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见鬼，观众越乐我越猛》 第5章 刚出新手村，系统叫我去鬼家里当儿子？ 高冷的意识沉入一片由代码和猩红字符构成的虚拟海洋。 下一秒，一个充满了中二气息的界面，在他眼前展开。 暗黑色的背景，跳动着火焰特效的骷髅头作为LOGO，板块名称用的是一种仿佛能滴下血来的哥特式字体。 【欢迎来到江城主播暗网论坛】 【在这里，死亡是唯一的通行证，恐惧是我们的货币】 【你的ID：GodLeng】 【称号：暂无】 【等级：见习主播】 高冷面无表情地扫过这些浮夸的标语，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他直接点开了最核心的几个板块。 【主播排行榜】 一个巨大的榜单展开，以“累计惊悚值”为唯一排名标准。 NO.1：阎王（顶流主播）-惊悚值：189,445,000 NO.2：屠夫（顶流主播）-惊悚值：156,789,000 NO.3：影（人气主播）-惊悚值：98,540,000 …… 榜单很长，上面每一个ID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酷气息。高冷将榜单拉到最底端，在几百名开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NO.438：GodLeng（见习主播）-惊悚值：7350 ID后面，还有一个被系统自动标注的、闪烁着粉色光芒的特殊标签——【沙雕喜剧人】。 高冷：“……” 他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从一开始就走上了一条岔路。 他关闭排行榜，点开了【自由闲聊区】。他想看看这些所谓的“同行”，是如何交流生存情报的。 置顶的帖子标题都很劲爆。 【置顶】【战报】“阎王”大佬单刷C级怪谈域“无面地铁”，全程高能，附部分战斗录像（付费）。 【置顶】【悬赏】重金求“屠夫”大佬直播间录像，任何一段都行！跪求！ 【热帖】理性讨论，新晋主播“鬼手”和“电锯”谁的战斗风格更具观赏性？ 【热帖】有没有人组队去城郊工业园刷“铁锈蠕虫”？来个肉盾，本人敏捷流，输出爆炸。 看起来还算正常。 高冷随手点进那个讨论“鬼手”和“电锯”的帖子，想看看所谓主流主播的战斗风格。 1楼（楼主）：RT，鬼手一手鬼影步神出鬼没，电锯一手电锯开膛破肚，感觉都好帅啊！ 2楼：站鬼手！长得帅，操作又秀，上次在“镜中怨灵”副本里那个侧身躲玻璃渣帅炸我！ 3楼：电锯才是真男人！血肉横飞才是恐怖直播的浪漫！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你们懂吗！ 4-楼：楼上的别吵了，抱走我家影女神，不约。 5楼：弱弱地问一句，有没有人看昨天那个新人的直播？就是那个在琴房给鬼弹《小星星》的…… 6楼：看了！我笑得床都塌了！那个主播叫啥来着？GodLeng？这名字跟他干的事也太不符了！ 7楼：那个ID叫“富婆爱我”的绝对是个真富婆！一言不合就刷游艇，还让主播去问鬼用什么牌子的眼线笔，这是什么神仙脑回路？ 8楼：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GodLeng的颜粉兼事业粉了！求大佬下次直播地址！我一定到场（在安全距离外）加油助威！ 高冷默默地看着帖子里的讨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预想中的论坛，应该是一个充满了肃杀、冷酷、情报交换、弱肉强食的黑暗森林。 结果，这里更像是一个……粉丝后援会？ 所谓的“同行”，似乎没几个，大部分都是通过各种渠道获得了观看权限的“高维观众”。他们不参与生死搏杀，只负责在安全的地方嗑瓜子、看热闹、顺便为自己喜欢的“选手”加油打气。 高冷感觉自己对这个“绝命惊悚直播”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 这根本不是什么残酷的生存游戏。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以生命为赌注的真人秀。而主播，就是被推到台前的演员。 就在这时，一个金光闪闪的弹窗，强行占据了他整个视野。 是论坛的私信功能。 发信人ID：富婆爱我。 “主播你好，我是赵灵儿，你的榜一。你的直播风格，我很欣赏，有一种荒诞主义的美感。重新认识一下，我不是什么富婆，我是一个行为艺术家，兼你的粉丝。” “不用回信，我知道你们在执行任务时很忙。只是想告诉你，你的直播很有趣，坚持做自己，不要被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正统恐怖流’影响。” “另外，给你个友情提示。‘惊悚值’强化肉体，‘欢乐值’干涉法则。前期欢乐值看似没用，但到了后期，它才是你越阶挑战的唯一资本。别把它浪费在那些华而不实的道具上。” “最后，附赠一个情报。城南的‘幸福小区’最近不太平，那里似乎盘踞着一个C级怪谈，和‘家庭’这个概念有关。如果你接到相关任务，要小心，它的精神污染能力很强。好了，下次直播见。” 私信很短，信息量却极大。 高冷看着那几行字，特别是最后关于“幸福小区”的情报，眼神微微一凝。 这个叫赵灵儿的女人，似乎知道很多内幕。她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观众”。 不等他细想，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新任务已发布！】 【任务类型：主线任务】 【任务名称：幸福一家人】 【任务地点：江城市城南区，幸福小区，4-栋404室】 【任务背景：“爸爸的爱是沉重的，妈妈的爱是窒息的，孩子的爱是占有的。在404室，我们是幸福、完整的一家人。新来的客人，你愿意留下来，成为我们家庭的新成员吗？”】 【任务目标：】 【主线目标：在“幸福之家”存活24小时，并找到这个“家庭”幸福的真相。】 【支线目标：获得“爸爸”的认可（方式：陪他看完一场超过两小时的球赛，并为他喜欢的球队呐喊助威）。】 【支线目标：获得“妈妈”的喜爱（方式：将她做的“爱心晚餐”全部吃光，并真诚地赞美她的厨艺）。】 【支线目标：获得“孩子”的友谊（方式：陪他玩至少三个小时的捉迷藏游戏，并主动被他找到一次）。】 【任务奖励：惊悚值20000点，欢乐值100000点，现实货币50000元。完成所有支线目标，可获得特殊奖励“家人的馈赠”。】 【失败惩罚：成为这个家庭的……一部分。永远。】 高冷一字一句地看完任务描述，特别是那几个画风清奇的支线目标。 陪鬼看球？ 吃鬼做的饭？ 陪鬼玩捉迷藏？ 他深吸一口气，退出了暗网论坛。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窗户，在他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只已经恢复如初、充满了力量的右手。 然后，他点开了商城，用仅剩的4350点惊悚值，毫不犹豫地给自己加了点。 【消耗惊悚值4350点，力量+10，敏捷+10，体质+23.5。】 【宿主当前属性：】 【力量：22】 【敏捷：23】 【体质：34.5】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走到了镜子前。 镜中的青年，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如刀。那张面瘫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系统。” 【我在呢，亲爱的宿主！】 “传送吧。” 【好的呢！祝您……家庭和睦哦！】 话音未落，高冷的身影便在出租屋里，悄然消失。 第6章 赛博超度式助威 天旋地转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 当高冷再次脚踏实地时，一股浓郁的、混杂着饭菜香和消毒水味的诡异气息，钻入他的鼻腔。 