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谁说攻略就得舔?》 第20章 如懿传太后-孝感天地20 弘历幽幽转醒,只觉四肢百骸绵软无力。 胸口深处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不适。 李玉忙去叫跪伏在寝室外的太医们。 “朕这是怎么了?”弘历的声音嘶哑虚弱。 太医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先开口。 作为院判的齐汝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深深叩首: “皇上,臣等详加诊察,您此番吐血,实乃因…因服用了娴贵妃娘娘进献的参汤, …体内久积之毒,骤然发作所致。” “荒谬!”弘历挣扎着想坐起,却因虚弱又跌回榻上, 气得浑身发抖, “青樱怎会害朕?” 齐汝垂着头,顺着他的话:“臣试了娴贵妃这参汤,并无毒。” 弘历眼神都快杀死齐汝:“无毒朕又怎么会吐血!?” “皇上息怒!” “朕身体成这样,如何息怒?!” 齐汝不慌不忙:“参汤确实无毒。只是...” 他欲言又止, “臣斗胆再问,皇上近日龙寝之时,可曾用过助兴之药?” “放肆!”弘历怒斥。 但转念想起,昨夜怜答应侍寝时的异样欢愉。 不止是她,那几个李朝美人,个个都让他格外尽兴。 仔细回想,齐太医说用药,那难道.. 对了,是香! 她们的寝殿内,都弥漫着那同一种…清甜馥郁的异香、 怜答应曾说,这是李朝贵族间风行的雅物。 他问过嘉妃,她也含笑证实,确系李朝风俗。 从前弘历只当是她们独在异国,思乡慰藉的一种表现,没有多怀疑。 难道…难道那香?!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弘历脚底窜上头顶! “进忠!”弘历眼中杀机毕露, 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嘶哑变调: “去查怜答应的香料,李朝来的妃嫔,全部拘押!” 进忠领命,转身欲行。 “等等。”弘历叫住他,补了一句: “嘉妃也扣住!” 眼下宫中只剩嘉妃所出的四阿哥,由不得他不疑。 --- 一刻钟后,进忠捧着一个雕花檀木盒,趋步而入,跪呈御前。 太医们围着查验,彼此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却无人敢禀。 弘历倚在龙榻上,胸口闷痛,不耐地蹙眉:“如何了?” 正僵持着,李玉匆匆进来: “皇上,太后娘娘到了。” 甄嬛入内时,弘历正要挣扎起身:“皇额娘…恕儿臣失仪…” “无妨。”甄嬛径直在御榻旁的锦凳坐下,关切道: “哀家听闻皇帝龙体有恙,急火攻心?可查出根源了?” 甄嬛视线直接落在太医院院判齐汝身上, “你来说。” 齐太医伏地回禀:“皇上,此香名唤‘醉仙引'',表面是助情之物,实则...” 他喉头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连熏半年,则肾精枯竭,髓海空虚,令男子绝嗣,且...” “且什么?”弘历五指深深掐进锦被。 “寿数..恐不过五载。” “大胆!这些李朝女子是些什么居心!”甄嬛手中佛珠甩了甩,凤目含威, “绝我大清龙嗣,断帝王阳寿,此非谋朝篡位,意欲倾覆我江山社稷而何?!” 怒斥声在殿内回荡,满殿宫人簌簌发抖。 弘历面沉似水。 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杀意与恐惧。 “只是,”甄嬛凤目微眯, “此毒既已下了大半年之久,尔等身为御医,日日请脉,竟无半分察觉?” “齐汝!你身为院判,该当何罪?” “臣等学艺不精!”齐太医叩首: “此香阴毒之处,在于脉象上只显房劳过度之症,太医院按寻常虚症调理,反倒...” 闻言,弘历内心一堵。 是了…这些年来,他为求子嗣,临幸后宫何其频繁? 脉案上“精血不足”、“需静养节欲”的朱批, 他自己都看腻了,何曾真正放在心上? “皇帝,”甄嬛转向弘历,眉头紧锁,语气凝重, “李朝所图,非止一隅,乃倾国之祸!” 她旋即厉声下令,“把这些李朝女子即刻打入慎刑司,给哀家撬开她们的嘴!” 话音未落,弘历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咳, 明黄的帕子捂在嘴边,瞬间被刺目的猩红浸透! “这是怎么回事?”甄嬛疾呼,伸手欲扶。 “齐太医你上前来看看。” 弘历咳得浑身抽搐,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 蜡黄的脸上青筋暴起,死死盯住齐汝: “你老实说,朕究竟因何而吐?朕…朕还有多少时日” 齐汝膝行上前,搭脉片刻,脸色已是灰败如土,伏地颤声道: “皇上,娴贵妃的参汤里有一味滋补药材,和您体内残留的毒相冲,一下子勾起了毒性,如今醉仙引的毒性已入心脉...” “若精心调养...或可...或可撑过半月..” * 皇帝中毒濒危、仅余半月之期的消息,如野火燎原,瞬间烧遍朝野。 此事已非宫闱秘辛,而是动摇国本的滔天巨浪。 宗室亲王、内阁重臣,纷纷奉召入宫。 养心殿偏殿,庄亲王先开了口,“如今宫中只剩四阿哥一个皇子...” 他停了一下,特意点明, “偏生他生母就是李朝嘉妃,这也太巧了。” 若此事没有爆出,五年后,皇帝去世,四阿哥正好长成继位。 慎郡王听了,冷哼一声: “元朝奇皇后不也是李朝人?” “她儿子妥懽帖睦尔最后干了什么,诸位都清楚。” 奇皇后,从一介高丽贡女坐到正宫皇后,扶子篡位。 如今这嘉妃,看来是有前人作榜样。 宫中这段时间风声鹤唳。 三日后,慎刑司呈上供词。 嘉妃金氏不仅主谋毒害皇帝。 这些年后宫皇嗣夭折,竟皆出自她手。 “毒妇!朕要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弘历听闻,猛地将药碗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血。 李玉小心翼翼上前:“皇上,娴贵妃娘娘在外求见,忧心..” “不见。”弘历粗暴打断他: “你给朕滚,叫进忠进来伺候。” 弘历对青樱的感觉复杂极了。 她送来的那碗参汤,虽然阴差阳错揭穿了李朝的阴谋,保住了大清江山。 可也让弘历提前走上了黄泉路。 第21章 如懿传太后-孝感天地21 皇帝时日无多,唯一的皇子永珹在嘉妃事发后,已被弘历下旨圈禁宗人府。 弘历终究没敢赐死永珹,他不能真的让自己绝了后。 于是,嗣位之争,瞬间在宗室大臣中激烈爆发。 “必须发兵李朝,严惩不贷!” “四阿哥是异国妃子所生,血脉存疑,怎能继承大统?” “当从近支宗室中,择贤而立!” 宗室们七嘴八舌讨论着如何惩戒李朝。 也说着继承人的问题。 宗室和大臣们接连上奏人选,从皇亲中选出合适人选。 要说大清皇族是真能生,大家都挑花了眼,各有各的血统纯正。 宗室大臣们吵成一锅粥。 只怪康熙长孙弘晳在乾隆七年去世了,否则以其身份,尚算名正言顺。 有人推举皇太极长子豪格的后代。 又有人支持太祖努尔哈赤嫡长子褚英那一脉。 但又被反驳, 拉倒吧,圣祖皇帝都把你们那一脉算入红带子了.... 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一个声音响起: “果亲王弘曕如何?当年先帝在时,可是议过储的。” 嗯,众人一想也对。 既然要扒拉继承人,扯远的没用,都是皇亲国戚, 往上不都一个祖宗嘛…… 还不如往近的扯。 先帝不还有一子嘛。 果亲王弘曕,乾隆元年,被过继给康熙帝第十七子果亲王为嗣。 生母太后娘娘,当年还是熹贵妃时圣眷正浓,若非先帝骤然驾崩, 这皇位,还真不一定轮到现在这位来坐。 兄终弟及,也算他们满人旧俗。 此议一出,不少汉臣表示满意。 宗亲们众口难调,毕竟越龙门机会哪能说让就让。 有人小声嘀咕:“可当年滴血验亲..” 这就是血脉存疑了。 “那是乌拉那拉氏构陷。”慎郡王厉声打断: “且验血结果,清清楚楚,并无异样!尔等再提此陈年旧案,扰乱视听,是何居心?!” * 甄嬛回到慈宁宫,开始复盘这历时多年的大棋。 对于弘历膝下的子嗣,她从前确未过多费心。 一来有金玉妍这位好盟友。呃,虽是她单方面认定的哈哈.. 但此人手段利索,清理堕了么订单很是得力。 有这么个“清理大师”在,甄嬛乐得省心。 然而乾隆十二年,伊尔根觉罗氏骤然发难, 开了波打团,一口气“拿下四杀”, 致使四位孕妇落了胎! 这般骇人的动静,终于让甄嬛意识到: 再这么不紧不慢下去,不仅对后宫女子残忍, 更可能因小失大,横生枝节。 时机已至,该为弘历永绝后嗣了。 甄嬛让小宫女在金玉妍回宫路上嚼舌根, 暗示金玉妍给皇帝绝育, 不然她的四阿哥是没有机会继承大统。 金玉妍果然入了套。 她让李朝找来的密香,确实能让男子精血渐枯, 但也仅限于此了。 太医院那帮人根本瞧不出这异国香料的底细。 毕竟隔着国界地域,药材总归有不相同。 搜来的密香摆在那儿,太医们只能估摸个大概, 完整的方子是配不出的。 齐太医是甄嬛的人,事先得了密香来历的信儿。 他站出来,言之凿凿地说这叫“醉仙引”, 讲得头头是道,自然没人怀疑。 连带着他说这香会折寿五年, 大家也信了。 李朝女子和嘉妃的口供嘛,她们就算不知道短寿, 总归知道精血枯竭这事儿, 也不算冤枉。 顶多以为李朝那边留了一手,没全告诉她们。 之后,齐太医又胡诌娴贵妃的参汤里有一味药勾出了毒性, 害皇帝只剩半月可活。 其他太医同样没吱声。 就算心有疑虑也不敢说。 齐太医这“顶缸”的架势,谁看不出来? 好领导啊。 下辈子还跟你,齐院判。 实际上呢?那密香就只废了弘历的精血。 他身子垮掉, 真正的原因, 是甄嬛让齐太医悄悄换了他每日的安神汤。 汤里掺了微量的雷公藤,天长日久, 毒早就渗入骨髓。 金玉妍,就是甄嬛选好的弑帝替罪羊。 一来,她打胎的手段确实利索,罪证确凿。 二来嘛,甄嬛(凛)也有点私心。 她打心眼里不待见后世的李朝。 后世的李朝半岛分南和北。 北朝的「太阳」当年5060年代靠着中苏两头骗,一跃经济起飞。 我国百姓缩衣减食打钱援助他们。 因为地理位置,中苏都想拉拢北朝。 北朝领袖「太阳」是上午飞莫斯科, 下午飞北京, 两头要钱,两头认大哥。 却是两头坐地起价。 至于南李朝,凛也看着也膈应。 自卑到骨子里的民族,后世天天窃取中华文化, 他们总拍些意淫电视剧: 什么射瞎了唐太宗,逼得李世民跪地求饶, 大唐还得割地赔款…荒唐! 她助儿子夺得皇位,绝对是要灭掉李朝。 把金玉妍做成弑帝的罪魁祸首, 就是为了出师有名。 * 这些年,甄嬛这个太后的名头,在民间的名声可比皇帝好听多了。 踩着皇帝的脸面,给自己立名声的事儿,她可没少干。 在这“以夫为纲,又讲究“孝治天下”的大清朝, 甄嬛拿捏其中分寸。 她动不动就把先帝爷挂在嘴边,吟唱几句, 把“忠诚未亡人”的人设立得稳稳当当。 加之弘历时不时整点骚操作, 她总能站在祖宗礼法、江山社稷的大义上恶心他, 偏偏博得了百官万民尊重,称赞她劝谏有度。 她的亲儿子弘瞻也是会来事儿。 弘历那些铁杆亲信,弘瞻不去沾边。 就一门心思结交当年在上书房一块儿读书的宗室子弟, 还有那些汉臣文官,路子走得又正又稳。 在前朝吵的弘历还剩几天就快噶了的时候, 大部分声音都支持弘瞻接过皇位。 - 清晨,慈宁宫里檀香袅袅。 甄嬛跪在佛前,手中佛珠缓缓捻动,唇间低诵经文,面容平静。 刚做完晨课, 养心殿的太监就慌慌张张来报, 说皇上病势沉重,怕是不好了,请太后快去。 终局已至。 