缓流淌下来。几粒烤得喷香的红薯瓤,顽强地挂在他精心修剪过的胡须上,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闻声赶来看热闹的弟子,全都齐刷刷倒抽一口冷气,瞬间鸦雀无声。连树上聒噪的灵雀都识相地闭上了嘴。偌大的丹房废墟前,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掌门头顶那块巨型烤红薯散发出的、不合时宜的、诱人的焦糖香气。 清虚真人浑身都在抖,不是气的,是烫的。他伸出两根保养得如同白玉般的手指,颤巍巍地、极其缓慢地从头顶拈下那块肇事红薯。黏腻滚烫的触感让他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一股混合着焦糊味、泥土味和诡异甜香的热气直冲他的天灵盖。 “风、满、袖——!” 一声饱含着滔天怒火、羞愤欲绝、痛心疾首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废墟上空,震得残存的半堵墙都簌簌掉灰。 风满袖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抱住了脑袋,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她抬起那张糊得只剩眼白和一口小白牙的脸,眼神无辜又真诚,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十二万分的诚恳: “掌门师伯!天地良心!这次真不怪我!是那破炉子!它、它先动的手!我就想试试新研究的‘聚灵恒温阵’烤出来的红薯是不是更甜更糯灵气更足,谁知道它脾气那么大,一言不合就炸了呀!师伯您看,这红薯它成精了!它居然敢袭击您!简直罪大恶极!” 她一边说,一边还义愤填膺地挥舞了一下手里那半根黑炭似的“凶器”,试图增加说服力。 清虚真人看着自己满手的黏腻焦黄,再看看眼前这个还在狡辩的小混蛋,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胸口气血翻涌,差点一口凌霄血喷出三丈远。他手指哆嗦着指向风满袖,嘴唇翕动,气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孽障!本座今日非要把你…” “清虚师兄,息怒。” 一道清越平和的嗓音,如同山涧清泉,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恰到好处地插了进来,瞬间浇熄了现场几乎要爆炸的焦灼气氛。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片狼藉的废墟上空,不知何时飘来一朵素净的祥云。云上立着一人,身姿挺拔如修竹,着一袭浅青色的广袖流云道袍,玉冠束发,面容清俊至极,眉眼温润,气质出尘。正是玄天宗新晋的客卿长老,以光风霁月、温润如玉、修为深不可测闻名修仙界的墨悬舟仙尊。 他足尖轻点,祥云载着他缓缓降落,姿态优雅得不染半分尘埃。几片被爆炸气浪掀飞、犹在半空盘旋的琉璃瓦碎片,在他身周丈许便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屏障,悄然滑落,连他一片衣角都未曾沾到。 墨悬舟的目光,先是落在废墟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随即转向了顶着一头焦灰红薯、形象全无的清虚真人,最后,落在了缩着脖子、一脸“我错了但下次还敢”表情的风满袖身上。 他那双仿佛蕴着星辉的眸子里,漾开温和的笑意,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瞬间化解了所有的剑拔弩张。 “小孩子顽皮,天性使然。”墨悬舟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磁性,他看向风满袖,唇角的弧度加深,语气包容得近乎宠溺,“无妨。袖袖,”他顿了顿,念出这个名字时带着一种奇异的亲昵,“你开心就好。” 风满袖猛地抬起头,糊满黑灰的小脸上,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如同两颗落入凡尘的小太阳。所有的忐忑、后怕、还有一点点对即将到来的责罚的担忧,在这一句温和的“无妨”和“你开心就好”面前,瞬间烟消云散! 看看!看看!什么叫格局!什么叫气度!什么叫真正的光风霁月、胸怀宽广! 掌门师伯就知道吼!再看看她这位新鲜出炉的师尊!简直是天神下凡!救苦救难!是她灰暗闯祸生涯里最耀眼、最温暖、最善解人意的光! “师尊——!”风满袖感动得声音都带了哭腔,眼泪汪汪地就要扑过去抱住这根救命稻草、人生灯塔。 墨悬舟眼中笑意不变,在她扑过来的瞬间,极其自然地抬起手。那是一只极其好看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如同上好的暖玉雕琢而成。他没有避开她满身的脏污,只是伸出食指,带着一种长辈对顽童的无奈纵容,用指腹的侧面,极其轻柔地拂过她脸颊上沾着的一小块格外显眼的炉灰。 指尖微凉,触感细腻。 风满袖只觉得被那微凉的指尖触碰过的皮肤,像是有细微的电流窜过,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随即是更深的感动和安心——师尊连擦灰的动作都这么温柔!他都不嫌我脏! 墨悬舟收回手,指尖那点微不足道的黑灰似乎被他悄然化去。他依旧温和地看着她,唇边的弧度完美得无懈可击,如同精心丈量过。只是那笑意,如同隔着一层朦胧的琉璃,清晰地映着眼前这只灰扑扑、亮晶晶、满眼依赖与崇拜的“小太阳”,却并未真正抵达那双深邃眼眸的深处。 那里,是一片平静无波的深海,幽邃,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评估猎物般的兴味。 嗯,火候不错。 他无声地想着,看着少女眼底毫无保留的信赖光芒,如同看着一块在炉火中烤得表皮微焦、内里甜香软糯、正滋滋冒着诱人热气的小点心。 养得…挺香。 第2章 师尊的食谱有点咸(物理) 风满袖抱着她那本新得的、据说能“沟通天地,妙悟玄机”的《灵植图谱大全》,盘腿坐在自己小院的青石台阶上,愁得小脸皱成了包子褶。 沟通天地?她现在只想沟通一下昨天被她炸上天的丹房顶棚残骸,问问它到底飞哪儿去了,掌门师伯说找不到顶棚就不给她批新的炼丹炉材料。 妙悟玄机?她倒是“妙悟”了——师尊墨悬舟,绝对是她风满袖修仙生涯里撞上的最大玄机!还是个金光闪闪、温温柔柔、但总觉得哪里有点硌牙的玄机。 昨天那指尖微凉的触感,拂过脸颊时带来的细小电流,还有那句宠溺到能溺死人的“你开心就好”,后劲儿太大,让她回到自己这小破院子后,愣是对着月亮傻笑了半宿。可今天一大早,被冷风一吹,再咂摸咂摸,总觉得……甜里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咸? 就像她小时候偷吃灶台上刚腌好的酱瓜,第一口甜津津脆生生,等你乐滋滋咬下第二口,那霸道无比的咸味才猛地窜出来,齁得你直翻白眼。 她甩甩头,想把这点诡异的咸味联想甩出去。师尊多好啊!光风霁月!温润如玉!道德标杆!修仙界的清流!她怎么能把师尊想成酱瓜呢?大不敬! 可那双眼睛…… 风满袖烦躁地抓了抓被炸得还有点卷曲的头发。那双眼睛深处,平静得像万年不化的寒潭,她扑过去时撞进去的那点依赖光芒,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深潭,连个涟漪都没惊起,无声无息就沉了底。当时被感动冲昏了头没细想,现在琢磨起来,总觉得那潭水底下,沉着点她看不透的东西。 “唉!”她重重叹了口气,把脸埋进那本厚厚的图谱里。图谱冰凉的书页贴在脸上,稍微降了降她心头那股莫名的燥热。 不行,得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再想下去,她怕自己真把师尊和酱瓜画等号了。 目光落在图谱翻开的某一页。