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被流放？我直接异地称皇！》 第78章 进宫献俘 顾红玉闻言，更加不理解了。 她那双好看的凤目之中，充满了困惑，当即便问：“为什么？” “这与九殿下，又有什么关系？” 顾良和看着她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不由得轻叹一声，语气深长地说道：“玉儿啊，因为，你和九皇子，这一次，立下的这份功劳，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无论是你，还是那个九皇子，都根本吃不下！” “你得好好地，替你自己，也替那个九皇子，想一想。” “面对如此泼天之功，你觉得，朝廷，应该如何封赏你们？” “或者说，龙椅之上的那位，他又该如何封赏你们？” 顾良和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深邃，也无比……锐利！ “朝堂里的那帮文官武将，跪得太久了！” “他们的骨头，早就软了！” “他们的胆子，也早就被那北戎蛮子，给杀破了！” “所以，你这一次，打得越是辉煌，胜得越是漂亮，他们的心中，反倒越是恐惧！” “你，必须得让他们，害怕！” “只有，让他们真正地，从心底里，感到害怕！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让他们觉得北戎人不日就会南下报复……” “他们，才愿意让你，让那个九皇子，继续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否则的话，等待你们的，只会是六个字——” “狡兔死，走狗烹！” “到了那个时候，不光光是你要遭殃！” “那个九皇子。” “就连咱们整个顾家，以及那数万，对你我父女，忠心耿耿的赤翼军儿郎，也一样，都得跟着，一并遭殃！” 顾良和深谙为官之道。 他也深知，自打太祖皇帝之后，这后面几代的赵家人，骨头，都是软的。 面对外族的挑衅与欺辱，他们想的，从来都不是如何奋起反抗，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而是如何，才能用最少的代价，换取一时的太平。 哪怕，那代价，是割地，是赔款，是和亲，是牺牲掉无数边关军民的性命和尊严。 他们也依旧在所不惜。 甚至，恨不得直接跪下来，求着人家外族，不要再打了。 所以，顾良和，这位执掌着大黎朝最强军权的兵马大元帅，在朝堂之上，既不算是主战派，也不算是主和派。 他，更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独善其身的中立派。 身为朝廷勋贵多年，他太了解整个大黎朝堂，究竟已经腐朽成了什么样子。 想当年，大黎朝立国之初，他顾家先祖，跟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麾下的赤翼军，满编四十万！ 光是纵横草原，来去如风的精锐铁骑，就足有两万之众！ 其余，皆是披着重甲，手持利刃的百战步兵！ 那个时候的赤翼军，几乎是横扫四方，荡平宇内，比起现如今，要更加的所向披靡！ 但是现在…… 这个朝廷，这个国家，早已被那些只知道争权夺利，搜刮民脂的文官集团，以及那些盘根错节，贪得无厌的世家门阀，给彻底掏空了！ 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再承担起，供养一支四十万规模的赤翼军，那天文数字一般的开销了。 那些所谓的“国之栋梁”，为了捞钱，几乎什么都做了。 就是，从来没有想过，该如何，才能让这个国家，真正的富强起来。 如果不是顾家全力供养，恐怕这十万赤翼军也早就不复存在了。 顾良和，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一腔热血，矢志报国的主战派。 但是，当他亲眼看到，这个朝廷，究竟有多么的腐败，有多么的昏庸之后。 他，便不再坚持了。 因为，他很清楚，以大黎朝如今这外强中干的国力，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本，能让他们这些武将，放开手脚地，去与那些如狼似虎的四方蛮夷，继续作战。 至于主和？ 呵呵。 他顾良和，宁愿战至麾下最后一兵一卒，也绝对，不会向那些茹毛饮血的蛮夷，低头议和，屈辱投降！ …… 顾良和带着自家闺女顾红玉，以及那浩浩荡荡，绵延数里的囚车队伍，大摇大摆地，进入到了大黎皇城，洛都之内。 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洛都百姓们，在看到那传说中的赤翼军，以及那些被关在囚车之中，狼狈不堪的北戎可汗之时。 瞬间，便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震天动地的欢呼之声！ 所有人，都在高呼着“赤翼军威武”，“顾帅威武”，“顾将军威武”！ 也有无数的百姓，自发地，将早已准备好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如同暴雨一般，朝着那些囚车之上的三大可汗，以及他们的亲族，狠狠地砸了过去！ 此刻，早已被带到了京师洛都的三大可汗，及其所有亲族家眷，心中，自然也已经彻底绝望。 他们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也知道，恐怕，他们这辈子，都没有任何机会，能够再回到那片广袤草原了。 顾良和带着顾红玉，一路在百姓们的夹道欢迎，以及御林军那充满了敬畏与复杂的侧目之中，畅通无阻地，进宫献俘。 当父女二人，走入那金碧辉煌，威严肃穆的议政殿中，对着龙椅之上，那个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的皇帝赵怀德，躬身行礼。 “臣，赤翼军大统领，顾良和。” “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之上的赵怀德，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抬了抬手，声音平静地说道：“顾爱卿，平身吧。” “爱卿此番，一路辛苦。” “只是，为何，不见那些被俘的北戎蛮夷？” 顾良和闻言，沉声回道：“启禀陛下，那些北戎俘虏，以及其三部可汗，皆正在殿外等候，听候陛下发落。” 赵怀德闻言，点了点头，对着身旁侍立的太监，淡淡地说道：“宣。” “宣——！北戎俘囚，上殿觐见——！” 那太监，扯着他那尖细的嗓子，高声呼喊道。 随后，便有数十名御林军的精锐将士，带领着兰都隆奇等一众北戎俘虏，进入到了这庄严肃穆的议政殿中。 然而，让顾红玉不由得微微皱眉的是。 这些先前，在她和赵钧面前，一个个乖巧得，跟鹌鹑似的北戎俘虏。 此刻，在进入到了这大黎朝的权力中枢之后，竟是一个个，又重新变得桀骜不驯了起来！ 他们非但没有丝毫身为阶下之囚的觉悟，反而还用一种充满了轻蔑与挑衅的眼神，睥睨着这朝堂之上的文武重臣！ 他们，根本就没有将龙椅之上的大黎皇帝，以及这满朝的文武百官，放在眼里！ 甚至，他们的眼神之中，还带着一种，仿佛他们，才是这个地方真正主人的错觉！ 似乎，在他们看来，只要来到了这里，只要见到了这位以“仁慈”著称的南朝皇帝。 他们，就不会死了。 第79章 什么？！ 顾良和那句“为小女请功”的话，让一旁的顾红玉，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 但很快，她便想通了其中所有的关节。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老爹，这一次，非要压着她，不让她在第一时间，便班师回朝，入京献俘了。 原来，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舆论先在京师发酵！ 之所以，要将那一份足以震动朝野的辉煌军报，给硬生生地拆分开来，分成了好几天，才一份接着一份地，送回京中。 其目的，完全就是为了，在朝堂之上，在天下人面前，营造出一种，她顾红玉，以及她麾下的赤翼军，依旧还在那遥远的西北边陲，与北戎大军血战的假象！ 顾良和，深知这朝堂之上，那些所谓的文官集团，都是一群什么样的货色！ 那是一群，只知道争权夺利，党同伐异，对内重拳出击，对外卑躬屈膝的软骨头！棒槌！ 若是让他们知道，她顾红玉，仅仅只用了几天的功夫，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收复了寒水关，并且还顺道，将那北戎三大部落，给一并连根拔起了。 那么，她顾红玉，以及整个赤翼军，此番所立下的这桩泼天之功，至少，要被那些文官们，以各种各样理由，给硬生生地，抹去七成！ 所以，一定要让他们，感到恐惧！ 让他们，感到慌张！ 要让他们觉得，那北戎蛮子随时都有可能，踏破京师的城门！ 只有这样，他们这些软骨头，才会真正地，重视武将。 才会真正地，重视他们顾家，以及他们顾家手中这支大黎朝唯一还能打的军队——赤翼军！ 否则的话，这等泼天战功，带给他们顾家的，非但，不会是什么封侯拜将的无上荣耀。 甚至，还有可能，会为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们顾家，身为大黎朝开国至今，便一直传承有序的顶级勋贵，却知道一个，足以让整个赵氏皇族，都为之震动的惊天秘密！ 那就是，他们赵家人，得国不正！ 