他正站在一间客厅的玄关处。 脚下是擦得一尘不染的木地板，正前方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布艺沙发，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台老旧的显像管电视，电视柜上，摆着一个三口之家的合照。 照片里的男人戴着眼镜，笑容温和；女人长发披肩，笑得温婉；他们中间的小男孩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温馨家庭。 除了——太干净了。 干净到没有一丝灰尘，没有一件杂物，所有物品都摆放在最标准、最刻板的位置，像一个精心布置却毫无生气的样板间。空气里那股饭菜的香气，也带着一种过分的甜腻，闻久了让人头晕。 【欢迎来到幸福小区，4栋404室。】 【直播已开启，当前观众：1588。】 【您的专属粉丝“富婆爱我”已进入直播间，并为您开启了“热度光环”，您的直播间将在首页获得限时推荐。】 高冷看着那瞬间暴涨的观众人数，面无表情的脸上，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系统。”他在心中发问，“任务频率是不是太高了？新手不是应该有一周的缓冲期？” 【亲爱的宿主，正常情况下确实如此哦。】系统的电子甜美女声一如既往地活泼，【但由于您的首播表现过于惊艳，获得了“超级VIP观众”的强烈推荐，并由其支付了全部的“加急任务启动费用”，所以系统为您破格开启了本次主线任务呢！您应该感到荣幸哦！】 “……” 高冷不用猜都知道那个“超级VIP观众”是谁。 赵灵儿。 那个自称行为艺术家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他感觉自己不像个主播，更像个被榜一富婆指定了必须立刻上班的牛郎。 【弹幕：来了来了！我爹开播了！】 【弹幕：开局就是主线任务？刺激！这个场景看起来好正常，但为什么我脊背发凉？】 【弹幕（来自“富婆爱我”）：主播，加油。记住我说的，这里，精神污染才是最致命的。】 高冷关闭了弹幕，锐利的目光开始扫视整个客厅。 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正是照片里的那个男人。他穿着一身熨烫得笔挺的白衬衫和西裤，戴着金丝眼镜，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屏幕。 电视开着，屏幕上却只有一片闪烁的雪花，发出“沙沙”的噪音。 男人看得聚精会SHEN，仿佛那不是雪花，而是什么绝世的精彩节目。 他就是任务目标之一，“爸爸”。 高冷换上拖鞋，轻轻走了过去。他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但在他走到沙发旁时，那个“爸爸”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你好。”高冷试探性地开口。 男人没有理他。 高冷又看了一眼任务描述。 【支线目标：获得“爸爸”的认可（方式：陪他看完一场超过两小时的球赛，并为他喜欢的球队呐喊助威）。】 球赛？ 高冷看了一眼那台满是雪花的电视机。 就在这时，电视屏幕上的雪花突然消失了。 画面一闪，一个绿色的、仿佛由沼泽烂泥构成的足球场出现在屏幕上。球场上，两队“球员”正在激烈地对抗。 一队球员全身漆黑，如同活动的影子，身体可以随意拉伸变形。另一队球员则是由各种动物骨骼拼凑而成，关节处闪烁着幽幽的磷光。 它们争抢的“足球”，是一个还在不断发出微弱哀嚎的、长满了眼睛的肉球。 这场面，足以让SAN值狂掉。 “坐。” 沙发上的“爸爸”终于开口了，声音平淡，不带一丝感情。他甚至没有看高冷一眼，只是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高冷依言坐下。 沙发很软，陷进去的感觉很舒适，但一股冰冷的寒意却顺着脊椎往上爬。 “黑洞队，是我的主队。”“爸爸”指着屏幕上那些影子球员，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狂热，“他们，是不可战胜的。” 高冷看着屏幕。 一个影子球员突然将身体拉成一条细线，瞬间穿过了几个白骨球员的防守，一脚踢在了那个肉球上。肉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飞向了由无数手臂搭建而成的球门。 “好球！”“爸爸”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双手高举，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他转过头，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第一次，直勾勾地看向高冷。 “我的客人，你怎么不为这精彩的进球欢呼？” 来了。 高冷的心沉了一下。 他那张面瘫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内心却已经开始疯狂运转。 欢呼？对着这种玩意儿欢呼？ 他看着“爸爸”那张看似温和，实则写满了偏执与疯狂的脸，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于是，在直播间近两千名观众的注视下，高冷缓缓地，僵硬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用一种仿佛在宣读死刑判决书的语调，干巴巴地吐出了三个字。 “好……的……球。” “爸爸”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似乎对这种反应不太满意，镜片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冷。 客厅的温度，骤然下降。 【系统警告：目标“爸爸”的情绪出现负面波动，请宿主立刻采取有效措施，否则将引发未知恐怖后果。】 高冷：“……”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正在庆祝的影子球员，又看了一眼“爸爸”那张越来越阴沉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全身的演技，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完整的、毫无感情起伏的棒读式呐喊。 “黑洞队……牛逼。踢得……真好。加油。” 声音不大，语调平直，像一个设定了固定回复程序的AI。 然而，就是这句干巴巴的呐喊，却像一个开关，瞬间扭转了气氛。 “爸爸”脸上的阴沉消失了，重新露出了那种狂热的笑容。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坐下，拍了拍高冷的肩膀。 “说得好！他们就是最棒的！” 一股温和的、带着赞许意味的能量，从他的手掌传入高冷体内。 【系统提示：支线目标“获得‘爸爸’的认可”完成度+5%。“爸爸”对你的好感度小幅提升。】 与此同时，直播间彻底疯了。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他妈要笑昏过去了！主播这欢呼，比鬼还吓人！】 【弹幕：这叫欢呼？这叫念经！我愿称之为“赛博超度式助威”！】 【观众“只想看乐子”打赏了“爆笑”x100！欢乐值+10000！】 【弹幕：主播用最冷的脸，说着最违心的话，干着最沙雕的事！粉了粉了！】 【弹幕（来自“富婆爱我”）：干得漂亮。继续保持，不要让他发现你的真实情绪。你越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就越满意。】 海量的欢乐值涌入，让高冷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他明白了。 