甄嬛捻珠的手指一顿. 脸上的平静瞬间化作深切的哀伤和忧虑。 她起身,步履沉稳却显急促。 第22章 如懿传太后-孝感天地-完 一踏入养心殿, 浓重的药味混着衰败的死气沉沉压来。 龙床上,弘历瘦得脱了形,脸色蜡黄,眼窝深陷, 仅余一丝游息。 然那双深陷的眼,却死死钉着门口。 甄嬛甫近榻前,还没开口, 弘历喉咙里就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 枯瘦的手勉强抬起一点,指向她, 嘶哑的声音带着最后的不甘与怨恨: “弘瞻…好皇额娘…好…手段…” 他没有问“是不是你害我”。 弘瞻继位这个结果本身, 就是他最大的疑心和不甘的源头。 殿内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宫人如泥塑木雕,恨不得缩进地缝。 甄嬛脸上的哀伤忧虑一点没减, 反而添了一丝痛心和惊愕, 还有被冤枉的深深委屈。 她微微俯身,声音不高, 却带着太后特有的沉痛与关怀, 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皇帝!你病势沉重,心神耗损太甚了!” 她目光戚戚地凝视着弘历, 语气充满了母亲对病中孩儿的怜惜, “哀家是你的生母,看着你龙体违和至此,哀家心如刀绞,日夜烧香拜佛,只盼上苍垂怜,佑我儿转危为安!” “你怎可…怎可因着病中心绪烦乱,便生出这等诛心之念?” 她巧妙避开质问,只将弘历的话, 全归咎于病重导致的心神耗损和心绪烦乱, 定性为对生母的诛心之念。 她顿了顿,眼中悲悯更甚。 像在安抚一个说胡话的孩子,声音更柔: “弘瞻是你的亲兄弟,亦是哀家之子。他素来恭谨纯孝,敬重你。 如今你病着,朝野不安,他不过是按祖宗规矩、顺舆情,暂代国务,以安社稷民心。 待你龙体大安,这江山,自然还是你的! 哀家所思所想,唯愿我儿康复,盼大清长久,哪有什么手段?” 这场面话跟哄小孩一样。 弘历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他想反驳,想戳穿这虚伪到极致的面纱! 他想质问为何偏偏是弘瞻! 为何自己会病到如此地步! 可他残存的理智也明白, 现在无论他说什么, 在别人听来,都只是病入膏肓的胡话。 深深的无力感与滔天的怨愤在胸中激荡。 他想, 他应该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熹娘娘,从来就是这么滴水不漏的一个人。 他一直都知道。 * 三日后,乾隆驾崩。 新帝爱新觉罗弘瞻登基。 新君一边为皇兄举行极尽哀荣的国丧。 一边在朝堂上,悲愤陈词: “蕞尔李朝,包藏祸心!行刺我天朝圣主!此乃倾天之恨,覆海之仇!不诛此獠,何以告慰皇兄在天之灵?怎正我大清煌煌天威?” 为兄复仇,师出之名,煌煌正大。 不久后, 旌旗遮天,铁甲铮鸣。 大军浩浩荡荡开拔, 直指李朝。 * 新朝初立,万象更新。 皇太后的慈宁宫并未沉寂。 一道道懿旨接连颁下。 沉甸甸地落在这片曾被刻意蒙尘的土地上。 头一道,便是如实编纂《四库全书》典籍。 历史上,乾隆三十几年编纂的《四库全书》,名为修,实为行毁史灭文。 多少记着先民抗争、载着巧思匠艺、藏着天地奥秘的珍贵书册, 或被销毁,付之一炬。 或被深锁高阁,成了汉人再也触不到的禁物。 好在,如今他死的早。(^し^) 过去十五年他执政,确实已开始收集文献的前期工作,但目的却是借机搞文字狱,加强思想控制。 眼下太后旨意, 命重新搜罗、勘校、刊印,不止作为皇家私藏, 可如《永乐大典》那样公开刊印, 在市场流通。 让那些被刻意抹去、压制的华夏记忆与学问, 重新见得天日。 第二道懿旨,解了私塾办学的禁令。 大清立国以来,防汉如防贼,愚民是国策。 难以置信,大清读书人,多的是汉、魏、隋、唐,不知为何朝。 清朝百姓的文盲率为历朝之最。 识字率从明末30%降至清中叶不足10%??。 可以说, 清朝200多年的时间,一步步摧毁汉人的文明。 甄嬛这禁令一开,如同开了闸。 民间私塾、义学如雨后春笋。 识文断字,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断了层的文脉,总算透进一丝续接的生气。 第三道懿旨,则是开了海禁的口子。 沉寂多年的船坞又有了敲打声。 老祖宗传下的造船图谱被翻了出来,工匠们摩拳擦掌。 海的那边是什么? 不再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而是可以驶船去探一探的远方。 贸易的帆影,开始在港口重现。 …… 甄嬛的系统金手指十分有限, 她最大的依仗,是把儿子弘瞻教得明白事理。 新帝对这位一手将自己推上龙椅、又替自己扫清障碍的母后, 心存敬畏,也深知其智。 朝堂上议定国策,弘瞻总愿意听听慈宁宫的意思。 甄嬛那些看似“不合祖制”的建言, 他斟酌再三,往往便允了。 于是,在弘瞻在位的日子里,在甄嬛自己闭眼离世之前, 她硬生生为这天下, 为被压制了太久的汉家元气,抢回了三十年。 这三十年,是松绑的三十年。 被禁锢的典籍得以重见天日, 被扼杀的技艺有了喘息之机, 被愚弄的民智得以稍稍开启。 能工巧匠不再因“奇技淫巧”而噤声, 蒙童学子不必再因识字而担惊受怕。 断裂的文脉,像干涸的河床终于迎来细流。 虽远未复滔滔之势, 但那些濒死的种子,终究得了些滋养,挣扎着活了下来, 将一些东西悄悄传了下去。 甄嬛心里比谁都清楚。 大清这座屋子,根基早已朽坏,防汉愚汉是它赖以喘息的痼疾。 她死后,这屋子里的后来者,为了坐稳那把龙椅, 九成九会重拾那套祖传的“驭汉术”。 把门重新关紧,把绳子重新勒上。 她改变不了最终的倾覆, 那注定是历史洪流向前奔涌的必然结局。 她所求的,不过是倾覆之前, 尽己所能, 为这片土地、为这土地上的人,多抢回一点东西。 抢回一点能熬过漫长寒冬的火种, 抢回一点未来重新站立的底气。 这三十年,是她在这场无可挽回的历史大潮里, 奋力搏来的一点喘息之机。 她只是为未来那个必将到来的、救亡图存的时代, 在废墟之下,多埋藏了几分挣扎求生的底蕴。 仅此而已。 - [任务结算中...] [祈愿者:甄嬛] [最终评价:A级] [祈愿者甄嬛评语: 谨以此言留予执事: 弘历悖逆人伦,终食恶果,实乃天道轮回。 哀家儿女得保平安,一生顺遂,此乃第一等功德。 至于哀家身后名节, 既未落得吕武之讥, 亦未沾染贾南风之谤,保全了太后体统,这便是你的第二功。 夺位虽非我所愿,然尔之行径,终至天下海晏河清,于后世一大功。 至于那些阴私手段..应权通变,原不必细说。] —————————— 【解释:】由于历史并未太后长女恒娖原型,她的生平都是如懿传虚构的。 剧中恒娖夫君被杀,达瓦齐判变这集,正好如懿女儿,舒妃皇十子出生不久,我便推算时间恒娖死老公是乾隆十八年。 我文中,弘历在乾隆十六年噶掉,所以我便没必要发展恒娖相关剧情了,亲儿子已经上位,甄嬛自会提前布局解救大女儿。 —————— 下单元倚天,车银优那本我暂时没灵感 第1章 倚天屠龙记1 【避雷:男主有点‘舔’,但是基于张无忌性格方面导致的剧情走向,不是作者我故意ooc。 并且女主有情感S倾向,第一次尝试该风格,如有不适多见谅】 【倚天根据原著小说,非电视剧版】 【女主婠婠是大唐双龙传的角色,但描写偏黄易原著小说,“白衣赤足”形象,而非电视剧粉衣形象】 【感情线在后面,我给女主安排了事业线,女主上桌夺权(天下)。】 【私密马赛,一写古代我就忍不住写女强】 【男主爱上女主是正常的,这小子就是这么容易爱上长得漂亮的姑娘,重点是调教得对方只爱一人。】 —————————— 山风穿谷,呜咽如泣。 一道白影踏风而行,赤足轻点枯枝落叶,竟不沾半点尘埃。 她足踝上的银铃清脆作响,本是悦耳之声。 此刻却如催命丧钟,惊得老鸦离树,夜枭噤声。 “前路已绝。” 少女清音如玉磬,在幽谷间回荡。 前方奔逃的紫衫女子闻声腿软,仓惶回首—— 月华如水,映出真容。 白衣若新雪初降,腰间银练如活物般游走。 不是阴癸派天魔女,又是何人? “婠婠师姐...求您高抬贵手..” 紫衫女喉头滚动,字字带血, “念在同门...” “饶你?”唤作婠婠的少女婠婠微微偏首, 似听见了什么极有趣的痴话, “阴癸派的规矩,叛门者,当如何?” 话音未落, 腰间银练倏出,缠上那人脖颈。 “咔嚓”一声喉骨脆响。 紫衫女眼中光华骤灭,软泥般瘫倒。 婠婠方欲收回天魔缎带,忽觉周遭空气扭曲, 一股诡异吸力凭空而生。 她心头警兆骤起,未及应变,天地已然倒悬—— 再睁眼时,竟困在一处瓮形山谷中。 四壁悬崖蔽日,头顶唯余一线青天。 凛急问识海深处:“系统,出bug了?” 任务者凛,此前曾接一代魔门天骄婠婠颁发的任务, 肩负“壮大师门、光复阴癸”重任。 十六年来苦练功夫, 做到自阴癸派开山立派以来,唯一将练至了第十八重的境界的传人, 好事成双,门派也随天下群雄逐鹿,蒸蒸日上。 眼下却突有异变,凛不由起了担忧。 片刻,一道冰冷无波回应响起: 「时空节点波动,锚定偏移。」 「任务核心逻辑无碍。」 「执行者凛,请自行适应新环境,继续推进师门复兴任务。」 凛闻言,心下一沉,这“偏移”二字,透着极大的未知。 【后面开始称呼任务者为婠婠】 * 寒潭畔,张无忌正搓洗着野果。 自他被朱长龄算计,困居这昆仑雪谷,已有五载。 其间,他偶得白猿腹中《九阳真经》。 一番潜心修炼之下,武功渐臻化境。 然这日神功既成,反觉心头空落。 忆及太师父及众师伯叔,难道, 真要在此终老一生? 他甩甩头,暂搁此念。 以他如今功力,逾峰出谷已非难事。 只是江湖险恶,竟一时踌躇。 除开冰火岛与武当生活,这一路历经复杂,世上人心阴险狠诈,让张无忌每每忆起,便不寒而栗。 正出神间,枯叶微响。 张无忌耳根一动,霍然抬头—— 三丈外古松枝头,不知何时竟立着个白衣少女。 夕阳映着她的银丝腰带,衬得那纤腰若柳。 山风拂过,衣袂翻飞间, 隐约可见一双玉足莹白如雪,竟点尘不沾。 最是那双眸子, 寒星冷夜,偏又蕴几分危险的甜意, 教人望之既醉且惧。 张无忌一时怔忡。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可话也不能这么说。(。?_?) 他此生所见女子寥寥,本就掰着手指都能数完。 只何曾见过这般人物? 不似尘世中人,倒如山精鬼魅所化。 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让人脊背发寒。 纵是当年他心中奉若天仙的朱九真,在其面前亦黯然失色。 婠婠也在打量他。 这野人模样的青年,乱发结着草屑,粗布衣衫褴褛。 偏偏眼神澄澈得可笑。 她足尖轻点,身形凌空踏虚,瞬息间,已欺近他前。 张无忌只觉一阵异香扑面。 他下意识倒退半步,脚跟已抵住湿滑的青石。 “你——” 他刚开口,咽喉已被一只冰玉般的手扼住。 “此乃何地?” 女子睫毛低垂,胭脂唇弯成新月。 指尖却慢慢陷进他颈脉。 张无忌老实答道: “不知具体山名……在下...在下亦困于此地五年。” “废物。”婠婠五指一紧。 她最讨厌没用的人,既然问不出什么,留着作甚? “不过,这…这里离昆仑山很近。” 可惜话说慢了。 婠婠杀心已起! 张无忌见势大骇,至阳至刚的内力澎湃而出。 婠婠察觉不对,掌心一震,将他推开。 张无忌趁势暴退。 “你这内力……倒是稀奇。” 婠婠看了眼微微发麻的手掌,若有所思。 张无忌连退数步才站稳,咳嗽着道:“是九阳真经。” (并未ooc,拜读过原著,张无忌前期老实到几乎发蠢,害他多次的人问他话,都能如实回答,多次相救。