上面画着一株通体赤红、叶片如火焰燃烧般的奇树,旁边用小字标注着:【万年朱果树,性烈如火,所结朱果乃淬炼筋骨、提升火灵根之圣品,生于至阳至烈之地,常伴凶兽守护,采摘需慎之又慎。】 万年朱果……淬炼筋骨…… 风满袖的小太阳雷达“嘀嘀嘀”疯狂作响。好东西啊!要是能给师尊弄一个……昨天丹房炸了,师尊不仅没骂她,还帮她挡了掌门师伯的怒火(虽然主要是靠脸和气质),她风满袖可是知恩图报的人!送点小礼物表达一下心意,很合理吧? 而且,师尊气质那么清冷,用这火辣辣的朱果中和一下,说不定能更温和一点?嗯,逻辑完美! 至于那个“常伴凶兽守护”的标注?小太阳自动过滤了。凶兽?能有掌门师伯顶着烤红薯追杀她凶吗?能有她改良版三昧真火阵炸丹房凶吗?笑话!她风满袖闯荡江湖(宗门)多年,靠的就是一身浩然正气(欧皇附体)和……跑得快! 说干就干!风满袖“噌”地一下从台阶上弹起来,把图谱往怀里一揣,猫着腰,做贼似的溜出了自己的小院。目标:后山禁地!她记得上次给灵鹤编花环的时候,好像远远瞥见过那么一抹扎眼的红! --- 后山禁地,名不虚传。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虬结如巨蟒缠绕,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腐朽落叶和奇异花粉的沉闷气息。光线昏暗,只有偶尔从枝叶缝隙漏下的光斑,在地上投下诡异晃动的影子。四周安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只有她自己踩在厚厚落叶上的“沙沙”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风满袖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图谱。这地方……确实有点阴森哈?跟她想象中阳光普照、灵气四溢的宝地不太一样。 “不怕不怕,”她给自己打气,小声嘀咕,“本姑娘福星高照,百邪不侵!区区禁地,拦不住我找朱果孝敬师尊的脚步!” 她挺起小胸脯,努力模仿师尊那种云淡风轻的气质,可惜效果约等于一只炸毛的小鹌鹑硬装凤凰。 凭着记忆和一股子蛮勇(以及迷之自信的欧皇体质),风满袖在迷宫般的古林里七拐八绕。就在她快要被阴森气氛和脚下盘根错节的树根绊倒第三次时,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小小的、被嶙峋怪石天然围拢的空地。空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株不过一人多高的奇异小树! 那树通体赤红,如同燃烧的珊瑚,枝干虬劲有力,叶片形状宛如跳动的火焰。最引人注目的,是树梢顶端,孤零零地悬挂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红得近乎滴血的果子!果子表面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肉眼可见的赤色光晕,散发出浓郁得化不开的甜香和……一股灼人的热浪! 万年朱果! 图谱上的画简直是对它的侮辱!实物比画上震撼一万倍! 风满袖的眼睛“唰”地亮了,像饿了三天的猫看见了小鱼干。刚才那点阴森恐惧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她搓着小手,兴奋得原地蹦跶了一下:“发财了发财了!师尊!等着我!”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果子散发的热浪越来越强,烤得她小脸发烫。凶兽?哪儿呢?连根凶兽毛都没看见!果然,幸运女神是站在她这边的! 风满袖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指尖眼看就要碰到那诱人的果实—— “吼——!!!” 一声低沉、暴虐、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毫无预兆地在风满袖身后炸响!伴随着咆哮,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猛地从背后袭来! 风满袖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她甚至来不及回头,身体的本能快过脑子,一个懒驴打滚就地向旁边扑去! “轰隆!” 她刚才站立的地方,被一只覆盖着暗红色鳞片、足有磨盘大小的巨爪狠狠拍下!地面瞬间龟裂,碎石泥土飞溅! 风满袖狼狈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心有余悸地抬头看去。 只见一头体型庞大如小山的怪兽,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空地边缘。它形似巨蜥,却长着一颗狰狞的龙头,赤红的竖瞳死死锁定着她,布满利齿的巨口涎水滴落,在地上腐蚀出“滋滋”的白烟。粗壮的尾巴如同覆满骨刺的钢鞭,不耐烦地扫动着,将周围的怪石抽得粉碎。 守护凶兽!赤焰地龙! 图谱上那轻飘飘的“采摘需慎之又慎”几个字,此刻化作了沉甸甸的死亡威胁! 风满袖的小脸“唰”地白了。刚才的欧皇自信碎成了渣渣。这玩意儿……看着比顶着烤红薯的掌门师伯可怕一万倍!跑!必须跑! 念头刚起,那赤焰地龙又是一声咆哮,庞大的身躯带着恐怖的风压,如同燃烧的陨石般朝她猛冲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风满袖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怪石缝隙里钻。赤焰地龙一头撞在石壁上,撞得地动山摇,碎石如雨落下。它甩甩头,赤红的竖瞳更加狂暴,巨爪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朝躲在石头后面瑟瑟发抖的风满袖拍下! 完了!这下真要变成红薯干了!风满袖绝望地闭上了眼,心里最后闪过的念头竟然是:师尊,救命啊!你的小点心要被人(兽)抢先下嘴了!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柔和却沛然莫御的青光,如同天幕般骤然垂落,精准无比地挡在了风满袖身前! “嗡——!” 赤焰地龙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巨爪拍在青光之上,竟如同拍中了最坚韧的万年玄冰,发出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青光纹丝不动,甚至连涟漪都未曾泛起一丝。反倒是那赤焰地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巨大的爪子被一股无形巨力狠狠弹开,鳞片碎裂,暗红的血液飞溅! 风满袖猛地睁开眼。 只见一道熟悉的、挺拔如修竹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她的身前。依旧是那身浅青色的广袖流云道袍,纤尘不染,玉冠束发,姿态从容得仿佛只是踏青时随手拂去一片落叶。 墨悬舟背对着她,负手而立。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对着那因剧痛和愤怒而陷入狂暴的赤焰地龙,淡淡地瞥了一眼。 那一眼,平静无波,甚至没有一丝杀意或怒意。 然而,就是这平淡至极的一瞥,却让那头刚刚还凶焰滔天的赤焰地龙,如同被九天玄冰冻僵!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赤红的竖瞳中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填满!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对绝对力量差距的本能恐惧!