赵家的先祖，之所以，能够在前朝末年，那场天下大乱之中，脱颖而出，最终建立这大黎皇朝。 并非是因为，他们有多么的得民心，顺天意。 而是因为，他们，自己，就是造反起家！ 是他们，暗中勾结外族，引狼入室，故意将前朝的边关守将，尽数坑害，而后，再与那外族，里应外合，一同灭掉了前朝！ 也正因为，赵家自己，就是靠着这种不光彩的手段，窃取了这天下。 所以，他们，才会对麾下的武将，尤其是他们这些手握重兵的边关将领，抱有十二万分的防备！ 生怕，哪天，又会有人，效仿他们，再来一次改朝换代！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来，赵家的皇帝，才会重文抑武，甚至不惜，与世家门阀共治天下！ 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将这份赫赫战功，闹到天下皆知！ 闹到，人尽皆知！ 只有这样，他赵怀德，才会被天下悠悠之口，给死死地，架在火上！ 皇帝才不敢，也不会，随随便便地，就将他们父女二人，这用命换来的泼天之功，给轻易打发了！ 而此刻，龙椅之上的皇帝赵怀德，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顾良和这老狐狸，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但他现在，也确实，已经被顾良和，给架了起来！ 如果，他接下来的封赏，不能让天下人满意的话。 那么，他这个天子，这个皇帝，在天下百姓心中的威望，便会一落千丈，再也无法服众了！ 赵怀德的脸上，阴晴不定。 在经过了良久的思考之后。 他还是缓缓地开口了，声音之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满： “不知道……顾爱卿，想要，朕，给你这宝贝女儿，一些什么样的封赏啊？” 顾良和闻言，心中暗自一笑。 他当即便，朗声说道：“启禀陛下！” “小女红玉，自幼便不爱红装爱武装，素来，也以建功立业，为国戍边，为毕生之志！” “所以，臣在此，恳请陛下，能够恩准！” “封赏小女顾红玉为，镇西大将军！” “允其，常年镇守寒水关，重整西北边军，为我大黎，尽忠！” 赵怀德闻言，那张本还算平静的脸上，瞬间便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 他失声惊呼道：“什么？！” “你要让你的女儿，镇守我大黎的西北大门？！” 顾良和看着他那副惊骇的模样，却是神色不变，沉声说道：“是！” “不日，臣，便会奏请陛下，命小女，辞去其在赤翼军中的统领之职！” “而后，便可立刻走马上任，前往寒水关，为陛下，重整西北边军！” 赵怀德本来就害怕，顾家父女，会借此机会，让赤翼军，彻底掌控大黎的国门。 毕竟，他们赵家的先祖，当年，就是靠着这种“监守自盗”，引狼入室的法子，才一通灭掉了前朝的。 他害怕，顾家，会效仿他们当年！ 但现在，一听顾红玉，竟然又要辞去其在赤翼军中的所有职务，单枪匹马地，去那寒水关赴任。 这样一来，她手下那支战力强悍的赤翼军，便不能，再名正言顺地，继续留在寒水关了。 倒也……不是太大问题。 而就在此时，一直侍立在顾良和身旁，不曾言语的顾红玉，却是突然，也跟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朗声说道：“启禀陛下！臣，也要为一人，请功！” “哦？”赵怀德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只听顾红玉继续说道：“此战，之所以能大获全胜，之所以能收复寒水关。” “皆是因为，有一人，在微臣赶到之前，便已在寒水关内，提前命人，挖好了数条，可以直通关内外的隐秘地道！” “也正因如此，我等，才能里应外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城中，一举擒获那北戎三部可汗！” “此人，便是先前被陛下，流放至寒水关的，九皇子，赵钧！” “他，在此役之中，功不可没！” “恳请陛下，能够法外开恩，念其戴罪立功，忠勇可嘉！” “让他，以及他麾下那二百八十余名，同样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先锋营囚犯，能够重归民籍，重新做人！” 第80章 褫夺 顾红玉此言一出，整个议政殿，瞬间便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九皇子？ 赵钧？ 龙椅之上的皇帝赵怀德，在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之时，甚至还微微愣了一下。 他似乎想了半天，才猛然回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还有那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被自己给一脚踹到了西北边关，流放充军去了。 随后，他那张本还算平静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 他那双深邃而威严的龙目，缓缓地，落在了顾红玉的身上，声音之中，听不出喜怒。 “你，见过他？” 一旁的顾良和，在听到陛下这不带丝毫感情的问话之后，心中，便暗道一声不妙！ 坏了！ 自家这个傻闺女，还是太年轻，太不懂得，揣摩圣心了！ 然而，顾红玉，却并未察觉到，龙椅之上，自己父皇那已然变得有些冰冷的眼神。 她依旧是朗声回道：“是！” “启禀陛下！此番，之所以能大获全胜，全靠九皇子殿下，在暗中鼎力相助！” “正是他，在微臣率领大军赶到之前，便已率领着寒水关的一众囚犯，事先在城内，挖通了数条地道！” “也正因如此，我赤翼军，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与九皇子殿下，里应外合，内外夹击，最终，以最小的代价，成功夺回了寒水关！” “所以，九皇子殿下，此役，功不可没！” 赵怀德听着顾红玉这番毫不掩饰的赞誉，那双本就冰冷的龙目之中，渐渐浮现出了一抹危险的光芒。 他缓缓地，将身子，靠在了龙椅的椅背之上，用一种充满了压迫感的语气，冷声问道：“那这么说，依顾将军看来，朕，应当如何，封赏这位的九皇子，才比较好啊？” 顾红玉闻言一喜，还以为陛下这是松口了，正想开口，将先前赵钧嘱咐她的那些话，一并说出来。 可她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 一旁的顾良和，便已经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回禀陛下！” 顾良和再次跪倒在地，沉声说道：“据微臣所知，九皇子殿下，在这一次的寒水关一战之中，确实是居功至伟！” “但是，他之所以会做出那等惊世骇俗之举，其所为，并非是为了什么家国大义，也并非是为了什么忠君报国！” “而是……而是，纯粹为了，自保！” 赵怀德闻言，眼神之中那危险的光芒，这才稍稍平和了些许。 他饶有兴致地，追问道：“哦？自保？” “这么说，他之所以会费尽心机，在城中挖那些地道，其实，只是为了方便他自己，在北戎人破城之后，能够顺利逃跑？” “只是正好，让你们赤翼军，给歪打正着，利用了一番？” 顾良和闻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说道：“不错！陛下圣明！” “正是如此！” “你……”顾红玉刚想开口，帮赵钧辩解几句。 但龙椅之上的赵怀德，此时，却已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直接拍板了。 “哼！” “既然，是歪打正着。” “但，军功，便是军功，朕，也不是那等赏罚不明的昏聩之辈！” “便……便赏赐他，重归民籍，允其，继续留在边塞，戴罪立功吧。” 赵怀德顿了顿，语气之中，却是又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厌恶。 “至于，他这皇子之位……” “当真，是没出息到了极点！” “敌人打来，不想着与将士们一同，浴血奋战，决一死战，居然，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挖地道逃跑？！” “实在是，丢尽了我皇家的颜面！” “便……便就此，褫夺了他这皇子的封号，贬为庶民吧！” “至于他手下，那些跟着他一同‘戴罪立功’的囚犯们，便也一并赦免了罪责，还了他们的民籍吧！” 顾良和闻言，当即便对着龙椅之上的赵怀德，重重一拜，朗声说道：“谢皇上隆恩浩荡！陛下圣明！” 而后，这场关于“西北大捷”的朝会，便又单就赤翼军各部将领，在此役之中的贡献，进行了各自的封赏。 这一场朝会，一直开到了当天下午，才算堪堪结束。 顾红玉，最终，得偿所愿，被皇帝赵怀德，亲封为“镇西大将军”，赐金印，佩紫绶，接替了先前魏冲的职位，全权统管整个西北边陲的军政事务，由寒水关县令张大人，从旁配合，共同戍守大黎的西北大门！ 她麾下，那些在此役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的赤翼军将领们，也大多获得了相应的封赏和擢升。 但，顾红玉，却并不开心。 她觉得，自己终究还是辜负了赵钧对自己的信任。 她的心中，却依旧是有些埋怨，埋怨自家老爹，先前，为什么要拦着自己，不让自己，将赵钧那番“为了百姓”的真正用心，给一并说出来。 当晚，顾家父女下榻的驿馆之内，灯火通明。 