这个“家庭”的成员，他们的认知是扭曲的。他们需要的不是你发自内心的赞美，而是一个符合他们“剧本”的、标准的“行为”。 你只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念对台词，他们就会感到“幸福”。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就成了高冷此生最漫长、也最煎熬的一段时光。 屏幕上的“球赛”愈发诡异。 白骨球员被撞得散了架，骨头渣子飞溅。 影子球员用身体组成一张大网，将那个哀嚎的肉球凌空抽射。 而高冷，则在“爸爸”一次又一次的狂喜和期待的目光中，被迫进行着他那堪称灾难级别的表演。 “哇哦……这个过人……真是匪夷所思。” “不可思议的射门……角度……十分刁钻。” “防守……漏洞百出。但是……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他面无表情地，用着电竞解说员的专业术语，去分析这场神鬼莫测的球赛。每一次开口，都让直播间的欢乐值坐着火箭往上窜，也让“爸爸”的好感度稳步提升。 终于，在屏幕上的肉球被一个影子球员彻底吞噬后，这场漫长的“球赛”结束了。 “爸爸”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他站起身，亲切地拍了拍高冷的肩膀。 “你是个好小伙子，很懂球。我认可你了。”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完成支线目标一：获得“爸爸”的认可！】 就在高冷以为自己可以稍微松一口气时，“咔哒”一声，厨房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碎花围裙的女人端着一个盘子，走了出来。 正是照片里的那个“妈妈”。 她脸上带着和“爸爸”如出一辙的、温柔到诡异的笑容。 “老公，客人，晚饭做好了。” 她将盘子放在了餐桌上。 高冷的目光，落在了盘子里。 那是一盘蠕动着的、仿佛由无数眼球和触手纠缠在一起的、颜色鲜艳的……“菜”。 “妈妈”拿起筷子，夹起一根还在微微颤抖的触手，用一种充满母爱的、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对高冷说： “来，孩子，尝尝妈妈亲手为你做的‘爱心晚餐’。一定要……全部吃光哦。” 第7章 赛博美食评论 一本正经的美食家 高冷看着那盘“菜”。 他的大脑，那台曾为他分析过无数复杂战局的超级计算机，此刻正以过载的功率疯狂运转。 视觉信息输入：不定形蛋白质聚合体，表面覆盖有活性的、具备视觉功能的球状器官，并伴有具备自主蠕动能力的附肢。 嗅觉信息输入：浓郁的甜腥气味，附带神经性诱导成分，旨在引发食欲，实际效果为精神性恶心。 任务目标分析：一，全部吃光。二，真诚地赞美。 高冷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开始进行战术复盘。 “爸爸”的关卡，是“行为”的考验。只要做出符合他剧本的动作，念出他想听的台词，就能通关。那么“妈妈”这一关，考验的核心是什么？ 是“接受”。 接受她的“爱”，也就是这盘东西。 怎么才算“接受”？物理性地摄入，让这些玩意儿在自己的消化道里开派对？不，这叫自杀，不叫通关。 他那经过“战斗本能”强化过的大脑，瞬间模拟出了十几种吃下这东西后的生理反应，从肠穿肚烂到基因崩溃，每一种都指向了任务失败的最终结局——成为这个家的一部分，物理意义上的。 他必须重新定义“吃”。 在“爸爸”和“妈妈”那两双温柔又饱含期待的注视下，高冷站起身，走到了餐桌前。 直播间里，弹幕几乎停滞，所有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弹幕：不要啊！主播！别吃！吃了就不是人了！】 【弹幕：这玩意儿吃下去，明天主播自己就长在盘子里了！】 【弹幕（来自“富婆爱我”）：别慌，看他的表情。他不是要屈服，他是在想办法。】 高冷没有看弹幕。他只是平静地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这是一双象牙色的筷子，入手冰凉滑腻，像是某种生物的骨头。 他用筷子，稳稳地夹起了一根最活跃的触手。那触手离开盘子的瞬间，猛地蜷缩了一下，顶端的吸盘上，一颗小小的眼球骨碌碌地转向高冷，充满了好奇与……食欲。 高冷没有把它送进嘴里。 他将这根触手举到眼前，与自己的视线持平，就像一位珠宝鉴定师在观察一颗稀世钻石。 “妈妈”那温柔的笑容出现了一丝凝滞。 “爸爸”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高冷的目光从触手，移动到整盘“菜”上，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依旧是那股子不带任何感情的AI腔调，但内容，却让整个404室的空气都发生了微妙的扭曲。 “完美的食材，才能造就完美的艺术品。” 他顿了顿，像是在给听众留出思考和理解的时间。 “首先，是它的色泽。这种鲜活的、略带荧光的绯红色，不是简单的色素沉淀，而是一种生命能量高度凝聚后，向外溢出的光晕。它象征着热情，象征着奉献，象征着一份不计成本的、沉甸甸的母爱。” “妈妈”的眼眶里，那空洞的瞳孔似乎微微放大了一点。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听起来很高深的专业术语给说懵了。 高冷没有停下。他将筷子上的触手稍稍凑近鼻尖，轻轻嗅了一下，随即微微点头，脸上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面瘫表情。 “其次，是香气。它具备三个层次。前调，是生命本源的甘甜，纯粹，直接，能够唤醒品尝者最深层的基因记忆。中调，混合了一丝深海的咸腥和雨后泥土的芬芳，这代表着孕育与包容。而尾调，则是这股若有若无的、类似消毒水的味道，它不是瑕疵，恰恰是点睛之笔。它代表着纯净，代表着母亲为了保护孩子，愿意隔绝外界一切污染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决心。” 直播间里，沉默了三秒钟后，彻底爆炸。 【弹幕：？？？？？？？？】 【弹幕：我他妈听到了什么？美食评论家高冷？赛博钟馗在线品菜？】 【弹幕：我跪了！我真的跪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已经臻至化境了！】 【观众“只想看乐子”打赏了“膝盖”x10！欢乐值+50000！】 【观众“专业抬杠三百年”打赏了“星际游艇”x1！欢乐值+100000！】 海啸般的欢乐值涌入，高冷感觉自己那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冷的四肢，都变得温暖起来。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放下筷子，没有再去看那盘菜，而是将目光转向“妈妈”，眼神中带着一种……不，他没有眼神，他只有一张脸。但这张脸在此刻，却传递出了一种超越语言的“认可”。 “所以，”高冷用一种下结论的语气，缓缓说道，“这样一件注入了灵魂与哲学的艺术品，用‘吃’这个字来形容，是对它的一种亵渎。” 他站起身，对着“妈妈”微微欠身，动作标准得像是教科书里的绅士。 “它不应该被凡俗的口腹之欲所玷污。它的价值，在于‘欣赏’和‘领悟’。就在刚刚，我已经用我的精神，我的灵魂，完整地‘品尝’了您这份伟大的爱。我的心灵，前所未有地充实和满足。” “感谢您的款待。这是我此生……品尝过的，最棒的晚餐。” 死寂。 404室里，陷入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的死寂。 “爸爸”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困惑。 “妈妈”站在原地，端着那个空盘子，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仿佛一尊劣质的蜡像。她那贫乏的、被怨念和执念塞满的脑子，正在试图处理这段超纲的信息。 他没吃。 但是，他又好像吃了。 他说我的菜是艺术品。 他说他用灵魂品尝了。 他说这是最棒的晚餐。 ……所以，我的爱，他收到了吗？ “妈妈”的身体开始微微闪烁，像信号不良的电视，构成她身体的粒子在两种截然不同的逻辑中剧烈冲突。 就在她即将因为CPU过热而崩溃的边缘，高冷补上了最后一刀。 他看着“妈妈”，用最真诚的、最不带感情的语气，问出了那个终极问题。 “请问，这道菜，有名字吗？我想将它记下来，作为我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艺术坐标。” “……” “妈妈”不闪了。 她看着高冷，空洞的眼眶里，竟然缓缓地，流下了两行黑色的、如同石油般的眼泪。 她哭了。 不是委屈，不是怨毒。 是……感动。 一种“我的艺术终于被知音所理解”的、跨越了生与死的感动。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通过制造“前所未闻的、究极离谱的正面情绪”，对怨灵“妈妈”造成了不可逆的“逻辑性覆盖”，提前完成任务！】 【支线目标二：获得“妈妈”的喜爱。已完成！】 【系统提示：由于您以“概念性”方式完成了任务，获得特殊评语：‘美食界的规则破坏者’。】 高冷内心长舒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刚刚打完了一场持续了十个小时的、最高强度的电竞决赛，心力交瘁。 然而，这个家，从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就在“妈妈”抱着盘子，沉浸在自我感动中无法自拔时。 “嘻嘻……” 一阵清脆又诡异的笑声，从走廊深处的阴影里传了出来。 一个穿着蓝色背带裤的小男孩，抱着一个破旧的、只有一只纽扣眼睛的布熊，从黑暗中探出了半个小脑袋。 他的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嘴唇却是鲜艳的血红色，咧开的嘴角几乎要延伸到耳根。 他用那双纯黑色的、不反光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高冷。 “大哥哥，你陪我玩捉迷-藏，好不好呀？” “你当鬼，来找我。” “如果你找不到我……我就会……一直陪着你哦。” 【支线目标三：获得“孩子”的友谊。已开启。】 话音刚落，小男孩的身影便“嗖”的一声，缩回了黑暗的走廊里，消失不见。 整个客厅的灯光，在同一时间，“啪”的一声，全部熄灭。 无尽的黑暗与冰冷，瞬间笼罩了一切。 第8章 和我玩游戏，开局你已经输了 黑暗降临。 不是拉上窗帘或者关掉电灯的那种黑，而是一种更纯粹的、仿佛能吞噬光与声音的虚无。之前客厅里的一切，沙发、电视、餐桌，都消失在了感知中。 只剩下冰冷的、无处不在的黑暗，以及…… “嘻嘻嘻……” 小男孩的笑声，不再局限于某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甚至从高冷的脑海深处直接响起，带着戏谑与期待。 【支线目标：获得“孩子”的友谊。】 【方式：陪他玩至少三个小时的捉迷藏游戏，并主动被他找到一次。】 高冷没有动。 他站在原地，像一尊被剥夺了光线的雕塑。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黑暗中视物能力也得到了强化，但此刻，他的眼前依旧是一片纯粹的漆黑。这意味着，这不是物理层面的黑暗，而是法则层面的“场景切换”。 这个捉迷藏，场地是整个404室，但它可能已经延展成了一个没有边界的、由“孩子”的意念构成的迷宫。 “大哥哥，我藏好了哦，快来找我呀……” 那声音飘忽不定，充满了孩童的天真与恶毒。 直播间的观众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弹幕：完了，是鬼域！主播被拉进鬼域里了！】 【弹幕：这怎么找？鬼可以穿墙，可以变成任何东西，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死局！】 【弹幕（来自“富婆爱我”）：注意任务描述。‘陪他玩’，‘主动被他找到’。这场游戏的核心不是寻找，而是‘陪伴’和‘示弱’。】 高冷当然也看到了任务描述。 他的大脑正在以电竞选手面对残局时才有的超高效率运转。 【战术分析启动。】 【游戏类型：非对称性对抗。】 【敌方优势：全图视野（推测）、无视物理障碍、场景控制权、无限体力。】 【我方优势：智力、一个名为“沙雕的守护”的狗头保命卡、以及……一个逻辑自洽且离谱的脑子。】 【核心矛盾：他想玩的是“我找他”的游戏，目标是享受猎物在恐惧中徒劳挣扎的快感。而我的目标是“找到他”，并活下去。】 【破局点：颠覆游戏规则。】 和一个能在墙里游泳的生物玩物理层面的捉迷藏，成功率约等于我自愿给房东涨房租。 我不能按他的规则来。 我得，让他来按我的规则玩。 高冷在心中完成了战术推演。然后，他清了清喉咙，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用他那标志性的、毫无感情起伏的AI声线，开了口。 “游戏，没意思。” “嘻嘻……”笑声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高冷继续说道：“规则太简单，缺乏深度和博弈性，是三岁以下儿童的启蒙读物。我拒绝参与。” 黑暗中的笑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刺骨的寒意，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 【系统警告：目标“孩子”的情绪出现剧烈负面波动，怨念浓度正在提升！】 “大哥哥，你……说什么？” 那声音不再天真，带上了一丝阴冷的威胁。 高冷完全无视了这股威胁。他自顾自地宣布：“现在，我们来玩一个更有趣的游戏。” “游戏名字叫，‘量子观测者’。” 直播间里，一片问号。 【弹幕：？？？量子观测者？这是什么鬼东西？】 【弹幕：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主播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高冷没有理会观众，他只是在黑暗中，对着空气，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他刚刚编出来的规则。 “‘量子观测者’的游戏规则很简单。” “第一，游戏中的所有人，都处于一种‘既存在又不存在’的叠加态。这是一个关于隐匿和观察的终极游戏。” “第二，游戏的胜利条件，是保持自己的‘叠加态’，不被任何人‘观测’到。一旦你被观测到，你的叠加态就会坍缩，你就输了，成为新的‘观测者’。”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高冷加重了语气，“‘观测者’的任务，就是去寻找并观测到下一个目标。但是，‘观测’这个行为本身，是这个游戏里最无聊、最失败的行动。真正的高手，是永远不会被找到，也永远不需要去找别人的。” 死寂。 长久的死寂。 高冷能感觉到，黑暗中那双无形的眼睛，正充满了极致的困惑。 他编造的这套规则，荒谬，复杂，充满了故弄玄虚的科学名词，但核心思想只有一个——你来找我，你就输了。谁先动，谁是loser。 高冷说完，便不再言语。他甚至闭上了眼睛，盘腿坐下，一副“我已经是叠加态了，你看不见我”的架势。 “你……你胡说！” 黑暗中，那个孩子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气急败败的恼怒。“我们在玩捉迷藏！是你来找我！” 高冷不为所动，内心甚至有点想笑。 