它甚至不敢再发出一声嘶吼,巨大的头颅死死抵在地面上,发出“呜呜”的哀鸣,庞大的身躯筛糠般抖动着,再不敢动弹分毫。 刚才还飞沙走石、腥风血雨的禁地,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那株万年朱果树在余波中微微摇曳,散发出更加诱人的甜香。 墨悬舟这才缓缓转过身。 阳光艰难地穿透古木的缝隙,落在他清俊绝伦的脸上,一半在光中,温润如玉,另一半隐在枝叶的阴影里,轮廓深邃得有些模糊。他看向瘫坐在地上、灰头土脸、惊魂未定的风满袖,唇边缓缓勾起那抹风满袖熟悉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意。 “袖袖,”他的声音清越柔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纵容,如同在安抚一个贪玩迷路的孩子,“此地危险,下次不可再顽皮了。” 他的目光落在风满袖怀里紧紧抱着的那本《灵植图谱大全》上,又扫过她因为惊吓和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节,最后,似乎不经意地,掠过了那株摇曳生姿、顶端空荡荡的朱果树。 风满袖顺着师尊的目光,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怀里。 咦? 图谱的硬质封面边缘,不知何时,竟死死地卡着几片边缘焦黑卷曲、如同被烈火瞬间燎过的……赤红色树叶?叶片脉络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朱果的独特甜香。 她什么时候薅了树叶?她明明只想着摘果子啊!难道是刚才滚地躲闪的时候……不小心蹭下来的? 风满袖的小心脏“咯噔”一下,猛地抬头看向墨悬舟。 墨悬舟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完美,如同精心绘制的工笔画。他伸出手,那只骨节分明、如同暖玉雕琢的手,轻轻拂过风满袖沾满草屑和泥土的发顶,动作轻柔得像在拂去最珍贵的花瓣上的尘埃。 “吓坏了吧?”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能抚平一切惊悸的魔力,“走,为师带你回去。” 风满袖呆呆地被师尊拉起来,小手被包裹在那微凉宽大的手掌里,温暖又安全的感觉重新涌上来,瞬间冲淡了刚才的恐惧和后怕。她习惯性地露出一个有点傻乎乎、却无比依赖的笑容:“嗯!谢谢师尊!” 墨悬舟牵着她,步履从容地转身,朝着禁地外走去。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那匍匐在地、抖如筛糠的赤焰地龙一眼,也没有询问她为何会出现在禁地,更没有提起那几片焦黑的树叶。 只是在转身的刹那,他那双映着林间破碎光影的深邃眼眸里,那抹温和的笑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终于沉了下去,露出了底下冰封的、毫无温度的平静。他微不可察地扫过少女因为紧张而微微汗湿的掌心,和她指缝间残留的一点几乎看不见的、属于朱果树的赤红色汁液。 唇角,那抹弧度几不可察地加深了一瞬。 唔,小点心的胆子…… 似乎比想象中,还要肥美一点? 第3章 这届情敌质量不行啊 风满袖是被窗棂上两只灵雀叽叽喳喳的吵架声给吵醒的。 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阳光透过糊着明纸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昨晚师尊一路牵着她走出禁地的画面,还有那令人安心的微凉触感,后劲儿实在太大,导致她回来倒头就睡,梦里都在傻笑。 她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嘴角咧到耳根。师尊!她家师尊!人帅心善实力强!关键时候从天而降救她于兽口!这哪儿是师尊?这分明是她的专属守护神!福星!大靠山! 至于禁地里那点关于“酱瓜”的诡异联想和朱果树叶的疑惑?早被这巨大的安全感和崇拜冲得渣都不剩了。凶兽算什么?树叶算什么?在师尊绝对的实力和温柔面前,都是浮云! “嘿嘿……”风满袖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闷闷的傻笑声。决定了!以后师尊就是她的头号偶像!她要当师尊最贴心、最懂事(?)、最能闯祸(划掉)最能带来欢乐的小徒弟! 元气满满的一天,从给偶像师尊请安开始! 风满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哼着小调开始洗漱。她特意挑了件鹅黄色的新裙子,衬得她小脸越发鲜活明亮,像颗刚剥壳的水煮蛋。对着模糊的铜镜左照右照,嗯,精神!喜庆!一看就能给师尊带来好心情! 揣着一颗雀跃的心,风满袖蹦蹦跳跳地出了自己的小院,目标——师尊墨悬舟暂居的“漱玉轩”。 玄天宗清晨的演武场,正是弟子们晨练吐纳的热闹时候。剑气纵横,灵光闪烁,呼喝声此起彼伏。风满袖抄近路,从演武场边缘的青石小径上穿过,心情好得看什么都顺眼,连旁边弟子练剑劈歪了差点削到她裙角,她都笑眯眯地拍了拍对方肩膀:“师兄,剑法不错!就是准头差点火候,多练练哈!” 那弟子被她拍得一懵,看着她蹦蹦跳跳远去的鹅黄色背影,半晌才挠挠头:“……风师妹今天吃错药了?这么和气?” 风满袖的好心情,在即将踏入通往漱玉轩那片清幽竹林的小径时,戛然而止。 竹林入口,疏影横斜,清风徐来。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已经等待了许久。 那人穿着一身素白如雪的广袖流仙裙,裙裾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在晨光下流转着清冷的光泽。乌黑的长发梳成精致的飞仙髻,只簪了一支素雅的羊脂白玉簪。身姿纤细,腰肢不盈一握,侧脸的线条精致得如同玉雕,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质。 正是玄天宗阵峰首座的爱徒,素有“凌波仙子”之称的林清漪。也是宗门里公认的、对墨悬舟仙尊抱有倾慕之心的头号选手。 风满袖脚步一顿,嘴角灿烂的笑容瞬间收敛了几分,像被按了暂停键。啧,一大早就遇上情敌(自封的),真是……影响食欲。她撇撇嘴,假装没看见,打算目不斜视地从旁边绕过去。 “风师妹。” 清泠泠的嗓音响起,如同玉石相击,带着一股天然的疏离感,精准地拦住了风满袖的去路。 风满袖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迅速挂起一个营业式假笑,皮笑肉不笑:“哦,是林师姐啊,早啊!找我有事?没事我赶着去给师尊请安呢!” 她特意把“师尊”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点幼稚的炫耀。 林清漪缓缓转过身来。 她的正脸比侧脸更显精致,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眉眼如画,琼鼻樱唇,组合在一起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却像蒙着一层薄薄的寒冰,冷冷清清,毫无温度地落在风满袖身上,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一遍。那眼神,不像在看人,倒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或者……碍眼程度。 风满袖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像有冰渣子顺着脊梁骨往下掉。这眼神……比禁地里那头赤焰地龙还让她发毛! “请安?”林清漪红唇微启,声音依旧清泠,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的嘲讽,“风师妹倒是……勤勉。