顾良和看着自家那个自打从议政殿出来之后，便一直撅着嘴，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的宝贝闺女，不由得无奈一笑。 他亲自为女儿斟上了一杯清茶，而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玉儿，你跟爹说句实话。” “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九皇子，赵钧了？” 顾红玉闻言，那张本还带着几分愠怒的俏脸之上，瞬间便飞起了一抹红霞。 她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当即便反驳道：“爹！您胡说什么呢！” “我……我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数面之缘，何来喜欢一说？！” “我……我并非如此！” 她嘴上虽然果断地否认，但那略显慌乱的眼神，却早已出卖了她内心的那点小九九。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才闷闷不乐地说道：“我只是……只是觉得，此役，赵钧他，帮了我们太多。” “可到头来，我非但没能，真正地帮到他什么。” “反而，还因为我多嘴，害得他被陛下褫夺了皇子封号，贬为庶民。” “这……这让我觉得，心中有愧，亏欠了他。” 第81章 帝心难测 顾良和听着女儿这番话，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嗯，你能这么想，说明你，还没被那泼天的功劳，给冲昏了头脑。” “此事，确实，是你对不住赵钧那小子。” 他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如果，今日在殿前，你没有那般画蛇添足地，替他请功。” “或许，以他的功劳，陛下看在顾家的面子上，最起码，也能封他一个杂号将军，。” “可现在，他却只能当一个，被流放在边陲，永世不得返京的平头百姓了。” 顾红玉闻言，心中的更为愧疚。 “爹！我还是不懂！” “女儿只是实话实说，将九殿下在此役之中的功劳，如实上报而已，这又有何错？！” “陛下他，为何……为何要如此对待一位，于国有功的皇子？！” 顾良和看着自家女儿那副天真烂漫，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由得又是无奈一笑。 他伸出手，宠溺地，拍了拍自家闺女那小小的脑袋瓜子，缓缓说道：“玉儿啊，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反问道：“你可知，当今圣上，登基已有二十余载，为何，至今，都迟迟不肯册立太子？” 顾红玉闻言，有些迟疑地说道：“许……许是陛下他，还在考察各位皇子的德行与才能，尚未能做出最终的决断？” “错了。”顾良和却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大错特错！” “其实，在陛下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最为合适的人选。” “自当年，宁德皇后，因病薨逝之后，陛下便再没有册封过任何一位新的皇后。” “如此一来，我大黎朝，便不存在，那所谓的‘立嫡’之说了。” “既然不立嫡，那立储之事，自然，便与陛下自身的喜好，息息相关。” “而如今，这宫中的数位皇子之中，无论是心性，还是手段，最让陛下觉得，像他自己的，便是那位，素来不显山不露水，却又城府极深的四皇子，赵锏！” 顾红玉闻言，心中一惊。 只听顾良和继续说道：“可以说，陛下之所以迟迟不肯册立太子，其根本原因，完全就是，在拿其他那几位皇子，给那赵锏，当磨刀石，当练手的靶子罢了！” “你忘了，先前那桩，闹得是满城风雨，牵连了无数朝中大臣的三皇子赵鎜谋逆一案？” “那背后，四皇子赵锏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做得，也根本就不够干净。” “也正因如此，陛下才会觉得，他这个儿子，虽然心性手段都像自己，但在权谋算计之上，却依旧是，稍显稚嫩。” “而当一个皇帝，一旦在心中，定下了自己的接班人之后。” “那么，他接下来，便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帮他这个宝贝儿子，处理掉其他可能会对他构成威胁的继承人！” “你那位九皇子殿下，之所以会被流放，扔到这鸟不拉屎的西北边关。” “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在陛下面前，他甚至，连被当做磨刀石的资格都没有！” “而你，今日，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告诉陛下，他这个你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废物儿子，并非庸才！” “他非但不是庸才，反而还心思缜密，深谋远虑，懂得隐忍，更立下了不世之功！” “你让陛下，该如何去想？！” “你让他觉得，咱们顾家，是不是早已在暗中，与这位隐忍多年的九皇子，达成了什么协议？！” “陛下会不会觉得，咱们顾家，是不是要公然站队，要力挺这位九皇子，参与到那本就已是血雨腥风的夺嫡之争中去？！” “如果你今日，不曾特意提到九皇子，而是直接一下，将功劳，都归于那些‘戴罪立功’的囚犯们身上。” “那么，凭着咱们顾家的面子，和这份泼天的功劳，非但可以，轻而易举地，帮赵钧和他麾下那些弟兄，恢复民籍。” “甚至，还能顺理成章地，帮他在那西北边关，谋个不高不低的一官半职！” “可现在呢？” “陛下为了永绝后患，也为了向他那位宝贝四儿子，表明自己的态度。” “便只能是，快刀斩乱麻，直接褫夺了赵钧的皇子封号，将他，彻底地，贬为庶民！” “如此一来，他赵钧，便自然，也就彻底失去了，那争夺大宝的，最后一丝机会！” 顾红玉没有想到，自己今日，那看似是为了赵钧出头，实则却是鲁莽无比的举动，竟然，还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甚至，还险些，将整个顾家，都给拖入了那万劫不复的夺嫡泥潭之中！ 她当即便，后悔不已，俏脸之上，也写满了后怕。 顾良和看着自家闺女那副模样，不由得又是宠溺一笑。 他伸手，替女儿理了理那略显散乱的鬓角，缓缓劝说道：“不过，事已至此，倒也并非全是坏事。” “你先前，不是还想着，要将那小子，招入麾下，让他成为你的幕僚，为你出谋划策吗？” “如今，他被贬为庶民，再无皇子身份的束缚，岂不是更好？” …… 又在京师洛都，逗留了几日之后。 顾红玉，便带着朝廷正式下发的封赏圣旨，以及那枚象征着无上军权的镇西大将军帅印，一路轻车简从，走马上任，重新返回了寒水关。 只是，这一次，她的身边，却并未再有那三万赤翼军的将士，相随。 因为，按照她与陛下的约定，她既已接任镇西大将军一职，便需得辞去其在赤翼军中的所有职务。 所以，她此番前往寒水关赴任，所能带在身边的，便也只有几个从京师大营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亲卫，以及一个负责照顾她日常起居的贴身丫鬟。 而顾红玉，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她知道，她从京师之中，挑出来的这些所谓的“亲卫”，多半，都是龙椅之上那位，安插在她身边，负责监视她一举一动的眼线。 但，她没有办法。 第82章 我穿越了？ 顾红玉知道，只有她真正地坐稳了这镇西大将军的位置。 她才能名正言顺地护住赵钧，以及她手下的那一票弟兄们。 一路轻骑简行，晓行夜宿。 花了足足将近十日的时间，顾红玉一行人，才总算是，重新回到了寒水关的地界。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 当她带队策马，立于那座熟悉的小山坡之上，远眺寒水关之时。 眼前的一幕，彻底地震惊了她！ 她有些难以置信，自己不就刚离开寒水关一个月左右么…… 在此之前，寒水关附近，给她留下的唯一印象，便是破败与荒凉。 稍微起点风，下场雨，脸上都能多出一层泥膜。 总之，就是一个恶劣。 但现在，寒水关，以及其周边村镇的景象，给她的感觉，却只有一个—— 生机勃勃！ 一眼望去，关内那大片大片，原本寸草不生的盐碱地，此刻，竟是尽数，被一片片绿油油长势喜人的稻田所取代！ 甚至，在那稻田的边缘，她还能看到，一片片郁郁葱葱，迎风摇曳的竹林！ 距离寒水关远处的山上，是一片巨大的草场，而山下，则有着一个规模颇大，圈养着数以万计神骏战马的，巨大马场！ 官道已经被平整夯实过一次，原本破碎的青石板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灰蒙蒙像是石头一般的东西。 官道、乡间小道之上，那些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农人们，脸上，也都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们言笑晏晏，精神饱满，丝毫不见先前那种因为常年遭受战乱与盘剥，而留下的麻木与凄苦！ 更让顾红玉觉得，诡异，甚至惊悚的是！ 她在那田间地头，竟然还看到了不少，身穿着北戎服饰的北戎人！ 