比方害他被困五年的朱长龄,他练就九阳神功后就去找了朱长龄告知,并救他出来,哪知刚把朱长龄救出就被一脚踹下谷底摔断腿,由此和珠儿相遇) 九阳真经? 婠婠心中诧异。【大千世界,设定任务者凛平行时空,不知金庸倚天】 如此精纯的阳刚内功,她又怎会从未听闻。 “别动!”她再次掐住他下颌。 不待对方喘息,天魔气如丝如缕渗入经脉,欲探其虚实。 张无忌闷哼一声。 只觉一股阴寒内力在体内游走,与九阳真气激烈冲撞。 疼得他冷汗涔涔。 婠婠闭目感应,只觉他经脉中流淌的内力,如熔岩般炽热, 是与西域密宗绝学——烈日炎罡,有七成相似。 “西域秃驴的功夫?”她嫌恶地松手, “你师父是吐蕃喇嘛?” 张无忌茫然摇头:“我武功得自白猿腹中经卷...” “白猿?经书?”婠婠忽地失笑, “中原武林已经落魄到让畜生传授武学了?” 她笑容一敛,银带倏地缠上他的脖子: “再胡言乱语,便送你回猿腹重生。” 张无忌被勒得面红耳赤,艰难道: “是…真的、我是落入…这山谷中后,才学的这九阳真…经。” 见他眼神恳切,婠婠冷哼一声收带。 她本想吸干这野人的内力,送他一程。 只转念这荒山野岭的,留着或可一用。 “你叫什么?” 女子歪着头笑,一双诡谲妩媚的眼睛,就这么着眼看过来。 张无忌闻言心头一紧。 朱长龄父女设局,套问义父下落的往事历历在目。 “在、在下姓曾,名阿牛。” 他结结巴巴地编了个假名,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别处。 “难听死了。”婠婠细眉一蹙,嫌恶白了他一眼。 “从今日起,你的命归我了。” 张无忌还没反应过来,忽觉她指尖划过自己咽喉: “若敢违逆我..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山风骤起。 有几缕发丝拂过张无忌的脸颊,带着淡淡的幽香。 张无忌僵在原地,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 竟不知是惧是惊。 --- 残阳尽没,谷中雾起。 “饿了。”婠婠忽然开口,语气理所当然如使唤仆役, “去弄些吃的来。” 说罢径至潭边青石,盘坐调息。 张无忌愣了愣。 暗忖这姑娘使唤起人来,倒是驾轻就熟。 可转念又想: 她虽出手狠辣,对我喊打喊杀,倒也不曾真的杀我。 反比朱九真那等口蜜腹剑之辈,来得坦荡。 念及此处,竟觉心头一松。 想起五年来独居幽谷的孤寂,反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他应道:“姑娘稍候。” 婠婠见他态度恭顺,习以为常没做理会。 她自幼被当作下任门主培养,饮食起居皆有专人伺候。 此刻使唤起这谷中野人,倒似天经地义。 潭水如镜,映出张无忌踏波而行的身影。 五年来,他早已摸透谷中物产。捉鱼擒鸡,已是信手拈来。 往日果腹,不过草草炙烤。 今日却莫名想做得精细些。 婠婠余光扫去,观那野人身形飘忽,足尖点水无痕, 心中暗忖: 这般轻功,放眼武林亦属上乘。 不想在这荒谷之中,竟有如此人物? * 山洞里铺着干燥的松针。 婠婠负手而立,打量着岩壁上的‘正’字刻痕。 每道旁边还工整标注着节气名称。 婠婠心中嗤之以鼻。被困绝境倒还有闲情雅致。 张无忌在鱼腹中塞满野姜山葵,又用蕉叶仔细包裹煨熟。 最后将烤好的山鸡细心撕成小块。 忙活半晌,才擦着汗轻声道:“姑娘,饭好了。” 婠婠这会儿心境稍平, “往后唤我少主。” 她漫不经心纠正,玉指拈起一块鸡肉。 婠婠自不会告知他姓名。 一个野人,哪里配唤她的名字? 等带他回到师门,随便打发了去便是。 阴癸派乃魔门两派六道之首,门人皆修习《天魔策》奇功。 婠婠身为当代传人,虽年方十六, 却已将天魔大法练至第十七重, 只差一步,便可臻至‘天魔无极’之境。 她在门中,本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眼下她尚未知, 自己已来到了三百年后的元末乱世。 阴癸派早在北宋末年便已式微。 如今江湖中人只知明教、少林,哪还有人记得什么魔门圣君。 第2章 倚天屠龙记2 张无忌垂眸不语。 此番情景,让他忆起当年在朱武连环山庄的日子。 那时多见朱九真一面,他甘愿为仆。 如今想来,当真是年少无知。 婠婠与他实在无话,安静用膳。没有半点交谈的意向。 她脾气不算好,如果面前是门派需周旋的任务对象, 她倒是会以‘美貌为刃、心计为鞘’,与之虚与委蛇。 但面前野人没啥利用价值,她也没有费口舌的心情。 用罢膳食,她起身环顾四壁: “这绝谷当真无路可出?” 张无忌指向北面岩壁: “入口是道极窄山缝,宽不逾尺、长达十余丈。只如今那朱长龄困堵在了那儿,平日靠我送些野果饱腹。” 谁困在那儿,婠婠兴致不大。 她抬头,望向四周高耸入云的悬崖。 张无忌见她仰首观望,也不再打扰。 - 夜露渐重。 篝火将熄未熄,偶有火星迸溅,映得张无忌眉目忽明忽暗。 他盘坐火堆旁,不时添些枯枝。 目光却总忍不住瞟向松枝梢头。 那抹白衣在夜风中轻晃,似一片将融未融的雪。 婠婠侧卧松枝,赤足垂落,足踝银铃偶尔轻响。 她漫不经心地缠绕着青丝,目光却锁定在崖壁某处。 那里藤蔓垂挂,隐约可见猿猴攀援的痕迹。 既有活物往来,“此谷并非真正绝地,” 她眸子微微一凝。 这野人竟未吐露实情。 “明日我要逾峰出谷。”她突然开口。 张无忌拨弄篝火的手微微一顿。 不想离别来得这般快。 他沉默片刻,只低声道:“山峰险峻,不如...” “不如什么?”婠婠倏然回首,语带讥诮, “陪你在这当野人?” 真是当野人当上瘾的贱骨头。 这话本是讥讽,却不料在张无忌心头勾勒出一幅世外桃源景。 若能与少主姑娘结庐幽居此地,如爹娘在冰火岛那般.. 晨起听风,暮时观浪, 山风过处,松涛如诉。 ‘噼啪’一声,火堆炸开几点火星。 张无忌猛然惊醒,顿时面皮发烫。 见她早已闭目调息,切实暗松口气。 * 东方既白时,婠婠已在谷中游走查探。 张无忌默随其后。 行至东崖下。 她仰观刀削斧劈般的峭壁。 藤蔓垂落如帘,岩壁上凸石错落,显是猿猴往来之路, 更有几处人为踩踏的痕迹。 五年困守?怕是甘愿自困罢了。 念及此处,婠婠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诮。 此等自缚手脚的懦夫行径,她最是瞧不上眼。 简直污了习武之人的名头。 魔门中人,谁不是绝境争生? 也罢。 念他昨日烤鱼还算可口的份上,饶他一命也无妨。 见她凝望良久,张无忌忍不住开口道: “少主可是要...” 婠婠似未闻其言。 山风掠过,掀起雪白衣袂,她已如白鹤冲天而起。 足点凸岩,银铃微响间, 身形已飘上三丈高处。 张无忌看得分明,心下暗赞: 好俊的轻功! 这踏空借力之妙,比太师父的梯云纵还要飘逸几分。 眼见几个起落间,白影将没于山雾。 张无忌心头骤地一空。 这五载幽居,一朝得见生人, 虽是位煞星般的主儿,却也驱散了无边寂寞。 如今她转眼便要离去,这深谷,又将复归死寂。 念头至此,望着那道纤影,他不及细想,脱口而出: “峭壁凶险,我与众猿猴攀援数次,登高遥望,算是熟悉。我陪同少主上去!” 话音在空谷回荡。 显得有些突兀。 婠婠立于十丈高处的鹰嘴岩上, 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 心中不耐更甚: 这野人好生麻烦。 方才想着饶他一命就此别过,他倒自己黏了上来。 也罢,这峭壁于她虽如履平地。 但多一个熟悉地形的苦力在前探路挡石, 倒也能省几分力气。 她红唇微启,吐出两字:“随你。” 张无忌得了这二字,心头竟莫名一松,仿佛得了莫大恩准。 他当即催动九阳真气,身形如箭离弦。 他内力雄浑,攀援之际无需绳索,纯以指力扣石借力。 动作虽不及婠婠的轻灵,却自有一股刚健沉雄之势。 速度竟也不慢。 山风凛冽,吹得两人衣袂猎猎作响。 越往上,雾气愈薄,视野渐阔。 攀至中途,张无忌向右下方望去。 他心头记挂另一件事。 那里藤蔓密布,巨大的鹰岩遮挡住的, 一条更为狭窄险峻的天然石隙, 朱长龄便是困在这里头。 五载光阴,送水送食,张无忌虽知朱长龄当年设计害他, 但念及其被卡在石缝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状, 心中终究不忍。 他本打算今日出谷前,无论如何也要将朱长龄救出,再设法安置。 只是未料, 少主姑娘出现得如此突然,出谷之心又如此迫切。 “少主……” 张无忌望着前方婠婠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心知这姑娘性情乖戾,视人命如草芥。 若直言要去救人,恐惹她不快, 甚至迁怒于朱长龄。 但若就此离去,朱长龄必死无疑。 他踌躇片刻,终是硬着头皮低声道: “少主请稍候片刻,我去去就回。” 婠婠闻言并未回头。 心中却已生烦:这野人恁多事端! 若非念在他一身纯阳内力或有些用场, 真想一脚将他踹落谷底省心。 见她未加阻拦,张无忌身形一折,运起缩骨功,挤过狭窄岩缝, 不多时, 便来到朱长龄所在的石台。 石台上秽物堆积,腥臭扑鼻。 朱长龄蜷缩在角落。 五年不见天日的囚禁,早已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须发虬结如野人,双目浑浊无神。 只有偶尔闪过的一丝怨毒精光,才显出他仍是当年那个工于心计的“惊天一笔”。 “朱伯伯。”张无忌唤道。 朱长龄闻声猛地抬头。 浑浊的眼睛在看到张无忌的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随即是更深的怨毒… “无……无忌?”他的声音嘶哑干涩, “你……你如何能来此?” “朱伯伯,我今日便要出谷了。” 张无忌语速略快,他记挂着等在外面的婠婠, “我练成了一种神功,可以出去了。您再忍耐片刻,待我先送少主姑娘平安上去,立时回来救您!” 他心念单纯,只想着尽快安置好婠婠,再折返救人。 浑然未觉,自己言语间透露出的信息,是何等刺激人心。 “出……出谷?” 朱长龄浑身剧震,眼中迸出疯狂之色。 五年! 他在这暗无天日的石台上, 像条蛆虫一样苟活了五年! 而这小子,竟练成了神功,今日便要脱困,还带着什么“少主姑娘”? 这野种何德何能! 那神功……本该是他的! 朱长龄挣扎着靠近张无忌,挤笑道, “好…好啊,无忌,你出息了。快告诉伯伯,你是如何练成的神功?” 张无忌见他激动,只道他是欣喜于即将脱困, 心中不忍更甚,却也不敢耽搁: “朱伯伯,此事说来话长。您先在此稍待,我很快回来!” 说罢,转身便要钻回石缝。 朱长龄却是害怕张无忌就此一去不返。 就在他转身背对朱长龄,缩骨了身形,探入石缝的刹那—— “小杂种!把神功留下!” 朱长龄突然发难。 枯爪如钩,直取后心。 第3章 倚天屠龙记3 朱长龄那拼死一掌,蕴着五年积怨,端的是狠辣至极。 “噗!” 张无忌只觉气血翻腾,眼前一黑。 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 被这股大力推得向前猛冲,完全失去了平衡。 直直朝着石台外,深渊坠去! 风声在耳边凄厉呼啸。 失重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 张无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五年送水送食,正要搭救的人,竟会从背后突施毒手! 他脑中闪过母亲临终前那双含泪的眼眸: “孩儿记住,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朱九真的巧笑倩兮,和朱长龄狰狞的面孔重叠在一起。 