只是不知这‘勤勉’,是用在何处?” 她向前走了半步,雪白的裙裾拂过地面,不染纤尘。那清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直直刺向风满袖:“昨日午后,风师妹行踪诡秘,独自一人往后山禁地方向而去,所为何事?” 风满袖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怎么知道?她明明绕开人走的! “我……我随便逛逛!后山风景好!”风满袖梗着脖子,强行狡辩,但眼神已经开始飘忽。在林清漪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注视下,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的小贼。 “逛逛?”林清漪唇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彻骨的寒意和鄙夷,“逛到需要触发禁地的外围示警结界?逛到惊动了守护万载朱果树的赤焰地龙?逛到……引得墨师叔亲自出手?”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周围原本在晨练的几个弟子,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不同寻常的气氛,纷纷放慢了动作,竖起了耳朵。 风满袖的小脸瞬间涨红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心虚的。她攥紧了小拳头:“你……你监视我?!” “身为阵峰弟子,维护宗门各处阵法运转,巡查异常,职责所在。”林清漪说得冠冕堂皇,眼神却更加冰冷锐利,“倒是风师妹你,身为新入门弟子,不思进取,整日只知惹是生非!前日炸毁丹房顶棚,惊扰掌门师伯!昨日又擅闯禁地,觊觎宗门至宝万年朱果!若非墨师叔及时出手,你早已葬身兽腹!你可知那朱果树受此惊扰,今日清晨灵光黯淡,已有枯萎之象?!” 林清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愤怒和凛然正气:“那是宗门传承万载的根基之一!风满袖!你屡教不改,任性妄为,视宗门规矩如无物!如今更因你一己私欲,险些毁我宗门重宝!你究竟置宗门于何地?置师门长辈于何地?又置……墨师叔的清誉于何地?!” 最后一句,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风满袖心上,也砸在了周围所有竖起耳朵的弟子心上! “什么?朱果树要枯萎了?” “天哪!万年朱果!那可是淬炼筋骨的圣品啊!” “我就说昨天后山动静那么大……” “风师妹这也太……” “墨师叔怎么会收这种弟子……” 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来,一道道或惊愕、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聚焦在风满袖身上,让她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扔在广场中央示众,每一道目光都像针扎一样难受。 她擅闯禁地是真,引动凶兽是真,害得师尊出手是真……可朱果树枯萎?她只是不小心蹭掉了几片树叶啊!那树看着那么精神,怎么可能因为她蹭掉几片叶子就枯萎?这锅也太大了!她背不动! “我没有!”风满袖猛地抬起头,眼圈瞬间红了,不是委屈,是急的!她看着林清漪那张清冷绝伦却咄咄逼人的脸,一股邪火“噌”地冒了上来,烧得她理智都快没了,“你血口喷人!我只是不小心!那树……” “不小心?”林清漪冷笑一声,打断她,向前逼近一步。她身上那股清冽的冷香混合着强大的气场,压得风满袖几乎喘不过气。“一句‘不小心’,就能抵消你的过失?风满袖,你可知错?” 那冰冷的、带着审判意味的目光,如同冰锥悬顶,让风满袖所有辩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看着林清漪那张近在咫尺的、毫无瑕疵却冰冷如霜的脸,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恶意”。 这女人,根本不是来质问的!她就是来找茬的!就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踩进泥里!尤其是……尤其是在师尊面前! 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冲击着风满袖的神经,她的小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身体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微微发抖。她张了张嘴,想不顾一切地吼回去,想撕破这张虚伪冰冷的脸皮!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凝滞到冰点的时刻—— “何事喧哗?” 一道清越平和的嗓音,如同温润的玉磬轻敲,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抚平了空气中所有的焦躁和尖锐。 这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一滴冰水,瞬间让整个嘈杂的演武场边缘,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包括气势汹汹的林清漪和气得浑身发抖的风满袖,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竹林小径的深处,一道颀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那里。 墨悬舟依旧是那身浅青色的广袖流云道袍,玉冠束发,晨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细碎跳跃的光斑。他姿态闲适,负手而立,清俊的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目光平静地扫过对峙的两人,最后,落在了那个眼圈通红、像只被逼到绝境炸毛小兽的风满袖身上。 他的眼神,温和依旧,如同包容一切的深海。 林清漪脸上的冰冷和咄咄逼人瞬间如同潮水般褪去,换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倾慕,她微微屈身,声音恢复了清泠,却带上了几分柔婉:“墨师叔。弟子正在询问风师妹昨日擅闯禁地,致使朱果树受损一事。” 墨悬舟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又似乎没有。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即缓步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从容不迫,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韵律。他径直走到风满袖面前。 风满袖此刻脑子乱糟糟的,委屈、愤怒、害怕被责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看到师尊走近,那强撑的倔强瞬间崩塌,鼻尖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预兆地就滚了下来,砸在鹅黄色的裙子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师尊……”她带着浓重的哭腔,声音又小又可怜,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墨悬舟垂眸看着她。