看到那些北戎人的瞬间，顾红玉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凤目之中，也随之，迸发出了一股凛冽的杀意！ 只差一点，要不是想着对方出现必有原因，顾红玉就要当场拔剑砍人了！ 而就在此时，一个有些熟悉，又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却是突然，从不远处的官道之上，传了过来！ “顾将军？！” “是顾将军回来了吗？！” 很快，一骑快马，便已从那官道之上，小跑而来。 马上骑士，在来到顾红玉面前之后，立刻翻身下马，对着顾红玉，抱拳施礼道：“顾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 “小的是赵将军麾下，先锋营的刘高！” “之前，我和我家将军，还曾到您的帅帐之中去过，您还记得小的吗？” 顾红玉看着眼前这个，虽然穿着一身普通士卒的服装，但脸上却洋溢着自信笑容的年轻人，这才认出，此人确实是先前，跟在赵钧身边的几个囚犯之一。 眼前的刘高，本是寒水县本地的囚犯，实则是被县令抓了当替罪羊，这才蒙受了牢狱之灾。 而刘高的出现，也让顾红玉那张本还紧绷着的俏脸，缓和了不少。 她翻身下马，有些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寒水关，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顾红玉仔细地算了算。 自己从寒水关离开，返回京师，再从京师，重新赶回此地。 这前前后后，满打满算，也就过去了一个月左右的样子。 可这寒水关……怎么就感觉好像改头换面了一般。 俨然一派塞上江南的景象了？ 自己这是……穿越了？ 话说，“穿越”这个词，她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之前听赵钧随口说过一次。 虽然顾红玉并不能理解其含义，但她现在却莫名觉得，这个词，特别适合眼下这番情景。 刘高看着顾红玉那一脸震惊的模样，不由得笑道：“顾将军，您先莫要惊慌。” “您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咱们赵将军，带领着咱们先锋营的弟兄们，以及那些赤翼军众官兵、还有那些边军弟兄、以及那些被俘的北戎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这一个多月以来，赵将军先是命人带着北戎俘虏翻新了所有的耕田，而后，又带着我们和关镇附近的所有百姓，开垦林地，种植粮食牧草，栽种竹子树苗，这才让整个寒水关，大变了样。” 顾红玉指了指不远处那些竟然还在跟汉民百姓有说有笑，甚至还一同在田间劳作的北戎人，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那……那北戎人呢？！这些北戎人，又是怎么回事？！” 刘高顺着顾红玉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当即一脸恍然，随后解释道：“您是说他们啊。那些，虽然都是北戎人没错。不过，他们既不是咱们的敌人，也不是咱们的俘虏。他们，都是从关外来咱们寒水关，做生意的商人。” 顾红玉闻言，都惊了！ “商人？！” “为什么，会有北戎的商人，跑到咱们寒水关来做生意？！” 刘高看着她那副震惊的模样，愈发骄傲地，解释了起来。 “因为，赵将军在接管了寒水关之后，便立刻出台了一系列的全新政令。” “赵将军说，要想促进一个地区的繁荣和发展，就必须要先搞好此地的营商环境！” “只有，让那些南来北往的商人们，觉得在咱们这里做生意，有钱可赚，有利可图，而且还足够安全。” “这样，才会有越来越多做生意的人，主动过来！” “而咱们要做的，自然便是想尽一切办法，促进消费！” “赵将军还说，一个地方的财政收入，绝对不能通过盘剥老百姓来维持！这样既伤害百姓的利益，又属于涸泽而渔，实在太低端了。” “所以，将军下令，今后寒水关及周围村镇，无徭无赋，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以任何名头，从百姓手里拿走一分钱。将军说，咱们寒水关的未来收入，将来源于‘税、利、债、费’这四项！” “至于，这四项具体是什么意思，小的也没读过几天书，自然是不太懂的。” 刘高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第83章 翻天覆地 “现在，咱们寒水关，已经有了大量来自关外的马匹、羊皮，甚至是新鲜的牛羊肉，大量来自关外的优质肉、乳都可以流通到咱们关内了。” “而咱们大黎的一些地方特产，比如丝绸、瓷器、茶叶之类的，也开始，通过那些关外来的商人，流向草原各部。” 他又指了指不远处，另外几波看起来穿着打扮与本地人截然不同的商队。 “那边那些，就是从咱们大黎其他各州，闻讯赶来的商人。” “因为他们，是第一批，前来咱们寒水关的商人。” “所以，赵将军，还特意下令，免了他们头一年的所有商税！” 这些，在顾红玉听来，简直跟天书一般的新鲜词汇，把她都给彻底看懵了！ 刘高倒是对于顾红玉的反应没有多少意外。 毕竟，当他第一次，听到赵将军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也并不比顾红玉好到哪里去。 他笑了笑，随后便在前方引路，领着顾红玉，朝着寒水关的大门方向，走去。 当顾红玉，在走近之后，看清楚了那座，她仅仅只离开了一个月左右的寒水关城墙，此刻的模样之时。 她再一次，被深深地，震惊了！ 那是一座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烁着一种如同铸铁般，坚硬而冰冷的灰色光泽的城墙。相比起之前，如今整面城墙已经完全化为一体，有种惊人巍峨之感。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寒水关的城墙，我记得原本不都是用土坯夯筑的吗？！” “怎么现在……” 刘高脸上的骄傲之色，更浓。 “回禀顾将军，这是咱们赵将军发明的一种，名为‘水泥’的全新建筑材料！” “用这种‘水泥’修筑出来的城墙，坚固异常，刀砍斧劈，都难伤分毫！” “更能，免于风沙侵蚀！” 而当顾红玉，在刘高等人的带领之下，终于来到了那洞开的城门口之时。 城门口，那两个身姿笔挺，如同两杆标枪一般，傲然站立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两人，头戴着一种，她之前从未见过的，帽檐宽大的帽子。身上，也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看起来精神抖擞颇为干练的白色制服。 正当顾红玉来到了城门口，准备直接进城的时候。 那两个身穿着统一制服的年轻人，却是猛地一抬手，将她们一行人，给尽数拦了下来！ 其中一人，用一种虽然客气，但却不容置疑的语气，朗声说道：“来者止步！” “奉赵将军令！寒水城内，为保百姓安全，无论任何人，无论任何身份，皆不允许，驾马入城！” “还请各位，在此止步，下马入城！” 顾红玉，再一次被眼前这两个年轻人，身上那股子精气神，给震惊到了！ 这股劲头，甚至要比她熟悉的赤翼军更精干。 她不由得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刘高，问道：“这些，也是你们赵将军，训练出来的军队？” 然而，刘高却是摇了摇头：“回禀顾将军，他们不是军队的人。他们，是赵将军，亲自训练出来的，‘警员’。” “警员？” 顾红玉又听到了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新词，不由得又是一阵讶然。 刘高解释道：“所谓的‘警员’，其实，就是以前县衙里那些 ‘捕快’。” “只不过，现在，在赵将军的统筹规划之下，他们的分工，变得更加明确了。” “眼前这两位，是负责维持交通秩序的‘交通警员’。” “除此之外，还有，专门负责处理户籍田亩等事务的‘行政警员’、负责侦破各类案件的‘刑侦警员’、以及，专门负责处理调解邻里矛盾，解决纠纷事件的‘治安警员’。以及战斗力堪比军队的‘特战警员’。” 此话一出，顾红玉只觉得自己今天也算是活久见了！ 根据那两个 “交通警员”的指引。 顾红玉一行人，将各自的坐骑，暂时存放在了城外，一个名为“旅馆”的地方。 而后，便在刘高的带领之下，徒步进城了。 当顾红玉，在刘高的带领之下，真正踏入到这座，她仅仅只离开了一个月左右的寒水关城内之时。 她，再一次，被眼前那翻天覆地，恍若隔世的景象，给彻底惊呆了！ 一排排，一栋栋，整齐划一，规划有序的崭新砖房，取代了她记忆之中，那些低矮破败，杂乱无章的土坯房！ 眼前这些，拔地而起的房屋，尽管看上去，其色调，也同样是那种，略显单调的灰扑扑的颜色。 但，比起先前那些，随时都有可能会在风沙之中，坍塌倾倒的土坯房来说，简直是，已经好了太多太多了！ 而且，在城内各处，施工的动静依旧此起彼伏，显然，这座城市的建设，还远远没有停下。 更让顾红玉，感到震惊的是！ 这些，在她看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豪宅”的崭新房屋，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二层，甚至是三层的小楼建筑！ 其门窗，也并非是寻常的木质结构，而是，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铁门铁窗！ 