这父女俩带给他的,从来只有刺骨的绝望。 这世间人心之毒... “蠢货。” 清冷嗓音穿透山风。 随后,一道银练如蛟龙出海。 张无忌只觉腰身一紧。 下坠之势立止,身体被一股巨力猛地向上提起! 朱长龄推了人后便懵了。 神功…自己神功还没拿到,怎么就着急下手了。 正懊悔间, 忽见一道白练闪过,那野种竟又被生生拽了回来! 他眯着眼睛使劲张望,想从细缝处,见识一下张无忌口中的少主姑娘。 * 婠婠素手轻招,银练如活物般游回腰间。 她瞥向惊魂未定、面如白纸的张无忌,红唇微启: “看来真是不行走江湖的小雏鸟呀。” “人心之恶,岂敢妄渡?” 她语带嘲弄。 张无忌胸口剧烈起伏,方才生死一线的惊悸犹在。 他怔怔望着上方那道白影。 山风卷起她雪白衣袂,宛若谪仙临渊。 是她…出手相救! 冰冷、强大、视他如草芥,却又…… 在他坠崖的刹那,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自父母在武当山自刎,漂泊十载,真心待他的不过三四。 多讽刺啊... 名门正派要烹他食肉, 看似邪魔外道的少主姑娘,反伸手救他。 一股暖意混着劫后余生的战栗,竟让他鼻尖发酸。 这感觉来得突兀,却格外清晰。 甚至暂时盖过了对朱长龄的愤怒与心寒。 “谢……谢少主相救。” 他完全忽略了婠婠话中那赤裸裸的轻蔑。 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跟上。”二字如冰,婠婠身影再次腾空。 至于被困石台里的人,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欠奉。 这等蝼蚁,连让她费心碾死的资格都没有。 便留他在此绝望地腐烂吧。 “无忌孩儿,我错了无忌孩儿!” 朱长龄哀嚎,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岩缝,求着张无忌救他出去。 张无忌胸口一阵发闷。 他终究深吸一口气,转身运起九阳神功, 追着那道白影攀援而上。 崖间云雾缭绕,再不见石台分毫。 * 山风呼啸,峭壁尽头,天光豁然。 张无忌攀上最后一方凸岩,纵身跃上崖顶。 他深吸清气。 五年幽居如大梦初醒,胸中浊气随山风尽散。 然而,未及喜悦,他目光已不由自主地追向那道雪白身影。 女子正远眺层峦,似在思索什么。 张无忌踌躇上前,轻声道:“少主……” (′???`) 婠婠侧眸一瞥。 张无忌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头微紧,却仍鼓起勇气道: “我…我须得去向太师父报个平安。他老人家多年不见我,怕是要忧心了。” 此番脱困,定要先回武当。 太师父年事已高,这五年不知如何忧心... 待见过太师父,他便要去冰火岛寻义父,与义父长此相伴余生。 之后... 他余光瞥见白衣少女冷艳的侧颜, 怕是再难与少主姑娘相见了... “哦。”她漫应一声。 不懂他作甚这副依依姿态? 这般神情, 倒像极了幼时记忆里,师傅不许她养,勒令她送走的小黄犬。 那只狗崽,当时也是这样湿漉漉地望着她。 张无忌见她毫无留恋,心头微涩: “少主接下来,作何打算?” “与尔何干?” 婠婠出了谷,终于有了些兴致。 她打量这个忽然黏上来的野人。 张无忌被她噎住,耳根微热:“我只是担心少主安危。” “凭谁能伤了我?”婠婠嗤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我要回师门。” “师门?”张无忌一怔,随即小心翼翼问道, “还未请教,少主师承何派?” “阴癸派。” “阴癸派?”张无忌蹙眉思索:“似乎未曾听过。” 话音刚落,他忽觉周身一寒。 婠婠眸中杀意凛然:“尔也配妄议圣门?” “我、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江湖门派繁多,我见识浅薄……” 张无忌慌忙摆手告罪,却见白衣翩然已去。 望着她背影渐远,张无忌心中怅然若失。 却又不敢贸然追上去。 他踌躇良久,才给自己的行为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少主武功虽高,但江湖险恶,我…我还是暗中跟一两天,若她无碍,我再回武当不迟。”(??_?)? - 日落西山,婠婠行至一处小镇。 她径自走向客栈, “一间上房。” 衣袖轻拂间,一张银票落在柜上。 小二堆笑拿起,待看清票面‘大业十二年,洛阳通宝钱庄’朱印, 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他偷眼打量这位白衣姑娘,观她眉间英气,分明习武之人, 小二只得咽下唾骂。 “姑、姑娘。”小二小心赔笑,“这银票...怕是用不得。” 婠婠直勾勾看他。 小二硬着头皮道:“姑娘这银票...是前朝旧物,距今年代久远,如今早已不通行了...” 说着偷眼去看婠婠动作,生怕她暴起伤人。 “前朝?”婠婠指尖微顿,面上不显,心中却已掀起惊涛。 她不动声色地从锦囊倒出几粒金瓜子: “换这个。” 小二接过,掂了掂分量,顿时眉开眼笑: “姑娘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安排!” 婠婠环视大堂,忽又问道: “劳烦打听,此地风光甚异,不知左近可有阴癸门的消息?其门人近来行事如何?” 小二茫然摇头: “这位女客官,您说的阴癸门……小的在这镇上迎来送往几十年,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消息也听了一箩筐,可这阴癸门…恕小的见识浅薄,实在闻所未闻啊?” 她眸色一沉: “且说说此界与当朝局势。” 店小二被她气势所慑,忙不迭道来。 * 翌日。 “姑娘要去襄阳?那可远了!”小二殷勤道: “一则可走汉江水路,顺流东下,约莫半月可达。” “二走川陕驿道,经剑阁栈道,纵是快马加鞭,少说也要二十余日。” 婠婠略沉吟:“备马,我走陆路。” 小二接过赏钱,欢天喜地去了。 晨光中,白衣少女独立门前,远眺东方。 “阴癸派…七百年光阴,圣门威名已然湮灭。” 昨夜至今,她犹觉恍惚。 这系统咋搞的,给她投放到哪了?! 隋唐宋元。 朝代更迭,门派兴衰,也属寻常。 只堂堂圣门两派六道的阴癸派,竟也沦落到无人知晓的地步? 婠婠(凛)难以接受这般落差, 这“壮大师门”的任务, 难不成要白手起家,重头再来!? 她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婠婠(凛)只能暗自期望, 圣门行事向来诡秘,或许只是暂时蛰伏? 阴癸派根基深厚,元老众多,总舵位置更是时常变更。 倒是汉水襄阳分舵, 当年规模仅次于总坛,总该留有蛛丝马迹。 * 客栈门前,张无忌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新换的靛青长衫。 昨夜见少主姑娘住进客栈后,他便摸黑进山,猎得几只野味。 天未明,便赶去集市叫卖,这才凑足银钱盘缠。 他攥着钱袋,正要往客栈去, 却在路过街角铜镜中,瞥见镜中自己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模样。 他耳根顿时烧了起来。 之前在谷中倒是无妨,如今在外头行走,他若这般模样跟在白衣胜雪的少主身侧, 岂不惹人笑话? 他咬咬牙,转身就钻进布庄置办新衣。 换上新衣,剃净胡须,镜中人竟也显出几分俊朗。 待他匆匆赶回客栈,正听见小二在说“水路半月...” 张无忌心头一紧,暗道险些误时。 见少主姑娘已决定前往襄阳,他心中一喜: 倒是巧了。(′???`) 武当与襄阳同属湖广,我与少主姑娘顺路。 第4章 倚天屠龙记4 晨雾未散,官道上马蹄声碎。 婠婠忽的勒住缰绳,头也不回: “跟了一夜,不累么?” 道旁灌木簌簌作响,钻出个沾满枯叶的青年。 正是张无忌。 原想悄悄护送,未料这般快就被识破。 他手足无措地站着,嘴唇嗫嚅几下,最终只挤出句: “听闻近来元兵四处劫掠,我...想着暗中送少主姑娘一程...” 婠婠袖中缎带一甩,啪地抽在他脚前三寸, 扬起一片尘土。 她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护我?” 张无忌心头一刺。(._.`) 可转念暗叹,少主姑娘虽有些言语刻薄, 心肠却是春风化雨, 那日悬崖边终究出手相救过我... 念及此处,胸中块垒顿消。 她这般人物, 肯出手救我这无名小卒已是天大的恩德, 我又岂能因几句气话耿耿于怀?(ノ_<。) 张无忌抿着嘴低下头,忽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少主姑娘今晨似乎没怎么用饭,我刚才镇口上买的桂花糕...” 这糕点花光了他卖野味所得的大半银钱, 此刻只盼她能尝一口。 张无忌捧着糕点,眼巴巴望着马背上女子关心道。 “再跟着我,”婠婠看都不看那糕点,拉起缰绳:“打断你的腿。” 张无忌默默把糕点塞回怀里,好脾气道: “我走官道左边林子,绝不碍少主姑娘的眼。” 马蹄声再次响起,银铃渐杳。 林间身影却始终隔着二十丈距离。 枝叶间偶尔闪过青衫一角, 活像一条被主人丢弃,却固执尾随的家犬。 * 暮色四合时,官道旁出现茶寮。 婠婠甩鞍下马,要了壶茶,慢条斯理饮了半盏。 突然把茶碗朝路边掷去! 一道青影如惊鸟般跃起,稳稳接住了茶壶。 张无忌捧着茶壶,小声解释道:“摔坏了要赔钱的...” “过来。”婠婠命令道。 张无忌小跑着近前。 “净手。”婠婠又下了一道指令。 张无忌乖乖跑茶摊后头找店家要水。 蹲到水缸旁,就着浮着茶渣的清水,张无忌把十指搓得通红。 回来时把湿漉漉的手掌在衣襟上蹭了又蹭, 直到完全干燥方敢靠近。 “肩膀。”婠婠闭目养神。 既然这野人甘愿贴上来伺候,不用白不用。 慈航静斋那套虚仁假义,她向来嗤之以鼻。 张无忌指尖触到薄纱下的肌肤时, 忽忆起冰火岛上,给义父捶背的旧事。 义父总嫌他力道太轻,可眼前这人... “啧。” 少女发出不耐的声音,却也不说力道重了轻了。 幽艳异香随着他揉按的动作愈发清晰。 钻进张无忌鼻尖。 这香气不似寻常脂粉,初闻是西域曼荼罗的甜腻, 细辨却藏着【没药】焚烧的辛辣。 他暗忖:这般诡艳的香气,怕是以奇花异毒炼制而成。 张无忌曾在蝴蝶谷医仙胡青牛那儿,学习药草过一段时间。 西域曼荼罗此香闻之蚀骨,能令对手精神受蛊,幻觉丛生。 此药花稀有,少主姑娘定是富贵窝里长大的。 他忽而懊恼起来: 方才净手时该多洗两遍的,自己粗粝如砂纸的手指, 莫要硌疼了少主姑娘,怕是罪过... 他偷眼看去,近在咫尺的颈子白得晃眼, 张无忌像被烫到般垂下眼,慌忙凝神,掌心却沁出薄汗。 * 婠婠起身欲离。 张无忌踌躇上前:“少主去襄阳,在下去均州,同属湖广,路途相近,若少主不弃…在下可…可为少主引路?” (*元朝武当山隶属于均州) 他话一出口便觉唐突,耳根微热,生怕又被斥责。 婠婠终于正眼看他,红唇微勾,带着一丝审视,“均州?” 她上下打量他一番,像是在评估一件工具的价值。 罢了,这野人还能算计自己不成? 既熟悉路径,内力尚可,当个脚力兼护卫倒也勉强够格。 省得她一路问询。 半晌,婠婠才漫不经心地道:“也好。省得本座费心问路。不过…” 她话音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路上需得听话。若敢多事或拖慢行程,便打断你的腿。” 张无忌如蒙大赦,连忙点头:“是!