少女哭得毫无形象,小脸皱成一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早上精心打扮的鹅黄裙子也蹭上了灰尘,整个人狼狈又可怜。 他伸出手。 那只骨节分明、如同暖玉雕琢的手,没有像往常那样拂去她头顶的尘埃,也没有递上手帕。 他的指尖,轻轻掠过风满袖因为激动攥紧而微微颤抖的小拳头,然后,极其自然地,落在了她因为刚才动作而微微敞开的衣襟处。 那里,一片边缘焦黑卷曲、形状不甚规则的赤红色树叶,不知何时从她怀里滑落出来,正可怜兮兮地卡在她的衣襟褶皱里。 墨悬舟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捏住了那片树叶的叶柄。 他将其拈起,举到眼前,迎着晨光,仔细地端详了片刻。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弟子,包括林清漪,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追随着墨悬舟的动作。林师姐说的物证!风师妹果然偷摘了朱果树叶!墨师叔会如何处置? 风满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眼泪都忘了流,傻傻地看着师尊手里的那片焦黑树叶,感觉那就是自己即将被定罪的铁证。 只见墨悬舟修长的手指捻着那片小小的、焦黑的树叶,看了半晌。他清俊的眉宇间,似乎……缓缓地,缓缓地,蹙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褶皱? 林清漪心中一喜,看来墨师叔也动怒了! 然而下一秒—— 墨悬舟指尖微动,一股极其柔和精纯的灵力流转而过。那片焦黑卷曲的树叶,如同枯木逢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迅速舒展开来!焦黑褪去,恢复了原本如同火焰般赤红透亮的色泽!叶片脉络清晰,在阳光下流转着晶莹的光泽,仿佛刚从树上摘下! 他捏着那片变得完好如初、甚至更加剔透的朱果树叶,转向哭得一脸懵的风满袖。 那双蕴着星辉的眼眸里,温和的笑意如同初春解冻的湖水,缓缓漾开,带着一丝无奈,一丝纵容,更多的,是纯粹得近乎宠溺的暖意。 “袖袖,”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点哄孩子的轻柔,“这树叶形状虽不规整,但色泽尚可。想不想……为师教你用它编个小花环?” 风满袖:“……啊?” 林清漪:“……?” 众弟子:“……???” 竹林内外,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晨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和墨悬舟指尖那片赤红树叶在阳光下流转的、近乎妖异的光芒。 第4章 小太阳的符箓有点烫(物理) ## 第四章小太阳的符箓有点烫(物理) 墨悬舟那句“编花环”的杀伤力,堪比风满袖改良版三昧真火阵。 竹林内外,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十息。林清漪那张清冷绝伦的脸,仿佛被无形的冰霜彻底冻住,精致的五官僵硬着,眼神里残留的得意和冰冷碎成了渣,只剩下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被当众拂了面子的难堪。周围弟子们更是集体石化,眼神在墨悬舟指尖那片流光溢彩的赤红树叶、哭得一脸懵的风满袖、以及僵硬的林清漪之间疯狂游移,脑子里大概都在刷同一句话: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 风满袖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傻乎乎地仰着头,看着自家师尊那张在晨光竹影下清俊得不似凡人的脸。他指尖捻着那片被灵力修复得完美无瑕、甚至更胜从前的朱果树叶,眼神温和得能溺死人,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真好。 编……编花环? 用万年朱果树的叶子? 给她?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轰”地一下冲散了所有委屈和愤怒,直冲天灵盖。风满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被那声龙吼震过一样,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师尊!永远的神! “噗嗤!” 一声不合时宜的、带着浓浓鼻音的笑声,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风满袖破涕为笑,也顾不上形象了,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把眼泪鼻涕全蹭在了新裙子上。她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被泉水洗过的黑曜石,直勾勾地盯着墨悬舟手里的树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想!想!师尊编的花环肯定最好看!” 说完,还挑衅似的、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脸色铁青的林清漪。 哼!气死你! 林清漪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指尖掐进掌心,几乎要刺出血来。她看着墨悬舟那副全然无视宗门规矩、甚至无视朱果树可能受损(虽然现在看来根本没事!)、只专注哄徒弟的温柔姿态,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火和强烈的屈辱感烧灼着五脏六腑。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维持着最后一丝清冷表象,对着墨悬舟僵硬地行了一礼:“墨师叔……既然朱果树无恙,弟子告退。”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墨悬舟仿佛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温和地点点头:“有劳清漪巡查。” 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林清漪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那挺得笔直的纤细背影,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狼狈和强撑的骄傲。 主角走了,看热闹的弟子们也赶紧作鸟兽散,只是临走前投向风满袖的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羡慕,有嫉妒,有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这家伙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的感慨。 墨悬舟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浑然未觉。他垂眸看着眼前这只重新焕发出光彩、像只小太阳花一样仰着脸的“小煤球”,眼底深处那冰封的平静似乎被这过于灼热的光芒微微融化了一丝,荡开一圈极淡的涟漪。 “走吧。” 他转身,指尖依旧捻着那片赤红树叶,步履从容地步入竹林深处。 风满袖屁颠屁颠地跟上,像条欢快的小尾巴,叽叽喳喳地试图解释:“师尊师尊!我真的不是故意闯禁地的!