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复制物资怎会如此熟练[末世]》 1. 第一章 被丧尸撕碎之前，辛理看到的是许哲面无表情的脸。 他身边站着一个劲装红衣的女孩，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辛理淹没在尸潮里，而她脚边的那只黑背正在啃食着一块刚开封的新鲜牛肉。 辛理记得，那是她用一颗手.雷换的，因为在投奔基地的途中许哲为了保护她受了重伤，需要吃肉恢复体力。 “对不起阿理，但是你一定希望我能够好起来对吧。”许哲还是一贯的温柔语气，仿佛刚才把她推入丧尸群中的不是他。 “……我……” 辛理再也无法出声，因为她脖颈细薄的皮肉已经被尖利的牙齿撕开，血液喷薄而出。 腥腻的尸臭充斥着她的鼻腔，肩胛骨伴随着令人胆寒的咀嚼声传来剧痛，瞬间席卷了她的所有感官。 许哲喃喃自语，眼中带泪：“我知道的，我也爱你，这是你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她死死地盯着站在防御墙上的那两个人，直到失去意识，辛理满脑子都是那句没说完的话。 我，日，你，祖，宗！ …… 半生半死之间，辛理迷迷糊糊地感觉到眼前蒙着一层又一层摄魄的血色，一个个画面模糊地显现又飞快地消失，越往深处看则越是黑暗粘稠。 【触发‘不死’状态，生物体修复中……】 【进度1%……33%……78%……99%……99.9%】 【修复失败。】 【重新提取生物体数据……】 【……100%！】 【提取成功！】 模糊的电子音响起，一阵剧烈的疼痛来袭，意识便随之陷入了深渊。 “辛小姐，请问你确定修改房主名字吗？” “阿理你怎么了？不会后悔了吧？” “别急老公，咱们在家里都商量好了，房主填洲洲的名字对大家都好，是吧阿理？” 房主？洲洲？这是……梦吗？ 辛理努力地眨了眨眼，意识仿佛刚刚从深度睡眠中苏醒过来，迷茫却又异常清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份购房合同，正递给坐在她旁边的辛九洲。 此时她拿着合同却不松手，辛九洲几次暗暗使劲却抽不出来。 气氛有点尴尬，售房人员看着两边僵持住表情有些疑惑。 辛九洲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看似轻松地笑了笑：“就是，咱又不是要霸占阿理的房子，市里有人才引进减免房产税的政策，阿理只是省里的本科，错过就太可惜了，我读完研刚回国，还是首套房，能省下小二十万呢。” 旁边的周萍也连忙帮腔，状似亲密地挽住辛理的另一只手。 “是啊阿理，你放心，房子还是你的，之后你一结婚立马给你过户。” 辛理抬眼，看到的是本该死在那场天灾里的周萍，她的后妈。 辛理毫不费力就想起了，这是五年前末世到来的前一个月，辛志行带着现任妻子周萍和他的便宜儿子辛九洲，三个人是如何连哄带骗，让她把自己全款买下的房填上辛九洲的名字。 他们承诺等辛理以后结婚了第一时间过户。 然而乔迁新居的时候三人就以方便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为由，一起搬进了她的房子。 一周后更是连辛九洲那未婚先孕的女友都大摇大摆的住了进来。 周萍私下里软硬兼施地求她隐瞒事实，让她在辛九洲女友面前称自己只是借住，房子也暂时让他们当做婚房，好让辛九洲顺利娶到媳妇。 一旁的辛志行见她迟迟不肯交出合同，眼中已经产生一丝怒意：“辛理，你这是干什么？如果不是这几年看你为家里做了不少事，我们还舍不得让你哥损失首套资格呢。”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妈妈早逝后对她也是不闻不问。直到上了大学才知道，原来父亲早已再婚，对方带着儿子改了姓，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年辛志行在家里腾了个杂物间，让在南市读大学的辛理回去住。 辛理以为终于等来迟到多年的父爱，得知周萍出了车祸摔断了手，主动分担了家务，每天早早下课回去做饭打扫，好让辛九洲专注高考。 如今想来，什么家人，她就是个免费的保姆！ 辛九洲想点头附和，就感觉手中传来一股大力，身形一歪。若不是怕合同有损及时松手，差点整个人都被辛理扯到地上。 他怒目而视，却发现从前唯唯诺诺的辛理此时眼神冰冷，接触到她的视线时，仿佛被一股说不上来的力量扼住了喉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辛理看着三人心中冷笑。 从大学的时候她就开始兼职画图赚钱，毕业后也选择了996的工作。 省吃俭用了数年堪堪攒下买房的钱，却因为相信血脉亲情，不但房子被骗走，末世到来的时候更被赶出家门。 五年间每每在困境中九死一生的辛理，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想起这个场景，心中充满恨意。 许是上苍垂怜，给了她一次重新洗牌的机会。 这一世回到了命运转折的时刻，她再也不要受人摆布，任他们欺凌！ 她转头看向售房人员：“不好意思，这房我不打算买了。” 另外三人明显惊呆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周萍。 “阿理你说什么呢！”她一手挽着辛理，一手佯怒地拍了一下辛理的后背，强笑道：“孩子开玩笑呢，钱都交了，哪能说不买就不买呢？” 此时的周萍不明所以，以为辛理仍然是原来那个逆来顺受的继女。煮熟的鸭子眼看已经到了嘴边，怎么可能说飞就飞？ 辛理扫了一眼合同，“我记得购房冷静期是三天，我有权全款退房。” 接着她捏住周萍的手，轻轻一扭后者就吃痛地叫了起来。 “周阿姨，我的房子，凭什么写辛九洲的名字，我虽然穷，但不缺这十来万。” “辛理！你别太过分！” “别忘了，辛九洲出国的学费是谁出的，他不叫我一声爹都对不起我那八万块血汗钱。如今买房还得花我的钱写他的名，这算盘响得我地下的亲妈都听得见！” 辛志行气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当下一巴掌就要扇到辛理脸上。 辛理起身一闪，辛志行来不及收手，结结实实地打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4174|173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坐在一旁的辛九洲脑门上，后者“嗷”地一声捂住脑袋，眼泪都被打了出来，足见辛志行用了多大的力气。 不顾身后乱作一团，她转头看向售房人员，“后续退款事宜我会手机联系你，除了我本人，谁都不认。” 说完，辛理收起购房合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售楼处。 此时快要正午，虽然刚刚进入三月份，但日光却充足，从售楼处出来后辛理埋头狂走了半小时，额间已经出了细汗。 一路上行人匆匆，车水马龙，春暖花开的季节，街边的小树冒出了嫩芽，鼻尖萦绕着隐约的花香。 在阴暗残酷的末世苟活多年的辛理，很久没见到过这样生机勃勃的景象了。 她这会已经冷静下来，逐渐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 上一世的4月1日，官方宣布本世纪最大的台风“浊世”登陆，好似上天开的愚人节玩笑，就这样成为了末世的开端。 如果辛理没记错的话，今天正好距离末世还有一个月。那天为了签合同，她跟组长请了一天的假，还遭了好几个白眼。 现在留出了半天的空闲，她决定填饱肚子再说。 在末世混日子的五年，为了活命甚至虫子都吃过，辛理以为自己早已忘了美食的滋味，脚步却顺着惯性走到了公司楼下，她最爱的那家小面店。 等到前台叫号，一碗热腾腾的小面端到她面前，出走的馋虫就这样轻易地被勾了回来。 她点的是从前最喜欢的排骨面，一小勺酱色的猪小排整齐地码在小面上，轻轻一吮就能脱骨，肉质软烂，咸香入味，吃得出至少炖了一个上午。 面则滑润而不失筋道，肉香浸润了每一根面条，就算刚出锅的滚烫温度把辛理的舌头烫得发麻，她也舍不得停下。 每次吃饭，辛理总是习惯性把最好吃的那一口留到最后，这会她夹起碗里剩下的最后一块排骨，边小口咬边想，这么好吃的排骨真想再吃一块。 不经意地一垂眸，竟然发现汤都被喝到见底的碗里，还躺着一块没被她发现的排骨。 跟她刚吃掉的那块一样，中间有一块白白的脆骨。 惊诧之余，这块漏网之鱼也被她果断地一口吃掉了。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不知什么时候碗里又出现了一块排骨，同样带着脆骨。 辛理坐正了身子，拿起碗上下研究了一下，她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个会无限冒出排骨的异宝碗——毕竟在末世，一些天选之子开局就是通过这些宝物获得空间或异能的。 结果发现，原来问题不是出在碗里，而是在她的手上。 此时她的指尖闪着不易觉察的微弱蓝光，仿佛生怕她注意不到自己，那蓝光像眼睛一样忽闪着眨了几下，一个巴掌大的投影键盘出现在她的手心前。 一个突兀的电子音在她脑子里响了起来。 【天赋觉醒：操控】 【获得效果：复制（F级）】 【复制（F级）：你获得复刻物品的能力。】 【使用方法：选中当前物品后，按下ctrl+c即可复制。】 辛理：“……！？” 2. 第二章 末世中，不仅生物在变异，人类的体质也随着环境在不断适应和进化。 那些先一步获得非凡天赋的人类被称为觉醒者，现有的天赋基本属于几个大类，比如精神系、空间系、体能系等。 上一世的辛理并没有觉醒任何天赋，到死都是一个普通人，关于觉醒方面的事情她没有太多的知识储备。 辛理能感觉到，天赋发动的时候，她的左右手充当了键盘和鼠标的作用，眼睛成了显示器，她所看到的一切物体都成为了可以选中的物品。 难道重生一次，她就成为了灵魂设计师，把她吃饭的家伙牢牢刻到了天赋里吗！ 辛理夹起那块排骨，尝试着用左手按下了复制的快捷键，虚空中出现一个排骨的影子，落到碗里的瞬间实现了实体化。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隐蔽而快速，店里人声鼎沸，也没有人发现辛理碗里的异常。 她表情严肃地看着那两块排骨，郑重又虔诚地把它们送入口中，心里的满足感在此刻达到巅峰。 原来成为觉醒者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 吃饱喝足之后，距离下午上班还有一点时间，辛理坐公交回到了她的小窝里。 自从大学毕业后，她就从辛志行家中搬了出来，在距离公司五站路的地方租了个40平的小房子，一进门辛理就瘫倒在沙发上，一身的疲惫有了位置盛放，这才有了真实感。 打开电视，新闻上正在播报因为北部地区今年降雨过多，长川水库的水位比起往年有所上涨。手机也收到了气象局的短信，说下周将会迎来连续降雨，提醒市民们出门备伞。 时间线顺应着原来的轨迹推进，辛理清楚的知道，她只剩下了一个月的时间为末世做足准备。 想到刚刚觉醒的天赋，辛理有了新的主意。 她从橱柜里拿出了一袋盐，想了想，又从中捏了一小撮放在餐盘里，虚空按了几下。 几秒后，一座盐粒堆成的小山出现在了盘子里。 她又拿出了一粒大米、一颗绿豆、一滴油、一滴水……都无一例外的复刻出了满满一碗。 果然！ 这个复制的天赋，让她在囤物资的时候只需很少，甚至一个单位，就可以实现无限的复刻。 其他物品也是如此，辛理兴奋地在屋里转来转去，于是小小的出租屋里这边多出了一口锅，那边多放了一把椅子。 卫生间那盏坏了很久的灯，也被她从厨房复刻了一个过去。 辛理玩得正起劲，听到窗户那边传来动静，探头一看，就发现一只威风凛凛的大橘猫在窗边探头探脑，并且轻车熟路的拨开纱窗，往下一跳，敦实地落在辛理怀中。 “花生！” 怀里的猫咪歪着脑袋“喵”了一声，接着用湿湿的鼻子蹭了蹭她。辛理眼里顿时涌上湿意，是了，花生还活着！ 花生是小区里的流浪猫头子，平时不是跟别的流浪猫打架，就是在撩别的小母猫。 有一次打架打输了，血迹斑斑的躺在小区草丛中，被下班回家的辛理发现，带回家照顾。 养好伤之后，花生仍旧每天在小区里作威作福，只不过会把她家当做旅馆一样，饿了累了就会回来吃饭和睡觉，有时还会给辛理带回一些“战利品”。 辛理搬家的时候也想过带它一起走，只是花生在她脚边转了几圈，还是没有跟上来，她也就由它去了。 末世时，她被家人赶出了门，不得已又回到这个小出租屋。饿得快晕过去的辛理，迷迷糊糊看到一个橘黄色的肉球叼着一根火腿肠，用软软的爪子推到了她的面前。 辛理就这样靠一只猫的投喂，苟到了洪水退去。后来乱象频生，那些本应在天灾中腐烂的尸体死而复生，她在慌乱逃亡的时候不慎被丧尸发现，千钧一发的时刻，橘黄色的身影不知从哪跳了出来，对着即将追上辛理的丧尸又抓又咬。 直到辛理脱离险境，抱着奄奄一息的花生放声大哭。 它原本油光水滑的毛皮上沾满了血污，想甩一甩尾巴，却发现尾巴被咬掉了大半。 辛理常常想，花生当初之所以没有跟着她一起搬走，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有回来的一天。 都说猫有九条命，每失去一条命，就会断掉一条尾巴。 这最后一条命，是不是留给了她？ 辛理把花生平时最爱吃的罐头打开，又冲了一碗羊奶。 看着花生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里缺失的一块终于补了回来。她摸着蓬松的猫毛，突然想到什么，尝试着对花生发动天赋，等了片刻却无事发生。 看来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复制。 她猜测，这个天赋的发动是有限制的，目标只能是物品，而不能是生物。 不过那个电子音响起的时候，她记得后面有一个“F级”的注明，那么或许说明应该还有A-E等级的提升空间？ 但这还不是她现在需要考虑的事，这个天赋目前看来已经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辛理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多余的资金像别人一样大批量的囤物资。现在她把房退了，留在卡上的现金也不过一百来万，在每种物资只需购入少量的情况下，这些钱倒是足够囤上不少的种类。 只是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物资算是有了，但是存放物资所需要的空间，却是她这间小出租屋所不能承受的。 辛理趴在沙发上一下一下地摸着花生，一边也为此感到一筹莫展。 原本花生被撸得享受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突然间耳朵动了动，眼睛看向了门口，低低地“喵”了一声，浑身毛都炸了起来。 辛理正纳闷，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阿理，你在家吗？” 她顿时坐了起来，这个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接到辛理父母电话的时候，许哲还在开会。听到他们在那边又喊又闹，大骂辛理不识好人心的时候，许哲不快地皱了皱眉。 辛理父母打的主意他一清二楚，只是他同样也不想辛理把这个钱用在婚前买房上。前段时间他的工作室出现了一些小问题，需要一点钱周转，现下辛理退房了也是好事。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他先安抚了一下辛理父母，然后决定下班之后去找辛理一趟。 辛理开门的时候低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4175|173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许哲只以为是跟父母吵架之后心情不好。 “阿理，叔叔阿姨他们都跟我说了，其实我也是支持你的。” 他安抚性地想摸摸她的头，却见辛理不经意地把头一偏，他的手便顿在半空中，然后似乎是为了不让自己尴尬，转而摸向了她怀里的那只橘猫。 没想到就被花生咬了一口。 他痛呼一声，看到手背上两个牙印已经有血珠渗出来，顿时恼怒：“你怎么还在养这猫？我都说了，这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病。” 不知为何，这猫从第一次见他似乎就看他不顺眼，从没给过他好脸色。 不管是罐头还是猫粮，只要是他喂的，它就能一口不吃。 平时更是时不时的就往他腿上招呼，挠了好几道印子。 他一度觉得这是只白眼狼。 “猫虽然凶，至少不会害人。” 辛理平时一直都很乖巧听话，这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反驳他，看向他的眼神幽深如井，没有了往日缱绻羞涩的情绪。 许哲一愣，只以为她在说房子的事。 “事情我听说了，其实叔叔阿姨也是好心，你工作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十几万也是大半年的工资了。” “现在退房了也好，女孩子嘛，不用非要买房。再说还有我呢，我可以养你啊，早说了你可以搬到我家去，我们一起住，好让我照顾你，你也不用挤在这个破屋子里，卫生间的灯坏了这么久，房东也没请人修理一下……咦？” 说话间他向卫生间扫了一眼，发现里面不同平时的昏暗，而是亮着灯，顿住了：“……已经修好了？”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丝不对劲：“阿理，你今天去买东西了吗？这椅子怎么好像多出来一把，还有这锅，怎么买了两个一样的……” “哦，想买就买了。” 辛理抱着猫坐在沙发上，似乎在专心致志的给猫梳毛，许哲看不到的另一只手有些颤抖。 将她推下防御墙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照着他的脖子捅过去。 她深深地呼吸，告诉自己现在还是法治社会，而且她也不能让许哲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旁边的沙发往下一陷，许哲坐在了她旁边。 “唉，你这屋子真的太小了，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这。还是住我那吧，离你公司也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了，平时还不用挤公交……” “好。” “而且也有借口应付你爸妈……”许哲还打算再劝几句，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好。”辛理看着他似笑非笑。 “真的吗？阿理，你总算想通了！”许哲不止一次的想要辛理搬去他家住，可是一直没松口，如今见她终于答应，大喜过望，高兴得把她揽在胸前。 “但是我要带着花生过去。” “只要你愿意，想带什么都可以！” 她靠在许哲的胸前，放在他西装口袋里的怀表表链就在她眼前晃动，温柔地说道：“我在这也住腻了，过几天就搬过去吧。” 3. 第三章 许哲连声说好，想到辛理搬来后，他若是开口借那笔买房的钱，想来她也不好拒绝吧。想到这，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心。 辛理看在眼里，接着让他先回去把房间收拾出来，他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看着许哲离去的背影，辛理微微一笑。 末世的时候两人本来已经失去联系，却在基地相遇，二人这才又重新走到一起，为了赚取积分换购食物和住房，常常绑定外出做清理丧尸的任务。 末世求生，有一个好的团队往往事半功倍，但加入团队不仅需要本人是觉醒者，还需要一定量的物资。 刚刚觉醒天赋的许哲就提出让她把自己的物资共享，等他加入苏灵玉的小队后，她在基地找一份安全的工作，而他则负责外出赚取积分，背靠大树养两个人绰绰有余。 后来的事情也如许哲想的一样顺利，并且他的空间系天赋并不多见。但更令他惊喜的是，还得到了那个战力超群的女团长的垂青。如果能抱紧苏灵玉的大腿，以后物资肯定再也不是问题。 但是辛理的存在却让他不能放开手脚，于是在一波丧尸潮来袭的时候，许哲趁辛理不备把她推到了丧尸堆里。 前后相恋八年，辛理从没想到自己最亲近的人，连她的命也不放过。 辛理闭上眼，遮住了眼中汹涌的恨意。 许哲的空间系天赋，每次发动都会拿出一块怀表，现在想来天赋的觉醒跟那块怀表不无关系。 这个怀表，她非要不可。 末世来临前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安排，辛理有了大致的规划。 本打算第二天去了公司就提出离职，如今有了这个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的天赋，心中有了别的主意。 早上八点，辛理来到了海苔公司，这也是本市最大的电商龙头企业。 打完卡后，她回到工位上，打开公司内部软件，在群聊中往上划，找到了昨天发的信息，点开对话。 “刘组长，我可以去物流部加班发货。” 隔壁物流组长姓刘，此时正在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找人顶班。每年年假结束后都是他最头疼的时候，过了个年回来总会迎来一波离职潮。 今年更是因为上面开的工资太低，导致原本上千个物流工人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仓库的发货单已经堆积成山了，昨天请示了经理，提出安排其他部门人员帮忙发货的需求。 可是发货这工作不是一般的累，他自己连续加了三天班，腿脚都有点受不住，更何况这些在办公室坐惯了的白领。 因此昨天他那条强调“自愿”的部门互助信息，直到今天也无人问津。此时辛理这个自愿帮忙的同事，在他眼里无异于雪中送炭，因此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赶在五点前把工作完成，辛理跟着物流支援组来到了位于机场附近的仓库。 海苔公司主营业务繁杂，占据了南市最大的仓储中心，占地面积有近百亩，物流仓库根据不同的分类就有五十个之多，每个大约两万平米。 辛理按照刘组长的安排，跟几个同事来到了C区，这里主要存储的是粮油副食产品，几乎有三个足球场大的仓库摆满了快两层楼高的货架。 货架上放着成千上万袋的大米、面粉、糯米、小米、薏仁等，绿豆、红豆、黑豆、黄豆、八宝等豆类食物也占据了不小的地盘。 还有上万桶各类食用油，花生油、菜籽油、玉米油、橄榄油等等。 不止粮油米面，还有数不清的调料，木耳、海产品、干菜、枸杞、食用菌等等干货不用说，满满十个货架的辣椒酱、牛肉酱、番茄酱、香菇酱、海鲜酱、沙拉酱等也让她眼花缭乱，角落还有很多她没吃过的酱菜、榨菜、咸菜等。 方便速食更占据了仓库的半壁江山，各种国内外牌子的方便面、方便粉丝、方便米饭、罐头、酸辣粉、面皮、螺蛳粉数不胜数。 这放在末世无异于一座金矿。 趁晚饭休息的半小时，辛理在园区里到处逛了逛。海苔不愧是大公司，仓库品类是绝对的齐全，从食品饮料、日用洗护、再到家居家电，完全覆盖了生活需要的方方面面。 辛理默默在心里记下了各类物资存放的位置，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加完班后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二点。 发货虽然累，但想到那些食物以后都会出现在她的仓库里，辛理就忍不住会笑出声。 不过重生回来，辛理也发现她的身体素质似乎比上一世好上不少。常年坐在办公室加班，她的身体早已是亚健康状态，年前流感传播最猛的时候，她也是办公室里第一波中招的。 之前别说让她加班发货，就算只是站两个小时，她的腿都会抽筋。 但今天，她足足站了五个多小时，双腿却连一丝酸痛的感觉都没有，辛理只当是重生带来的附加技能。 但洗澡的时候她才注意到，刚才打包货物的时候，手上不小心被小刀划破的地方，现在已经光滑无比，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行愈合，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脑海闪过一丝疑惑，似乎有什么她没有发现的东西，她想抓，却始终无法抓住。 洗完澡后辛理擦了擦头发出来，才发现花生乖巧地趴在了她的床尾，软软地喵了一声。 “小花生，今天下班这么早呀？” 辛理的心几乎要融化，给花生擦了擦爪子。 “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呀？” 她指尖轻点花生的鼻子，花生嗅了嗅她的手指，瞳孔像一颗黑葡萄一样，看着辛理缓慢地眨眼，仿佛听懂了一样应了一声。 “喵呜。” “是要跟我一起去吗？” 花生闻言又用头蹭了蹭辛理的手心，她感觉花生就是能听懂她说的话。 上一世每次辛理感觉自己撑不过去的时候，花生总会主动用头顶开她的手心，示意她摸一摸自己的脑袋。 那毛茸茸的触感是她在末世得到的第一份温暖。 “这次我一定不要离开你，让我来保护你吧，小花生。” 辛理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只不过大部分都是猫用品。 花生喜欢的罐头、猫条、玩具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4176|173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能缺的，另外还装了五斤的猫砂。 而她自己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毕竟没有想要呆很久。 许哲曾说过，那个怀表是爷爷传给他的。 他的爷爷那辈家境还算殷实，但后来家中出了变故，生意亏损，变卖了家产，只留下了这个怀表。 就连在末世的时候他都没有扔掉，始终贴身放着，没想到就这块怀表造就了他命运的转机。 末世常见的觉醒者天赋多为体能系、雷系、水系、冰系等，多为提高自身体能、增加攻击力。 而最不可或缺的还属时间系、空间系、精神系的天赋，其玄妙之处在辛理死前都还没有完全定论。 所以它们的稀缺性也决定了，拥有这类天赋的人，不管到哪都是抢手货。 这一次就让她来当这个抢手货吧。 第二天，辛理连人带猫搬进了许哲家。 前几年短视频盛行，许哲偶然拍的几段小视频爆火，也乘上了流量的东风，如今也是有近千万粉丝的头部网红了。 而最近，他又瞅准了直播的这碗饭，自己开了一间工作室，招了好些主播，算是在这行站稳了脚跟。 许哲家就在工作室楼上，辛理进去的时候还能听到楼下的主播声嘶力竭地上链接。 这几天为了三八节的大促，许哲基本每天都有一场直播。辛理自己泡了一碗面，给花生倒上猫粮，闲着无聊就打开了许哲的直播间。 不得不说许哲还是挺上镜的，手机屏幕里的他比起现实中看又更俊美几分。 这一场似乎是生活用品专场，许哲正冲着镜头卖力推销手里的卫生巾。 “姨妈巾作为消耗品是很建议女生们多囤一点在家里的，这个套餐从护垫、日用、夜用、安睡裤都给大家安排上了，不管是量少还是量多……” 辛理吸了一口面。卫生巾在末世可是热门用品，不仅女性需求量大，还能用作伤口止血急用。贴在伤口创面上卫生杀菌，避免在送到医院之前失血太多而死。 要囤。 辛理打开许哲的直播产品列表，从头到尾都是认真做过功课的好用物，不由得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等许哲直播结束回到房间已经十二点了，看到辛理的时候脸上的疲惫也少了些许。 辛理殷勤地给他脱外套：“累了吧？快去洗澡吧。” 看到辛理如此体贴，许哲明显十分感动：“我饿了，阿理给我煮碗面好不好，上面窝个鸡蛋的那种~” “……”辛理咬牙切齿，挤出了个笑，“那你一边洗澡，我一边给你煮。” 磨蹭半天，许哲终于进了浴室。听到水声响起的辛理终于有机会掏出他衣服里的那个怀表。 造型很有复古感，金色的外壳上雕着古朴的花纹，虽然年代久远但磨损并不严重，看得出主人常常细心保养。不像冰凉的机械表，握在手心竟有一丝隐隐的暖意，甚至能感觉到它的指针随着心脏跳动。 辛理发动天赋，闪着微弱蓝光的指尖轻轻触碰表面。 “阿理，帮我拿下毛巾……阿理？” 4. 第四章 氤氲的雾气从浴室里漏出，许哲果着上身，脑袋上沾满了泡沫，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不住地眨着酸涩的眼睛，只模糊看到辛理站在玄关处。 “不就在洗手台边上吗？” “有吗？”许哲闭着眼睛在台子上摸索……还真是！“刚才明明还没有的……”嘟囔着又关上了门。 辛理收起了手势，刚才灵机一动，把在阳台上晾晒的毛巾给复刻了过去。不过为了避免引起许哲的注意，她还是走进了房间。 原本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花生，动了动耳朵，喵了一声，见她径直离开了，好似叹了口气。 然后任命地拨开阳台的纱门，一跃而起把那条毛巾叼了下来，藏到了沙发底下。 此时房间里的辛理，手上再次出现了蓝光。因为刚才的事，她打消了直接把怀表拿走的念头。 她右手握着怀表，左手在凭空出现键盘上轻轻一点，空气中出现了一块虚影，一块跟她手中之物别无二致的怀表落到了桌面上。 这下没问题了。 许哲这么爱护这块表，如果发现自己拿走了，或许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收起手中的真品，拿起桌上那块仿冒品，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那股温润感却不在了，只是一块普通的怀表而已。 辛理暗暗思索，这个复刻的天赋似乎只能复刻物品的形态，对于异宝自带的空间是没办法复刻的。 不过她也毫无负担地把仿冒品放进了许哲的上衣口袋，对于许哲对她所做的，这只不过是小儿科。 等到许哲洗完澡出来之后，本以为会有热腾腾的面等着他，却听辛理说她困了，桌上有袋泡面让他饿了自己泡。 她真好，明明可以让他饿死，却还是给了他一袋泡面！ 半夜3点。 辛理悄悄走出了房门，在许哲房间门口听了十分钟，确定他已经入睡，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下楼。 没错，她盯上了他直播间里的样品。 虽然许哲是害死她的凶手，但对于他的专业素养，还是值得给予肯定的。 为了上班方便，许哲把楼下一整层都租下来做了工作室。差不多有十个不同的直播间，每个直播间大约五十到一百平不等，其中分为直播区、编导区、样品区。 每个直播间又根据不同主播擅长的方向做了分类，存放了不同的样品。 辛理拿出早已复刻好的直播间钥匙，打开了最大的那个房间。 样品区码放着几十个箱子，其中一个打开的箱子里就装着许哲晚上直播时所推的那套卫生巾。 辛理拿出怀表，闪着蓝光的指尖向表面探去，时针、分针、秒针在接触到蓝光的同时疯狂转动，三针的虚影顿时化作一道光点，在感受到指尖碰触的时候荡起一道道水波纹。 此时辛理的意识附着在指尖，顿时感觉自己进入了一方广阔的空间。 空间约一个足球场大小，比辛理想象中的大上许多，辛理有些惊喜。 接着手中动作不停，将样品区的那几十个箱子通通复制了一份进了表空间，除了卫生巾之外，还有各种洗护用品，洗发水、护发素、沐浴露、香皂、洗手液、洗面奶、牙膏、牙刷、漱口水等。 然后她又如法炮制，把整层楼的样品全都扫荡一空。 几百个不同牌子的进口纯牛奶、奶粉、酸奶、果干、薯片、坚果、糖果、布丁、肉干、巧克力、饼干、糕点、威化、曲奇、面包。 五十多个不同牌子的咖啡、果汁、啤酒、葡萄酒各一罐。 一整箱不同大小的抽纸、湿巾、湿厕纸。 贵妇级的化妆品和护肤品上百套。 就连直播设备、补光灯、全身镜、相机也不放过。 此时空间里才堪堪占了一个小角落，剩下的位置还等着她明天去公司仓库填满。 事情做完，辛理顺手把每个房间的锁都复制了十个。顿时一扇扇房门上装满了各种不同的锁眼，她这才拍拍手回到了屋里安然入睡。 第二天下午，第一个来哲理工作室上班的打工人愣在了原地。 半小时后，一个恼怒的声音响彻小区上空：“谁干的！！！” 此时辛理正在赶工，为了晚上加班发货，她必须在五点之前做完手头的工作。 “小辛，上次天牛企业的那个牛奶包装设计还要再修改一下。” 辛理的所在的设计组组长郑何丽给她发来了消息。 辛理皱了皱眉，先前就已经跟组长知会过一声，说她晚上要去加班发货，如果有工作要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4177|173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午前给她。现在距离5点还有半小时，如果要做的话可能会赶不上跟车去仓库。 “今天做不完了，明天改完交给你吧组长。” “不行，天牛的领导说了今天要改完。” “我一会还得去物流仓库，早上不是说了今天要做的工作十二点前发过来吗？” “没办法啦，那边也是刚刚才发给我的。” “你发我的文档修改时间是早上九点。” 那边顿时一窒，正在输入了三十秒之后才轻描淡写发过来一句：“哦，我忘了。” 辛理头顶气得直冒烟。郑何丽这人常常这样，明明早上的时间很充足，却总要快下班了才把工作内容发过来，害得整个组常常早上闲出鸟，晚上要加班。 好像下班后他们不在工位上，就体现不出他们部门有多繁忙。 “这样吧，我晚上12点之前交给你。” “行吧行吧，下不为例，不要超时哦。” 辛理心里冷哼一声，编辑好文档，并在邮箱里设置了晚上12点定时发送。 不好意思，明天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下午5点，辛理准时到了公司候车处。 晚饭时间，趁员工都去食堂吃饭，辛理驾驶着一台员工专用的自动载物车，来到了仓库区——毕竟要徒步走完整个物流园区，就算她的身体扛得住，时间也不允许。 此时的仓库如一座无人看管的保护，任由辛理予取予求。 昏暗的仓库中不时蓝光一闪。 辛理先把货架复刻了一千个摆在表空间里，手里拿着从公司后台下载的仓库存放物品清单，每复制一样，便在那栏打个勾。 从家居家电、美容洗护、粮油副食、食品饮料、日用清洁、服装箱包、数码百货等等林林总总，加上备用的，此时她的空间里已经有了数万种单品。 小到牙线、皮筋，大到发电机、小轿车，用上用不上的，辛理全都整了一份。 直到两小时后，辛理才堪堪把每个仓库都逛上了一遍，表空间也填满了三分之二。 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整个人有种虚脱的感觉。 使用天赋是需要精神力的，现下辛理一下子把五十个仓库区全部复刻一遍，已经超过了她精神力的负荷。 5. 第五章 精神力一时半会恢复不了，辛理索性提前下班，回到了家中。 上楼的时候路过工作室，就听到了许哲的叫骂声。 “你看你干的好事！” 许哲一手提着一坨橙黄色的肉球，一手指着它的鼻子。后者也不甘示弱，狠狠给了许哲一爪子，在他的痛呼声中稳稳落地跑向了辛理。 许哲摸着被划出血痕的手眼泪汪汪，看到辛理更加生气。 “阿理！你来得正好，看看你养的这只臭猫！” “怎么了？”辛理给花生顺毛，不在意地问。 “你看看我的门！” 辛理依言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才发现似的发出惊呼：“你怎么把门都拆了？” 许哲气不打一处来：“那是我拆的吗？不知道哪个畜生把我的每个门都加了十道锁！我没办法，只能叫人来拆了，不然今天根本没法直播！” “哦，那跟花生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一只猫给你装上的吧。” 许哲把桌上的笔记本推到辛理面前，气道：“你自己看！” 只见屏幕上打开了一个文件夹，看时间正是凌晨12点到早上8点的监控。 辛理心下一沉，昨天只顾着想给许哲找麻烦，倒是忘了善后。这层楼梯口还有许哲装的一个监控。 她打开其中一段视频，但却并没有显示出楼梯的画面，倒是有什么东西在镜头前一扫一扫的，画面时明时暗。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橙色的猫尾巴…… “这臭猫昨晚上不知道怎么跑到了楼梯间，还往我的监控上爬，根本看不到昨晚是谁搞的鬼。” “……那真是，太遗憾了。”干得漂亮花生！ “阿理，我真的受不了。”许哲看着花生的眼神带着厌恶，“听我的，你把它送走，这种野猫根本养不熟。” “……”辛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哲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在犹豫。以前两人有矛盾的时候，辛理从来都会以他的需求为第一位，不过是一只猫而已，再养一只就是了。 “阿理，听话。你如果喜欢猫，我们可以再买一只乖巧的，美短、英短、还是加菲都可以，只要你喜欢。” 辛理抬起头，眼中带泪：“我不要，我就喜欢花生。” “我知道你一直看花生不顺眼，花生是野猫，没爹没妈还不听话。那么我呢，我跟你口中的野猫又有什么分别呢？” “既然你要赶走它，那我就带它走。” 辛理一抹泪，带着花生冲到楼上火速收拾好行李，还偷偷在想上来劝说她的许哲脚下复刻了花生的玩具球，让他一脚踩中摔了个大马趴。 接着不顾捂着屁股在地上惨叫的许哲，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时，辛理才憋不住笑出了声。 刚才她灵机一动，从旁边的水杯复刻了几滴水到眼睛里，不然她也不会有那么好的演技，趁机从许哲家中撤走。 昨晚已经把许哲目前的利用价值榨干了，至于其他的帐，得留到末世之后再算。 …… 辛理回到小窝的时候，打开手机一看未读消息99+，其中一半来自许哲，她直接把他拉黑，而另一半则来自她的组长郑何丽。 “辛理，你什么意思？” “辛理，就算你要离职，也得把工作做完！” “公司规定，离职需要提前一个月申请，经过领导审批同意之后才能离岗，你这样是旷工！” “你明天给我按时来上班，不然根据公司规定，直接扣除上月工资，你刚买了房，手头应该也不宽裕。” “而且我们公司的待遇在业内算顶尖的，你去哪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而且我干了十几年，圈子里的人都认识，完全可以让你在这行干不下去，你想清楚了！” “你今天把设计做完，明早交给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想必郑何丽已经收到了她定时发送的离职信，还给她打了十几个语音通话。 也不怪她那么急，天牛企业这个设计从头到尾都是辛理在负责，其他员工手头也都排满了项目，一时间也招不到合适的新人。如果辛理离职，她只能自己上阵了，只是她那美图大师水平，天牛接不接受就另说了。 辛理气定神闲地编辑了下消息发了出去。 “我不是申请，我这是在通知你，老娘不干了。” 接着删除拉黑一条龙，那一个月的工资她现在也不缺。至于封杀，她也就笑笑，一个月之后，这世上还有没有郑何丽这个人都不一定。 不过郑何丽倒是提醒了她，她还有一百八十万的买房钱还没退回来。 看看日期，刚过十二点，今天已经是5号了，是时候去退房了。 …… 第二天不用上班，辛理睡到大中午才被一个电话吵醒。 电话那头传来周萍的声音：“阿理啊，在上班吗？” “不巧，我刚辞职。” “什么？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辞职了？” 刚醒来的辛理有点起床气，故意道：“没什么，就是不想干了，不买房之后我发现我的压力没那么大了，可以先去外面玩个一两年。” “这可不行！阿理你得想清楚，现在这房价入手正划算，我同事说以后还有的涨，现在不买，以后可就买不起了！”提到房子，周萍就急了。 确实，现在不买，以后都不用买了，末世无主的房子多的是，想住哪住哪，大傻呗才在这时候买房。 不过，她不做大傻呗，或许挡不住别人做呢？ 辛理沉吟了一会，像是有些犹豫：“周姨，你说得也有道理……是我太冲动了。” “对嘛，这事得好好考虑。”见辛理有所松动，周萍松了一口气，试探问：“要不晚上回家吃个饭？咱们一家人一块商量商量，你爸那天也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辛理唇角微微翘起：“好的，周姨。” 挂了电话，洗漱一番后，辛理便出门直奔售楼处。 退房手续顺利完成，退款会在三个工作日内到达账户。接着辛理又到房产经纪那边咨询了一下本市房价，心底有了些谱后，就往辛志行家里走去。 辛志行一家现在住的是个老小区，在五楼，没有电梯，但是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4178|173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一直没舍得换房。 “阿理来啦，饿了吧，饭快好了，先坐！”周萍边端菜边招呼着。 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辛九洲坐在正中间，看到辛理进来轻哼了一声，随即被一旁的辛志行咳嗽着打断。 他摆出慈父的笑脸：“阿理来了，今天都是你爱吃的。” 辛理往桌上瞅一眼，酸甜排骨、糖醋鱼、蒜蓉虾。 她不吃醋也不吃蒜。 辛理不置可否地坐下，周萍也收拾停当，特意坐在了她旁边，不住的往她碗里夹菜。 “吃呀阿理，好久没回家了。” 无关紧要的寒暄几句，辛志行终于忍不住进入了正题。 “阿理，那房没退吧？” “退了。” 辛志行脸色一变：“不是说好不退了吗！下午你周姨才跟你打了电话，怎么还在任性？” “是啊阿理，下午不是说了回来商量商量吗，你怎么自己就把房退了！”周萍心急如焚。 “别劝她了，她就以为咱们要骗她房子呢。”辛九洲冷嘲热讽。 辛理接着道：“……我不是不想买房，我是觉得那房太小了，位置也偏。” 三人一愣。 “其实我买房，就是想一家人一起住，可是毕竟咱们四口人，如果再加上九洲哥的女朋友再住进来，就有六个人了，三个房间怎么够？” “这……” 辛九洲甚至没注意到辛理说的是六个人，急切地澄清：“我跟露露肯定要自己买房的，怎么会一块挤？” 辛志行倒是顿了顿，似乎猜到什么，又不敢肯定：“所以，阿理你的想法是……” 辛理打断他：“所以我想，干脆买一套小别墅，这样方便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现在的别墅也不贵，我问了房产经纪，现在郦江那有套别墅，两百多平，还是江景房，房主急着抛售，首付也只要300万。” 郦江流经南市，辛理所说的那套江景别墅就坐落在郦江北岸，那块楼盘是南市著名的豪宅区，均价一平八万起步，整套到手至少上千万。 而那个房主为了抛售那套房狠心折价三成，如果能够首付300万另外加30年贷款，以辛理之前的月薪来算，若是不吃不喝，也能垫着脚够到豪宅的边边。 辛理拿出房产经纪先前给她的资料，三人一开始抱着怀疑的态度，看到后来也忍不住心动。 那可是江景别墅啊！ 辛九洲明显眼睛亮了起来，他跟露露一直有结婚的打算，只是露露的父母坚持让他买了房，俩人才能领证。本来想假借辛理的房子让老人松口，结果因为位置在郊区二老还是不太满意，还要他家多出五十万彩礼钱。 如今辛理若真能供得起那套江景别墅，不但能省下那五十万彩礼，他今后在丈母娘面前也更有面子。 周萍最先清醒过来：“只是三百万，也不是个小数目啊，阿理你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两百万……” “对，所以我也是这么想的。”辛理一脸诚恳，“爸、周姨，你们把现在住的房子卖了，首付你们出，后面30年贷款我来还，房子当然还是写九洲哥的名字。” 6. 第六章 听到还要卖房子，原本有些心动的辛志行倒是开始犹豫了：“咱们这房子虽然老，但是听说上面马上要拆了，这时候卖不划算吧。” “爸，这消息都老掉牙了，从我上小学就说到现在了吧，二十年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真要拆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是啊老公，江景别墅市价都1500万了，真能把我们这老房子换成大别墅，那可比等拆迁要舒服。” 辛理见状又加了一把火：“那房产经纪说明天可以带我们看房，我们可以看了再做决定。” 她有信心，他们看房后不可能不心动。 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生长起来的腐草，但凡见过阳光，就再不甘屈居一隅。 …… “这房子可真大！真好啊！” 翌日，四人跟随房产经纪来到郦江别墅区。别墅区地理位置优越，闹中取静，既不会太过远离都市的喧嚣，又能感受到自然的宁静。 从正门到别墅小院门口，一路上树木葱郁，地面干净，偶然有豪车和跑车经过，路人的衣着也都不俗，看上去非富即贵。 跟菜市场旁的老小区有着天壤之别。 三人不由自主地正了正身子，交谈起来都内敛许多。 进了院子，周萍的呼吸都不由得放慢了，眼中满是惊叹。 辛九洲兴致勃勃地坐到了院中的秋千上：“这院子露露肯定喜欢，她一直想有个大院子养只金毛。” 在逛完三层别墅加一层地下室后，辛志行虽然还是没有表态，但看他的表情明显非常满意。 “这套别墅的房主下个月就要出国定居，所以急着把手上的房都处理掉。”房产经纪小赵适时地推销，“下午还有三波人来看房，先生和夫人如果有意的话，就得抓紧时间了。” “可是，三十年的贷款，压力应该很大吧……”辛志行心里早已做了决定，但还是有些踟蹰，眼睛往辛理那瞟，“辛理不是刚辞职吗，也贷不了那么多钱啊。” “爸，这个你放心。”辛理早有准备，“我跟许哲都说好了，今后我跟他一起干直播，年收入完全可以覆盖房贷。” “那倒是可以，只不过咱们的房可能没那么快卖出去。” “这点辛小姐已经跟我说过了，说来也巧，我这边手头上正好有个买家，孩子马上要到上学的年龄了，让我留意有没有适合的学区房。先生那套房刚好就在学区范围内，如果能成的话，基本上半个月就能够交接完毕，价格也会让您满意。” 这下辛志行最后一点顾虑也都打消，加上昨晚辛九洲说拿下这房原本的五十万彩礼也不用给了，他也就眉开眼笑地交了15万定金，准备把老小区房给卖了再来补上尾款。 “恭喜先生夫人、少爷和小姐，顺利的话，月底就能够搬进去了！” 初步手续办完，事情基本尘埃落定，辛志行和周萍都笑得合不拢嘴，辛九洲更是迫不及待地告诉女友这个好消息。 辛理站在后面，嘴角含笑，眼底却冰冷。 4月3日，末日来的第三天，因为连续半个月大量的降雨，江水水位上涨，郦江北岸是第一个重灾区，无数豪宅被江水淹没，不见天日。 感谢她吧。亲人一场，给你们挑了个好坟墓。 …… 回到家中，圆滚滚的花生像个抱枕一样趴在沙发上。 “花生！这几天怎么没有出去玩呀？” 辛理把脸埋在猫咪软软的肚皮上狂吸，花生一脸不情愿地用爪子抵抗，然而抵抗失败，全身上下都被辛理狂撸了一通。 一身的疲惫仿佛一下子被治愈了。 距离末世还有24天，每一天都时间紧张，如今她自己的吃穿用度已经大部分都准备好了。 甚至花生的猫粮、猫砂、玩具、羊奶粉、猫条、罐头、冻干、小鱼干、猫薄荷、猫草、营养膏、毛梳、猫抓板、猫包、猫别墅、冬夏猫窝、猫指甲刀、驱虫药、猫用沐浴露等等猫用品都准备了满满三个货架，再来十个花生都不愁。 那么接下来采购的重点就在交通工具、能源、武器和各类材料上。 辛理连夜做了一份的物品清单，如果有别人能够看到，就会发现清单上的一列列物品，别说用钱买，就算是世界首富想要全部拥有，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辛理的采购日记】 3月7日 办理护照和签证，订机票。 逛遍全城的4S店、各类车展、军用特种车博览会、坦克博物馆。仓库新增皮卡1辆、顶配SUV1辆、各大品牌顶级轿车共15辆，军用防弹车、战壕挖掘机、越野卡车共10辆，公交车、洒水车、救护车、警车等各1辆，不同型号的装甲车和重型坦克共10辆。 精神力耗尽，晚上回家给花生带了三种口味的猫条。 3月8日 赶早市，仓库新增煎饼果子、小笼包、豆浆油条、肠粉、米粉等各1份。 中午逛菜市场，仓库新增各式新鲜蔬菜、肉类、海鲜100余种。 逛夜市，臭豆腐、烤串、鸡柳、麻辣烫、糖水、虾饼、糯米糍粑、生煎等小吃各1份。 3月9日 触发E级天赋觉醒。 【获得效果：几何（E级）】 【几何（E级）：你获得改变物品大小形态的能力。】 【使用方法：选中当前物品后，按下ctrl+滚轮即可实现物品的缩小和放大。】 花生获得小腿粗的小鱼干1根。 3月10日-3月11日 表空间放大10倍，过度透支精神力昏死两天。 …… 三月的天，灰蒙蒙地阴暗，乌云蔽日。 “要下雨了吗……” 辛理站在阳台上，拿着杆子把昨天晒的衣服收回家。 她拿起衣服抖了抖，却见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是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虫。 突然，那小虫振翅而起，像箭一样往她身上射了过来。 手臂传来刺痛，辛理吓得用力甩手，那黑虫倒是出奇的脆弱，“啪”的一声被甩到墙上，便成了一滩绽放的血迹。 辛理却来不及细看，天空占据了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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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时，苏又晴拿走了最后一件防护服，她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阿理，你知道的，我是明星，我的脸不能受伤。 虫蚁灼烧之痛，都烧不透她心中寒冰万尺。 辛理看着镜子里的脸，她不像苏又晴，脸蛋娇艳如玫瑰，是不管男女都会喜欢的长相。非要说的话，她更像一片翠绿的竹叶，细长的眼尾上剔着，鼻子短直，薄唇泛着淡淡的红，清雅又不失锋利。 她从小就不爱长痘，苏又晴偶尔也会羡慕她光洁白皙的皮肤，摸上去如上等的绸缎，还带着一丝凉意。而就在不久之前，她全身的皮肤被异虫咬得红肿溃烂，手一碰便针扎一样地疼，疼中又涌起细密的痒。每天都被折磨得无法入睡，四十度的天气也不敢穿露出皮肤的衣服，因为接触到紫外线会流出腥臭的脓水。 许哲也会忍不住掩鼻，他称自己鼻子敏感，就算不得不在野外过夜时，都坚持睡两个帐篷。 这倒是要感谢苏又晴，毕竟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这次，要好好想想该给她挑个什么样的谢礼，毕竟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7. 第七章 “我的阿理，你终于来啦！” 一开门，苏又晴好像很久没见的老友一样给了辛理一个热烈的拥抱，虽然俩人上个月才见过。 辛理盈盈一笑。 苏又晴突然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眼里闪过些许惊讶，嘴边的笑意却不减，亲密地挽着她的手臂进了屋里：“宝贝，我送你个惊喜！” “哟，又晴的朋友居然是个大美女！” 屋里围坐着三男两女，说话的是其中一个身形微胖的男性。 辛理认识，他是周郑毅，一个电视台主持人，情商高、会来事，只不过近些年越来越少看到他在电视里的身影，反而常常在综艺里出没。 其中由他做MC的一档网综“听说她”，可以说是目前最火的直播综艺。节目则是突击进入3个不同咖位不同年龄段的女明星家中，随机在后者手机微信列表里挑选3个人发送消息，邀请做客访谈，深度挖掘女明星背后的故事。 然而这个发送消息的随机性就特别损，有过发给撕破脸的前队友，发给互相拉踩的对家，甚至还有同时发给暴脾气顶流前男友和高冷影帝现男友的修罗场，当期节目因此屠榜热搜好几天，成为了一档国民喜闻乐见的直播综艺。 辛理之所以了解这个节目，是因为末日来临前正是节目组播出一周年纪念，为此邀请了各期观看人数排在前十位的嘉宾，在豪华游轮“阿瑞斯号”上，进行以“生存”为主题，为时一周的24小时海上航行特别直播。 被暴雨和台风困在家中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打开直播间打发时间。 爆炸性增长的收视率，让节目组铤而走险，顶着台风警告，坚持直播到了结束的前一天，却没想到百年难得一遇的海啸悄然来临。瓢泼的暴雨、倒灌的海水、有限的食物和防水衣物，让这期节目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生存游戏”。 嘉宾、节目组、游轮工作人员近百人困在了船上，不管是傻白甜的笨蛋美人，还是黑料满满的流量爱豆，面对生死的考验，都暴露了人性最阴暗的一面。 最后的画面里，昔日走清纯人设的小白花浑身浴血，提着斧头切断了直播。坐在电脑和手机屏幕前面的人们毛骨悚然，这才开始意识到末世的来临，因此这期节目也被称为“地狱直播”。 只可惜上一世的苏又晴没有在受邀名单里。 “这是我最好的闺蜜！阿理，欢迎来到‘听说她’直播现场！”接着她又转头看着辛理，抱歉地吐吐舌头：“对不起哦阿理，节目组随机给手机里的三个好友发信息，按规定不能提前透露，你如果不高兴的话，等会罚郑毅哥多喝几杯。” “怎么又是我背锅！”周郑毅委屈地叫了起来，周围的人也笑作一团，明显大家关系都很好。 面对房间里墙上、桌上、天花板上至少8个摄像头，辛理泰然自若，半开玩笑道：“我就知道你叫我来没好事。” “大家好，我是辛理。” 上一世受邀来直播综艺的时候，辛理没有一点准备，素面朝天，全程脑袋空白，把素人面对镜头的紧张、慌乱、焦虑体现得淋漓尽致。 后来她看重放的时候，发现直播反响平平，点赞最多的一条弹幕就是“走了，厌蠢症犯了，能不能别给素人镜头了”。 甚至还有人摸到辛理的微博下面留下恶评，她因此难受了很久，对苏又晴也充满愧疚，觉得是自己害得这期节目反响平平。对于辛理当时的处境，苏又晴那时也选择了视而不见。 如今回想起来，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这一次辛理来之前特意准备了一番，她的底子本就好，稍加打扮就很亮眼，妆面虽没有圈内人精致，但胜在气质出众。举止之间也落落大方，再没有上一世的拘谨感。毕竟经历了末世的磨炼，什么场面没见过。 “果然漂亮姐姐的朋友都是漂亮姐姐！”说话的是节目组的一个常驻女MC艾莉，她是当红女团组合里的忙内，节目里乖巧讨喜，吸引了很多亲妈粉。 “就是，我还以为又晴姐带了新签的艺人来露脸呢。”另一个MC姜朔附和道，看着辛理的眼里有些惊艳。 苏又晴前段时间不惜解约签了一家新公司，有传言说她是公司的股东之一，已经在物色新人了。 “别别别，我们阿理志不在此。”眼见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辛理身上，苏又晴有些不快，但很快掩饰了过去，轻笑道：“其实我开始演戏都是因为阿理。” “哦？” “我记得又晴是演一个小配角出道的吧。” “是的，当时其实我是陪别人去试镜，结果我上了。” 辛理配合地补充道：“那个朋友就是我。” 众人适时震惊脸。 “哗！那导演现在应该拍断大腿了吧！” 娱乐圈好似一个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地方，陪朋友去面试结果自己面上了、陪朋友选秀结果自己选上了等故事屡见不鲜。 “哈哈，我想也是，当时是我们俩一起试了镜，没想到第二天电话居然打给我了。真的，我当时用脚指头都没想到会被选上，我以为我只是打酱油的。 那天阿理你记不记得你还跟我吵架了，我现在才敢跟你说一句对不起，抢了你的机会，不然现在红的应该是你吧。 不过我一点都不后悔去演戏，可能有的人就是注定要吃这碗饭，当时只是觉得好玩，结果没想到一演就演了十年……” 话题又回到了苏又晴身上，在她眼里隐隐闪着泪光，准备开始煽情的时候，却被辛理打断了。 “其实……当时我跟你吵架不是因为这个。” “……什么？”苏又晴一愣。 “那天试镜结束之后，其中一个不知道是导演还是投资人的助理给我打电话，说我通过了，然后给了我一个酒店的地址，说还有些细节没有敲定，让我过去。 我当时也是还年轻，没想那么多，结果差点被……不过还好我及时跑掉了，当时胆子小不敢报警，所以第二天你跟我说你试镜通过了，我才劝你不要去演。 你以为我是在生你的气，其实不是的，我只是在担心你，我一直怕你误解我，现在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就放心了。” 辛理像是终于把这些年压在心中的一块石头移开，语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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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启舟，大学时追了苏又晴四年。不过当时苏又晴是天之骄女，虽没少使唤他，但是这样一穷二白的傻小子想上位还是痴人说梦。这次请到他估计也觉得尴尬，把他安排在角落，索性他也不爱说话，顺势就做了背景板。 只有重生回来的辛理才知道，谈启舟手下有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直接掌握了目前国内外现有的高端生物学技术，说是业内龙头也不为过。末世的时候直接被国家指定进行丧尸和异能研究，开发出了无数适用于生活和战斗场景的新型科技产品。 而最后一个被邀请来的是顾盼，苏又晴早年的圈中好友，因为同时出演一部剧的女2和女3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但是好景不长，因为长相风格相似，又都走灵气少女路线，少不了有资源重合，各种抢角色、艳压的通稿使得二人渐行渐远。 辛理心中感叹，节目组可真会挑啊，“随机”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谁也不说清楚，加上之前唯唯诺诺的辛理，观众全程脚趾抓地没停过。不愧是被网友称作“史上最尴尬”的一期直播，结束后番茄口碑直接下降了0.8分。 这也成为后来节目组没有邀请苏又晴参加游轮生存挑战的原因之一。 辛理的意图很明显，她就是要让苏又晴这期节目之后爆火，毕竟黑红也是红嘛。 8. 第八章 “听说她”又在一个星期四的晚上爬上了热搜。 #苏又晴闺蜜潜规则# #苏又晴素人闺蜜# 下面的评论也是两极分化，一边是蓄势已久的对家黑子： “笑死，抢角色那不正常？玛丽苏公主驾到，闺蜜也得给姐让路。” “往生入梦的孟导前几年就因为骚扰剧组女演员接受调查了，难道都失忆了？从孟导手底下出来的苏又晴能有多干净！” “仅代表我自己，我觉得素人姐姐比玛丽苏耐看多了，公主真的越老越油腻。” 一边是死忠粉：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自称闺蜜了。” “十年演戏无人问，一朝被黑天下知。” “散了散了，这个素人我见过，她男朋友就是做直播的！就是想火了带货，柚子们别给她流量！” 苏又晴在圈里属于二线女星，有一定知名度，但一直不温不火，缺个大爆的契机。粉丝几乎都知道这姐不差钱，资源顶级，背景很硬，因此宣传也一直走的“如果不好好演戏就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的富婆路线。 像这样的黑热搜，苏又晴团队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公关一次，本以为这次也能很快地公关掉，却没想到另外一个热搜带着惊人的热度挤上了第一排。 #舟神听说她露脸# 后面还带着一个爆字。 随着热度的发酵，看到热搜的许多人打开了手机和电脑点进了“听说她”的直播间，有对“舟神”这个名字如雷贯耳的人、有对空降热搜好奇的人、有在想“节目组又在作什么妖”的人、还有一部分不明真相只想凑热闹的吃瓜群众。 节目组运营惊讶地发现直播间瞬间涌入大量的观众，观看人数翻了十倍，并且还在节节攀升之中，连带着服务器也差点瘫痪，急忙联系平台程序员进行紧急维护。 这个谈启舟，到底是什么来头？ ……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听说她”直播间里，几人还在走访谈流程，只是内容枯燥得连旁边的艾莉都忍不住避开镜头打了个哈欠。 “听说又晴是个学霸，是不是真的？” 此时的弹幕有个ID叫“地豆”的网友还在破口大骂。 【周郑毅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这些无聊的问题住我隔壁的小学生都问不出来。】 