可以说，即便是日后北戎大军，真的攻入了城内。 城中的百姓没来得及在第一时间撤离。 那么只要他们躲入到这些坚固的房屋之中，将门窗一关！ 外面的那些北戎人，就算是把手中的弯刀，给当场砍卷了刃，也休想，轻易闯入其中！ 这哪里还是什么普通的民居？ 这分明，就是一个个，坚固异常的堡垒啊！ 而根据一旁的刘高的介绍。 顾红玉，这才知道，如今的寒水关，早已在赵钧的规划之下，被划分成了数个，功能明确的区域。 他们现在所处的，靠近南城门的这一片，主要是商业区，负责与南来北往的客商，进行贸易往来。 往东走，靠近山脉的那一边，则是规划整齐的居民区。 而西边那片，则是所谓的“文娱、轻工业区”。 至于，那先前最为靠近战场的北门附近，则被赵将军，大笔一挥，直接划归为了，所谓的“重工业区”。 在这条，被重新规划和修建的崭新街道之中，各种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街道之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第84章 共享单驴 顾红玉注意到，城里虽然看不到马。 但却能看到，不少人悠闲地，骑着驴子。 驴的话，性情温顺，即便是狂奔起来，也跑不了多快，所以，城内，才准许骑驴。 刘高指了指，城门口附近，那一排排，被整齐地拴在木桩之上的数十头看起来颇为健壮的驴子。 “顾将军，您看，门口这些，便是咱们赵将军搞出来的，名为‘共享单驴’的全新租赁服务。” “任何人，只要在咱们县衙，缴纳一定的押金，便可以租用这些驴子。” “在城内，咱们还设有不少可以随时归还这些驴子的地方。” “您看，那些驴子的身上，都有着咱们县衙，特制的烙印标识。” “只要，将驴子骑到城内任何一个设有‘共享单驴’借用点的归还处。” “便可以凭借着租借之时的凭证，拿回先前缴纳的押金。” “当然，还驴的话也需要出示借驴时的凭证。” “凭证上面，有时间标识，以小时，来计算租借的费用。” “一个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每个时辰，也不过，区区五文钱的租金罢了。” “当然，不少人借驴子，基本上都是一借一整天的。” 顾红玉听得是啧啧称奇，不由得，又问了一句：“那，你们就不怕有人将这些驴子，给偷偷牵走，据为己有，或者干脆，是丢了吗？” 刘高闻言，又是嘿嘿一笑，解释道：“不怕。” “所有‘共享单驴’的身上，都有着咱们县衙的印记。” “如果，有人想要将这些‘共享单驴’据为己有，那么，他就需要在租赁点办理相应的购买凭证。” “否则的话，这些‘共享单驴’是绝对无法离开寒水关的。” “所有负责守卫城门的‘警员’弟兄们，都认识这些‘共享单驴’身上的特殊印记。” “一旦发现，有人在没有购买凭证的情况之下，想私自将它们带出城外，便会立刻将其拿下！” “只有那些拥有了购买凭证的人，才能顺利地将这些‘共享单驴’，带离城池。” 顾红玉打量着这座已经完全焕然一新的城池。 街道整洁而干净。 两侧的房屋崭新，坚固。 鳞次栉比的店铺之中，更是摆放着许多让她都感到眼花缭乱，见所未见的新奇东西。 而这些，都出现在这座一个月前还贫瘠又荒凉的西北边陲关城之中！ 她能看到，来自大黎朝，全国各地的，新奇特产！ 能看到，那来自烟雨江南，精美绝伦的丝绸、瓷器！ 也能看到，那来自西南大山，色彩斑斓的锦布、刺绣！ 全国各个地区，各式各样的特色商品，在这里几乎应有尽有！ 很多东西，甚至就连她都从来没有见过！ 而那些在店铺之中，与客商们讨价还价的商人，其容貌各异。 有南来北往的汉家商贾。 甚至，还有金发碧眼，高鼻深目，一看便知，是来自西域更遥远地方的外族商人！ 这就让顾红玉在感觉无比新奇之余，更觉得，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之感。 顾红玉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立刻就找到赵钧。 她想要当面问清楚，眼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想知道，赵钧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将军他现在在何处？”顾红玉对着身旁的刘高问道。 刘高想了想，回道：“这个时辰，赵将军应该在政务大厅，处理咱们寒水关的各项政务呢。” “政务大厅？”顾红玉的俏脸之上，又露出了一副茫然的表情，“那又是个什么地方？” 刘高解释道：“政务大厅，就是以前的寒水关县衙。” “只不过，现在在赵将军的规划之下，已经搬到西边去了。” 顾红玉点了点头，当即便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跟着刘高，一人租了一头“共享单驴”。 然后，一路朝着 “西区”，一路小跑而去。 西区这边，虽然房屋没有先前商业区那边那么密集。 但顾红玉却看到了，一片片更为广阔的空旷的操场！ 以及，一栋栋拔地而起，足有四层之高的崭新高楼！ 刘高指着眼前这些，看起来颇为壮观的建筑群，满脸自豪地，为顾红玉，介绍道：“顾将军，这些，都是咱们寒水关，新建的学校！” “用赵将军的话来说，这，叫高等学府！” “那边是专门负责培养咱们‘警员’弟兄的，寒水警察学校！” “专门负责培养各级军官的，寒水军校！” “还有，专门负责传授普通百姓各种工匠技艺的，寒水技校！” 他又指了指不远处，那几排规格几乎一模一样，看起来颇为奇特的凹形筒子楼，说道：“那边，是教学楼，而这边，是宿舍楼。那边是食堂，还有操场。用赵将军的话说，学习也不能忘了身体健康，得加强体育锻炼才行。” “赵将军说，他现在，还没办法，搞出那个叫……叫什么‘钢筋’的东西。” “等以后，有了那个‘钢筋’之后，就能修出更高，更坚固的房子了！” “现在的这些房子里面，只是暂时加了些竹条作为支撑，所以，最高，也只能修到四层。” “而且，听将军说，这些房子，最多也就只能用个二十来年。” 刘高说到此处，脸上还露出了一副，相当可惜的表情：“唉，这么好的房子，竟然只能住二十年，真是太可惜了……” 而在那片学校区域的附近，一个规模更加庞大，占地也更为广阔的，巨型回形建筑，更是吸引了顾红玉的所有注意！ 刘高指了指那座回字形建筑说道：“顾将军，那里就是咱们寒水城现在的政务大厅了。” “无论是，关于户籍田亩的登录造册，还是关于商户往来的登记纳税，等等一系列的业务，都得到这儿来，统一办理。” 等到刘高，带着顾红玉和她的贴身丫鬟，真正进入到这座“政务大厅”的时候。 政务大厅内部，那独特而又高效的结构，让顾红玉，再一次，感到了无比的吃惊！ 第85章 长生天是天，大黎天也是天 整个政务大厅，本身是一个巨大的回字形结构建筑。 中间巨大的天井，为这整座四层高的大楼，提供了充足的采光。 大楼的各处有着不少，前来办理各项业务的百姓和商贾。 他们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一排排的长椅之上。 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个，刻着不同号码的木牌，耐心地等待着柜台那边的叫号。 这边，正好有一个窗口刚刚结束了业务的办理。 柜台那边，一个看起来颇为干练的年轻“警员”，便立刻，高声喊道：“请，甲零二一号，前往七号窗口，办理业务！” 这种，井然有序，又高效的场面，简直是顾红玉前所未见的！ 但，可惜的是，两人，并没有在这座充满了现代化气息的政务大厅之中，找到赵钧的身影。 而是，找到了那位早已是恢复了女儿身，并且换上了一身女装的，陈乔！ 此刻的陈乔，正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之前。 她的面前，摆放着厚厚的一摞账本。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同样是精神饱满看起来颇为精明的年轻男女。 他们，正一丝不苟地，计算着，这一个多月以来，整个寒水关，所有的总支出，和总营收。 当顾红玉上前询问了陈乔之后。 她们才知道，原来赵钧根本就不在这里。 而是跑到北边那座专门用来关押北戎战俘的监狱之中，去给那些北戎俘虏们，“上课”去了！ 当顾红玉一行人，来到了位于城北的那座由先前的边军大营改造而成的监狱之后。 便看到，赵钧，正站在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之上，唾沫横飞，慷慨激昂地，对着下方那数以万计，黑压压一片，正盘膝而坐，认真“听讲”的北戎俘虏们，讲着些让顾红玉完全听不懂的话。 “我知道，你们大家，都信奉草原上的长生天！” “我也知道，在你们看来，长生天，是至高无上，唯一的神明！” “但是，我今天要告诉你们的是！” “你们的长生天，是天！” “我们大黎的天，那也是天！” 高台之上，赵钧看着下方那些北戎俘虏，脸上却是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他慷慨陈词，声音之中，带着一种奇特的，足以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并没有，像那些自诩为天朝上国，高高在上的大黎官员一般，一上来便贬低这些北戎人的信仰。 反而，他十分罕见地尊重了这些草原人们的信仰。 他认同了那至高无上的“长生天”的存在。 “我知道，在你们所有人的心中，长生天，是创造了草原，创造了万物，至高无上的唯一真神！”