我就是看那图谱上说朱果能淬炼筋骨,特别厉害!我就想着……您对我这么好,我总得表示表示吧?谁知道那地方那么邪门,树底下还趴着那么大一头……” 她夸张地张开手臂比划着赤焰地龙的大小,小脸上心有余悸。 墨悬舟静静地听着,唇角那抹温和的弧度始终未变。直到风满袖说到激动处,又开始手舞足蹈。 “袖袖。”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风满袖一个急刹车,差点撞到他怀里,赶紧站好,眨巴着大眼睛:“师尊?” 墨悬舟伸出手,那只干净得不像话的手,这次没有拂灰,也没有拈树叶,而是轻轻落在了风满袖因为刚才比划而微微敞开的袖口处。他的指尖,隔着薄薄的鹅黄色衣料,似乎极其不经意地,点在了她手腕内侧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墨点上。 那墨点,是昨天在丹房废墟里扒拉烤红薯残骸时不小心蹭上的符砂,她回来太兴奋,忘了洗。 “符箓之道,亦是大道。” 墨悬舟的声音清越平和,如同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目光却深邃地落在风满袖脸上,“你改良的‘聚灵恒温阵’,想法甚奇。虽……力道过猛,但核心思路,颇见巧思。” 风满袖瞬间呆住了。 她改良阵法?炸了丹房的那个?师尊……在夸她?不是骂她闯祸,而是夸她……想法奇、有巧思?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暖流猛地冲上心头,比刚才被维护时更汹涌!她的小脸“唰”地红了,不是因为害羞,是因为激动!是那种自己偷偷摸摸捣鼓、自己都觉得是瞎胡闹的东西,突然被最崇拜、最权威的人肯定了的、巨大的、几乎要飞起来的喜悦! “师、师尊!” 风满袖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眼睛亮得堪比正午的太阳,“您也觉得我那阵有用?我是想着炼丹炉的火力太猛了,控温不稳,就想加个聚灵阵引导灵气均匀分布,再叠加个恒温符阵……谁知道叠歪了,灵力回路对冲就……” 她像打开了话匣子,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手舞足蹈地开始比划她那些天马行空、在旁人看来完全是作死的想法。什么用剑气代替刻刀画符箓线条更流畅啊,什么把清心咒的符文结构倒过来画说不定能让人更精神啊(虽然上次试验让隔壁师兄亢奋得围着山头跑了三天三夜)…… 墨悬舟静静地听着,眼神落在少女因兴奋而熠熠生辉的脸上。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此刻闪烁着一种纯粹的光芒,是对未知的好奇,是对创造的渴望,是……一种未被规则和教条束缚的、近乎莽撞的灵气。 很亮。 也很……烫。 像一块未经雕琢、却蕴含着巨大能量的炽热原石。 墨悬舟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那片赤红的树叶,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被他的灵力强行锁住的、属于万年朱果树的狂暴火性。 嗯,养料似乎比预想的……更有趣了一点。 --- 几天后,玄天宗后山,一处偏僻的、专门用来给弟子练习基础法术的碎石滩。 “风师妹!你到底行不行啊?再炸下去,这地方都要被你犁平了!” 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服的少年,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扯着嗓子对不远处那个鹅黄色的身影吼道。 风满袖正撅着屁股,趴在一块巨大的、被炸得坑坑洼洼的青石上,手里捏着一根用特殊符砂浸润过的兽毫笔,小心翼翼地在一张质地粗糙的黄符纸上勾勒着。她小脸紧绷,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得仿佛在雕刻什么稀世珍宝。旁边地上,散落着好几张画废的符纸,有的焦黑一片,有的符文扭曲,还有一张……中间破了个大洞。 “闭嘴!赵师兄!关键时刻!别打扰我灵感!” 风满袖头也不抬,声音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这次肯定能成!我优化了灵力回路,把爆裂符的‘离火纹’和聚灵阵的‘引灵纹’结合了一下,还参考了师尊昨天提点的‘阴阳相济’……” 她越说越兴奋,手下笔走龙蛇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旁边的赵师兄和其他几个被她的“实验”动静吸引过来、此刻正躲得远远的围观弟子,脸都绿了。离火纹加引灵纹?还阴阳相济?这听起来怎么比上次那个“恒温烤红薯阵”还要命?! “风师妹!冷静!咱画个普通的清洁符不好吗?” 赵师兄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普通的有什么意思!” 风满袖最后一笔落下,猛地直起身,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高高举起那张刚刚完成的、符文线条复杂得让人眼晕的符箓,“看!‘聚灵爆裂清洁符’!一次性解决顽固污渍!附带强力除尘效果!居家旅行、杀人越……啊呸!清理洞府必备良品!” 她得意洋洋,灵力灌注指尖,就要激发符箓,给师兄们开开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碎石滩边缘,靠近陡峭山壁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几声惊恐的尖叫! “啊——!” “王师弟小心!” “山壁塌了!快闪开!” 众人惊骇望去。只见一处因雨水冲刷本就有些松动的山壁,在几个弟子练习土系法术的余波震动下,竟轰然塌陷了一大片!磨盘大小的碎石如同暴雨般滚落,朝着下方一个躲闪不及、吓得呆立原地的年轻弟子狠狠砸去! 那弟子不过炼气中期,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被乱石淹没! “王师弟!” 赵师兄目眦欲裂,拔腿就冲,可距离太远,根本赶不及!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电光火石、生死攸关的刹那—— 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比所有人反应都快!不是冲向安全地带,而是直扑那滚落的乱石之下! 是风满袖!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手中的符箓还在她指尖!灵力已经灌注了大半!那原本打算用来“清洁”的、蕴含着狂暴离火之力和混乱聚灵引力的符箓,被她想也不想地,朝着那片即将砸落的、最密集的碎石区域,狠狠甩了出去! “给我——定住!!!” 一声清脆的、带着破釜沉舟气势的娇叱,响彻碎石滩! “嗡——!” 那张黄符纸脱手而出的瞬间,上面的复杂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赤红与青白交织的光芒!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大爆炸,反而形成了一道极其不稳定的、扭曲的、如同漩涡般的灵力力场,瞬间笼罩了那片下坠的碎石!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磨盘大小、携带着巨大势能砸落的石块,在接触到那扭曲力场的瞬间,下坠之势猛地一滞!像是陷入了无形的泥沼!石块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咔咔”的摩擦声,表面的棱角甚至在扭曲的灵力撕扯下簌簌剥落石粉! 但,它们确实被硬生生地、短暂地“定”在了半空中!