周郑毅也觉得这样的访谈有点侮辱自己的智商，早几天他们提前准备的采访问题就已经被苏又晴经纪人打回来过，说是内容太过尖锐，不利于艺人的发展。 于是删删减减就只剩下了这些可有可无的问题。 周郑毅也提出过异议，说这样播出来肯定观众都不爱看，只是导演还是坚持做这期。他再细问，导演只说是上面要求的，关系很硬，只要他能接下这一期，能拿这个数。 导演给他比了个手势，他顿时没了意见。 没办法，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苏又晴从容回道：“学霸算不上啦，我脑子比较笨，笨鸟先飞的道理还是懂的，所以会花更多时间在学习上。” 这些提问和回答苏又晴早就背好了，此时即便气氛有些索然无味也无暇顾及。辛理今天有些不正常，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现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辛理别再乱说，这期节目凉了也就凉了，反正她也只是来刷个脸而已。 可是辛理偏偏不如她的意，逮着机会就见缝插针：“对的，又晴一直很爱念书，我们一个宿舍，为了腾出时间看书，我经常给她带饭。” 这个臭女人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对，平时我们都吃食堂，因为阿理那时候家里不是很富裕，所以一般周末我也会带她出去打牙祭。” “哈哈，确实。说到这个，大家可能不知道，在场的还有一位校友。”辛理眉眼弯弯，看向沙发一角，苏又晴看到她的视线方向顿时僵硬，其他人却开始有了点兴趣。 “哦？难道是……”周郑毅其实一直对坐在边边的谈启舟感兴趣，那沉稳的气场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把话题往那个方向引。 “对，就是谈先生，他是我们的学长。” 被强行扯到话题中心的谈启舟：“……” 辛理又道：“其实那时候我们跟学长的关系还挺好的，每次周末吃完饭了，又晴都会叫上学长来结账。” “为了请又晴吃饭，学长做了好几份兼职，我记得还给生物专业的教授当过助理。所以学长所创立的‘方舟生物’，说不定也有又晴的一份功劳呢。是吧学长？” “等等，方舟生物？”一直没说话的顾盼，听到辛理这话，脸上有掩饰不住的诧异，小心翼翼地问：“谈先生，您创立了‘方舟生物’？那您是，舟神？” “……”谈启舟眼中微光一闪，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是我。” 如果说先前辛理所说的试镜潜规则，只是让弹幕掀起了风浪，那么此时这句话在一部分观众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 【我去，真的是舟神？】 【妈妈我见到活着的舟神了！】 【陪老婆看直播竟然看到我舟神谁懂啊！救命节目组是怎么请来这尊大佛的！！！】 …… 此时弹幕还有很多人不明所以： 【什么舟神？是我太久没有网上冲浪了吗？】 【现在是个人就能自称神了】 其中不乏苏又晴的粉丝： 【再看一眼我进的确实是苏又晴的直播间，蹭热度的少来沾边】 【今天素人开会吗？想火的念头就差写在脸上了。】 【这个心机女自己蹭镜头还不够，还要带人一起蹭是吧，我们又晴皮都蹭破一层了吧】 先前那些惊讶于“舟神”出现的弹幕不乐意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不知道舟神吧！】 【井底之蛙不是你的错，井娃还要出来丢人现眼我是没想到的】 姜朔也跟弹幕一样一头雾水：“方舟生物，舟神？有人能解释一下吗？” “舟神你没听说过，那你总听过‘共济药业’吧。”周郑毅终于反应过来，声音有些激动，“‘共济药业’就是从方舟生物研究所的微生物医疗应用而诞生的。”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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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沉默，接着又震惊了，看向苏又晴的目光多了点佩服。 这可是舟神耶！ 弹幕也突然反应过来： 【原来舟神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舔狗……】 【我=舔狗=舟神，四舍五入我就是舟神】 【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舟神也不例外！】 【玛丽苏算个屁的美人，好好的一个舟神，可惜眼睛瞎了】 虽然应对得当，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掩藏了多少情绪。 前几天收到苏又晴的邀请，他突然好奇，如今再见到他，她会有什么不同的反应。结果后者让人乏味，倒是辛理让他意外。 认识谈启舟的人不少，但是知道他是舟神的人屈指可数。 在他印象里，他跟辛理的交集仅限于大学的时候苏又晴那个蹭饭的闺蜜，就连长相在记忆里都是模糊的，话都没正经说过几句，而她却知道他的身份，并且把他拉到了聚光灯前。 9. 第九章 直播结束后，辛理趁苏又晴不注意，提前溜了。 她可不想让苏又晴有机会质问她。 途中她打开热搜，如愿以偿地在上面看到了苏又晴的名字。 当然，舟神掉马的热度更高。 再看今天的直播回放，播放人数已经超过历史新高，浏览人次已经过亿了，舟神的流量堪比顶流啊，“游轮生存挑战”的邀请函是板上钉钉了。 辛理默念：对不起了谈启舟，上一世末世到来的时候，你还是帮了苏又晴一把，足以见你旧情难忘，今天就当做是她在助攻吧。 回到小区已经快十二点了，辛理正要进门，听到动静，303的门开了，隔壁的汪阿姨探出了头：“小辛呀，刚回家吗？” “对呀，怎么了阿姨？” 从辛理搬来的时候，汪阿姨就住在隔壁。平时辛理加班没空喂猫的时候，偶尔也会帮忙给花生添点猫粮和水。她搬家的时候，汪阿姨还特意包了一大袋饺子送她，她一直放在冰箱里没来得及吃。直到末世来了之后翻冰箱才发现，总算吃上几顿饱饭，虽然大部分都被辛志行一家吃了。 “今天小许来找你来了。”汪阿姨左右看了下，低声说道，“你那个男朋友啊敲了好半天门，他说你们吵架了，联系不到你。” “……其实我跟他已经分手了。他人呢？” “分手了哦？”看辛理这么说，汪阿姨这才放心，表情还有点骄傲：“对嘛，我就说他看着不像是来和好的，像是来要债的！门敲的哦，楼都要抖三抖。你放心，他来的时候我就投诉到物业了，没多久保安就来把他请走了。” ……华国好邻居！ 许哲这家伙真是个臭虫，沾上了怎么都甩不掉！这也提醒了她，是时候要准备搬家了。 辛理租的房子在3楼，平时倒是挺方便的，但末世的时候暴雨不停，水一直淹到了6楼，就算许哲不来，她本来也打算搬家。 只是搬去哪里她还没有想好。目前她所需要的条件就是地势高，可以在末世第一波的水灾来临时免于受难。 其次是人少，她如今携带空间，如果在人多的小区或避难所里，为了掩人耳目就必须要随大流去搜索物资、抢购食物。天灾之下，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生存泯灭人性，抢劫、谋杀、掠夺、罔顾伦理……几乎每天都生活在法制新闻里，如果在成千上万的难民中就她一个人过得好，那必然会引起众怒，群起而攻之。 而且天灾结束后，紧接着的就是生物变异，丧尸出现，人多的地方也就越危险。如今她还没有自信可以从丧尸潮中全身而退。 思来想去，辛理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不过在那之前，还需要把剩下的物资补齐。 “喵嗷。” 辛理坐在电脑前对着清单查缺补漏，打野回来的花生扒开窗纱，灵活地钻进了屋里。它跳上辛理的电脑桌，接着嘴里吐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辛理一边撸着花生毛绒的脑袋，一手拿起桌上的东西。花生以前没少给她带回小区的特产，所以她也不以为意。 这次花生带回来的是个白色的小瓶子，应该是不知道被谁扔到花丛里的，瓶子上面还沾了点花泥，把泥擦掉后露出了上面的字迹。 “……复合……维生素……” 这居然是一小瓶复合维生素，辛理扭开了盖子，里面还有几粒没吃完的药片。 辛理捏住花生肉嘟嘟的胖脸，拇指逗弄着猫耳朵：“怎么了花生，我没生病呀，不需要吃药。” 花生歪过头避开她的手，表情看上去甚至有点无语，看这女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又用鼻子把药瓶推到了辛理刚打印出来的物品清单上。 药瓶？ 对了！末世里除了食物，药物也是稀缺品。在末世后期存活的人类，尤其是觉醒者，经过灾变和自身调节，整体的身体素质都提升了一大截，早已超出现代人的范畴，在速度、力量、敏捷等方面都优于当前的人类，基本上很少会生病。 所以辛理忘了，在末世初期，一场感冒就能要人的命，碰到极热、极寒的时候很容易热感伤风。在极度缺乏物资的情况下生病，想要痊愈基本上只能依靠自身的免疫力和求生的意志。 天灾求生时不可避免的擦伤、刮伤、割伤、刀伤，一旦伤口发炎感染真菌，后果不堪设想。 辛理在花生软乎的脸上狠狠吸了一口：“乖乖！我的花生真是太聪明啦！” 有复制的异能在手，给了辛理极大的便利。很多药品其实是被管制的，如果要囤大量的药品，不仅要具备相关的资格证，更可能会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 所以，辛理只要保证每种药物都确保能有三盒，一盒作为主体复制，一盒备用，一盒备用的备用，就足够用了。 好在网络的便利让她不需要去药店进货，她打开了购物网站，进入到在线求医的小程序里，里面有平时常用的各种药物。 感冒退热止咳类药物是必须的，对乙酰氨基酚片、布洛芬、体温计、退热贴、抗病毒口服液、连花清瘟胶囊、藿香正气水、川贝枇杷膏、感冒灵、板蓝根等100余种。 常用药抗生素阿莫西林、头孢、罗红霉素、阿奇霉素、奥司他韦、蒲地蓝等200余种。 天灾初期的蚊虫叮咬会让人皮肤过敏，炉甘石洗剂、氯雷他定、地奈德乳膏、莫匹罗星软膏、红霉素眼膏、防蚊贴、驱蚊液等30余种。 因为饮食不规律，肠胃药也需要备上，铝碳酸镁、胃痛颗粒、肠溶片、健胃消食片、蒙脱石散、口服补液盐等50余种。 外伤消毒药物必不可少，消毒纱布、消毒脱脂棉球、创可贴、碘伏、医用棉花、棉签、医用酒精、医用胶带、云南白药粉、双氧水、高锰酸钾、一次性手套、单片包装手术刀片、一次性针灸针等100余种。 日常预防类，免洗洗手液、消毒湿巾、N95口罩、防毒面罩、一次性防护衣等80余种。 林林总总买了大概一万多块，辛理才收了手，付款的时候在银行卡和某呗上果断选择了后者，资本主义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 3月14日，距离末日还有17天。 这几天天气一直不怎么好，连续几天都飘着绵绵细雨。这个季节的南市总是潮湿得让人烦躁，瓷砖上爬满细密的水珠，窗户也是雾蒙蒙的。即便辛理从空间复刻出了几床新被子，过了一晚仍旧会稳定地散发出霉气。 每年的南市都是如此，所以对于连续半个月的小雨，人们只是抱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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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条小路趁着没人，把糕点收到空间，就两手空空地走进了地铁站。 放弃了复刻地铁到空间里的想法，二十分钟后，辛理在会展中心站下了车。 会展中心的主体是三座白色莲花样的建筑，通过前面的广场时，辛理看到人比平时多了些，一路上有不少摊贩推着推车卖小吃。看了路标才知道，今天不止家具展，还有一个国际微缩艺术模型博览会和南市本地一所重点大学的毕业展。 辛理心下微动，走到了微缩艺术模型博览会展入口处。 因为是比较小众的艺术展，入口处的人不多，门口只有一个保安和两个工作人员，辛理用手机扫了码就能进去。 进去的一瞬间，辛理就知道，她来对了。 微缩艺术是将现实世界存在的景物、建筑等物赋予艺术的构想，将其等比例缩小，用真实或相似的材料，还原出一个微观的世界，很多电影里毁天灭地的场景都需要借助微缩艺术来模拟真实的画面。 展会上大大小小数百个模型，汇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的心血，模型精致、逼真，若能等比放大，即可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这不巧了吗，她的操控天赋，正好可以改变物品的大小，让模型成为现实。 10. 第十章 展厅很大，人没模型多。 辛理从头逛到尾，像个掉进米缸的老鼠一样，幸福到昏迷。 拿起一旁架子的宣传手册，上面记录着本次展览出来的所有模型图片和名称。辛理边看边在可能有用的模型图片旁边做记号。 首先是大师级，来自苏国的设计师制作的一座名为“z33”的战斗机模型。 描述显示，模型的外壳和涂料都使用了战斗机的原材料。 操作台也不是摆设，有启动的按钮。 不过为了方便展示，还链接着一个手柄遥控，能够控制飞机起飞降落。 一个约一米长的沙盘模型，出自国内设计师。 还原了战争下的一座军方堡垒，包括防御墙、护城河、瞭望塔等结构。 融合了周围的高地、草地、雨林、荒漠等环境，完全模拟出了抢滩登陆的现场。 一百多年前的史诗级巨轮，“泰坦尼克号”的模型也在其中。 桅杆、救生艇、甲板、内部动力系统等都做到了等比例还原。 船舱内部结构也没有任何敷衍，客房、餐厅、货仓都做到了尽善尽美，给人无与伦比的震撼。 除此之外还有各类场景还原、机甲、战舰、航母、高达等模型，辛理挑得眼花缭乱。 翻到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名为“末日安全屋”的作品上，描述上只有一句话：末日到来，给予你最充足的安全感。 辛理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向了上面所注明的E展区。展区的位置很偏，如果不是根据展示手册上的小地图指引，很少有人会逛到这个角落。 这是辛理在展厅里看到最大的一个模型，长约3米，宽约4米，高度也在1米左右。 模型如名称所示，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平房的造型，墙壁是灰黑色，屋顶似乎是为了便于展示，暂且拆掉了。 屋内的陈设看似跟普通的住宅没有区别，但暗藏的精巧机关却能显示出它的与众不同。 “漂亮姐姐，需要我给你讲解吗？” 辛理抬头，看到一个留着短发，眼镜厚得能反光的女孩站在她面前。 看辛理的眼神有些怪异，怕她误以为自己是有偿讲解员，女孩急忙解释道：“我是这个作品的设计师。” 她急忙递上一本大约一枚硬币厚的手册，上面写着“末日安全屋使用说明”，图文并茂，但是做工略粗糙，看着是自己打印装订的。 辛理点点头，浅笑道：“那麻烦你了。” 女孩感动得几乎要落泪，这可是耗费了她大学四年的心血才设计出来的作品啊！ 然而隔壁南大的毕业展只接受本校学生的作品，她撒娇打滚才委托了在会展中心事务处工作的舅舅，给她安排到了一个模型展里的位置。 只是因为临时加人，加上跟微缩艺术的主题不太符合，所以才被安排在了边边角。 因为模型比较大，她还租了一辆货运车。凌晨4点到达展区组装了三个多小时，刚开展就蹲守在这里，做好给众人讲解的准备。 结果蹲得脚都麻了，过来的人不是来找卫生间的，就是来问路的，没一个对她的作品感兴趣。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了，没想到终于等到一个独具慧眼的人！ “这个‘末日安全屋’，就如字面意思一样，如果世界末日来了，在里面能够获得绝对的安全。” 辛理边看使用手册，边听女孩的讲解。 安全屋的外部装饰跟普通住宅没有什么两样，每一面墙都有一盏落地窗。 大门看似普通的防盗门，实则材料采用银行金库门同款的特殊防盗门制成，又沉又厚，厚度是普通防盗门的十倍，就连炸。弹都无法炸开。 门锁设置了面部和生物指纹识别，若有跟踪尾随则会发出警报。 如果门锁损坏或断电时，还有备用的智能门锁、门栓、插销等多种物理方式手动锁门。 墙面采用了一种特殊的合金金属打造而成，不仅强度是普通钢铁的百倍，还具有防水、抗震、防辐射的功能。 墙壁内部全屋贴满一层特制太空棉，用作保温、隔音用。 墙壁外层覆盖了一种特殊的涂料，能够利用光线的折射改变屋体的颜色，甚至能变成透明，实现了某种程度上的视觉隐形。 落地窗是为了透光和透气用，装了整整三层战斗机座舱盖专用，最高规格的有机防弹玻璃。 最里层的玻璃还具备LED显示屏的功能。不仅可以投影，还能够进行监控画面显示，实时传输随屋配备的无人机所监控到的周围环境情况。 进门是一个带有消毒功能的玄关，末世中如果出现未知的病菌，外出回家后可在玄关进行全面消毒，并且还有简单的更衣和沐浴功能。 连接着玄关的是一个客厅，分隔出了娱乐区和休息区，娱乐区装置了电脑、PS5、Switch、VR头盔、家庭影院等娱乐设备，用于满足末世时期的精神需求。 休息区配备了人体工学按摩沙发椅，可以有效缓解疲劳，舒缓肌肉。 厨房各类电子厨具一应俱全。 还安装了净水过滤设备，收集的雨水、雪水、河水等经过过滤后可以直接饮用。 新型的垃圾处理器能够将各类垃圾进行粉碎处理。冰箱占了大约半面墙，储物量巨大，便于食物储存。 卫生间采用真空集便器的设计。 借助正压的压力将排泄物接入污箱内，然后排入安装在地下的小型真空吸污泵内，进行无公害分解。跟泥土融合生成天然化肥，便于种植谷物蔬菜或花草。 卧室中间放着一张特制的床垫，造价昂贵。 不仅睡起来舒适，枕头下和床垫下方都有暗格可以放置武器，以防有人闯入（虽然几乎没可能）或内部人员背叛时，能够第一时间找到武器进行反击。 卧室旁边有一个小型医疗室。 配备了手术台及一类医疗器械，可以进行简单的外科手术。 最重要的仓储间设置在阁楼上，需要指纹和瞳孔识别才能进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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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因为经费有限，所以尺寸都比较小，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娃娃屋。”女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如果资金充足的话，打造一个真正的安全屋应该没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一愣，然后有点抱歉道：“还没跟你做自我介绍，我叫宋晓星。” 宋晓星！ 辛理有印象，在她被害的前几天，政府提出了“星火壹号计划”。 号召人们积极参与丧尸的清理任务，争取扩大安全区的面积。 并且在此基础之上，建立一个史无前例的智慧地下城。 拥有区域性的绝对防御和可持续的水电网循环，给身处绝望的人们带来了存活下去的希望。 这个“星火壹号计划”主设计师的名字，就叫宋晓星！ 辛理沉思了片刻，开口道：“你这个安全屋，卖吗？” 11. 第十一章 “哈？”宋晓星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怕她拒绝，辛理补充道：“我出一百万。” “哈？？” “要不两百万？”辛理有点苦恼，现在她卡里的现金加上退回的房费，刚刚有两百万出头。 “不够的话，我再……”再去金店复刻几根金条。 “够，够了！当然够了！”宋晓星表情呆呆的，整个人好像轻飘飘的，完全是被钱砸晕了。两百万！不仅回本，甚至还赚了不少！ 宋晓星自从开始做这个安全屋模型以来，没少受到打击。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都觉得她做的这个屋子多此一举。唯一支持她的就是爸爸，但是她也知道，花这么多钱就建出了个小孩都住不进去的模型，不能说是玩物丧志，也算是不务正业了。 来参展不是指望能够把它变现，而是期望等到能理解她的设计理念的人。 辛理跟她的同学、老师甚至爸爸都不同。听她解说的时候，神情认真，一点都没觉得这是玩具。还适时提出了不足的地方，让她又迸发出了新的灵感。 如今能一个不但对她的设计表示肯定，甚至愿意花大价钱购买的人，可遇而不可求。有了这些经费，她就可以建造一座真正的安全屋了。 辛理也很是满意。她是可以复刻这个安全屋模型没错，但是她更想结交宋晓星这个人。 能够在末世保全自己，并且力排众议，年纪轻轻就成为“星火壹号计划”的主设计师，她的潜力不容小觑。 上一世，政府在提出建造智慧地下城的同时，也同时宣布了入住条件。其中，身居要职的上层人士及其家属优先享有入住权，觉醒者则按异能的实用性分别缴纳不同等级的物资，用作安置费。然而地下城毕竟僧多粥少，这样一来，留给普通人的位置就不多了。 所以普通人想要入住地下城，首先需要10万积分才能拿到入住资格，并且进城后每个月都需要缴纳一定的积分作为管理费。 10万积分，正常来说，一个普通人如果能每天外出清理丧尸的话，一天最多能够清理30只，也就是30积分。若不上缴其他物资兑换积分，不吃不喝也要将近十年才能够入住。 更别提积分还需要用来兑换粮食、武器、药品等。 但没办法，人们太想脱离外面丧尸横行、满目疮痍的世界，重新回到以前井然有序的社会里。所以即便条件发出的时候怨声载道，但总归是个盼头。就连上一世的辛理都为了攒积分铤而走险，在丧尸潮来的时候坚持留到最后一刻，就想多杀点丧尸拿了晶核去兑换积分，尽可能早点入住地下城。 这一世，虽然辛理拥有安全屋，能够保证自己衣食无忧，生存上得到了保障。但她始终还是人类，彻底脱离人类社会的生活，也许一年两年可以接受，那么十年、二十年呢？ 没有社交，没有亲人朋友，一味呆在安全屋，最后思考和行动能力都会退化，那又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 所以智慧地下城，也属于她未来的目的地之一。 而有了这次对宋晓星慧眼识珠的情谊，等末世到来的时候，或许能对拿到地下城入住资格有帮助。 …… 因为每日转账有限额，所以辛理先到银行给宋晓星的卡上打了一百万作为定金。 安全屋也先由宋晓星带回去，把屋顶及各种配套设备和零件组装完毕，第二天辛理去取货的时候，再支付剩下的尾款。 辛理从银行出来后，又去了金店花8万买了两根金条，作为之后的备用金使用。而且金条在末世也有流通性，有备无患。 事情办完之后已经下午两点了，她还没有吃饭。在点评软件上搜索了一下附近的好评餐厅，辛理最后选了一家距离不太远的湘菜馆子，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虽然过了饭点，但是店里的食客还是络绎不绝。辛理挑了角落的一张小桌坐下，点了招牌的辣椒炒肉、爆脆肚，还有一大碗米饭。 老板是湘西人，做的辣椒炒肉味很正。辣椒被爆炒出来的锅气和辛辣，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五花肉的肥油和肉汁混合在一起，拌起饭来咸香四溢。爆脆肚也是一绝，猪肚切得细细的，很入味，爽脆鲜辣，越嚼越香。 一向爱吃辣的辛理不由得食指大动，酒足饭饱还不忘了跟老板预定，把店里的招牌菜各包一份。然后在平台下单，让跑腿小哥到点拿了送到家。 辛理暗下决心，明天要记得去买辆二手面包车，方便把物品存放到空间。现在她空间里的车最便宜的都要大几十万，突然拿出来多少有点引人注意了。 吃饱后，辛理也没忘了今天的目的地，又回到了会展中心。 在家具展上，辛理把手藏在卫衣大大的口袋里，发动天赋复刻了好几套沙发、橱柜、实木床、餐桌、衣柜、灯具、电脑桌等。 最后快结束时，抽空去隔壁南大毕业展瞅了一眼，大多不是画作就是雕塑。辛理自认为是一个没有什么艺术细胞的人，这些作品的实用性在她眼里还不如安全屋的一颗螺丝钉。 回到家的时候，辛理收到了签证和护照已经办理完毕的信息。 她在手机上定了明天晚上的机票，准备明天取货完毕之后，就去国外购置必要的武器。 在华国，枪械属于管制品，普通人很难接触到，即便有购买途径也是犯法的。而目前的辛理还是一个守法的好公民，她并不想在末日还没来之前就被抓去吃公家饭。 …… 翌日。 辛理起了个大早，给花生添了猫粮、猫饼干、猫罐头，再把前一天的水替换成干净的，铲好猫屎装进了垃圾袋里就提着出了门。 去二手车市场的途中会经过许哲家楼下，她趁四下无人偷偷上了楼。 这次她有了经验，绕开了监控。重生后她的臂力和抛掷物品的准确度似乎都有很大的提升，至少她能隔着一层台阶把猫屎袋子准确地扔到许哲的家门口。 还顺便复刻了几十袋，保准许哲出门的时候能够一脚踩到，接着溜之大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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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理姐姐，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其实我也是，为了这个爱好把我的小金库都掏空了，早餐都只能吃馒头……” “……”听不懂。 辛理本来觉得有安全屋已经足够了，这个胶囊实在有些鸡肋，但在宋晓星的坚持下，还是收下了。 离开的时候，辛理坐在驾驶室里，看着一旁对着她傻傻挥手的宋晓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可以的话，尽快做好一间真正的安全屋。” 宋晓星眼睛像星星一样亮了起来：“姐姐你放心，我已经预定了一批材料，准备直接在我家楼顶上装修！设计图我这里还有，快的话应该两个月内就能够完成了，到时候请姐姐过来看！” 辛理轻轻笑了笑，说道：“好。” 末世到来的前一天，宋晓星收到了一个巨大的包裹。里面装满了米、面、油、肉类和水果罐头，酒精炉和急救医疗包，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回礼。 12. 第十二章 辛理载着安全屋驱车离开。 路上掏出了昨天做好的美食攻略，顺路光顾了十几家餐馆，每家都点了两三道菜，回到家就把满满一车的东西都装进了空间，包括装着安全屋的四个纸箱。 目前辛理空间里的成品餐食，能保证她吃一个月不重样。 回到家后，没见到花生的影子，看起来又去小区里招猫逗狗了。辛理装好一个星期分量的猫粮和猫罐头，放在屋子里显眼的角落。 她翻出一个双肩包，收拾了几件贴身衣物，装上必要的证件，把刚才去银行换到的外币装进钱包里。然后背着包，敲开了隔壁的门。 “辛理姐姐。”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辛理低头一看，是汪阿姨的孙女圆圆，今年刚上小学一年级。 辛理伸手捏了捏圆圆肉肉的脸蛋，“圆圆，你奶奶在家吗？” “奶奶去买菜了，让我在家写作业。”圆圆乖乖地任辛理搓圆捏扁。 辛理想了想，从背包（空间）里掏出了一根乳酪棒，放到了圆圆手里：“那圆圆帮姐姐告诉奶奶，姐姐这几天出去旅游，让奶奶帮忙喂一下花生好不好？” “好，圆圆也要喂花生！”看到乳酪棒，圆圆明显开心起来。 “不能喂太多哦，花生太胖了！”辛理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放心离开了。 …… 辛理是第一次出国，不过她的口语水平还好，所以一路上倒也很顺利。 南市算是个三线城市，没有直飞的航班，中途要在北市进行中转。等到落地自由国时，已经是第三天，当地时间的傍晚。 老实说，辛理作为普通人，即便出国了也没想过要通过正规途径去购买武器。一方面是在自由国武器的购买需要是公民或持有绿卡，非公民则需要先取得课程结业证，二则是购买是需要等待期的，一般需要10天左右的背景调查，没有问题了才能拿到手。 而辛理明显等不起这10天。 黑市，也是目前辛理无法染指的地方。 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路线。 在当地，有一家全球最大的枪支博物馆，是世界军事迷的天堂，这才是辛理此行的目的地。 从机场出来后，辛理坐的士到达了网上预定的酒店，办理好入住后，时间已经不早了，但她还是去了当地有名的一家酒馆。 他家有世上最烈的酒，就算能打死一头牛的猛士喝了，也要醉上一整晚。 酒在末世的用处不小，不仅能够用来杀菌，还能够兑换不少的积分。 所以辛理果断要了三瓶，除此之外还点了当地的特色美食，热狗、苹果派、奶酪通心粉、鲁滨逊三明治、比吉面包、烤肋排等各点了一份，按惯例打包回去。 狼头酒吧所在的区虽然离酒店不远，但再怎么光鲜亮丽的城市，总有黑暗的地方。来的时候不觉得，回去的路上却安静得吓人。 跟远处瑰丽的高楼大厦不同，街道两边破败的居民楼，隔着好远才有一盏昏暗的路灯，黑暗如若隐若现的野兽，挣扎着要吞噬她。 她提了一大袋东西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刚走了几十米，就被三个外国男人拦住了去路。 “嗨，黄皮肤的美丽女孩。”说话的是一个寸头肌肉男，手臂上有青色的纹身，比辛理高一个头，对着她吹了吹口哨，从上到下打量着她。 是她大意了，回到和平年代不过半个月，就忘了保持该有警惕，忘了这里是自由国，夜晚、酒馆、落单女性，组合起来危险程度增加百分百。 辛理握着袋子的手紧了紧，诚恳道：“我今年四十，离过两次婚，前任丈夫比我小十二岁，天天在外面鬼混，把梅.毒传染给了我。” 三个外国混混：“……” “别开玩笑了，晚上一个人出来可不安全，华国小姐。”一旁站着的白皮肤的年轻黄毛，不怀好意地走上前，不过在肌肉男的衬托下像个细狗。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如果你能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我们或许可以安全地送你回到你来的地方。”这人看起来倒是礼貌得多，如果忽略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的话。 后面这个绿眼睛的混混明显是三人中的领头。 辛理把手里的袋子扔到了地上，无奈道：“我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在这了。” 她确实没说谎，安全屋几乎花掉了她所有的积蓄，现在手里剩下的钱不到十万，买往返的机票和酒店已经花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在国内的卡里。因为出国比较急，备用的金条也还没来得及卖掉。 “那也不错，狼头的酒我想喝很久了，可就是太贵了……”寸头肌肉男一喜，屁颠屁颠地想过来捡东西，就被旁边的年轻黄毛踢了一脚。 “蠢货！买这么多东西，她身上能没钱吗！” “别废话了，没钱无所谓，我倒是很想试试人.妻的滋味。” 绿眼睛狞笑着逼近她，手里甩着一把折叠刀，在昏暗的路灯下闪着寒光。 在他接近的前一刻，她背在身后的右手蓝光一闪，出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折叠刀。在他伸手想要抓过她的头发的一瞬间，辛理一低头，同时右手用力向前划过，就听到了锋利的刀刃破开皮肉的声音。 “啊！该死！”绿眼睛痛呼一声，左手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从中指蔓延到手腕，深可见骨，鲜红的血液从中滴落。 另外两个混混一愣，寸头肌肉男首先反应过来，怒吼一声，箭步而上，几乎有辛理脑袋大的拳头冲着她挥过来。 辛理几乎能够闻到他身上那股恶心的汗臭味，在拳头到达她脸上的前一秒，她的身体似乎比她的意识更快，看起来羸弱的左手稳稳架住了破空而来的拳势。 接着，她的身体仿佛经历过千锤百炼一般，不假思索地抬起了腿，准确地命中了寸头肌肉男的鼻梁。她能感觉到脚下的鼻梁如排骨面里的脆骨一样，发出令人齿寒的“咯吱”声。 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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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始体”刚刚出现的时候，人类对这种情况一无所知，只知道已经死去的亲人重新“复活”了，在重逢的喜悦中，被“原始体”咬断了喉咙。 而这二次感染所生成的丧尸，因为是机体死亡和感染同步完成的，肌肉关节更加灵活，移动速度和反应力更快，攻击力也比“原始体”强更多，所以也被称为“行尸”。 那么，本该变成“行尸”的辛理所触发的这个“不死”状态，到底是什么？ 电子音提示生物体修复失败，到底是指她没有变成丧尸就死亡了，还是指重生后对身体的自动修复？ 她是真的重生了吗？ 想到这里，辛理的脑海里似乎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却始终不得其意，仿佛她的记忆被人为地篡改过。 寒意彻骨。 13. 第十三章 辛理订的酒店离自由国枪械博物馆不算近，所以她委托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忙租了一辆车。尽可能避免把时间花费在在路上，以防昨天的危险事件再次发生。 虽然最后是她反过来教训了那三个混混，还获得大金链子X1，硬币若干。 自由国威尼州比南市要冷一些，辛理穿了一件厚实的黑色外套，里面搭了一件针织短上衣。为了方便出行，下面穿了一条军绿色的工装裤，口袋很多，她在口袋里装了小瓶的矿泉水，补充体力的能量棒，1万毫安的充电宝，还有一把瑞士军刀。 最后把早已缩小成一个吊坠的表空间挂在了脖子上。 辛理租的车早已停在酒店的门口，是一辆白色雪佛兰。 导航显示到德文枪械博物馆需要驾车30分钟。沿着公路分布着几家汽车餐厅，辛理也顺路光顾了，烤面包片、炸鸡、炸洋葱圈、牛肉手作汉堡等都来了一份，充实空间物资。 德文枪械博物馆位于威尼州北部，整座建筑是用战时的防御工事改造而成的，外立墙面斑驳，保留了战争时期留下的弹孔和火药爆炸后的痕迹，走进大厅似乎还能闻到那场战争留下的硫磺味。 乘坐电梯到达负一楼，便是枪械的展厅，同样改造于战时堡垒工事。 入目是一条望不到头的圆弧状的通道，左边整齐排列着非常具有代表性的施密特-鲁宾步枪，右边是一排用玻璃封顶的展柜。 来之前，辛理做过功课，摆在前面展示的都是旧式步枪和狙击枪，年代久远，虽然有纪念意义，但是对于目前的辛理来说用处不大。 所以她只是走马观花，沿着通道走了大约一百多米，来到了一个圆形的大厅，德文枪械博物馆的中心。 比起前面的展示通道，这里摆放的每一杆枪都单独放置，用特殊的防弹玻璃保护。 她最先看中的是一把手.枪，枪身泛着黑亮的光泽，体型不大，大一点的衣服口袋完全可以放下，但威力惊人。这是一把9毫米手.枪P02，也被称为口袋手.枪，是自由国轻武器之光，重量轻盈，整枪使用大量新型复合材料制造，适合随身携带。枪身小巧，就算是射击新手也能比较好地把控枪支，对手比较小一点的人很友好。 然后是一柄突击步.枪AK86，枪身流畅美观。步.枪的枪管和重量都比手.枪要高很多，但是相比手.枪，步.枪的射程更远，普通步.枪的射程一般在400米以内，而这柄由苏国制造的AK86的射程达到了500米，后坐力、射击精度也比普通步枪更小更准。 最后是一柄狙击枪，被称为格兰国最强版本的狙击枪，曾有过2400米的最长射杀距离。而且在1700米内，它的穿透力极强，可视铁皮和玻璃如无物。 一一复刻到表空间后，辛理的目光投向了大厅中央那个最巨大的玻璃柜，是整座德文枪械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死神”。 堡垒型号的马克沁MG99，不仅能够使用红外检测敌人行动自动攻击，同时还能跟电脑连接，在电脑上手动操作射击，如同玩一款真实性100%的射击游戏，敌人到死都不会知道死于谁的手中。 这是辛理给安全屋选的攻击性最强的武器，相当于一个威力巨大的炮台，跟安全屋宛如天作之合。 当然了，除了武器，各种型号的弹药、配件、行军包、防弹衣、陷阱、近战刀具、高倍瞄准镜、无人机、通讯器等也得备上一份。 辛理满足了，逛了一圈确定没有遗漏之后，乘坐电梯上了楼。电梯门开后，一个射击训练场的牌牌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正要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往箭头所指的方向走去。 上一世的她虽然没有觉醒天赋，但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甚至还算是一个射击高手。 靶场很大，除了前台的一个黑皮肤工作人员外，空无一人。 辛理走上前去，那个黑皮肤小伙抬了抬眼：“持枪证。” 辛理假装摸了摸口袋：“天啊！我今天出门太急，忘带了。” “那很抱歉，女士，按照规定，实弹射击训练场需要持枪证才能进入。” 辛理拿出一条大金链子，侧身挡住监控：“我是真的忘记带了，麻烦你帮个忙。” 黑皮肤小伙挑了挑眉：“按规定，我们不能收受贿赂。”接着四处看了眼，低声说道，“不过金子除外。” 他从柜台上递给辛理一个本子，冲不远处的小房间努努嘴：“登记一下信息，随后跟我去那边的装备室。” 登记完毕后，辛理在他的带领下走进了一旁的装备室。 装备室的墙上挂着一整排的隔音耳机，黑皮肤小伙摊了摊手：“你知道的，训练场没什么好枪，不像下面……如果不带上这个，你的耳膜会恨不得杀了你。” 辛理依言装备了隔音耳机、护目镜、防弹衣、腰带，又跟随黑皮肤小伙走到外面的枪械陈列柜前。 黑皮肤小伙拿出辛理所指的其中一柄枪，笑道：“需要我来帮您组装吗，女士？” 辛理抬眼看了看他，接过那些步.//枪零件。黑皮肤小伙还没反应过来，五秒后，一柄完整的M47出现在辛理手中。 黑皮肤小伙目瞪口呆：“老天爷，世界纪录能有这么快吗？” 辛理的上半张脸被护目镜挡着，露出来的嘴角勾出一个帅气的弧度：“谢谢夸奖。” 靶场被防弹玻璃隔成一间间的训练室，辛理举着枪走进了其中一间。 辛理正对前方，长腿直立，把身体的重量放在前腿上。左手托着枪身，右手扣住扳机，肩膀放松。她的身高刚刚一米七，需要把枪托抵到肩上。 第一个是100米靶。 她屏住呼吸，右眼对准瞄准镜，大约三秒过后，打出了第一枪。 “砰——” 熟悉的后坐力弹得她肩膀有些发麻。 “完美的十环！女士，你的射击技巧可以媲美职业选手了！” “150米。” “砰——”又是十环。 “天呐，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便衣警察我一定会信。” 辛理切换成卧姿：“200米。” “砰——”毫无疑问的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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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理望着前方堵得看不到尽头的车流，那些多余的声音渐渐在耳中过滤，本该听不到的谈话声在她耳中愈加清晰。 “……警察先生，我向你保证，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 “……有只蚊子一直在我耳边……” “……不，我的意思不是那只蚊子才是凶手……” …… “但我发誓，它咬我的时候，我的腿确实麻了好几秒。” 她不由得心里一沉。 上一世因为没什么时间关注新闻，所以对自由国的情况不是太了解。只知道直到末世来临的前一天，都还是歌舞升平，PEACEANDLOVE。 等到天灾来临，丧尸全面爆发的时候，全球通讯已经彻底中断，早已自身难保了，更加没有精力了解到别国的情况。 但是据她所知，那些能让人变成怪物的微生物，最先感染的并不是人类，而是更加低级的生物，比如蜉蝣、原尾虫、蟑螂。 还有蚊子。 14. 第十四章 辛理“嗖”地一下把头缩了回去。 然后还觉得不够，又从空间里拿出花露水和驱蚊水，在身上和车里都喷了一遍，防蚊手环也带在了手上。 不管这蚊子是不是那种携带微生物的毒蚊，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趁后面的车流还没把车道堵住，辛理找机会在岔路拐了弯，从城东进了城。 回到酒店，她关好门窗，点上蚊香，在烟雾袅袅中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当地的新闻。 相关新闻并不多，只有提醒威尼州北部进城高速有堵车情况，建议绕行的信息。 换了个关键词在社交平台上搜索，终于有所收获。 有少部分人都曾发过最近被蚊子叮咬，出现四肢短暂麻痹的现象，几乎都是在外出游玩的时候被叮的，距离市区还有一定的距离。 虽然不能完全肯定就是那种毒蚊，但是这地方也不能多呆了。 辛理立刻把几天后的机票改签到了明天最早的一班回国的航班。 反正出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今晚就安安静静地呆在酒店，以免生出其他事端，也刚好腾出时间把安全屋组装一下。 …… 3月20日，辛理回到了国内。 回到家，难得看到花生躺在沙发上睡午觉。大概因为外面雨势渐大，小区里的猫猫狗狗都呆在家里不出去了，花生没了乐子，只好也回了家。 “花生！” 听到她进门，花生只是尾巴甩了甩，眼睛还眯着。 “快让我嘬一口！” 辛理冲过去抱住橘黄色的一团猫，脸埋在肚皮上狠狠吸了几口。花生身上总是有种被太阳晒过的味道，很好闻。 花生不满地用爪子蹬着她的脸，好像在责怪她打扰了它的午睡时间。直到辛理从空间里拿出一根猫条，花生才给面子地“喵”了一声，用爪子扒住她的膝盖，脑袋用力地够到猫条上。 喂完猫，差不多也该到搬家的时候了。 辛理把重要物品都收进了空间，想了想，又在厨房里留下10公斤米，10升油，5公斤面粉，2包5袋装的泡面，1包火腿肠，两桶10升纯净水，10根奶酪棒，冰箱里也留下一些耐储存的干粮。另外在床底下塞了一只充气艇。 然后打电话叫师傅在防盗门外又加装了一道栅栏式铁门。 “哟，小辛啊，你的门坏了吗？”刚买菜回来的汪阿姨一上楼就听到301在敲敲打打。 辛理叫了一声汪阿姨，说道：“没有，就是听保安说最近小偷很多，所以想着多装一道门，放心一点。” 汪阿姨一惊：“最近小偷很多吗？保安怎么没跟我说，坏了，我们家的阳台拉门锁坏了很久了，一直都没找师傅修……诶，师傅，呆会给小辛装好门，顺便也帮我们家修一下呗？平时就我跟孙女在家，要是小偷来了可咋办……” 等师傅给汪阿姨修好门后，辛理把备用钥匙递给了她：“汪阿姨，我准备回乡下外婆家住一阵子，这钥匙你帮我收着，我怕到时候弄丢了。” 汪阿姨也没觉得奇怪，毕竟以前辛理就把家里备用钥匙给了她，让她帮忙喂猫的。于是应了声好，然后又纳闷道：“怎么突然跑回乡下住了，我记得你外婆去世好几年了吧？” “嗯……汪阿姨你也知道，我失恋了，所以想换个地方，换个心情。”辛理理直气壮道，虽然脸上并没有看出来有多伤心。 汪阿姨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前几天还听圆圆说小辛出去旅游去了……也是，年轻人分分合合也正常，看小许那架势肯定不是和平分手，小辛心情不好也是理所应当。虽然平时看着跟没事人儿似的，指不定晚上在哪偷偷哭呢…… 汪阿姨脸上的表情变得心疼起来：“什么时候走啊？” “就今天。” “这么急？要不等我回去煮几个菜，很快的半小时，你一定没吃饭吧，总不能空着肚子回去呀……我冰箱里还有上次做的几盒饺子，你拿回去吃！” 汪阿姨絮絮叨叨的拉着辛理往回走，辛理盛情难却，再三表示不吃饭了，最后还是提着三盒饺子从汪阿姨家里出来了。 “对了汪阿姨，环城路那边的超市最近打折，鸡蛋才一块钱一斤，我看别的东西也都挺便宜的，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看。” “啥？鸡蛋一块钱一斤？那肯定得去，我晚上就去！” 辛理微笑地看着汪阿姨摩拳擦掌准备血拼一番的样子，想到如果妈妈还在世，应该也是个快乐的小老太太。 事情都交代完毕，她回屋把仍旧躺在沙发上睡午觉的花生装进了猫包，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也装进了行李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 辛理的外婆家在邻市的一个村上，距离南市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南部，而牛栏村就在郦江流域内最高的山——宁岚山的山脚下。 那里也是南市周围地势最高的地方，所以水灾来临的时候，村子也因此幸免于难。 不过也因为山路崎岖，交通不便，前几年才修了一条像样的公路，村子里这才有了人气。 辛理的母亲去世后，辛志行就把她丢给了外婆。外婆也是个苦命人，中年丧夫，老年丧女，膝下就剩辛理一个孙女。小时候虽然条件艰苦，但对辛理的疼爱却没有少半分。外婆总说辛理在长身体，所以每天都要给辛理吃上一个鸡蛋，即便要花很久才能攒够一篮鸡蛋拿到集市上卖。 辛理大学毕业后没多久，从小把她养大的外婆也寿终正寝了，自那以后，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了。 辛理开着面包车，走过崎岖的山路，淅淅沥沥的雨给连绵不绝的山丘蒙上一层毛玻璃。不知拐了多少个弯，才远远看见了房屋和炊烟，走过一个刻着“牛栏村”的石碑，一个村落出现在眼前。 此时差不多晚饭时分，又是下雨天，村路上几乎不见人，家家户户都在做饭，不时飘来一阵饭菜的香味。辛理沿着熟悉又陌生的道路，在外婆家的小院前停下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4187|173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院墙还是多年前用黄土和石头堆砌起来的样子，半人高的木门因为年久失修，早已歪到了一边。 辛理试图推开，那木门便卸下重任似的，干脆地倒在了地上，在辛理的牛仔裤和运动鞋上溅了不少的泥点。 从前被外婆精心料理的院子，此时已经杂草丛生。小时候的辛理很是淘气，经常上蹿下跳，不时会擦伤烫伤，外婆没有多余的钱带她去卫生所，便在家里种上芦荟，抹在患处，也能有些作用。 那些满载外婆的疼爱的花盆歪七扭八地倒在角落里，里面的植物早已枯萎。 院内是一间简陋的瓦房，屋顶上的瓦片在岁月的冲刷下变成了深深的沥青色，进到屋里，有些地方还漏着雨，在地上滴出一个个小水坑。 外婆的相框挂在墙上，上面已经布满了蜘蛛网。辛理先是拿出湿巾擦干净相框上的灰尘和蛛网，随后便四处看了看。家居摆设倒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散发出久无人居的霉气。 好在屋里的电路还是好的，还能点亮厅里唯一的一盏白炽灯，灯下靠墙放着一张满是尘埃的书桌，书桌上的课本不但泛黄，还有干透了的水渍。 再走过去，就是她和外婆的卧室，用一个布帘隔成了两间，本就狭小的空间更是局促，摆了两张床和一个柜子之后，只够一人通行。 总的来说，勉强能住人。 辛理简单打扫了一下小厅，在滴水的地方垫上水盆，盆里放上一条毛巾，雨水滴在上面就没了声音。再把发霉的床褥、被腐蚀的木床铺都暂时清到了院子里。 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帐篷和睡袋，在屋里组装好。也没忘了把花生的猫窝摆出来，让在猫包里闷了几个小时的花生出来透了透风。 换了个地方，花生倒也没认生，吃了两口辛理喂的猫罐头，在屋里到处转了几圈，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收拾完毕已经是一小时以后，屋子里看起来总算像有人住的样子了。 此时的辛理已经饥肠辘辘，她又掏出了一张崭新的餐桌和餐椅，放上了前几天打包的饭菜，一小壶热腾腾的炖鸡汤，一盘外婆喜欢吃的红烧牛腩，一盘猪油渣炒菜心，一碟西红柿炒鸡蛋，一碗五常大米饭。 如今气温大约十几度，虽然不算冷，但落雨不绝，更添一丝寒意，这时候来一口微微烫嘴的鸡汤，鲜美的滋味萦绕在舌尖，胃里顿时暖了起来。红烧牛腩炖得很烂，酱色的卤汁浸透到肉的纤维里，肥嫩的汁水随着咀嚼的动作从齿间溢出。还有猪油渣炒菜心，清香爽口，刚好解了红烧牛腩的腻。 然后她感觉还缺了什么，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架在桌上，打开前几天下好的一个热播剧，边吃饭边追起了剧。 吃完之后，她又拿出一个冰淇淋作为饭后甜点，这才心满意足。 酒足饭饱，辛理烧了一壶热水，简单地洗了个澡就钻进了睡袋里。 脑子里一边思考着剩下十天该如何安排，一边伴着柑橘香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15. 第十五章 凌晨三四点，村里的鸡就开始打鸣了。 辛理翻身用睡袋蒙住耳朵，继续睡去。等到天刚大亮的时候，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砰砰砰—— “有人在家吗？” 辛理打了个呵欠，起身披了一件外衣，表情不是很愉快地走去开了门：“谁啊？” 来人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女性，因为常年下地干活，脸上有着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沟壑。她看到开门的辛理，一边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屋里瞅，一边理直气壮道：“这屋子这么久没人住，我看这门弄坏了，还以为是小偷呢！” “小舅妈。”辛理似笑非笑，“我是阿理，你忘了？” 外婆家里一共三个孩子，外婆是二女儿，上面有个大姐，下面有个弟弟。大姐，也就是辛理的姨姥姥，生了两个男娃，大儿子在外务工，小儿子留在村子里，而面前的梁淑彤就是辛理的表舅妈。 “阿理？”梁淑彤一愣，想起了点什么，“是罗姨的孙女，阿理？” “是我。” “哎呀，想起来了！你不是到市里上大学去了吗？” “我已经毕业好几年了，小舅妈。” 梁淑彤打着哈哈，眼珠子一转，“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看外面还停了辆车，是你的？” 辛理点点头：“嗯，打算搬回来住了。” “罗姨这房子可是好久都没人住了，你自己住这，能行吗？” 辛理不是很想跟她寒暄，随意应付了几句，找借口说自己一会有事出门，便把梁淑彤打发走了。 外婆罗玉婷是个寡妇，又丧了女，在村里少不了遭人口舌。说她是扫把星，命中带煞，克死老公还不够，闺女也克死了。就连自己的亲姐姐罗玉珍和亲弟弟罗家宝，平时都很少来往。 父亲走后，留下一个大院和三间房子，本应是三姐弟一人一间。 但罗玉婷一个女人孤苦伶仃，还带着个不懂事的孙女，哪里争得过人丁兴旺的大姐和倍受疼爱的弟弟。最后弟弟强占了两间，大姐抢了剩下的一间。外婆只得了个小厨房，改成主屋圈了一块地，勉强住了下来。 看辛理不由分说关上了门，没多久开着面包车出了村，梁淑彤目光里露出点恼恨来。 梁淑彤嫁给郑利的时候，本以为大哥出去务工了，这栋房子怎么想都是郑利的。结果没想到罗玉珍更疼爱大儿子，始终没同意把房子给小儿子郑利。 罗玉珍虽占了一间主屋，但这主屋的位置很尴尬，东边是弟弟的两个主屋，西边是妹妹隔开的小厨房。罗家宝那边她不敢动心思，但眼看儿子年纪渐长，还是娶不到媳妇，她这才把主意打到了罗玉婷头上。想着罗玉婷反正人也死了，唯一的孙女也在城里找了个好工作，听城里的亲戚说准备在市里买房。 市里的房子，那不得大好几百万？老家这点地肯定看不上了。 到时候让罗玉珍帮忙去村委会说两句话，她跟郑利把那间破屋推了，再出钱盖上两层楼，以后也够给儿子娶媳妇了。 结果没想到，本应是成个城里人的辛理突然回来了。昨天晚上就听人说看见有辆面包车停在罗姨屋外头，梁淑彤一晚上辗转反侧的睡不好觉，所以一大早就跑过来敲门了。 “咋的了？一大早就板着个脸。” 郑利刚起床准备出去干活，就看梁淑彤脸色不太对劲。 “还不是你那个表侄女，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搬回来住了。” “表侄女？”郑利在脑子里搜寻了一番，“罗姨的孙女？阿理？” “还能有谁！”梁淑彤没好气，“你不是托人在市里打听了吗，她马上要在城里买房了，回来干什么？” “可能是想家了，回来看看？”郑利不在意地盛了一碗粥，就着一碟咸菜喝了一口。 “她能想家？罗姨死后她从没回来看过，还开着辆破面包车，那边屋头的大强早几年都没开过这种车了，我看她是不是在城里混不下去了？还是欠了债，回来躲债来了？” “你管她呢。” “我怎么不能管？她回来住了咱们的房子怎么办？你该不会打算让冬子一辈子不娶媳妇吧！” 说到这郑利才反应过来，“怎么可能？”接着又安慰道，“阿理在城里呆得好好的，放着城里的大房子不住，回来住这小破屋干啥？我看她那面包车也装不了东西，说搬家也谈不上。等她回来了，我去问问，你先吃点东西，一会还得出去干活。” “但愿如此。”梁淑彤想着也是这个道理，虽然终于有胃口吃东西了，但脸上还是忧心忡忡的。 …… 二人嘴里的辛理此刻正在距离村子二十分钟路程的铜鼓镇上。 小镇不大，开着车半小时就能转完。平日里牛栏村的人采买货物都来这。 她开着破面包车在镇上转了两圈，终于看到一个工地，停车摇下车窗：“大叔，你们工头在吗？我这有个活。” 门口的大叔把她带进了工地里，一个简易的板房用来做了办公室，冲里面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喊了声老秦。 “秦总，是这样，我家在牛栏村有个老屋，加上院子大概一百来平，如果推平重建的话，要多久？钱不是问题。” 老秦嘴里叼了根烟，但却没点火，抬头看了看辛理，想了想说：“那得仨月吧，主要前面还有其他活，忙不开。” 三个月？辛理可等不了那么久，她思考了一下，又问：“如果只是重新做个围墙呢，大概建个三米高。” “那好办，十天就能建好。” “五天行吗？我出三倍的价钱。”还剩十天，越接近那个日子，雨量会越大，辛理怕拖到月底施工更加困难。 最后辛理跟工头以十五万的价格成交了，包括人工、材料和加急费。 辛理先付了五万的定金，这下已经捉襟见肘了。 约好下午开工后，辛理又找到镇上的一家黄金回收，把空间里的金条复刻了三根出来，换了十二万现金，差不多够最后几天的花销了。 之所以建上围墙，不仅是因为原来的土墙破损严重，而且只有不到一人高，挡不住什么。如果直接在院子里把安全屋拿出来，肯定会被村里人注意到，那未免就有点骇人听闻了。 先把围墙建起来，挡住那些或好或坏的窥视，等到安全屋不得不暴露在人前，末世也已经来了好几个月了。到时候她就如同住在铁桶里，就算村里人变成丧尸举着核.弹来炸她，她也毫发无损。 目前辛理手里能用的资金还剩下两万。她又去到镇上最好的饭店，给工人订了整整五天的盒饭，吃饱了才有力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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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淑彤平时在村子里喜欢占小便宜，但是好歹也是村里人，辛理虽然从小在村里长大，但到底还是外姓孙，突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找了个施工队来要把村里的老房子拆了，那把村里人的脸面往哪放？此时众人纷纷附和。 此时村主任罗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试图打圆场：“你是阿理吧，我是村主任罗源，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还记得吗？好几年没回过村子了，就算要拆，也得跟村委会商量下吧。” 看到村主任来了，辛理没再去管梁淑彤：“罗主任，我没要拆房子。” “你，你刚才明明说你要拆了重建！” “我想拆了院墙重新建个围墙，有问题吗？”辛理冷声道，“不信你问工头，我就是让他们帮我建个围墙，没想到小舅妈这么着急，死活不让，怕是把这老房当自己家了吧。” “外婆就给我留下这一点东西，我要是不回来，是不是就被别有用心的人骗走了？” “而且我外婆去世的时候就说了，这屋子要给我留着，当时舅姥爷一家、姨姥姥、小舅、小舅妈，包括村主任你都在场，不会忘了吧。” 辛理掏出了一张纸：“如果忘了，我这还有一张土地证明，是外婆亲自去村委会办的。” 16. 第十六章 见辛理拿出了证据，原本附和梁淑彤的村民们噤了声，罗源也哑口无言，村民们见吃不到什么瓜，也纷纷散去。 梁淑彤还站在原地，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烫，嘴上还是不甘心地嗫嚅着：“阿理，我们是你的亲人，怎么能说骗呢？罗姨在我们隔壁住了这么多年，我们没少照顾……” “够了！” 从地里赶回来的郑利看到这个场景，在热心人的口中早已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他恨不得让梁淑彤别再出来丢人现眼，赶紧把人拉走了。 回到家里，梁淑彤气得眼泪都掉了出来，原本以为是囊中物的房子被莫名其妙的抢走了，她仿佛被割了一块肉一样疼。她不住地捶打着郑利：“你拉我干啥？那小野种诽谤人的时候你都能忍，你还是不是男人！现在好了，儿子的房子没了，娶不到老婆了！你开心了？” “你有完没完！”郑利也是一肚子火气，被打疼了忍不住推了她一下。 梁淑彤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一下，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郑利也知道自己一时失手，胡乱安慰道，“我又没说不要那房子。” 见他这么说，痛哭的梁淑彤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能怎么要，她都把土地证明拿出来了。” “她现在不过是想把围墙建起来，让她建去。她一个独身女人，又住在我们隔壁，血浓于水，我们到底还是她的亲人，还真能撕破脸不成？”郑利点了支烟，一向老实的脸上满是算计，“这儿不是南市，是牛栏村，我们的地盘，想让她在村子里过不下去还不简单？” 梁淑彤心里燃起了希望，仍旧有些狐疑，“你是说……” 郑利脸上浮起一个笃定的微笑：“你放心吧，一切交给我。” …… 看热闹的人散了，施工队也开始干活了。 辛理也不闲着，假意从面包车实则是空间里拿出几件矿泉水、可乐、果汁，又准备一些充饥的小零食，然后搬着个小板凳拿着平板电脑，坐在屋檐下边监工边看剧。 雇主看着，工人干活自然卖力。地基打完后，辛理早上订的外卖也到了。工人们吃完了饭，又在挖好的地基上盖了好塑料膜防水，一转眼又干到了天黑，这才收工回了镇上。 此时院子里坑坑洼洼，打地基挖出来的土、钢板、水泥、砖头等建筑材料也随意堆在院内，只留了一条能过人的小路。 “理……阿理……” 辛理正要回屋，就听见身后有个弱弱的声音。她回头一看，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怯生生地靠在墙边，探出一个头。 他的皮肤很白，藏在头发后面的眼睛看着辛理，闪闪烁烁。 “傻乔？” “阿理！”墙边的青年得到回应，脸上浮现出一个纯真的笑，朝辛理小跑了过来。 傻乔是村头花婶的儿子，花婶也是个苦命人，十七八岁的时候去外省打工，一个人大着肚子回了村，任凭被家里人打个半死也不说孩子他爹的事，只说孩子姓沈。沈乔七八岁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自那之后脑子就不好使了。 村子里的小孩都欺负他，用石头砸他，用老鼠扔他，把垃圾堆他家门口。虽然他只有七八岁的智商，但也知道那是在欺负他。 而辛理跟那些人都不一样，她会在其他人欺负他的时候，用粪水泼他们，让他们不敢再来。 从那之后，傻乔就成了辛理的小跟班。直到辛理上大学之后，傻乔也不会用手机，二人也失去了联系。 傻乔可以说是辛理在村子里唯一的朋友，看到故人，辛理难得有些开心：“傻乔！真的是你！” “阿理，阿理变好看了。” 辛理也笑：“你长高了！”以前才到她的肩膀，现在已经高了她一个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搬回来住了！” 闻言傻乔憨傻的脸上绽放出了喜悦，“真的？那以后可以一起玩了！” 