在下…在下定当尽心!” 能多伴她一程,心中竟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欢喜。 * 一路东行,张无忌堪称最称职的仆从。 婠婠一句“饿了”。 他如箭入林,不多时便拎回山鸡鲜鱼,洗净烤炙,仔细剔骨去刺,奉至她面前。 每到黄昏,他便先寻好干燥避风处,拾来最柔软的干草铺好,又寻来大张芭蕉叶权作遮露。 待婠婠安坐,他便默默守在外围,驱赶蚊虫野兽。 遇岔道或城镇,他必先向樵夫商旅打听清楚, 将两条路的优劣、需时长短、有无风险一一说明, 由婠婠漫不经心定夺。 偶遇不长眼的毛贼地痞,不待婠婠抬眼,他已如猛虎般扑出。 出手极有分寸,往往内力震退对方了事,绝不滥伤。 这日,行至鄂境三岔路口。 路旁界碑斑驳, 北道通均州,东南向襄阳。 婠婠勒马停驻,目光投向东南方。 张无忌牵马在后,心头莫名有些发紧。 他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 张无忌张了张嘴,那句“少主一路保重” 在喉头滚了几滚,终究没敢说出口。 他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小心地捧上前,声音有些干涩: (っ?-?) “少主姑娘,路上垫垫肚子。” 这是梅花酥,相伴半月,张无忌已然摸清她的爱好。 与上回的冷待不同。 婠婠微侧首,目光落在那包糕点上,又移到张无忌脸上。 似第一次发觉,他与谷中那时的野人模样大相径庭。 他换上了干净的靛蓝布衫,剃净了胡须,眉眼间竟有几分清俊。 唯有眼神依旧带着那股让她觉得可笑的澄澈和… 此刻显而易见的忐忑。 她红唇微勾,似笑非笑,却并未伸手去接: “难为你还记得本座的口味。不过…” 她话锋一转,带着惯有的不在意, “本座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你这等山野小民能掺和。你的命既已归我,就好生留着,别轻易死在什么阿猫阿狗手里。” 说罢,她轻轻一夹马腹,白马如银箭,沿东南官道疾驰而去。 银铃之声转瞬散入风中。 张无忌捧着那包渐渐凉透的糕点,僵在原地。 山风吹过,扬起他额前的碎发, 也吹得他心头一片空落。 那句“别轻易死了”,在他听来, 竟像是…一丝若有若无的…关切。 (?????) 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 襄阳城外,暮色沉沉。 婠婠赤足踏过荒草丛生的山径,几日寻访故地, 终在这处藤蔓掩映的山洞有了收获。 她指尖拂过面前的斑驳石墙,内力微吐。 浮尘簌簌而落,露出一个扭曲如蛇的暗记。 正是阴癸派独有的联络印记,九曲盘蛇印。 循着记忆中的藏物习惯, 果然在腐朽的神像底座下,寻到半卷残破的《魔门纪事》。 婠婠翻遍四周,未见秘籍宝剑,只得携书离去。 夜晚,客栈油灯下,她翻看羊皮卷。 油灯昏黄下,字迹斑驳,却道尽了七百年的沧桑: 昔年威震天下的阴癸圣门,早已风流云散。 门派盛于隋唐,(婠婠消失时期),曾掌半壁江湖。 后因扶持错势力,遭朝廷荡魔打压,几近灭门。 残存势力蛰伏了下来。 阴癸派本就擅长乱世中扶持一方夺得江山,借助此扩大势力。 因而宋末元初, 门派于掌门人厉工,和他师妹符瑶红手中,再次兴起。 后厉工陨落,符瑶红出走创「天命教」。 翻到最后一页,只说如今唯余两大支脉苟延残喘。 厉工传人赤尊信,创门派「尊信门」。 符瑶红传人单玉如,掌「天命教」。 书卷至此戛然而止。 婠婠合上残卷,夜风穿堂,吹得灯焰摇曳, 在她绝美的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阴影。 “赤尊信…单玉如…” 第5章 倚天屠龙记5 婠婠接着出门,在襄阳一众江湖人中打听许久, 才得知, 赤尊信此人马贼出身,凶戾暴烈,天赋异禀,任何兵器入手即通。 他扬名西陲,身后常随十二名壮汉,背负千奇百怪之兵刃,临敌时择其最克者而用之,事半功倍。 如今盘踞川陕,行事霸道,俨然一方豪强。 婠婠听着,却觉失望。 此人已失圣门精义,徒留凶名。 至于单玉如,门派「天命教」专事采补邪术。 奸淫邪祟,声名狼藉,已成江湖公敌。 销声匿迹近十年。 当真荒唐! “圣门道统,竟沦落至此等宵小之手?” 婠婠怒意愈盛。 实际上,阴癸派在婠婠那时,虽被称作魔门。 却与如今江湖认知的魔门,大相径庭。 自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 墨家、道家等百家被视作异端学说,逐渐被边缘化。 久而久之, 这些群体为保存自身理念, 以《天魔策》归纳百家精华学说,此书理念为核心, 建立松散联盟, 即“两派六道”。 《天魔策》有十卷,每卷均有名称。各述一套武功诀法。 由各支分持。 但因为战乱、天灾等原因分别散佚, 到隋时,只馀六卷。 分别由圣门两派六道所掌握。 因而,统一魔门的两派六道,集合所有秘籍, 使《天魔策》重归於一, 一直是魔门有识之士的夙愿。 可见,他们魔门也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并非正道偏见中,天天闲着出门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说回魔门两派六道,这‘两派’其中一派,就是阴癸派。 阴癸派女性为主导,"以阴驭阳"为纲, 求颠覆权力秩序,非滥杀采补。 想来,阴癸派七百多年后的走偏,或多或少, 也跟功法传承沾点关联。 阴癸派内部分级别,所传武功亦截然不同, 核心功法只少数人可习得。 婠婠作为掌门亲传、门派继承人,所学, 乃《天魔策》至高武学:「天魔大法」。 此心法禁男女之事。 讲究"以魅制权而不失其贞"。 如今圣门现状,显然是走偏了路。 - 半月后,川陕交界,尊信门总舵。 赤尊信身高九尺,虬髯如戟,正把玩一柄丈二巨斧。 忽有弟子惶急通报: “门主!一白衣女子闯山!” “哦?”赤尊信声如洪钟,巨斧顿地,震得尘土簌簌, “带进来让老子...” 话音未落,殿门“哐当”一声,无风自开! 一道白影如烟似魅,倏然飘入。 女子赤足踏在冰冷的石板上,无声无息。 十二名背负奇兵的精锐刚欲动作, 只觉眼前银光乍现—— “叮当!咔嚓!”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均被那银丝缎带瞬间卷飞。 劲风扫过,惊得众汉踉跄倒退,骇然失色。 “找死!” 赤尊信目眦欲裂,巨斧挟罡风劈落! 却见那女子不闪不避,素手轻扬, 三根玉指往斧刃侧面一弹。 “铛——!” 金铁交鸣,声震殿堂! 赤尊信只觉一股阴寒诡劲顺着斧柄,直透肺腑。 他虎口剧震,巨斧竟脱手掉落,砸在地砖上,深陷其中。 赤尊信踉跄半步,喉头腥甜上涌。 强压翻腾气血,他惊骇瞪视女子。 婠婠足尖轻踩斧背上,唇角勾起讥诮, “厉工若知他座下猛犬,只会使蛮力咬人,怕要从棺材里气活过来。” 赤尊信惊疑不定: “你究竟是谁?!” “阴癸派,「阴后」祝玉妍嫡传。” 白衣少女袖中倏然探出莹白玉手, 真气化掌,凝若实质,“婠婠。” 话音落,掌印出! 赤尊信急运十成功力相抗。 “噗!” 他连退七步,直至后背“咚”地撞上粗壮石柱,才勉强止住颓势。 他面如金纸,再也压不住,“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可那双铜铃大眼中非但无半分怒意, 反爆出饿狼见肉般的狂喜与贪婪: “你这是..阴癸派主脉秘技,天魔大法?” - 又是半月,乐平某处隐秘销金窟,天命教秘坛。 靡靡之音骤止。 “啊!”单玉如惨哼一声,软瘫于地,口角溢红。 - 两大阴癸派支脉魁首,一霸一邪,此刻却恭谨立于婠婠面前。 垂下的眼眸深处,交织三分敬畏藏着七分贪婪。 婠婠冷眼睨视这两条恶犬。 凭借功法碾压,她虽将二人收之麾下,心中却颇有嫌弃。 赤尊信空有武力却无脑,单玉如满腹阴谋却下作。 但眼下重振圣门之风,还须借这两把脏刀开山。 “圣使既欲重立总坛,不知选址何处?” 赤尊信声如洪钟,眼中却闪着精光。 重创阴癸派,耗时费力。 新创哪有顺手快。 直接迅速的办法便是,选个门派鸠占鹊巢,改朝换代。 只是尊信门和天命教,这两传承下来的阴癸派分系, 婠婠皆看不上。 她要重新选址创阴癸教总坛。 毫无道德包袱的婠婠,带着心怀怪胎的两支脉门主, 商量抢哪个门派的地盘。 出于主脉功法秘籍的诱惑,赤尊信和单玉如甘愿俯首称臣。 单玉如眼波流转,媚声道: “峨眉金顶如何?山势雄奇,易守难攻,灵气充沛,正合圣门气象…” 话未尽,便被赤尊信啐断: “单教主!休要借刀杀人!” “谁不知那灭绝老尼姑一向唾弃你派,十年前把你打得如同丧家之犬,不得不缩回这腌臜窝里!怕是想借我和圣使之手,替你报仇雪恨?” “那又如何?” 单玉如媚意顿消,化为阴冷, “一举两得,有何不可?既能得宝地,又能除去宿敌,岂不痛快?” “够了。” 婠婠皓腕微抬,止住二人。 “峨眉掌门武功尚可,杀之不难。” 婠婠思索片刻,淡淡道: “然,此等祖师信仰根深之地,接手如接顽石。” “兵难带,心难收。” 此月余,她穿州过府,已摸清江湖格局。 听闻峨眉开派祖师郭襄,乃抗元英雄郭靖之女, 且与武当派掌门张三丰渊源极深。 那老道百岁高龄,仍是武林泰山北斗。 若夺峨眉,无异于捅了正道马蜂窝,徒惹一身腥臊。 且观其作风,直似翻版慈航静斋! 让她接手峨眉,就跟接手死敌慈航静斋一样,呕心的很! * 玉指划过舆图, 最终,那纤纤玉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重重戳在天山北麓, 一个几乎被世人遗忘的名字上: “天山,逍遥派旧地。” 赤尊信瞪眼:“那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 那破地方,比老子的西陲还荒凉! 圣使莫不是被风吹昏了头? 单玉如却若有所思: “圣使莫非看中逍遥派的大弟子,天山童姥统领的灵鹫宫旧部?” 传闻北宋时期,逍遥派的大弟子天山童姥的居所便是灵鹫宫。 灵鹫宫尊主天山童姥通过生死符,掌管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的性命,让她们为她所用。 后由虚竹子接任尊主,他却是解了这些手下的生死符。 手下感念他,仍听其驱使。 可虚竹子去世,岁月流转,旧部星散... 婠婠微微颔首,肯定了单玉如的猜测,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马虽散,骨架犹在。” 稍加整饬,便是可用之力。 单玉如了然,“圣使心中看来早有决断。” 婠婠择此地,自是不止于此。 这月余探听,最令她心动的, 便是那逍遥派传说中的至高武学——北冥神功。 此功与她修习的天魔大法,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皆可吸取它人内力,化为己用。 北冥真气护体,可御万般攻击; 而她的天魔罡气,亦能刀枪不入、水火难侵。 婠婠心中隐隐猜测,天魔大法或为北冥前身? 那缥缈峰灵鹫宫,亦是北冥神功传承之地。 若能寻得蛛丝马迹,印证此想, 于重振圣门道统,有难以估量的裨益! 只可惜,逍遥派门人向来稀少,近乎单传。 接掌此门派,并非发扬阴癸派的上上之选。 倒是天山童姥的灵鹫宫门生众多,方便婠婠空手套现。 第6章 倚天屠龙记6 缥缈峰上。 灵鹫宫旧址,断壁残垣覆冰霜。 唯余几根孤耸石柱,诉说百年兴亡。 