【心理博弈第一阶段：对方试图用旧规则覆盖新规则。应对策略：无视。】 他保持沉默，仿佛真的进入了什么玄而又玄的“叠加态”。 “喂！你说话啊！大哥哥！” “你再不来找我，我就要……我就要出来找你了哦！” 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这就像两个小孩吵架，一个说“我们玩警察抓小偷”，另一个突然说“不，我们现在玩的是宇宙无敌奥特曼打小怪兽，你就是那个小怪兽，你已经被我的光线打中了，你死了”。 逻辑上不成立，但精神上，侮辱性极强。 “啪嗒……啪嗒……” 黑暗中，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 是那个孩子。他沉不住气了。他在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试图把高冷的注意力拉回到“捉迷藏”这个游戏里。 高冷依旧不理。 他甚至开始用手指，在虚空中轻轻敲击，嘴里念念有词。 “第一象限规避完成……进入普朗克尺度隐匿模式……引力波干扰屏蔽……很好，我感觉我已经快要赢了。这个游戏，真好玩。” 他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充满愉悦的（棒读）语气，自言自语。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哇——！” 一声震耳欲聋的哭嚎，在整个黑暗空间里炸响！ “你骗人！你玩赖！根本没有这么好玩的游戏！” 伴随着哭声，一个穿着蓝色背带裤的小男孩，浑身散发着黑气，凭空出现在高冷面前。 他那双纯黑色的眼睛里，流淌着委屈的、黑色的泪水，正愤怒地瞪着高冷。 高冷缓缓睁开眼。 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游戏体验极差”而被迫现身的鬼童，那张面瘫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然后，他用一种宣布最终结果的、冷静到极点的声音，缓缓说道： “找到了。” “……” 小男孩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愤怒和委屈，瞬间凝固，转变成一种更加深刻的茫然。 他……被找到了？ 不是因为他藏得不好。 而是因为对方根本没找，甚至还发明了一个更好玩的游戏，把他这个“鬼”给晾在了一边，最后逼得他自己哭着跑了出来…… 这算谁赢？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以“规则降维打击”的方式，彻底摧毁了目标“孩子”的游戏体验，使其“心智”与“怨念”发生逻辑性剥离，提前完成任务！】 【支线目标三：获得“孩子”的友谊。已完成！】 【系统提示：由于您连续以“概念性”方式降服三名怨灵，您的直播风格已初步定型。称号系统开启，恭喜您获得初始称号——‘规则破坏者’。】 【规则破坏者（初级）：佩戴此称号时，您在面对‘规则类’鬼怪时，思维清晰度+20%，说服力（忽悠能力）+10%。】 高冷看着眼前的鬼童，又看了看脑海里的系统提示。 他感觉自己的职业道路，已经在沙雕的康庄大道上，一去不复返了。 第9章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客厅的灯光重新亮起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客厅的灯光重新亮起。 404室恢复了原样，一尘不染，井井有条。 “爸爸”扶着眼镜，脸上是心满意足的温和笑容。“妈妈”抱着那盘已经被“品尝”过的艺术品，眼眶里流淌的黑色液体不再是泪水，而是一种类似于自豪的光泽。那个刚刚还在崩溃大哭的小男孩，此刻正抱着他的布偶熊，羞涩地躲在妈妈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用那双纯黑的眼睛偷偷地、好奇地看着高冷。 他们站在一起，再次构成了照片里那副“幸福一家人”的画面。 【主线任务：幸福一家人。已完成。】 【所有支线目标已达成，综合评定：完美！】 【正在结算奖励……】 【任务奖励：惊悚值+20000点，欢乐值+100000点，现实货币50000元。】 【观众打赏总计：惊悚值+5200点，欢乐值+388450点。】 【完美评级特殊奖励：家人的馈赠。】 “爸爸”走上前来，郑重地将电视柜上那个相框递给了高冷。 “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你。”他的声音不再空洞，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暖意。“这个，是我们的信物，希望你能保管好它。” 高冷接过相框，入手沉重。相框里的照片已经消失，取而代て之的，是一块光滑的、 obsidian一般漆黑的屏幕。它的大小和形状，酷似一部老式的大屏手机。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道具：“家”的终端。】 【“家”的终端：一件承载着C级怪谈域“幸福之家”核心概念的物品。它既是信物，也是一个功能强大的灵异通讯设备。】 【功能一：可随时登录“江城主播暗网论坛”。】 【功能二：可观看权限范围内所有主播的实时直播。】 高冷的手指下意识地在冰凉的屏幕上划过。观看其他主播的直播？ 这可比论坛里的文字战报有用多了。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下一秒，他回到了自己那间充满了泡面味的出租屋。 手机“叮”的一声，五万元到账的短信，让他那因为连续高强度忽悠而有些疲惫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他坐在床沿，看着手中的黑色“手机”，陷入了沉思。 【亲爱的宿主，感觉如何？本次主线任务的体验是不是充满了家庭的温馨与感动呢？】系统活泼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解释这个手机。”高冷懒得吐槽。 【遵命！“家”的终端是系统对您卓越表现的特殊嘉奖！您发现了吗？它和其他主播的系统面板是不同的。】 【其他主播的直播，是生存与战斗。他们面对怨灵，主流的通关方式有两种：一是物理超度，用更强的力量将鬼怪彻底打散，获得纯粹的“惊悚值”；二是心灵沟通，找到鬼怪的执念，化解其心病，这也能获得少量“惊悚值”和一些特殊奖励。他们的直播间，充满了血腥、暴力和压抑，是传统意义上的恐怖片。】 系统界面上，弹出了几个分屏画面。 一个ID为“电锯”的主播，正咆哮着挥舞一把轰鸣的链锯，将一个浑身流淌着铁锈的怪物劈成两半，血液和零件溅满了屏幕。直播间的弹幕一片“帅！”“燃！”“杀！”。 另一个ID为“聆听者”的女主播，正温柔地抱着一个哭泣的小女孩鬼魂，轻声安抚，随着小女孩的怨气消散，她的身上也泛起了圣洁的光芒。弹幕则是满屏的“心疼”“小姐姐好温柔”“泪目”。 【而您，宿主，您是独一无二的。】 系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像一个发现了新商机的产品经理。 【您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流派。您不战斗，也不治愈，您……‘降维打击’。您用您那超凡脱俗的逻辑，将怨灵引以为傲的恐怖法则，彻底踩在脚下，揉碎，然后重塑成一个笑话。这能产生巨量的、远超于“惊悚值”价值的“欢乐值”。】 【高维观众们……他们看腻了打打杀杀和温情脉脉。他们需要新的刺激，需要无法预测的、荒诞的、能让他们笑到抽搐的顶级娱乐！而您，高冷先生，您就是那个被选中的、未来的娱乐之王！】 “所以，我是官方指定的搞笑网红？”高冷面无表情地总结。 【您可以理解为，我们准备将您作为重点培养对象，为您倾斜更多的资源，将您打造成我们平台的头牌台柱！