辛理笑眯眯：“真的！” 然后她转身在车身里假装翻找，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一根奶酪棒，像哄小孩似的递给了傻乔：“给你，这个好吃！圆圆可爱吃了！” 傻乔高兴地接过，阿理还给他带了礼物！很快又注意到话里的关键词：“圆圆是谁？” “就是住在我家隔壁的一个小孩。” 傻乔扁了扁嘴，“我不是小孩了，我都长大了。” “好，你是个大孩子了。”辛理抿着嘴笑了笑。 没聊几句，便听身后有人叫傻乔。 傻乔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着急：“我要回去吃饭了。” 辛理点头后，他才转身走了，没走几步，又小跑回来，犹犹豫豫的，在辛理耳边小声说道：“我刚才，听到冬子他们，说晚上要来你家……” 辛理有些意外，然后安抚地笑了一下：“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仔细看了下辛理的脸，表情确实没有害怕的样子，傻乔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辛理也回到了屋内给自己开小灶，晚饭时跟工人一起吃了饭，但这会又有些馋了。 她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头发随意挽成一个髻，盘腿坐在之前在家具城挑选的懒人沙发上，在空间里拿出一袋泡椒凤爪、一袋冷吃兔、一袋炸鸭舌，就着可乐，看起了爱豆的综艺。 无聊了一天的花生伸了伸懒腰，慢悠悠地走到门外蹲坐着，天上的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到地上，饶有兴致地看了许久。 直到辛理要睡觉了，才发现花生还在门外。她走出门抱起橘色大毛团，吹了一晚上的风，花生的身上还是热热的。 “该睡觉了花生。” 她抱着猫返回了屋内，关门的时候不经意地往梁淑彤一家的住处撇上了一眼，看不见的地方，指尖闪过几道蓝光。 …… 在暗处，穿着雨衣的几个人早就蹲得脚麻，此时忍不住小声地骂：“这臭娘们可真能熬！” “城里人都不用干活的吗？两点多了还不睡觉！” “呵呵，她确实不用干活。”说话的是冬子，初中毕业后就游手好闲，不是在家啃老就是在外面跟几个狐朋狗友鬼混。今天在外面喝酒，听到有兄弟跟他说了村子里发生的事，顿时怒火中烧。 梁淑彤和郑利打算把这房子要过来给他建个小楼房的事，本来也没瞒着他，他早就跟曦曦说好了，等他房子建好了，她就再也不干那陪酒的活，跟他好好过日子。 结果，倒是让他这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表姐抢了先，在村子里闹得人尽皆知。眼看房子的事就要黄了，他哪能咽下这口气？当晚就叫了兄弟们准备给她点颜色看看。 几人从十二点就守在这，没想到一蹲就是三小时。 半夜三点，辛理屋里的灯才熄灭。 又等了半小时，见屋里确实没了动静，冬子这才招呼兄弟们蹑手蹑脚地进了辛理的院子。夜色里，几个人影鬼鬼祟祟，看到院内的钢材水泥就这样随意摆放着，顿时大喜。 冬子的本意就是把那些建材都运走到镇上卖掉，一方面能赚几个零花，一方面也给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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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小野种到底做了什么！冬子，冬子你疼就叫出来，别忍着……” 冬子的脑袋上冒着冷汗，腿一抽一抽的，被夹住的地方疼得没了知觉，整个人只剩下了半口气。 辛理很无辜：“大晚上的怎么都来我家了，开会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在院子里都放了什么东西！我的冬子只是路过，就被这夹子给夹住了脚！你快给他解开！” 辛理凑近一看，冬子的脚被陷阱夹夹得血肉模糊，就连脚筋都快被夹断了，上面的铁片经过雨水的冲刷泛着冷光，“哦，我昨天看院子里有老鼠，特意放的老鼠夹……表弟怎么会踩中呢？” “哪有这么大的老鼠夹！”梁淑彤几乎都不敢看到那个有脑袋大小的夹子，这分明是捕兽夹，但是比起普通的捕兽夹更锋利，更难撬开。此时她看着冬子疼得发白的脸，哭成了泪人，她的冬子从小就娇生惯养，哪吃过这种痛？ 辛理心中冷笑，当然不是普通的老鼠夹，更不是捕兽夹，而是她在枪械博物馆复刻的军用陷阱夹，没有巧劲很难撬开，普通人中招了若没旁人帮助，都得自断脚才能逃脱。 此时郑利跟另外一人，两个大男人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那陷阱夹撑开，撬开的一瞬间，冬子就疼晕了过去，梁淑彤见状更是又哭又叫。一旁的热心村民赶紧把冬子拖出来，拖出一条血迹，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辛理！你怎么这么恶毒，你表弟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他！” “我只是在我院子里放了几个夹子，怎么了？我怎么知道会有人大半夜路过我的院子。”辛理目光冷如冰，“还是四个大男人，这屋子里可就我一个人。” 辛理说的也在理，半夜几个男人闯进独居妹子的家里，能安的什么好心？况且还是表亲，冬子这边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要是冬子的腿脚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还废什么话，赶紧送医院！”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儿子治好，别留下什么病，这个帐，他肯定要算！ 辛理没忽略掉郑利退出院子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 这一晚的丑事第二天就传遍了全村，虽然很多人觉得辛理做得未免有些过分，但还是冬子理亏在先，就连村主任也不好说什么。 之后的几天，梁淑彤和郑利忙着在医院照顾冬子，没人再敢来找她的麻烦了。 五天很快就过去，围墙也建好了。 17. 第十七章 等梁淑彤一家再从医院里回来的时候，看着3米高的围墙，上面还装了半米高的滚笼刺丝网，心里又气又恨，但暂时也拿辛理没办法。 辛理打开电动卷闸门，开着面包车出了村，向南市驶去。 距离4月1日还有5天，现在的雨势已经开始变大了。新闻上也说今年降雨异常，每天都会发布黄色暴雨预警，天气虽然恶劣，但人们的生活和工作并没有产生影响，仍旧按部就班地上班、上学。 南市，郦江别墅区。 21号别墅前面停着几台搬家公司的货车，小院门口贴上了红纸，别墅里传来谈话声。 “妈，你跟爸睡一楼的房间吧，平时也方便进出，我跟露露睡二楼！” “这怎么行，露露大着肚子，上下楼不方便，我们在楼上麻烦就麻烦点。” “谢谢阿姨，我哪有那么娇弱啦。” “还叫什么阿姨？你们明天就领证了。” “叔叔阿姨，虽然我心里早就把你们当爸妈了，但是规矩不能乱。下个月婚礼上敬了酒，再改口也不迟呀。” “就是，妈，你急啥，反正咱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说到这个，九洲，你妹妹住哪间房啊？好像房间不太够了。” “负一楼拐角不是还有一间保姆房吗，她想住的话住那就可以了。这是咱爸妈买的婚房，当然是优先咱们俩！” 辛理撑着伞站在外面，嘴角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转身离开了。 …… 年华小区。 许哲正焦头烂额，最近他感觉诸事不顺。先是直播的时候出现事故，一个主播烧伤了脸，要知道脸蛋可是主播的饭碗，他即将面临高达七位数的赔偿。然后是他直播卖的面膜被举报是假货，因为这款面膜暴利，他一直真假混卖，没想到正好被职业打假的逮住机会，平台罚款假一赔十、消费者索赔等等几乎让他破产。 他甚至不敢打开手机，平日里对他一呼百应的粉丝此刻都化身成为一把把利刃，在他所有的社交平台评论、私信里用各种不堪的字眼疯狂辱骂。 就连出门都能在家门口踩到屎，走廊里的猫屎味过了整整三天才散掉。 本就资金链断裂的他面临巨额索赔，不得已卖掉了工作室，就连抵押出去的房子，下个月就要因为贷款逾期被法院拍卖了。 他此时在家中，家中已经面目全非，墙纸被他一块块地剥下来，木地板也被他全部撬开，带不走的家具全被他砸烂。 想从他手里抢走东西？做梦！他宁可亲手毁了！ 做完这一切，他把棒球棍扔到一边，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那块祖传的怀表。 他爷爷说过，这块怀表能够保他平安，他觉得就是放屁！ 他用拇指摩挲着表面，从前只是用水一冲就能锃光瓦亮的外壳，却一天比一天暗淡，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却又没心情去琢磨。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不，还有辛理，辛理不会不管他的！只要辛理能够投资他，他还可以东山再起！ …… 豪华游轮“阿瑞斯号”。 海面上风雨交加，游轮里却温暖如春。 苏又晴穿着水手服，刚从甲板上回到船舱里。她被冻得有些发抖，雨水在皮肤上划过，但却丝毫不见狼狈，反而像一朵沾露的玫瑰，让人忍不住怜惜。 她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坚强的微笑：“我是苏又晴。” 半个月前她有多想掐死辛理，那么现在就有多感谢她。她可能做梦也没想到，因为“听说她”口碑跌落的自己会因祸得福，受邀来到节目组周年纪念特别直播。 更是因为在节目里不怕苦不怕累，反而让口碑上升了不止一点。才过去两天，她的平台粉丝已经翻了一倍。 她几乎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辛理现在会是什么表情，是懊恼，还是后悔？ 虽然她一直想不通，原本乖乖听话的辛理怎么会突然在直播里跟她针锋相对。但是此刻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蝼蚁的想法，好几个知名导演都在跟经纪人接洽了。等下了船，她再也不是那个强捧不红的苏又晴。 等下了船…… …… 南市会展中心，国际人工智能大会。 会展中心前面的广场上，来往的不是游客，而是全副武装的警察和保安。 每一个进入会场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安检，手持官方发放的贵宾ID卡才可入内。 展厅入口处站着一个半人高的机器人，憨态可掬，每路过一个人就会用中英文的电子音说一遍“欢迎来到国际人工智能大会”，同时机械手还会往里做出“请”的手势。 上个星期还充满家的温馨的展厅，现在却充满了未来的科技感。 此时展厅四周的灯光被调暗了，只有正中展示台被一束灯光照着。 台下人头攒动，在场的人非富即贵，不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面孔，包括各国的知名政客和顶级财阀。无数记者举着手里的摄影机对准展台，生怕错过一秒的精彩画面。在人们的窃窃私语中，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上了展台，灯光也随之移动到他身上。 “首先，欢迎大家来参加这次的国际人工智能大会。我是GPR科技的创始人，艾伦。” 掌声雷动。 GPR科技是一家自由国的跨国公司，今年刚刚成立十周年，一个如此年轻的公司，却在年初的世界500强排名里，力压老牌资本集团，成为全球排名第一的企业。十年前，GPR科技建立了一个世界上最顶尖的人工智能研发团队，成功的掀起一场机械革命，让人工智能慢慢走进了人们的视线。 直到今天，人工智能再一次迈上了新的台阶。 “好了，我知道大家并不想听我废话。”台下发出善意的笑声，艾伦假装无奈，实则骄傲地高声道：“我们直接进入正题，有请K82！” 黑暗中，一个年轻的男人在众人热切的眼神里缓缓走上了台，头顶的灯光落到那张英俊的面容上，睫毛甚至如羽翼一样，在脸上投下阴影。 它的行动流畅，毫无停顿地上了台。它的声音不大，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没有任何机械感，但也没有任何感情：“我的代号是K82。” 展厅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K82的表现所震撼。 十年前，GPR科技的创始人艾伦提出，人工智能将是人类最大的助力。K系列是他对于人工智能的全部构想，也因为这个构想成为了机械革命的开端。 在他的构想中，人工智能不止拥有能够超越爱因斯坦的超高智商，还能拥有能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4190|173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军队相抗衡的顶级武力，同时还能体会和学习人类的“情感”。然而对于这个构想，反对的声音占了绝大多数。 如果人工智能能够学习掌握了人类的“情感”，是否代表人工智能已经拥有一个独立的人格，并且应当享受社会福利、履行权利和义务，会不会因此而引发伦理风险。如此强大的机器人，难道不会终将取代人类，导致人类灭亡吗？ 迫于舆论压力，艾伦对K系列机器人进行了阉割和改进，更加注重实用性，并且不情愿地取消了情绪感知系统。 由此，K82应运而生。 它外表跟人类别无二致，在功能上，更偏向家用机器人，能够完美的胜任保姆、管家、保镖等工作。 虽然跟艾伦原本的构想有一定的距离，但已经足够让世界震惊。 接下来，K82进行了相应的技能展示，启动管家模式的时候，它谈吐有礼，进退有度，穿针引线，做饭炒菜都不在话下。启动助理模式时，处理工作的它就是一台最高端的人形电脑，完美完成各类数据分析、资料整合、图形处理工作。 展示还没结束，台下就已经有人忍不住高声开价。 “5000万可以买到吗？” “我出2000万，美金！” 众人争相竞价，艾伦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遗憾道：“K82目前还无法量产。” “什么？那你展示这么多有什么用！” “该不会是由真人扮演的，所以才不敢出售吧！” “大家稍安勿躁。之所以无法量产，是因为材料限制，制造K82的关键材料，我们将其命名为‘核晶体’，不谦虚的说，就连富可敌国的GPR公司，十年来也只收集到了这一颗，所以目前来说，K82是唯一的。” “不过大家放心，对于核晶体的获取来源，我们已经取得了重要的进展，相信不久的将来，K82将不仅仅是展示品。” 发布会结束后，作为展品的K82被切断了电源，安静地坐在一个玻璃柜中，供来往的人们参观。 为了避免引起误会，K82脸上一半的仿真皮被剥开，露出里面走线复杂的电路和芯片，确实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机器人无疑。 辛理收起从不知道谁的手上复刻来的贵宾ID卡，跟那台K82隔着无数的人头，遥遥相望。 K82的瞳孔像一颗蓝宝石，好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当然，每一个人都会觉得，它在盯着自己看。 末世第四年，军方派出一批军队，那一百人以K82为原型被生产出来，称作“执行者”，他们不会感染，没有痛觉，以执行为使命。仿若杀神一般，一个一个城市地将丧尸荡平，清扫干净。“执行者”所向无敌，给末世的幸存者留下喘息的空间，直到尸驱出现。 辛理半闭着眼，口袋里的手指泛着蓝光，精神力飞速流逝。 直到一台完整的K82出现在她的空间里时，她的精神力已经完全透支，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好像被瞬间抽干。她脚底一软，身体不由自主地倒在前面一人的身上。 “你……没事吧。” 那人礼貌性地撑住了她，不让她倒下。 她用仅剩的力气抬起眼，眼前的那张脸却让她毛骨悚然。 跟K82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18. 第十八章 “啊。”看到辛理诡异的表情，对方才想起什么，把拉下来透气的口罩重新带上。 “你……”辛理张了张口，因为过度透支精神力，她的声音略带沙哑。 见辛理脸色苍白，那人把她扶到了休息区，并且买了一瓶水。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他戴着黑色的口罩和鸭舌帽，只露出深褐色的眼睛。 辛理组织了下语言，脑中思考了种种可能性，缓缓说道：“……你是K82的脸模？” 对方眼睛亮了起来，语气中甚至有些赞许：“你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 辛理：“……” “咳，我没开玩笑。简单来说，我算是K82的素材之一。” “之一？”辛理准确地捕捉到了关键点。 他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眼睛微弯：“在所有素材中，我是最帅的那一个！” ……这不是重点啊！ 不过其中缘由辛理差不多能猜到。K82与其说是人形机器，不如说是“超级人类”，之所以能打造出一个全能机器的形象，离不开数以千计的精英人物素材植入。不过在宣传中，艾伦刻意摒除了这一点，更强调K82的人工智能属性，弱化恐怖谷效应。 这不算是核心机密，但是能够在茫茫人海中遇到K82的脸模……就当是脸模吧，也太巧了一点。 “什么感觉？”辛理顿了顿，也半开玩笑道：“看到一个跟自己一样帅的……机器人。” 他看向远处展示柜里的K82，眼中意味不明，“该怎么说，不但不觉得诡异，甚至还有些亲切。” “这个，吃完会好些。”他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板巧克力，放在辛理面前，歪歪头，“精神力透支的感觉不好受。” ！！！ 他知道精神力！ 辛理心中震动，面上却不显，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消失在人群里。 初次觉醒天赋，她对精神力的感知还不是太强，很容易就滥用过度，超过安全线。第一次透支精神力的时候，她才知道会给身体带来很大的负担，视透支程度而出现饥饿、昏迷、失去意识等副作用，而后两者则会让她身处险境，任人宰割。 这一次对K82的复刻，是她经过评估，认为值得冒险的一次尝试。末世里的执行者，无疑是杀戮机器，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原型K82并不像艾伦表面上所介绍的那么简单。倘若能够掌握这样的杀器，在末世生存下去的几率无疑大大增加。 不过，末世给她上的最后一课，就是不管何时都要给自己留有退路。 她翻开手心，里面躺着一个半圆形的徽章，上面雕刻的纹路看起来像一艘小船，是从刚才那人的衣襟处复刻下来的。 那人似乎就是通过这枚徽章，来探查精神力的。只是本应是桅杆的地方却空空如也。辛理记得她一眼扫过去的时候，桅杆处是由一根极短的天线代替，让她意外的是，那个材料她目前的天赋等级还无法复刻。 她进入会场的时候，就隐隐感应到展馆里有另外一股能量。在她发动天赋时，对方也同时发现了她，不动声色地朝她靠近。 以她目前精神力的来说，K82的复刻还不足以耗费她的全部力量，剩下的三分之一则用在这枚小小的徽章上。 此时她苍白的唇色已经恢复正常，看着那个徽章若有所思。即便对方带有恶意，她也有余力全身而退。情况危急的时候，她不介意使用枪械博物馆里拿到的武器。 辛理眯了眯眼。但是，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 接下来的时间，辛理没有急着回村。 她在市区里转了转，跟着导航来到了南市高新区。 南市共有五个行政区，其中高新区位于南市西部，也就是郦江的上游区域。近年来，南市大力发展高新技术产业，高新区的发展日新月异，很快成为全市GDP的顶梁柱。 其中GPR科技作为全球顶尖企业固然功不可没，但最低调的方舟生物同样不容忽视。 辛理的破面包车停在高新区的一个十字路口前，此时前面的红灯亮着。 从这里，可以看到三百米以外的方舟生物研究所的写字楼。 从外表上看，方舟生物的写字楼跟普通公司的没什么不同。但她远远的看到，通向写字楼的路上安装了密密麻麻的监控。辛理停的地方距离写字楼有一定的距离，街上闲逛的路人不时朝她这边看一眼。 她的目光看向写字楼顶上“方舟生物”的四个字，她的目力现在已经远胜常人。“舟”字中间的那一横并不平滑，而是刻着不明显的纹路，看起来像波浪一般，那一横上的点则是一艘乘风破浪的小船，整体像是一个别出心裁的设计。 她收回目光，三十秒的时间过了，绿灯亮起，她很自然起步向前，那些闲逛的路人也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视线。 前方两公里处有一家加油站，她把油箱加满，买了一桶便携式油箱。接着又去附近的大型综合超市买了些进口的肉类、蔬菜、水果。随后驶上高速，在天色变暗前回到了牛栏村。 …… 回到村口，辛理隔着车窗就看到花生在屋檐下跟一只大白猫对峙着，浑身的毛都炸了开来，远远看上去就像一颗橘黄色的刺猬。 对面的大白猫也不是好惹的，嗓子里发出低吼，两猫僵持了几分钟，白猫率先发动攻击，猝不及防地向花生扑了过去。 但是花生更快，圆滚滚的身子一蹲，灵活得不像一只肥猫，把对方的攻击闪过。然后整只猫像炮弹一样，在一击落空正在CD的白猫身上使用了猫猫拳。 两分钟过后，白猫败北，灰溜溜地跑回了屋内。只剩一地白色的猫毛，和耀武扬威的花生。 她不由得抿嘴一笑，看来来到村子，花生也是地位稳固的猫老大。 辛理摇下车窗叫了一声花生，后者回头“喵”了一声，小跑过来，用爪子在车门挠了挠。打开车门，花生就一个起跳，轻松地上了车，越过辛理爬到了副驾上。接着它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趴在车窗上，往角落里看。 辛理这才发现，墙角蹲着一只瘦弱的小狗崽，看起来刚出生没多久，走过来的姿势一瘸一拐的，貌似腿上受了伤。 辛理思考了一会，猜测花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花生，你好厉害！” 花生舔了舔鼻子，辛理似乎从它脸上看到了得意的表情…… 辛理看向那只小狗崽，心里有些不忍，于是下车走过去把它抱了起来，小小的一只甚至比她的手掌大不了多少。她把它跟花生放在了一起，小狗崽倒也听话，乖乖地在座位上趴了下来。 回到家中，辛理给小狗崽检查了一下腿上的伤口，有两条明显的爪痕，血迹把旁边的毛染成了红色，好在伤口不深。 她从空间拿出了碘伏给小狗崽消毒，还好来之前给花生准备了很多宠物用品，她选了一个小号的向日葵形状的头套给小狗崽套上，防止它乱舔。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4191|173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接着给小狗崽倒了一碗羊奶，一块生骨肉，之前还从公司物流仓库里复刻了几包狗粮，这时也刚好用上，给它装了满满一大碗。 小狗崽也是饿得狠了，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眼看花生的眼神越来越不善，辛理又拿出了几个花生最喜欢的猫罐头，这才安抚好了。 一猫一狗，她现在算不算人生赢家？ 后面几天，辛理再也没有出过门。 外婆的瓦房靠着山脚，后面有一大块自己隔出来的菜地，在建围墙的时候，特意一起圈了起来，这才有了一百多平的空间，用来放置安全屋足够了。当然日后如果还需要扩大面积的话，可以把靠近山脚的石块挖开，往里扩张。 此时前靠老屋背靠山，遮掩住安全屋几天也足够了。 第二天夜晚，辛理补充了足够了体力，从空间把安全屋的模型拿了出来。 摆在地上就已经占了十几个平方，有点像平时在商场里看到的儿童玩具城堡。 辛理闭上眼睛，右手触摸到模型，指尖泛出蓝光，她的手指下面出现一个滚轮，随着她的上下动作，安全屋从一个十几平的模型一点点变大。 在她的仔细调整之下，把圈出来的地皮占得满满当当，不浪费一分一毫。 一个真正的末日安全屋出现在了她的院子里。 辛理适当调整了安全门的大小，让它正好跟老屋卧室后面留的后门连接在了一起。输入初始密码之后，她进入了安全屋。 屋内的摆设跟模型别无二致，大小尺寸刚刚好够成年人使用。因为太阳能屋顶在降雨天气作用为零，风力发电也需要时间蓄电，所以此时屋内没有通电，只亮起了两盏备用照明灯。从左边的楼梯下去，进入负一楼，在预留好的位置放入了空间里的柴油发电机，灌满了柴油，屋子立刻亮了起来。 随即辛理去到了机房，将人脸、瞳孔和指纹识别一一设置并进行服务器锁定，随后启用了安全模式，安全屋进入三级防御状态。 负一楼的蓄水池，她不费吹灰之力直接填满。 上了楼，辛理将部分作为模型的家用电器替换成早已准备好的实物。 冰箱里分门别类地填满生食、熟食、蔬菜、水果、零食，甚至还留有一个位置专门储存面膜。 客厅靠近卧室的地方，圈出一块猫房，摆上猫窝、猫别墅、猫爬架，还有一个木头做的小狗屋。 床上用品也换成了舒适亲肤的棉质四件套，再在衣柜里挂上日常用的衣物鞋袜。 另外，辛理还让宋晓星隔出了一个空房间用作健身房，把跑步机、动感单车、哑铃组、深蹲架、划船机等一一摆放到位。 …… 一切收拾停当，天已经蒙蒙亮了。 辛理在浴缸里好好地泡了一个澡，然后从前屋把花生和起名为桂圆的小狗崽抱回了安全屋，就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等她醒来，让全屋智能系统打开卧室高清投影仪，上面显示的时间是3月30日的凌晨。她调到了南市本地的新闻。 “……台风“浊世”明日登陆南市，南市各级有关部门、单位请做好防台风抢险应急工作，加强城市供电线路巡查……” “……停止室内外大型聚会和户外作业，各用人单位停工，幼儿园、学校停课，商业区、景区停止营业……” “居民停止外出，室内门窗紧闭，关闭煤气阀，确保房屋财产安全……” 末世，终于要来了。 19. 第十九章 牛栏村四面环山，整体地势较高，所以末世初期对于村子最大的影响就是暴雨。 辛理走到前屋，才看到早已下起倾盆大雨，雨水好像子弹一样争前恐后地打在瓦片上，屋里漏雨的地方更多了，噼里啪啦地落在辛理前几天挂在天花板上的塑料膜上，沉甸甸地往下坠。 此时外面狂风大作，天像被强行撕开一个口子，暴雨如同瀑布一泄而下，院子里那个用来做厨房的棚子摇摇欲坠，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穿上雨衣，在前屋装上智能可视门铃，以防有人敲门的时候她听不到，前屋内外她也装了监控。 天还没亮，有些村民已经被轰鸣的雨声吵醒，穿上了蓑衣在屋外加固门窗，家里院子大的，也把耕牛牵进了屋。 她看了一会，然后关上门，把外婆的相框拿回了里屋。 进了安全屋，滂沱的雨声顿时被按下了静音键。 她挖了两勺全脂奶粉，用即热饮水机里的热水冲开，一杯下去全身都暖洋洋的，驱散了刚才吹过风的寒意。然后从冰箱里拿了一袋燕麦，一小杯酸奶，装在碗里拌好后，又切了半根香蕉，几颗草莓，几块芒果，撒了一些椰子片放在上头。 简单的早餐吃完，她打开了电脑，因为不用上班上学，热搜上关于台风的讨论热火朝天，此时大家的心态都还比较乐观。 “生物钟醒了，突然想起今天不用上班，放心地睡去。” “今天不用上课，直接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戏，准备睡觉了，晚安zzz” “前天去超市，几乎每个货架都空的。还好我机智，提前在平台上下单了，不然要吃三天泡面。” “我今早点了外卖以为没人接单，结果老板亲自给我送过来了，生活不易啊！” “家里囤的食物够我一个月不出门，坐拥矿山的感觉我懂了。” 当然，苦命的社畜不在其中。 “停工是停工了，老板要我们居家办公谁懂？” “自媒体人有吗？有台电脑就能办公，不去公司还省了电费。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做自媒体！” “上面要求停工三天，加上四月五号的踏青节假期，四舍五入放假一个星期！” “楼上醒醒，踏青假百分百会抵掉，休想从资本主义手里薅到一天假期！” 另外还有挂在热搜上的#听说她苏又晴好拼#。 点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直播片段，是苏又晴被淋得头发湿透，厚厚的雨衣也掩盖不住玲珑的曲线，她对着摄像头比了个耶，另一个手里拿着线索卡，冲着观众说：“拿到卡了！我今天的运气都是柚子给的～我很好，不用担心我，台风天大家要注意安全，不要外出哦。” 评论里的粉丝被暖得流泪。 “又晴在节目里真的很拼！同组的男艺人发烧了，她简直一人撑起一个组，实在很难想象还会有人用霸凌同学来黑她。” “我们又晴还带着柚子发卡，柚晴双向奔赴！” “每当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完美的，我：又晴.jpg” 其中也不乏投诉节目组虐待艺人，怒斥台风天还不停止直播，但都被节目组请的水军压了下去。 辛理又打开歪信，刷出一条辛九洲的朋友圈。 “风调雨顺，苦尽甘来。” 配图是两只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无名指上带着一个璀璨的钻戒，背景则是别墅落地窗外的小花园。 辛理施施然点了个赞，顺便把黑名单里的许哲拉了出来。 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 不一会，前屋响起了门铃声。 从摄像头里看到是傻乔，辛理走出去开了门。 看到她，傻乔的脸上浮现出大大的笑容：“阿理，吃饭了吗？” “刚吃过早饭，怎么了？” “妈妈说台风来了，阿理一个人住在这，危险，还没有吃的。”傻乔一手提着一大袋蔬菜，一看就是自己家种的，一手拿着一个保温桶，都递给了她，“那阿理午饭吃这个，小炒黄牛肉，加了辣椒的，阿理喜欢。” 花婶是一个老实的农村人，不善言辞，但是她知道辛理会帮助傻乔不受别人欺负，所以总会偷偷给辛理塞好吃的。有时是板栗，有时是水煮花生，有时是炒瓜子，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对于那时候花婶家里的条件来说，已经是很好的零嘴了。 辛理的心顿时软了下来，暖暖的像泡在热牛奶里。 她不忍心拒绝，接过来后想了想，让傻乔在屋外等着。噔噔噔跑回屋里，从空间复刻出了三十斤土猪肉，用他拿来的袋子装了回去：“给，你拿回去。” 傻乔明显被那一大袋肉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太多了，不能拿，阿理吃，阿理瘦。” 辛理噗嗤一笑，强行塞到他手中，“我是给花婶的，让你拿回去就拿回去，我想吃花婶做的扣肉了。” 花婶做的扣肉是一绝，只是小时候吃肉的机会不多，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做上好几碗，还不忘给辛理的外婆送过来。 傻乔一下就相信了：“那我让妈妈做，到时候给阿理送过来。” “没事，晚上我去你家吃。” “好！” 晚上六点，辛理准时去了傻乔家。 傻乔家跟老屋不远，隔着一块菜地，走两分钟就到了。 “花婶，我来了。” “阿理来啦。”花婶正在厨房里忙，见她来了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辛理想去厨房帮忙，花婶怎么都不让，让她去屋里坐着：“小乔在屋里。” 傻乔的家也围了一个院子，院子不大，进门右边就是厨房，厨房外边堆着柴火，左边是一间平房，中间搭了一块挡雨棚，方便从厨房把菜端回来。 傻乔正摆着碗筷，圆桌周围摆着三张木凳，见她来了，傻乔忙让她坐到有软垫的凳子上，一个崭新的瓷碗和木筷摆在了她面前。 没多久，饭菜就上齐了。 花婶在围裙上擦干净手坐了下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花婶不会做别的菜，小乔说你想吃扣肉，就做了一锅，吃完还有，一会花婶给你装回去吃。” 辛理夹了一块肉放到嘴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4192|173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吹了吹，刚出锅的扣肉还有些烫嘴。梅干菜吸走了五花肉的油脂，香气激发了猪肉的鲜味，吃起来肥而不腻，“没有，很好吃！城里的饭店都做不出这个味道。” 花婶抿着嘴笑，想起什么又埋怨道：“小乔不懂事，拿了你那么多肉回来，都给我们了，你吃什么？还剩了二十斤，一会让小乔给你提回去，我们两个人哪吃得了那么多？” 傻乔咬着筷子，委屈巴巴地看着辛理。 “没事，我不会做菜，肉放在我那浪费，不赶紧吃就臭了，现在台风天也出不去村。花婶你到时候蒸点包子，饺子，给我送上一份就好，不许太多啊，我减肥。” “这么瘦，还减什么。”花婶知道辛理的意思，肉新鲜得很，就算不吃也能放冰箱，哪里就臭了？台风天不能出村买东西，是怕他俩在家对付着吃两口，这才送肉过来。 她往辛理碗里夹菜，挑的都是瘦肉最多的扣肉，“那你想吃什么跟花婶说，花婶给你做。” 辛理冲傻乔眨了眨眼，傻乔这才开心起来，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饭。 饭后，趁花婶去洗碗，辛理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手机，递给了傻乔。 手机里虽然没有电话卡，但是可以上网，她的安全屋有信号加强，WIFI能覆盖整个村子。况且移动通讯网络信号会越来越差，再去置办电话卡也有些鸡肋了。 辛理教会了傻乔怎么使用手机，虽然他的智商只有七八岁的水平，但不代表他笨，简单的操作教了几遍也就会了。 她指了指提前注册好的歪信，“你不会打字，点这里，就可以给我发语音，你对着它说话，我就能听到了。点这里，还可以给我打电话。” 傻乔家里条件不好，就连花婶用的也是最古老的老式手机，只能发短信打电话，没用过智能手机，此时觉得很新奇。按照辛理的指点，第一次发送了一条语音。 辛理划开自己的手机，点开语音条，一个呆呆的声音从里面发出来。 “喂？阿理。” 傻乔愣了愣，“这是我吗？” 辛理点头。 “好神奇！” 辛理浅笑：“以后你就可以在这里叫我了。我要是有什么事，也在这里给你发消息。” …… 交代完毕，辛理就披上雨衣回了屋。 上网看了下相关新闻和网友讨论，还没有出现负面的消息。 只有辛理知道，今天只是开始，今后的两个月，全国三分之二的城市都会被泡在水里，暴雨、洪涝、堤坝决口、江河泛滥…… 不过现在，她要做的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她关上电脑，走到健身房。 每天跑步机30公里，2个小时的无氧和有氧训练，4个小时的力量训练是她给自己定的标准。 天赋也是她的底牌之一，但因为上一世她并没有觉醒，因此知之甚少。目前她对于精神力的提高还没有明确的方法，这让她有些焦虑。 这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阿理，你是不是拿走了我的怀表？” 20、第二十章 看到那条消息的一瞬间，辛理的呼吸有些停滞。 他发现了他手上的怀表是假的吗？为什么会觉得是她拿走的？她留下了什么漏洞吗？ 如果他知道他手里的怀表是假的，那么是不是也知道假怀表是她用天赋复刻的？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为什么会用怀表做借口找她？难道他知道怀表里有空间？ 此时不管她回复什么都会暴露对她不利的信息，于是她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放下了手机，并没有回复任何话语。 十分钟后，手机上许哲的头像再次亮起。 “我的阿理，难道你不知道，它是会认主的吗？” 辛理皱了皱眉，如果这不是在诈她的话，那么…… 她取出挂在脖子里的怀表吊坠，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她尝试用将意念探入表空间内，明显发现和从前可以随心进出的感觉不同。当她往里收纳物品的时候畅通无阻，而当她想要取出物品的时候，意念就仿佛撞在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上，怎么调动都没反应！ 辛理愣住，感觉心脏直往下坠。 表空间是她在末世里重要的生存手段之一，不但能够保她衣食无忧，无需冒着生命危险外出寻找物资，更存放着她用来保命的武器和能源，没了那些，她无异于从零开始！ 不仅如此，她的安全屋机动性也建立在能够存放在空间的前提下，如果不能随取随用，那就意味着她的安全屋只能永远驻扎在这里，不但搜寻物资的时候不能离开太远，甚至未来想要入住地下城，都必须舍弃这里！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吧？” 三秒后，辛理的手机响起了语音通话的铃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拇指在屏幕上滑动，按下了绿色的通话键。 “阿理，你真是个小偷。”许哲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音色温柔如同情人的低语。 辛理沉默半晌，开口道：“身不由己。” 他的语气甚至有些受伤：“你让我失望了。” 辛理心中百转千回，思考了一百种可能性。她面不改色，声音里添加了一丝无措：“我很抱歉。” 许哲喟叹一声，声音里带了一丝了然：“我当然不会怪你，阿理。” “是我的错，我不会再抛弃你了。” 他深情得让她想吐。 但她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关键词，他知道他上一世对她所做的事，才会说出这句话！ 他也重生了！并且他对辛理重生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最坏的可能性成了真。辛理心里一沉，忍住恶心，带上几分哭腔：“真的吗？” “真的，我们可以一起共渡难关，就像从前那样。” 令辛理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想撕破脸，反而有种寻求合作的意思。 辛理没有做声。 “把你的位置发给我，一起活着，总比一起死去好。”他在威胁她，并且不怕她不答应，毕竟没有他，这个怀表会毫无用处。 一起死去？辛理在疯狂地头脑风暴。 所以，在他为了抱上大腿害死她后没多久，他也死了，并且跟她一样重生了。但是他能对她的偷梁换柱毫无察觉，就说明他重生的时间点必然在她重生之后。 他的资源和经济水平优于她太多，不太可能是为了让她把空间养肥。所以他重生的时间点，有很大的可能性就在今天。 他为什么会死？为什么宁可找可能对他心存怨怼的她，都没有选择再次去抱女团长的大腿呢？ 辛理心脏越来越沉，大脑却出奇的冷静。 见她久久没回话，许哲不由得有些急切：“阿理？” 辛理闭上眼，努力地理出头绪，再睁开的时候，有了决定。 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个任他拿捏的辛理，那么她不会让他失望。 她的声音颤颤的，“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辛理检查了一下安全屋里现有的物资。 食物方面还不缺，她之前挪了一整个冰箱的食物，从肉类到蔬果应有尽有，加上她的异能，怎么也不会饿死。只是那些她精挑细选的外卖和在饭店点的餐，因为拿出来就很容易变质，所以留在时间静止的空间里一直没动。此时想拿也拿不出来，只能干看着流口水，她的心有些痛。 能源方面倒不用担心，日常出行所用的汽油、柴油、水都有备份在屋里，需要的时候使用天赋复刻即可，更何况还有太阳能和风力发电。 短期内她应该不需要为了能源和食物外出冒险。 但关键是武器。末世的第一天，她的活动区还只在安全屋和傻乔家，实在没必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随身带枪。除了那夜放的军用陷阱夹之外，其他的热武器都在空间一角安放着。 在末世前一年天灾期间，她是可以呆在安全屋里，不愁吃喝，甚至过得还挺滋润。 但是一年后，生物变异，不仅丧尸出现，人类中也不乏天赋异禀者，提高战斗力的天赋比比皆是。她像王八一样苟在屋里，精神力就永远不会提高。如果被有心之人盯上的话，越过安全屋外装的马克沁mg99防线捣毁整个安全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k82发布会上遇到的那个男人，也让她知道了，原来早在末世还没开始的时候，就有人能够发觉精神力的存在，她更不能把全部底牌压在安全屋上。有了武器，不管是威力震慑，还是特殊物资的抢夺都有极大的成功率，她可以在一开始抢占先机。 更不要说除了热武器，还有末世杀器k82，越想辛理越肉疼。 就这样让她放弃这一个月辛苦囤的所有物资，从零开始，她做不到。但是让那张面目可憎的脸跟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更比杀了她还难受。 与其引狼入室，不如关门打狗。 从南市开车回到牛栏村平时只要两个多小时，现下暴雨如注，台风火力正猛，许哲如果这时候敢开车赶过来，怕是半路上就车毁人亡了。 如果能够得到许哲的定位就好了…… 这时，辛理突然想到什么，打开了手机上的一个app。上一世因为许哲周围主播环绕，还是恋爱脑的她总会忍不住害怕他被别人抢走，所以偷偷的在许哲手机上装上了gps定位查找。在他没陪她的时候，她就会在app上看他的行踪。 空白的地图慢慢加载出来，两个小蓝点出现在上面。辛理心中一喜，放大了那个代表许哲的小头像，此时那个蓝点虽然在小幅度挪动，但大体的位置没有变过，还是年华小区没有出门！ 辛理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半，用投屏把手机屏幕放大，并且把提示音量拉到最高。蓝点移动的时候她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她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有心情做别的准备。 这时她才注意到，花生和桂圆一猫一狗，一个窝在她的脚边，一个正努力地用头顶起她的手，试图得到她的垂怜。 辛理紧张的心有了些许松快，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们顺毛，同时内心默默地反省。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她现在终于明白了。 想着想着，辛理不知不觉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桂圆也窝在她的怀里呼呼大睡。屋内只剩下了一只清醒的花生，盯着屏幕目不转睛。 …… 4月2日凌晨6点 辛理惊醒过来，看到屏幕上蓝点的位置挪动了，心里一紧。不过看位置是在楼下便利店，差点跳出来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见辛理醒了，守了一夜的花生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她忍不住一笑：“花生，你不会在帮我站岗吧？” 花生喵了一声，好像在回应她的话。 “谢谢你！我的好花生！” 辛理抱着花生又亲又摸，还给它喂了好几根猫条作为补偿，一旁的桂圆也“汪汪”地叫了两声，终于如愿得到两块狗饼干。 她从冰箱里拿了一袋冷冻肉馅包子，放入蒸锅。又从木桶中盛了一小杯米放入小锅里，加入清水，等水沸腾之后用饭勺搅拌。 包子蒸好之后，粥也煮好了。她用辣椒、醋、生抽调了配包子吃的酱，热腾腾的包子蘸上酱汁，酥软的表皮多了一点辛辣，刺激了味蕾，肉馅的鲜香绽开，再就上一口粥，就是南市人常吃的早餐。 早餐吃完，消化了半小时后。她边注意看许哲的位置，边雷打不动地锻炼，今天的运动量更是比平时增加了一倍，她就像在蒸桑拿一样，每个毛孔都散发出热气，热气又汇成汗水从她的额头滴落。 体能才是谁也抢不走的保命底牌，经过这件事，她更要把体能练到极致，也许什么时候就能在绝境之中抓住一线生机。 快到午饭的时间，辛理的手机传来消息声，屏幕上方的消息通知栏上显示是傻乔，他发来一条语音。 “阿理，过来吃饭吗？” 辛理想了想，语音回复道：“这几天先不去了。” “不可以不吃饭。”傻乔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见辛理没有回复，他很快发来一张图片。她点开一看，拍的是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红烧肉。 不错，都会发照片了，虽然对焦有些不准。 辛理失笑，脸上刚浮起的笑容在看到角落的一个图案时顿时僵住。她把图片放大，在砂锅旁边的灶台上，拍到了一个罐子的一角。罐子外面本应贴着标签的地方已经被撕掉了大半，但是在右下角却漏出了半个标志。 一只在水面上乘风破浪的小船。【你现在阅读的是 】 21、第二十一章 十分钟后，辛理出现在了傻乔家。 看到她的时候傻乔很是高兴，但辛理无暇理会他。 她袖口里藏了一把水果刀，假装无意地走进厨房，边提高声音：“花婶，我家没油了，可以借我一壶吗？” 花婶还在屋里：“这孩子，说什么借！小乔，地窖里还有一桶油，你快给阿理拎回去。” 辛理边留意院子里的动静，边用目光在厨房里搜寻那个罐子，很快就在灶台上发现了目标。 她走过去拿起那个罐子，它的外壳是不透明的避光玻璃，因为长期放在锅炉边上，上面有一层厚厚的油腻感，看得出来使用了很久。 “用于……神经……” 在她全神贯注地辨认罐身上残留标签的文字时，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阿理，你在做什么？” 辛理心跳猛然加快，她飞快地回头，傻乔正探头看着她手中的东西一脸好奇。 辛理后退几步，把水果刀横在身体面前，满脸防备：“这是什么。” 傻乔也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他敏感地察觉到辛理身上的敌意，总是笑意盈盈看着他的眼睛此时却没有任何感情，搞不清楚状况的他只觉得手足无措。 他看向辛理手中的玻璃罐，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委屈：“阿理家也没有盐了吗？阿理想要可以都拿去，不要不高兴。” 盐？ 辛理一愣，打开了罐子上的盖子，半罐洁白的盐粒出现在她眼前，还放着一个挖果冻的塑料勺。 她将信将疑：“这个罐子哪来的？” “这是装药的罐子，傻乔生病了，妈妈买的药，可贵了，吃完了也舍不得扔，就用来装盐了。”傻乔快速解释着，怕辛理不信，还跑回屋里翻翻找找，又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玻璃罐给辛理看。 里面的药已经吃完了，但罐子上的标签完好，上面的文字写着“dh2型神经修复因子”，适应症状后面是用于治疗神经损伤等，生产企业是共济药业，右下角则是方舟生物研究所的标志。 跟傻乔所说的一致。 辛理这才放下戒备，看向傻乔，语气中带了些歉意：“对不起……”她误会了，经过许哲的刺激，她以为傻乔也抱有别的目的接近她。 傻乔扁着嘴，头失落地低着，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阿理突然那样对他，但是刚才那个冰冷的眼神让他的心仿佛有一万根针在扎，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辛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傻乔的头发软软的，像他的人一样，很柔顺：“好啦，我错了，下次不会再凶傻乔了。” 感觉到她的手在头上拍了拍，焦躁的情绪得到了安抚，但声音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嗯。”他再也不想看到那样的眼神了。 辛理又安慰了几句，看傻乔的神色终于恢复正常，这才准备回家去，继续监控许哲的一举一动。 …… 回到家里，看到许哲的蓝点在不停打转，但是位置一直没离家太远，她稍微放下了心。 辛理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傻乔吃的那种药，看到一些患者的评论。 “真的特别感谢医生帮我弟弟申请到这个药，车祸让我弟弟中枢神经受损，半身瘫痪了十年，本来以为没救了，结果出了免费救治的活动，幸运地申请到了，服用了四个疗程，现在我弟弟能跑能跳，特别感谢方舟生物！” “我爸爸是面部神经损伤，去年跑了好几家医院都说治不好，后来在方舟生物的朋友介绍下知道了这个药。吃了也有一年，最近明显感觉到爸爸的面部肌肉能活动了，可以做表情了，吃东西也有味道了。” 下面的配图是各种各样的锦旗，写着妙手回春，德医双馨等等字样。 傻乔的智商停留在七八岁，是因为小时候发烧伤了脑神经，在评论里确实也有看到脑神经受损的患者服用后痊愈的病例。 辛理陷入沉思。从前不觉得，如今在末世前后，方舟生物相关的人和物频频出现在她面前，她不觉得是巧合。 即便她知道方舟生物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但是现在的她还只是个卡吉米，如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解决，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不想引起对方的注意。 她又打开网页搜索本地新闻，台风相关的新闻几乎霸屏，市区内被台风影响损失惨重，抗灾形势严峻，风力已经达到了15级。在给出的洪涝灾情预警地图上标红了三分之一的区域，郦江别墅区赫然在列，按郦江水位线预测，甚至不用等到第三天，在今晚就能把江岸别墅区全部淹没。 辛理勾起嘴角，在好友分组“死了么”里，找到了辛九洲的名字。 在上次发的秀恩爱朋友圈的上面又有了一条新的动态，是一个视频，发布时间在今天早上。 她点开，视角像是在别墅二楼，从超大的露台拍到的江水画面，能看到水已经没过堤坝，江潮汹涌，翻卷着冲向岸边，暗藏着一丝毁天灭地的气势。 评论里有好心的共友在提醒他转移，以免有危险，他还在评论里抖机灵：“你怎么知道我家在郦江别墅？” 辛理再次点了个赞。 合上手机，她在家中搜寻了一下能够用作武器的物品。 一把手掌长的水果刀。 一把还算锋利的菜刀。 一个炒菜用的锅铲。 一个砸墙用的锤子。 虽然都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总比手无寸铁的好。 辛理在网上搜寻了一些防身视频，学习攻击哪里能让效果最大化，然后在健身房对着沙袋学以致用。 第二天就这样过去了。 变化出现在第三天中午，辛理在刚煎好的牛排上挤上黑椒酱，就看到那个代表许哲的蓝点动了起来。 跟平时前两天小范围的活动不同，这次蓝点缓慢地朝一个方向移动，走向了隔壁小区。 辛理的印象中，隔壁小区住着几个他工作室的主播，她都不熟，除了一个叫做姜涛的小主播。她之所以认识，是因为上一世在基地的时候遇到过，对方那时候还认出了她，跟她打了招呼，说自己觉醒了天赋，还组了一个小队。本想邀请她加入的，但是许哲当然不甘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队打工，况且对方还曾经是他的手下，他拉不下脸，这才作罢。 末世之前他们并不熟，何况是在末世后？他这个时候去找姜涛到底有什么打算？ 辛理边吃牛排边试图推测许哲的目的，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可乐。 蓝点在小区内呆了有半个小时，再出来的时候明显移动速度加快了，应该是乘坐了交通工具。 这个时候开车？ 辛理一愣，在手机上查看了一下天气，台风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甚至比起昨天更是肆虐，风力等级直奔18级。 18级的台风是什么概念，风速最高可以达到300公里以上，所到之处摧枯拉朽，足够摧毁一座小型城市。 可许哲却在这个天气里毫无阻碍地向辛理所在的牛栏村方向前进，速度平稳，按他的速度来算，两个小时就能够到达牛栏村，甚至比天气好的时候更快！ 这不合常理！ 许哲能够在台风中如履平地，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很大可能是倚靠了他的空间天赋。辛理不是没见过许哲使用空间天赋，但多是物资储备收纳，唯一具有攻击力的手段就是他的空气弹。 他的空间天赋可以把几百平方米的空气压缩成弹丸大小，威力十足，但是相应的所消耗的精神力也巨大，而他的精神强度只允许他释放两枚，然后便会丧失行动力。 所以他很少使用这个能力，通常是作为后勤，将得到的物资收回空间。 如今许哲重生后，能够立刻觉醒天赋她并不奇怪，但是据她所知，就算是上一世他的巅峰时期，这个能力也不足以让他在台风中毫发无伤。 辛理的大脑像cpu一样疯狂运转，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改变。 而期间唯一的变数就是他去到了隔壁小区的那半小时，辛理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是揭开谜底的关键。 她在好友列表里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同样住在隔壁小区的熟人，是以前在海苔公司的同事吴可，她们之前有一阵子经常一起加班，也会一起点外卖，后来吴可离职后就没了太多联系。 此时辛理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给对方发了消息。 “吴可，你有时间吗？”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过来：“辛理！好久不见！我可太有时间了，都快无聊得长毛了，这该死的台风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我有个朋友叫姜涛，也是你们小区的，我有点急事找他，但是联系不上了，还不知道他住哪栋，如果你方便的话，能帮我在业主群里问问吗？” “小事，你等等哈。” 焦急的等待了半个小时，对方终于发来了消息。 “辛理……出事了。” “刚才我在业主群里问了一下，有没有人认识你那个朋友，有邻居说他昨天还在小区群里说话，帮我艾特了好几遍，但是对方一直没有反应。” “有个好心的邻居就住他家楼上，说帮忙去看看，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然后就喊了物业把门撞开了……” “他们说，屋里全是血……”【你现在阅读的是 】 22、第二十二章 南市。 天空阴沉沉的，像是想把整个城市吃掉。台风如一头失去理智的巨大凶兽盘踞在城市里，夹杂着利剑一般的雨点，呼啸着摧毁一切，小一点的房屋完全抵挡不了台风的攻势，几乎被撕成碎片，高楼也摇摇欲坠，好似马上要被拦腰截断。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散布着房屋的残骸和被卷在半空的垃圾，视线都看不分明，而有一辆私家车却能如履平地，在主干道上飞一般地疾驰。 车身周围仿佛被看不见的气流包裹着，一块半层楼高的广告牌被台风裹挟着迎面扑来，在距离挡风镜一米的地方就好似被一只隐形的手托住，瞬间改变了角度，从车顶上险险擦过。 车里坐的正是许哲，如此危险的情况下他的神情游刃有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餍足的微笑。他的双手牢牢掌控着方向盘，手心隐隐泛着白光，细看指缝间还有干涸的血迹。 一个小时前，他在歪信上联系到了原来工作室的姜涛。在工作室卖掉之前，姜涛跟其他主播一样都被他辞退了，但是仍旧欠了两个月的工资没有发放。所以他以用工资交换物资为由，顺利得到了对方的信任，进了姜涛家中。 末世开始的第三天，人们还没有意识到这场台风将会持续整整一个月，对于物资的重要性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在许哲以补发双倍工资的诱惑下，经济紧张的姜涛同意了他交换物资的请求。 许哲几乎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鼓掌。 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屋里漆黑一团，想开灯却发现连电线都被他自己剪断了，周围都是他砸烂的家具，更不要说家电，为了支付巨额的赔偿他早已把值钱的都卖掉了。 外面狂风猎猎，室内唯一的光源就是一旁的手机。 他皱了皱眉，明明记得资料显示，他这个时候应该就呆在家中，靠着直播间各种样品安然度过了一个月，然而眼前的情形跟原来大相径庭。 好在他没有丧心病狂到连水管都破坏，家里的自来水还能正常使用。他用冷水冲了下头，让发烫的脑子冷静下来。随后在身上摸了摸，从上衣的口袋里找到了怀表。他尝试着使用意念往里一探，却惊愕地发现怀表没有任何反应。 许哲翻来覆去研究了半天，终于确定这是一个能够以假乱真的仿冒品。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仔细地梳理相关的记忆，他很快发现变数出现在女朋友辛理身上。 手机对话框里，右边发出去的信息都收到了一个感叹号，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试着用原来的口吻再次发送消息。 “阿理，你是不是拿走了我的怀表？” 令他惊喜的是，这条消息没有收到感叹号，成功发出去了！ 只是对方并没有回复，他也没有气馁，稍加思索再次发了一条信息，这次对方肯定不会无视掉。 留给她充足的时间验证，等他发了语音过去，对方果然接了起来。 谈话中，辛理的反应并不那么让他意外。虽然她会拿走怀表有些违背她原先的设定，但只要及时纠正，就算是杀身之仇，也没什么不可原谅的。 只要她不是脑子抽了，也该知道没有他，她在末世里是很难存活下去的吧，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没有天赋的普通人。 事情也确实如他所料，对于他的回头是岸，她感恩戴德。 不过也有令他意外的地方，她居然回到了那个村子。 就算是现在的他也感到有些棘手，他要怎么穿过台风去找回他的东西呢。 他现在的力量想出去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幸好，上帝并没有放弃他。没多久，他就在手机里翻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姜涛。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姜涛是一个觉醒者，并且觉醒时间很早，记录在案的时间大约就在这两天。 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他给姜涛打了个电话，对于双倍工资他当然无法拒绝，并且约好时间过去拿他能腾出来的米面。 第二天中午，许哲如约来到姜涛家，他礼貌地敲了敲门。 “来了！”脚步声传来，防盗门打开，姜涛侧身让对方进屋，“许总快请进。” 姜涛回身拿了一双拖鞋，没想到许哲已经穿着皮鞋走了进去，没有要换鞋的意思。他皱了皱眉，但还是把拖鞋放回了鞋柜。 “东西都在厨房，已经给您打包好了。”他有些殷勤地把许哲往厨房领，那里放着一袋5kg的大米，还有超市塑料袋装着的泡面、速冻饺子、鸡蛋和一大颗圆白菜。 许哲看都没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目光打量着他的厨房。 姜涛有些尴尬：“那许总，我的工资是转账吗？” 