昔日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跪拜的广场,如今只剩寒风呼啸。 婠婠赤足踏过厚厚的积雪,足印浅若无痕。 她身后,赤尊信裹着熊皮大氅,仍被冻得面色青紫,骂骂咧咧; 单玉如则运起邪功抵御寒气,脸色更显苍白阴郁。 然而,真正引人注目的,是广场边缘肃立的数十道身影。 这些人衣衫各异,身形矫健,气息阴柔诡谲,其中女子占了七成,男子不过寥寥数人。 他们正是如今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残余势力。 灵鹫宫旧部本就以女子为主,天山童姥麾下多收女弟子,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虽鱼龙混杂, 但真正能入灵鹫宫核心的, 仍是根骨上佳、心性阴狠的女子居多。 他们望向广场中央那道雪白身影的眼神,充满了敬畏、迷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野望。 阴癸派?圣使? 眼前女子弹指间镇压赤尊信、单玉如两大凶人的绝世武力, 让他们不得不低下桀骜的头颅。 “残破了些,根基尚在。” 婠婠声穿风雪,威严凛然, “不破不立。此地,便是阴癸派总坛新址。” 她袖袍一拂, 天魔真气鼓荡。 广场中央一块覆满坚冰的残碑轰然炸裂, 露出下方平整的石基。 “立旗。” 赤尊信带来的几名力士,合力将一杆玄色大旗插入石基。 旗面猎猎展开。 上面以银线绣着扭曲盘绕的九曲蛇纹,在风雪中透着森然诡秘。 阴癸派圣徽,重现人间! “总坛初创,百废待兴。” 婠婠目光扫向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旧部身上, “汝等根基尚可,然杂乱难成大器。” “自今日起,废松散旧属,尽归圣门!本座将重整功法,严明纲纪!” 她话音一顿,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片刻后,指尖轻点出四人。 被点中的四人,三女一男,皆是旧部中, 气息沉凝、根骨最佳者。 阴癸派以阴驭阳,如今重立,婠婠自然更倾向于培养女性近侍。 “自今日起,尔等四人,即为本座近侍,随侍左右,听候差遣,授尔圣门秘法。” “谢圣使恩典!”四人连忙叩首,眼神变得无比狂热。 立威、收心、选定核心班底,一气呵成。 婠婠这才转向赤尊信与单玉如: “赤尊信。” “属下在!”赤尊信抱拳,眼中凶光闪烁。 “元廷无道,地方豪绅吮吸民髓,富得流油。” “你带本部精锐、并熟路旧部引路,” 婠婠指尖划过地图上几处繁华州府, “取不义之财,充我圣门资粮。” “记住,只取豪强,莫扰平民。若有反抗…杀无赦。” 她语气平淡,杀伐果决。 赤尊信咧嘴狞笑: “得令!老子早看那些肥猪不顺眼了!” 劫掠豪绅,充实库房,正合他意。 “单玉如。” “妾身恭聆圣谕。”单玉如盈盈一礼。 “尔精惑心术。率余下旧部及可靠人手下山,” 婠婠目光深远, “寻根骨上佳、心性坚韧却饱受欺压、走投无路者。不拘男女,不论出身。 告之:圣门予其力,予其生。 收为门生,传粗浅外功,严加管束。” “此乃圣门基石,亦是耳目。” “妾身领命。”单玉如暗喜,这正是她扩张势力、培植亲信的好机会。 “其余人等,由各洞主、岛主暂领,负责整修总坛,清理殿宇,布设机关警戒。所需物资,待赤尊信回返再行补充。” 风雪似乎更急了。 但缥缈峰深处,那冰窟般的灵鹫宫主殿内, 久违的灯火已经燃起。 —— 武当山,紫霄宫。 “太师父!”张无忌跪在蒲团上,对着须发皆白的张三丰, 重重三叩首,声带哽咽, “不肖徒孙无忌…回来了!” 张三丰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此刻难掩欣慰激动。 他伸出手,枯瘦却温暖的手掌扶起张无忌, 细看这眉宇间依稀有着翠山、素素影子的徒孙。 老怀大慰。 “好…好…好!” 张三丰连道三声好,眼中隐有泪光。 张无忌将这五年幽谷奇遇、习得九阳真经的经过, 以及脱困时遭遇朱长龄暗算, 又被那神秘“少主姑娘”所救之事,一一禀明。 只羞涩不提对那白衣少女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绪。 张三丰听闻,捻须长叹: “人心险恶,莫过于此。” “无忌,你能平安,便是万幸。至于那位救你的姑娘…” 他目光深邃, “行事虽狠辣乖张,却也算恩怨分明。” “江湖之大,奇人异士无数,你需谨记,正邪之分,非尽在表面。” 正说话叙旧,张无忌忽想起: “怎不见几位师伯?” 张三丰:“日前,你师伯们奉峨眉灭绝师太之邀,与少林、崆峒、华山、昆仑诸派同道,共赴西域光明顶,围剿明教去了...” 张无忌闻言脸色骤变: “太师父!明教…我外公白眉鹰王亦是明教法王!” “还有舅舅…他们…” 他心中大急。 师门长辈与血亲外公, 无论伤及何方,皆非他所愿。 张三丰神色凝重,缓缓道: “明教近年行事偏激,与诸派积怨已深。” “此番六大派围攻,声势浩大。你外公性情刚烈,必不会坐视明教覆灭。” “两强相争,恐有玉石俱焚之危…” 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张无忌身上,带着期许与决断, “无忌,你如今身负神功,已非吴下阿蒙。太师父命你即刻下山,赶往光明顶!” “我?”张无忌一怔。 “不错。”张三丰颔首, “你此去,非为助拳任何一方。 首要之务, 是寻到你几位师伯,告知他们你平安归来, 并转达为师之意: 明教之中亦有抗元义士,不可一概诛绝,武当行事当留余地,莫要赶尽杀绝。其次…” 他语气转沉, “你需设法护住你外公殷天正周全! 他若执意死战…必要时,可出手干预! 你身负九阳神功,或可震慑群雄,化解干戈。 切记,以保全性命、减少杀孽为上! 见机行事,以仁心化解戾气。” 张无忌心潮激荡。 太师父这是将千斤重担交予他肩! 他心中既有对师伯们的担忧,对外公的牵挂, 更有对可能卷入正邪大战的惶恐。 但见太师父信任的目光,他胸中涌起一股豪气,重重点头: “无忌遵命!定不负太师父所托!” —— 几天时间,赤尊信带着尊信门精锐,所过豪绅坞堡之处, 金珠玉帛被席卷一空, 为富不仁者血溅高墙。 “阴癸派”三字携血腥神秘, 搅动西北风云。 婠婠坐镇灵鹫宫冰殿,听着四大侍从之一,逐绿芒,回禀最新江湖邸报: 六大派已入西域,分路进逼昆仑光明顶,志在覆灭明教。 明教一方, 白眉鹰王殷天正率天鹰教驰援,青翼蝠王韦一笑、五散人集结… 大战在即。 门派同属西域(天山山脉与昆仑山脉),婠婠也关注在此事。 “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呵,好大的阵仗,好响的名头。” 她忽而一笑, “此事,不正是我圣门重临世间,最好的垫脚石么?” 她站起身,雪白身影在空旷冰殿中孤傲绝伦。 “传令赤尊信,劫掠所得,分出一半,速速运回缥缈峰。其余人马,不必回山,直接…” 她指尖在地图上光明顶的位置,轻轻一点, 如同点下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直接移师昆仑!蛰伏光明顶外围,静候本座号令!” 逐绿芒垂首领命,无声退下。 第7章 倚天屠龙记7 夜色如墨。 张无忌单人独骑,星夜兼程,将沿途风物尽数抛于身后。 武当诸侠随大队缓行,纵是脚力不俗,又怎及骏马神速? 张无忌心急如焚,数日风餐露宿,终在六大门派于光明顶下汇合, 决议翌日总攻的当夜, 赶到了峨眉与武当的宿营地。 他一身武当道袍,寻几位师伯颇为容易。 篝火旁, 宋远桥、俞莲舟等人与张无忌骤然相认,惊愕之后,便是狂喜! 张无忌强抑心头激荡, 先将太师父张三丰的谆谆教诲,字字清晰地转达: “明教亦有抗元义士,武当行事当留余地,莫要赶尽杀绝。” 宋远桥等人闻听师父法旨, 神色一凛,肃然遵从。 见张无忌形容憔悴,眼中却燃着焦灼火焰,知其心系外公白眉鹰王。 宋远桥温言道:“无忌,你奔波劳顿,不若先留营中歇息,待明日…” “师伯好意,无忌心领!”张无忌断然摇头,目光投向黑沉沉的光明顶方向,声音沉痛, “外公性情刚烈如火,此刻身陷绝境,岂肯独善其身?” “若待明日大战开启,刀剑无眼,恐…恐再无转圜之机。” “无忌须即刻上山!” 宋远桥等人见他心意已决,念及其身负奇功,只得再三叮嘱,务必小心! 张无忌深深一揖,拜别师伯。 趁着夜色,施展轻功,悄然离营。 直奔那杀机四伏的峰顶。 山路崎岖陡峭。 行至半道,张无忌身形骤然一凝! 前方山径转角,一灰衣僧人步履匆匆,形迹鬼祟异常。 更令人心惊的是, 此人对这光明顶秘径,竟似了如指掌! 张无忌心头疑云大起。 当下屏息凝神,施展壁虎游墙功,如影随形,悄然尾随。 果不其然, 那僧人熟稔地拨开藤蔓,竟开启了一处极为隐秘的石门,身影一闪而没。 张无忌不及细思, 身如电掣,紧随其后, 潜入了那条直通光明顶心脏的幽深密道… (之后如原著大致情节走向,怕你们说我水,这里不写了:张无忌追僧至坐忘峰,目睹其暗算杨逍等人,手段毒辣,更自揭俗名成昆,道出害阳顶天、谢逊全家之秘。张无忌忍无可忍,现身恶斗,成昆逃脱。张无忌去追,再遇杨不悔,与小昭同行追索成昆,终在密道习得乾坤大挪移。心忧战局,不及深研,赶至光明顶,恰替浴血死战、岌岌可危的外公殷天正解围!) * 光明顶上,杀声震天,血染残阳。 白眉鹰王殷天正浴血死战,须发皆赤,已然是强弩之末。 “诸位前辈,请住手!听我一言!” 张无忌一声清啸,如龙吟九霄,沛然真气激荡全场,竟将震天喊杀声都压了下去! 激战双方皆是一滞。 无数道惊疑、震骇的目光, 齐刷刷聚焦于这突然闯入战圈的青衫青年身上。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崆峒派宗维侠脾气火爆,厉声喝道, “你是武林至尊么?便要我们罢斗?!” “且慢!”峨眉阵中,丁敏君尖利的声音响起,她手指张无忌身上道袍, “师父,此人昨夜还在武当营中鬼祟,与宋大侠相认。” “他是武当弟子!” 此言如沸油入水,满场哗然。 灭绝师太目光似电,森然射向武当诸侠: “宋大侠,俞二侠,这是何意?” “武当派莫非与魔教早有勾连,临阵反水不成?!” 武当诸人脸色微变,正欲解释。 张无忌一步踏前,朗声道:“此事与武当无关!” “在下张无忌,家父乃武当张翠山,家母是天鹰教殷素素。白眉鹰王殷天正,正是我嫡亲外公。” 他声音恳切,自报家门,将责任一肩担下: “今日现身,只为骨肉亲情,不忍见外公与明教豪杰枉死!” “武当诸位师伯,对此毫不知情,请诸位明鉴!” 此言更是石破天惊! 张翠山与殷素素之子? 顿时有人开口急问谢逊下落。 灭绝师太冷笑:“魔教妖孽之后,也配在此妖言惑众!” 张无忌深吸一口气,声传四野: “诸位可知,此番正邪血战,皆是受人挑拨!” 幕后黑手,便是那混元霹雳手——成昆!” “他化名圆真,潜入少林,害死阳教主,更处心积虑挑起纷争,只为坐收渔利!” “明教之中,岂无抗元义士?岂能一概诛绝?!” 众人疑窦丛生,显是不信。 张无忌无奈,只得挺身而出,替外公迎战群雄。 九阳真气浩瀚,乾坤挪移玄妙。 但见他连败华山、崆峒、昆仑数派高手,虽身添新伤,汗透重衫,然神威凛凛, 竟以一人之力,生生阻住四大派攻势! 场中唯余武当、峨眉。 宋远桥慨然表明武当立场,引门人退后,不再参与。 最后,灭绝师太手持倚天剑,越众而出! 剑未出鞘,森然杀气已迫人眉睫: “小子!任你巧舌如簧,武功诡异,今日也休想阻我诛灭魔教!” “看剑!” 倚天剑出鞘,寒光暴涨,映日生辉! 