“家”的终端，就是第一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通过观摩其他“传统流”主播的战斗，您可以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优势，从而更好地……整活。】 高冷沉默了。 他将手中的黑色终端点亮。屏幕上，一个类似直播平台的APP图标自动浮现，图标是一个燃烧着粉色火焰的骷髅头。 他点了进去。 界面很简洁，分为【论坛】和【直播】两大板块。 他直接点进了【直播】。一个列表出现在眼前，上面是几十个正在直播的主播，ID后面标注着他们的人气值和任务难度。 高冷一眼就看到了排在最前面的“阎王”和“屠夫”，他们的直播间都处于加密状态，需要极高的权限才能观看。 他向下划动，随便点进了一个人气中等的直播间。 主播ID叫“鬼手”，正在一个废弃的医院场景里。画面昏暗，气氛压抑，镜头随着主播的快速移动而剧烈晃动。 一个穿着护士服、四肢扭曲成蜘蛛状的怪物，正从天花板上急速爬下，发出“咔咔”的骨骼摩擦声。 “鬼手”冷静地一个侧滑，躲开了怪物的扑击，同时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划过了怪物的一条腿。 动作干净利落，极具观赏性。 直播间的弹幕全是清一色的“666”“鬼手哥的身法太秀了！”“小心后面！”。 这是高冷预想中的、这个世界该有的样子。 冷静，残酷，在生死一线间挣扎求存。 然后，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自己的直播回放。 画面从他走进404室开始。 【弹幕（来自“富婆爱我”）：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他的面瘫脸走来了。】 然后是他在沙发上，对着满是雪花的电视机，用AI棒读的语气，一本正经地为那场群魔乱舞的“球赛”呐喊助威。 【弹幕：哈哈哈哈救命！我正在喝水！屏幕脏了！】 【观众“只想看乐子”打赏了“爆笑”x100！】 再然后，是他对着那盘蠕动的触手和眼球，发表了一通关于生命、艺术与母爱的哲学级美食评论。 【弹幕：主播但凡有一秒钟的犹豫，都是对这盘菜的不尊重！】 【观众“专业抬杠三百年”打赏了“星际游艇”x1！】 最后，是他盘腿坐在黑暗中，用一套“量子观测者”的歪理邪说，把小鬼说得当场崩溃大哭。 【弹幕：知识就是力量（物理）！】 【弹幕：我宣布，GodLeng，永远滴神！规则的尽头是沙雕！】 高冷默默地关掉了回放。 他靠在床头，右手握着那部冰凉的终端，左手抬起，审视着自己那只曾为他带来无上荣耀、如今又被赋予了全新使命的手。 他曾是电竞领域的顶尖掠食者，擅长用最精密的计算和最冷静的判断，在规则的极限内，找到对手的破绽，然后一击致命。 现在……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地图换了，对手换了，规则……也变得可以被他亲手“创造”和“扭曲”了。 他不是在搞笑。 他是在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分析对手的底层逻辑，然后，用一套对方无法理解、无法反驳的全新逻辑，将其彻底摧毁。 这依旧是“GodLeng”的战斗方式。 只不过，表现形式，稍微离谱了一点。 高冷将终端放在一边，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确实是一场真人秀，而他，是唯一的玩家，也是唯一的……游戏设计师。 就在这时，终端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来自暗网论坛的私信弹了出来。 发信人ID：富婆爱我。 “恭喜通关，你的‘美食评论’很有我当年的风范。那部手机是我送你的小礼物，别问我是怎么办到的，问就是艺术的特权。” “好好研究一下别的‘演员’是怎么表演的，对你的‘艺术创作’有好处。” “另外，提醒一句。你的直播风格已经引起了系统更高层级的注意。他们把你当成了‘稀有品种’，是好事，也是坏事。这意味着，你接下来的舞台，会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有趣。” “好好休息吧，我的艺术家。期待你的下一场演出。” 第10章 你好，我叫GodLeng “华夏银行到账：50000元。”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第一次让高冷觉得有些温度。 他关掉手机，目光落在那台连打开网页都会卡顿的老旧电脑上。机箱上积着一层薄灰，像一块无声的墓碑，埋葬着他过去的荣光。 是时候，为武器重新开刃了。 手伤痊愈，弹药上膛。那个名为“GodLeng”的灵魂，正在硬件的召唤中缓慢苏醒。 江城电子城，一个堆满了纸箱和散热风扇的偏僻角落。 “极客之家”的店门狭小，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老板正埋头在机箱里走线，嘴里还叼着根束线带。 高冷走了进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焊锡和新塑料混合的味道。 “哥们儿，要点啥？”老板李敏头也没抬，手上的活计没停。 “显卡，4090。” “CPU，13900KS。” “内存，DDR5，海盗船，64G。” 高冷的语速平稳得像在背诵出厂参数，一连串顶级的配置从他嘴里吐出，不带一丝波澜。 李敏手上的动作猛地一滞，叼着的束线带都差点掉了下来。他抬起头，先是打量，随即眼神从疑惑转为震惊，最后定格为一种难以置信的狂热。 他手里的螺丝刀“啪”地掉在地上。 “你……”李敏的声音发颤，指着高冷的脸，嘴唇哆嗦着，“你是……God……Leng？” 高冷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我操！”李敏一声爆喝，像被电击了一样从柜台后面弹了出来，绕到高冷面前搓着手，激动得语无伦次，“真的是你！活的！S7那年，你那个妖姬丝血踩脸反杀三个！我……我他妈当时就在网吧里把键盘给砸了！大神，你的手……” 他的话说到一半，目光自然地落在高冷那只完好无损的右手上，声音戛然而止。 “好了。”高冷言简意赅。 “好了？”李敏的眼睛瞬间被点亮，那是一种见证了神迹降临的狂喜，“太好了！太他妈好了！大神，你这是要……要回来了？” “先配电脑。”高冷把话题拉了回来，他的目的很明确。 “好！好！”李敏兴奋得脸颊通红，一拍胸脯，“大神你放心！给你拿最好的！全场最好的货！钱不钱的，你回来比什么都重要！就当我……就当我给S7冠军补张门票了！” 提着几大袋崭新的硬件回到出租屋，高冷将它们一一摆开。顶级的芯片和主板，与周围斑驳掉漆的墙壁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开始亲手组装。那只曾被断言报废的右手，此刻稳健而灵巧，插拔内存条，固定散热器，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本能。 【亲，这个风扇装反了哦，吹不走CPU的热量，但可以有效吹走你的头发呢~】 脑海中，系统活泼的声音响起。 高冷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将风扇调转了方向。 【警告！检测到宿主心率提升至110，肾上腺素水平异常！是因为即将重返战场而心潮澎湃，还是单纯被这颗M.2固态的迷你螺丝给整破防了？】 高冷深吸一口气，拧紧了那颗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螺丝，无视了系统的聒噪。 两小时后，一台充满未来科技感的主机静静地立在桌上。开机键按下，炫彩的RGB灯光瞬间亮起，流光溢彩，将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映出斑斓的光影。 系统安装，驱动更新。 