许哲没有说话，一步步走到了厨房的刀架前，皮鞋踩在瓷砖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姜涛感觉浑身毛毛的，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现金也不是不行……” 许哲拿起一把厨刀，垂着眼用手指摩擦了一下刀锋，斜睇了他一眼。 他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住，不详的预感袭来，几乎一个眨眼的时间许哲就从两米之外冲到了他面前。他头皮发麻，目光里是许哲那张放大的脸，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死人。 “噌”的一声。 是刀锋刮在铁皮上的声音，尖利刺耳。 姜涛那股惊人的力道撞到地上，胸前的t恤破了一个洞，但里面的皮肤却完好无损。他脑子有些发蒙，手下冰凉的地板提醒着他现在的局面。 刚才他下意识地在心脏处使用了昨天才领悟出来的特殊能力，皮肤硬质化，胸前的皮肤能够瞬间硬化，就像以前武侠小说里的金钟罩铁布衫，所以才逃过一劫。 “许……许总你，你疯了……”他的嘴唇颤抖着，眼里满是震惊、惧怕、恐慌和不解。 许哲持着刀，刚才他瞄准的是他的心脏，虽然对他的天赋有准备，但还是被振得虎口发麻。 姜涛来不及为劫后余生而庆幸，对面那人跟以前老板完全不同！嘴边那温柔的笑意竟被他看出一丝残忍。 硬质化以他目前的能力只能用出一次，他想逃跑，但是腿软得不受他控制，努力了几次终于踉跄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想往外跑。 救命！杀人了！ 他想这么喊，但是他的声音一直在喉咙里打转，始终发不出来，咽喉处一阵剧痛，就好像嘴里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堵住！ 他用双手捂住脖颈，他想大口呼吸，却感觉空气中没有任何氧气。在他惊恐的眼神里，许哲微笑着把刀慢慢推入了他的心脏。 随着一条生命的逝去，他感觉到他狭窄的精神力被猛地拓宽，强度提高到了原来的两倍，刚刚压缩空气所耗费的精神力顿时不值一提。 果然！杀戮觉醒者，就是提高精神强度的捷径！他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癫狂转变成恶毒。 他抽出刀，随着他的动作，血液从身体中汹涌而出，往外蔓延。 他并不在意，拿着刀对着另一只手用力一划，刀尖跟手指像隔着一层透明的空气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不仅提高了他的精神强度，还能让他的能力具备同样的属性。 他满意地扔下刀，沾上血液的手在地上那具没有气息的身体上擦了擦。 走到门口，拿走鞋柜上的车钥匙，开门离去。 …… 牛栏村。 辛理走出安全屋，心头笼罩着一团阴云。 她再三犹豫，还是把安全屋缩小，但最小也只能缩放成一个立方。 她顶着暴雨，在后面山坡上找到一个坑，刚好能装得下缩小后的安全屋，用树叶和枯枝遮挡住。把花生和桂圆寄放到了傻乔家，她回到了老屋。 手机上的蓝点离她越来越近。 姜涛的死讯让她如临大敌，许哲杀他的原因很明显，他清楚的知道要杀了他才能顺利赶往牛栏村。 那么，他赶过来到底是为了空间，还是为了掠夺她的天赋？还是说两者皆有。 她闭了闭眼，情况比她想的还要坏。 …… 许哲进来的时候，辛理正坐在屋檐下的一张小板凳上，手里拿着的正是他的怀表。 他没拿伞，身上却不见有雨水，看着屋里像漏勺似的漏着雨，眉毛有些意外地往上挑：“阿理，这地方可不好住人。” 辛理握着怀表的手有些用力，淡然道：“习惯了。” “阿理怎么能吃这种苦？”虽然这么说，但他的眼睛却盯着怀表。他嘴角上翘，“好了阿理，该物归原主了。” 辛理冷着脸，把手里的东西往外一扔，被他稳稳接住。 “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他一步步走向辛理，在离她两步处站定，蹲了下来，抬脸看她，仔细端详着她的表情。 辛理用尽全身力气才憋出一个笑：“怎么会？” 他这才满意，开始检查手里的怀表，表情愉悦：“不错嘛，这些食物足够我们俩吃上半年，就是数量有些少……” 随着他的意念在空间里游移，表情慢慢从愉悦变成了惊讶：“阿理，你怎么什么都往里放……”除了吃的，还有好几十辆车，吊车坦克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公交车消防车。 阿理还真是可爱。 他屈腿在她面前蹲着，辛理的视线能跟他平视，他说话时，喉结就在她面前一动一动的，薄薄的皮肤下是脆弱的血管，只要她一用力…… 她垂眸敛起眼中的杀意。 他再往里探索，明显看到什么时，明显一愣：“这个小胶囊是干什么用的……你还弄到了枪？” 有机会！ 辛理藏在袖口里的水果刀，先前忍而不发的恨意全转化为爆发力，趁对方愣神的时候使出全力往他的咽喉处一刺！ 得手了吗？ 本应柔软咽喉处此刻被一层坚硬的透明物质所覆盖，辛理的刀尖刺不进一分一毫，反而卷了刃。 她的瞳孔忽的放大，身体往旁边一滚，撤回了屋内，就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噗”。原先她坐着的木凳上被什么东西穿透了，连带下面的水泥地都被钻了个洞！ 空气弹！ 辛理抿着眉，她早有准备不可能一击得手。但是那层透明物质却让她十分在意，她猜测是从姜涛处获得的能力，看起来像是防御类的天赋，难怪他这么有恃无恐！ “阿理，闹够了吧。”许哲的表情阴沉。 辛理没有做声，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许哲缓缓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就像毒蛇盯住了猎物：“不听话？” 辛理想动，但她周身的空气有如实质，背上传来上千斤的重量，像一副枷锁将她牢牢定在原地，手上卷了刃的刀掉在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了过来。 他的手在她的脸上摸索着，辛理恶心的战栗，那冰冷的触感让她脸侧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他的手在她的太阳穴处停留，那里的皮肤白皙光洁，空无一物。 “难怪。”他恍然道。 接着在身上翻找了片刻，拿出了一颗纽扣大小的银色锥形物。 那个东西散发着异样的气息，辛理觉得太阳穴像针扎一样，仿佛承受过无数次相似的疼痛，后背不停地冒出细汗。 “阿理，你需要纠正。”他伸出手，看手势竟是要把那银锥往她的太阳穴里扎！ 辛理睁着眼，全身肌肉都绷紧了，眼睛里出现了血丝，脚下的水泥往下沉，她的脚印为中心出现一道道裂纹。 肩上的空气随着她的挣扎更加大了力度，她的牙关紧咬着，舌尖甚至能尝到一丝铁锈味！ 那银锥的尖锐处跟她的太阳穴就在毫厘之间，眼看就要扎了进去，忽然她的耳边响起一声尖利的猫叫。 一个橘黄色的大团子不知从哪窜了出来，一头撞歪了许哲的手，锋利的牙齿紧紧咬住他的虎口处。 “又是这个畜生！”许哲猝不及防被咬住，手上的力道一松，那银锥落到了地上。 他一手揪住那毛团使劲往外一扔，带走了他虎口处的皮肉，顿时血流如注。花生撞在墙上，猫身软软地顺着墙滑了下来。他抬头，眼中是咬牙切齿的痛恨，一颗空气弹凝聚在他的手心。 花生！ 辛理瞳孔微微一缩，她的眸光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蓝光，渐渐能清楚地看到他手上那颗本应隐形的空气弹的轮廓，夹杂着破空的声音，目标是花生！ 她紧紧盯着那颗空气弹，全身毛细血管在千斤的重压下一寸寸破裂，血浸透了里衣。她手指微动，指尖的蓝光轻易穿透了那层无形的空气枷锁，周身的空气像被戳破的气球，身上的重压消弭无无形。 那蓝光眨眼间包裹住了空气弹，像一只灵活的手一样，把禁锢住空气的那层气流拉开，被空间力量所压缩成一根手指粗细的几百立方米的空气顿时卸了力，往空中四散开来，再没有了威力。 “怎么回事？”本该四分五裂的猫还好好地呆在原地，许哲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精神强度虽然有了增长，但是一路赶来已经消耗了一半，再加上他刚才使用了空间压缩和空气硬质化，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再也发不出第三枚空气弹了。 看来只能手刃那只畜生了，他沉着脸正要迈步，瞬间觉得血液凝固了，危险的感觉从身后传来，死亡的阴影笼罩了他。 是谁？ 他想回头，却感觉视线不受控制地降落，他的头在地上滚了一圈，身体还站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喷出血液。随着他身体的倒下，看到了令人惊怖的一幕。 年轻的女性黑发被额头的汗水浸湿，像竹叶一样纤细的身体维持着攻击的姿势，她的眼神却那么让人陌生，冷静得让人恐惧，而她的手里，是……一柄锅铲？ 此时锅铲上的血液往下滴落，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血花。 辛理刚才随手一捞，就把放在桌上的锅铲用作了武器，没想到它的锋利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陈老师诚不欺她，从此一心皈依锅铲教！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脱离我的空气锁！”本应立刻随着身体死去的头颅居然还像活人一样张着嘴，眼睛扭曲地凸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他看着辛理一步步走来，想到什么，放肆地大笑：“你不能杀我！空间维持时间只有一个月，需要我的血才能重新激活！” “你是说这个？”辛理五指张开，锅铲上残留的几滴血液在她的手势下开始滚动，不知不觉间慢慢变多，很快就盛满了锅铲，滴血成线。 他大骇，那丝蓝光让他感受到了熟悉的精神力：“你……你……你怎么会觉醒！” 此时他的眼中再也没有那令人作呕的泰然自若，取而代之的是深入灵魂的恐惧。 “不可能……阿理！你不是应该最爱我了吗？” 他的嘴巴抽动着，鼻孔一张一合，眼珠神经质一般地颤动，他还想说些什么，眼前一黑，辛理一脚踩到了他的脸上，固定住会到处滚动的头颅。她直着身子，手上的锅铲变成半人高，举过头顶用力往他的太阳穴处铲去。 “别再用你那恶心的嘴叫我的名字。” 那颗头颅好像一颗圆白菜，被.干脆利落地斩成了两半，脑浆流了一地。 …… “阿……” 门外，傻乔撑着伞的手失了力，雨伞歪在了地上。 房间里面，那双腥红的眸子看向了他。【你现在阅读的是 】 23-30 第23章 那个电子音从她的脑海中响起 “阿……” 傻乔身体有些颤抖, 刚才花生明明很乖的在他怀里呆着，突然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一溜烟从家门窜了出去。他着急地往花生走的方向追, 一进门就看到这骇人的一幕, 后面的理字卡在喉咙里，再发不出来。 辛理全身的皮肤都在刺痛, 但她的精神力却好像吸收了补品, 强度成倍的上升！几乎是同时，又听到了那个电子音从她的脑海中响起。 【天赋：操控】 【获得效果：消除（D级）】 【消除（D级）：你获得消除物品的能力。】 【使用方法：选中当前物品，按下delete即可清除。】 【获得效果：回收（D级）】 【回收（D级）：对消除的物品进行回收。】 【使用方法：通过delete消除的物品，可以暂时储存在这里。】 【获得被动效果：防火墙（F级）】 【防火墙（F级）：F级及以下的天赋对你不会造成伤害。】 【使用方法：被动使用，你不会轻易受伤。】 …… 辛理按了按涨痛的额头，看到在门口呆若木鸡的傻乔, 张了张嘴,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索性一言不发。 她打定主意, 如果傻乔跑出去喊人，她就把他打晕，然后说他脑子又坏了，在胡说八道。 她从地上捡起怀表, 此时的怀表依旧是未激活状态，看来许哲只来得及检查了一番。 她想了一下, 背过身不让傻乔发觉。蓝光闪过，指尖上出现了一滴血, 她把那滴血滴在怀表上。血液落在表面忽而消失不见, 原本被她使用得有些磨损痕迹的怀表瞬间变得崭新。 看来平时许哲就是这么保养它的。 她用意念往空间里一探，出入自如, 和从前没有什么分别。她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许哲没骗她。 她又在地上搜寻了一会，那颗纽扣大的锥形物在角落闪着银光。 她把那物捡起，刚才许哲就是想用这个东西刺入她的太阳穴，并且称之为“纠正”。 这让她云里雾里，但此时脑袋涨痛，她想不出什么结果，刚才又过度使用了精神力，不适合思考，现在需要休息。 辛理回头把墙边的花生抱了起来，检查了一下它周身，看起来没有明显的外伤。 她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根猫条，挤在花生的嘴边，花生鼻子动了动，艰难地睁开眼，还是伸出舌头慢慢舔了起来。 辛理失笑，老屋的墙面是用黄泥混合的，不是很硬，花生被拍飞到墙上身上的肉肉和厚厚的皮毛应该也卸了一部分力道。看样子没有什么大碍。 而门外的傻乔兀自愣了几分钟，紧抿着嘴，把辛理钉在天花板上挡雨的塑料膜解了下来，原本里面装着的沉甸甸的雨水倾泻而下，冲开了地上的血迹。 他把塑料膜铺平，默不作声地把许哲的尸身和头颅拖了上去，用塑料膜一裹扛到肩上，另一只手提着辛理变大的锅铲。 “……”面对这样离奇的发展，辛理显然脑子不够用，一头雾水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傻乔沿着后山往上走，埋头爬了半小时，终于停了下来，他把尸体扔到一边，用锅铲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挖坑。 辛理看了半天明白了，这孩子是在帮她毁尸灭迹！ 花婶啊，傻乔怎么变成这样了！ 无视她诡异的眼神，傻乔把坑挖好，尸体埋好，又把坑填上。 辛理终于忍不住了：“傻乔，你……不害怕吗？” 他抬起头，没说话。 “你就不怕我把你也杀了灭口？”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别过脸去不看她，半晌才说道：“才不会，我相信……你。” 辛理有些头大，傻乔真是傻乔！正常人早就掉头就跑了！ 感觉自己不能带坏小孩，她阴恻恻地吓唬他：“你现在跟我是一伙的了，会被警察抓走！” “我们是一伙的了？”傻乔愣住，琢磨了半天，脸上带了点希望：“那我还能叫你阿理吗？” 辛理感觉自己跟不上他的脑回路，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他听到自己跟许哲说的那句话，他一路上忧心忡忡的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傻乔心中忐忑，上次惹阿理生气的时候，她就对自己冷冰冰的，现在这个人肯定也让阿理生气了才会死掉……阿理如果还生他的气，会不会也不让他叫她的名字了？ 辛理无奈，“当然了。” 傻乔这才高兴起来，填坑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回到家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傻乔又帮她把老屋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干二净，看不出丁点杀人的痕迹。 等到他离开，辛理这才有时间去把安全屋扛回来，恢复原样。 她进门就打开了玄关的消毒系统，将沾了血迹的衣物扔掉，走进玄关的简易浴室好好冲了个澡，去掉身上的血腥味。 结束后，她瘫在沙发上，不想起身弄饭，于是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包卤肉饭的外卖大快朵颐，配上冰镇的葡萄汁，还有从自由国餐厅带回来的饭后甜点柠檬塔，终于有种还活着的感觉。 吃饱后，辛理终于有时间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 首先，是她天赋的变化。她的天赋是“操控”，依靠这个天赋领悟了不同的效果，分别是F级的复制和E级的几何，按等级来看，大概可以划分为一个层级的低端效果，大约可以通过自身的领悟力、透支精神力这两种方式触发。这样获得的效果就比较随机，因为在那之后她后来又透支了精神力，也没再有新的变化，俗称看脸。 而攫取觉醒者的生命，则让她领悟了两个D级和一个F级的效果，直接踏入中级区间。很明显，通过杀戮获得的天赋明显更加高速、高效、高质量。 在她的记忆里，觉醒者之间往往井水不犯河水。因为天赋是稀缺资源，觉醒者的地位超然，大家都很惜命。很多非官方组织甚至会提供物资来吸引觉醒者的加入，政府更是给觉醒者提供大量便利。所以因为物资而起争执的觉醒者少之又少，即便有，也不会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因为人类共同的敌人是丧尸。觉醒者是除执行者之外，对抗丧尸的主要力量，更有执行者无可比拟的升级空间，去清理更危险的二级变异丧尸——尸驱。 如果屠戮觉醒者可以增强自身的觉醒天赋，那么是否代表普通人同样可以无条件夺取觉醒的能力？甚至，通过某种方式，让这些能力掌握在更容易被控制的人手中。 觉醒者成了一块肥肉，谁都能啃一口。 辛理暗下决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没有足以凌驾于所有人的实力，那么最好不要暴露自己的天赋。 她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天赋效果上来，D级消除和D级回收。从效果描述来看，这两个技能是绑定使用的，被清除的物品可以储存到回收里，这应该是根据许哲的空间天赋所升级的效果。 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左手发动天赋，在浮现的蓝色键盘上按下Delete键，杯子消失在了她的右手里。 几乎是同时，她感觉到右手有些异样。她抬手一看，手心处竟然出现了一个核桃大的黑洞。 辛理心中一惊，过了一会也不疼不痒，她试探性地用手指往里一戳。触手冰凉，表面光滑，就是这触感……她往外拖了出来，正是她刚才消除的杯子！ 原来这是一个可以回收的空间！ 她又陆续消除了一些小物件，都一一被回收进了掌心。她心里一动，走到院子里抓了一只前几天傻乔送来的土鸡，使用消除。 过了一分钟后，她伸手进去一把就抓住了鸡爪子往外一拖，小母鸡扑棱着翅膀，“咯咯哒”地叫起来，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空间能够储存活物！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对自己使用了清除，她立刻感觉到精神力清空了一半，看来消除活物需要的精神力跟普通物件相比呈倍数增长。 眨眼间，她就置身于一个漆黑的空间之中，只要心念一动，她刚才所消除的物件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能感觉到，她能控制空间里时间的流速，随她的心意让时间静止或时间快进。 辛理觉得心跳有些加速，她简直中了大奖！ 她四处走了走，这个空间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没有尽头，就好像是一个能够吞噬万物的黑洞，只等着她把这里填满。 回到安全屋内，她对着怀表使用清除，扔进了时间静止的那一部分空间里，原本要一个月续命一次的怀表，在空间里使用时间则没有了限制。 她想了想，索性把怀表里的物资都一键清除。 这个怀表说到底认的主还是许哲，她只有使用权。虽然原主已经死了，他的血液样本也被她储存在了空间里，但是万一又来一个跟许哲有血缘关系的人，甚至是重生第二次的许哲，让今天的事情再次重演呢？她不能赌。 而这个怀表，日后说不定会有其他用处。 除了清除和回收，她还获得了一个F级的防火墙效果，看描述应该是许哲从姜涛处夺取的硬质化能力，在融合到她的天赋里时也改变成了更适合她的效果。 她用小刀在手指上划了一下，无事发生。 换成菜刀用力一砍，菜刀豁了个口，她的手指也出现了一道白痕。 她换成了手枪，比划了半天，狠狠心在大腿上来了一枪。大腿立刻传来了痛感，一个不稳半跪在了地上。 而子弹牢牢地扎在了她的大腿上，不过只进去了一半。她咬着牙走到医疗室，用镊子把子弹拔出，鲜血流了出来，但是伤口不深。 所以她现在的身体强度，应对普通的物理攻击，没有太大问题，还能卸除大部分的子弹伤害。 辛理边想，边往伤口上倒云南白药，再把腿周的血迹清理干净，在她正准备包扎的时候，突然感觉伤口处有些发痒发热。 不会吧，这么快就感染了？ 她把药粉擦去，想用酒精清洗伤口，没想到擦净后，原本流血的伤口已经愈合，如果不是伤处那一小块新长出来的粉色皮肤，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辛理愣住了。 她突然想到，早在刚重生的时候，她去公司打包快递被裁纸刀划伤，伤口也是很快愈合。 就在刚才，挣脱空气锁的时候，她皮下的毛细血管分明已经破裂，换下来的衣服上大多都是她自己的血迹。但此时破裂的血管早已自动修复，身上完全看不出流血的痕迹。 如此快速的愈合能力，难道也是天赋的表现之一吗？ 心里仿佛掉进了一块冰，把她整个人都冰镇住。 她想起了许哲从不觉得她会真的对他怀恨在心，想起了他来到这里说的那些语焉不详的话。 …… “阿理，你需要纠正。” “你……你……你怎么会觉醒！” “不可能……阿理！你不是应该最爱我了吗？” …… 话里话外，好像一直在暗示她有一个固有的设定，仿佛是一个不会觉醒、从无怨言的工具人。 一个纽扣大的锥形物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难道这个东西，就能把她“纠正”到那个设定里吗？ 她盯着手中之物，似乎透过它，看到有什么未知的恐怖正蛰伏在暗处，伺机窃夺她的心脏。 重活一次，无论是谁，都别想阻止她在末世中走到最后。 第24章 说是失踪，其实都知道凶多吉少 “4月4日上午8点20分, 南市气象台发布暴雨红色预警，部分城区出现内涝灾害。各部门正在协调配合，积极应对, 请广大市民朋友们切勿外出, 低层居民确保留在安全场所……” “紧急通知，因台风及强降雨引发河流泛滥导致上游水坝决堤, 郦江水位上升, 江岸附近居民请优先保障人身安全，有序撤离到高地……” “海啸预警中心发布消息，泰海海峡附近的东洲市4月1日晚遭海啸袭击，东洲市沿岸近海海域发生8.9级地震，震源深度11.0千米，‘阿瑞斯号’失踪, 东洲沿海区全部淹没, 预计受灾人数超十万人。” 辛理边外放新闻边做早餐。把苹果削皮切成小块, 在平底锅中倒入纯净水, 煮沸后加入苹果块，让果肉变得更软，再倒入榨汁机，一杯新鲜的苹果汁就做好了。 每天一苹果, 疾病远离我。多吃苹果对身体好，辛理决定每天都打一杯苹果汁保养身体。 今天的早餐是黄油蜂蜜吐司, 在面包表面涂上厚厚的黄油，经过烤箱烘烤, 在焦香的吐司表面淋上蜂蜜, 表皮酥脆掉渣，内里绵软香甜, 扫去早晨的慵懒。 南市虽然已经变天了，但牛栏村倒还相安无事。虽然外面仍旧狂风大作，大雨滂沱，但因为地势高，暂时没有洪涝的风险，而且四面环山也减轻了台风的威力。牛栏村的村民们也向来自给自足，就算没有新鲜的肉类，但大米和蔬菜是管够的，至少两个月内不会出现粮食危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牛栏村可以说是末世中的世外桃源，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早餐吃完之后，以防万一，辛理决定到村里走走，进行环境考察。 因为傻乔把塑料膜拿去当裹尸袋的缘故，老屋的屋顶像漏斗一样，屋里都出现了积水。她决定今天把瓦片都补好，否则以后出入可能成为问题。 院子里，原本用来做厨房的雨棚已经被吹倒了，地上一片狼藉，也应该收拾一下。 最后检查了一下围墙，因为钱给得多，地基打得好，墙面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监控的电路也一切正常。 老屋屋外是一个斜坡，山上的雨水会顺着斜坡往下一直流到河里。辛理特意穿了种田用的水鞋，鞋帮高至膝盖，不会弄湿鞋袜。 她走出门，积水刚刚没过脚踝，还在安全范围内。 沿着村路往下，便是表婶梁淑彤家，此时梁淑彤正骂骂咧咧地用葫芦做的水瓢，从院子里往外舀水。 辛理探头一看，自家院子里的排水口正正好好对着她家的院墙。因为老屋地势比表婶家高，所以排出来的水毫无疑问进了她家的院子。 辛理暗笑，看到他们家倒霉，她自然乐见其成。不过她还是绕到了梁淑彤看不到的地方，免得又被疯狗缠住。 村里大约二十多户人家，几乎每家都有田地和耕牛，可以说土地就是村民的命。 所以辛理往村子南边走，田地都在那边。 地处南方，牛栏村多为梯田，农作物也以水稻为主。此时田里还有不少像辛理一样，出来看护田地的人。 只不过田里的情况不容乐观。因为长时间被暴雨冲刷，加上雨水浸泡，许多水稻都奄奄一息地倒在田里。田埂旁，好些村民抽着烟在叹气。 “看样子今年的收成是没戏了。” “我早让你种抗洪水稻，你不听，怪谁？” “那谁能知道今年雨那么大？稍微矮点的田都被山洪淹了大半。” 辛理驻足片刻，心里涌上一股焦灼感，灾情似乎比原来更糟。 …… 回到老屋，辛理关上大门。院子里的垃圾清空起来毫不费力，只要她的手能够摸到的东西，都可以直接使用清除的效果，回收到掌心的黑洞里，等什么时候方便了直接拿出去扔掉即可。 接着，她从黑洞里掏出一架家用人字梯，刚好能让她爬到房顶上。年久失修，房顶上长了好些杂草，瓦檐处还看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鸟做的窝。 她在屋顶搜寻完整能用的瓦片，复刻好后，对所有的瓦片进行清除，然后飞快地铺上防雨布，再快速地将完好的瓦片从屋顶一一排列到屋檐处。排好一列后，又一次性复刻下来，铺好另一列。 屋顶补完，也就用了不到一小时。她擦了擦落到脸颊上的雨水，对于复刻的天赋她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老屋的墙体也有不少墙皮剥落，老鼠打洞的地方。好在她先前在修建围墙的时候备份了水泥、砖头、砂子、石灰浆等。此时学着工人们的动作，把老鼠洞用水泥和砂子封住，破损的地方塞进砖块，填补好缝隙，接着就等干了再用石灰浆粉刷。 修补好后，虽然看起来像打了补丁，但是好歹不漏风、不漏雨了，收拾收拾应该也能住人。 …… 回到家中，辛理惯例打开网页，平时总被娱乐新闻屠版的热搜，今天却全是关于台风的讨论。 “我为我前几天说想要台风别走的话道歉，我家在二楼，一楼已经完全被淹了，邻居只能借住在我家。但是我感觉离淹到二楼不远了。” “还好我家买了欣欣花园小区的房子，当年老被吐槽回家跟爬山一样，现在洪水根本淹不到我们家，就是小区里的人工湖水满得一直往外流，甚至还在小广场看到了游出来的鱼……” “第四天了，知道没有外卖的第四天我是怎么过的吗！顿顿吃泡面！吃得我怀疑我都丧失味觉了。” “说真的，你们不觉得这次台风有点吓人吗，坐标南市，以前的台风预警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次连城区里都被淹了。” “我也觉得！真的有点末日那味了，我老家东洲市的，我们那都多少年没遇到过海啸了……还好这次发了季度奖金，带我爸妈来藏区高原看山，结果逃过一劫……虽然房子基本上是没了，但好在我们一家人都还在。” “比海啸更可怕的是人心！我的爱豆就在‘阿瑞斯号’上，生死未卜。” “楼上有瓜？” “不会吧，你们都没看‘听说她’的周年直播吗？节目组真是控得一手好评，台风天不顾劝阻毅然出海，直播甚至还有人掉进海里的画面……就这都上不了热搜，还在疯狂降热度，怕不是节目组的阴兵吧。” “还有苏又晴，之前还说什么口碑逆袭，结果看到同组的掉进海里见死不救，说真的，当时看到她的眼神我隔着屏幕都害怕，根本就是杀人凶手！” “别说了，死者为大。说是失踪，其实都知道凶多吉少。” 再翻到外网，辛理发现国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几乎整个北半球都泡在雨水中。而南半球则相反，国际卫生组织发布高温警报，赤道地区出现了60度的高温天气，方圆百里无人生还，整个地球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 后面几天，辛理不是在家学习烹饪，就是日常锻炼身体。并且还在知名学习网D站上，下载各类学习视频，比如开公交、洒水车、吊车，或是坦克、装甲车，这些东西都装在她的黑洞里，想着万一有用上的时候，不至于手足无措。 不到一周，南市已经完全被洪水淹没，情况渐渐失控，网上出现越来越多的寻人启事，重金求粮的相关信息，为了对这些信息进行整合，协调资源，为灾害应急救援救助提供信息化的支撑，国家搭建了“八方”平台。 也许是因为蝴蝶效应，这一世灾害的进程也渐渐加快了。辛理记得，这个平台是在末世来临的第三个月才出现，而现在整整提前了一个多月，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输入了“八方”的网址，平台主页跟记忆中没什么不同。此时浏览人次已经上亿，不管是灾民，还是官方救灾机构和民间互助组织，纷纷通过这个平台发布信息。一开始，确实有很多灾民得到救助，也因为这些被救助成功的人的自发宣传，平台的使用率越来越高。 这会儿八方首页不停地出现新发的帖子。 【救命，我跟奶奶被困在时代丽华三楼，奶奶腿脚不方便，有没有好心人可以帮忙送我们到附近的救助点】new 【锦鲤互助队诚征队友，要求体力好，会开冲锋舟更佳！】new 【我老婆快生了，丽园小区附近有没有产科大夫？！提供相关线索也行，重金酬谢！】new 【万利救助站急缺三角绷带、灭菌纱布片、外科手术缝合针线、酒精、抗生素等医疗用品，有意捐助者联系13XXXXXXXXX】new 而这样的情况才持续不到半个月，随着第一个救助人员在混乱中被灾民袭击，多起救助人员跟灾民发生流血事件，情况再次失控。 没多久，一则飘红的公告挂在了八方平台的首页。 “紧急通告！经群众举报，有不法分子利用民众信任，假借救助组织的名义，进行抢劫、偷盗、凶杀等犯罪事件，提倡广大群众注意甄别！” 第25章 这一次，他们绝不可能走出林川市 辛理看到这个公告时, 动作一顿，点了进去。 内容里写了不法分子目前活动的主要区域在林川市，也就是牛栏村所属的城市。林川市在省内属于经济比较落后的地区, 因为风景秀美, 还有不少参天古木，近年来也在发展旅游业。但是因为贫困导致民风彪悍, 天价住宿、黑车、四两称不胜枚举, 每个来旅游的游客都会被狠宰，成了全国臭名昭著的“宰猪”市。 所以，在末世混乱的环境里，首先出现浑水摸鱼的地头蛇，完全不奇怪。 公告的后面还附带一张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有四个男人和两个女人，虽然看不清楚脸, 但却是辛理的熟人。 为首的是一个叫猛哥的男人, 脖子上有刀疤, 为此他住了三个月的院, 而给他留下这个刀疤的人则丧了命。对于这项丰功伟绩他时不时的挂在嘴边，很是自豪。 其中的一个女人叫霞姐，生得美艳，却比猛哥还恶毒百倍。 上一世, 他们扫荡完林川市，盯上了南市这个省会城市。彼时, 辛理在洪水退去，往基地方向逃亡的时候, 不慎遇上了这一伙穷凶极恶的强盗。 他们对南市不熟悉, 因此抓了辛理这个壮丁，充当向导和诱饵的作用。向导, 就是让她指路去南市各大商超、加油站、车行、药店等地方填充物资。而诱饵，则是在她身上划上一刀，用血腥味引开游走的丧尸。 在求生欲的作用下，辛理的体能得到了很大的突破。初期的丧尸行动速度并不快，但是在十几只丧尸的围追堵截之下，她自学了翻墙、跑酷、跳楼等极限运动，每一次都□□地存活到猛哥他们搜刮完物资离开。 于是猛哥惊讶地发现，这个看起来瘦弱纤细的女人就像打不死的蟑螂，出奇的好用。所以也就一直吊着她的一条命，每天给她少量的食物，有时是发霉的面包，有时是被老鼠啃到一半的烂玉米。让她不至于体力足够到能逃跑，也不至于虚弱到被丧尸一下就秒。 霞姐是猛哥的姘头，末世后跟老公为了食物大打出手，砍死了前者，后来跟猛哥走到了一起。辛理一次又一次侥幸存活，让猛哥感觉自己捡到了宝。霞姐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用烧火的木棍把她的头发烧掉，刚烧开的水往她的脸上浇，一度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看上去不是一般的倒胃口，猛哥这才歇了心思。 这样地狱一般的日子，辛理过了两个月才找到机会逃跑。 此时看到那几张熟悉的脸，她的眼睛发红，那股被羞辱、被虐待的恨意通通变成火焰，在她的大脑里疯狂地燃烧着，几乎要焚尽她的所有理智。这时，她的脸上突然感觉到有些湿意。 花生趴在她的腿上，正竖着圆滚滚的身子，软软地在她脸上舔了几口。被拍到墙上之后，养了大半个月，又重振雄风了。 桂圆也躺在她的脚边，用牙齿轻轻咬她的裤腿，短短的尾巴在身后不停地摇摆。 辛理这才从仇恨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摸着花生厚厚的毛，脚也一下一下蹭着桂圆的脊背，表情若有所思。 先前她都是在对方怀抱恶意的时候给予反击，而现在，她想主动出击。 这一次，他们绝不可能走出林川市。 …… 林川市跟南市相邻，牛栏村所在的宁岚山则在两市交接的边界处，若是能开车，去到林川市市区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只是通往林川市的路是环山公路，听花婶说，这大半个月的暴雨浸泡让附近的山头靠近公路那一侧出现了好几处山体滑坡，把路给堵死了，车根本开不过去。 不过对于辛理来说，这不是难事，只要爬过那个山头，她就可以从空间把车拿出来，畅行无阻。 确定他们目前还在林川市，辛理用了一天时间来准备出行的物品。 首先当然是武器，现在林川市被猛哥一伙人搅得腥风血雨，虽然她有黑洞在手，但若是两手空空出现在路上，怕是会徒增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先是把之前在枪械博物馆弄到的口袋手.枪复刻了一把出来，包上枪套，贴身挂在腰包上，若是大大咧咧地拿在手里，少不了会被人盯上。子弹她是不缺的，随时可以复刻许多出来，所以她在枪匣里装满子弹，又带上一个备用弹夹，足够了，带太多反而会有被盯上的危险。 至于拿在手边的武器，她准备了一把电锯，看上去就威慑感十足，让人不敢轻易招惹，另外也同样带了一颗备用锂电池，装在腰包里。 除了电锯，锅铲也是必须带的，虽然拿在手里有些搞笑，但是攻击力却意外的强大。它不仅外形无害，更让人不加防范，放松警惕，而且重量轻、体积小，使用灵活，适合随身携带。锅铲前端的锋利程度已经通过许哲验证过了，而把柄尖端也能猛击敌人的后脑勺，轻则晕厥，重则暴毙。 辛理拿出一个登山包，把电锯和锅铲挂在左右两侧。登山包里则装上一袋面包，一盒压缩饼干，一把香蕉，两包泡面，一个户外使用的3万毫安的多功能手摇充电宝，一个容量1升的便携式电热杯，里面装满矿泉水。 虽然这一路上她并不打算亏待自己的胃，但总得装上一些干粮掩人耳目。 最后则用黑色塑料袋装上一卷绷带，一小瓶云南白药，一盒创可贴，一小瓶酒精，放在登山包最底下。 然后便是出行的装备。她在速干瑜伽服外面套上一件新型军用防弹衣，由超高分子的特殊材料所制成，轻便舒适，活动自由。不仅能消释子弹的威力，还能防刀刺伤。 防弹衣外面则套上一件宽松的黑色短袖T恤，再穿上宽松的拉链运动外套，需要活动的时候也便于脱下。下面则穿上工装裤和防水的户外登山靴，便于爬坡。 因为这次的出行她不太确定时间，快则几天，慢的话几个星期也有可能。虽然她可以把花生和桂圆收回黑洞里，但那里面太黑了，她舍不得两只遭罪。而且这期间的喂食和铲屎工作她不打算交给傻乔，一是贸然外出很难解释，二是她还不想让他知道安全屋的秘密。 好在公司的物流仓库里有自动喂食机和饮水机，她放了足足五个在客厅里，留够一个月的猫粮和狗粮，让两只吃自助。而猫砂盆、宠物尿垫、自动铲屎机她则放到了卫生间，主要是给桂圆使用，花生会自己用马桶。 全屋的智能监控也方便她观察两只的健康状况。 “花生桂圆，我要出门了，你们要乖乖守家哦。”她蹲在地上，分别跟两只贴贴。 然后，辛理从院子留的后门走了出去。因为整屋涂了特制涂料，利用光线折射的原理，外面看不到安全屋的存在，一打眼过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院子。若有人包藏祸心，院子里的陷阱就够他吃一壶，更别提还有安全屋加装的防御武器。 她沿着山脚绕到了牛栏村的通向林川市的出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路里。 已经四月底了，还是雨势不减，打在她的雨衣上噼里啪啦像放鞭炮。她还带了一个电动车用的防雨头盔，不然会被雨水迷住视线。 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人，这时候基本很少有人会出村。 走了半小时，直到看不见村子，她才从空间拿出一辆越野车，雨后山间地形崎岖，比起面包车更好跑山路。 路上都是泥泞的水坑，车轮一滚便溅起一身，没多久，这台崭新的越野车就扒满了黄泥，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辛理小心翼翼地沿着被雨水冲刷得看不清边界的山路行驶，一边注意山上是否会有滑坡。好在运气不错，一路无事发生，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便被五米高的碎石堆拦住了去路。 辛理下车把越野车收到了黑洞里，四处探查了一下情况，最大有一人高的巨石横亘在路的正中央，旁边堆积着无数的碎石。 她四周看了看，靠山那一面山体坡度较大，爬上去很是有些难度。而靠近悬崖的那侧更不考虑，她并不能飞檐走壁。 思考了半天，她放弃直接从碎石堆上爬过去的想法。走近那块最大的石头，右手贴住石壁，左手在空中轻点。 蓝光闪过，那块巨石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辛理又照葫芦画瓢，把其他几块体积较大的石头一一清除，最后轻而易举地走过了滑坡处。 通过之后，她又把那些巨石从黑洞里掏出来，还原成原来的样子，想了想，把最大的那块石头复刻了出来，收进了黑洞。 接下来的四个滑坡处，她如法炮制，轻轻松松地通过了。 山腰以下的道路则好走了许多，快到山脚的时候，辛理察觉到积水越来越深，水面也越来越浑浊。沉在水底的淤泥增加了轮胎的阻力，在水位达到车身的三分之一时，越野车彻底走不下去了。 第26章 用足了力道，一脚踹下了水 辛理从黑洞拿出了一只户外用来钓鱼的军绿色皮划艇, 已经提前充了气，能坐两个大人。她屈腿坐在中间，没解下背包, 只靠着一个充气垫缓解肩膀的重量。 下了山, 碰到人的几率就大了起来。辛理把头发挽起，戴上一个cos用的假发套。她属于淡颜系长相, 戴上男用假发也不违和, 把眉毛和鼻梁加深，加上一米七的身高，看起来就像一个清秀斯文的少年。接着又戴上了口罩和头盔，双重保险。 皮划艇需要手动摇桨，好在她现在臂力还不错，划起来速度飞快。 林川市位于宁岚山的背坡处, 虽然受台风影响比起南市来说较小, 但因为经济发展落后, 多为自建房, 高层楼并不多，所以洪涝损失程度反而更大。 此时虽然离市区还远，但一路上也会经过几个别的村子，路边那些四五人高的树木只露出了最顶上的树冠, 印象中种着玉米的田地已经被完全淹没。越往前划，水面越是浑浊不堪, 漂着不少生活垃圾、树枝、烂菜叶、蛇虫鼠蚁的尸体，死掉的鱼翻着肚皮, 甚至还有不明排泄物明晃晃地浮在水面上。 辛理庆幸自己戴了口罩。依靠良好的视力, 远远避开那些散发恶臭的秽物，往市区的方向划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 依稀能看到房屋上活动的人影，水线已经涨到了三楼，自家盖的楼最高不过五层，不少房屋只剩下了一个屋顶。蹲坐在屋顶上的人远远看到了她，激动得上蹿下跳，疯狂地招手，双手拢在嘴前大声喊叫，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辛理冷漠地无视了那些求救信号。末世之中，能保全自己已经是万幸，她没有义务为这些非亲非故的人冒险。太多的教训告诉她，没有棱角的善良，是一种愚蠢。 顺游而下，又划了两个多小时，距离林川市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属于榕镇的地界。水面上多了一些竹筏，竹筏一头用油漆刷了字，是镇上一个比较知名的水上竹筏景区的所有物。 榕镇上有一排连成一片的骑楼，大约四层楼高，水面上只剩下了顶层还没被淹，透过凸出来的阳台都能看到里面人头攒动，保守估计有三百人以上，镇上幸存的居民都挤在了这里。 大约十来只竹筏停在阳台下面，为首的竹筏上站着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穿着救生衣，露出来的臂膀结实有力，是水上竹筏景区的船夫。 江宁从小在水边长大，水性自然不用多说，而且因为年轻，力气大，竹筏划得快又稳，在景区刚建成的时候就做了船夫。加上生得浓眉大眼，洪水来之前在网上因为长相小火了一把，为此也吸引了好些喜欢看脸的游客专程跟他的竹筏。 这次灾情也是他自告奋勇，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救助家乡的居民，叫上了景区里其他热心的船夫组成了一支水上互助队，把居民送到十五公里外的安置点。 此时他站在竹筏上，一手撑着竹竿，一手拿着扩音喇叭，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受困的镇民上船。 “不要挤！排好队，一个一个来！老弱病残孕先上！这位大哥你让让后面的姑娘！我们分批走！每个人都能上船！” 那个头上长着黄藓，头发秃了好几块的男人也不管他，仗着身高优势，挤到了阳台边，对着江宁呸了一口：“让个屁！傻子才排队，谁知道你们下一趟还来不来？” 听见秃头这话，后面的镇民也不淡定了。眼看着水位越来越高，等竹筏载着人去安置点，一来一回俩小时都算快的，谁知道两小时之后水位会不会淹到四层楼。看周围的人数，起码得运四五趟才能运完，越是后面上竹筏的人，就越多一分危险。 加上被困在这里的镇民大多已经挨饿了七八天，一根玉米棒子都要掰成两半，一天只敢剥下两三排，一颗一颗地在嘴里嚼上十几下才咽下去，早已饿得头晕眼花。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大公无私，将这一线生机让出去。 “老弱病残是人，我们男人就不是人？就活该得让着女人呗？灾难面前人人平等，先到先得。” “吴癞子，你放什么屁？你没娘生没娘养，没有老婆孩子是不是？” “嘿，我还真没有。”吴癞子厚颜无耻地笑了起来，他奶奶死得早，他妈刚生下他就跟人跑了，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从城里买的媳妇也不听话，老想着跑，洪水来的时候他把她锁在地窖里，估计现在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他现在是真的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看到吴癞子这样，内心阴暗的人暗暗叫好，不动声色地在后排往前挤，原本有序的队列一下子乱了起来。 “挤你老母啊！” “能不能有点素质？” “谁踩我脚了！” “求求大家让我老婆先上吧，她还大着肚子啊！” “阿爷！救命啊，我阿爷晕过去了！” 势单力薄的江宁的声音渐渐淹没在一声声的叫骂里。 眼下混乱的局面正合吴癞子的意，他趁乱跨过阳台，不顾竹筏上挤着的十来个老弱妇孺，纵身往下跳。 这一跳便出了事。吴癞子虽然不胖，但好歹是个男人，这样大的力道从距离水面近两米高的阳台跳下来，竹筏上又都是老人小孩和瘦弱的女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好几个人掉进了水里。 “小秋！”挤在最边上有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一头栽到了水里。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女人，伸手抓了个空，急得要哭了出来。水面上升的气泡夹杂细弱的呼救声，女孩眼看就要沉到水里。 江宁果断抛下手里的竹竿和喇叭，跳下水一把捞住往下沉的小秋，用力往竹筏上举。借着他的力气，竹筏上的女人也抱住女孩的上半身往上拉。 刚才落水的时候不知道灌了多少口脏水，得救的女孩跪在竹筏上，不停地往外呕，黄黄绿绿的呕吐物混合在其中，就差把胆汁吐了出来。 落水的几人也在江宁和其他人的帮助下爬上了船。江宁人还在水里，但竹筏上多了吴癞子，水位就快没过脚背了，如果他再爬上去，竹筏说不定会再翻一次。 可是没有他来划桨，这竹筏怎么走？ “下去一个！不然走不了！”他下半身泡在水里，对竹筏上的人喊着。 但是竹筏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做那个谦让的人。 一筹莫展之际，他四处张望，正好看到一百米外有一艘皮划艇顺着水流往前方划去。 他心中一喜，拿起竹筏上的喇叭冲着皮划艇上的人呼救：“前面的皮划艇！停一停！我们需要帮助！” 那个路过的倒霉人，正是辛理。 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看得一清二楚，本来不想走这趟浑水。无奈他们就在水流的下游，通往林川市这里也是必经之路，无法从旁边绕行，这才被江宁发现。 辛理加快了划桨的速度，想当做没听见。 江宁拿着喇叭拼命喊：“兄弟别走啊！” 见辛理越划越远，江宁急了，“求你了！大哥！你要肯帮这个忙以后就是我江宁的大哥了！” 江宁？ 辛理划桨的手一顿。 江宁见有戏，叫得更起劲了，“大家都是老乡，帮帮忙！” 辛理犹豫了一下，稍稍掉了个头，往江宁的方向划去。 皮划艇上的人越来越近，江宁看那人浑身包裹得严实，隔着头盔挡风镜露出一双冷淡的眼睛。他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但是没办法，灾情之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他实在不忍心弃这一船的人于不顾。 “谢谢啊，大兄弟。” 辛理冷着脸，看着江宁在水中，嘴巴泡得发白了，没说话。 没有得到回应的江宁心里有些犯嘀咕，但还是厚着脸皮继续道：“竹筏上的位置有些紧张，能不能挪俩人到你的充气艇上，就小秋和秋妈吧！小秋刚落水，在竹筏上挤着怕对身体不好。” 辛理没说话，但是默默往后移了一个身位，刚好够装下一个大人和小孩。 江宁见状，立刻招呼着母女俩人爬上她的充气艇。 竹筏上终于空下了一个位置，刚好够江宁站在上面。 经过这一闹，骑楼上方推搡的人们也停下了动作，谁也不想被挤到那臭水里。 “谢了兄弟，一会你就跟在我们后面，” 辛理藏在口罩下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余光撇到理直气壮占着两个身位的那个吴癞子，后者正得意洋洋地看着楼上那些排着队的老实人，眼睛还不时往旁边的年轻女人身上瞅，嘴里边喊着“我快掉下去了”，边往女人身上挤。 辛理感到很是不得劲。 就在江宁准备出发的时候，辛理手上动作了一下，塑料桨卡在阳台石栏的缝隙里，保持平衡，又用充气艇顶住竹筏，避免晃荡。 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足了力道，把还在一心往女人身上靠的吴癞子一脚踹下了水。 第27章 所以在他说出他的名字时，她才不忍心离开 “你他……娘的！疯……咕嘟咕嘟……了吧！” 吴癞子猝不及防被踹到水里, 刚把头冒出来，就被辛理用塑料桨打下去。 “你说的，先到先得。”辛理略微压低嗓音, 眼神凶狠。她像打地鼠一样, 哪里冒头拍哪里，直把他打得头破血流, “先插队的, 先挨打。” “你等……着！咕嘟咕嘟……” “有本……事……咕嘟咕嘟……打一架！” “我他娘的……弄死你！” 水面上不停地冒着泡，血染红了水面。吴癞子一开始还在叫骂，到后来只剩求饶的份，冒头的速度越来越慢，再打下去他真的要死了！ “好了好了……要出人命了！”江宁被吓到了，眼看吴癞子出气多进气少, 真闹出人命就不是小事了。 辛理冷眼看着, 塑料桨死死按住他的头, 看到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马上要憋死了，克制住杀意，勉强收了手。 她不介意杀了他，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未免有些太显眼。如果日后吴癞子再出现在她面前的话, 她可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了。 江宁见状，赶紧把人拖上来, 后者已经没有动静了，他用力按压了几下心肺, 吴癞子这才把呛进去的水喷出来, 整个人目光呆滞，半天缓不过劲来。 阳台上死一般的安静。 最先说话的是挤在后面浑水摸鱼的几个青年人, 看辛理停下了手，料想他不敢杀人，又不甘心排在后面，于是忍不住小声BB。 “这也太残暴了……” “谁要坐他的充气艇，怕是一个不高兴半路就要被打下来。” “吴癞子虽然有错，但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是，谁知道你们下一趟什么时候才回来，把我们丢在这自生自灭咋办？” 只是鸦雀无声的骑楼上，再小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辛理的手撑着塑料桨，眼神从阳台上扫了过去，精准定位到了企图藏在人群背后带节奏的几个人。他们被眼风扫到，无一不吓出一身冷汗，心里想着见鬼了，这么多人怎么就盯着自己看？ “这么怕死的话，我送你们早点投胎去，下辈子别再做男人。” 一时间没人敢再说话。 安静了好一会，江宁才出来打圆场：“谁说我们不回来了？刚才物资调配中心说一会能空出几艘观光船，大家都能走。” 江宁的人品在镇上是出了名的好，他说有就是有。众人这才松口气，再不敢哄闹，井然有序地登上剩下的竹筏。 看向辛理的眼神一下子，一不小心请了尊大佛啊。 江宁看辛理大有谁再插队就打谁的意思，只好让阳台上的人把吴癞子拉上去。对于吴癞子遭的罪，他是觉得活该，不过这兄弟做事……也实在太狠了些。他偷偷瞅了辛理一眼，后者察觉到他的视线，冲他挑了挑眉。 不知怎的，江宁莫名从中解读出了“还不走？”的意思…… 看着后面的人都上得差不多了，他赶紧把竹竿往水底一撑，在前头领路。 辛理也坐回充气艇上，默默跟了上去。 “小伙子，谢谢啊。”安静了好一会，坐在她对面的秋妈颤颤巍巍地开口。虽然知道他是好心，但刚才的行为还是把她吓了一跳。秋妈心里想着可不能再惹恼了他，搂着小秋的手紧了紧，示意她也跟辛理道谢。 “谢、谢谢，大……哥哥。”小姑娘脸红红的，说话也结结巴巴，因为刚呛了水，嗓子还有些哑。 辛理抿嘴一笑，想表现自己温柔的一面，但又想起自己带着口罩，于是开口说道：“没事，我最烦插队的人。” “……”秋妈心想还好她是老实排队人，看着小秋的眼神里暗含着告诫：小秋啊，听到了吗，以后千万记得不要插队。 在她怀里的小姑娘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看着辛理的眼睛倒是越来越亮。 一路无话。 她稳稳的跟在江宁竹筏侧后方几米的距离，江宁站在船尾，时不时侧过脸看她跟没跟上。 不得不说这兄弟虽然身板小了点，力气却是真的大。不说能把吴癞子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现在充气艇上载着三个人，他看起来也游刃有余。为了迁就竹筏队伍，还有意降低了速度。 从榕镇到最近的安置点大约要划一小时，江宁是个憋不住话的人，想跟辛理聊聊天解解闷，于是发挥了船夫的长处。 “兄弟，你是林川人吧。” “……” 见他不说话，江宁当作是默认：“咋就你一个人？你家里人没一起吗？” “……” 江宁这话刚说出口，顿时觉得不对，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还能为什么！多半就是家里人遇难了！ 江宁连声道歉：“对不住啊，我不是有意的。” 辛理知道他在脑补什么，也懒得理他，不过他倒是没猜错，她妈妈和外婆早就去世了，至于她的爸爸……估计早就淹死在郦江里了吧。 辛理心中涌上一阵快意，而江宁莫名觉得周围的气温降低了好几度。 “兄弟，你多大了？看你这样子感觉比我小，我今年23了，你呢？” 辛理皮笑肉不笑：“我今年四十，都说我长得小。” “哈哈哈。”江宁干笑着转移话题，“兄弟你这臂力，不做船夫可惜了，划竹筏跟划充气艇差不多。要不加入我们互助队吧，安置点包吃包住，每天出一趟水就行。” “没兴趣。”辛理心中嗤之以鼻，做船夫？她还不如做屠夫呢。 看江宁还想说什么，辛理干脆打断道：“你不是说我帮了你，以后就是你大哥了吗？” “啊？”江宁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 辛理皱了皱眉，“别告诉我你在开玩笑。” “怎么可能！”江宁打着哈哈，用力一撑竹竿，竹筏一下子划出一大截，转念一想他也不是要面子的人，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我江宁说话算话，你就是我大哥。大哥，你贵姓？” 辛理言简意赅：“辛。” “辛？这姓可不多见。” 辛理嗯了一声，又道：“你干嘛来做这个。”吃力不讨好。 “害，还不是这洪水。”江宁想起来也一阵唏嘘，说是乐于助人其实都是场面话，“我家老房被冲塌了，无家可归，刚好安置点要组个船队救助灾难，包吃包住，领队每个星期还能多领三斤猪肉，说起来我还占便宜了。” 以他的年纪来说，这好事轮不到他，但安置点的一个负责人刚好是他的熟客，觉得他可靠，就把这差事交给了他。 辛理默然，无利不起早，江宁其实已经做得挺好了，至少有在为灾民办事。 上一世江宁的名字，还是从霞姐嘴里得知的。他是水上救助队的队长，在一次救人过程之中，不巧碰到了抓壮丁的猛哥一伙人。他见义勇为，可是被救的人头也不回地跑了，猛哥大怒，只好把他擒住，让他来开路引走丧尸。 好在他命大，边绕丧尸，还能边想着逃跑。 可猛哥哪能如他的愿？把他的双腿砍了，双手捆住吊在高楼外檐，他断肢上的血化作溪流，吸引了成百上千的丧尸。 霞姐说他命硬，吊了整整一夜都没断气，直到太阳升起，江宁的血流干了，他们最后把他手上的麻绳剪断，喂了丧尸，扬长而去。 她现在还记得，霞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似乎在炫耀战功，告诉她如果跑了，最好祈祷他们再也抓不着她，否则只会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死去。 说起来江宁跟她同病相怜，甚至比她还惨一些，至少她还留着一条命在。 所以在他说出他的名字时，她才不忍心离开。 一小时后，一行人顺利抵达了姚林安置点。 靠岸后，还需往上走上几百米。安置点位于高地上的一片树林旁，地方开阔，地势平坦，靠近水源，适合作为临时安置点。 “辛苦了兄弟！……不，大哥！”等竹筏上所有人都平安上岸，江宁这才有空跟辛理说话。 辛理摇摇头，江宁又尝试邀请道：“大哥，要不你也在这个安置点歇一阵呗？不参加救助队也没关系，我看物资调配中心应该也需要别的人手，到时候帮你问问看。” 他本来没报希望，就顺口一提，没想到辛理点点头，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上去说不出的高兴：“那我一会……不，现在就去问！你在这等着！” 说完，便像狗子一样窜了出去，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谢谢大哥哥。”小秋躲在秋妈身后，露出一个脑袋。 辛理的手在包里摸索几下，掏出一根奶酪棒：“给。” “哇。”小秋不顾秋妈劝阻的眼神，乐颠颠地接过了奶酪棒。 果然小孩子都不会拒绝奶酪棒。 秋妈没办法，帮小秋道了谢，“那我们也去领登记表了。” 为了维护安置点的和平稳定，每个进入安置点的人，都要填写登记表，写清楚身份证明。虽然条件有限不能一一验证资料真假，但还是隔绝了一部分别有用心的人。 小秋还有些依依不舍，边走边往回张望，看辛理在看，趁秋妈去排队的时候又跑了回来。 “大哥哥，这个给你。” 辛理张开手，手上是一颗琥珀，树脂里包裹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七星瓢虫，触感光滑圆润，还带着一点女孩手里的余温。 第28章 死在前面，反倒痛快 没多久, 去打听消息的江宁就回来了，他兴奋地表示安置点内刚好有适合辛理的工作。 “就是维持安置点的秩序稳定，保证灾民的人身安全, 化解灾民内部矛盾, 驱逐惹是生非的暴徒。” ……这不就是保安吗。 “我想过了，这个工作简直是为大哥你量身打造！”江宁眼神真挚, 透露出一些傻气。 大哥在榕镇的壮举让他发自内心的崇拜！ 辛理无语, 他到底对她有什么误会，她可不是什么侠肝义胆的好人，只是一个瑕疵必报的小人罢了。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能够借此留在江宁身边，顺藤摸瓜找到猛哥他们的线索，让她委屈几天也不是不行。 毕竟在林川市想找到猛哥一伙人犹如大海捞针, 他们经常打一枪换一炮, 不会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等她从平台上收到有人被害的消息, 再赶过去, 多半已经晚了。 上一世江宁跟猛哥他们会有接触，那么最好的方法是她跟在江宁身边守株待兔，或许也可以改变江宁悲惨的结局。而且安置点应该也有一定的消息渠道，总比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市区里乱转的好。 想到这里, 辛理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工作。 江宁大喜过望, 把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登记表递给了她。 上面除了姓名、户籍、身份证号、家庭住址之外，还需要填写一项特长, 倒是跟上一世进入基地时有些相似之处, 想来现在的临时安置点应该就是未来基地的前身。 辛理一一填写，性别一栏顺手写了男。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 谁说不能有一个叫辛力的男人在林川市当保安呢？反正跟乡村青年辛理没有任何关系。 而特长嘛…… 江宁探过头，看着辛理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几个大字：熟练掌握打字技巧。 打字？是他理解的那个打字吗？用电脑键盘打的字？ 想到被打得满头包的吴癞子，江宁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真的不是打人吗！ 填写完毕的辛理很是满意。她确实没写错，谁能比她更会打字？她可是天赋自带键盘的人，还可以复制粘贴、删除回收。 至于江宁的表情，她当做看不到。 因为有江宁作保，所以辛理的登记表很快通过了验证，得以留在安置点，并且负责秩序维护的工作。 刚救完一批灾民，还留有一些时间给救助队的人修整。江宁自觉承担了给辛理介绍工作的责任。 姚林安置点的面积有一个足球场大小，所能容纳的灾民上限大约为8000人，虽然已经接近饱和状态，但还是有源源不断的灾民往这边赶来。 像这样的安置点林川有大大小小共计十余个，对于有百万人口的林川市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 因为物资有限，目前姚林安置点分为两个区域，西部是A区，摆放了大约一百五十套帐篷，每个帐篷入住2到10人不等，优先供给老人、小孩、病患以及安置点的工作人员住宿，医疗救护、物资调配、爱心食堂及紧急事务中心都分布在这个区域。东部则是B区，一个个塑料雨棚像蘑菇一样紧紧挨在一起，地上铺上防水布，就可以供身体健康状况相对良好的灾民休息。 江宁先带辛理到B区走了一圈。