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大黎人，其实也同样对我们头顶的这片天空，抱有崇拜与敬畏？” “从本质上来说，你们信奉的长生天，与我们所崇敬的上天，其实，是同一片天空！” “只是，我们大黎人更习惯于将这片天空给具象化、人格化，塑造为某个具体的神明。” “那就是，在我们中原传说中的昊天上帝！” “所以说，你们口中的长生天，其本质上，与我们大黎人所信奉的昊天上帝没有任何区别！” 赵钧从这个角度出发，又开始引经据典，口若悬河。 他通过，将两方的神话传说，进行了一番详细的对比和讲解之后。 最终，得出了一个，足以让在场所有北戎人，都为之震惊的结论！ 那就是，他们北戎，与大黎，这两族的文化根本就是一脉相承！同出一源！ 只是，他们北戎人的信仰和文化，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被人为地恶意裁剪过了！ 见众人面面相觑，俨然对自己的言论半信半疑。 于是，赵钧又根据那流传于上古神话之中的，部落之战，说起了那场，著名的黄帝与蚩尤之争！ “想当年，我们汉人的先祖，黄帝，与那九黎部落的首领，蚩尤，于涿鹿之野，展开大战！” “最终，是蚩尤战败，被我先祖黄帝，生擒活捉！” “但，蚩尤麾下，那些不愿臣服的残部，却远遁塞外，流落草原，并且，为了掩盖自己战败的耻辱，也为了与我中原正统，彻底划清界限，便故意抹除了两个部族之间，那本是同根同源的文化联系！” “这才使得，在之后的数千年岁月之中，两个本是同根生的部族之间，渐渐变成了，如今这般，不死不休的生死大敌！” “但实际上，当年，那战败被俘的蚩尤，以及他麾下的大部分部下，都在我大黎的土地之上，生活得很好！” “他们与炎黄子孙，通婚，繁衍，最终彻底地融为了一体！” “为什么？” “因为，就连你们的祖先蚩尤，最终也发现，单凭野蛮与杀戮是根本无法真正地教化自己的子民的！” “于是，他便听从了炎黄二帝的劝说，开始以文字，以文明，以规训，来教化他的子民！” “这千万年的岁月，悠悠而过，其实，我们北戎人的祖先，与我们大黎人的祖先，早就已经，不分彼此了！现如今大黎的姜氏等姓氏，他们的祖先就和你们是同样的蚩尤人！” “只是，你们头上的那些北戎当权者，为了维护他们自身的统治，为了能更好地，奴役你们，便故意编造出了，什么‘草原雄鹰，天之骄子’的说法，让你们觉得，自己生来高人一等！为他们劫掠其他人找出各种理由！” “但实际上，你们北戎人，与我们大黎人本就是血脉相连的同胞兄弟啊！” 赵钧这堪称是石破天惊的惊天结论一出！ 不光让刚刚才赶到此地，旁听了片刻的顾红玉，听得是目瞪口呆！ 就连台下，那些先前还对赵钧，充满了敌意的北戎俘虏们，也都觉得太难以置信了！ 可偏偏，赵钧先前那番，引经据典的讲述，在场的所有人都找不到任何可以直接反驳他的逻辑漏洞！ 一时间，他们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86章 民族融合 “不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上层人，每日里，锦衣玉食，吃香的喝辣的，肆意欺压良善，作威作福。” “偏偏，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普通人，无论是你们北戎的牧民，还是我们大黎的百姓，都只能，在这操蛋的世道里，艰难地，如同猪狗一般地，活着吗？” 在成功地，将“阶级矛盾”这个大杀器，给悄然无息地，抛出去之后。 赵钧，便立刻收手，结束了今日这场，别开生面的“思想教育课”。 然后，他便看到了，不远处，那正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顾红玉，以及，她身旁的刘高。 他有些欣喜。 看着顾红玉，此番前来，竟是没有带上任何赤翼军的亲随大军。 他便知道，自己先前的那些谋划，多半，是成了！ 也只有，她顾红玉，真正地，被陛下，册封为寒水关的镇西大将军。 她，才会，也才必须，与她麾下那支，战力强悍的赤翼军，暂时分开。 而顾红玉，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跟赵钧，商量任何关于她走马上任，或者交接军务之类的事情。 她只是，用一种，充满了好奇与不解的眼神，看着赵钧，问道：“你，为什么要跟那些北戎人，说这些？” 赵钧闻言，却是淡淡一笑，反问道：“那你觉得，顾将军，这些北戎人，他们，是人么？” 这个问题，让顾红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赵钧，则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觉得，这些北戎人，他们，也是人。” “虽然，他们，比我们大黎人，要更加的野蛮，也更加的，毫无人性。” “但那，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未曾受过真正的，文明的教化罢了。” “既然，北戎人，也是人。” “那么，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和我们大黎人，进行真正的，民族融合呢？“ 赵钧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深邃，也无比……悠远。 “等到，三代，五代之后。” “这些，生长在我们大黎的土地之上，从小，便接受我们汉家文化的熏陶，说我们汉家的话，写我们汉家的字，与我们汉家的儿女，通婚，繁衍的北戎人后裔。” “到了那个时候，谁，还会分得清，谁，是北戎人？” “谁，又是，大黎人呢？” 听了赵钧那番，关于“民族融合”的言论。 顾红玉，顿时便恍然大悟！ 原来，他之所以要费尽心机，去给那些北戎俘虏“上课”。 其最终的目的，竟然是，想引进人口！ 顾红玉冰雪聪明，她当然知道，在这个生产力极度低下，几乎不存在任何工业生产能力的年代。 人口，以及附着于人口之上的劳动力，才是一个国家，一个地区，最为重要的，核心战略资源！ 只有，拥有了足够多的人口和劳动力，才能，让一个国家，一个地区，持续不断地，发展壮大！ 但是，人类的生长，是需要漫长的时间周期的。 一个孩子，从呱呱坠地，到能下地劳作，能上阵杀敌，至少，也需要十四年左右的时间。 但，如果是，直接引入那些，早已是身强体壮的成年人。 那么，对于一个地区的发展而言，自然，就会方便很多。 只是，顾红玉也知道，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 如果是，在千年前的诸侯纷乱时代，中原各国之间，虽然也时有征战，但彼此的文化，并没有太多的差异。 所以，那个时候，国与国之间的人口转移和融合，问题并不大。 但是，北戎人，是外族！ 他们，与大黎人之间，无论是文化习俗，还是宗教信仰，都有着天壤之别！ 想要，将这些，桀骜不驯的外族人口，引入关内，并且让他们，彻底地，融入大黎，何其困难？ 尤其是，那些北戎人，长久以来，都自诩为“草原雄鹰”，觉得自己，生来，便比南朝的汉人，要高人一等！ 想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的信仰和骄傲，融入大黎，更是难上加难！ 但，赵钧先前那番，看似是“天方夜谭”的思路，无疑，又是对的。 先从根源上，解构，并且认同对方的宗教信仰。 再从文化上，找到，并且放大，双方之间，那本是同根同源的共同点。 然后，再徐徐图之，以利诱之，以文化，同化之。 当然，顾红玉也知道，这绝不可能，仅仅只因为，赵钧那一次简简单单的谈话，就让那些北戎人，心服口服地，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之上。 所以，她还是有些不明白，赵钧，为什么，一定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做这些，看起来，吃力不讨好，甚至，还有可能会引火烧身的事情。 就在这时，她却看到，身旁的赵钧，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让她觉得，有些……阴险的，呵呵笑容。 “你笑什么？”顾红玉下意识地问道。 赵钧看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顾将军，你以为，我先前，费尽口舌，跟那些北戎俘虏，讲那些大道理，就真的是，为了让他们，在短时间之内，归心于我大黎朝？”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错了。” “这件事，可以在最后功亏一篑。” “但是，却绝对，不能不做。” “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让那些北戎人，在第一时间，就对我们大黎，产生什么所谓的归属感和认同感。” “我想要的，仅仅只是，在他们的心里，悄悄地，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罢了。” 之后，赵钧，便也将自己那，更为宏大，也更为……阴损的后续计划，对顾红玉，和盘托出。 顾红玉，这才知道，赵钧这个家伙，究竟，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 赵钧的计划，其实，说起来，也非常简单。 那就是，利用他们大黎朝，那冠绝天下的，内部手工业优势。 去降维打击，并且，从根源上，彻底冲垮，北戎人那看似强大，实则脆弱不堪的，畜牧业养殖经济！ 