高冷坐在电脑前，握住鼠标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他熟练地点开一个尘封已久的图标——《英雄联盟》。 输入那个曾经响彻云霄，如今却鲜有人再提的ID。 “GodLeng”。 登录成功。 熟悉的界面映入眼帘，而右下角，一连串灰色的系统提示，像一排冰冷的墓碑，接二连三地弹了出来。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Flame’已将您移除列表。】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Tank’已将您移除列表。】 【系统提示：您已被管理员移出‘S7冠军之夜’官方群聊。】 每一个提示，都像一根无形的针，扎进记忆深处。屏幕的冷光下，一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俱乐部经理递上解约合同时那张冷漠的脸，前队友们在采访时闪烁其词的眼神，那些迅速被遗忘的荣耀，和被轻易践踏的尊严。 他所有的付出，在他手伤的那一刻，都变成了可以被一键删除的历史。 高冷看着那几个曾经熟悉无比，如今却在好友列表里亮着“游戏中”的ID，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冰冷的火焰。 他平静地移动鼠标，用一种近乎仪式感的精确，点下了“单人排位”的按钮。 匹配成功。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英雄选择界面在屏幕上展开。 光标闪动。 他毫不犹豫，锁定了那个让他登顶，也让他坠落的英雄。 “我于杀戮之中绽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 诡术妖姬·乐芙兰。 这一次，他要的不是黎明，而是清算。 第11章 你的极限，只是我的起点 欢迎来到英雄联盟。 游戏载入，十张卡牌列开。 高冷的ID，「GodLeng」，悬于诡术妖姬之上。对面中单，「虎牙丶小马哥」，ID前缀是他的职业。 峡谷的风，带着久违的铁锈和硝烟味。 他控制妖姬走向中路。鼠标的每一次点击，都精准到像素。身体的每一次走位，都像用尺子量过，完美卡在对方技能的极限距离之外。 这不是反应，这是融入骨髓的逻辑。 是对整个游戏底层数据的绝对掌控。 这双手，回来了。 对面的劫很稳健，但在高冷眼中，他每一次补刀的抬手，每一次技能的间歇，都是一个清晰可见的破绽。 三级。 就是现在。 劫抬手出剑的瞬间，高冷的左手动了。 食指敲下W，魔影迷踪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踩在劫的脸上。无名指几乎同时按下Q，恶意魔印挂上。 行云流水。 劫的反应是顶级的，秒交分身向后拉开，反手鬼斩减速。一套教科书式的反打。 但高冷不是教科书。 在劫本体与影子交换位置，那不足零点一秒的动画僵直里，高冷的右手拇指，轻轻按下了点燃。 随后，食指再按W，妖姬回到原位。 一道残影闪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虎牙丶小马哥」看着屏幕上自己头顶的点燃，眉头紧锁。 这伤害计算，太精准了。多一分是浪费，少一分则杀不掉。 他磕下血瓶后撤。 高冷却向前压了一步。 他没有用技能，只是右手食指轻点，一记平A出手。紫色的魔法弹，不紧不慢地飞向劫。 噗。 恶意魔印的二段伤害被引爆。 劫的血条，被精准清空。 First Blood！ 直播间里的小马哥愣住了，随即对观众强笑：“看到了吧，顶尖妖姬的压制力。我但凡慢了0.1秒……” 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不是博弈。 是屠杀。 高冷的妖姬像一个绝对理性的杀戮机器。每一次突进，都踩在劫的技能冷却期。每一次锁链，都出现在劫下一步的落点。 小马哥的游戏体验，从“有点难打”，迅速滑向“我是谁，我在哪”。 十分钟，高冷7/0/1。 小马哥0/4/0。 公屏上，终于跳出第一个问号。 【所有人】虎牙丶小马哥（影流之主）：？ 十二分钟，高冷单人越塔，在中野两人面前秒掉劫，再用大招复制W丝血逃生。整个过程，躲掉了打野所有的非指向性技能。 那不是预判。 是预知。 小马哥的直播间彻底炸了。 “脚本！这绝对是脚本！” “这个走位，不是人能打出来的！” “马哥，举报他！” 小马哥看着自己灰色的屏幕，脸色铁青。 【所有人】虎牙丶小马哥（影流之主）：脚本？有意思？ 【所有人】皮城金融师（未来守护者）：中单脚本，举报了。 他们无法理解，所以选择用最简单的方式归因：作弊。 高冷看了一眼聊天框。 面无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按下Alt+Tab，切出游戏。 浏览器，斗音，注册。 ID：GodLeng。 他将手机架在显示器旁，摄像头对准自己放在键盘和鼠标上的右手，角度完美。 没有美颜，没有声音。 直播间标题：GodLeng。 点击，开播。 一个没有任何内容的直播间，出现在了斗音的汪洋大海里。画面中，只有一双手。 做完这一切，他切回游戏。 语言，是最低效的证明。 【所有人】虎牙丶小马哥（影流之主）：开挂的孤儿，敢不敢说话？ 高冷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没有反驳，没有对骂。 【所有人】GodLeng（诡术妖姬）：7758258. 一串数字。 他的斗音房号。 …… 另一边，小马哥看着这串数字，满脸困惑。 “7758258？什么玩意儿？” 他直播间的水友反应过来：“马哥，这好像是斗音房号！” 小马哥将信将疑地打开斗音，输入了那串数字。 一个直播间跳了出来。 在线人数：1。 画面里，只有一双手。 骨节分明，干净修长。左手悬于QWER之上，如磐石沉稳。右手握着鼠标，灵动如蛇。 就在这时，游戏里，高冷的妖姬被对方上野两人包夹。 小马哥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死死盯着直播画面里那双手。 只见那只右手，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频率，在鼠标上连续点击。屏幕里的妖姬，走位诡异如鬼魅，擦着无数技能弹道而过。 躲开控制的瞬间，左手食指与无名指如同弹奏钢琴般按下。 W，踩脸。 Q，挂印。 R，复制魔印。 对方的脆皮辅助，血条瞬间蒸发。 秒杀！ 紧接着，在对方上单反应过来之前，二段W回到原位。 整套操作，行云流水，不超过一秒。 而直播画面里那双手，只是轻微地律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极限反杀，只是喝了口水。 小马哥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屏幕，大脑一片空白。 他直播间里，刚刚还在刷着“脚本”的弹幕，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那双手，那超越了人类想象极限的操作，给震住了。 这他妈的……是人手？ 死寂之后，一个老观众，看着屏幕上那个ID「GodLeng」，又看了看那双正在创造神迹的手，手指颤抖地在弹幕里打出一行字。 “这手速……这个ID……难道是……”。 第12章 神的回归，与神的邀约 游戏结束。 屏幕上巨大的“胜利”二字，没有在高冷的脸上激起一丝涟P。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对面化为废墟的水晶，点下了“继续游戏”的按钮。 小马哥的直播间里，早已没有了游戏声音。他呆呆地看着自己0/11/2的战绩，直播间里，弹幕却前所未有地热烈。 「我他妈收回刚刚的话，这不是脚本，脚本没这么离谱！」 「我录屏了，逐帧分析，他躲掉我们上单那个石头人大的瞬间，鼠标往反方向拉了一个像素点的身位，骗出了我方辅助的闪现……这他妈是人？」 「S7……GodLeng……我靠，我想起来了，那个用妖姬在世界赛上打出‘飞雷神’的男人！