台风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但雨势有增无减，B区所提供的雨棚，最多只能挡挡雨，灾民自发用衣服或被单绑在支撑夹上，就算是把空间隔开了，也能稍微挡一挡风。 地上铺的防水布也聊胜于无，经常需要拿起来抖落上面的积水，不然就得泡在水里。盖在身上的衣服都潮湿不堪，有些灾民身上已经开始长湿疹和足癣。 形形色色的灾民们，野草一般匍匐在泥土里，或表情麻木，或神情悲戚，或默默流泪，压抑的气氛比密布的阴云还沉重。 见惯末世冷暖的辛理面对这种场面没有太多触动，倒是江宁有些唏嘘：“那边那个大姐，用门板载着发烧的儿子，游了整整八个小时才到这儿，但是上岸的时候，她的儿子已经没气儿了。” “那边躺着的大爷，年轻的时候参加过国家游泳队，洪水来了，他救下村里三户人家，他的儿子和儿媳却死在洪水里。” 世间百态，都在这场灾难里看遍了。 辛理淡淡道：“有时候，死在前面，反倒痛快。” 这样无情的话，从辛理口中说出来，有种冷静的残忍。人类太脆弱，末世中，哀鸿遍野，饿殍遍地，后来的那些怪物披着父母、爱人、挚友的皮，把你生吞活剥的时候，很难不去想，会不会在末世一开始的时候死去就好了。 任谁一万次的从血海尸山中走出来，便再难对这人世无常发出感慨。 这还只是开始。 江宁哑然：“也许吧。” …… 穿过B区来到A区，中间被安置点的志愿者用警戒线隔开，只留下一个供人通行的出入口。一方面是为了方便管理，另一方面A区的灾民更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养好身体。 A区则比B区要规整许多，一百五十套行军帐篷共分成15列，每一列有10个帐篷，按用途及数字编号划分。其中最好的行军帐篷用作临时病房，占了10列。其他普通户外帐篷则划分了3列用于特殊人群住宿，1列为爱心食堂，相关工作人员则在最后1列帐篷里。 帐篷末端停放了好几辆大型货车，用于重要物资储存，避免受潮，还有专人看管，怕发生偷盗事件，毕竟这事不是没有先例。 A区的条件比B区来说要好一些，气氛也没那么压抑，援灾医生和护士脚步匆匆，病人脸色虽差，但却有了些人气。 “病房这边事情多，不出去的时候我就会过来帮忙，给伤者止血、包扎。” “这是我们安置点的食堂，虽然大多是素菜，但总比饿肚子好。每人每天可以领取一份食物，一般早上8点开始分发，但是最迟7点要过来排队了，有时候来晚了就没了，那可要饿一天肚子。 “每天的菜单不一样，今天是一包泡面、两个素包子和一碗瘦肉粥，也可以不要瘦肉粥，换成一个鸡蛋。那边有热水提供，可以用来泡面或者加热包子。” “靠近树林的那四排是住宿区。” 江宁往远处指了指，辛理眼尖，看到树林里搭了几间活动板房，于是问道：“那边呢？” 江宁顺着辛理的视线看过去，白色的活动板房在林中格外显眼，他的嘴抿了抿，轻描淡写地说道：“不知道，可能住了重要人物吧。” 看他不想说太多，辛理也没继续问下去。 二人继续往前走，来到最末端。 “这两个帐篷是救助队的，每间大概住了五六个人。” 江宁捏着鼻子走了进去，辛理在后面跟着，没走两步就发现了不对劲，隔着头盔和口罩都能闻到一股腐烂的死鱼和臭鸡蛋混合的恶臭味。 “什么味儿！”辛理飞快地反向退出，呼吸到新鲜空气时才感觉活了过来。 江宁像碰到同类一样惊喜：“你也觉得臭对吧！救助队这些人十天半个月不洗一次澡，还成天泡在那臭水里，我每次闻到都想呕……” “你不住这？” “当然不！我的帐篷在最后一排。” 江宁带着她走到第15列的最后一个帐篷，那是一个儿童房装饰用的儿童帐篷，像一个童话里的小房子，只是表面已经脏兮兮的了。支架是木制的，有一根还是用树枝代替，因为是布制的不防水，他把大的黑色垃圾袋剪开套在了外面，隐隐约约透出里面粉红色的布料。 看起来像个不伦不类的垃圾房。 “这还是我之前在水里捡到的，感觉还能用，所以就拖了回来。”江宁挠挠脑袋，“反正我这人不挑，能睡觉就行。” “大哥，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住这里吧！” “……？” 辛理瞳孔地震，见他表情诚恳不像开玩笑，“这怎么可能睡得了两个人！” “怎么不行！你看，像这样……”江宁虽然比辛理高上十公分，但身材比较精瘦，弯腰钻进去后刚刚好够他竖着躺下，脚丫子险险的露在外面。然后他转了个方向，横躺着，侧着身子，脑袋上顶着帐篷的布料，双腿屈起，旁边就勉强空下了一个位置。 “看！明明就可以！” “……” “咱们两个大男人，挤挤得了，不然你就得去那边的六人间了。说真的，不仅臭，他们还打呼、磨牙、说梦话……” “……别说了，我住。” 让她住在那地方，她不如死了算了。而且她有太多秘密，人多眼杂难免会被人注意到。江宁脑子缺根筋，只要她注意遮掩，他应该不会发现。 至于晚上会不会有其他危险，辛理倒是不担心，因为江宁打不过她。 …… 把安置点逛完一圈，天色已经变暗了。 俩人决定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江宁从雨衣下面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早上领的两个素包子，想分一个给辛理。 辛理摘下头盔和口罩，举举手里的面包片：“婉拒了哈。” 江宁一愣，他大哥长得一看就是个斯文人，跟刚才那个杀气腾腾的样子根本就像两个人。 这就是人不可貌相吧。 他心里想着，也没介意，一口咬住一个包子，另一个继续收回包里，留着救援的时候肚子饿了吃。 帐篷窄小，江宁自己睡觉的时候不觉得，多了辛理一个，还有她那不小的背包，坐在一起就要拥挤许多。他索性把帐篷让给辛理，自己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塑料盒子坐在了外头，小口小口地啃着手里的包子，细细咀嚼着。 他一边吃，一边隔着帐篷跟她说话。 “大哥，你那些从家里带的吃的，偷偷在帐篷里吃，可别让人看到了。前些天因为一个肉包，好几个人打得分都分不开。虽然大哥你身手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嘛。” 辛理翻着背包，实则从黑洞里拿巧克力的手顿了一下，“好。” 他回过头，确认辛理的表情是不是把他的话听了进去，站起了身：“那大哥你先休息，今晚应该没什么事，明天早上我叫你。我过去病房那边帮帮忙。” 辛理点点头，见他离开，把帘子拉下，藏在手心里的巧克力塞到嘴里。 她借着手机电筒，四下看了看帐篷里的东西。地方不大，长约一米八，宽约一米五，底部应该是用木头垫高了，又在上面铺了一层树叶和一层塑料膜，睡起来不至于太硬。 帐篷里的东西不多，收得整整齐齐。一个雨伞布包的东西放在最里面，看大小应该是衣服和毛巾，被仔细叠了起来，用作枕头。旁边的牙刷和牙膏是旅行装，用一个白色塑料袋装着。 帘子的一边叠放了一件挺厚实的棉大衣，应该是晚上睡觉用来当被子的。 辛理把江宁的“枕头”和牙膏牙刷拿出来放到靠外的一侧。她自己的背包则也用来做枕头，电锯从包上解下来放到了最里面，一伸手就能拿到。当然她再三检查了开关，怕万一睡着了勿触，把自己给锯了。 忙活了一天，她虽然不算太疲累，但理智告诉她，她该睡了。 这一晚，没有夜宵，没有熏香，没有暖色的夜灯，她伴着骤雨睡去。 ……直到被江宁的鼾声吵醒。 辛理睁开眼，看到距离她一臂距离的江宁，背对着她，尽可能的靠外，双腿委委屈屈地蜷缩在一起。 伴随着打桩机一样的鼾声，还有间歇性的梦话。 “肉……肉包……”用来做枕头的雨伞布包湿了一片。 ……原来这玩意不是用来防雨水的吗！ 辛理看了下时间，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为早上4:30。 差不多也睡了六个小时，足够了。 她转了转僵硬的肩膀，小心地把帘子拉开，从江宁身上跨了过去。 雨衣挂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她小跑过去穿了起来。 这时候天还没亮，A区除了病房那边亮着几盏灯，其他地方一片漆黑。毕竟现在电力资源也紧张，不可能全天24小时发电。 她的手藏在雨衣里，在帐篷后面站了片刻，便离开了。 原本窄小的帐篷，令人不察的悄悄大了那么十几公分。虽然还是得屈着腿，但总算不用卷着腰了。 趁着夜色，辛理想去树林里的活动板房旁边走一圈。 活动板房距离A区大概两百多米，是把那一块的树全砍了，特意建起来的。 虽然活动板房并不是什么好住处，但那是在末世之前。灾民们幕天席地的现在，还有人能够在树林里专门腾出一块地方住，那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她轻手轻脚地往那边走去，没走几步便发现那边居然有几个人来回走动，裤子上鼓起一块，像是枪。 辛理不再走过去，她现在目力和听力都非同一般，借着夜色的掩护，远远观察着那几间房。 活动板房只有一层，有四个窗户。板房靠中的地方像是怕人不知道一样，写着“ICU”三个字母。 什么样的ICU居然还安排了保镖，这阵仗未免也太大了点。 窗户拉上了帘子，但还是微微透着光，发电机的声音虽远，但辛理还是能听得很清楚。 是什么人，居然大半夜也能有供电？ 她静下心，把精神力凝聚到耳朵上。 雨声、风声、树叶的哗哗声、脚踩在树叶上的咯吱声、人们的谈话声…… “……行吗？” 她先听到了一个女人在说话，声音有些暗哑。 “不行。”回答他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声。 女人继续说道：“编号LC215236。” 虽然听清了谈话内容，但辛理还是一头雾水，这两个人怎么好像在打哑谜一样，什么行不行，还有编号是什么？难道这是ICU专用的暗号吗？ 辛理耐着性子听下去，但屋里久久没有动静。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又有声音传来。 还是那个声音暗哑的女人：“下一个什么时候？” 年轻男声回道：“下周，山洪封路，进不来。” 女人松了口气：“那这周算结束了吧。” 一阵沉默，就连辛理都为她感到尴尬。 “嗯。” 出现了新的男性！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明显跟那个年轻男声是两个不同的声线。 这个后来出现的男性说完话后，谈话声便再没有了。 辛理继续蹲了半小时，腿都麻了，就听到活动板房那边传来关门的声音，应该是那三个人下班了。 从他们的交谈来看，这个“嗯”明显是个头儿，他们似乎在抢救什么人，并且抢救失败，可能人没了，而下一个患者要下周才能抵达。 不过这个嗯医生也太惜字如金了，辛理心中狂骂，尽管这个声音她觉得有些微耳熟，但只有一个字实在无法准确的判断。 三人从门口方向离开，从辛理的角度看不到他们的样子。 一股怪异的感觉萦绕在她心头，她总觉得这里藏着什么秘密。只是外面的保镖没有跟着他们离开，只得之后有机会了再来一探究竟。 …… 回到江宁帐篷处，他已经醒了，看到辛理松了口气：“大哥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跑了！” “……”这孩子的脑回路真是异于常人。 “既然回来了，我们去食堂吧，刚好七点，现在过去正好。” 两人来到食堂。 十个帐篷，每一个前面都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江宁目瞪口呆：“我去，这些人现在是越来越卷了，昨天我七点钟过来的时候还没这么多人呢。” 他连忙加快脚步，跑到了其中一列，招呼辛理站到后面。辛理跑得快，抢在一个大妈面前跟到了江宁后面，那大妈还瞪了她一眼。 帐篷前面摆着一张空桌子，并没有人看管，帘子半掩着，看样子应该是还没做好。 前后排队的人不时催促。“好了没啊！” “肚子都饿扁了。” “以后能不能早点开饭，从昨天晚上饿到现在了，俩包子根本吃不饱。” “得了吧，你们天天躺在B区不是吃就是睡，吃再多也是浪费食物。我们昨天可是出去接了人回来的，按理说应该优先给我们发。” “你们这些臭划水的一周多拿三斤肉还不够？多少人三天闻不到肉味呢，要点脸吧！” “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我就说怎么了！臭划水的！” 两个人越吵越上头，眼看就要打起来。 江宁越听越不对，出声制止道：“别吵了！” “吵个屁啊！” 帐篷里的声音跟他的同时响起，一只圆润的藕臂撑着门帘，另一只手把蒸笼架在腰间的深蓝色围裙上保持平衡，等出来了才赶紧接过蒸笼的另一边。 “再吵都没饭吃！” 说话的女孩长相讨喜，嘴唇也粉嘟嘟的，但说起话来却毫不客气：“你们俩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昨天已经打过一架了，现在能动弹了，又想出来争大哥了？” 众人仔细一看，先前说话那俩人身上确实挂了彩，其中一人眼圈都还是乌青的。 “那哪能呢。”乌青眼圈的赔笑道。 “丹丹，我今天特意赶早来的。”另一人嘴角裂开的也说道，“就怕今天吃不到饭。” “我先来的！”见他这么说，乌青眼圈明显不服气。 “我先！”嘴角裂开也较上了劲。 “我……” 砰—— “再吵今天也别吃了！”被叫做丹丹的女孩子重重地把蒸笼拍到桌上，抱臂冷冷看着这俩人。 俩人唯唯诺诺，再也不敢说话，老实排队。 江宁小声对辛理说：“这是我们的食堂一枝花，祝丹丹，脾气差，但做的包子巨好吃。” 然后又冲着那霜打的茄子一般的两人一努嘴：“我昨天说为了肉包打架的就是他俩。” “不是说只有素包子吗？” “是素包子，馅儿好像是用大豆和面筋做的，就像素肉，吃起来跟肉一模一样！我在姚林这些天，全靠丹丹的素肉包子活着！” 第29章 他刚开口，便吃了一嘴泥 跟在丹丹后面的还有几个人, 也是食堂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又往桌上放了一个铁锅、一个竹篮、一个箩筐。 几个人同时打开上面覆盖的纱布和锅盖，伴随着热腾腾的白气, 食物的香味钻到每个人的鼻中, 辛理能听到不少人咽口水的声音。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祝丹丹用一个大铁勺在锅盖边敲了敲, 高声喊道：“放饭！” 经过刚才的事件, 人们安静有序地排着队，再没出别的乱子。 随着队伍向前，辛理看到今天的食物供应的是包子、芥菜猪肉粥、鸡蛋和玉米。每个人手里都自备容器，是用来盛粥的，而包子、玉米、鸡蛋则是由工作人员装到塑料袋里分发。 排在江宁前面的是一个有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 另一手提着一个不锈钢汤锅, 比别人拿的容器都大上许多。 祝丹丹接过他的汤锅, 铁勺在粥桶里搅了搅, 把里面的芥菜和猪肉搅匀，一捞一扣，就盛好了一人份的粥。 “就这么点儿？”啤酒肚很是不满，他手里的汤锅因为太大, 一大勺粥放进去也只铺了个底，“而且肉这么少！” “一人一勺, 多的没有。”祝丹丹见惯了这种人，看也不看他一眼, 继续招呼道：“下一个！” 江宁上前, 正要把手里的塑料碗递过去，那啤酒肚不干了, 硬是把江宁挤到一边，把汤锅往桌上一放：“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装满。好不容易在台风里活下来，来到这，你就给我吃这么点儿东西，还不够塞牙缝！” 祝丹丹语气不耐：“我说了，一人一勺，大家都这么多，都给你了，别人吃啥？” “别跟我扯这些，还一人一勺，只能忽悠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你敢说你们这些志愿者没有自己在背后偷吃？国家都说要妥善安置灾民，你们就给灾民喝这白浆糊！看看这一个个面黄肌瘦的，都是被你们虐待出来的！” 那啤酒肚振振有词，看他红光满面，肥头大耳的样子，跟面黄肌瘦毫无关系，完全没有说服力。 但在后头的一些灾民看不到前面发生的事情，只听到他的话，竟真的有人被他说服，附和起来。 “是啊，我们都喝粥好几天了，根本不顶饱！” “而且从这周开始肉就越来越少了，最大的一块还没我手指甲大！” “包子也变小了！一口一个，两口就没了！” 见身后有人帮腔，那啤酒肚洋洋得意，下巴也抬了起来。他运气好，台风来之前，刚好在榕镇附近谈生意，结果洪水来了，把卖家一家全淹了。他靠着吃卖家家里的余粮，撑过了这一个月，就在粮食吃完的前几天，碰到了路过的救援船队，这才跟着来到了姚林安置点。 原本想着到了安置点，好歹一日三餐有了保证，谁知道吃得还没他原来好。 祝丹丹有些窝火，这些灾民到底知不知道，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吃上包子喝上粥，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这是全国性的天灾，他们林川市所在地离国家储备粮仓将近两千公里，先不说现在全国水患粮食运不运得过来，就算有省内紧急物资调拨，他们林川市也得排在其他市后面。 林川市十来个安置点，平均分下来的粮食根本不够他们五千张嘴吃喝，所以从上周开始他们就开始组建救助队，一半分去救助被困灾民，一半则搜寻物资。因为人力有限，搜回来的物资逐渐跟不上消耗，他们不得不在粥里少放些肉，多加点水，包子也往小了做。本想着前天刚拉回来一车玉米够顶几天的，没想到他们根本不领情。 啤酒肚见她不做声，以为她被自己说得心虚了，又火上浇油道：“看你这小姑娘吃得倒是白白胖胖的，灾民想吃点东西还得看你们脸色，你们一个不高兴我们就得饿着！哪有这种道理！说是志愿者，其实根本就是以权谋私……” 啤酒肚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对的，正打算再添油加醋一番，就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他本不想理，见后面那人锲而不舍，终于忍不住回头：“干嘛！” 没想到一回头，就见一个沙包大的拳头挥了过来，重重地打在他那肥实的脸颊上，他承受不住力道，臃肿的身体倒在地上。同时，一只带着青草气味还沾着泥土的鞋子踩到了他的脸上，把他那肥硕的脑袋又往泥里压了几分。 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双臂支撑着想起来，那只踩在他脸上的脚却纹丝不动，重若千金。他就像一只被踩扁的癞疙宝，四肢不停地乱动，却怎么也直不起身体。 “好好的肉粥都嫌弃，你让那些活活饿死的人怎么办？” “关泥……唔唔！”他想说关你屁事，结果刚开口，便吃了一嘴泥。 辛理一手从地上抓起一团泥就往他嘴里塞。他应该庆幸这附近没有厕所，不然塞到他嘴里的就是屎了。 “我说你们有没有良心，外面的人饿得吃人肉的不是没有，你们能好好呆在这个安置点，有吃有喝，不赶紧烧香拜佛感谢祖宗保佑，还嫌少？你们又不知道出去找物资，又没有一技之长，成天躺着怨天尤人，志愿者是欠你们的了？凭什么白吃白喝养着你们？” “嫌粥少是吧，那就吃点泥，管饱。” 他的牙齿掉了一颗，嘴里一股血和着泥土的腥味，几欲作呕。那人却不让他吐，死死地捂住他的嘴，他的喉头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泥土带着粘性，沾在他的咽喉处，差点窒息。 啤酒肚挣扎了半晌，眼泪都流了出来，在满是泥浆的脸上划出一道白痕。 “窝，搓……了……” 看到那人的眼神，感觉在他眼中自己像一坨烂肉，毫不费劲就能把他碾碎，他真的害怕了。 队伍里站得靠近前面的一些灾民，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吓得不敢说话。 “你说吧，该怎么处理。”辛理按着啤酒肚，抬头看向祝丹丹。 被她提到的祝丹丹一惊，心情有些复杂，求助似的看向让到一旁的江宁。她跟江宁倒是熟人，刚才她有看到他们在后面说话，应该是江宁认识的人。只是江宁无奈的耸了耸肩，示意他也管不了。 见所有人都看着她，祝丹丹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试探道：“那就先放了他，把他送到管理处？” 啤酒肚疯狂上下点头，他宁愿去管理处！哪怕他被赶出去，都比被泥土活活噎死强！ 辛理点点头，依言松开了手。 啤酒肚感觉胃里一缩，反身就把刚才吃进去的泥给吐了出来。 祝丹丹也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她平时做派也比较泼辣，但也只是动动嘴皮子，没有真的动手过。此时看到辛理直接把闹事的人干翻，她又是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是给了啤酒肚一个教训，以后别人再敢闹事就得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担忧的是，前几天俩人为了肉包打架，上面的人指责她管理不当，把她这周的口粮给罚没了，那这次直接把人打了，她怕是这个月都别想吃肉了。 虽然打人的不是她。她偷偷看了辛理一眼，后者看上去清清秀秀的一个小伙子，没想到动起手来这么狠。 吐完了的啤酒肚涕泪横流，但还是鼓起勇气道：“你，你谁啊……”他看着也不像这里的志愿者，志愿者哪个不是乐善好义的，凭什么打他。 辛理淡淡道：“我是这里的保安。” 保安？之前没见过啊……周围人心里默默想着，但是没一个人敢说出来。 就连祝丹丹都一愣，之前安置点里倒是有几个维持秩序的志愿者，但那都是自发的，还真没一个正经的保安。 “我作证，他确实是保安。”在一旁狠狠看热闹的江宁举起了手，“今天刚上任。” 队伍里的灾民倒是不少认识江宁的，毕竟大部分都是江宁接回来的。既然江宁都这么说，那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青年，确实是保安没错了。 江宁不觉得心虚，反而很是有些狐假虎威的样子，毕竟他说的也是实话，吃了早餐就打算带大哥去管理处报道的，现在也只是提前行使了保安的责任而已。他好像已经渐渐开始适应辛理的做事风格了，对于那些不讲道理的人，不用跟他们讲道理，直接用拳头把他们打服，让他们不敢再不讲道理。 江宁心里给辛理和他自己点了个赞，让大哥来做保安果然是个绝妙的主意，大哥一定是一个做保安的天才，而他自己则是慧眼识珠的鬼才！ 啤酒肚那一身的肥肉狠狠地抖了抖，不再说些什么，被后面挤进来的几个热心志愿者一起扭送了出去。 辛理无视无数道在她身上打量的视线，若无其事地走回了队伍前头，那啤酒肚带的汤锅还放在桌上，她用手摸了摸，还是热的。 “这个就给我吧，刚好我也没带碗。” 祝丹丹一怔，连忙把锅递给她：“当然当然。”然后亲自从旁边的志愿者手里拿过一个塑料袋，往里面装上包子、鸡蛋和玉米，每一个都是选的最大的。 辛理理所当然地接了过来，不用她说话，后面的人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道，她就这样走了回去。 后面的江宁见她拿着东西走了，突然想起自己也是来领食物的，赶忙叫丹丹给他盛了粥，塑料袋也不要，一手拿个包子塞到嘴里，鸡蛋和玉米往衣服口袋里一塞，急急忙忙地也跟了出去。 “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大哥你等等我呀！” 第30章 短短一周时间就升职了 辛理走得飞快, 没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她自然要跑快点，她当然不可能用那啤酒肚的汤锅喝粥了，怕被传染脑残病。辛理往树林深处走, 见江宁肯定跟不上了, 这才把那一锅还带着余温的汤锅给消除了，扔到黑洞里。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还用精神力扫了一遍, 确定附近没有人。 随后她对自己使用了消除，直接进入了黑洞。 心念一动，她的手上出现了一个差不多的汤锅，里面装了半锅冒着热气的筒骨粥，是之前花婶专门给她做的，说是筒骨粥对发育好。虽然她早就没有发育空间了, 但也没有拒绝花婶的好意, 这会就用上了。 她的身前自动出现了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 坐下开始用餐。 筒骨粥绵绸丝滑, 煮得很入味。里面有一大块猪筒骨，外面有一层白色的筋体，Q弹有嚼劲，连着骨头的还有一大块肉, 上面的肉被炖烂了，用嘴巴一吸就能脱骨, 不需要过多咀嚼，就能顺着舌根滑到食道里。 半锅粥就已经把辛理给吃撑了, 她打了个嗝, 钻出了黑洞。她刚才控制了黑洞里的时间，黑洞里的半小时就等于现实的一秒, 所以她再从黑洞里出来的时候，树林里还是安安静静的，跟一秒前没有什么差别。 她一手拎着锅，一手提着祝丹丹给她装的塑料袋，慢步走回了帐篷。 帐篷前面，江宁两手端着粥，嘴里塞着一个包子，一脸茫然。大哥跑得可真够快的，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他正想回帐篷坐着吃，就看见辛理从树林里过来了。江宁恍然大悟，人有三急，怪不得跑那么快。 “大哥！”如果说之前只是敷衍，那么现在这一声大哥绝对是真心实意。辛理的身影此刻在他的眼中早已变得无比伟岸，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大哥不愧是大哥！ “嗯。”辛理淡淡点头，钻进帐篷里，把手里装着包子鸡蛋玉米的塑料袋塞回了登山包。然后想了想，把汤锅递给了江宁。 江宁正小口小口地啃着包子，见她这样有些疑惑：“大哥，你不吃吗？” “我早上吃过了，剩下那些够我中午和晚上吃。” 江宁哦了一声，也没觉得不对劲，大哥说啥就是啥。他喜滋滋的把塑料碗里的粥倒进了汤锅里，差不多也装到了汤锅的三分之一处。 这个汤锅不错，他正好没有碗，等晚上回来了往里加点水，再一热，就能饱饱地吃一顿夜宵了。 江宁啃完手里的包子，把手指上的油星都舔干净，然后就着雨水洗了洗。 “大哥，走，咱们报道去。” …… 姚林安置点管理办公室在A区和B区的中心，不管去哪个区都很近。 管理处顾名思义，就是负责管理姚林安置点的所有事务，包括物资调配、医疗急救、组建救助队、食堂菜单等。昨天还特别新增了一个部门，叫做治安维护岗，也就是保安。 管理处所在是一个军绿色的帐篷，门帘一侧绑着一块竖着的招牌，上面写着“姚林安置点管理处”，看着像是从姚林林业管理处拆下来的，中间的“林业”两个字被抠走了，手写了安置点三个字。 帘子是拉开的，两人走了进去。 帐篷里面摆了几张桌子，其中一张桌子前坐了一个中年人，戴着眼镜，表情严肃。 “主任，这是辛力。”江宁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赵主任，咱们安置点的头儿。” 辛理：“赵主任。” 赵主任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他看向辛理，眼神里带着考究：“就是你摆平了早上的乱子？” 辛理言简意赅：“是我。” 江宁还有些小兴奋，“赵主任，我就说他行吧，有辛力在，咱们安置点肯定不会有人再闹事了！” 喂，你这有点立FLAG的意思啊。 赵主任不置可否，只说：“人我看过了，脸都肿了。”肿得像猪头，带来的时候还给他吓一跳。 江宁以为他觉得辛理太残暴，不自觉地就开始帮辛理开脱，“那可不能怪我大……怪辛力，实在是那人太不讲道理了，有粥喝不错了还嫌少……” “咳。”赵主任咳了一声，打断了他，“我没有问责你们的意思，其实我们安置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能够治保、立威的人，也好给那些暗中拱火的人一个警告。” 赵主任不是不知道，安置点灾民众多，少不了出现各种矛盾，寻衅滋事事小，要是影响了人心向背，导致内部生乱，灾民哄抢物资，只靠他们这一百个不到的志愿者是怎么也不可能阻止得了的。 所以，他也需要辛理做一把立威的枪，让那些意图不轨的人有所顾忌，现在的管理处可不是一个面团，任由他们想捏就捏。 赵主任递过一个红色的臂章，上面写了姚林治安四个字，辛理有理由怀疑这也是从林业管理处那拿的。 赵主任看着辛理，严肃的脸上带了点笑意，“欢迎你的加入。” 就此，辛理保安的岗位定下来了。 …… 没想到，末世来了，她居然在当保安。 辛理摇摇头，不过好歹这也是吃公家饭的，现在她跟江宁一样，每周可以额外领一斤猪肉了。原本是三斤的，但是近期物资紧张，所以也就缩减了他们的口粮。 保安的工作很简单，早中晚各巡逻一次，其他时间在A和B区的进出口处站岗。不过江宁给她拿了一把椅子和一顶遮雨棚，条件倒也不算太艰苦。 早上九点半，辛理绕着A区和B区走了一圈，阻止了一起口角谩骂、一起打架斗殴、一起造谣生事，还扶了一个老奶奶去急救室。 安置点没别的，人们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八卦传得最快。早上辛理前脚刚离开，后脚她的光荣事迹就在AB两区口口相传了起来。姚林灾民群里还发了一段视频，视频里辛理拳打脚踢，身形比她大两倍的男人被她一拳锤成猪头，还往人的嘴里塞泥。 “太爽了！” “打得好！” “这猪头吃那么肥，还好意思骂丹丹，早该赶出去。” “小哥好帅啊，能教教我怎么防身吗？” 华国人最擅长的，大概就是苦中作乐了。一个八卦能够让他们津津有味地说上三天都不止，一时间姚林安置点人人都知道，有一个不好惹的保安叫做辛力。 所以现在辛理走到哪里，就为哪里带去了和平，偶有骚乱，也很快压了下来。 到了晚上，辛理砍了几颗小一点的树，从食堂那边拿了几个大号黑色垃圾袋和防雨布，在江宁住处十米远的地方也自己搭了一个自制帐篷，两个人睡那边还是太挤了。而且总是有些不方便。 在搬离之前，辛理跟江宁交换了手机号，她还让他开了单方定位共享，再三叮嘱他跟救助队出去的时候遇到什么不测要赶紧给她打电话。江宁点头称好，现在他完全成为了她的小弟，为她马首是瞻。他只当是大哥在罩着自己，心里感动非常。 很快一周过去了，日子过得还算安逸。 雨势依旧没有变小，据回来的江宁说，现在水位已经到了五楼，一般自建房已经完全被淹没了，出去一圈活人都难见，水里都是浮尸。 姚林安置点也很快饱和了，现有的物资不能再支撑他们接收新的灾民。他们已经做到了力所能及的一切，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只是看样子，上帝还不肯放过他们。 5月初，第二波台风来袭。 这波台风把背靠宁岚山的林川市也毁了个干净，本来江宁他们还能趁着风不大的时候出水打捞一些物资，现在管理处也通知停止一切外出活动。 江宁最后一趟出水回来之后，带来一个坏消息。 其他安置点不知道怎么，有的是内部发生了动乱，有灾民怀疑工作人员中饱私囊，带领着其他人硬是要闯进食堂，就这样发生了冲突和踩踏事件，死了不少人。 而有的则是外贼。有一伙强盗不知从哪搞来了枪，偷偷潜进了安置点，把巡逻的安保给爆了头，物资车全都开走，灾民们为了剩下的食物大打出手，管理人员出面阻拦，却让躲在后头的志愿者把最后的食物也卷走了。 好在他们安置点的位置比较偏僻，加上处于高地，需要走水路，外人一时间也找不到确切的地点，其他的安置点多是学校、医院等地，很容易被盯上。 加上他们有辛理在，内部就算有些人蠢蠢欲动也能被她第一时间察觉并且压制住。只是赵主任还是觉得不能掉以轻心，辛理武力值再强，也只有一个人，不能把全部的身家都压在她的身上。 为此，他把水上救助队的人都集结了起来，现在无法外出寻找物资，就都暂时归为了治安岗。二十个船夫和剩余五十多个志愿者，每五个人为一组，六个小时轮流巡逻一次，以保证安置点的和平稳定，由辛理做治安组的组长。 短短一周时间就升职了，换做以前辛理想都不敢想。 只是要管理这八千多的灾民，光靠他们七十多个人也实在勉强。 于是，变故就在这一晚发生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末世之中的女孩失踪是很恐怖的 两天前。 姚林灾民群里有人发布了一条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5月10日早, 我妹妹发烧了，但是医疗室爆满，退烧药也紧缺, 所以我独自外出寻找物资。但是我中午十二点出去, 晚上七点回来的时候，我妹妹却不见了。如有好心人掌握相关线索, 愿以一周食物作为酬谢。” 后面还附了一张妹妹的照片, 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眼神天真又懵懂。 末世之中的女孩失踪是很恐怖的，因为可怕的不仅是天灾，还有人性。樊子默虽然也知道这一点，但还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在群里发了消息，内心渴望着那个万一的可能。 灾民群里的寻人启事一天至少几十条, 在灾难中失散的亲人实在太多了, 多到人们对于这样不幸的遭遇都有些麻木, 甚至产生了“只要不发生在我和我家人身上就好”的心理。 所以樊子默这条消息, 本来应该石沉大海的。 偏偏那天，辛理看到了这条消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这一周内的第四起儿童失踪事件了。放在以前的天灾是不奇怪，但这是在姚林安置点里面失踪, 相当于在辛理的眼皮子底下失踪的。 前几次的失踪事件，因为都不是辛理的值班时间, 是治安组的其他人先去了解情况，被定性为了儿童走失, 所以她没有再去深入调查。 而这一次, 算算时间，刚好卡在辛理和其他人交接班的时候。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不能不怀疑这是有预谋的，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拐走孩子的人正是想避开她的巡逻时间，只是因为今天接班的人拉肚子，所以她才多值了两个小时班。 但是这期间，辛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甚至那些经常闹事的刺头也因为最近巡逻的人多了起来，很少惹是生非。 在第三次儿童走失事件之后，她试着把异常告知赵主任，但后者正为了物资的事情焦头烂额，听到她这么说也只是淡淡道：“现在物资和稳定才是要紧的事。” 辛理也就不再提，但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这一次，看到这条消息，辛理立马去B区找到了樊子默。 被治安组组长找上门的他，一开始还有些茫然，他没想到还会有人过来了解情况。辛理的大名他听说过，但如今现在已经是组长，本不用亲自过来，毕竟在他们这些管理者眼中，儿童失踪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是的，在群里发寻人启事之前，他在群的历史消息里看到孩子失踪的不止他家一个。好不容易找到那三个人，他提出一起去找管理人员报案，迎接他的却是三个黯然的眼神。 樊子默不信邪，管理人员太忙，等了半天都见不着人影，他只好去找了治安组。只是治安组的组员到底是半路出家，实际上都是普通的船夫和各行各业的志愿者，巡逻、安保他们勉强能胜任，查案是真的不行。所以不管是到治安组报案，还是上报管理者，得到的回复始终都是“正在调查”，最后更是因为没有任何被拐的线索，被定性成为了普通的儿童走失事件。 樊子默愤怒又悲恸，他的妹妹都发烧了，怎么可能还能自己到处乱走呢？现在台风肆虐，他这个成年人在外都九死一生，一个十岁的女孩又怎么会消失在安置点里？ 所以，辛理来找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欣喜的感觉。 “我是来了解你妹妹失踪的情况的。” 又是了解情况吗？同样的话他翻来覆去跟治安组那些人说了不下一百遍，嘴皮子都磨破了，对方也无计可施。 他无力地抬了抬眼，掀了掀嘴皮，“你要问什么。” “你外出之前，你妹妹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吗？” 樊子默一愣，这个问题倒没人问过他。他仔细想了想，当天他早上起来想带妹妹去领取食物，但平时一早就精力十足的妹妹那天却怎么也叫不醒。 他把手放在她的额头处，才知道妹妹烧得厉害。当下再也不顾去领取食物，而是把妹妹抱到了医疗室。 可是医疗室早已人满为患，断手断脚、伤筋动骨、癌症并发症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他妹妹这个小小的发烧只是由一个护士做了登记，便再没有人管他们。 樊子默没办法，把妹妹带了回去，期间妹妹倒是清醒了那么一会。 “小鱼，你还好吗，难不难受？” 樊子鱼的脸被烧红了，人也迷迷糊糊的：“哥哥，我想吃油泼面。” 樊子默闻言，眼睛一酸。以前妹妹最喜欢吃他做的油泼面，可是自从台风来了之后，他们别说吃面了，就连米饭都没吃上过几次。 他从衣服上撕了一块布，用雨水浸湿，敷在小鱼的头上降温，身上也用温水不停地擦拭。 可是小鱼不但没见好，反而脸色越来越红。再这样下去，就算没有发热而死，也会被烧傻！ 所以他决定顶着台风回去他们原来住的地方，在他房间的抽屉里就有退烧药。虽然有很大概率被水淹了，但是他记得其中一种药是铝箔真空包装，就算被水泡了应该问题也不大。 所以在后来小鱼又清醒了一会的时候，他在她耳边道：“小鱼，哥哥回去给你拿药，很快，你等着哥哥。” 他记得，小鱼当时很乖巧地点了点头，他还托住一个棚里的大婶帮忙照看，还送了一个包子做感谢，这才离开。 只是回家的路远比他想象的艰辛，先不说在平地上都要走两步退一步，水里更是污秽，他游在水里就感觉全身发痒，路上还看到无数的被水泡得涨大的尸体，死不瞑目的眼睛看得他毛骨悚然。 好在他水性不错，一路上虽然九死一生，但大概是父母的在天之灵保佑，他总算有惊无险回到了家，拿到了退烧药。 本以为小鱼有救了，结果回到棚内却不见了人影。在他问大婶孩子去哪了的时候，对方却告诉他自己不小心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小鱼已经不见了，以为是他接走送去医疗室了。 樊子默心急如焚，找遍了小鱼可能去的任何地方，食堂、医疗室、小树林，但丝毫不见人影。 他这才在群里发布了那条消息。 听完他的话，辛理陷入了思考。 跟他的想法一样，她同样觉得，一个十岁的女孩还发着高烧，不可能自己走远。 事情的关键人物则在于那个大婶，说好的看好孩子，看到一半睡着了是什么道理？ 樊子期也痛苦不堪：“她一口咬定了她就是睡着了，我实在问不到更多了……”他也知道把孩子交给一个陌生人实在太冒险了，但当时的情况他别无选择。 “她人呢？”辛理扫视了周围，雨棚内就他一个。 樊子默一愣，说起来好像是一天没见到大婶人影了，只是他一心挂在小鱼身上，没有注意到反常。 “她叫什么，外貌有什么特征？” “我只知道她姓荣，大概五十多岁……”说完，樊子默也愧疚起来，这么一个他一无所知的人，他是怎么敢把妹妹交到她手上的！ 他又想起什么：“对了，她的小拇指少了一半，说是小时候被老鼠咬的！” 获得了关键信息，辛理立即动身找人。 她先找了江宁，人多力量大，靠她自己找效率就太低了。江宁在船夫里说得上话，让他出面找人，船夫们也更上心一点。 不过她并没有说跟失踪的孩子有关。 江宁当然照她的话做，叫上跟他关系好的船夫，一个一个帐篷的找人。 大约半小时后，江宁给她发了消息，说是人在A区的一个帐篷里找到了。 辛理按江宁所说的来到了A区，是为了照顾弱势人群所在的那两排帐篷中的一个。辛理到了地方，才看到那帐篷竟然还是条件比较好的三人间。 她踏步而入，那个人称荣嫂的女人被两个船夫一左一右的夹在中间，无关人等早就被他们请了出去。 荣嫂战战兢兢，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见到辛理进来，一眼认出他是那个不好惹的保安：“辛组长，你这是……” 辛理拖了一张椅子，坐在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些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 荣嫂长相倒是和蔼可亲，只是那眼神透着一丝狡黠，那缺了一根的手指缩在袖子里，面上装作懵懂不知的样子：“是什么事啊，辛组长，我要是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辛理翘起了一条腿，“樊子默的妹妹，樊子鱼失踪的事。” “哦，那事啊。我已经跟小樊说过了，唉，我就是人老了，容易犯困，小鱼烧得迷糊，我给她擦了擦好几次身子，实在撑不住，就睡了过去。没想到一醒来，妹子就不见了。” 荣嫂提起这事，脸上都是懊恼道：“都怪我不中用，要不是我，可能小鱼也不会失踪。这小鱼也真是的，明明发烧了，怎么还有力气到处乱跑……” 辛理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是她自己乱跑？” 荣嫂堆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们治安组的老刘说的，小樊不是去找了他们好几次嘛，最后给出的结论就是小鱼自己跑了。” 老刘？ 这个人她倒是认识，是二十个船夫里的一个，年纪挺大，原先是个赌鬼，输了一屁股债，把女儿也卖给了讨债的人。后来犯事进去了，再出来好像大彻大悟，走了路子去景区做了船夫的工作。 赌狗从良辛理是不信的，作为大厂员工，多少能接触到一些上层八卦，而电商又是暴发户最多的产业。因为赌瘾破产的老板没有十个也有五个，没有一个能从赌桌上全身而退的。 老刘曾为了赌债卖掉亲生女儿，如今别人的妹妹他又怎么会上心呢？ 第32章 （三合一）折磨恶人，她毫无心理负担 “把老刘和樊子墨叫来。”辛理吩咐道。 老刘应该跟这件事没有直接的关系, 但肯定是没有尽到保安的责任。不过她把人叫来一方面想让老刘知道保安并不是混日子的，一方面也想找出荣嫂的漏洞。 片刻后，老刘和樊子墨先后来到了帐篷里。 见人都到齐了, 辛理对荣嫂道：“你再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当天发生的事。” “好的好的。”荣嫂点头, 然后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那天早上我领了食物回来，看到小樊和小鱼还在棚里, 就问了一句, 小樊说他妹妹发烧了。这鬼天气，发烧很正常，我前几天都有些低烧。” “他说医疗室爆满了，不收小鱼，但是小孩发烧起来不得了，很容易把脑袋烧坏的！所以小樊就说他想回家拿药去, 但是这天气出去多危险啊, 我劝过他, 说不定晚点医疗室空出来了, 就能给小鱼看看了。” “但小樊也心急，我也能理解，自家孩子病了谁不急？而且小孩发烧确实拖不得，所以他就拜托我帮他照看一下, 哦，还给了我一个包子, 大家都是住一个棚里的，帮忙照顾一下又不是大事, 我哪能要小樊的东西, 但他硬塞给我，我就只好收下了。” “大概中午吧, 他披着雨衣就出去了。结果小鱼烧得越来越厉害，小樊出去没多久，她就开始说胡话，我叫她，她也不应，我只能尽量给她降降温。” “折腾了好半天，看小鱼状态好点了，没再说胡话，我就不小心睡过去了。大概下午四五点？我记不清了，我的手机没电了，充电要排队，所以也不太知道时间。”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醒来天已经暗了。我看小鱼没在棚里，以为小樊回来把她接去医务室了。没想到过了一会看到小樊浑身是水跑回来，看到棚里没人一愣，问我人哪去了。” “我就想会不会是小鱼自己退烧了，醒了过来，出去方便去了。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我这才意识到出事了，唉，怪我，我有责任……” 听起来合情合理。 辛理看着荣嫂若有所思。后者倒是气定神闲，看起来一点也不慌。 很奇怪，虽然她嘴上说她有责任，可是眼神骗不了人。在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看向樊子墨那边。 辛理看向老刘：“老刘，你也觉得小鱼是自己走失的？” 老刘突然被提到，压下刚打出口的呵欠。被叫来之前他还在帐篷里睡觉，这会正犯困。一进来看到辛理这阵仗心中直犯嘀咕，心思转了又转，面上倒是一副可惜的样子。 “是啊，我喊治安组几个值班的跟我一起在A区和B区找了，根本没见到小鱼的影子。而且小鱼这孩子我见过，平时经常去小树林那边玩，问了住得近的，确实有那么一两个人说有看到那边有人影出现，所以就猜会不会是小鱼自己醒来去到树林，迷了路。” “那其他几个失踪的孩子也是？” 老刘略一犹豫，因为刚好都在他值班期间出事，所以这几个孩子失踪的案件都是报到他这的。他可不想让组长知道他值班的时间都在帐篷里偷懒……再说了，小孩失踪那太正常了，台风还那么猛，被风刮跑了也不一定。虽然说都定性为走失有些奇怪，但如果让辛力知道自己没有好好巡逻，肯定不会让他继续呆在治安组了，他还不想丢了这活，至少现在还有油水能捞。 左右辛力也没证据，他索性咬咬牙：“是。” 辛理凉凉道：“哦，那我们安置点的孩子还真是喜欢乱跑。” 接着她看向荣嫂缓缓开口：“你怎么照顾小鱼的？” 荣嫂一愣，想了想，才说道：“就是给她降温。她的身子太烫了……我只能用毛巾沾了冷水给她敷额头，差不多十分钟就要换一次，身上也一直在用温水擦，来回打水都好几趟，都把我累坏了，我一干重活就腰疼……” 她越说越可惜：“小鱼这孩子我挺喜欢的，平时听话不吵闹，特别懂事。食堂发餐的时候有时会多给小孩一个鸡蛋或者一小瓶牛奶，小鱼也舍不得吃，给小樊留着。唉，我怕她饿着，把她省下来的牛奶一口一口的给她喂了。这孩子，到底去哪了……” 辛理突然道：“那你睡着前小鱼有什么异常吗？” 荣嫂肯定地说：“没有，喝完牛奶之后她就没怎么说胡话了，之前应该是发着烧，人又饿着，体温才会越来越高。看她好点了，我才不小心睡着的。” “你给她喂了牛奶？” “对。” “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小鱼会把牛奶都留下来给哥哥。” 荣嫂心里有些不安，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为、为什么？” 辛理紧盯着她，眼神犹如实质：“小鱼对牛奶严重过敏，身上会长荨麻疹，喉咙水肿，呼吸不过来。你喂了牛奶，她怎么会没有异常？” “是，是吗？”荣嫂有些慌乱。 “你知不知道，牛奶过敏，严重了会死人的。”辛理站起来，俯身看她，“你给小鱼喂了牛奶之后你就睡着了，小鱼因为牛奶过敏窒息而死，而你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小鱼没了呼吸。” “不！不是！” “你害怕小樊把小鱼的死怪到你身上，所以你把她抛尸到水里。然后骗我们你睡着了，是小鱼自己走丢的。” 荣嫂一头冷汗，声音也抖着：“不！我没有！” 她眼睛一亮：“对，是我记错了，我没有给小鱼喂牛奶！对，不是牛奶！我喂的是豆浆！” 辛理一顿：“豆浆？” 荣嫂慢慢冷静下来：“对，是豆浆，我分不清豆浆跟牛奶，都是白色的，是我认错了。” “是这样啊。”辛理微笑道，回头喊道：“江宁，5月10日的食堂菜单有豆浆吗？” “没有。”江宁下意识的答道，然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这问题为什么要问他！他看来对食堂那么了如指掌吗！关键他还真记得…… 荣嫂卡壳了：“那个……是我前一天剩下来的豆浆！” 辛理又看向江宁，后者点点头，前一天倒是有豆浆供应。 荣嫂见状松了口气。 辛理确认了一遍：“所以，你给小鱼喂了前一天剩的豆浆。” 荣嫂点头如捣蒜：“对对。” “可是豆浆放一夜早就坏了。”辛理叹了口气，站起身，看着荣嫂的眼神冰冷，“而且小鱼根本没有对牛奶过敏。” 听到这话，荣嫂一下子乱了阵脚，肉眼可见的慌乱，嘴巴嗫嚅着：“我……” 一旁的樊子墨憋得厉害，此时再也忍不住，冲过来拽住荣嫂的领口：“竟然是你！你到底把我妹妹藏哪去了！” 荣嫂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吓得腿软，连连摆手：“我没有……不是我！” “还有你，”辛理看着老刘，冷声道：“樊子墨回来的时候，小鱼的鞋都还在棚里，怎么会是走失？就那么巧，每个走失的小孩都刚好是在你值班的时候。” “你们该不会勾结到一起，把小鱼害死了吧。” 老刘连声否认，腿一软，几乎要倒在地上，此刻六神无主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不关我的事！是她！” 老刘指着荣嫂：“是她给了我十斤鹿肉，让我把人打发走就行了！我只是呆在帐篷睡觉，什么都没干！跟我没关……” 话还没说完，就被辛理一脚踢到下巴，整个人倒飞出去，晕了过去。 荣嫂看到这一幕早已抖成筛糠。 这时，后面站着的一个年轻船夫发出了一声“咦”，走过去对着荣嫂上下打量。 “怎么了，大头。”江宁看他这样，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你才大头。”年轻的船夫叫莫建宇，但因为身瘦肩窄就显得头特别大，被江宁叫做大头。他冲着江宁啐了一口，才跟辛理说道：“这大妈我看着有点眼熟。” 他上瞅瞅下瞅瞅：“之前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见他这么说，荣嫂脸色一白。这边樊子墨还揪着她的衣领死活不松手，她下意识伸手去掰，那没了半根的小拇指就露了出来。 看到那根手指，莫建宇有了印象：“我想起来了！她不是赵家村那个人贩子娟姨吗！” 莫建宇点点头：“对，就是她。她叫荣娟，是我们隔壁赵家村的，就做这些见不得人的营生。经常有陌生的小孩和女人出现在他们村，她的手指就是被拐来的女人咬断了……以前小时候我妈就吓我，要是我再不听话就让娟姨把我卖了。好多年没见了，要不是这根手指我还真认不出来。” 至于是怎么让她混进姚林安置点的，一来现在条件有限，不能逐一验证身份，二来她改了名，这些年也深居简出，金盆洗手好多年了，一般人认不出来也正常。 辛理开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荣娟。” 荣娟上下牙齿打着架，却一言不发。她知道，如果她把事情说出来，她必死无疑。 “不说是吧。”辛理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裁纸刀，这还是从管理处里拿的。 她刀尖冲着荣娟比划了一下：“那就只好让你来帮我磨磨刀了。你既然已经没了一根手指，那没了剩下九根应该也问题不大。” 她的力气大得恐怖，在荣娟惊恐的眼神中拉过她的手，把她握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钻心的剧痛从手指上传来，她甚至觉得她那几根完好的手指已经被他掰断了。 辛理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折磨恶人，她毫无心理负担。 “我的刀比较钝，可能需要磨很久，你忍着点。” 没等她回答，辛理便对着她右手的无名指狠狠一划，血液瞬间就迸溅了出来，伤口深可见骨，还有一半的皮肉相连。 十指连心，灭顶的疼痛让荣娟凄厉地惨叫了起来。 “不好意思，手滑了。” 辛理惋惜地看着手里的裁纸刀，果然不如剁骨刀好用，像锯子一样来回磨上个几百下都不见得能切断。 她收起裁纸刀，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把匕首，这下应该可以了。 “我……说！我说！”荣娟浑身脱力，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全身都湿透了。嘴巴也是惨白的，眼神仿佛看到厉鬼一样。他不是在吓唬她，是真的要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切下来！ 断指是她一生的痛，走到哪里都看到人异样的眼光，刚断掉的那半年生活都有许多不便。如果真的把她的手指都切下来，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她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变得尖锐：“是有人叫我这么干的！有人让我把小孩带去树林里！” “谁？” “我，我不知道，他、他只说让我把人带、带过去，事后会给我吃不完的肉……还许诺让我搬、搬到A区来。”荣娟颤抖着。 “我只负责把人送到地方！真的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都是他们动的手！我没杀过人！” 辛理捕捉到关键词：“他们？” 还是团伙作案？ 荣娟知道自己失言，干脆一五一十的全抖了出来。 她做人贩子那些年攒了不少钱，这几年一直养尊处优，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好东西。台风来前家里的钱都被男人卷跑了，家里也没囤过米面，这一个多月来她没吃过一顿饱饭。好不容易等到救援，还被分配到了条件最差的B区。她哪里吃得了这种苦？一直找关系想要进入A区。只是A区毕竟名额有限，她也才五十岁，保养得当，怎么都够不着申请的条件。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有人给她发短信，让她找机会带点人去到树林里，并承诺给她好处。她心一横，反正她也不会损失什么，于是就试着把一个女人骗了过去。 结果还真有人往她住的棚里放了几斤肉。骗几个人，对她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索性又干起了老本行。 对方并没有指定要成人还是小孩。而男人她怕打不过，小孩身边又都跟着大人，所以她最先盯上的是B区里孤身一人、没有太多交际的年轻女人，就算失踪了也不会有人发现。荣娟利用她们的好心，让她们陪她去树林里方便。然后趁人不备敲晕或者迷晕，用板车拉上，送到树林深处的一个山洞里。 果然事情跟她想的一样，这些人的失踪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她也就更加放心大胆。 不过她也好奇，那么多人送过去到底是要干什么？ 于是又一次好不容易再骗到一个女人后，她离开了又偷偷返回。幸好她从小就是爬树的好手，姚林里的树也密，她从树上慢慢爬过去，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等着。 只不过那人很是谨慎，没有马上现身，在她等了一个小时后，才见着人影。 来的人不止一个，但是因为天色较暗，那些人又都穿着雨衣，她看不清他们的脸。 他们进去后，里面很快传来打斗声。荣娟先前故意把药量减少，算算时间，应该是那个女人醒了。 没等多久，就听到一个女声边喊着救命，边从山洞里跑出来，荣娟远远看到女人身上的衣服不见了，还以为是那档子事。没想到后面一个穿着黑雨衣的人追上来，手里拿着杀猪刀，一刀砍向了女人的头。 女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另外一些人又冲上来把她的尸体拖进山洞。 她吓坏了，虽然她坏事做绝，但是还没有杀过人，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最让她害怕的是，他们出来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几个袋子。 那袋子她眼熟得很，跟放在她住处用来装肉的袋子一模一样。 她肝胆俱裂，两股战战，不敢细想那些是什么肉。那一晚她在树上呆到几乎天亮才爬下来，生怕被他们知道自己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一连好几天，她都做梦梦到那个女人被一寸寸的剥皮拆骨的场景，不敢再送人过去。 只是那些人哪能放过她？威胁她再不送人过来，就把她的事全抖出来，到时候她就连B区也呆不下去了。她本想拒绝，但那人说再送一个人，就能让她搬来A区。 刚好一个棚里的樊子默的妹妹发烧了，大人不在，她立刻把握住了机会，也来不及等到晚上，天色一暗就把人送到山洞里。 她抱着樊子默会死在外面的侥幸，这样即便樊子鱼失踪了，也没人会发现。没想到他命那么大，活着回来了，还去找了管理处。好在管理处没有理他，结果他不死心，又跑去治安组了。 荣娟害怕事情败露，干脆把不敢吃的那些肉送给了老刘，让他把人打发走。 说到这里，在场不少人捂着嘴要吐出来。虽然对于吃人肉的事情很多人有所耳闻，但那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所以总觉得离自己很远。当他们真正面对把人类当成猪一样宰杀、烹饪的事实，第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恶心。 樊子墨蹲在地上，双眼无神，好像失去了灵魂。 辛理身后也传来一阵呕吐声。 原来刚刚晕过去的老刘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刚好听到了后面关键的部分……他想起昨天找借口去树林里，实则把那些肉烤了，把那些肉吃了个干干净净。 那肉的滋味他现在还记得，比他从前吃过的所有肉都好吃，问荣娟的时候，对方只说是鹿肉，在树林里打的。他知道树林里确实有鹿，所以也就没怀疑。 可是现在，他知道他吃的可能是人肉，顿时什么好滋味都忘了，只觉得胃里的东西一阵一阵的上涌，哗的吐了出来。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荣娟哆哆嗦嗦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跪趴着朝辛理爬了过去，“我除了把人送过去，没干过其他坏事！其他的几个小孩失踪也跟我没关系！辛队长！求求你放过我吧，把我赶出去也行，这地方反正我也呆不下去了……” 辛理像被什么脏东西粘上一样，一脚把人踢开，荣娟的头撞到桌角，没了动静。 江宁一惊，赶紧过去，手在荣娟的鼻子下探了探，见人还有呼吸，这才松了口气。一回头见辛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是怕大哥你一时失手……毕竟她是重要的人证。” 姚林安置点出现这种灭绝人性的事，肯定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不但要查，还得严查，一查到底，把跟荣娟接头的人也都找出来，否则谁还敢在姚林再呆下去。 辛理当机立断，让江宁嘱咐在场所有人呆在这个帐篷里不要出去，这件事暂时还不宜宣扬出去。好在江宁这次喊的都是几个最好的兄弟，闹的动静也不大，加上老刘六个人在这帐篷里刚好能挤下。 站在幕后的那些人，她要亲手抓到。 辛理随手抄起一旁的水盆到外面接了一盆雨水，朝荣娟的脸上泼去。刚才踢她的时候，辛理收了力，否则以她的力气，荣娟怎么还能活？只是她本就受了伤，加上心神惊惧，所以晕了过去，水一泼就醒了过来。 “醒了没？” 荣娟悠悠醒转，那个恶魔一样的辛队长在她面前站着，低头看她如蝼蚁一样。 荣娟被雨水冻得说不出话。 “你现在发消息，说今晚送一个人过去。” “送人过去？谁啊？”许久没出声的江宁发出了疑惑。 辛理皱了皱眉：“还能有谁？”除了她自己，谁还能毫发无损地把人抓到。 江宁一听就觉得不行，不是他不信任大哥的能力，“可她不都送女人过去吗？” “这你别管。” 她自己不就是女人吗？哦对了，他们不知道这事，辛理也不想过多解释。 荣娟结结巴巴的：“我……我手机没、没电了。”这她倒是没撒谎，因为这事她躲在A区里不敢出去，所以她把电用完之后就没再充。 辛理有些不耐：“手机卡拿来。” 荣娟从手机里拆出了卡，辛理把它插到了自己的手机里。 荣娟的手机是比较老的智能手机，最新的短信会有一部分存在手机卡里。 等待开机动画过后，辛理打开了短信，片刻后，新的短信加载了出来。 大约是荣娟怕别人查她手机，所以每发一条短信就会删掉一条，加上一般都是对方联系她，所以她也没存号码。这时最上面倒是有一条新发的，时间在今天早上。 【？】 辛理把手机给荣娟，示意她回复。后者瑟缩了一下，顶着辛理的视线在手机上打字。 【安】 对方似乎守在手机面前，几乎发送消息的圈圈刚转好，对面就已读了，很快回过来了一串数字。 【51402】 辛理：“什么意思？” “这是我们的暗号，5月14日凌晨2点把人送到。” 还真是简单的暗号。 5月14日，那不就是明天？距离2点只有五个小时了。 “答应他。”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省了主动联系他们的功夫，也避免了他们的怀疑。既然他们还敢再出手，那她就顺藤摸瓜，把他们一个个都给抓到手。 荣娟轻点一下，把手机还给了辛理，她隐隐约约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没有劝说的意思，虽然辛组长确实有点实力，但是对面也是穷凶极恶的人。