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 但那扭曲力场极度不稳定,光芒明灭闪烁,显然随时可能崩溃! “快拉他出来啊!!!” 风满袖维持着甩出符箓的姿势,小脸憋得通红,额角青筋都凸了出来,显然控制这玩意儿极其吃力,朝着吓傻的赵师兄他们狂吼。 这一嗓子如同惊雷,炸醒了呆滞的众人! “快!” 赵师兄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和另外两个反应过来的弟子一起,七手八脚地把那个吓瘫在地的王师弟从碎石下方拖了出来! 就在他们把人拖离危险区域的下一秒—— “轰!!!” 那道扭曲的力场再也无法维持,猛地向内坍缩,随即爆发出比单纯爆裂符更可怕的冲击!赤红与青白的光芒混杂着无数碎石粉尘,如同一个被压缩到极致的气球猛地炸开!狂暴的气浪呈环形横扫而出! “卧倒!” 赵师兄经验丰富,大吼一声,扑倒在地上。 离得近的几个弟子也慌忙趴下。 唯有始作俑者风满袖,因为刚刚全力催动符箓、灵力几乎被抽干,又离爆炸中心太近,根本来不及躲闪,被那狂暴的气浪结结实实地掀了个跟头! “哎哟!” 她像个滚地葫芦,在碎石滩上骨碌碌滚出去老远,才灰头土脸地停下。一头原本还算整齐的头发被炸得根根竖起,像个乱糟糟的鸟窝,脸上、身上全是黑灰和碎石粉末,鹅黄裙子彻底变成了灰扑扑的抹布。 爆炸的烟尘缓缓散去。 现场一片狼藉。那塌陷的山壁下方,被炸出了一个更大的深坑。原本被“定”住又炸开的碎石散落得到处都是。但,万幸的是,那个差点被活埋的王师弟,除了吓傻了和蹭破点皮,毫发无伤! 劫后余生的王师弟被同门搀扶着,看着那个从地上艰难爬起来、顶着一头爆炸卷毛、还在“呸呸”吐着嘴里沙土的风满袖,眼神充满了感激和后怕。 赵师兄和其他弟子也围了过来,看向风满袖的眼神彻底变了。 刚才那是什么符?! 离火纹加引灵纹加……乱七八糟的纹?居然能短暂地“定”住下坠的巨石?!虽然最后炸了……但这效果也太逆天了吧?!这风师妹……好像不只会炸丹房啊? 风满袖扶着腰,龇牙咧嘴地站起来,看着大家震惊又感激(还带着点看怪物的)眼神,又看看那个被炸出来的大坑,以及自己一身狼狈…… 她挠了挠那头手感奇特的爆炸卷毛,小脸皱成一团,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点茫然和心虚的笑容: “呃……那个……清洁效果……好像……用力过猛了点儿?” 第5章 师尊的课后辅导有点甜(物理) 风满袖顶着那蓬炸得极具艺术感的卷毛,一瘸一拐地往自己小院走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她居然成功了!虽然最后炸了……但那个"聚灵爆裂清洁符"(现在想想这名字简直离谱)真的短暂定住了下坠的巨石!救了王师弟一命!这可比炸丹房顶棚有成就感多了! "嘿嘿……"她忍不住傻笑出声,牵动了脸上的擦伤,疼得龇牙咧嘴,但眼睛还是亮晶晶的。赵师兄他们震惊又佩服的眼神,王师弟劫后余生的感激,还有围观弟子们窃窃私语的"风师妹居然这么厉害",比掌门师伯珍藏的灵蜜还甜! 就是这身伤……嘶,有点惨烈。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裙子,和手臂上几处渗血的擦伤,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刚才肾上腺素飙升没感觉,现在放松下来,浑身上下都在抗议。 "得赶紧回去处理一下,不然让师尊看见……"风满袖小声嘀咕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刹住脚步,瞪大眼睛,"等等!师尊?!" 她僵硬地转头,看向不远处那片掩映在竹林中的、属于墨悬舟的漱玉轩。完蛋!今天下午是师尊固定给她"课后辅导"的时间!她这副尊容怎么见人?! 风满袖急得原地转了两圈,突然福至心灵:"对了!清洁符!"她手忙脚乱地去摸袖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最基础的清洁符,这是她为数不多能稳定发挥的正常符箓。灵力微动,符纸化作一道柔和的白光笼罩全身,灰尘、碎石屑纷纷脱落,连裙子上的污渍都淡了几分。 "呼——"风满袖松了口气,至少看起来没那么狼狈了。她又摸了摸头发,试图把那蓬炸毛压下去,可惜效果不佳,反而更像被雷劈过的蒲公英。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朝漱玉轩走去。 --- 漱玉轩外,竹林掩映,清风徐来。 风满袖站在院门前,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虽然还是皱巴巴的),又徒劳地按了按那撮顽固翘起的头发,这才小心翼翼地叩门:"师尊,弟子来……来请教了。"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她突然有点心虚,虽然救人没错,但搞出那么大动静,还差点把自己炸飞……师尊会不会觉得她太莽撞? "进来。" 墨悬舟的声音隔着院门传来,清越平和,听不出情绪。 风满袖咽了咽口水,推门而入。 漱玉轩内陈设简雅,一株古梅斜倚窗前,案几上茶香袅袅。墨悬舟正坐在案前,手持一卷竹简,阳光透过窗棂,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听到动静,他抬眸望来,目光在风满袖身上停留了一瞬。 就那么一瞬,风满袖却觉得师尊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她的炸毛,她刻意用清洁符掩饰的狼狈,甚至她手臂上藏不住的擦伤。那双深邃的眼睛,平静得像一泓深潭,却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坐。"墨悬舟放下竹简,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风满袖乖乖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训话的小学生,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墨悬舟的目光落在她头顶那撮顽固翘起的头发上,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今日的符箓课,学得如何?" 这问题问得风满袖心头一跳。师尊知道了?也对,那么大动静,整个后山都能听见……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对上墨悬舟平静的目光,决定老实交代:"回师尊,弟子……弟子改良了一下爆裂符和聚灵符,结果……呃,出了点小意外。" "小意外?"墨悬舟眉梢微挑,语气依然平和,"能短暂滞空巨石,救人性命,也算''小意外''?" 风满袖瞪大眼睛:"师尊您都知道了?!" "赵明已来禀报过。"墨悬舟指尖轻叩案几,发出轻微的"笃笃"声,"他说,若非你反应机敏,王岩性命堪忧。" 风满袖眨眨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师兄居然来给师尊报信了?还是……夸她的?她原以为会是一顿训斥呢! 墨悬舟看着她呆愣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符箓之道,贵在创新。你虽莽撞,但临危不乱,救人有功。" 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像一勺热乎乎的蜜糖,直接浇在风满袖心尖上,甜得她差点蹦起来!师尊夸她!夸她创新!夸她救人!不是骂她闯祸!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啦……"她挠挠头,那撮炸毛随着她的动作欢快地晃了晃,小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就是突然想到,既然聚灵阵能引导灵气,爆裂符能释放能量,那反向操作说不定能……" 她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完全忘了身上的伤。