灭绝剑法狠辣绝伦,招招不离张无忌要害。 张无忌不敢怠慢,凝神应对。 倚天剑锋锐无匹,他不敢硬撼,全仗乾坤大挪移的玄妙身法周旋。 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化险为夷。 激斗数十招,灭绝久攻不下,心浮气躁, 猛地一声厉叱, 峨眉绝技“佛光普照”全力刺出! 剑势凌厉! 张无忌觑准时机,虽乾坤大挪移第七层尚未圆满,然其神效已显! 他双掌运起玄奥劲力,在倚天剑脊上巧妙一引一带! 一股诡异莫测的旋转劲力,透入剑身! “嗡——锵!” 倚天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悲鸣,竟脱手飞出, 化作一道刺目寒光直射半空! “芷若!接剑!杀了他!” 灭绝师太瞧见飞剑方向的周芷若,惊怒交加,嘶声厉喝。 一直凝神观战的周芷若,闻听师父这充满杀意的命令, 娇躯一颤,下意识地飞身而起, 玉手一探,稳稳接住了那柄天下闻名的神兵! “芷若…”张无忌心神剧震。 这名字,瞬间将他拉回汉水舟中。 那个温婉善良、为他细心喂饭、擦去嘴角汤渍的渔家女周芷若... 往昔恩情暖意涌上心头,他眼中闪过一丝恍惚。 就在这心神失守、毫无防备的刹那! 周芷若接剑落地,师父那充满杀意的命令,犹在耳边炸响。 她眼神挣扎惊惶,然师命如山… 她贝齿紧咬下唇,趁着张无忌那瞬间的恍惚与毫不设防的空门—— 倚天剑锋带着一丝决绝的颤抖,冰冷地刺入了张无忌右胸下方! 张无忌痛哼踉跄。 殷红的鲜血,瞬间在靛青道袍上浸染开。 他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半截冰冷剑锋, 又望向那张陌生、带着惊惶的俏脸。 光明顶上,死一般的寂静。 正邪双方, 皆被这突兀而惨烈的背刺一幕所震慑! 就在这万籁俱寂、张无忌中剑踉跄、倚天剑犹在滴血的刹那—— “呵…” 一声低笑,慵懒里透着讥诮,如细蛇游进耳中, 众人皆是一怔。 第8章 倚天屠龙记8 “呵…”一声低笑。 慵懒里透着讥诮,如细蛇游进耳中。 众人皆是一怔。 紧接着, 光明顶四周高耸的断壁残垣之巅、危楼飞檐之上, 数十道身影,如鬼魅般无声凝立。 危楼之巅,一抹白影傲然迎风而立。 似俯瞰修罗杀场的女帝。 银铃微动,赤足纤尘不染,霞光映照下,那身影妖异如魅。 不是婠婠,又是何人? 她身后左右,四道气息迥异的身影,如磐石般侍立。 三女一男,正是她新收的四大近侍:逐绿芒、引长风、吹雪晴、日炎炀。 更外围,影影绰绰玄色劲装,隐成合围之势。 正是赤尊信率领的尊信门精锐,如蛰伏的狼群,獠牙暗露! 这突如其来的森然阵容,诡秘威压,令正邪双方惊疑不定, 不知是敌是友! 又是何时?如何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这绝顶之上,近在咫尺?! 婠婠居高临下,一双洞若观火的眸子,将场中狼藉尽收眼底。 她忽而嗤笑,声音甜腻中不掩讥诮: “好一场舍身饲虎的慈悲大戏,看得本座甚是腻味。” “少主姑娘...”张无忌轻唤出声。 ??? 月前一别, 原道此生难再相见,不想竟在此绝境重逢。 他仰望着檐角的白衣身影,竟看得痴了。 婠婠浑若未觉那复杂目光。 “诸位在此打得筋断骨折、拼尽残血。” “殊不知,山下早已埋伏大队元廷铁骑!” “弓弩上弦,刀枪出鞘,只待尔等两败俱伤、精疲力竭之时…” 她故意停顿,欣赏着下方骤变的脸色,与升腾的恐慌, 才缓缓宣判: “…便要雷霆出击,将这中原武林魁首与明教余孽,一网打尽,尽数剿灭!” “尔等竟丝毫未察,真真是…蠢钝如猪,令人发噱!”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众人或惊或怒,惶惶不安如野火蔓延。 忽有人指认赤尊信魔门身份,众人惊疑更甚。 “妖女!休要在此妖言惑众!”灭绝师太强压惊怒,倚天剑遥指,厉声喝道, “尔乃何人?率此魔众至此,意欲何为?!” 殷天正捂着伤口,喘息道:“咳咳…姑娘此言当真?元狗…当真埋伏在外?” 各派高手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若元兵伏击是真,覆巢之危已在眼前! 近侍逐绿芒面色冷冽:“此乃我缥缈峰阴癸派圣使,婠婠!” 人群中有人嗤笑: “阴癸派?没听过。什么小门小户!” 日炎炀冷笑,声震全场:“圣门两派六道显赫之时,尔等祖师怕尚未开宗立派!” 少林僧人中,一位白眉老僧面色凝重,合十沉声道: “阿弥陀佛…老衲曾阅残卷,得见只言片语… 昔年西汉罢黜百家,儒术独尊。 余者道统,则被斥为异端。 诸子传人为存道统,遂将纵横、阴阳、兵法等十二家学问融会贯通, 以《天魔策》此书纳百家精义,立‘两派六道’以存薪火… 千年来虽屡遭打压,却始终在庙堂江湖之间延续香火。 而这阴癸派,乃两派魁首,以阴驭阳,颠覆权柄为志… 传闻则天女帝出自阴癸派, 后亦忌惮其势,发荡魔令,魔道才几近湮灭…” 他抬眼望向婠婠,眼中惊疑如海。 婠婠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赞许:“老和尚,倒有几分见识。” “说破天去,不还是魔门余孽?!”又有人怒喝: “藏头露尾,鬼祟至此,究竟意欲何为?!” 侍从引长风目光直刺那人:“阴癸派行事,何须向蝼蚁解释?!” 婠婠慢条斯理道: “我圣门久未现世,今武林齐聚西域,本座岂能不来相见,认认面孔?” 她特意选在光明顶这风云际会现身,正是要一鸣惊人, 教天下皆知,阴癸派再现江湖! “再者,此地西域,天山缥缈峰乃我阴癸圣门重立之总坛!光明顶亦属昆仑,同在我圣门辖下!” “尔等在此打生打死,本座懒得理会。但——” 她话音一顿, 杀意瞬间凝为实质,弥漫四野: “元廷走狗竟敢在我圣门眼皮底下设伏,妄图将中原武林精锐,连同明教残部一网打尽。” “此等行径,视我阴癸派为何物?” 在她的地盘伏击那么多门派,就是没想起她阴癸派, 元廷此举,非是忌惮,实是蔑视。 别管阴癸派是否重创,武林知晓人不多, 只婠婠心高气傲,最重门派威仪, 这份羞辱,比刀剑加身更令她难以忍受。 【OS:反派的玻璃心】 正当众人为这番"圈地宣言"震惊之际, 婠婠眼波忽转,直刺战场外围一处阴影,唇边笑意愈深。 内力催动下,清音穿透战阵,直送彼方:“我说的对么?” "这位藏头露尾的赵敏郡主,山下元兵铁骑,想必唯你马首是瞻?” “螳螂捕蝉的算计,倒是高深。” 此语如石破天惊。 众人顺着她目光望去, 但见阴影中一名男装少女脸色骤变,正是赵敏。 “郡主小心!” 她身侧玄冥二老急忙护持,却已掩不住行藏。 灭绝师太等人心头大震。 这妖女竟连元兵埋伏与首领身份都洞若观火,阴癸派情报之能,当真可怖。 只他们仍未细想方才少林僧人所言, 这阴癸派本就源于百家之学,历来善谋朝堂。 婠婠入元后,冷眼旁观多时, 见元室气数将尽,各路义军蜂起,便欲择一明主而佐之,以复百家盛况。 此正是阴癸派历代相传的《圣君策》有云:乱世当扶真龙。 “放箭!”赵敏见计谋败露,当即娇叱。 下令元兵提前发动总攻! 霎时间山下火把如龙,箭雨破空而来。 婠婠白衣飘动,天魔身法展动间,已退至赤尊信身侧。 她此行立威、宣告、搅局之目的已然达成,无意纠缠。 “小鞑子,今日教你一句汉话,”婠婠临去时留下一声轻笑: “黄雀之后,尚有猎鹰盘空。” 她来得突兀,去得飘忽。 不过片刻,却将光明顶之局彻底搅乱。 经此一行, 阴癸派与圣使婠婠之名,必将响彻江湖! 第9章 倚天屠龙记9 六大门派与明教,经张无忌力挽狂澜,暂时放下恩怨,共抗元廷伏兵。 这扬混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最终元兵虽被击退,却也无人敢言胜字。 尘埃落定,劫后余生。 明教的死仇暂且放下。 如今元廷虎视眈眈,为防下山途中,再遭元廷精锐或宵小之辈趁虚伏击, 六派人马结伴同行,互为奥援,共下昆仑。 一路之上,气氛压抑。 “诸位!今日光明顶之祸,根源何在?” “鞑虏无道,视我中原武林如砧上鱼肉,竟敢设下如此毒计,欲将我等一网打尽!此仇此恨,岂能不报?!” 灭绝师太环视众人,声音铿锵, “老尼提议,我六大派当摒弃前嫌,歃血为盟,共举抗元义旗!” “驱逐鞑虏,复我汉家河山!此乃大义所在,武林共责!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扬中一片死寂。 空智大师双手合十,低宣佛号: “阿弥陀佛…师太所言,大义凛然,老衲深感敬佩。” “然此事关乎各派千年基业与门下万千弟子性命,牵连甚广,非一人一派可决。” “老衲需回寺禀明方丈师兄,集众僧商议,再行定夺。” 言语间委婉推脱,却也道出实情。 “大师所言甚是。”宋远桥亦肃然接口: “抗元大业,乃千秋之功,需从长计议,谋定而后动。” “武当亦需回山禀明家师,集思广益。” 他提及张三丰,更增分量。 华山派代表如蒙大赦,连忙附和: “正是!正是!此等大事,确需回山细细商议,通传全派,方为妥当!” 其退缩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灭绝师太看着众人反应,心中一片冰凉。 更有一种“竖子不足与谋”的悲愤与鄙夷。 她深知这些掌门心中所想: 平日遇元兵跋扈,或可仗剑诛之,快意恩仇,此乃江湖侠义; 但若公然举旗造反,与朝廷大军抗衡, 那便是倾覆门楣、自取灭亡的取死之道! 什么民族大义? 在门派传承的基业面前,终究显得苍白无力。 只是这等懦弱畏缩之词, 谁又肯当众宣之于口, 徒惹天下英雄耻笑? 她扫过众人脸上那或凝重、或闪烁、或惭愧的神情, 冷哼一声,拂袖转身, 对身后峨眉弟子厉声道:“我们走!” 竟不再与其余五派同行,径直率门下弟子,折向通往峨眉的另一条岔路。 夕阳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 孤峭而决绝。 透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壮与寂寥。 - 光明顶混战落幕,元兵退却,留下遍地狼藉与沉重死寂。 明教可谓元气大伤,大厦将倾。 张无忌身负重伤,然九阳神功护体,性命无虞。 他强撑伤体,倾尽全力救治外公殷天正,及明教诸位高手。 明教教众亲眼目睹他力挽狂澜于光明顶, 又是鹰王外孙,武当张真人徒孙,身份贵重。 武功卓绝,且仁心侠义,深孚众望。 便力劝张无忌接任教主。 盼他统率群雄,重振明教! 张无忌大惊失色,连连推拒。 他本性淡泊,只觉教主之位,如千斤重担。 众人苦劝,晓以大义,终戳张无忌软肋,应允暂代教主之位。 —— 光明顶一役,尘埃落定不过月余。 明教新主初立,百废待兴; 阴癸圣门重光,锋芒暗藏。 这日天山雪霁。 山道上,一道孤影踏雪疾行。 张无忌一袭教主常服,外罩玄色大氅。 脚步虽稳,却难掩心中急切。 随着灵鹫宫冰檐渐近,一颗心怦然欲出。 终于…终于又能见到她了。 行至灵鹫宫前,但见冰殿巍峨,守卫森严。 “烦请通禀,曾阿牛求见婠婠圣使。”张无忌抱拳道。 (?ˉ??ˉ??) 守卫入内片刻即返,冷声道: “圣使有言:不识曾阿牛,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张无忌一怔,心头微涩, 她那般人物,必是恼我当日隐瞒身份。 (。?_?) 复又正色道: “烦请再禀,是明教新任教主,张无忌求见。” 须臾,殿门再开。 “圣使请张教主入殿。” 张无忌心田那株将枯的相思苗,忽逢甘霖。 她终究还是肯见我的。 * 殿内寒气刺骨。 