狗咬狗两败俱伤才好，那样她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辛理知道她的打算，但也懒得拆穿，哪怕对方有十个人，就她一个也绰绰有余。 手机短信页面上，最后一条是荣娟回复的消息：【1】 屏幕微弱的白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看不清是何种表情。 …… 晚上10点，留下一人看守，辛理和江宁去到船夫们的帐篷给他们拿点吃的。毕竟一行人帮她找了一下午人，晚上又审了半天，应该早已饥肠辘辘。 路上倒是碰到了刚从食堂出来的祝丹丹。 江宁看到她就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肉包：“丹丹！” 祝丹丹看到是他俩，笑了笑：“是你们啊。这么晚不回去睡觉，还在外面乱晃什么？” 江宁找了个借口：“这不是肚子饿了，想来食堂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剩菜。” “你想得倒美！就算有剩的，你也不能吃！” 江宁顿时委屈了：“为什么！我们日夜巡逻那么辛苦，难道还不能多吃几个肉包吗？”他看了看身边的辛理，“就算不让我吃，那大哥吃，总行了吧！” 祝丹丹没往下接话，看到辛理也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比起刚才有所收敛：“辛队长。” 辛理点点头，见她手上沾了些油，顺口一问：“是在做明天的菜吗？” 祝丹丹腼腆地点点头：“对，主任说明天吃腌肉。” 江宁闻言脸色一变，近段时间他感觉他不想再听到肉这个字。 “怎么了？”祝丹丹察觉到他的不对。 “没什么，哈哈哈。”江宁干笑着。 辛理：“辛苦了，这么晚还在工作。” “应该的，既然安置点给我一口吃的，我也应该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三人又聊了几句，祝丹丹说自己先回去休息了，跟他们道了个别，这才离开。 “看什么呢？”江宁伸手在辛理面前摇了摇。 “没事，去拿吃的吧。” 辛理摇摇头，刚才她似乎从祝丹丹身上闻到一丝血腥味，但是转念一想，在厨房剁肉有血腥味也正常。 希望是她想多了。 5月14日凌晨1点。 姚林安置点早已漆黑一片，台风像流着口水的猛兽，叫嚣着要吞噬他们。 为了省电，姚林安置点限量供电，休息区仅晚上5点到8点供电三小时，食堂、医疗室除外。 不过这个点，就连食堂的灯也熄灭了，只剩下医疗室的节能灯亮着。 夜色中，三个人疾步在帐篷里穿行，咆哮的风雨声掩盖了他们走过的声音和痕迹。 江宁坚持要来，最后辛理说了句“我怕你拖我的后腿，要是你反被他们抓住了，我还得回来救你。” 这才让他歇了心思。但他一定要在树林边上呆着，怕辛理有什么万一，他也好第一时间去喊人。 到了树林边上，荣娟在一颗做了记号的树下，往矮树丛里摸索了一番，把上面的树叶和枯枝掀开，便看到一辆简易的板车藏在底下。 辛理让江宁找棵树躲着，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她会给他打电话，响一声代表对面被她干翻了，让他过来抬人。长响不挂就代表她遇到了危险，让他赶紧跑，她对付不了的，他也肯定不是对手。这是他们的暗号。 做戏做全套，辛理在板车上躺下。荣娟也懂事的抬起把手，连人带车往树林里运。 夜晚的树林静谧中又带着一丝恐怖，有风吹过，树木便摇曳着发出呜咽声，好似那些惨死的冤魂都困在林中不得往生。 荣娟被自己的想象吓到，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敢再往那处想，于是只好把目光投向了近在眼前的辛理。 辛队长跟那些糙汉船夫不一样，看着倒是细皮嫩肉的，比她之前的那个大学生男朋友还好看几分。不过那个畜生不提也罢，全天下的男人一个德行罢了。 如果辛队长真的被那些人砍死了，她逢年过节应该会给他烧烧香。 不过可能在那之前，她自己就先死了。 荣娟脚步渐渐加快，没想到她推着一个男人还能健步如飞，跟平时推的女人的重量没什么不同。 荣娟胡思乱想着，原本需要一个小时走到的路，因为她一心想要远离这块血腥的地方，所以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了指定地点。 放下板车，她按原计划返回休息区，她可不想撞上那伙杀人不眨眼的人。 等荣娟的脚步离开，躺在板车上一动不动的辛理缓缓睁开了眼。 荣娟把她停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刚好能遮一遮雨。山洞前面是一小块空地，只要有人走过来，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山洞里面很黑，辛理五感提升，能闻到一缕血腥味，看来荣娟说得没错，确实有人在这里丧过命。 精神力感知到附近没有活人，现在是凌晨1点30分，如果荣娟说那些人会晚点过来没有骗她的话，除去来回需要的时间，她至少还有二十分钟去探查山洞深处。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在知道晚上要行动之前，她还给自己开了小灶，在自己帐篷里吃了一份猪脚饭外卖——她可不会因为人肉这件事就坏了自己的胃口，毕竟上一世什么可怕的场景她没见过，荣娟说的事实在小巫见大巫。 又补充了几个高热量的能量棒，把身体机能恢复到了满格状态。 为了以防万一，她从黑洞里掏出一样无线红外摄像头，爬到山洞顶上，放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用树叶掩盖住。摄像头连着她的手机蓝牙，她可以从手机里监控到任何靠近山洞的活物，在对方到来之前回到洞口躺回板车上。 她怕漏出破绽，又往板车上放了一样东西，一个之前从许哲直播间里拿的试衣假人模特，远远看去跟真人躺在那没什么差别。 假人模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定时炸.弹，可以由她在手机上手动引爆。这又是她给自己留下的后路，怕万一没赶回来，她也能把他们直接炸死，避免再去祸害他人。 之前学到的教训，永远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辛理在这基础上举一反三，给自己留了三条。 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她转身朝山洞深处走去。 …… 往里走了十多米，可见度就低了很多，辛理戴上早已准备好的夜视头盔，在漆黑的山洞里如履平地。 山洞很深，岩壁湿漉漉的，不时有水滴落下来，砸到地面形成一个个水坑。洞穴顶部是水滴状的钟乳石，像岩石上掉下来的血肉，微微发黑，年份最大的看起来有十几万年以上，表层有轻微的风化痕迹。 山洞里没有岔路，但是越往里走，路就越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借着夜视头盔，她能看到有些狭窄的地方有人为凿过的痕迹，留下两人宽的距离，地上也有车轮滚过的痕迹，辛理猜测是为了便于推车通行。 她不时看一眼手机监控，洞口情况还是安全的。她已经往里走了近十分钟，将近六百米的距离，但这洞穴好像没有尽头一样，至今还没有看到太过异常的地方。 除了脚印、车轮印，岩壁上还有利器刮擦的痕迹，还有干涸的星星点点的血迹。 辛理耐着性子，又往里走了十分钟。终于，道路渐渐开阔起来，辛理来到一个石洞内。 石洞约一百多平米大小，洞内没有可见光源，但是能感觉到有空气流通。 洞里的血腥味几乎能把辛理掀一跟头，她甚至能够闻到一股奇怪的烟熏味。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没看到有尸体存在。 正觉得奇怪，不经意一抬头，眼前的景象让见惯大场面的她都不由得汗毛直竖。 一具惨白的尸体悬挂在高处，跟大大小小的钟乳石混在一起，这才让她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正是她所闻到的浓重的血腥味来源。 辛理数了数，石洞内大约有三具新鲜的女人尸体，两具死亡时间较长的尸体。其中有一具让她甚是眼熟，她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定是江宁所说的那个用门板载着儿子游过来，上岸时儿子却已经断气了的那位大姐。 剩下的都不是熟面孔，想来就是荣娟所挑中的那些孤身一人的女性。 看体型，这些都是成人。辛理上下左右地检查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其他儿童的尸体或残肢，不知道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她看向空中悬挂的尸体，她们的肩颈处都被一个铁钩勾着，最上面那端则绑着绳子，卡在钟乳石缝处。 那两具死亡时间最长的尸体，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除了能勉强看出是个人形，早已看不清本来面目，通体泛黑，甚至有些腊化的现象，往下滴着尸油，她的身下有一根根燃烧过的枯柴。辛理伸手探了探柴火的温度，是冰冷的，火已经灭了有一段时间。 辛理所闻到那股奇怪的烟熏味无疑就是从这两具尸体上散发出来的。 她突然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这场景，就像是在用人的尸体做烟熏肉一样。 这是多么残忍的人才能对自己的同类做出这样的事，而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就这样化作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辛理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时间紧张，她很快整理好心情，掏出了手机，把这骇人听闻的场面一一拍下。 这些吃人的证据，是她审判的砝码。 如果说之前她还想着要把他们活捉回去，交给管理处处置，那么现在，她更想亲手结果了这些人，让他们也体会到同样的痛苦。 第33章 这可是她苦思冥想的出场方式 辛理检查了一下手机里的照片, 这个手机的夜间拍照功能很是强大，可以弥补她夜视头盔观测不到的细节。 她将照片放大，每一张都拍摄得很清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悬挂久了, 尸体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肿胀, 甚至人体上的生长纹都能拍得一清二楚。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辛理正打算回去, 但却听到了不属于她的脚步声。 脚步的方向和她来的地方是相反的, 这洞穴有别的入口！ 而此时听到脚步声略微虚浮，她的精神力可以隐隐感知来人的轮廓，一个微胖，一个高瘦，不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反而更像是两个普通人。脚步声也磕磕绊绊, 明显对地形不是很熟悉。 此时还有一段距离, 她在钟乳石上找到一个坑洞, 拿出一个夜视摄像头放了进去, 然后不慌不忙地进入了黑洞里。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来取用这些尸体。 辛理把黑洞的时间流速调控成正常速度，身下多了一张软椅，她坐下后打开手机。她的手机蓝牙连接了两个摄像头, 外面洞口的红外摄像头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她稍稍放心了些。而另一个夜视摄像头则把洞穴内部的画面清楚地拍摄出来。 “到、到了没？”说话的人应该是个矮胖子,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快了，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瘦子边走边骂, 手里提着一盏煤油灯。 等他们完全出现在画面里, 辛理才发现，居然是两个老熟人。 她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不就是吴癞子和那天嫌粥少的啤酒肚吗？ 真是有缘。 吴癞子也就罢了，只是她明明记得赵主任说过已经把啤酒肚赶出安置点了，这会怎么又出现了？ 俩人终于来到悬挂的尸体下方，手上分别拿着一个一人高的麻袋，啤酒肚四处张望，有些纳闷：“货呢？不是说让我们来搬货吗？” 吴癞子朝上方指了指：“这儿呢。” 啤酒肚顺着他的手指抬了抬头，一下子就看到空中悬挂的那几具尸体，其中一具的双脚垂落，几乎要碰到他的头。 “啊！”他胆裂魂飞，惨叫了起来，一屁股坐到地上，疯狂地往后倒退。 “你叫你妈呢叫！”吴癞子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生怕别人听不到是不是？” 啤酒肚被踹得刚要张口痛呼，就看到吴癞子那危险的眼神，便再也发不出声音，只剩下“嗬嗬”的呼气声。 “废物，难怪你被辛力那个狗娘养的打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啤酒肚想说你还不是一样被他弄得半死？但想起刚才吴癞子踹他的那一脚，他又不敢做声了。 “主任本来是要把你赶出去的，但是还好有我，救了你一条狗命，不然你潘成化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淹死，还能好好的呆在这？”说完，又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 潘成化倒是能忍辱负重，他揉了揉被踹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是，多亏癞哥能在赵主任面前说得上话。” 吴癞子嘿嘿一笑，他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跟赵主任搭上了关系。早在进入安置点填报申请表的时候，那该死的江宁就把他在骑楼的事上报给了赵主任，害得他审查不通过，差点就进不来安置点。 好在他还有别的门路，他是荣娟的老主顾，他那个淹死的媳妇就是从她手里买的。荣娟跟赵主任都是赵家村的人。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什么秘密，为了留在姚林安置点，他给了荣娟一些好处，才让她把他引荐给赵主任，得了这么个差事。 给荣娟的那颗金牙，还是他从死掉的村长嘴里拔下来的，倒也不亏。 那天刚好看到辛力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料想他应该也跟自己一样恨毒了辛力，这才在赵主任那提了一句，让他也过来帮忙。 “这些就是我们要搬的货。”他指了指那些尸体。 潘成华心里直发毛，虽然之前吴癞子隐约给他透露了一点，但真跟死尸四目相对，他还是感到有一些后悔。 吴癞子察觉到他的变化，“我警告你，你上了这条船就别想下去了，你以为你知道这个秘密还能活吗？左右都是死，不如狠下心跟着干，赵主任还能缺你一口吃的吗？” 听他这么一说，潘成化脸色更是白了几分：“食……食堂里吃的就是这些？”他开始庆幸那天辛力多管闲事，没让他喝到那肉粥。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从来不喝粥，宁愿换成鸡蛋。”吴癞子冷笑，为了彻底断绝潘成华的后路，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在荣娟把他引荐给赵主任的时候，刚好后者不知从哪弄到了这些尸体，正愁如何处理，吴癞子出现的时间刚刚好，本来是让他把尸体处理干净。但这些尸体跟那些水里泡涨发烂的死尸不同，不知道是被什么处理过，看起来肉质紧实、肥嫩，他顿时产生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跟主任商量的时候，他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无奈姚林安置点的肉类储存量早已告罄，那几辆大型货车根本就是做做样子，不管省里还是市里都很久没有物资运输过来了，船队外出找的物资也是杯水车薪。灾民们久不知肉味，总要闹上几回，天天怨声载道。 主任承受不住压力妥协了，让他每隔几天就过来处理肉。垃圾场几乎每隔一天就有新鲜的死尸送来，他推着尸体到处乱晃的时候在树林里找到了这个洞穴，正好方便他做事。他把她们放干血，要么把表皮剥去，切成块，要么就烟熏做成腊肉，看不出是什么生物的痕迹，然后以物资组的名义把肉运到食堂再加工。 潘成化越听越心惊，眼前的人似乎比辛力还要恐怖。 “好了，现在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吴癞子督促着他把放干血的尸体抬下来，“动作快点。” 潘成化咬了咬牙，凡事总有第一次，大不了他以后再也不喝肉粥了。于是他听话地把头上那一具尸体抬了下来。吴癞子也拿出准备好的杀猪刀，就要剥皮拆骨。 “嗨。” 一个女声突兀地在洞穴里响起。 就连胆大的吴癞子都吓了一大跳，手里的刀都掉在了地上：“谁！谁在装神弄鬼！” 然而洞穴里只有他自己的回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潘成化比他还害怕，嘴巴哆嗦着，句不成句：“是，是……” 他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现在用尽全身力气张到了最大，他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抬起来指向吴癞子：“她……她……” “把舌头捋直了说话！”吴癞子也被吓得不轻，看到潘成化这样他不由自主地回过了头。 潘成化几乎要把舌头咬掉，他刚才清清楚楚的看到，明明空无一人的地方慢慢出现了半个脑袋，长长的头发盖住了脸，然后便是整个头、肩膀、四肢，穿着白衣，像大变活人一样从半空中爬了出来。他头一歪，竟是晕了过去。 吴癞子此时也希望自己能够晕过去，那张被头发遮住的脸距离他很近，虽然他看不到那个东西的眼睛，但他能感觉到它在盯着他。他立刻感觉下身一阵湿热，竟有尿液从双腿渗出。 反带着假发的辛理很是满意，这可是她苦思冥想的出场方式，目前看起来效果不错。已经从吴癞子口中得到来龙去脉的她，不需要再留下这两条命了。 被吓得半死的吴癞子浑身抽搐不止，手脚不自然地抽动，双眼直往上翻，嘴里吐着白沫，好像犯了癫痫。 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两个人都没了意识。 辛理觉得很是无趣，让他们在没有意识的时候死去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她想了想，计上心来。 “对不住了。”辛理冲被潘成化放在地上的两个女尸拜了拜，然后动手把她们肩颈上的铁钩子取了下来，那钩子是猪肉铺用来吊猪的铁钩，很是锋利。 她拿着钩子对准潘成华的肩颈狠狠一扎，后者被痛醒了过来，长大嘴巴要叫，又被辛理一个手刀劈晕过去。 另一个也如法炮制，然后在他们嘴里各塞了一块抹布，把两个人挂到了原来的地方。 她拿出匕首，在俩人肚子上各划了一刀，血液缓缓往下滴着，要不了几个小时，他们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但是那还不够，她复刻了旁边没烧完的柴火，铺满了整个洞窟，又往上面浇了些汽油，一把火点燃。原本悬挂在上面的女尸都被她放了下来，被火舌吞噬。 漆黑的洞里亮堂起来，火光将她的影子映照在石壁上，好似在跳舞一般。 辛理将黑洞里她出村时拦住去路的巨石复刻了两块，调整好大小，正正好好的堵住两边的洞口，不会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气味。 辛理动作麻利，等待的时间加上处理这些事也就花了半小时。 …… 凌晨2:30，辛理回到了洞口处。 荣娟口中的那些人还没有出现，洞口处一切如常。她把红外摄像头和假人模特收回，再把头上的假发取下，自己原本及肩的头发披下来更像一个女人。今天她特意穿了一整套浅色的运动装，这在安置点里是常见的装束。防弹背心她倒是一直没有脱下来过，防患于未然。 他们一直以女人为目标，她若是还变装成男性反倒会让他们警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辛理只能干躺着，两眼瞪着漆黑的石壁，也不能玩手机，怕他们远远看到这边有光源发现异常。 不知道在心里痛骂了那些畜生多少遍，想象了一百种把他们虐待致死的方法，终于，耳边的风雨声突兀地夹杂进一点点细微的脚步声。 来人很是小心，走一段，停一会，像是生怕后面有人跟着。 从脚步声来看，来人有四个，一前一后的走着。前面三人的脚步不知怎的，有些僵硬，行走的时候会踩到树叶，发出咯吱声。走在最后面的男人气息最稳，走路几乎没有声音，看得出他是领队，也是里面厉害的那一个。 脚步声越来越近，辛理在他们看到她之前闭上了眼。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洞口处，在距离她三米外停下。辛理的精神力像看不到的触角一样，可以在闭着眼的状态下观察到他们身形的轮廓。他们都穿着黑色连帽防雨服，走路僵硬的三个人背上都背着一个不小的包。 虽然防雨服已经遮住他们大部分的身形和样貌，但他们脸上还是带着黑色的面罩。辛理的精神力已经贴到了他们的头前面，到底还是不如肉眼看得清楚，只能确定不是她在基地里看到的任何一个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其中一人解下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矿泉水大小的瓶子，瓶口处有一个像是呼吸机一样的面罩。他走过来将那个面罩扣在她的脸上。 是呼吸麻醉！ 辛理反应过来，看来上次那个中途清醒的女人也让他们学会了防备。 在面罩扣下来的那一刻，她屏住呼吸，那人把瓶口上的按扣按压下去。七氟烷喷出来的同时，辛理借着夜色，藏在宽大运动服里袖子里的手指微动，使用了消除，能够让人瞬间丧失意识的气体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她的鼻尖。 大约一分钟后，他才把呼吸面罩拿下来，辛理调动身上的肌肉，呈现放松的状态。 又等了三十秒，他顿了一会：“麻醉完毕。” 他说话时，声音没有起伏，字与字之间有奇怪的停顿感。 站在后面的有三人，其中两人走了过来，但那个领队一直站在洞口背对着她，看向远处的什么地方。 围绕上来的三人并没有急着把她运走，而是站在原地不动。 她忽然觉得，他们是在观察她。就像以前小时候外婆带她去镇上的菜市场买肉一样，用审视、挑剔的眼神，看她外露的皮肤，看她的毛发，看她身体的起伏。好似并没有把她当做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别的什么牲畜。 一般人被这样盯着早就头皮发麻，不过辛理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在这种诡异的注视里，她呼吸都没有变一下。 她没有选择暴起伤人，因为那个气息最稳的男人离她最远，解决这三个人的功夫她毫不怀疑他会掉头就跑。到时候就是放虎归山，再想抓到背后的大鱼就难了。 “S+。”还是那个语气没有起伏的人，透过面具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听到这个检测结果，门口的男人似乎有些意外，回头往辛理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很快转过头。 三个人呆在原地等待他的指令。 他在等什么？ 辛理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因为她听到了树林里有新的声音，在渐渐逼近。 来人一身同款黑色防雨服，他的肩上扛着一个人，腋下又夹着一个，走起路来还步步生风，很快便到了洞口。 他把手上两个人毫不客气地扔到地上，擦了擦头上的雨水：“累死老子了。” “别扔坏了。”洞口男人凉凉道，虽然这么说，手上却没有帮忙的意思。 辛理周围那三人倒是很自觉的把地上的人扶起摆好，照例麻醉检测一套安排上。 “刺鳐你可真是老样子，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来人似乎跟他挺熟悉，一来就抱怨开来：“来你们这儿一趟也太麻烦了，这破林子车也开不进来，我扛着这俩人走了一路！你倒是轻松，脏活累活都让我干了！真是太过分了！差别待遇！我要投诉！” 被称作刺鳐的男人冷声道：“你太吵了，蓑鲉。” 蓑鲉轻哼了一声，悻悻地闭了嘴。 刺鳐看向他送来的那俩人：“只有两个？” “不然呢？两个已经很难了！本来带了三个，路上就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想跑被我不小心弄死了。”蓑鲉挠了挠头。 刺鳐一愣：“那怎么多出来一个？” “是从你们这边偷了个小孩补上的。” “……别告诉我，之前那几个小孩都是这么弄来的。”刺鳐的声音带着寒意。 “对、对啊。”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有麻烦！本来就已经有人盯着了！” 蓑鲉理不直气也壮：“那不然怎么办！我又没翅膀能把人带过来！那边指明了至少一次四个，一个小孩能顶两个大人呢！” 看刺鳐的脸色依然不是很好，蓑鲉放软了语气：“怕什么嘛，赵永新不是说那个辛力就是个会打架的保安，这个时间点也不是他的值班时间，不会被发现的。之前那几次不也没事嘛。” “他已经注意到了。”刺鳐摇摇头，前些天赵永新就发了消息，说辛力报告安置点里有小孩失踪的事。 “他查不出什么的，我敢保证没有一个人看到过我。”蓑鲉信誓旦旦。 但刺鳐还是有些忧心忡忡，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蓑鲉一把揽住他的肩：“放心放心，那个人贩子今天不还是照常把人送来了吗？如果他发现了我们的事，荣娟怎么还能活？” “总不可能他就在这洞里蹲我们吧，哈哈哈哈哈哈哈。”蓑鲉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不但在洞里，还好好躺着的辛理：“……” “也是。”刺鳐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多心了，那辛力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他们两个，毕竟他们可是被那个人亲手改造过的。 “好了，别想那么多。”蓑鲉拍了拍他的肩，目光在洞里一扫，就看到了躺在板车上的辛理。 “这是今天送来的？” “嗯，人贩子总算有点用，抓到个S+。” “不错嘛！”蓑鲉啧啧称奇，“不过S+也不一定就能成，上次那个女的，就差那么一点就爆体而死，连废品都不如。” 刺鳐默然：“不是每个人都能享有这份殊荣。” “我带的这两个也不错，虽然比不上S+，但也有A+。”蓑鲉朝那边努了努嘴，躺在地上的那两人刚好完成了检测。 “别啰嗦了，快走吧。” 两人再没说话，一直安静的三人把辛理和蓑鲉带来的那俩人背了起来，一行人朝洞外走去。 辛理被其中一个人背着，只是身下的体温惊人的低，跟死尸没什么两样。 辛理确定了，这伙人跟吴癞子是两波人。他们之间不知道跟赵主任达成什么协议，赵主任指使荣娟将人送到洞里，他们把人运送回去做什么实验，成功的则能成为跟他们一样的走狗。失败的则直接死亡，被他们运到垃圾场，也许继续让赵主任代为处理失败品。而赵主任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刚好吴癞子送上门来，顺势推给了他。 后来吴癞子和赵主任从中捡漏，把尸体转变成为姚林的储备粮，这件事他们并没有提到，也许是不知情，但更可能的是不在意。 另外让辛理在意的一点是，蓑鲉话语里提到的S+和A+似乎是划分他们资质的等级。 但是这个资质的划分标准是什么，为什么她能有S+？蓑鲉话里的意思，S+似乎也不一定能够成功通过他们的实验。到底是什么实验失败率这么高？还要输送源源不断的新鲜人类过去。 她不由得把这件事跟在树林里看到的那座活动板房联系到了一起。难道那里就是他们进行实验的地方吗？ 蓑鲉和刺鳐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的语气里并没有把她当回事，到底是以什么为倚仗。难道是精神力吗？但她没有从他们身上感知到精神力的气息。 辛理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但没有着急动手，她还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事。 背她的人走在最后，她的头隔着雨衣，无力地垂在那人的肩头。 她伸出精神力的触角，见前面的人都没有往后看，于是她微微地睁开眼。 前面的人后背上同样也有一个人，身形比较娇小，扎了一个马尾辫，应该是蓑鲉刚抓的小女孩。 行走之间，女孩偶尔会无力地下滑，背着她的那人就会把她往上颠一颠。 辛理眼尖的看到，女孩的裤子口袋里露出熟悉的一角，她仔细辨认着，终于那人又一颠，口袋里那物就掉到了地上。 辛理这下看清楚了，那是她送出去的，女孩舍不得吃的乳酪棒。 那个小女孩，是小秋。 第34章 能撑两针已经不错了 一行人在树林里沉默前行。 辛理猜得没错, 方向确实是往活动板房那边。 一路上刺鳐不时停下，拿出一个手机大小的仪器扫描一下周围。根据他停步的次数和间隔，辛理判断这个仪器的作用应该类似热成像检测仪, 范围应该在500米内。 还好刚才让江宁远远的呆在树林边缘, 这个仪器就算检测到了，应该也会以为是有人进树林里方便而已。 他们的步伐不快, 走走停停约一个小时, 活动板房出现在视线范围里。这次辛理终于可以正面看到板房的全貌了。 外观看起来跟她在后面看的时候没有太大分别，正中间有一扇门。周围分布着至少数十个保镖，他们的装束都是一样的，而且无一例外配备了枪。 辛理赶紧闭上了眼。 看到刺鳐和蓑鲉一行人，他们也没有任何反应。 蓑鲉上前拧开门把，室内亮着灯, 辛理不好睁眼, 只能用精神力感知。房间里的布置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医疗室, 一张病床, 一台呼吸机，还有一台多功能心电监护仪。 旁边有一个铁制的架子，上面摆了一些急救用的针剂和药品。门背还有一排挂钩，悬挂了两件白大褂, 就像是医生刚刚离开的样子。 然而，背着辛理他们的三人并没有把他们放下的意思, 而是跟着蓑鲉和刺鳐来到墙边。 墙面看似跟活动板房是一个材质做的，但似乎使用了跟辛理安全屋外层同样的涂料, 能够折射光线, 让它看起来就是一面普通的墙。 蓑鲉和刺鳐先后用手掌按压在墙面上，轻微的金属响动声过后, 那个墙面像电梯门一样打开了。 电梯不小，更像医院里的电梯，长且窄，能够容纳下一张担架床，因此装下他们八个人绰绰有余。电梯里亮着冷绿色的光，似乎同时有什么设备在对他们进行扫描。 辛理感知到他们按下了负二楼，电梯随之缓缓下行，越往下走，则发电机的声音越清晰。 怪不得ICU可以整夜亮着灯，他们的发电设备就藏在地下。她现在精神力的强度还不足以探听到地下二层，所以那天她所偷听到的对话应该发生在ICU里，或许也是掩人耳目的一种手段，被她误打误撞的注意到了。即便她当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去，应该也只会觉得那是一间普通的抢救室。 十几秒后，电梯停在了负二楼。 他们走出电梯。辛理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一架病床上，在那人背过身时，她险险地睁开眼，快速扫了一下房间。 与其说这是一个房间，不如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医疗舱，面积比楼上大了三倍不止。电梯出来之后进入了一个类似手术准备室的地方，摆着三张病床，那三人把他们一一放在了上面。 手术室正对着他们，用一块透明玻璃隔开。里面正中间靠墙有一个巨大的显示屏，上面有不同的数据在跳动。地上的插线像蛇一样，分别向左右两边摆放着的两台医用仪器游走。 房间的中心则是一台白色医用电动病床，顶上有一盏无影手术灯正对着它。 这里给人的感觉冰冷又杂乱，像一家没有资格证的地下诊所。 只是这样的诊所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建成的，唯一的可能是，它先于安置点建立之前就存在了。 诊所里除了他们，还有一男一女，似乎是医生和护士。他们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设备。看到蓑鲉和刺鳐，立刻从转椅上站了起来，恭敬地弯了弯腰。 “长官。” 女的声音暗哑，男的声音较为年轻，应该就是辛理听到在ICU对话的两人。 刺鳐微微点头，一路背着辛理他们的那三人立刻过来帮助他们把雨衣脱下。 辛理立刻感觉到房间里有一股精神力荡开，她不由得心中一震，原来他们两个也是精神力者！他们穿的雨衣，或者说是防护服，有隔绝精神力的作用。怪不得她探查不到他们的精神力！ 她随即收回了精神力对他们的窥探，生怕他们还有什么检测精神力的设备。 她听到刺鳐的声音：“开始吧。” “是。” 辛理听到那两个属于医生的脚步慢慢靠近她，心中一紧，意念在黑洞中摸索着，随时准备掏出武器进行攻击。 距离越来越近，两米……一米…… 辛理几乎能数得清自己的心跳，就在他们快要走近她的时候，突然方向一转，朝最边缘的病床走去。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病床应该放置着除了她和小秋的第三人。 辛理听着那两人推动病床，打开手术室，关上门，把人挪到了中间的手术台。然后一声轻响，手术室里的灯亮了。 辛理他们所在的手术准备室光线随之变暗，刺鳐和蓑鲉靠近了玻璃观察着手术室里的情况。 他们都背对着她，辛理微微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刚好能够看到里面的手术台。 那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他的衣服已经被除去，身形消瘦，应该饿了一段时间。身体上也有不少新鲜的擦伤，这个大约是被蓑鲉弄的。 他此时双目紧闭，呼吸平稳，看上去像睡着了一般。 那一男一女已经换好了绿色的手术服。年轻的男医生站在手术台一侧，而女护士正在调试设备，往躺着的男学生身上接上不同的仪器。手术台前面那个略小的显示屏上出现了男学生的详细资料。 【姓名：路俊杰】 【年龄：21岁】 【身高：178cm】 【体重：61kg】 【职业：林川市职业学院管理学系大三学生】 【健康状态：良好，有轻微贫血】 【精神状态：稳定】 【疫苗接种：xMRAD疫苗（√）mMRAD-T加强疫苗（√）】 【触发天赋：普通A+】 蓑鲉有些惋惜：“才普通啊，30%的成功率，估计是没戏了。” 手术室里，护士动作不停，一根针头插入了男学生的手臂，取了血液样本放入试管。接着把一根连接着心脏的管子插上，正中大屏幕上则开始实时显示男学生心率、血氧、血压等数据。最右一侧有身体各部位温度显示，此时体温保持在正常的36.5度。 最后用备皮刀在男学生的头上刮出一块干净的皮肤，插上了最粗的一根管子。 大约十分钟后，术前准备完毕，无影灯亮起，手术开始。 女护士拿出一个医疗冷藏箱，从中取出了一个装着蓝色液体的小药瓶，检查一番之后，从医用托盘架上拿出一个一次性针筒，在男学生的手臂上进行注射。 男医生坐在一旁，面前摆放着一台平板电脑，跟大屏幕一样实时显示了身体数据。 “数据一切正常。” 三十秒后。 “数据一切正常。” 一分钟后。 手术台上的男学生出现了变化，先是身体开始出汗，表皮不停分泌出黑色的污垢，皮肤肉眼可见的变得滑溜，出现像珍珠一样柔润的光泽，哪怕娱乐圈里皮肤最好的女明星看到都要自惭形秽。接着，原本消瘦的身体慢慢开始膨胀起来，出现了肌肉的形状。 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就像人体美术室里最标准的素材范本。 “二次注射。” 女护士再次从医疗箱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在男学生另一侧手臂进行注射。 屏幕上依旧数据平稳，而男学生的体温显示图上的头部和心脏处开始微微泛蓝。辛理突然感觉到一阵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精神力，幽幽地从病床上那具可以媲美雕塑的身体上传达出来。 蓑鲉惊讶道：“成功了？” 刺鳐沉声道：“再等等。” 果然，话音刚落，变故就出现了。 他紧闭的眼珠开始不停地抖动，四肢和肌肉也微微发颤，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男医生的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什么：“注射镇定剂！” “是！” 又是一剂针管插入了男学生的皮肤。 显示器上的各项数据开始疯狂跳动，发出“滴滴”的警报。 “心率异常，168……195……55……” “体温异常，38℃……40℃……43℃” “血氧异常……” 女护士：“实验体精神状态不稳，随时准备崩溃。” 体温显示图上，男学生的脑袋以上的部分像着了火一样红，而胸口以下的部位则开始呈现蓝色低温状态。 十秒后，连接着的仪器发出一长串让人心慌的“滴——”声，而躺在病床上的人也不动了，再没有了活人的气息。 “编号LC215242，接受注射次数：两次，实验结果：失败。” 室内一阵沉默，蓑鲉开口道：“能撑两针已经不错了，只可惜……” 但马上又振奋起来：“没事，我们还有一个S+。下一个谁来？” 刺鳐也向后看去，在提前紧闭双眸的辛理和一旁的小秋身上来回扫了一遍，接着下巴对着辛理的方向抬了一下。 “就她吧。” 第35章 你可以刷新状态，重塑身体 对于这个实验, 辛理有了些猜测。 他们所在做的实验，似乎就是通过给实验体注射药剂，刺激精神力的觉醒。 刚才那个男学生的资质是普通A+, 在蓑鲉口中30%的成功率, 大约就是能够觉醒的成功率。只是刚才他所激发出来的精神力只是昙花一现，那么很可能这样人为催化出来的精神力会给身体带来巨大的负担。 而另外70%的几率则是死亡。 从姚林安置点甚至其他更多的地方所输送过来的人, 大部分都沦为了这项实验的牺牲品。 死亡的结果她已经知道了, 会被送到垃圾场，成为姚林安置点的储备粮。 而如果成功了呢？ 就只是简单地觉醒了精神力，拥有了天赋，成为了人上人吗？如果真有这样的好事，那么他们直接公开征集志愿者，不是比现在秘密进行地下实验要方便得多吗？反正他们对于实验体的选择没有具体的标准, 谁都能上, 资质上佳当然好, 但资质不好也无所谓。 所以对于普通人来说, 就算只有30%的几率能成为觉醒者，她相信会有很多走投无路的人愿意接受这样的实验。 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人会无私奉献。最有可能的就是，即便觉醒成功的实验体, 等待他们的也并不会是好的结果。 如果辛理还是上辈子那个没有任何天赋的普通人，或许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 会以身试险接受这样的实验。 但她不是，她已经拥有了命运的选择权。 …… 男医生走向了靠近最左边的那张病床。 在把病床推进手术室的那三十秒的时间里, 他会仔细观察实验体的面貌情况,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这次上面躺着一个年轻而健康的女性，跟这段时间见到的干枯瘦削的实验体都不同。她的头发茂密, 发质黑亮，发尾也没有分叉。皮肤紧致透亮，轮廓流畅。嘴唇淡红明润，没有干枯死皮。耳廓圆润，耳垂呈淡粉色。虽然身体被衣服包裹严实，但仍能看出来身形笔直，肩颈舒展，体型匀称。 可以说这是一具非常有生命力的身体，如果实验没有成功的话，他会觉得有些可惜。 把编号LC215243推向手术台后，经过面部识别，屏幕上出现了她的资料。 【姓名：辛理】 【年龄：28岁】 【身高：170cm】 【体重：53kg】 【职业：无业】 【健康状态：绝佳】 【精神状态：无法识别】 【疫苗接种：xMRAD疫苗（×）mMRAD-T加强疫苗（×）】 【触发天赋：优质S+】 他一边看向电脑屏幕，一边点头。 非常理想的身高和体重，身体条件堪称完美，精神状态也…… 无法识别？他的眉头看到那行飘红的字体有些皱起，这是从没见过的情况。机器出问题了吗？ 他试着重新扫描，依旧无法识别实验体的精神状态。算了，反正也不太重要。 而下面的疫苗接种情况则让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在没有接种疫苗的情况下触发天赋就能够达到优质S+，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见他迟迟没有进行下一个步骤，外面的蓑鲉有些等不及了：“磨蹭什么呢？我们时间很紧张。” “啊，是。”他连忙应道，忙不迭地在键盘上录入资料。 管他呢，反正他只需要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准备注射。” 得到他的指令，女护士取出医疗冷藏箱，里面整齐排列着三支安瓿瓶。她拿出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回身想要在医用托盘架上拿取一次性针筒时，手顿在了半空中。她的目光在案上到处搜寻，却完全找不到针筒的影子。难道是刚才用完了，她没发现？ 蓑鲉有些不耐：“又怎么了？” “对、对不起，针筒用完了，我马上去取。”女护士额角上微微冒汗，快步走向不远处的置物架，快速找到了针筒。 她小跑回来，正要从医疗冷藏箱里拿取安瓿瓶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才她明明记得那个安瓿瓶她原原本本地放回了冷藏箱，可是这会里面空空如也，三支整整齐齐的不见了。 她又僵在了原地。 砰—— 是蓑鲉双拳捶到玻璃上的声音。 “有完没完了？” 男医生也转过头，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她感觉后背冒出了冷汗，手术服黏腻地贴在身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诡异的情况：“不见了……” “什么？”男医生没太懂，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冷藏箱，这才看到里面空无一物。 他站起身，拿起冷藏箱上下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手术台四周，但仍然没见到丢失的安瓿瓶。他有些疑惑：“拿错了？” 她试图解释：“没有！我记得刚才就在箱子里的。”接着不安地看向手术室外的两人。 蓑鲉忍不住来回走动：“他们在搞什么鬼？” 刺鳐微微摇头，此前从没出现这样的情况，那种熟悉的不安的感觉又来了。 手术室里，男医生头上也微微冒了细汗。每个实验体的V2因子都是固定数量，用完的要登记，用不完的还要上交，确保上面能够掌握到每一支V2因子的状态。之前曾经有其他试验点的人丢失了一支，后来他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人。而这次突然丢失了三支，他甚至不敢想象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他的余光撇到外面那两尊大神，其中一个目光不善地盯着他，而另一个虽然没有太多动作，但他散发的气息让他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有些不适。 现在要紧的是先把实验完成！ 他的脑海中闪过这丝念头，心里有了决定。他把上一个实验体没用完的最后一支V2因子拿了出来。 护士松了一口气，总之能先解燃眉之急就好。 实验继续。 她用酒精消毒了编号LC215243的手臂皮肤，拿起针管刺入安瓿瓶，正要往实验体手臂上刺入时，她的余光看到本该丧失意识的编号LC215243的手指动了一下，接着头上的无影灯突然灭了。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感觉后脖一疼，陷入了黑暗。 “又怎么了！”灯光灭掉的时候，男医生也一惊，便听到护士倒下的动静。男医生下意识回头查看，语气里还带着些厌烦。这个护士是前两个月新调过来的，本来觉得人挺伶俐的，但今天一次又一次的意外，让他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的眼光。心中暗下决心，今天的实验结束后，立刻把她丢失药剂的事情上报。 没想到他一回头，借着电脑的屏幕光，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明亮有神，眼球转动灵活，眼睑开合自如，眼角血络淡红，眼白光泽透明，美中不足的是看他的眼神很是冷淡…… 他一愣，视线看向那双眼睛的主人，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还在想，真是一双完美的眼睛！ …… 辛理闭着眼睛，在黑洞里随便拖出一颗网球，砸烂了头顶的无影灯。接着她立刻睁开眼，打晕了要给她扎针的护士，另一手则卷起床单裹住了身体。 在男医生转过头的时候，同样给他的后脖子来了一下。 辛理行动之前早已在心中演练了一番，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了手术室里两个普通人，在室内陷入黑暗的时候，还顺手把护士手里的针管也同时消除收进黑洞。 说时迟，实际上也才过去三秒不到。手术室里的两个人倒下之后，蓑鲉和刺鳐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但是突然从明亮的环境进入黑暗，想要完成明视觉与暗视觉的转换，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这个过程最短也需要持续十几秒。 而辛理一直是闭着眼睛的，在灯光被她打破之后睁开眼，并不需要重新适应。 趁他们还在视觉适应的过程中，辛理果断把连接的电脑也收入了黑洞。这台电脑录入了她的数据，她总觉得留在里面会很危险。而且说不定主机里还有其他关键的资料，记录了关于这个地下诊所的秘密。 既然电脑都拿了，那么其他这些仪器也一起打包了吧。 辛理像个好不容易进了屋的贼，手快得只能看到残影。她所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一一消失不见，十几秒的过程中已经足够她把手术室里的东西都收入囊中。 刚才还放满各种仪器的实验室，不一会儿只剩下了一个空房间。 “你是谁！” 视觉终于恢复正常的蓑鲉大吼道，他不敢置信，实验体居然自己醒来了？还打晕了他们的两个人！ 藏在暗处的辛理看到他手上出现了一抹淡白色的光，他手下的玻璃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以他的手掌为圆心开始高速龟裂，低温所产生的寒气很快笼罩了整个实验室。 辛理目光一凝，是冰系天赋。 蓑鲉从碎裂的玻璃上跨过，他的手掌还微微冒着寒意，表情充满困惑：“你也是觉醒者？” 他没有错过刚才实验体身上的精神力波动，但是他从没见过那样的精神力，不符合他认知中的所有属性。 室内很快就亮了起来，光源则来自他的掌心的冰晶。 他用冰晶照亮了手术室，但里面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甚至还有些空旷。 蓑鲉一愣，没来得及去想这股空旷的感觉从何而来，而是立即看向后方，准备室外除了刺鳐，还站着第二个人！ 原来辛理早在他把玻璃融化之前就躲入了他视线的死角，从门口走出了手术室。 她想把小秋也带走，所以回到了小秋躺着的病床前。本以为会遭到阻拦，但没想到他身后的刺鳐一直没有动作，这让她更加警觉。 然而就在她快要摸到小秋病床前时，明明只有两步路的距离，在她眼中却变得像几百米一样遥远，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她终于知道刺鳐为什么一直没有动作了。 精神系的天赋，能够干扰她的意识，产生幻觉。但具有精神天赋的觉醒者同时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身体及其脆弱。 而蓑鲉恰好弥补了他的缺陷，他的冰系天赋不但具有强大的攻击力，能够禁锢对方的行动，同时还能够给予刺鳐一定的保护，在他身前凝结出一层透明的冰墙，坚固非常，无法轻易打破。 室内的空气瞬间变得寒冷，辛理感觉自己的呼出去的气都变成了白雾，脚下的地板咯吱咯吱地结起一层冰霜。看着那个僵在原地的身影，蓑鲉嘴角一勾：“你未免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他每靠近一步，辛理都觉得身上的寒意更甚。她脚下的冰霜像长了腿似的往她身上爬，没一会，她的双脚便被冻在了原地。 虽然这个实验体的能耐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但是在他们面前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蓑鲉正准备跨过碎玻璃，给她致命一击的时候，却面前有一个透明的屏障把他跟准备室隔离了开来。 他的手一摸，面前那个透明之物，竟然跟他刚才在刺鳐面前凝结出来的冰墙一模一样，甚至还要大上许多。他试图用手中的冰晶将其解冻，但却始终在做无用功。 怎么可能！ 他心中大骇，那个实验体的天赋难道也是冰系吗？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拥有冰系天赋的人通常需要戴上手套，否则被手接触到的一切事物都会被冻住。刚才一路把她背过来，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辛理自然是用了复刻的天赋，以牙还牙，给他造了一堵大冰墙。他的冰晶并非没有用，只是他每解冻一次，她就再复刻一层，让他误以为面前的冰墙牢不可破。 隔离了蓑鲉，她脚下的冰霜也开始慢慢融化，刺鳐面前的冰墙开始有水珠滴落下来。 她不再犹豫，背在身后的右手出现了一把早已上膛的枪，她右手飞快地举起，目标是刺鳐的头。 一声枪响，辛理扣下了扳机，她听到了子弹破肉的声音。 可是对面的刺鳐还好好地站在原地，倒在地上的人穿着黑色的隔离服，鲜血在他身下开出了花。是那三人中的一个！ 原来他不但能够给她制造幻觉，还能够操控那些人的身体。怪不得那几人走路的姿势如此僵硬，体温也低于常人，分明早已成为他的傀儡。 辛理心中一紧，不用回头她就知道，另外两个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背后。 但是在操作傀儡的时候，她眼前的幻觉也同时解开，遥不可及的两步路也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她的一边的手指飞快敲击着，在蓑鲉前面堵上一层又一层的冰墙。身体则极限地往前伸展，脚下的冰晶凝固在了她的脚底，她借助冰晶和脚底黏连所产生的力道，将身体拉成了六十度角，她的发丝险险穿过傀儡刺出的匕首，另一只手刚好够到床上的小秋。 接着，她便发动了消除的天赋。 床上的小秋随之消失，出现在了她的黑洞里。 在洞穴中为了处置吴癞子和啤酒肚二人，她已经对人体使用了一次消除，耗费了一半的精神力。后来的时间也只恢复了不到三成的精神力，现在她所剩的精神力只够回收小秋一人。 所以消除完成之后，她的身体失去平衡，倒在小秋的病床上。 落空的匕首再次扬起，刺向了她。 辛理一次性复刻了十道冰墙，足够阻拦蓑鲉十秒的时间。她的目光聚焦在眼前反光的刀尖上，在那刀尖就要刺入她的心脏时，划破了她裹在身上的床单，而底下的肌肤毫发无伤，一滴血也没流。 赌对了！ 小小一把匕首，根本破不了她的防火墙。 她一把抓住傀儡握着匕首的手，反手一划，他的脑袋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滚落，身体也无力地往后倒去。 在那具躯壳倒下的同时，她手中持着的匕首变得跟唐刀一样长，直接刺向了离她还有三步远的另一个傀儡。 她的力道之大，连带他的头和身体都被狠狠地掼到地上，长长的匕首穿过他的脸，固定在了地板上。 而这时，蓑鲉面前的冰墙只剩下了最后三堵。 辛理眼前又开始出现了花花绿绿的幻觉，这次跟刚才不一样，她感觉自己置身在防御墙下。她若有所察地抬起头，许哲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流着鳄鱼的眼泪，眼中全是深情：“这是你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身边突然像蚂蚁一样涌上来无数的丧尸，嘶吼着要把她撕碎。 辛理轻笑了一下，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锅铲。她一跃而起，在许哲惊异的目光中，再次用锅铲把他的脑袋生生切断。 “我的评价是，弱爆了。” 她冷冷道，眼前的幻觉如潮水一般褪去，刺鳐那张苍白的脸就在她面前不远处。 她的余光已经能够看到蓑鲉破开面前的冰墙冲了出来，她脚下刚刚融化的冰霜飞速地爬满了她的脚踝、小腿、腰腹，直至胸口。 辛理胸口以下的半个身体，都像在冰块里冻了一万年一样，尖锐的寒气从她身上的每个毛孔疯狂地往里钻，几乎是同时，她的腿开始没有了知觉。 她握紧手里的锅铲，但是她的手还可以动！ 她的手心泛着蓝光，锅铲在她的精神力下如有生命一般疯长。蓑鲉只顾着控制她的行动，而忘了重新在刺鳐面前凝结上一堵保护的冰墙。因此她的锅铲狠狠地将毫无防备的刺鳐一头扎穿，血液飞溅。 蓑鲉大吼一声，手里的冰晶浮了起来，像飞剑一样射入了她的心口。 她胸口以下的冰体寸寸龟裂，连带着她自己的身体都碎裂成了无数块。 大概因为被冰块冻得麻木，她居然还没有痛到失去意识。 杀死刺鳐之后，她那所剩无几的精神力一下子被填满，拓宽到了原来的两倍。而那熟悉的电子音再次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天赋：操控】 【获得效果：新建图层（D级）】 【新建图层（D级）：你可以在当前物体上新建一个图层。】 【使用方法：按下ctrl+shift+n即可新建图层。】 这个快捷键她再熟悉不过，几乎不用思考，她立刻在蓑鲉眼前新建了一个图层。 蓑鲉的眼中如火般燃烧着，看着那可恶的实验体他的冰晶之下粉碎，仍然觉得不解气。他向前一步，手掌覆盖在实验体的脑袋上，发动天赋。 可是那个脑袋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一样被冻结，他抬起手一看，浑身发冷，反倒自己被冰住了一般。那被他按住的脑袋是刺鳐。 辛理气喘吁吁地趴在床底，她受的伤虽然不像蓑鲉看到的那么严重，但腿部以下确实被他的冰晶所伤，眼看就要废了。因为刚才的打斗，房里的病床倒了一地，被推出来的那个叫路俊杰的男学生尸体就倒在她身边。 她抬眼看去，那具尸体身上原本的擦伤已经消失不见，虽然没有了活人的气息，但却诡异地散发出像头发丝一样细弱的精神力。 她精神一振，伸出手在他的脉搏处一摸，确实已经是一具尸体无疑，只是人死之后，大脑还会存活一段时间。也许死亡得太突然，他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因此派遣那缕微弱的精神力，不留余力地修补他的皮肤。 只是人死之后，大脑也只能存活不到二十四小时，与其就这样悲哀地死去，不如便宜了她。 辛理默念道：“路俊杰，我会为你报仇的，我的好朋友。” 接着，她的手上出现了一根长针，针尖闪着微光，她边道歉，边将那根长针刺入路俊杰的太阳穴，从他的大脑中间穿过同时，长针猛地变粗，将他的脑浆搅碎。 而那救命的电子音也同时在她脑海中响了起来。 【天赋：操控】 【获得效果：刷新（D级）】 【刷新（D级）：你可以刷新状态，重塑身体。】 【使用方法：按下F5。】 第36章 原来他就是ICU里的第三个人 辛理果断按下F5。 很快, 她感觉到精神力在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和筋骨游走，坏死的两条腿重新恢复了知觉。 但是刷新效果的使用是有条件限制的，24小时之内只能使用一次, 并且在此期间其他天赋效果作用减半。比如她现在就无法通过消除来把自己回收到黑洞里。 但是这已经足够让她应对现在的情况了。 哧—— 是刀尖刺入血肉的声音。 蓑鲉低头看着左胸, 鲜血沿着刀刃滴落在地上。 他的身体无力地滑落在地，但他的脖子却以非人的角度转了过来, 看着辛理的眼神仍执着又迷惑：“为什么？” 他想不通, 为什么随便找来的实验体会拥有天赋，并且他跟刺鳐竟然都对此无知无觉，还都死在了她的手中。 这样诡异的画面，辛理觉得莫名的熟悉。在她杀死许哲的那天，他只剩下了一个头，却还是没有立刻死亡。现在, 同样的情况出现了, 这让她高度警惕。 但是, 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她是明白的。所以她并没有多话, 而是沉默着把匕首从他的胸口里抽出，从他的眼眶刺透，绞碎了他的大脑。 脑海中并没有出现新增天赋效果的提示，这在辛理的意料之中。刷新的效果虽然让她的身体状态恢复到了巅峰, 但同时在此期间，杀戮觉醒者去增强自身精神力不再是必然, 而是成为50%的概率事件。而这次运气不佳，在杀死蓑鲉之后, 并没有吸收到相应的能力。 虽然错失一个天赋效果让她觉得有些可惜, 但能够以一敌二并且全身而退，这点损失算不了什么。 她不再犹豫, 现在最要紧的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她从黑洞中拿出了保安辛力常穿的一套衣服换上，又重新戴上了cos假发，看起来跟刚进树林的时候别无二致。 她毫不犹豫地拿下一旁的墙上挂着的雨衣套在身上，是蓑鲉两人穿的可以隔绝精神力的隔离服。这可是好东西，以后说不定就能用上。 好在上去的电梯并不需要验证信息。 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一根燃烧的火柴扔到了淋满汽油的实验室里。 三十秒后，她重新回到了那间普通的ICU。出门之前，辛理往身上新建了一个图层，外人看来她的身体就是透明的，将自身完全融入到环境中，糊弄外面那些普通人保镖绰绰有余。她就这样在戒备森严的ICU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在地下实验室里耽误的时间太长，眼下已经将近五点，再过一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 她步履匆匆地在树林里疾走，身影时隐时现如鬼魅一般。 就在她专心赶路的时候，一个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在死一般寂静的树林里显得尤为诡谲。 她惊得脚步一停，往身后看去，精神力也四散开来。但是这树林里除了她并没有其他活人。 她终于发现，声音是从她穿的那件雨衣的口袋里发出来的。 辛理在口袋里将那台不停震动的手机拿了出来。 那是一台老式手机，只有两根手指大小的TFT显示屏。跟市面上的多功能智能手机不一样，它无法联网，只有基础的打电话和发短信的功能。但防水耐摔又省电，特别经用。 屏幕的分辨率不高，淡绿色的来电显示上滚动着一个名字。 BELUGA。 她眉心紧皱，任凭那手机在手中振动，没有任何接听的意思。 片刻之后，电话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她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对方又孜孜不倦地打了过来。大有她不接，就一直打的意思。 