一个大幅度的动作牵动了手臂的擦伤,疼得她"嘶"地倒抽一口冷气,话头戛然而止。 墨悬舟的目光瞬间落在她下意识捂住的手臂上。 风满袖赶紧放下手,强装无事:"没事没事!就蹭破点皮!" 墨悬舟没说话,只是起身走向一旁的药柜。他修长的手指在琳琅满目的药瓶间游走,最终取出一只青玉小瓶和一卷素白纱布。 "伸手。"他回到案前,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风满袖呆住了,看着师尊手中的药瓶,又看看自己脏兮兮的手臂,连忙摇头:"不用不用!弟子回去自己……" "伸手。" 这次语气重了一分。 风满袖立刻怂了,乖乖伸出伤痕累累的手臂,小声道:"谢、谢谢师尊……" 墨悬舟在她身旁坐下,青玉瓶塞被拔开,一股清冽的药香弥漫开来。他指尖蘸了少许淡青色的药膏,轻轻点在风满袖手臂的擦伤处。 微凉的触感让风满袖下意识缩了缩,随即被那药膏神奇的镇痛效果惊到了——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减轻了大半!她偷偷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师尊。 从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墨悬舟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线条如同工笔勾勒;薄唇微抿,透着一种专注的认真。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与平日教导她时那种温和却疏离的感觉截然不同。 风满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随即不受控制地加速。她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膝盖,感觉脸上有点发烫。 "另一只。" "啊?哦!"风满袖如梦初醒,慌忙伸出另一只手臂。 墨悬舟继续上药,动作依旧轻柔。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竹叶沙沙作响。风满袖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师尊指尖的温度透过药膏传来,明明微凉,却莫名烫得她心尖发颤。 "符箓改良的思路不错。"墨悬舟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但灵力回路过于粗暴,阴阳失衡,故而不稳。" 风满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师尊是在点评她那个"聚灵爆裂清洁符",立刻竖起耳朵。 墨悬舟包扎好最后一处擦伤,收起药瓶,转而取出一张空白符纸铺在案上:"看仔细。" 他执笔蘸墨,手腕轻转,一道流畅优美的符文在纸上徐徐展开。那符文结构与风满袖胡乱拼凑的截然不同,线条圆融贯通,阴阳相济,既有爆裂符的凌厉,又含聚灵阵的绵长,浑然一体。 "此为''镇''字符,取''定风波''之意。"墨悬舟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同清泉流过青石,"你若想达到''滞空''之效,当循此道。" 风满袖看得入神,小嘴微微张着,眼睛一眨不眨。师尊这一手太绝了!同样的元素,经过他的重组,立刻从"不定时炸弹"变成了精妙的艺术品! "试试。"墨悬舟将笔递给她。 风满袖接过笔,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师尊的笔势,小心翼翼地开始临摹。第一笔还行,第二笔有点歪,第三笔……手一抖,画岔了。 "唔……"她懊恼地皱起脸,正想重来,一只微凉的手突然轻轻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墨悬舟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后,微微俯身,右手握住她执笔的手,带着她重新落笔。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清冽的冷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声音就在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腕要稳,气要沉。符箓一道,心随意动,笔随气走……" 风满袖整个人都僵住了,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那只被包裹的手上。师尊的手比她大很多,完全包裹住她的,掌心微凉,却让她从指尖到心尖都烫得厉害。笔尖在纸上游走,她却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看符文,满脑子都是:太近了太近了太近了…… "懂了吗?" "懂、懂了!"风满袖点头如捣蒜,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个八度。 墨悬舟似乎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手,那股清冽的冷香也随之退开些许:"再试一次。" 风满袖如蒙大赦,赶紧埋头画符,生怕师尊看出她的异样。这次她全神贯注,按照记忆中的笔势,竟然画出了个七八分像的"镇"字符! "师尊您看!"她兴奋地举起符纸,转头看向墨悬舟,眼睛亮晶晶的,"我画出来了!" 墨悬舟垂眸看着那张虽然稚嫩但已有模有样的符箓,唇角微扬:"尚可。" 就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风满袖心里的小太阳瞬间光芒万丈!师尊的"尚可",在别人那里就是"优秀"!她美滋滋地捧着符纸,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下次大显身手的场景了。 "不过——"墨悬舟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案上。 风满袖定睛一看,差点从蒲团上蹦起来——那赫然是她之前画废的、中间破了个大洞的失败符箓!这玩意儿怎么会在师尊手里?! "灵力控制仍需精进。"墨悬舟指尖点了点那个破洞,语气依然温和,却让风满袖瞬间蔫了,"下次试验,当择安全之处,备好防护。" 风满袖缩了缩脖子,小声应道:"弟子知错了……" 墨悬舟看着她那副蔫头耷脑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他起身走向书架,取下一卷古朴的竹简递给她:"《玄天符箓精要》,拿去看。三日后,我要检查。" 风满袖双手接过,沉甸甸的竹简上还残留着师尊指尖的温度。她珍而重之地抱在怀里,郑重点头:"弟子一定认真研读!" 墨悬舟微微颔首:"去吧。" 风满袖起身行礼,抱着竹简欢天喜地地往外走。刚到院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案几上:"师尊,这是……这是弟子从膳房顺……啊不是,是特意给您带的蜜饯果子!可甜了!您尝尝!" 说完,不等墨悬舟反应,一溜烟跑了,那撮炸毛在脑后欢快地跳跃着,很快消失在竹林小径尽头。 墨悬舟看着那个油纸包,静默片刻,伸手打开。里面是几颗晶莹剔透的蜜渍梅子,裹着细碎的糖霜,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他拈起一颗,放入口中。 确实……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