他要，通过，那些精美绝伦的丝绸、瓷器、茶叶、以及各种各样，在草原之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手工业奢侈品，对外进行出口。 让那些，北戎部落的掌权者们，彻底地，沉迷于，这种，由奢侈品所带来的，纸醉金迷的享受之中！ 第87章 还是熟悉的味道 之前，因为两方之间的战争，北戎和大黎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通商。 所以，赵钧有绝对的信心，他手中这些，对于大黎百姓而言，或许并不算太过稀奇的优秀手工业品。 一定，会在那些，从未见过世面的草原各部之中，引起，前所未有的轰动！ 这样一来，赵钧，就能够，通过最少量的商品，以一个，近乎于“抢劫”般的价格，去换取，草原之上，那数量最为庞大，也最为宝贵的，战马、牛、羊等战略资源！ 而当两方之间，这种看似公平，实则充满了剥削的正常贸易，一旦达成之后。 那么，那些，在两方之间，来回倒卖，赚得是盆满钵满的中间商人们，自然，就会在各自的部落之中，掌握，相当程度的话语权！ 甚至有可能这些人，一开始就是那些，北戎各部落之中的，王公贵族！他们在草原各部，乃至北戎王廷都有着话语权。 那么，一旦，大黎与北戎之间，再次爆发战争。 这些，早已通过贸易，赚得是脑满肠肥的贵族，甚至王族们，其自身的利益，自然也就会因为战争而受到严重的影响！ 到了那个时候，对于是否还要继续南下“打草谷”这件事。 他们，还会像以前那样，毫不犹豫地执行吗？ 毕竟，他们本就是受下面那些普通的牧民们供养的。 而真正上阵杀敌，流血牺牲的，也同样是下面那些普通的牧民。 他们只需要，稍稍地再“苦一苦”百姓，便依旧还能继续享受着由贸易所带来的奢华生活。 那又何必，还要打打杀杀，去冒那掉脑袋的风险呢？ 尤其是，赵钧这次把他们打得那么惨？ 以赵家皇帝的尿性，多半这会儿已经在想着给个什么由头就把兰都隆奇他们给放了吧？ 其实赵钧一开始也没打算把兰都隆奇他们这些汗王留在大黎。 一来是他笃定龙以上那位没这个胆量，二来就是，他不想用老百姓辛苦种植的粮食去喂养这些虫豸。 在这些掌权人的眼中，那些所谓的普通民众，从来就不是人。 仅仅只是，一串串可以被随意牺牲和替换的冰冷数字罢了。 而等到两方之间的交易，彻底进入常态化之后。 赵钧，就能够，通过，控制那些草原部落的生产需求，来达到，一些，更为深远，也更为阴险的目的！ 比如，他就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将“大黎朝，如今，更需求，也更愿意，以高价，来收购山羊皮”这样的消息，传递给那些，早已是利欲熏心的北戎商人和贵族们。 这样一来，那些北戎人，必然，会为了，挣取更多的钱财，从而，大规模地，将自家部落之中，原本饲养的绵羊，替换成，经济价值更高的，山羊。 而山羊和绵羊，在吃草的习惯之上，却是截然不同的。 山羊吃草，是要刨根吃的！ 或许，在短时间之内看不出什么。 但，等到来年。 他们的牧场，便会因为，山羊的进食，而大面积地退化、缩水！ 从而，极大地，削减他们牧草的产量！ 进而压缩北戎战马的生存空间！ 此消彼长之下，自然，也就从根源上削弱了北戎人的战斗力！ 之后，赵钧，表示，自己，还有一系列，更为阴损，也更为周密的后续计划。 赵钧嘿嘿一笑，对顾红玉说道：“你说这帮已经经历过教化之后的北戎人，把我这套说辞带回草原会怎么样？” “哪里都有被压迫的人，什么人都想过得更好。” “你说他们会不会直接南下来投奔我呢？” 听完了赵钧的讲述之后，顾红玉头皮发麻。 这么多计划，主打的，就是一个，北戎人会赚。 但他赵钧，绝对不亏！ “嘶……” 顾红玉倒抽了一口凉气，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赵钧。 回来了！ 都回来了！ 眼前这个，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却又满肚子坏水，一肚子阴谋诡计的九皇子。 这个味儿，可就太正了！ 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赵钧！ 也只有，这样，擅长阴谋诡计，又心狠手辣的赵钧。 才是，她印象之中，那个，能以区区三百囚犯，便搅得整个北戎草原，天翻地覆，不得安宁的绝世狠人！ 她就说嘛！ 赵钧这个家伙，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心！ 又是，给那些北戎俘虏，提供生存空间！ 又是，想方设法地，要让他们，融入大黎，一起赚钱的！ 搞了半天，原来，在这背后，还藏着，这么多的，后手啊！ 对于赵钧这套，以贸易为表，行经济侵略和文化同化为里的惊天计划。 顾红玉，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表示赞成！ 而后，在将赵钧的整个计划，都在心中，反复推演了数遍，确认其可行性之后。 她这位新官上任的镇西大将军，便立刻，前往了那早已被赵钧鸠占鹊巢的寒水关县衙。 她准备，去找那位名义上的“寒水关最高行政长官”，张县令，好好地商讨一下，后续需要他配合工作的各项要求。 然而，当顾红玉，在那座早已被改造成了“政务大厅”的县衙正堂，找到那位，正在后院之中，悠闲地品茶的张县令之时。 对方的反应，却是大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 “哎哟！这不是顾大将军吗？！” 那张县令，一见到顾红玉，便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下官这有刚从南边运来的上好雨前龙井，将军可要，品尝一二？” 当顾红玉，表明了自己需要他，在后续的各项政务之上，多多配合工作的要求之后。 这位张县令，却是连连摆手，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 “顾将军，您可千万别找我啊！” “您是知道的，下官我，现在不过就是个挂着虚名的名义上的县令罢了。” “您有什么军国大事，尽管，去找咱们的赵将军商量便是。” “只要，他赵将军，点了头，我这边，保管，第一时间，就给您，签字盖章，绝不耽误事儿！” 第88章 躺平有什么不好？ 顾红玉闻言，突然发现，在那位张县令的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彪形大汉！ 那人，不就是，先前，赵钧麾下那支“先锋营”里的，一个百夫长吗？！ 显然，这位张县令，是被赵钧，给胁迫了！ 但，看他那副，红光满面，心宽体胖，悠哉游哉的模样。 却又一点，都不像是，被胁迫的意思啊！ 这一天天，小茶喝着，小曲儿唱着。 往庭院之中的那张，据说是赵将军，亲自发明的“摇摇椅”上一躺。 摇摇晃晃，便是一天。 据说，前两天，这位张大人，还因为日子过得太过舒坦，闲得有些无聊，又刚刚，纳了一房，年仅十六岁的美貌小妾！ 顾红玉，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了。 她将那个，一直如同门神一般，站在张县令身后的原先锋营将士，给拉到了一旁，悄声问了一嘴。 这才知道，自打她刚离开寒水关，第二天，赵钧便早已名正言顺地，全权接管了整个寒水关所有的军政事务！ 那位张县令，现在，完全就是，一个人皮图章！ 他每日里，除了，需要操心，在一些必要的公文之上，盖上他那颗县令大印之外。 别的，什么，都不用他管！ 而为了，能让这位张县令，心甘情愿地，配合自己的工作。 赵钧，还专门，动用了一些“商业”上的手段，找人帮这位张大人，在那些南来北往的商队之中，悄悄入了股，投了资！ 如今，这位张县令，每个月，单单只是，躺在家里，等着拿的“分红”。 便比他，之前，辛辛苦苦，搜刮了整整一年的民脂民膏，还要多上好几倍！ 他，能不乐意吗？ 他，能不配合吗？ 顾红玉听完之后，都呆了！ 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这不是，完全把这位张县令当猪在养嘛？！ 现在这位张县令已经完全躺平了啊！ 那个原本的先锋营将士，则是一脸崇拜地说道：“顾将军，您是不知道。” “多亏了，咱们九皇子，运筹帷幄，高瞻远瞩！” “咱们寒水关，现在，才能有如此繁华兴隆的景象！” “如今，就连周边不少村镇的百姓，都嚷嚷着想到咱们寒水关来，落户定居呢！” 顾红玉听着这些话，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赵钧，这么能干。 无论是军略，还是政务，无论是经济，还是民生，他似乎无所不能。 那她自己，此番前来，除了能名正言顺地，当一个人皮图章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用了啊…… 但是，就这么，什么都不干，总觉得有点愧对赵钧先前对自己的信任。 她把自己的这份苦恼，跟赵钧，讲了之后。 赵钧，当时，就笑了。 笑她，总座高见。 笑她，一天天，啥都还没学会呢，就总想着，在一些细枝末节之上，搞什么 “微操”。 赵钧就跟她说，她的长项，从来，就不在于，处理这些，繁琐复杂的政务。 而是在于，统兵打仗，决胜于千里之外！ 这段时间，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地，留在寒水关。 好好地，学学，他教给她的那些，全新的练兵之法，以及排兵布阵的战术理念，便比什么都强。 至于，政务这些，他自然会找更专业的人来解决。 于是，在赵钧的这番“劝说”之下。 顾红玉，这位新官上任的镇西大将军，便也心安理得地，在寒水关，彻底“躺平”了。 