辛理的拇指在接听键上摩挲了半天，终于摁了下去。 她把听筒放在耳边，并没有说话。 对面也没有说话，但她能从听筒里听到对方平缓的呼吸。 他们似乎在进行一场谁先说话谁就输了的比赛，而这场比赛的赢家注定是辛理。 最终还是对面先沉不住气。 “你是谁？” 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嗓音温柔而凛冽。 原来他就是ICU里的第三个人，那个“嗯”先生。 尽管他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像人畜无害的白鲸，但辛理确信，如果被他知道是她杀了他的手下，那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辛理沉吟了一番，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历史浏览记录中找到了一个视频，点击播放。 一个甜腻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是苏又晴。” 没等对面说话，损人利己的辛理挂断了电话，心里默念道：“冤有头债有主，找苏又晴去吧。” …… 半小时后。 辛理在树林边上看到了双手吊在一根粗壮树枝上的江宁，后者正在百无聊赖地做引体向上，远远就能听到他嘴里念念有词：“……28、29、30……” 在她走近到江宁的视线范围内时，他的动作突然变得有力了起来：“……101！102！103！” ……喂，别以为她听不到！ 直到辛理走到眼前，江宁才神采奕奕地蹦了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大哥！” 辛理点点头，江宁上下查看了她一番，见她没有受伤的样子，这才放心：“你没事就好，那些人抓到了吗？” “被我打了个半死，跑了。”辛理并不想对自己的大开杀戒进行过多解释，索性糊弄了过去。 这时，江宁身后有动静传来。辛理往他身后一看，这才发现一个人被麻绳困在了树上，嘴里塞着两坨臭袜子，冲着辛理唔唔直叫。定睛一看，那人是荣娟。 辛理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江宁，后者义正词严道：“我在树林边上守着，远远就看到她偷偷摸摸往水边走，我就想着她要是跑了，怎么跟大哥交代？所以我就把她打晕拖了过来。” 这她倒是没有考虑到，还好有江宁在后边收尾，如果让她跑了，辛理可能要难受好一阵子。 “不愧是你！”辛理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励，“走，我们到赵主任那去一趟。”是时候去算算账了。 江宁应了一声，把荣娟捆成粽子，绳子的末端则被他拉在了手里。他大步地走在辛理的旁边，荣娟则像狗一样，连滚带爬地跟在后面。 靠近B区的时候，辛理让江宁先把荣娟带去管理处。而她则要先抓紧时间把小秋送回原来的地方。 此时天还没亮，B区里虽然些动静，但大部分人还沉睡在梦乡里。好在之前巡逻的时候对她们的住处有印象，她顺利来到秋妈所在的雨棚。棚里睡了三四个人，时不时从近在咫尺的隔壁传来朦胧的鼾声。 辛理先用意念在黑洞里查看了一下小秋的状态，后者身上虽然有些未干的雨渍，但因为之前上了麻醉，还在安然沉睡中。心念一动，小秋小小的身体便出现在了她的臂弯里，她轻轻地把人放到了秋妈的身边。似乎感觉到女儿的靠近，秋妈在睡梦中也回过身，手在女儿的后背上轻柔地拍打。 辛理从黑洞里掏出一根新的奶酪棒，放回了小秋的口袋后，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 这么一折腾，天已经渐亮了。 此时凌晨六点刚过半，B区已经响起了喧闹声，辛理的周围一个又一个的人跑了过去，看方向似乎是食堂。 “快啊，再不赶紧过去今天又喝不到肉粥了！” “妈妈，我要喝肉粥！” “完了完了，好像已经开始排队了。” “我已经三天没喝到肉粥了，求求你们别跟我抢！” “插队是吧！再敢插队我要叫辛队长了！我在路上看到他了！” 远远从食堂那边传来吵闹和争执声，这样的小打小闹几乎每天都会出现，但平时因为有辛理在很快就会得到镇压。但是辛理敏感的发现，今天的气氛比往常更加浮躁。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空去管这些。她要去管理处找赵主任，让他在食堂开饭前立即公布关于人肉粥的真相。灾民有知情权，她从没想过将错就错。 每个人都应该拥有选择的权利，她能够选择不去进行实验，灾民也能够选择是否坚守底线。对于坚守底线，宁愿饿死也不肯同类相残的，她尊重；明知真相，却为了生存选择食人而活，她虽不鄙视，但也不会与其为伍。 靠近管理处的帐篷时，跟食堂的喧闹不一样，这里安静得出奇。 辛理心中出现不好的预感，来不及打招呼便快步闯入。掀开帘子就看到了满身是血不知死活的荣娟，而赵主任则不知所踪。 江宁坐在地上揉着头，刚才赵主任看到荣娟就脸色一变，没等他说话就立刻给了荣娟一刀，在两人扭打的过程中赵立新拿起一块板砖往他的后脑勺一砸，他便晕了过去。现在才刚刚清醒过来，后脑勺上已经鼓起了一个核桃大的包。 “赵永新呢？” 见到辛理进来，他急切道：“他跑了！”大哥交给他的事，他不但没有做好，还让人跑了，这让他又是愧疚又是着急。 辛理没有时间怪他，而是将精神力铺开，整个姚林安置点瞬间就被她的精神力所笼罩。屠戮了两个觉醒者，她的精神力强度远是之前所不能比的。赵立新就算是一只蚂蚁，她都能掘地三尺把他找出来。 她的大脑如同世界上最精密的计算机，数以千记的人脸在她脑海中过滤掉，唯独留下了属于赵永新的那一张。不出三秒，她便发现了他的踪迹。 在竹筏的上岸点，此刻停着一艘小船，而赵永新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行李袋，正马不停蹄地往那边赶去。 第37章 他已经变成了一头彻头彻尾的怪物 赵永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岸点走去, 泥泞的道路留下了一个个脚印，又很快被雨水抹去。 他专门绕着树林边上走，一路上没怎么看到灾民。毕竟灾民们这个时间点应该都往食堂赶, 一门心思都想着早点去排队喝粥, 就算看到他也不会意外。 他握紧手中的行李袋，里面一半是金条, 一半是干粮。金条是建立安置点时他以购买粮食为借口, 半强迫半自愿的让一些有点身家的权贵上交的，美其名曰慈善捐款。 在台风刚来的时候粮食其实没有那么紧缺，他作为内部人员有购买渠道，但他看到这么多金子的时候就有些犹豫了。想着等上面拨调物资下来应该也来得及，这才没有及时下单，导致后来台风持续整整一个多月, 陆运船运空运都无法运送物资的时候, 他们这个安置点的粮食储备才会如此捉襟见肘。 而干粮是他从物资车里私自扣下的, 就算分给灾民, 每个人都吃不到一口，而他自己拿走就不一样了，起码能够抵他自己半个月的口粮。如今安置点里现在只剩下了不多的米、面和大豆，再过几天怕是连粥都喝不起了, 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所以他早在第二波台风来的时候就把行李打包好了，他有预感, 安置点撑不了几天了。所以早早就跟上头的人联系，好在他这段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上头答应派人过来接他。 没想到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 江宁就这么闯了进来, 手上还牵着个人。 看到荣娟的时候他就知道，他默许吴癞子处理尸体充当食物的事情被发现了。他直接送她上了路, 没了人证，他们就不能随便指控他。 这事他没想着瞒太久，因为辛力那小子敏感得很，好几次荣娟差点被他发现。 赵永新迫不得已给辛力一个队长的名头，给他安排了些杂事，并把他的排班时间都修改到白天。荣娟和吴癞子这才找到空子，一个拐人，一个送尸，而他赵永新的手干干净净，没有沾上任何血腥。 从另一个角度想，他甚至是灾民们的救世主，如果没有他，他们怎么会安然活到现在？就算吃了人肉又怎样，又不会死人，能活下去讲究那么多干嘛？那肉粥他浅尝过一口，就连喝惯海鲜粥的他，都觉得那粥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如果不是知道食材的来源，或许他也会喝上瘾。 他心下得意，走起路来都轻快许多。 马上他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上头说了，台风这几天就能过去。只要他能熬过这段时间，去到隔壁省会崇市大型避难点，等天灾过去，靠手里的这些金条，下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很快，简易码头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他心中一喜，加快了速度。 这个码头还是他之前让船夫和志愿者用石头和木板搭的，没想到现在却给他提供了方便。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上头会派船过来，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开船的天气……但上面能人众多，他只需要安全地离开这里，其他事情他不会多问。 赵永新边走边往后看，身后没有任何人跟来的痕迹，就算是辛力跟来了他也不怕。上头派过来的不是普通人，对付一个辛力绰绰有余。 来接他的那艘渔船就停在码头边，他先是把沉重的行李袋往船上一抛，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接着他便急不可耐地爬上了船，刚才的打斗和一路赶来已经耗费了他大部分体力，等他终于爬上去，来不及进船舱避雨，而是直接倒在甲板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没有多休息，隔着雨幕模模糊糊地看到驾驶室里有个人影。应该就是上头派来接他的人，说是过来办事可以顺便把他接回去。他记得代号是蓑鲉，一种硬骨鱼的名字……这个组织里的人几乎都用鱼类来命名，很怪异。 他艰难地站起来，走到船尾的驾驶室，礼貌地敲了敲门：“你好，我是赵永新。按照约定我应该六点前赶到这里的，但是路上出了点意外……” 里面的人听到了他的话，朝门口走了过来。 他松了口气，他先前还有些担心迟到了对方会不会先走。看样子对方应该没有生气，至少还在愿意这里等他，不过为了表示辛苦，他也愿意送他两根金条作为补偿……不不，两根好像还是太多了，一根吧。 他胡思乱想着，门在他面前缓缓地打开了。他在脸上堆起一个社交性的微笑，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往往会觉得他严肃又正派：“很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 “没关系，我也刚来没多久。” 那人开口道，语气还算温柔，但赵永新却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整个身体都僵住住了。 眼前的人，正是辛理。 他不由得后退几步，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惊骇：“你……怎么会是你！” “很惊讶吗？”辛理欣赏着他脸上的惊惧，微笑着一步一步走向雨中。 赵永新的腿软成了泥：“你怎么会在这里！船上的人呢……人都去哪了？” “船上的人……不太清楚呢，你看看那个是不是？”辛理好心提醒他。 赵永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船尾哪有什么人？那充其量只是一条腿，而身体的其他部位不知在何处，船尾的血迹已经雨水冲淡了，所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我一上船，那人就要攻击我，我只是正当防卫，他就断了一条腿，然后自己跳进水里喂了鱼。” 赵永新试图保持镇定：“不是他，还有一个！”死去的那人应该只是负责开船的闲杂人等，真正来接他的人肯定还在路上，只要他能拖到他来…… “蓑鲉？他已经死了。” 赵永新这下再也无法冷静，脸上的表情不自然地抽动，眼镜也歪到了一边。他的上下嘴唇不住地打战：“不……不可能……你怎么能杀了觉醒者！我不信，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他越说越是确信，最后几乎大声地吼了出来。 辛理不想多说，直接新建了一个图层，重现了蓑鲉死去的场景。赵永新如同身临地下实验室一般，亲眼看到的死亡画面让他心神俱颤，直到从画面中抽离之后，眼中的恐怖达到了极致：“你……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辛理的脸色沉了下来，“那你用人肉喂养灾民叫什么？” 他果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赵永新又是恐惧又是幸灾乐祸，恐惧的是她知道他在中间扮演的角色，肯定不会放过他。而高兴的是，她看样子还不知道，惹上那个组织会有什么下场…… 赵永新咆哮道：“那不关我的事，是吴癞子！是他出的主意！” 辛理阴恻恻地：“难道你以为我会放过吴癞子？”赵永新闻言抖得更厉害了，辛理并不想再去跟他争论什么，她现在只想把他拖到食堂去，把真相公之于众。 她一把拖住赵永新的后领，后者双手挣扎着，脖子被衣领勒住。他抓住辛理的手，试图把她的手掰开，结果反倒被她不耐烦地往后一扭，胳膊就无力地捶了下来。 他惨叫一声，被辛理拖下船，重重地摔在码头上，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的：“我……不……去……” 辛理现在力气惊人，拖着一个成年男人也不在话下，身后的泥地被拖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赵永新用了二十分钟逃到码头，不到五分钟就被辛理拖了回去。 只是距离食堂越近，辛理的心越慌。远远的，她就看到江宁从食堂那边跑了过来，她刚才分明让他去食堂阻拦祝丹丹分发餐食，现下怎么自己跑了过来？ 江宁疾冲到她面前，脸色发白：“大哥，不好了，灾民他们……疯了！” 疯了？ 辛理一愣，很快她就知道他说的疯了是什么意思。 她的手上传来一股大力，那赵永新竟然硬生生地挣开了她的束缚，他骨折的手臂深深地插在泥里。 他仰躺在地上，她看到他不住地翻着白眼，眼球出现了异样的突出，脸色从白转青，浑身的骨骼发出渗人的咯吱声，被她扭断的胳膊更是360度旋转了回去，歪斜地支撑起他的身体。 他四肢着地，像一只倒立的人形蜘蛛，眼珠发灰，死气沉沉，身上散发出一股熟悉的气息。 在末世摸爬滚打多年的辛理几乎一闻到，就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丧尸的气息！ 赵永新怎么会突然变成丧尸？ 她呼吸急促，脑子飞速转动着，这一路上她虽然拖着赵永新，但手里是收了劲的，没把他弄死，毕竟还需要他给灾民们一个交代。怎么会突然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丧尸呢？ 但此时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赵永新似乎已经无法思考，他看着食堂的方向，嘴角的口水不停地往下滴：“我……要喝……肉粥。” 说着便四肢齐动，朝食堂方向爬去，这速度竟然比辛理还快上一分！ 辛理随手抄起地上掉落的小臂粗的树枝，往赵永新爬行的方向用力一挥。破空的声音划过，树枝竟然直接穿透了赵永新的肩膀，把他钉死在地面上。 他好像不知道疼痛一般，四肢在地上徒劳无功地挥动，身体却没有前进一分。他分明已经闻到肉粥的香味了，那味道像带着雷达，精准地钻进他的鼻腔，统治了他的大脑。那鲜美的味道比顶级大厨做的海鲜粥都要诱人，让他不断分泌着口水。 但是他走不动！ 他终于意识到了辛理二人的存在，艰难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始作俑者辛理，眼球充血，舌头已经开始有些僵硬：“为什么，不让我……喝粥！” 他已经变成了一头彻头彻尾的怪物！ 第38章 江宁表情仍然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江宁不是没见过辛理伤人, 但这样鲜血横流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赵永新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只觉得诡异。此时看到辛理毫不客气地扎穿赵永新的肩膀，更有些惴惴不安：“大哥……” 辛理没理他, 林边有一棵被人砍下的可以一人环抱的树干, 她轻轻松松地扛了过来压在不住挣扎的赵永新身上。 江宁没去思考辛理一个人扛起至少一千公斤重的树干有多么不合理，下意识地想上去帮忙。 “别靠近他。”辛理阻止道, 她用树干把他压住后, 后退到他抓不住的地方仔细观察着，“如果你不想变得和他一样，最好离他远点。” “他已经不是人了。” 赵永新像某种兽类，喉咙里发出令人胆寒的嘶吼声，眼球因为用力睁大而更加突出，仿佛下一刻就要掉在地上, 四肢已经磨破, 指缝间都是指甲断裂留下的血迹。但他仍然试图往前挪动, 那是食堂的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 江宁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先是安置点出现拐卖人口，然后他带着人犯去找赵主任时对方直接大打出手，再是去维护秩序时灾民们好像疯了一样叫闹，不停地起冲突, 局面让他无法控制。 而赵永新这怪物一般的模样，则让他的脑神经彻底崩溃, 无法正常思考。 “我长话短说。”辛理飞快地交代着，“那些消失的人都被赵永新让人剁碎了煮成肉粥, 他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我还没有头绪。但我猜测和人肉粥有关, 我们得去食堂那边看看才知道。” “人……肉粥……”江宁听到这话，脸色猛地变白, 哇的一声呕了出来。食堂里的肉粥他没少吃，难道他这段时间吃的都是人肉吗？ 辛理一把拉起他，往食堂的方向飞奔而去。 虽然知道人肉粥有问题，但是她不知道问题会这么大！实验失败的废品，里面同样也残留了不少的毒素，而食用了这些带毒的人肉，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她此时心中庆幸不已，幸好她的空间里食物充足，而她这段时间也没委屈过自己吃食堂，都让江宁代领了，等于江宁替她承担了这份罪…… 想到这里她有些愧疚，看向还在不停往外吐酸水的江宁，后者倒是暂时还没有出现丧尸化的征兆。难道这一次，江宁没有死在猛哥手里，反而因为她的出现，加速了他死亡的速度吗？ 食堂就在眼前，乌泱泱的人头把帐篷都包围了起来，她已经可以听到人群里面传来打砸锅碗的声音。 “粥呢！我要喝粥！” “赶紧端出来吧！我已经闻到味儿了！” “丹丹！丹丹你快出来！” “再不让我喝粥我就要饿死了！” 然后，她听到了丹丹的声音：“大家稍安勿躁，先排队！主任说了，今天吃腌肉，闹事的都没份！” “腌肉？” “腌肉能比粥好吃吗？” “腌肉也行！我要吃腌肉！” 骚动的人群被她的话安抚了，叫闹的声音少了很多。 辛理松了口气，还好粥还没有分发下去。食堂的帐篷是连成一排的，后面有一个专供后厨人员进出的出口。 她从那里穿了过去，食堂里的帮厨人员都在帐篷外制止灾民闹乱，厨房里只留下了祝丹丹一个人。 大锅里正咕嘟咕嘟炖着肉粥，或者只能说是米汤了。里面的肉比起辛理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已经少了很多，米也不见几颗，但香味仍然不减。 而祝丹丹拿着一把菜刀，正小心翼翼地把案板上的一块肉切去，每一片都薄如蝉翼，生怕切厚了，其他人吃不到。 “肉有问题！”她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菜刀扔在地上。 祝丹丹一愣，抬头看她。 辛理吐了一口气，再次道：“这些肉有问题，不能放餐。” 祝丹丹的声音有些颤抖：“什么问题？……这些肉，是人肉吗？” 一路上吐得眼冒金星的江宁清醒了过来：“你知道？” 他愤怒地冲祝丹丹扬起了手：“你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也没办法！”她的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虽然这些肉都剁碎了，但我是厨师，我能不知道这些肉有问题吗？” “八千个灾民，八千张嘴，一天不按时放餐，他们的口水就要淹死我们！说我们私吞了那些粮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粮食储存本来就不够！早早我就跟赵永新上报过了，可是他呢！明明已经筹到捐款但是一直没有物资发下来！” “我能怎么办！吴癞子把肉送来，一开始不是我经手，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粥已经煮好了。外面都是灾民，难道要当着他们的面倒掉吗？” “如果没有按时放餐，灾民早就暴动了，安置点哪里还能这么平静！” 江宁扬在空中的手半天没有落下来：“那……那也不能吃人啊！” 祝丹丹痛苦地捂住头：“我本来想一次就算了！就这一次而已，这样残酷的真相就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让我自己承受……可是我发现他们吃一次就上了瘾！我研究了一夜做出了素肉包子，想要代替肉。不喝粥可以多领两个鸡蛋，可是灾民们不领情，反而闹得更厉害，不管我做什么，他们都一定要喝肉粥……换成别的都不行。” 沉默许久的辛理说话了，“用来做成肉的人……是废品。” 废品？ 江宁和祝丹丹一愣。 “简单的来说，有人在用灾民做实验，实验失败了，实验体暴毙身亡，但他们的尸体里……可能还有残留的毒素，让人吃了就会上瘾，甚至会变异。” 江宁想起刚才行为古怪的赵永新，这才将前后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可是他自己也喝了粥，为什么还没有变异呢？ “他们在进行实验的时候，对体质有一定的标准判定，我想体质越好的人，越能够承受其中的副作用。而你，”她看向了江宁，不确定道，“也许你的资质也很好，所以现在仍然是正常的。” 至于其他的灾民，毕竟普通人还是大多数，看实验的失败率那么高就知道了。在大量喝了有毒的肉粥，也许就是那些残留的毒素进入了人体后，其中不知经过了几轮更新换代，对大脑进行控制，让人逐渐成瘾，丧失理智。 江宁表情仍然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要这种资质。 然而，还在外面排成长龙的人们却不允许他们沉默太久。已经开始有人试图冲破帮厨人员的阻拦，想要进入帐篷，一品美味的肉粥。 十几个帮厨人员哪里能拦住八千多人，很快，便有一些灾民冲破了关卡。 辛理看到一个男人冲进了帐篷里，他眼中似乎看不到辛理等人的存在，满眼只有眼前滚烫的肉粥，他用手里的碗往锅里捞，然后大口大口地倒进嘴里。辛理甚至能看到他的嘴唇被烫了一个泡，而他却不管不顾，一碗接一碗地喝着。 辛理来不及阻止，因为帐篷外的灾民已经完全失控，每一个冲进来的人都热切地盯着散发着香味的肉粥。有的甚至直接跳上还在生着火的灶台，一头扎进滚烫的粥锅里，抬起头的时候，整个头挂着乳白的汤汤水水，底下的皮肤已经烫得发红，但他却无知无觉，继续像飞蛾扑火一样把头埋进去。 数不清的灾民挤在了小小的帐篷里，后面挤不进来的人试图从前面的人身上爬过去，前面占据先机的人一个不稳，手里抱着的锅就泼在了下面的人身上。 眼看着白花花的肉粥就这样泼洒出来，后面的人眼神更加疯狂，眼睛像金鱼一样凸出，大张着嘴，狂叫着朝被泼了粥的人身上扑去。 那人身上挂满白汤，被数十个人压在底下毫无反抗之力。 慌乱之间，似乎有些人不小心咬破了身下人身上的肉，一丝血腥味溢了出来，几乎是同时，所有人的鼻子都动了动，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疯狂往前冲的人群，安静了一秒，然后便是彻底的疯狂！ “好香啊……” “让我也吃一口！” “好……好吃！” 几乎是眨眼间，食堂便成了人间炼狱。人们开始不止盯着粥，而是将目光转向身边的人，一言不发就一口咬去。顿时，鲜血染红了厨房。 这些人已经彻底变异了。 辛理来不及细想，抓着离她最近的江宁从后面的通道跑了出去。祝丹丹流着眼泪想跟上，却不知道被谁拌住了脚步，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而那些疯狂的人踩着她的身体，无视她的惨叫，撕扯着同类的身躯。 “大哥，怎，怎么办……” 江宁被吓坏了，此时只知道机械地跟着辛理往外跑。 “我们得离开这里。” 帐篷外面几乎没有人，灾民们都聚集到了食堂帐篷那边。辛理边跑边冷静思考，来接赵永新的那艘船就停在码头，她可以带江宁开船逃离这里。 经过管理处的时候，她看到荣娟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她捂着流血的肚子，扶墙而出，看到安置点里空无一人，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同时，被辛理用树干压住的赵永新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被树枝插在肩头的那边身体流血如注。辛理和江宁风一样地路过他，他没有抓住，把目光转向了帐篷外搞不清状况的荣娟，嘶吼一声咬了上去。 辛理边跑边回头，看到荣娟不敌变异后的赵永新，无力地倒在了血泊中。 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在心里想着，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身旁的江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低着头呆立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辛理的头几乎快炸了，她轻轻道：“江宁？” “大……哥……” 听到她说话，江宁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艰难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珠发灰，熟悉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第39章 还好，她赌赢了 一瞬间辛理脑海里想了很多办法。 一是在江宁完全丧尸化之前, 先把他回收，静止黑洞里的时间，然后她再慢慢找解决的办法。但是刷新状态的CD还没过, 她现在还没办法回收活物。 二是把他的牙齿拔光, 手指砍断。据她所知，初期丧尸是没有再生能力的, 这样他不会去伤人, 但也彻底废了。 三是把他扔在这里，让他跟其他变异的灾民一起自生自灭。 客观来说，第三个应该是最好的选择。辛理试图忽略心中的愧疚，可是脚却在地上生了根，一动不动。 江宁的声音开始变得低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他的皮肤不停地变换着颜色, 一会儿铁青, 一会儿又变得苍白。他好像在极力控制自己的大脑, 辛苦地维持着理智，不让意识彻底沦陷。 “大……哥，快……走！” 眼前的辛理似乎再也不像是他从前敬重的大哥，他几乎能看到她的薄薄的皮肤下面血液流动的路径, 散发的香气更让人发疯。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尝一口, 就一口。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冲上去。他闭上眼睛，不去想, 不去看, 因为过于用力脖子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辛理站着没动。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赵永新进食完毕, 他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异香。顺着香味，还未餍足的目光转向了辛理。那个人的气味，似乎比所有人都更醉人。此时她正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就像一颗任人采撷的果实。 赵永新低吼一声，兴奋地流出了口水，如同野狼一般冲向她。 他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脖颈，就要扑上去的时候，江宁动了！他的速度比赵永新更快，他的速度快出残影，猛地把赵永新掼倒在地，冲击力让赵永新足足往后滑行了三米。 赵永新暴怒地瞪着这个打扰他用餐的不速之客，张嘴就要咬到他的咽喉处。 就在这时，江宁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大力，他被辛理扯住衣领往后一甩，撞到了一棵树上，直弄得头破血流。而赵永新却不比他好多少，辛理手中出现一把枪，对准他的额头就是一枪。后者抽动了一下，终于没了气息。 她回身看向被撞得晕头转向的江宁，他脸上青色的血管愈发明显，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可是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恳求。 辛理看懂了，他想要她来结束他的生命，他不想变成那样可怕的行尸走肉。 江宁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声音，眼珠好像覆盖了一层灰色的蒙版，世界都变成了黑灰，而只有那个人有颜色。他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吃了她！吃了她！他艰难的眨眨眼，混乱的大脑此时还有心思在想，他的大哥原来是个女孩子。 大概是在往外逃跑的时候，辛理的假发搭扣就松了，不知掉在了什么地方。 就像临死前的闪回一样，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大哥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她告诉他，与其跟恶人讲道理，不如跟他拼拳头。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翘起。应该任谁都想不到吧，心狠手辣的保安辛力，竟然是个女孩子。不过辛力应该不是她的真名吧？哪有女孩子叫这种名字……但是就算是女孩子，那也是他大哥啊，一日为兄终身为兄！ 不过他在想什么有的没的……他都要死了。 他看着她持着枪，一步步走向他。她的表情冷静，眼神中没有任何不舍。他的大哥从来人狠话不多，想来这次也能够给他个痛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哪怕一丝颤抖都没有。他放心地闭上了眼。 可是等待许久，耳边却迟迟没有响起枪声。难道变异了之后，连听力和痛觉都会丧失吗？他终于忍不住疑惑地睁开眼，却看到辛理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支针管，里面蓝色的液体幽幽地发着光。 那是地下实验室的女护士手里拿到的，原本属于路俊杰的药剂。 大概是急中生智，她想到上一世江宁倍受折磨也没有立刻死去，那么是不是代表他本身就拥有常人所不及的优秀体质呢？他能坚持这么久，或许也跟摄入的药剂不够纯有关。那么如果给他注射原版的药剂，或许他能够挺过来也说不定。 她决定赌一把。 “你信我吗？” 她说的什么废话，他怎么可能不信她呢？ 他的头微微地上下点了点，她闭上眼睛又睁开，眼里只有决然。拿着针管的手稳稳地把药剂推进了江宁的血管。 她在心中默数了三十秒。 江宁半闭着眼，感觉到身上出现了一丝凉意，顺着他的血管在他的经脉间游走，让他觉得有些冷。接着，他便觉得心脏微微发热，那丝凉意瞬间被驱散了，他的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仿佛浸泡在温水里。 舒服得让他喟叹一声。很快，那水越来越热，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火，他像一只鱼一样被架在火上反复烤，细密的汗珠布满他的额角、后背、手心，直到整个人都像被烧干了。皮肤上分泌出了厚厚一层黑灰色的油脂和污垢。 江宁长得本就浓眉大眼，做船夫风吹日晒的黝黑皮肤，也变得白皙光滑了起来， 辛理定了定神，再次推入第二支。 如果说刚才像是被火烤，那么现在江宁感觉自己被万年寒冰冻住一般，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大脑变得麻木，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心跳的声音如锣鼓一般在他耳边，咚咚—— 他的嘴唇褪去血色，变得苍白，牙齿因为寒冷而上下打战，身体小幅度地抽动着。 仍未有任何精神力觉醒的迹象。 辛理咬着牙，继续推入第三支。 江宁眉间紧锁，表情痛苦。他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刺进肉里。他全身的血管一突一突，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他身体抽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就连脸上的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抖动。 辛理试图把他按住，他滚烫的温度透过外衣都能感受得到。她这才发现他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在心跳的速度达到顶点的时候，江宁的身体先是一僵，然后彻底没了动静。 辛理脑子发木，她颤颤地把手探到他的鼻子底下，却没感觉到任何呼吸。 她感觉她的思维停滞了，没有办法再去思考。 她原本想救他，想要改写他的命运，可是她以为所抓住的那一线生机，却像一缕轻烟从她手中陡然消散。 她有些无力，难道重来一世，她还是什么都不能改变吗？她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走出了既定的轨迹， 既然命运给她机会重新选择，那么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她非救不可！ “江宁，你给我清醒一点。” 她脑子发热，不知为什么，心中愤怒、愧疚、憋闷，还有些莫名的恨铁不成钢。一时间各种情绪交杂着，她扬起手，给了他一耳光。 江宁的脸被她打得一歪，脸的一侧飞快地肿了起来，她一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秒钟。 突然，磅礴的精神力从他的身上传递出来，那具没了动静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湛蓝色的光在他指尖流转。在生死交替之际，他感觉到有一只坚硬又坚定的手拉住了他……让他的心脏重新与这个世界相关联，再也无法离去。 江宁恢复了心跳。 辛理有些恍惚，这才发现背后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江宁虽然仍未清醒，但是他的呼吸已经慢慢变得平稳。 辛理长舒一口气，还好，她赌赢了。 精神放松下来的同时她注意到，食堂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小了。她的精神力能够感知到，已经有三分之一的生命消逝于刚才的混战中。 可是哪怕只剩下一只，对于毫无准备的世界都是一场浩劫。而现在觉醒者寥寥无几，距离K82问世也才过去一个多月，在她的记忆中批量生产到投入使用的那一百个执行者，都已经是第四年的事情，这一世的进度条已经不知不觉被推进了太多。 如果没有执行者，人类世界或许会损失惨重。 她隐隐觉得，是自己的出现产生了蝴蝶效应。她不是救世主，无法一个一个的为其他人注射药剂，贪心的想要改变所有人的命运。但是她想要为自己的重生负起责任，把快进的时间线纠正回正确的轨道。 辛理站起身，她把江宁背起，大步流星地走向码头，把他放到了甲板上。 接着她跳到了船舷上，精神力笼罩住整个安置点，确定没有任何一个变异的灾民跑了出去。接着，她的手中出现了一颗雷。 她拔掉了拉环，巨大的臂力生生的将那颗雷投掷到了安置点的上空。在那颗雷飞到最高处的时候，四周瞬间出现了无数颗一模一样的雷，它们带着使命，密密麻麻地出现在半空中，顿了几秒，然后同时往下掉。 辛理在扔出雷的一瞬间就回到了驾驶室，以最快的速度驾船离开。 没多久，便听到了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这动静之大，连带着她的渔船都在微微颤动。就算是隔着雨幕，她也能看到安置点的上空有几缕飘起的硝烟。 远处的安置点被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面对这样的恐怖袭击，就算是丧尸都无处可躲。长长的五分钟过后，安置点重新恢复了安静。到处都挂满了灾民的残肢，血混合着雨水，渗入脚下的泥土，很快就被无情的大雨冲刷而去。 第40章 她希望她能永远保持理性 江宁清醒过来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他一睁眼，先是看到一个火炉，然后便是火光映照着的辛理的脸。她没有再戴着假发, 及肩的短发被她夹在耳边, 露出弧线清晰的下颌。 “大……”他刚开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随后立刻改口道：“老大！” 正在用一根铁签插着一片面包在铁网上烤着的辛理, 无喜无怒地瞅了他一眼。 “我，我没变异？”江宁惊讶地摸了摸心口，底下跳动的心脏结实有力。他又掀开领口看了看身上的皮肤，跟原来一样……不对，也不太一样，这比他原来白了许多。 他顿时脸有些白：“我……我还是人吗？” “不然呢？”辛理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专注地烤着手中的面包。 江宁小心翼翼地：“是老大你救了我, 对不对, 给我打了针。” “知道就好。”辛理轻哼一声, 随后阴恻恻地盯着他：“你现在可欠我一条命。” “是，是。”江宁欣喜地裂开嘴，牵扯到脸上的肌肉，一阵撕裂的疼痛传来, “嘶”地吸了一口凉气。他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那里高高地肿了起来, 像嘴里含了个乒乓球。 “我的脸怎么了？” 辛理表情不变：“你睡着的时候自己撞的。” “哦……”他什么时候有了梦游的毛病？ 沉默了一会，辛理想到什么, 开口道：“我给你打的药, 就是荣娟说的那批人，拿来做人体实验的药, 虽然你现在是停止变异了，但是也许还会有什么副作用。” 辛理递给他一面镜子，他疑惑地接了过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一怔。 他的脸除了肿起的地方，还有一个怪异之处。 江宁眨了眨眼，镜子里他的眼睛一黑一灰，左边的眼睛和从前没什么不同，而右边的眼珠却变成了灰色。 他用手捂住了完好的眼睛，仅用灰色的右眼看向前方，原本色彩缤纷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黑灰两色，就像变成了半个色盲。 但他两边眼睛一起睁开的时候，所看到的一切还是正常的。 “也许我在给你用药的时候，你已经半丧尸化了……就算清醒过来，也没办法完全恢复原来的样子。”辛理翻动着手里的面包，低垂着眼，没有看他。 “我以为啥呢！” 江宁一副“就这？”的表情，拍了一下大腿，一脸知足的样子，“只要别让我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算瞎了都没关系！” “……”辛理轻珉着嘴没有说话，但嘴角顿时放松下来。她在烤好的面包上挤上炼乳和白糖，焦香表皮混合着奶香，让人食指大动。她把面包递给了江宁，后者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接过面包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等他吃饱，这才看向四周。这是一间LOFT公寓，分成上下两层。一层是客厅、厨房和一间次卧，二层还有一间主卧和独立的卫生间。屋里装修还挺精致温馨，生活用品也还比较齐全。 “这里是……” “林川市，幸福树小区。”辛理理所当然道，“屋主可能已经不在了，所以我就进来借住几天。” 从某种程度上，辛理也没说错。前一天，她带着江宁驾船离开姚林安置点后，决定直接去林川市守株待兔，她没忘记此行的目的，猛哥一伙人可还没死。不过林川市她不太熟，对照着离线地图的显示才找到了这个小区。 这个小区先前是个烂尾楼，还没有房主入住，至少辛理来的时候没感觉到周围有活人。这里是林川市的新区，周围没有太多高层建筑，视野很好。楼层很高，目前水也就淹到了十五楼左右，辛理往上爬了六层，在二十一楼找到了一户最早装修完，但没有家具的房间。 家具她当然不缺，她的黑洞里有好几套家具，都是她在家具展按照自己的喜好预备的。在江宁清醒前，她在这里好好布置了一番，睡了半个月的帐篷，她现在只想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 进门右手边的厨房，她把一些必要厨房用具都归置好，还在橱柜里放了3个卡式炉、2桶装矿泉水、1桶油、1大袋调味品、1袋2.5公斤的大米、5大袋方便面、10袋真空包装的腊肉、腊肠等熟食，方便之后的几天做饭用。 卫生间里她放了一套洗漱用品，几个水桶和过滤装置，方便接取过滤生活用水。 客厅没什么要布置的，放了一张沙发、茶几和地毯，还有一个可以装煤炭的炉子。 楼下的次卧是给江宁睡的，她随意放了一张床，铺了四件套。而楼上的主卧是她自己的，她布置得用心了很多。 床和床垫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最舒服的一套，四件套则选了鹅黄色系，看着心情就很好。墙上她挂了一张投影布，方便她平时睡前追剧看电影。还有一个小小的衣帽间，她改造成了一个独立的小餐厅，专门用一个小推车放了零食，还放置了一张餐桌，方便她自己吃外卖，或者做做简单的饭食。 主卧的卫生间里还有一个大浴缸，她准备晚上好好地在里面泡个澡。这半个月以来她好像没怎么好好洗澡，身上的灰都落了一层又一层。 虽然没通水电，但这会应该距离全国停电停水也不远了。她自己早已备有发电机和桶装水，所以影响倒不是很大。至于江宁则不用太讲究，能活着就行。 闻言江宁点点头没有想太多，顺理成章地觉得这些生活用品都是之前的房主留下来的。 此时天色已暗，窗外虽然还下着雨，但是雨势已经小了很多，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台风就会过去。 只是要等积水完全褪去，还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辛理见江宁活动自如，看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别的大问题了，也就上了楼，回自己的房间窝着去了。江宁很自觉地领会了楼上是她的地盘，乖乖地在楼下呆着，泾渭分明。 回到房间，反锁房门，拉上避光窗帘，彻底跟楼下隔绝开。 辛理把身上的脏的衣服都回收到了黑洞里的垃圾区，又从黑洞里拿出一颗橘子味的泡澡球。停水停电没关系，她有便携烧水杯，在杯子里装满清水，等待水温烧得差不多了，往浴缸里一倒，动动手就复刻了满满一缸。 她用水盆从浴缸里盛出一盆水，在身上擦了沐浴香波，里里外外地洗了一遍。头发这些天一直闷在假发套里，已经有了些油光，她也仔仔细细地清洗干净，抹上了护发素，又用发帽包裹着。 接着，她在脸上贴了一片面膜，舒舒服服地躺进了浴缸。水温刚好，水线刚刚没过她的胸口。橘子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只是单纯泡澡有些枯燥，她又拿出了许久没用的平板电脑，搭在浴缸一边，打开之前追的剧，好在剧情没忘。 不一会，她的身体渐渐开始发热，又从黑洞里拿出一片冰镇的西瓜，小口小口地啃着。之前在日料店里买的温泉蛋也来上几个，泡澡的时候吃刚刚好。 大约半小时，水渐渐凉了，她才起了身，用浴巾包裹住身体。 镜子前照了照，虽然半个月没有护理，她的皮肤也没有瑕疵。但辛理还是习惯性地在脸上擦了一些补水保湿的水乳和精华，发梢处则用了山茶花护发精华，还在手腕和耳后喷了一点香水。 因为没有通电，屋子里黑漆漆的。她拿出一盏香薰氛围灯，点起了蜡烛，栀子花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间。 她躺在床上，带上蓝牙耳机，打开平板电脑继续追刚才没看完的剧。 累了半个月，饶是铁人一般的辛理未免也会觉得有些疲惫。看着看着，眼皮就有些打架，她没有关上平板，而是伴着电视剧的声音，进入了深度睡眠。 …… 等辛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她洗漱完毕下楼，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江宁从厨房一角探出头：“老大醒了？可以吃饭了！” 辛理好不容易睡了一次懒觉，还没有吃早餐，点点头，打着呵欠坐到了客厅里。江宁把锅端到了茶几上。 他从小在村里长大，做饭手艺自是不在话下。刚好厨房里有大米和腊肠腊肉，他就做了一锅煲仔饭。 “没有香葱和蔬菜，可能差点味道。” 江宁打开锅盖，蒸腾的热气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香味直往鼻子里钻。他拿了碗，先盛了一碗给辛理。 广式腊肠鲜甜可口，腊肉酱香浓郁，肥瘦相间。蒸出来的油融化到粒粒分明的米饭里，油润透亮，搭配江宁特调的酱汁和底下焦脆的锅巴，嚼起来嘎吱嘎吱的，吃完一碗齿间留香，辛理忍不住连吃了三碗。 看到辛理吃得满足，江宁也挺开心。他这条命是老大捡回来的，如果不是她，他这会可能还在姚林安置点里做那吃人的怪物，哪里能吃到这样的美味。想要姚林安置点，他的神色又有些低落起来，虽然那些灾民都变异了，但好歹也是数千条人命，不知道现在…… 江宁的神情没逃过辛理的眼睛，她淡淡道：“姚林安置点已经不存在了。” 至于怎么理解，就看他的了。 江宁一愣，心中其实已经有些预感，那些变异的灾民若是跑出来，对这个世界来说危害也许更大。他现在才知道老大当初的那句“死在前面，反倒痛快”的意思。至少不用经受后来的折磨……不过说起来，他好像还不知道老大的名字。 “咳，老大，你之前用的是假名吗？” 辛理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真名，“我叫辛理，理性的理。” 理性，她希望她能永远保持理性。【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林川已经没有安置点了 “对了, 老大。”江宁有些踟蹰道，“我发现我身体出现了一些异常……”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好像可以操纵水。” 在辛理还没起床的时候，他一心想着做饭。就在他打开桶装水的时候, 里面的水好像跟他心意相通, 他心念一动，水就好像拥有自我意识, 自动注入了他手里的饭锅。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或者精神失常了，但是在他洗米的时候，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他还没有动手，锅里的水就搅和着米形成了一个小漩涡，自动洗了起来。 说着他伸出手掌，像变魔术一样, 在掌心之中凝结了一汪清澈的水。他表情有些忐忑, 难道这就是那个药剂给他带来的副作用吗？这也太逆天了！ 辛理点点头：“那个地下实验室, 好像就是利用这种药剂, 强行让人觉醒一些特殊的能力，我们称之为天赋，你觉醒的应该是水系天赋。” 江宁从小在水边长大，又做了好几年的船夫, 体质应该是很亲水的，这个天赋确实很适合他。 辛理跟他解释了一下觉醒者、精神力、天赋和效果的意思。 江宁一知半解, 不过以后会慢慢懂的，他试探性地问道：“老大, 你也是觉醒者吗？” 辛理点点头。她不打算瞒着江宁, 但是也没打算全盘托出，“我觉醒的是空间天赋。” 她拿起一个杯子, 顷刻间就消失在她的手中，接着又原样拿了出来。之所以说自己是空间天赋，辛理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方便之后在江宁面前拿取食物和其他必需品时，不用苦思冥想寻找其他借口。其次，空间天赋的弱点就是攻击力不足，如果江宁背叛她把她的天赋告知敌人，那么对方也会认为她是属于辅助型的觉醒者，不会加以防备。 江宁恍然大悟，怪不得在姚林安置点的时候，老大就很少去食堂吃饭，现在想来应该是把食物都存在了空间里。虽然现在他还对天赋能力知之甚少，但也能意识到这种空间类天赋并不普通，尤其是在天灾之中。不过他没有任何想要窥探她空间的想法，他之所以能够觉醒天赋，成为一个有那么一点特殊能力的人，说到底还是因为当时辛理没有放弃他。 江宁暗下决定，从今往后他这条命就是辛理的了，如果她需要的话，他随时能够献出自己的心脏。 饭后，洗碗之类的杂事当然是交给江宁，他现在正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练习他的控水天赋。辛理则上了楼，拿起平板电脑查看最近的新闻。 经历了台风和洪水，在第二波台风过后的一个月内，全国会迎来持续一年的停水停电时期。这也是天灾之中最难度过的一段时间，在这一年，各种极端气候轮番上演，六十度以上的高温、零下五十度以下的极寒、能够腐蚀皮肤的酸雨、铺天盖地的虫灾…… 辛理打开了许久没看的“八方”平台。上面的求助信息已经寥寥无几，大约是因为前几次救助灾民出现的流血事件，让官方意识到平台的监管不全面，从而让犯罪分子趁虚而入，所以停用了这个平台。 现在上面虽然还可怜地挂着一些信息，但已经没有救助队会来看了。大概是走投无路下的最后选择。 辛理随手点开一个，“求助！万物城被困六人，无粮无水，求求好心人送我们到避难点！” 发布时间是一周前，不是死了，就是已经得到救助了。 八方平台被弃用，无法从这个渠道获取消息，得想想别的办法。 国内的一些运营社交平台公司，因为台风和洪水，服务器被淹了，基本上已经无法使用。所以她打开了全球最热的社交平台WEGO。这里能够实时更新全球事件，华国用户虽然占比较少，但同样有一个专门的话题区，点进去就能看到近期的关键词都和台风有关。 #浊世二号即将结束# 配文是一张截图，上面的文字显示：气象总局观测到，今年也是有史以来造成损失最大的台风“浊世二号”将于一周内结束。全国各地的生产生活秩序也将陆续恢复正常。 评论区众说纷纭： “赶紧结束吧，这破台风我是一天都不能再忍了！” “现在能活着刷WEGO并回复的都是天选之子吧。”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没有经历过这场台风的人，都不会懂得敬畏大自然。” “真的能恢复正常吗？我们市里都死了好多人。” “我就想问问那些在台风里谋杀、抢劫、盗窃、见死不救的人该怎么判？” “我觉得我们已经恢复不到从前了。” “这新闻到底是谁发布的？为什么还能以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出这种话？恢复正常？这个世界再也无法恢复正常了！” …… 很快，那些偏激的评论便消失不见了。一场台风带来的不仅造成了物质财产的损失，最严重的是对社会秩序和精神层面的冲击，那些违背道德、违背法律、丧失底线和人性的事件再也不是那些网络上让人唏嘘的新闻，而是真切地发生在了自己的身边。 在这样的环境下，更容易滋生犯罪和轻生事件。人们需要积极的话题，去冲淡这些恶劣事件造成的负面影响，去给灾难中的人们带来生存的希望。 如今社会秩序已经进入半瘫痪的状态，接下来一连串的天灾更是会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才是唯一准则。 辛理想过，要不要在公开的平台将末世来临的消息公之于众。可是一来，现在的世界已经跟她经历过的有所区别，以她浅薄的经验或许会对人造成误导，从而让时间线再次变动，引发更大的灾难。二来，她没有足够的影响力，单凭她的一面之词，无法让人相信。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一目十行地浏览平台用户实时发送的动态。 很快，一条消息抓住了她的眼球。 “我以生命担保，台风只是开始，真正的末世即将到来。” 她点了进去，那条动态下面配了大量的图片、视频和文字。有各种各样在台风中实时拍摄的照片，市民在超市争抢物资跟员工激烈冲突、救生船上众人一拥而上把救助队员挤下水、被抢劫一空的房间里干枯的血迹…… 辛理继续点开了视频，能看出来持着手机的手在努力维持着稳定，画面有些模糊，有些则是躲在隐蔽的地方进行的拍摄。 第一个视频是由好几段小片段组成，面黄肌瘦的老人饿死在路边、打着救助旗号实则烧杀抢掠的歹徒、安置点里被工作人员领走后消失的小孩…… 第二个视频是一些长相怪异的生物，比拇指还大的蚂蚁、手掌大的蟑螂、生长速度异常的仙人掌…… 而最后的文字资料里详细记录了各种数据，一一例举了地球磁场改变、生物活动频繁、变异生物迹象，旁征博引了生物学、地质学、物理学、化学等相关专业的论文和材料，汇合了世界各名校的博士级导师、国家级研究所出具的官方资料……种种证据表明了这场浩劫并不会因为台风的离去而消失，她预测，不久之后会迎来更可怕的极端天气和生物变异。 辛理看了一下发布时间，就在一个小时前，评论转发已经过万。 她点进去看了发布者的资料，样子有些眼熟，辛理有些印象。钟筠，一个女记者，因为长相清纯被质疑专业水平，而后一些无中生有的私人八卦在网上引发了不小的讨论，多名网友投诉导致她被迫停职。 辛理刷新了一下页面，钟筠发布的动态上方就已经出现“未经官方证实的言论，请谨慎辨别”的字样。 十分钟后，再点进去那条动态就弹出“不实言论已删除”的对话框。很快，就连钟筠的账号都被封禁了。 辛理略一思索，打开了其他各种社交平台搜索钟筠的名字，属于她的那些账号不是查无此人就是被封禁了，无一例外。 她试图给她发送私信，但平台显示对方被禁言，无法查看、接收、发送消息。 最后，辛理在国外一个冷门的平台上搜索到了她还没被封禁的账号，上次登录时间已经是一年前了，但账号下面的IP却能够显示钟筠注册账号时的IP。那时钟筠跟她的距离不远，在隔壁省会崇市。崇市虽然跟南市是邻省，但却是知名一线城市，有一个大型的避难点，赵永新就想过去那边避难。 辛理在她自己的账号简介里填了歪信号，给她发了消息，至于她什么时候能看到，就要看缘分了。 她把网页上拉，刷出一些新的动态，忽然，躺在床上的辛理坐了起来。 “这里是林川市枫林小区，昨天从外面来了几个人，开着船说能把我们送到安置点，我朋友就在隔壁那栋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上了船之后就联系不上了。有没有去过的朋友报个平安的？” 时间就在刚刚。 刚发布的动态并没有评论，辛理私信过去。 “你好，你说的那伙人叫什么，长什么样？” 对方是在线状态，很快回复了过来。 “美女你好，你也在林川市吗？那几个人的长相我看不清楚，但是我听到有人叫那个带头的猛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辛理来不及解释，只发了几个字：“别上船。” “怎么了？美女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今天就轮到我们这栋楼转移了。” “林川已经没有安置点了。” 第42章 这小子不会在玩躲猫猫吧 辛理背上她的登山包, 里面的物资她经常会补充，所以有事的时候能一背就走。 她下了楼，江宁刚洗好碗, 看到辛理背着包有些诧异。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江宁知道应该不是小事, 否则辛理不会这么大动干戈。他立刻道：“我也去，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辛理沉吟了一下, 答应了。江宁如今已经是觉醒者, 提升实力最快的办法就是实战。如果只靠每天刷碗做饭，那么他永远都不能独当一面。况且，水系天赋在洪涝时期简直如鱼得水，应该有点作用。 等江宁简单收拾了一下，二人便出了门。 辛理的那艘渔船就停在十五楼楼梯间的窗口外，但是渔船体积较大, 太过于引人注目。所以她从黑洞里掏出了一艘摩托艇, 速度快, 体积小而灵活, 也刚好够坐两个人。 她拿出充满电的手机，离线地图显示枫林小区在城北，而他们的幸福树小区则在城南。几乎要横跨整个林川市。好在他们有摩托艇，顺利的话一小时可以赶到那边。 辛理让江宁负责驾驶, 而她则用手机在WEGO平台通过私信联系那个叫“馒头酱”的网友。馒头酱是一名大二学生，他跟家里人的关系不好, 自己在枫林小区租了一套单间，而他的同学小白则租下了另一栋差不多的房型。 他们两个都是游戏宅男, 台风来之前, 学校停课，为了能够好好宅在家里打游戏, 两人各自囤了不少方便食品和快餐。每天没日没夜的在家里开黑，网络不好的时候就自己打单机，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早已变了天。 猛哥一伙人是在昨天中午进入了小区。他出示了有关部门的工作证，因此保安把他们放了进去。一行人开了好几艘游艇，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把一整栋的人都接走了。 在小白离开之前，他还在跟馒头酱抱怨，怕去了安置点网络不好，不方便打游戏。当时他手里还拿了个SWICH，正在跟馒头酱联机。没想到上游艇不久后，小白的游戏角色就不动了，不跟馒头酱说一声就下了线。馒头酱再给他发消息，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应。 所以他才想到在WEGO上看看有没有人有安置点的消息，因为很多平台服务器都炸了，消息滞后，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辛理让馒头酱呆在房间里，不管谁来都别开门，等她到了再行动。 “勾股姐姐，我看到猛哥他们已经到楼下了。”馒头酱自作主张地用辛理随便起的网名称呼她，虽然听着有些奇怪，但辛理也没去纠正。 辛理回道：“你先呆在房内别出门，把门反锁，重物都压到门口。” “好。” 馒头酱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心里也有些打鼓。勾股姐姐虽然从平台上联系了他，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她假称担心他的危险，实则看上了自己家里的物资可怎么办？外面为了一口饭而大打出手的事他不是没听过。 所以他自己也留了个心眼。他有小白家的钥匙，两栋楼之间有一条连廊，他可以通过那条连廊进入隔壁楼躲进小白家。 就在辛理二人距离枫林小区只有十分钟路程的时候，她接到了馒头酱的电话。 通讯信号不太好，馒头酱的声音有些卡顿，但她还是能听出来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在颤抖，“勾股姐姐，我被猛哥他们发现了。” 原来在馒头酱通过连廊去到隔壁楼躲避时，经过同住在隔壁的保安的家。门口大开，墙上都是飞溅的血迹。