唯主位旁几簇炭火跃动。 婠婠斜倚玉座,双眸微阖,仿佛沉眠。 “明教教主张无忌,见过婠婠圣使。” 张无忌抱拳行礼,语声微滞。 今日终能以真名与少主姑娘相见,他心头重负既释。 座上人缓缓睁眼。 那双妖媚的眸子懒懒掀起,“明教教主,” 她稍作停顿,似在回忆, “曾阿牛?哦…是了,是那个光明顶。” 仿佛才将眼前的锦衣教主,与昆仑谷底的狼狈野人,襄阳道上的卑微随从身影渐渐重合。 “许久不见,不想野狗摇身,倒成了大人物。确是稀罕事。” 她指尖轻叩扶手,眼含揶揄: “张教主不去寻那峨眉佳人,续写光明顶上未尽的郎情妾意,来我这苦寒之地作甚?” 张无忌又急又窘,连忙分说: “圣使误会了,周姑娘一事另有缘由,她与无忌是有恩情,并无再多...” 他急欲剖白,话到这头又猛然顿住。 糟了! 她这般人物,怎会为我拈酸吃醋? 我这般急切解释,已是误会了婠婠姑娘。 她再觉我自作多情,轻浮不堪,又怎了得。 (???????) 喉结滚动两番,终是改了话头: “无忌此来,是专程拜谢圣使当日示警之恩。” “道谢?张教主太抬举了。”婠婠嗤笑,眸底尽是不以为意, “本座不过顺势而为,扬我圣门威名。尔等生死,与本座何干?” 张无忌脸色微白,仍坚持道: “无论如何,若非圣使点破元兵埋伏,武林同道恐遭不测。” “废话少说。” 婠婠蓦地不耐冷下脸,眼含审视,“张无忌,你当真坐上那明教教主的位子了?” 那目光,似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张无忌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点头应道: “…是,蒙教中前辈错爱,暂摄此位。” “呵,错爱?” “我看未必。”婠婠眼中笑意更甚, “身负九阳神功,兼修乾坤挪移,又是鹰王嫡亲外孙,武当张真人徒孙…” “如此身份,如此根底…” 她顿了顿,纤指无意识把玩着垂落的一缕青丝, “倒是个不错的青年才俊。” 那“青年才俊”四字拖得绵长,千回百转。 那带着几分戏谑的‘青年才俊’,听得张无忌心弦轻颤。 先前种种忐忑失落顿消,尽数化作满腔欢喜。 他不自觉挺直背脊。 却不知这番情态,已尽落婠婠眼中。 只是浑不在意。 她忽而素手轻抬,朝他勾了勾。 动作随意至极。 张无忌心旌摇曳,不觉间,已行至冰座前三步之距。 距离甫近,忽嗅到一缕危险甜香。 “既是道谢,那这样吧...”她素手托腮,螓首微侧, 这般随意姿态,落在张无忌眼中,竟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我圣门于西域重立根基,诸事草创,多有不易。” 她声音放得又轻又慢, “听闻明教五行旗经营西北多年,根深叶茂,门路颇广…” “张教主,你我两家,同处西域,算得上…半个同道。何不互通有无,行些方便?” 婠婠意有所指。 (暗示情报共享、物资流通、势力范围内的默契) 张无忌心头一凛,理智瞬间回笼。 此事牵涉甚广,绝非他一人可决, 教中兄弟若知他与阴癸派私下交易,必生波澜。 正欲开口婉拒。 然而,一抬眼, 却见她眸光似笑非笑,仿佛早已洞悉他的心思。 他心头一阵慌乱,推脱的言辞都堵在了喉间。 只得嗫嚅着低声道: “圣使之意事关重大,无忌需与教中诸位兄弟商议…” “商议?”婠婠红唇微撇。 眸光中透出几分索然,显是兴致全无, “呵…张教主,你这教主当得,可真是不够痛快啊。” 轻飘飘一句话,却似腊月寒风, 瞬间吹散了张无忌方才因“青年才俊”而起的欢喜。 她必是恼我优柔寡断! 张无忌只觉五内如焚,悔意翻江倒海般袭来。 婠婠说着已站在张无忌面前。 那幽香骤然浓郁,将张无忌裹挟其中。 他呼吸一窒,下意识要退, 脚下却似生了根,半步也挪动不得。 既是慑于她的气势, 更是心底那丝隐秘的贪恋,令他难以自持。 婠婠抬手轻拂他玄氅肩头,似要掸去他肩上浮尘。 指尖不经意掠过他的颈畔,一丝凉意顿生。 张无忌但觉浑身一颤,如蚁行背,自颈及腰皆酥软难当。 心头鹿撞,竟不能自已。 “也罢,”婠婠翩然收手,神情复归疏懒: “既如此,本座便予你时日思量。” 她眸光微闪,似笑非笑斜了他一眼: “只是..我的耐心,可不长久。” 张无忌如获赦令,却又感空落。 那须臾亲近的触碰,已然转瞬成空。 他慌忙施礼告退,离去的步伐透着几分狼狈。 第10章 倚天屠龙记10 他脚步虚浮不定,心绪纷乱如絮。 鼻端的那缕幽香犹在,颈侧她指尖的冰凉依稀可觉。 直至出得殿外,凛冽山风扑面,他才觉呼吸稍稍顺畅。 正欲离去,廊下两名守殿弟子的私语飘入耳中。 “若能似炎炀护法那般...”一个年轻的声音憧憬道: “日日得见圣使尊颜,便是折我十年阳寿也心甘。” “噤声!”另一声厉喝: “圣使何等人物?岂是你能肖想?” “需知,能近圣使者,首要便是身心纯净,元阳、元阴未失,心无旁骛,唯圣使一人而已!” “似你这般,心中还惦记着绿芒姑娘,莫说近身,便是念头一起,已是亵渎!” “圣使若知,必嫌你…脏!” 张无忌听在耳中,一股寒意直窜天灵。 她、她也会嫌我不洁么? 不,不会的! 方才她还碰了我,更赞我青年才俊。??·??·??? 混乱的思绪在脑中翻滚。 思绪纷乱间, 他忽忆起少时痴恋朱九真的荒唐往事,不由自厌自弃。 “元阳未失”、“唯圣使一人”... 他脑子反复盘旋这两个词,忽生出一股侥幸: 我虽曾动情,但确确实实是元阳之身! 这算不算符合? 若我从此一心...是否还有一丝渺茫的可能? 这微光般的念头,支撑着他没有当扬崩溃。 - 张无忌去后,大殿复归寂静,唯有炭火偶尔噼啪作响。 逐绿芒静立一旁,眉间微蹙,低声道: “圣使,那明教教主…看您的眼神,不甚干净。” 她虽新随婠婠,却最善察言观色。 张无忌眼中那份倾慕慌乱,在她看来,便是对圣使的亵渎。 婠婠闻言,漫不经心笑了笑: “人心欲念,千奇百怪。他看他的,与本座何干?” 她眸光如水,不起波澜: “只要明教尚有用处,些许妄念,由他去罢。” 阴癸派历来以魅制权, 婠婠既为传人,遇可资利用之辈, 自不会故作那贞洁烈女的迂腐姿态。 自古欲成霸业者,何曾拘泥儿女私情? 情爱自来可做筹码。 昔年汉武帝为夺储位,不也曾以金屋藏娇之诺,换取馆陶长公主助力? 女儿家若想在这世间立足, 便该如男子一般,将情爱权谋皆化作手中利刃。 可笑那“情爱至纯”之说, 不过是男权世道精心编织的罗网, 专为禁锢女子心神, 令其甘为笼中雀、掌中物。 观乎婠婠所处隋世,女子犹存些许自在。 孰料七百年风云过眼,女子天地,竟愈行愈窄矣! - 数日后,明教众人踏雪而至。 为首者正是张无忌,他身着玄色锦袍,眉宇间温厚犹存, 却已多了几分刻意维持的教主威仪。 身后杨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传说中的魔门重地; 韦一笑裹着厚裘,神色透着桀骜与审视; 殷天正虽伤势新愈,气势却不减半分; 周颠则大大咧咧,一双环眼骨碌碌乱转,不掩好奇。 一番见礼后, “张教主,诸位法王,五散人,请。”婠婠摆手。 她今日未着惯常白衣,而是一身玄底银纹的宫装,衬得她肌肤胜雪,更显统御者的沉凝。 张无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头猛地一跳: 竟与我今日所着同色? 尽管知晓只是巧合, 但心底那丝隐秘的欢喜却悄然蔓延开, 连带着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侍从刚奉上热茶, 杨逍拱手为礼,开门见山: “圣使前番示警之恩,明教上下铭记。” “今日前来,一是为谢,二是为圣使先前所提‘互通有无’之事。” “恕杨某直言,圣门重光,何以对我明教青眼有加?” 他语带机锋,试探之意昭然。 明教数十载被中原武林称作魔教,处境维艰。 而今冒出个更为诡秘的阴癸魔门示好,明教众人心下惊疑不定。 要知江湖险恶,这平白送上门的好处,未必不是包藏祸心。 杨逍等人面上不显,心中却暗自提防, 只道是''夜半临深池'',不得不慎。 韦一笑冷哼一声,声音尖细:“就是!” “咱们跟那些名门正派斗了半辈子,突然冒出个更魔的邻居要互通有无?嘿嘿,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毫不客气,目光直刺婠婠。 殿内气氛陡然一凝。 张无忌在旁听得,心中亦自踌躇。 他既知杨左使等人疑虑所在,又念及婠婠当日示警之恩, 更隐隐期盼着能与她…有更多交集。 此刻见气氛凝重,当下出言缓和:“韦蝠王心直口快,圣使莫怪。” “杨左使所虑,实乃我教众人心声。无忌虽信圣使''互通有无''是为抗元大计,然圣门行事高深,还望明示。” 婠婠将众人神色一一瞧在眼里,淡然道: “各位,客套话不必多言。” “元廷暴虐,非一教一派可敌。 我圣门初归西域,虽根基未固,却也有些门路。 贵教五行旗在西北经营多年, 若两下联手,互通消息,周转物资, 共抗元兵,岂非两便?” 明教众人对视一眼,各自会意。 阴癸派既处西域,与其结怨,不若结盟。 若惹恼了对方,明教在西域行事必多掣肘。 况阴癸派光明正大提出共抗元廷, 相较之那些自诩正道的门派,反倒更显大义。 虽存疑虑,但念及抗元大业,终是决意一试。 --- 待明教众人离去后,日炎炀忍不住问道:“圣使,属下愚钝。” “我圣门如日方升,何必屈尊与他们结盟?” 婠婠闻言,并未直接回答,反望向窗外群山,悠然问道: “你且说说,如今这天下烽烟,起义军势如何?” 日炎炀一怔,随即沉声禀报: “回圣使,红巾军北伐势如破竹,震动元廷根基。 刘福通拥立小明王韩林儿于亳州,声势最盛; 徐寿辉据湖广建国; 张士诚占苏杭; 朱元璋占应天; 方国珍纵横浙东海域; 明玉珍入川,进展迅猛...” (光明顶围攻,时间线应该是1358年。) “嗯,不错。”婠婠轻轻颔首, “那依你之见,照此势头,驱除鞑虏,恢复汉家河山,尚需多少时日?” 日炎炀沉吟片刻,谨慎道:“元廷虽衰,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各地仍有重兵强将…属下…不敢妄断。” “不敢妄断?”婠婠终于回过头,眼中寒芒乍现: “本座断言,不出十年,元帝必弃大都北遁!” 婠婠缓步踱至殿内悬挂的巨大羊皮地图前,凝目山河疆界, “今虽大大小小豪杰并起…然这些举旗者,十之八九,皆与明教渊源匪浅。” “或奉其号令,或借其‘弥勒降世,明王出世’之谶语聚拢人心。” “刘福通奉明教为尊,徐寿辉麾下邹普胜、彭莹玉皆是明教中人,朱元璋亦出身濠州红巾军…” 她忽而抬眸,见近侍皆露惊色,叹道: “当今天下抗元之力,泰半系于明教。” “其根系之深,蔓延之广,已超出武林门户,扎根这乱世土壤。” 她蓦地转身,语有遗憾: “我阴癸派初重立,纵有绝世武功,通天智计,若循规蹈矩,待根基稳固,再图择主扶持,只怕——” “这逐鹿中原的盛宴,早已尘埃落定!” 引长风回过味来:“圣使之意…是要借明教之势,行我圣门之道?” 婠婠不置可否,只倚回冰座。 指尖拂过扶手上盘绕的银蛇浮雕,声音低柔,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掌控力: “眼前这棵大树,虽经风雨,主干犹存,更已结出诱人硕果。我们何须费力栽种新苗?” “只需…让这果实,最终落入我圣门囊中,便够了。” 四位近侍齐声道:“圣使高见。” 婠婠抬眸,看向殿外风雪呼啸的方向, “明教选了个好教主。” 张无忌性情仁厚,又对她心存仰慕。 正是阴癸派这盘棋局中,最趁手的那枚关键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