一连，一个月过去。 寒水关，早已是在赵钧的规划之下，彻底改名为——寒水城。 而顾红玉，也亲眼见证着，这座，由赵钧，一手打造的全新城池，一天天地，变得，欣欣向荣，日新月异。 她突然觉得，躺平，有什么不好？ 躺平，可太爽了！ 但，她躺平归躺平，心中，却还是，时常会惦记着，那些，被她“借”给了赵钧的，自家赤翼军的儿郎们。 于是，这天，她便想着，去军营之中，看看自家的那些赤翼军，最近，被赵钧，给操练得，怎么样了。 可当她，按照自己记忆之中的路线，来到那本该是驻扎着数万大军的北门大营之时。 却发现，这里，虽然依旧是一片，热火朝天，人声鼎沸的景象。 但，却早已，没了半点，军营的影子！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规模庞大，正在拔地而起的，厂房和工坊！ 顾红玉，顿时，就傻了。 怎么个事儿？ 这才一个月没见，军营，都给拆了？！ 顾红玉急冲冲地，便闯入了那座由边军大营，改造而成的，专门用来关押北戎战俘的监狱。 果不其然。 赵钧，又在给那些北戎俘虏们，“上课”了。 他，依旧是，隔三差五地，便会亲自前来，给这些，在他眼中，尚未开化的“野人”们，宣传他那一套，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却又似乎，颇有几分道理的全新“政策”。 顾红玉也不知道，赵钧，为什么，要如此执着地，想要“感化”这些，在她看来，早已是野性难驯，无可救药的北戎俘虏们。 但是，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得到。 现在，这些，被关押在监狱之中的北戎俘虏们，他们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凶悍与暴戾之气，早已是，消散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和善”的，奇特意味。 这是，她顾红玉，在以往的二十年生涯之中，从来，都不敢想象的。 能从那些，视杀戮与劫掠为荣耀的北戎人的身上，看到，和善的眼神和表情？ 这怎么可能！ 但，眼前的一切，却都是，那么的，真实。 在这座，由赵钧，亲自设计和管理的监狱之中。 顾红玉看到的，这些北戎人们，不少人，在看到她这位，身着大黎将军铠甲的“敌人”之时。 眼神之中，非但，没有了先前的仇恨与戒备。 甚至，还会，对着她，主动地，点头示意。 这，让顾红玉，在感到无比震惊的同时，也愈发地，好奇起来。 赵钧，他，到底，是给这些北戎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药了？ 赵钧见她来了，便也暂时，结束了今日的“思想教育课”。 他走下高台，来到顾红玉的身边，看着她那副，充满了好奇与不解的眼神，只是淡淡一笑。 “怎么？顾将军，对我这‘劳动改造营’，很感兴趣？” 第89章 当兵的不顶在外面？ 顾红玉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单刀直入地问道：“你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 “你给他们，灌了什么药了？” 赵钧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没给他们，灌什么药。” “我只是，简单地，跟他们，讲了讲道理，聊了聊天，将心比心罢了。” “我就是，给这些北戎俘虏们，说了一些，他们以前，从未听过，也从未想过的，浅显道理。” “我告诉他们，无论是他们北戎人，还是我们大黎人，所有人，都是爹生娘养的，都是血肉之躯。” “他们是人。” “那些，被他们，如同猪狗一般，肆意屠戮的大黎百姓，也同样，是人。” “我们大黎的百姓们，之所以，会显得，那般柔弱可欺。” “并非是因为，他们真的就比北戎那些所谓的‘草原雄鹰’，要低一等。” “而仅仅只是因为，我们彼此之间，各自的分工，有所不同罢了。” “我给这些北戎俘虏们，灌输了一种，全新的概念。” “那就是，上天，在创造我们人类的时候，本就是为了，让我们，各司其职，各尽其能。” “皇帝也好，大汗也罢，那都只是一种负责管理和统筹的职业罢了。” “并非是说，他们，生来，就真的，比我们这些普通人，要高贵到哪里去。” “而北戎人，自小便在马背上长大，擅长骑马，擅长打仗，是天生的战士。” “而那些，生活在中原的，普通的大黎百姓，他们的使命和职责，便是，辛勤耕种，为天下人，提供足以果腹的粮食。” “如果，他们这些，负责种地的人，都死光了。” “那还有谁，能去给其他人种植粮食？” “难道，你们，还指望着，你们那位高高在上的大汗或者那位同样是锦衣玉食的皇帝，能亲自弯下腰来，去田间地头，辛勤耕种么？” “到了那个时候，最终，要去干这些苦活累活的，还不是，只能是他们这些普通的底层人去？” “而当他们，意识到，自己曾经，因为饥饿，而烹食的那些‘两脚羊’，其实，是和自己一样，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情感的‘同类’之后。” “不少，曾经，真的吃过黎人的北戎人，当场，就吐了。” “在他们以往的认知之中，他们是真的觉得，我们南朝的黎人，就是一群，可以被随意宰杀的牲畜，与牛羊，并无任何差异。” “而我，之所以，要让他们，去参与到开垦荒地，种植粮食的‘劳动改造’之中。” “其主要目的，也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够，亲身体会，并且明白，那看似寻常的粮食，究竟，是何等的来之不易。” “让他们知道，他们动辄，便轻易抢走的那些粮食，其实，是咱们一个普通的农户，辛辛苦苦，劳作了整整一年，才好不容易，才能获得的收成！” 眼看着，这些，被关押在监狱之中的北戎人，其精神面貌，与先前，早已是大不相同之后。 赵钧，这才带着，依旧是有些，将信将疑的顾红玉，走出了这座，由他亲自打造的学习课堂。 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说吧，顾大将军，今日，如此火急火燎地，前来寻我，所为何事啊？” 顾红玉，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来找赵钧，还有正事！ 她当即便，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道：“我借给你的那三万赤翼军呢？！” “人呢？！都哪儿去了？！” “我方才，按照记忆，去那北门大营，寻了一圈，却发现，那里，早已是人去楼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好你个赵钧！你是不是，背着我，偷摸地，把我那三万赤翼军，给派出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 赵钧闻言，却是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当兵的，哪有，舒舒服服地，住在城里的？” “那不得，天天，都待在野外，日夜操练，枕戈待旦？” 说着，他便不再理会，依旧是有些，云里雾里的顾红玉，直接大步流星地便带着她，朝着寒水关的北大门方向走去。 等到顾红玉跟着赵钧，一同走出了那座早已被修缮一新并且加固了数倍的北大门之后。 当她看清楚了，眼前那片关外的景象之时。 她，再一次，被彻底地，震惊了！ 她发现，寒水关外，那片，在她记忆之中，本该是寸草不生，荒凉无比的戈壁滩。 此时，竟然，也早已是，大不相同了！ 原本只是荒凉的戈壁滩，沙漠，此时居然长了不少的植物。 虽然这种植物看上去有些奇怪，甚至上面还有一些黄色的小果子。 赵钧指了指眼前的这些植物，说道：“这些东西，叫沙棘，它们结出来的果子，也算是一种水果，只是口感很酸，但是富含营养。在野外作战的时候，这种果子可是能救命的。” “来这边走，新建的大营在这边。” 等到赵钧，带领着顾红玉，来到了那早已被他，重新规划和修建的，北门之外的军队营房之时。 便看见了，让顾红玉，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在那片，被重新休整过的，广阔的军营操场之中。 一大群，身穿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裁剪得体，看起来颇为精神的统一灰色套装的士兵，正在挥汗如雨地，奔跑着。 现在，还是晌午时分，大概，也就是早上十点左右的光景。 但，眼前的这些士兵，却是一个个，都背着一个，看起来，就沉重无比的，大号的行军背包，正在那操场之上，挥汗如雨，进行着最为基础的负重越野训练。 顾红玉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些人，并非是，她先前，“借”给赵钧的那三万赤翼军。 而是，那些，先前，自愿留守下来的边军士卒，以及，赵钧麾下，那支，同样是脱胎换骨的“先锋营”囚犯！ 现在，赵钧，已经完全，将这两边，本是互不统属的建制，都给彻底地，打乱了！ 他让这两边，出身不同，背景各异的人，互相掺杂，混编在了一块儿。 然后，再让他们，在日常的训练和生活之中，互相影响，互相学习，互相进步。 更是，以一种，顾红玉，闻所未闻的，全新的“团、营、连、排、班”的军队单位。 将这，总数不过，一千多人的队伍，给管得是，井井有条，令行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