那个被官方认定为‘操作无法被模仿’的男人！」 「不是说他手伤退役了吗？这手速，比当年还快！」 「我的青春回来了！呜呜呜……」 高冷不知道这些。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自己那个只有一双手出镜的直播间。他只是沉浸在一种久违的、绝对掌控的感觉里。 第二局，他选了刀锋舞者·艾瑞莉娅。 对面的中单是发条魔灵，一个以稳健和团战著称的英雄。 这一次，没有单杀。 高冷只是用一种近乎窒息的节奏，控制着兵线。每一个小兵的血量，都被他精准地计算着。他总能用Q技能「利刃冲击」刷新在残血小兵身上，在兵线中来回穿梭，如同一个优雅的舞者，而每一次舞蹈的间隙，都会带走对方中单的一小格血量。 发条不敢补刀，因为只要他抬手，艾瑞莉娅的刀锋就会如影随形。他想用技能清兵，但兵线又被完美地控在了一个他极不舒服的位置。 这是一种比被单杀更痛苦的折磨。 游戏时间十五分钟，双方中路塔都还在，人头比是0比0。但补刀数，是150比45。 当高冷带着领先对面中单一整个大件的装备出现在下路时，屠杀开始了。 Q进场，秒掉一个，刷新Q。再Q，秒掉另一个，再刷新。 他的艾瑞莉娅在人群中飞舞，每一次起落，都伴随着一个英雄的倒下。 那不是战斗，是艺术。 高冷的斗音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从“1”悄无声息地变成了“5万+”。 没有宣传，没有引流。全都是从各个游戏主播的直播间里闻讯赶来的老玩家，像一群嗅到了神迹气息的朝圣者。 【弹幕：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弹幕：这控兵线的能力，教科书级别的！我感觉对面的发条已经卸载游戏了。】 【弹幕（来自“二进制幽灵”）：啊啊啊啊啊神！神的补刀节奏！这绝对是最优解！通过牺牲前三波兵线的微弱优势，换取四级后对兵线绝对的控制权！这个模型我算过！成功率只有17.36%！神做到了！】 【弹幕：楼上那个技术宅是谁？好像很懂的样子。】 【弹幕：别管他，看神的表演就完事了！】 第三局，弗拉基米尔。 第四局，卡萨丁。 …… 高冷一口气打了五个小时。 从黄昏到深夜。 他没有喝一口水，没有离开过座位。整个人的精神，都与那台新组装的机器融为一体。 屏幕上，段位徽章已经从“璀璨钻石”，变成了“超凡大师”。 跨越了两个大段位，全胜。 每一局，都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他甚至懒得去看弹幕，懒得去理会那些涌入后台的商业合作私信。 他只是在享受。 享受这失而复得的力量，享受指尖在键盘上跃动时，那股熟悉到骨子里的自信。 这双手，曾为他带来荣耀，也曾将他推入深渊。 现在，它回来了。 当最后一局的胜利标志亮起时，高冷终于靠在了椅背上。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在RGB灯光的映照下，五指修长，稳定有力。 没有颤抖，没有疼痛。 只有一种如臂使指的、完美的协调感。 他赢了。不仅是赢了游戏，更是赢回了那个曾经属于“GodLeng”的世界。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弛。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老旧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高冷微微皱眉。 是那台他用了三年的、屏幕碎裂的老人机。知道这个号码的，不超过三个人，而且他们绝不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没有归属地的陌生号码。 他划开接听键，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带着一丝笑意的女声，像是刚睡醒的猫。 “手感恢复得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艺术家。” 高冷的瞳孔，瞬间收缩。 是她。 赵灵儿。 “你怎么有我的电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警惕。 “我能让你家的鬼为你鼓掌，能让系统为你破例，找一个电话号码，很难吗？”赵灵儿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简单的小事。 高冷沉默了。 他握着那部廉价的手机，却感觉自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这个女人，她的能量，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恐怖。她不是什么普通的“高维观众”，她……更像一个游戏管理员。 “感觉怎么样？”赵灵儿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重新拿起武器的感觉，是不是比陪鬼过家家有趣多了？” 高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女人，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玩的游戏，他经历的任务，甚至他此刻内心的想法。 在这种绝对的信息差面前，任何伪装和谎言都毫无意义。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 “我想看一场盛大的演出，一场前所未见的、以整个世界为舞台的、荒诞而盛大的行为艺术。而你，高冷，你是我选中的、唯一的主角。” “你的妖姬，你的刀妹，舞姿很美，但那只是旧时代的序曲。你真正迷人的，是你用AI的声线念出‘黑洞队牛逼’时，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那才是真正的艺术，充满了后现代解构主义的美感。” 高冷听着这些他听不懂的词汇，面无表情。 他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她喜欢看自己……在鬼怪面前整活。 “好了，不打扰你回味胜利的喜悦了。”赵灵儿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为了庆祝我们的大艺术家重拾画笔，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就当是……你的榜一，对你小小的投资和鼓励。” “地点我发你手机上。别拒绝，拒绝是无效的。” 话音未落，电话便被挂断。 紧接着，“叮”的一声，一条短信发了进来。 是一个餐厅的地址，就在江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已预定，报我的名字就好。——赵灵儿」 高冷看着那条短信，又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那个“超凡大师”的徽章。 一边，是逻辑严密、胜负分明的电子竞技世界。在这里，他是神，是规则的化身。 另一边，是光怪陆离、规则可以被随意扭曲的惊悚直播世界。在这里，他是一个被迫营业的沙雕演员，而那个名叫赵灵儿的女人，是他的头号粉丝，兼……导演。 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通过一部手机，在他面前交汇。 他深吸一口气，关掉了电脑和直播。 那张面瘫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在起身换衣服的时候，他第一次，没有选择那件穿了三年的洗得发白的T恤，而是从衣柜最深处，翻出了一件许久未穿的、黑色的衬衫。 他要去见他的“导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