他这才知道，原来保安早已遇害。而小区群里，顶着保安头像的人还在不断发着消息，催促他们这栋楼里的人都下楼跟船去到安置点。 他们小区的安保是一个退伍老兵，出于对他的信任，小区里的邻居们闹矛盾的时候都愿意听从他的调解。洪水来的时候也是，楼下家里被水淹的居民都被妥善安置到了小区里的空房间。这会让他们下楼转移，当然也不疑有他。 得知真相的馒头酱呆愣在原地，正巧猛哥的手下去而复返，回到这栋楼里大肆搜刮物资。馒头酱慌不择路，躲进了退伍保安的家里。但是他家装修简单，几乎没有躲藏的地方，眼看那些人的脚步越来越近，他不得不趴在卧室空调外机上。 “勾股姐姐，我错了，你快来救我……” 辛理心中狂骂，但还是让他保持通话，让江宁加快了速度。 馒头酱欲哭无泪，他这时才感到后悔，为什么没有听勾股的话躲在家里，而是自作聪明出来乱晃。他把脸偏过一边，不敢往下看。虽然小区地势高，水只淹到了六楼，但距离保安家所在的十六楼仍有十层高。他有恐高症，早已吓得手脚发软，在屏幕上戳了半天也打不了字，这才给辛理打了电话。 没过一会，他就已经手脚僵硬，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就怕一不小心掉下去。 他试图抬头转移注意力，保安的卧室窗口大开着，他爬出来的时候因为过于慌乱没有关上窗。而此刻，本应空无一人的窗前却有一张人脸，他正低着头看躲在空调外机上的馒头酱，不知看了多久。 馒头酱感觉脑袋像被打了一棍，手心里都是滑腻的汗液，他的手无意识地一松。 与此同时，辛理二人开着摩托艇进入了小区，一眼就看到了挂在空调外机上的馒头酱。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声。她抬头一看，大开的窗户边站着一个人，而馒头酱整个人却在往下掉。 距离水面差不多三十米的高度，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话，摔下去基本没有生还的希望。 而就在馒头酱落到水面上的一瞬间，预想之中的冲击力并没有传来，横着入水的他感觉到被水温柔地包裹着，他就好像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并且被无数双手将他推到了辛理二人面前。 江宁指尖泛着微微湛蓝的光，刚才他情急之中操控了那一小块区域里的水，成功救下了馒头酱，但也因此耗费了他全部的精神力。此时他唇色有些发白，看东西都有些重影。 辛理把馒头酱拖上了摩托艇。 见馒头酱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她说道：“馒头酱，你跟江宁呆在这里，我自己过去。” 馒头酱还有些心有余悸，刚才摔下来的一瞬间几乎要了他半条命，但此时落地有了实感，便没那么害怕了。至于为什么摔下来的时候他没死，他归结为自己命大。 江宁本想跟着一起去，但无奈第一次透支精神力，他此时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跟废人没什么区别了，强行跟着只会拖老大的后腿。 辛理解下手里的背包交给二人补充体力和防身，自己只拿了一把锅铲便向楼里游去。 在她进入楼里之前，就看到有好几个人已经通过连廊进入了这栋楼，看样子都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但那些人之中并没有猛哥和霞姐的影子。 辛理走出楼梯间，一层楼有四户人家，几乎每家的门锁都被撬开了，屋里乱作一团。 她听到楼梯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身影一闪便躲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给我搜，那女的应该就在这一层。” “这女的谁啊？” “不知道，像是趴空调机那小子叫来的帮手。”说话的人骂了一声晦气，“当自己蜘蛛侠呢，我在那瞅半天他也没发现。” “跟猛哥说了吗？” “他已经知道了，叫我们把那女的也一起抓来给霞姐送过去。” “说起来最近猛哥有点奇怪，也太惯着霞姐了，跟失了魂似的……” “闭嘴！再废话我把你们的嘴撕了，你们四个，一人一间，赶紧把人给我找出来交差。” 辛理躲在黑洞里，以她现在的精神力，已经可以一次回收两个活人还留有余力了。她在外面放了一个无线摄像头，拿着手机听到了这番对话。 对于猛哥转移一整栋楼的人，她也有些奇怪。如果是为了物资，枫林小区周围有很多大型商超和市场，为什么要来这一栋楼里去搜寻剩余不多的物资？如果是为了屠楼，一户一户地杀就是了，反正上一世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把人集合到一起往外运？她心中生疑。 …… 枫林小区1号楼，一个剃着寸头的混混走进了704室。 他手里拿着一把砍刀，一边在房间里能藏人的地方敲敲打打，一边四处搜寻着可以带走的金银或食物。可惜这间屋子已经被之前的人搜过一次，连根面条都没剩。他暗道倒霉，本来物资的大头就已经被猛哥和霞姐拿了，剩下的油水又被猛哥的好兄弟老古剥削了一大半，而他们这些刚加入的兄弟，明明事情没少做，油水却一分没捞着。 想到这，他狠狠地啐了口。 搜了半天没见着半个人影，看来那女人不在这个房间，他如此想着便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根鱼线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烦躁地摸了一下便要扯下来。没想到那鱼线突然收紧，一下子在他的脖颈处勒出了一条血痕。他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就咽了气。 七楼楼道间，其他三人都从屋里出来了。 “都没有？” 三人纷纷点头。 老古拧紧了眉，“不是还有一个吗？阿彪呢？” 有人回道：“我看着他去704了。” “搜这么久还不出来，在里面生蛋呢！”老古大怒，随手指派了一个小弟，“你去给我把他叫过来。” 被指到的倒霉二号应了一声，提着一根铁棍就去了704。 走进房间扫了一圈，没看到阿彪的人影，倒霉二号有些迷茫地挠了挠头，正打算转身报告的时候，脚边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沙发下面竟然伸出了一只手。 他大怒，这小子不会在玩躲猫猫吧！ “你个死阿彪，别闹了，古哥要生气了！”他踢了一脚沙发，索性蹲下来往里面瞧。 阿彪了无生气的眼睛正沉默地盯着他。 第43章 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他头皮一炸, 感觉到脖子痒痒的，伸手一摸。细细的，滑滑的, 还有些硬……像是鱼线。他心里想着,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根细细的线便勒住了他的咽喉。 三分钟后。 “草！人呢！”老古忍不住口吐芬芳, 此刻他就算再傻, 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那女人就在704！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两个大男人的，但他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 “你们两个，走前面去！”他指挥着倒霉三号和四号，三人一起朝704走去。 倒霉三四号先是小心翼翼地在704门前探了个头，犹豫了半天不敢往里走，接着便被走在最后的老古各踢了一脚, “一群废物！” 他一步跨过他们进到了房间里, 他就不信了, 这次三个人, 她还能怎么装神弄鬼？ 房间不大，二室一厅，三个人来来回回搜了两遍，别说活人了, 连死人都没见着。 “见了鬼了……”老古故技重施地走到阳台上，看外面的空调机上有没有站人, 结果当然是没有。 他疑惑不解，这女人难道会消失不成？刚才明明亲眼看到她进了这层楼, 楼上也有兄弟把守着, 没看到有人上去啊。 老古边摸着下巴边走进了房里，他这才发现房间里出奇的安静, 704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一愣，四处看了一眼，刚才那两个小弟就像之前的两人一样，凭空消失了。他不信邪地往其他房间里走，就在他走进卧室的时候，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床上整整齐齐地横着四具无头尸体，他们的头则一一摆在床头上，血把床垫都染红了。 看装束，正是那四个消失的小弟。 老古头皮发紧，正打算掏出手机就感觉脖子一凉，一把冰凉的匕首紧贴着他脖颈处的皮肤。 “手机给我，手举起来。” 女人的声音比匕首还要冷，他颤颤巍巍交出手机，喉结紧张得上下滚动：“别、别杀我。”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答得好可以考虑，答得不好……”女人在他的背后，手里的匕首一用力，他脖子便浸出了血珠。 他口干得要命，脑海里都是刚才小弟们死去的画面，忙不迭地点头：“我说，我说。” “你们把这些住户都带去哪了？” “车、车站大厅，离这不远。” “去那做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老古感到压在脖子上的匕首又紧了紧，几乎要哭了出来，“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些人活不成了。是猛哥让我们把人送过去的，霞姐也在那。” “他们人呢？” “猛哥在隔壁接人……霞姐刚才说她在往这边赶。” 她把匕首从老古的脖子上移开，后者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就感觉胸口一凉，刀尖从他的心口钻了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辛理，倒下的时候嘴里还想说些什么，“不……”不是说答得好就放过他吗！ 辛理抽出匕首，上面沾了血，她嫌弃地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我说的是，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老古和这几个小弟，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跟着猛哥作恶多端的匪徒，她只恨不能早点为民除害。 她查看了老古的手机，和他刚才说的基本没有出入，一个头像妖娆的发了消息表示马上过来。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上一世霞姐虽然阴狠恶毒，但跟着猛哥的时候从来都是把姿态摆到最低，哄着捧着，哪里轮到猛哥做事，霞姐反而好好的在车站呆着的道理？ 她心中有些疑虑，留了个心眼。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猛哥解决掉。 她在身上新建了一层图层，让身体看上去像是透明的，从七楼开始一层一层地往上走，将猛哥手下那些小弟都一并解决掉。辛理发现，这一世以猛哥为首的团伙比起之前要壮大许多，之前他们六个人杀穿了林川市。而这一次，除了老古，其余人都是生面孔。 到底是在林川市之前他们就团灭过一波，还是……时间线再一次出现了变化。 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辛理有耐心慢慢去找答案。 在清空一栋楼之后，她往外看去，在隔壁楼的阳台看到了猛哥的身影。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都能看到他故意把后脑勺的头发剃掉，露出来脖子上那吓人的刀疤。 此刻猛哥正在集结一伙小弟，连推带拉地把隔壁楼的住户弄上游艇。 一个年过古稀，头发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跨过阳台，被他不耐烦地踢了一脚：“老东西，磨蹭什么呢！” 老人本就腿脚不灵，此时被他一踢更是重心不稳，直直地往水里栽去。 猛哥见状也不在意，老成这样……应该也不符合霞姐的要求了，死了就死了。 “爸！”后面的女儿不可置信地大喊了一声，又惊又恨地看向猛哥扑了过去，“我跟你拼了！” 她很快就被旁边的两个小弟架住，胡乱用绳子绑了几圈便扔到了船上，砸晕了过去。 猛哥嘿嘿一笑，“都给我上船！再磨蹭，有你们好看！” 排在后面的住户们见此情况几乎吓傻了，他们在群里看到消息，以为终于得救了，不用再被困在房间里等死，但没想到这一走便去往长眠之地。 那些人终于撕下了伪善的面具，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惶惶不安的人群背后，辛理拉上了卫衣的帽子，像其他人一样排着队，在被后面的小弟驱赶的时候假装害怕地抱住头。 很快，辛理便来到了队伍最前端，在经过猛哥身边的时候，她指尖一动，一根半透明的鱼线连接着她的手指，悄悄缠绕到了他的脖子上。 就在她要用力一勒，猛哥的人头马上就要落地的时候，一个带着挑逗的女声响了起来。 “妹妹，你放开他。” 辛理一顿，看向对面楼的阳台。 一个身材火辣，长相妖娆的女人笑意盈盈，她的视线穿过人群，精准地停留在她身上。 身边的猛哥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到阳台上的霞姐时一愣，迷惑之后，眼中一下子充满了浓稠的爱意，他情深款款：“小霞，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任霞媚眼如丝，语气却听不出丝毫感情：“我再不过来，你这蠢货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旁边都是小弟，猛哥被这么骂本来应该觉得有些没面子。但他的脸上却全是迷恋，好像全世界只看得到任霞一样，竟是旁若无人地开始说起肉麻的话。过了好一会，他才发现脖子处缠绕着一根肉眼不易觉察的鱼线。顺着鱼线看去，另一端连在了一个气质冷淡，面无表情的女人身上。 察觉到他的目光，辛理手微微一转，猛哥便感觉脖子一疼，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看到她的动作，任霞眼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不悦，她表情不变，在阳台上按了个按钮。升降晾衣绳随着她的动作升了起来，而一同升起的还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辛理瞳孔一缩，那个人正是江宁。 江宁双手被绳子捆着，挂在了本应晾衣服的挂钩处，随着晾衣绳的升起，整个人都快被吊在了阳台外。 他脸色苍白，双手已经有些发紫，但不忘了提醒辛理：“老大，她是觉醒者！”后面三个字他说得略微小声了一些，只做出了口型，但他知道辛理能看懂。 “妹妹，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要知道，我们是同类。”任霞艳丽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她身上的血腥味浓郁得辛理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而在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之中，辛理感受到其中夹杂着一丝浑浊又阴寒的精神力的气息。 辛理不动声色道，“同类？” “是啊。”任霞微微一笑，“你的能力，不也是杀戮得来的吗？” 半个月前，任霞因为一时失手错杀了老公。以往家里的食物都是靠他出去搜寻的，没了他，她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委身了当时来他们小区劫抢物资的猛哥一伙人。面对这样的美人投怀送抱，猛哥当然乐见其成。后来任霞便跟着猛哥一起在林川市兴风作浪，成为了猛哥背后的女人。 而在一次扫楼中，她杀了一个六岁的男孩。那感觉，好像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 她惊讶地发现，她似乎掌握了一项魅惑人的能力，被她存心勾引的人，不出几句话就能匍匐在她的脚下，做她永远的仆人。同时，她也发现，每杀一个人，她魅惑人的能力便能增强一分。从此，她不再对猛哥唯唯诺诺，而是让猛哥成为了她最听话的一条狗，给她虏来无数的活人，填充她那贫瘠的精神力。 辛理没有说话，闻到任霞身上传来的血腥味，结合刚才猛哥怪异的表现，她就已经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妹妹，你手中的那人对我来说还是挺好用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交换，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她微微抬眼，看到江宁双手吊着，全身几乎都湿透了，应该是刚才落了水。 她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馒头酱呢？ 五分钟前，就在他看到猛哥把老人推入水中的时候，馒头酱脸色一变，心中转过几个念头，接着他便对着江宁扯出一个笑，“江宁哥，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我给家人打个电话，我的手机刚才掉进水里了。” 江宁想了一下，给家人报个平安很正常，于是毫无防备之心的把手机递给了他。 就在馒头酱拿到手机的那一刻，把还处于透支精神力虚弱期的江宁推入了水中，带着辛理的背包，掉头就跑。 辛理目光一凝，远处，是馒头酱开着摩托艇逃一样离开的背影。 所以，上一世的江宁也是这么被抛下的吗？ 第44章 她的心头早已盘踞着一头猛虎 辛理二人出现在枫林小区的时候, 任霞就从小弟那边得到消息了。原话是，有个人掉进了水里，却没死, 还被开摩托艇的两个人救了起来。 第六感告诉她, 对方一定也跟她是一样的人，拥有特殊的能力。她这才决定亲自过来看看。 半路上看到摩托艇上的人被推了下来, 她有些意外。任霞能感受得到被推下来的那个人身上微弱的精神力波动, 而在楼里的人她则有些捉摸不透。 于是她顺手把江宁捞了起来，他跟里面那人应该是一伙的。 直到辛理出手，她才确定了前者的位置。她的天赋是误打误撞得来的，使用起来一直有些不顺手。等她看到了辛理，感受到她身上那丝纯粹的精神力时，才发现自己之前的认知太过浅薄。 可是那又怎样？如果能把辛理吞噬了, 她同样能够掌握更为纯粹的力量。 任霞看着辛理, 眼中隐隐泛红, 她的声音犹如靡靡之音, 在辛理的耳边响了起来，“我在这边等你。” 辛理似有所觉，眼中同样闪过一丝红色的光华。那丝红色的精神力就像一条小蛇钻进了她的脑海里，让她不知不觉的想要按照她的话去做。 辛理垂下眼睛, 右手碰了碰额头，黑发下面的指尖微微泛蓝。她对着那丝能够蛊惑心智的精神力发动了清除的天赋, 随即那条灵活的小蛇就出现在了她的黑洞内，保持着停滞的状态。 她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手里的力道不减, 鱼线那头的猛哥只能被迫跟在她的身后，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她上了楼, 从两栋楼之间的连廊走过。 虽然江宁被任霞抓住了，但是在她眼里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她只要找到机会把他回收到黑洞里，任霞就拿她没办法。 但是让她觉得不正常的是，任霞这一世居然觉醒了天赋。如果她本就拥有觉醒的能力，那么上一世也不会被猛哥拿捏那么久。她刚才话里的意思，大约是在某个偶然的机遇下，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死了觉醒者，从而得到了魅惑的天赋。 这也证明了她之前的猜想，普通人通过杀死觉醒者是可以完全继承对方的天赋的。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任霞竟然可以通过杀戮普通人去增强精神力，这更让她坚定了任霞不能留的想法。 她走到连廊中心，前面不远处有个人影。是任霞，江宁躺在她的脚边，看到辛理过来他的表情又是愧疚又是可怜，“老大……” 辛理倒是没有责怪江宁的意思。毕竟他是为了帮忙才来的，之所以透支精神力也是救人心切，跟她有一定的关系。 猛哥看到任霞就泪眼汪汪，“小霞，别管我，你快走！”他还天真的以为任霞是为了救他才亲自过来。 辛理扯了扯嘴角，把手里的鱼线拉紧了一些，好让猛哥闭嘴。 “你不是说交换吗？” 任霞用看宝贝的眼光打量着她，“别急嘛。” 辛理靠得越近，她越能感知到她身上精纯的精神力，她浑浊的精神力根本毫无可比性。任霞有些嫉妒，她也是后来回忆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当初杀的那个小男孩应该刚觉醒没多久，所以她夺取的力量并不成熟。在控制人心智的时候，偶尔会出现失灵的现象，对于心志坚定的同性，魅惑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 比如现在，她几乎使尽浑身解数，辛理的眼神仍然一片清明。 她放弃了魅惑辛理的想法，撩了撩头发，简单的动作她做起来都让人觉得风情万种，猛哥在后面流着口水。任霞柔声道，“妹妹，考不考虑加入我的队伍？” “你这样的天赋，浪费在救这些白眼狼身上，实在可惜。你们明明救了刚才那个男人，他却把你的同伴推到水里，抢走了你的摩托艇和物资。这样的人，活着也是浪费资源。” 她眼眸深深，一步步朝辛理走来，“很多时候，你想救的人，其实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感激你。他们只会怪你，为什么没有早点来，为什么不能再救他们的亲人，为什么不能对他们的以后全权负责。甚至还会恨你，为什么救下他，让他承受这样的痛苦。” “有时候，弱者比恶人更可怕。” 她几乎走到了辛理身边，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加入我，全世界都可以是养料。” 辛理偏过头，看向任霞，她的眼中光华流转，像一颗红宝石。辛理感觉心中仿佛有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愤慨、恼怒、失望、沮丧、迷茫……种种陌生的情绪汹涌而来，意识几乎就要被她所俘虏。 辛理清楚的知道，这是任霞强行给她附加的情绪。 任霞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如愿以偿在里面看到了别的情绪。共情，是她刚刚领悟的另一种天赋效果，虽然会消耗一半的精神力，但通常无往而不利，诱发连对方自己都不知道的底层情绪。 如果说任霞的情绪是一条毒蛇的话，那么辛理心头早已盘踞着一头猛虎，在她试图让她共情时，一口咬住她的七寸。 她微微一笑，“你或许对我有什么误会。” “我不是好人。” 任霞一愣，辛理的手放在她的肩头，仿佛有无数的小蛇钻进她的脑海中，让她的脑袋像针扎一样疼。 她疼痛难耐地捂住头，“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以毒攻毒罢了。” 刚才辛理把任霞偷偷种到她脑海中的所有精神力全部消除打包，复刻到原来的十倍有余，在她触碰到她的一瞬间将那些精神力一次性归还给她。如果说原来的精神力如小蛇一样粗细，那么她这会灌进她身体的精神力，就像水桶一样，直把她撞得头昏脑涨。 魅惑，同样是精神系天赋的一种。 那么他们的弱点也是一样的。 任霞还在刚才的精神攻击里回不过神来的时候，辛理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锅铲。她不想开枪，楼下还有许多不明所以的居民，所以只能使用她身边最趁手的武器。 她的锅铲看上去滑稽搞笑，但却带着凌厉的杀意，就在她的锅铲要刺入任霞的咽喉时，她的面前凝起了一面水盾，阻止了她的行动。 辛理看向江宁，后者的嘴唇白得不像话，表情挣扎。 任霞面露得意，她早就已经控制了江宁，等着给辛理致命一击。只是辛理的强大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没想到她能够在她的共情之下不为所动，并且还重创了她。 所以她亮出了底牌。 如果辛理要强行突破水盾，原本就已经是透支状态的江宁，很可能会精神力枯竭而死。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辛理手上的力道并没有放松，而是愈来愈强。 任霞勃然变色，“你，你疯了，再不停手他会死！” 辛理没有说话，眼中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却让任霞心底发凉。就在她以为她要强行突破水盾结果她的时候，辛理手上的力道停下了。 任霞还没来得及高兴，猛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周身围绕着数十道水盾。那些水盾组成一方密闭的空间，将她牢牢锁在了里面。她下意识地开始憋气，但是很快水从鼻子嘴巴进入了她的肺部，强大的水压挤压着她的身体，让她好看的脸都有些变形。 她想说话，一开口，便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更多的水涌入了她的心肺。她的四肢不停地挣扎，想要吐出水，但是却喝得更多。直到最后，她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不再动弹。 辛理看向江宁，他呼吸微弱，因为过度透支精神力，已经失去了意识。辛理有经验，只要留有命在，应该养几天就好了。 随着任霞的死去，她加诸在猛哥身上的控制也随之解除。清醒过来的猛哥还有些愣神，回想这些天做的事，脊背阵阵发凉。 没等他反应过来，辛理勒紧手中的鱼线，干脆地结果了他。在报仇之前，她曾想过一万种虐杀他的方法，如今真正将他的命握在手中，她却觉得，虐杀他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她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于是，曾经在林川甚至南市掀起腥风血雨的猛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一根鱼线下。 辛理朝楼下看去，因为解除了精神控制，猛哥手下那些小弟也散去。留下的游艇足够枫林小区的居民找一个新的避难点。 她不再去管，将失去意识的江宁回收到黑洞，这才有时间整理刚才的收获。 杀死了任霞，她没有如意料中领悟出新的天赋效果，她脑海中的电子音出现了新的提示。 【天赋：操控】 【效果升级：新建图层（D级）-（C级）】 【新建文件 （C级）：你可以在他人意识中植入一个想法文件。】 【使用方法：按下ctrl+n即可新建文件。】 这还是第一次出现效果升级的提示，辛理有些明白了，杀死同个天赋系别的觉醒者，她原本的能力可以得到升级。只是原来的效果就被覆盖，无法使用了。 她有些可惜，新建图层还是一个挺实用的效果，她好几次都靠这个效果在敌方之间来去自如。 辛理看向楼下不明所以，又渐渐散去的居民。 有个大叔揪着一个离开得比较慢的小弟嚷嚷着：“什么意思，刚才对我们大呼小叫的，现在说走就走？” 辛理记得，在猛哥把老人踹下水的时候，那大叔就在她旁边，像鹌鹑一样大气都不敢出。现在人走了，他说话倒是开始大声起来了。 她心中一动，对着那个大叔使用了新的天赋效果。 突然，那个大叔神情一僵，不由自主地看着眼前的小弟，忽然觉得越来越顺眼，感觉对方就像自己的亲生兄弟一般。抓着衣领的手爬到肩上，他笑眯眯的，“走什么走，去我家喝酒！” 第45章 终于有种回家的真实感 很好, 升级后的天赋效果感觉比原来更有用，类似于在对方底层意识中植入想法，更像深度催眠。如果植入得好, 那么对方根本察觉不到, 简直是洗脑神器。 辛理满意了。 这边事了，辛理打算回牛栏村修整一阵子。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小事需要处理。 她拿出手机, 打开地图定位, 属于江宁的蓝点还在不停地移动着。早在姚林安置点的时候，辛理就已经把江宁手机的定位设置打开。现在馒头酱拿着江宁的手机，她甚至无需额外消耗精神力，就能知道他所在的位置。 辛理心中冷笑，拿了她的摩托艇和背包还想跑，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 她把任霞和猛哥等人的尸体都装到许哲的怀表里。她不想脏了自己的黑洞空间, 刚好因为是死物所以完全可以装进去。许哲应该死也没想到, 现在他的空间沦为了她处理尸体和垃圾的绝佳利器。 她自己还把自己也回收进空间休息了一下, 并调节了空间的区域时间流速，黑洞里的两小时等于现实世界的一个小时。 这样一来，江宁的身体也可以快些恢复。 一场大战后，精神力有所消耗, 辛理有了些饥饿感。她复刻了在自由国买的炸鸡和可乐，都是现炸的, 拿在手里很是滚烫。高热量的食物可以很好的补充体力，同时也能刺激她的脑子分泌多巴胺, 作为战后补给很是完美。 打开外卖盒子, 独属于炸鸡香气四溢。鸡翅的面衣像鳞片一样，每一口都酥脆无比。里面的肉质嫩滑, 不干不柴，咬一口，锁住的肉汁就爆开来，几乎要顺着嘴角流下。吃炸鸡的时候当然要配可乐，碳酸饮料带来的冲击感一下子让炸鸡的油腻消散，口腔变得清爽。 至于酒精饮料，辛理几乎不会碰，虽然她不太会醉，但毕竟喝酒误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算是一个相当自律的人。 大约一小时后，辛理用餐完毕。检查了一下江宁的状态，还算良好，这才放下心。 从黑洞出来之后，现实世界才过去半个小时。她又看了看江宁手机的定位，蓝点已经停住不动了。 她没再等，下楼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又复刻了一辆摩托艇出来，直奔馒头酱而去。 …… 馒头酱临阵脱逃之后，漫无目的地在林川市内转了很久，而越看他越是心惊。台风开始的时候他一直宅在家，几乎已经跟社会脱节了。完全没想到原来外面的世界已经跟他印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曾经他熟悉的林川市的各种地标和景点，如今都已经被洪水淹没，在地势低的地方甚至楼顶都看不到。污水里时不时就能看到被淹死的人，尸体已经出现了巨人观，看起来像是某种异形生物，让人心惊肉跳。 他想要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最好是灾民的集散点。但是找了一圈都没有头绪，他现在才明白，辛理说林川已经没有安置点了的话，没在骗他。 好不容易看到了人，看到他一个人骑着摩托艇，大喊大叫的冲他招手，见他不停，反而试图用石头把他砸下来。 惊慌逃窜之下，他的额头还是不小心被砸到，出了血。 他就这样在市区里转了半小时，很快，他迎来了最大的危机，摩托艇没油了。摩托艇是20升的油箱，马力全开只能开两个小时。辛理在来解救馒头酱的路上就已经用了一半的油，现在油箱里只剩下了一小半。如果他不能在半小时内找到落脚的地方，就只能游泳游回去了。 想到水里那些膨胀的尸体，馒头酱打了个寒战，第一时间PASS了这个选择。 于是，他按照记忆中的加油站位置，又在附近来回打转了二十分钟。眼看油箱就要见底，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还真让他找到了加油站的位置。 这是林川市内最大的加油站，作为一个宅男，他很少出门。对于加油站的印象只限于这一家。 他看着被完全淹没的加油站沉默了，只有一块漂浮的招牌让他知道没有找错路。 至少十几米深的积水散发着腥臭，馒头酱权衡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下水看看情况，也许加油站里会有便携式的桶装汽油。 他的游泳技术还算可以，最长憋气时间一分钟，勉强能够让他潜入水下。 馒头酱把救生衣解开，拖了外套和鞋子，就扎进了水里。 与此同时，辛理在远远看到馒头酱解开救生衣下水之后，唇角一勾，计上心头。摩托艇的救生衣连接着钥匙，馒头酱下水的时候，显然没有把钥匙一起带下去。 有什么能比他辛辛苦苦把油箱拖上来，然后发现摩托艇钥匙不见了更让人绝望的事呢？ 她微微凝神，精神力定位到钥匙的所在。很快，那把钥匙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馒头酱第一次潜入水里的时候几乎睁不开眼睛，于是不得不出水入水了好几次，才看清加油站里便利店的位置。 于是最后一次，他大口呼吸之后，沉入水下，在便利店里找了一圈，运气很好的在角落里发现了便携式油箱。大约五六桶，堆放在了便利店仓库的角落，没有被人拿走。 他一鼓作气，上上下下了足足六次，把那些油箱一趟一趟地往摩托艇上搬。他从没想过要留下一些给后来的人，毕竟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了别人的死活？ 最后一箱油运完之后，他气喘吁吁地趴在摩托艇上，但心中喜不自胜。有了这些油和摩托艇，他再没有了顾虑，甚至可以直接去到临市的避难点。 他休息了一会，从辛理的背包中拿了两片面包补充体力。他舔了舔手上的面包渣，接着就要往钥匙处一拧，没想到拧了个空。 原本应该插着钥匙的地方空无一物。 他一愣，翻找了所有的衣服口袋、背包，连摩托艇上也四处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钥匙的踪影。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拼命回想自己下水之前把钥匙放在哪了。 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他越来越觉得是自己下水的时候不小心把钥匙掉到了水里。 之前搬油桶的时候还好，至少油桶的目标很大。而小小的一把钥匙掉到了水里，想要找到，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他越想越绝望，但他现在别无选择，没有钥匙，摩托艇就没办法发动。摩托艇发动不了，他就得困在水上。想要离开，只能游泳。可是这里距离枫林小区差不多六十公里，想要游回去何其困难，更别提路上还会遇到像之前用石头砸他的那些人……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再次下水。再不快些，或许钥匙就被水冲走了。 他心里拼命祈求着，但是他不会知道，那把钥匙，他永远也不会找到了。 …… 半小时后，辛理回到了幸福树小区。 她再次加快了黑洞里的时间流速，现实世界的半小时过去，江宁其实已经在黑洞里休养了两天。 感觉到他的精神力在慢慢恢复，辛理把他放了出来，躺在一楼他房间的床上。在他的床头边，放了一个备用手机。她给江宁留了言，说自己已经有事离开，让他今后可以放心住在这里，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给她发消息。 当然，为了图省事，辛理的原话是这样的：我走了，没事别打扰我。 大约傍晚时分，辛理回到了牛栏村。 在外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如今回到牛栏村，空气都感觉格外清新。 一路上，辛理没有碰到任何人，村子跟她离开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她突然想到什么，打开歪信往下划了几页。 出村之后，她只跟傻乔简单说了一句有事出去了，便没再看他的信息。此时看到傻乔的对话框旁边显示了99+的未读消息，顿时有些汗颜。 她点开一看，内容无非是吃饭睡觉，还经常发一些十年前就看过的段子。 最新的一条则是，“我的身体很好，可以扛米袋子，扛煤气罐，就是扛不住想你。” “阿理，你什么时候回来？” 辛理被土得说不出话。傻乔这家伙，以前是没有手机，现在开始网上冲浪就停不下来了。她在键盘上按了一下。 勾股定理：6 傻乔很快回复了过来：“阿理！你终于回我了！” “你是说6月份才回来吗？” 傻乔，看来你冲浪还是冲得不够。 辛理没再回复，径直走回了老屋。 院子里跟她离开的时候倒是有些不一样，干净整洁了许多。应该是傻乔每几天就会过来帮忙打扫一下。 她回到了内屋的卧室，打开后门，安全屋出现在眼前。 辛理终于有种回家的真实感。 几乎大门一开，花生和桂圆就出现在了她面前，像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花生大声地“喵”，尾音拉长，好像在责怪她为什么离开这么久。辛理忙抱住花生，吃了一个月自助的花生，连肉好像都少了些。 而一个月不见的桂圆则长大了许多，它身上的毛都爆了出来，棕黄色的短毛，看起来更像一颗圆滚滚的桂圆了。此时它正摇着尾巴，双爪趴在辛理的裤脚上，吐着舌头“汪汪”了两声。 辛理心中有些愧疚，出去一个月，两个小家伙在家里受苦了。 她甚至没来得及换衣服，给花生和桂圆分别放了两个罐罐，加满冻干，还特别奖励了一块生骨肉。 离开一个月，家里倒是没有被弄得特别乱，但收拾起来却也很费一番功夫。尤其是卫生间里的尿垫，臭得熏眼睛。 她在沙发上摆烂式地瘫了一会，深刻觉得自己很需要一个管家，能够在她外出的时候照料花生和桂圆，平时给她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对她言听计从，而又不会限制她的行为。 她尽情地畅想了一番，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 这样的管家，她的黑洞里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K82，划时代的管家模式，完全满足她的所有需求。 第46章 辛理，成为这个数字世界永恒的中心 辛理上次在展上把K82复刻回来之后, 被别的事情分了神，于是它一直躺在空间里吃灰。 她心念一动，安全屋正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形机器。它还维持着当初在展示柜里的姿势, 半边脸的仿真皮被剥开, 露出了里面的电路和芯片。 辛理上前，将它左脸上的仿真皮修补完毕。 一个面容英俊而精致的男人出现在了房间里, 它的瞳孔是用类似蓝宝石的材料制成的, 切断电源的时候也会微微闪烁，就像真的在盯着什么地方看一样。它的五官也浑然天成，配上剪裁合体的西装，勾勒出匀称修长的身材线条，明明完美无瑕，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冰冷感。 辛理盯着它的脸出神, 忽然想到那天在展馆碰到的那个跟K82有着一样面容的男人, 他说他是K82的外貌素材, 但辛理知道没这么简单。 一声尖利的猫叫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低头一看，原本在她脚边躺着的花生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身上的毛像刺猬一样根根直立，尾巴也弓了起来。它的喉咙里发出威慑的呜呜声, 灰绿色的眼睛变成了竖瞳，紧紧盯着突然出现在安全屋里的“人”。 一旁正埋头啃骨头的桂圆听到动静, 看到房屋中心出现了陌生人，也开启了看家模式, 大声地“汪汪”叫了起来。 辛理有些惊讶, 她蹲在地上，花生和桂圆的异常应该都是因为K82的出现, 她温声道：“被吓到了是不是？” 她起身，略微摆弄了一下K82的身体，因为还没有通电，辛理的动作让它的关节处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响声。 辛理鼓励它们上前，“没事，你们看，这是假的。” 花生只是紧盯着它，并没有什么其他动作。而桂圆则是小心地绕着K82走了一圈，小小的鼻子不停地抽动，仔细嗅着K82身上的气息，用爪子碰了碰它的身体，K82当然不会有任何反应。 花生一直默默观察着桂圆的动作，只见它一矮身，纵身一跃，像挑衅似的，稳稳当当地落在了K82的头顶。见那“人”确实没有攻击性，它炸开的毛才稍稍抚平，索然无味地重新躺回了沙发上，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这应该是认可了吧？辛理不确定地想。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K82身上，作为GPR科技呕心沥血十年研究出的顶级AI机器人，从外观上来说跟真实人类别无二致。但是每一个生产出来的AI机器人身上都有一个独有标志，被称为机器码，用于跟人类进行区分。 K82的机器码一眼就能看到，在右眼下方的皮肤有一处孔洞，里面有一根纳米芯片，作为信号发送和指令接收装置。这个位置实在是很巧妙，一眼看上去很像一颗银色的泪痣。 而它的后颈处有一个圆环形的开关，用于机器人的开机和关机。长按三秒，会出现一个凹槽，用于放置K82的能量来源“核晶体”。 只是此时，那个凹槽空空如也。 这在辛理的意料之中，她的复刻能力只有F级，而核晶体这种全世界仅此一枚的稀有材料，大约是无法复制的。她现在还没有很好的办法去升级复制效果，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这算是哪种属性的天赋。但是很快核晶体就不再是稀有的材料，在批量生产执行者之后，她只要能够抓住其中一个，将它的核晶体拆下来安装到K82身上，那么它就能激活所有功能，成为她的超强助力。 只是在那之前，只好委屈它做一个辅助型机器人。 K82妙就妙在，脱离了核晶体，它虽然丧失了80%的功能，没办法进行自主学习、自我升级和系统维护，但仍然能够通过物理充电的方式去运行基础模式。 简单的来说，它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活机器人。 不过已经能够胜任辛理想要它去完成的所有工作了。 沙发茶几上有一处无线插座，她把K82的手掌心朝下放在插座上——手是它的备用充电口。 大约一分钟后，它眼下那颗银色的机器码亮了，代表了充电完成。 辛理站在它面前，她的手绕到它的后颈处，按下了开关。 她拨开它额前的碎发，额头相抵，“主机配对。” K82眼下的机器码开始一闪一闪的，正在接收指令，它的声音低沉婉转，没有一点机械感，甚至能够清楚地听出音色中的颗粒感，“请录入用户资料。” “我的名字是辛理。” 仿佛从无尽的沉睡中苏醒过来，它的眼前好像有一串串数字在不断地拆分重组，渐渐化作一个真实的世界。近在眼前的是一双人类的眼睛，本应该是陌生的，但此刻在上传数据的同时，它的程序设定让它搜索了记忆芯片进行比对。 很快便在数据库中找到了一张同样的脸。 那是在它问世的第一天，人形机器没有情绪，从来不知道紧张为何物。它只是遵从着设定，从台下走到台前，而所有人都为它的存在欢呼。 上万个观展者里，她就是其中一个。 它的记忆读取到坐在展示柜里的时候，虽然是断电状态，但它的芯片仍在运作。她在台下盯了它许久。随即，它好似被暂停了时间一般，整个系统都停止运转，就像是原始计算机的死机状态。 她强大的气息和特殊的磁场直接干预了它的主机系统。 她的声音冷漠，读取不到丝毫的情绪波动，听起来甚至比它更像一个人形机器。 一个名字被输入到它大脑的芯片里。 辛理，成为这个数字世界永恒的中心。 冰冷而柔软的仿真皮下，像是真人一样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它细密纤长的睫毛因为机体的读取和录入在轻轻颤动。 它精巧的蓝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辛理……那是在记录她的生物数据。 “录入成功。” “唯一主体用户，辛理。” “请选择主机模式。” “生活模式，状态正常。” “安保模式，未激活。” “综合模式，未激活。” 生活模式属于默认模式，即便没有核晶体都能够正常启动。 辛理：“打开生活模式。” K82眼下的机器码停止闪动，不闪的时候，它看起来更像一颗银色泪痣，给它添加了几许鲜活感。 辛理稍稍后退，K82像是一位真正的绅士，它从容地站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放在左胸心脏处，恭敬而又彬彬有礼，“主人，K82为您服务。” 辛理试探：“我需要你帮我打扫卫生。” “好的，主人。”它直起身，蓝眼睛将屋内结构数据扫描记录，同时接管了全屋智能系统。 扫地机器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开始进行地面清洁。屋内空气循环系统也自行开启，根据外面的温度将室温调高到人体舒适的26度。投影设备在辛理面前缓缓展开，自动播放辛理之前还没追完的电视剧。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K82走进了浴室。片刻后，它推出一辆装满垃圾的小推车，身后的浴室焕然一新，浴缸里已经加满了水。旁边放着干净的毛巾、浴袍和发帽，一杯冰镇椰子水，浴室自带的电子屏画面跟投影仪同步。 辛理满意极了，她正想洗个热水澡。 她进了浴室，柔和的柑橘香包围了她，等她把身体沉入浴缸内后，门口轻叩了三声，K82的声音隔着浴室门响起。 “主人，检测到您身上的细菌和灰尘数量超出正常范围，请问是否需要帮助？” ……真是意外的贴心。 “不用了，谢谢。” “好的，二十分钟后即可用餐。” “知道了。” 等辛理泡完澡出来之后，安全屋内窗明几净，沙发上的抱枕都整整齐齐地摆在靠背处，地板都在发着光。一整排的自动喂食机已经被它收起来放到阁楼的仓库里，花生和桂圆的食盆里也装了满满的猫粮和狗粮。平时辛理在家虽然不至于不修边幅，但绝对不会这么一尘不染。 而K82则立在餐桌前，桌上是煎得刚好的牛排，微微冒着热气。 辛理走过来，K82接过她手里擦头的湿毛巾，她的发梢还滴着水。它左手一扭，手指收了进去，变成了一个风筒，吹出来的风温暖又柔和。它站在她身后，轻轻拨弄着她潮湿的头发，手法温柔又娴熟。手指经过加热，能够帮助头发定型，它小心的不去触碰到她的皮肤。 一顿饭吃完，她的头发也吹干了。 “主人，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 辛理摇摇头，想到什么，开口道，“不要叫我主人，叫我的名字就好。”这个称呼她实在有些承受不来。 K82一顿，是在接收指令，“好的，那么从此我将称呼您的名字。” 它的发声方式被做成类似人类的语调起伏，虽然感知不到情绪，但听在耳里尤其动听，“辛理。” 辛理脸上有了些笑意，“那我该称呼你什么呢？” K82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好像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这个奇妙的问题在它大脑芯片里不断进行运算。似乎从来没有人问过它这个问题，其他人只会称呼它的代号K82。 辛理试探说道，“你可自己取一个名字。”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功能。 对于没有核晶体的人形机器来说，它的上限在哪里，辛理自己也不知道，只能通过平时的相处慢慢摸索。 “巴尔。”K82慢慢地说道，“我给自己取的名字，是巴尔。” 第47章 在这里，世界的存亡暂时和她无关 自从家里有了巴尔, 辛理觉得生活都变得特别舒心。 首先，一日三餐都会准备好。辛理提供了偏好的菜单和食谱，巴尔就会根据她每天的能量消耗进行营养配餐。合理搭配蛋白质、维生素、碳水, 做到营养均衡。还会在健身间隙及时提醒她身体缺水, 需要进行水分补充。 其次，家里时时刻刻都能保持整洁。基础家务自然不用说, 洗碗、洗衣、打扫、收拾屋子, 质量高、效率佳。辛理再也没在家里见过的垃圾，它们总是会被巴尔及时放进垃圾处理机。就算是要求最严格的洁癖看了也无法挑出一丝毛病。 最后，能够提高生活质量。它拥有备忘录、闹钟、录音笔、预报天气、实时翻译等类似智能手机的功能，能让辛理节省出很多碎片化的时间。它的身体部位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功能，比如之前从手臂出风口帮辛理把头发吹干。另外，在照顾宠物这方面它也非常擅长, 在辛理忙于其他事的时候, 它还会负责跟花生和桂圆陪玩。 不过三天, 花生和桂圆就已经完全接纳了它, 它成为了家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只是，就算是机器人，它的外形也做成了一个人类的样子。从人道主义的角度出发，辛理觉得有必要在家里给它腾出一个合适的房间。 当辛理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 巴尔是这么说的，“其实作为人形机器来说, 是不需要睡眠的。但我想你应该也会有需要独处的时候。所以我十分乐意接受这个安排。” 最后，她决定将作为仓库的阁楼划分出一个卧室。阁楼上的仓库实用性不是太强, 因为有黑洞空间的存在, 这个仓库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阁楼跟主室是一样的面积，里面原本摆满一排排的货架。辛理将一部分货架回收到了黑洞里, 接着复刻了墙体和房门，隔出了十个平米的空间。 房间在离楼梯最近的地方，方便辛理需要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下楼。 房屋里的布置则需要参考巴尔的意见。 “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我更喜欢银色。” 辛理看着巴尔脸上那颗银色的机器码泪痣，赞同道，“银色确实很配你。” 辛理此前在公司仓库复刻的墙纸排上了用场。房间的墙纸选择了亮面灰，地毯也使用了银灰色。对于机器人来说，充电等于睡眠，所以原本摆放床的位置，用一张单人沙发代替。沙发旁边放了一张小几，连接着无线充电。 阁楼的窗户是倾斜的，坐在沙发上充电的时候，可以透过玻璃看到外面的天空。若是天气好的话，阳光会正好洒在脸上。下雨的时候，也可以听到雨滴落在玻璃上的声音。 沙发的对面放着一排书架，虽然机器人可以通过联网将书籍全部都下载到芯片中，但对于这种原始的阅读方式，巴尔倒是相当感兴趣。 “据我所知，很多古老的书籍在网络上并没有记载。” 不过辛理翻遍黑洞，也只堪堪填满一行书架，其中还有几本儿童的图文读物滥竽充数。在末世之前，倒是没想过要囤书籍，她默默把这个需求记下。 而另一边，辛理则放了一个衣柜。她的黑洞里储存了很多男装，这会刚好能够给巴尔使用。虽然巴尔平时并不会洗澡，但是永远只穿一件西装也是会腻的。辛理规定他每天必须换一件衣服。巴尔的身体线条可以媲美时装模特，跟行走的衣架差不多，穿什么都很好看。 辛理特意给它下载了很多男装搭配，让它参考其中的穿搭。 卫生间则直接省略，人有三急但机器人没有。虽然辛理也因为好奇问过它，平时会不会清洁自己的身体。 “虽然是仿真皮肤，但是表面会有一层特殊的保护膜。”巴尔向她严谨地展示了皮肤的防尘防污功能，它将辛理喝剩的牛奶倒到手上，液体会自动往下流，不会在皮肤上留下任何痕迹。仿真的皮肤也不会出油和出汗，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巴尔看上去都很清爽干净。 大约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将巴尔的房间布置完成。看上去非常简单，但对于巴尔来说，拥有一个房间是很新奇的体验。在那之前，它的居住场所通常是研究室或展示柜。 经过三天的相处，辛理对于巴尔的功能范围有了大概的概念。没有核晶体的巴尔，已经是一个完美的生活机器人了。如果拥有了核晶体，它会升级到什么地步呢？ 晚饭的时候，辛理问了它这个问题。 “如果用人类来做比喻的话，我现在的状态相当于机器人里的幼儿阶段。拥有核晶体之后，我才能够成为一个完全体，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但是现在这些功能处于未激活状态，相关资料也进行了锁定，目前的我还没有办法读取，很抱歉。” 辛理点点头，表示理解。 今天的晚餐是玉米培根汤、生菜虾仁沙拉、番茄肉酱意面，大约是受研发人影响，因为研究团队都属于自由国，巴尔一直很执着于提供西餐。这大概是巴尔唯一的缺点，华式的菜系更考验对火候的掌握，比起西餐来说更注重调味，而对于没有味觉的机器人来说，烹饪华式菜系，是有些太为难。 只是辛理的华国胃在吃了三天的西餐之后，总感觉呼吸都散发着寡淡，十分想念蓉菜的香辣、蜀菜的麻辣和秦菜的咸香。 她提出以后只需要巴尔提供早餐和午餐，晚餐则由她自己准备。 晚饭之后，辛理会给自己半小时到两小时的娱乐时间，比如上网、刷剧、看电影、听音乐、玩游戏、看小说，有时候她会盛情邀请巴尔一起加入。 比如今天，她准备观看一部经典的人工智能电影。 电影中，人类制造出了第一个有感情的机器人。一对夫妻收养了机器人小女孩，但是在他们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以后，机器人小女孩也随之被抛弃。小女孩为了让生活回到原点，让夫妻俩重新疼爱它，做了很多不可挽回的事。曾经可爱活泼的机器人小女孩，最后却让夫妻俩觉得可怕，亲手启动了它的自毁程序。 巴尔被要求坐在沙发上，它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它的瞳孔是摄像头，可以读取画面和声音。 “如果让你吃饭会怎么样？”辛理撑着脸，提出了疑问。 “机器人并没有吞咽器官，不过作为K系列的顶尖机器人，简单的进食不会对机身造成影响，但必须及时清理。而且为了更好的保养主机，一般不建议饮用液体，否则有短路的风险。” “那你会产生感情吗，巴尔？” “理论上来说，答案是不。因为目前的设定里，情感学习系统并不完善，因此取消了这个机制。” “如果你被抛弃了怎么办？” “与其说是抛弃，我觉得不如用淘汰来形容更加合适。人类每天都在进行新陈代谢，而机器人也会迎来更新换代，就像老旧损坏的家庭电器也会被淘汰。如果我被淘汰了，那么我能做的就是等待你的下一次使用。” 跟巴尔的交流对于辛理来说是一项能够放松的事情，相比她自己，它更加适合理性这个词。辛理毕竟是人类，无法做到绝对理性，很多时候推动她的是情绪本身。只是理性，确实可以让她规避一定的风险，这是她未来学习的议题。 休息时间结束之后，是辛理的健身时间。 只不过场地换在了黑洞内，将黑洞内的时间流速调快，辛理甚至可以在里面练上一整天，而外面的时间仅仅过了一秒钟。 只是相对应的，改动的幅度越大，耗费的精神力就越多。所以辛理通常会将时间流速调节成3:1，也就是黑洞里的三小时等于现实世界的一小时。在尽量少的损耗精神力的情况下，尽量多的去进行身体的训练，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大约现实世界的晚上十一点，辛理会结束训练，大汗淋漓地从黑洞里出来。享受了巴尔半小时的肌肉按摩服务后，热水也放好了，它会摆好洗漱用品，备上适合泡澡时吃的甜品和小吃。 洗完澡后，她会回到卧室。房间里已经点好香薰，放着舒缓的音乐，她的床头还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辛理会一边护肤，一边总结今天的成果，并且制定第二天的训练计划。她口头描述，巴尔会将关键词记录在备忘录里，等她需要的时候随时查看。 一天结束的时候，她会再看一会手机，巴尔会对网络上的消息和新闻进行分类和筛选，以颜色区分重要程度，红色最高，橙色次之，白色最后，而她看心情从高到低进行查阅。 “巴尔，我甚至没办法想象以后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过。”她躺在床上的时候，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仅仅三天，她就感受到了巴尔给她带来的生活质量的提升和思维方式的拓宽。她几乎很难想起，之前没有巴尔的时候，她是怎么度过的。虽然理性告诉她，过度的依赖不是好事。但是在安全屋里，她愿意暂时放下戒备，将这里当成疗愈自我的港湾，不再去想仇恨或是责任。 在这里，世界的存亡暂时和她无关。 巴尔连接着全屋的智能系统，在辛理允许的时候，他们能够在屋内进行无障碍对话。 它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手掌搭在无线充电口，脸上的银色机器码亮起。 “这是我的荣幸。” 作为生活机器人，辛理的需求是他唯一的行为准则。 第48章 山一样高的黑影出现在她的身后 五月底, 台风结束，人类得到一次短暂的喘息。 市区内的积水慢慢退去，已经有人出来活动。官方也开始出面打捞物资, 进行统一的分配, 为避免群众争抢，安排了特殊部队下场维持稳定。 停摆的社会秩序好像重新粘合起来, 带着水渍的齿轮慢慢转动。 但辛理知道, 这一切都是假象。 洪水彻底退去的第二天将会迎来极端高温，太阳黑子活动达到高潮，释放出“超级太阳风暴”，全球直接进入50度以上的高温天气。而更可怕的是，超级太阳风暴还会对地球磁场产生强烈的影响，电网、计算机系统、通信系统等全部瘫痪, 这在末世后来被称作地球的失联期。 在失联期之前, 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让辛理为做好充足的准备。 一是对安全屋的保养。虽然安全屋有恒温和内外循环发电系统, 但是极端天气下, 难免会出现屋体损耗、硬件磨损等意外。除了将现有的安全屋进行更新之外，她还以零件为单位，对安全屋的一些关键设备和材料进行备份，小到螺丝钉, 大到太阳能屋顶，都备了三份以防万一。 二是应对高温天气的解暑手段。能源不是问题, 有天赋的存在，即便太阳能和小型风力发电都无法使用, 她也能够无限复制柴油来进行内部发电。如果她需要外出, 那么会在仓库备足能源，巴尔负责安全屋内循环的续航工作。 不过为了避免到时候手忙脚乱, 她现在就开始安排巴尔制作冰水、冰块、冰袋、冰淇淋，冰箱里的冰鲜层也放置了不同季节的水果和蔬菜，保持每天新鲜供应。 三是阳光房的搭建。太阳黑子风暴带来的不仅是高温，太阳辐射也会增强。而辐射有利有弊，高温天气中，人类的死亡率也居高不下，无数人死于中暑、缺水、热射病。但据她所知，经历过太阳风暴之后，越来越多的觉醒者开始出现。有专家提出，太阳辐射能够促进人体基因的进化，自我保护机制和免疫系统的双重作用下，基因突变，为今后的觉醒打下坚实的基础。 所以有事没事晒晒太阳还是有必要的，富贵险中求。 当然，五六十度的高温天气到处晒太阳未免有些另类，辛理计划在院子里搭建一个阳光房。原本用作厨房的雨棚拆掉后，那一块地就空了出来，刚好可以围起来做阳光房。 阳光房的设计图是巴尔提供的，这也是AI的用处之一。 这可不像辛理找装修队修建的简易围墙，材料上则准备不足。所以整理好所需建材清单之后，辛理便决定出门来一趟零元购，为家里查缺补漏。 吃过早饭后，辛理便提着巴尔准备的便当出了门。经过两个月的台风，阴沉的天空终于重新变得晴朗。五月底的天气已经出现一丝热意，室内不开空调就很是闷热，室外温度接近三十度，出门没几分钟身上就出了汗，高温天气初见端倪。 就南市的地理位置而言，这样的温度倒是正常，所以并没有人觉得奇怪。 辛理开着许久没用的面包车缓缓驶出院子。 牛栏村的村民们已经开始收拾台风带来的残局，田地和庄稼都毁了一大半，此时都忙着清算损失。对于种田，辛理完全没有经验。小时候外婆家里曾有一口薄田，但为了送她上学转卖给了表婶家。牛栏村的村民收入除了养牛，就是种植农作物。 这一场台风虽然让村民损失惨重，但外面粮食价格已经水涨船高，所以收入反而会比原来高上二十倍不止。 经过花婶家的时候，她看到傻乔搬着一张小凳子坐在门口吃西瓜。 看到她傻乔眼睛一亮，“阿理！”他看看手里吃到一半的瓜，擦了擦手上的汁水，重新奔回屋里拿出来一个完整的瓜递给辛理。 “阿理吃瓜！” 辛理脸上有些笑意，也没拒绝他的好心，接过了他手里的瓜，“这几天还好吗？” “好，好。阿理好不好？”傻乔絮絮叨叨地开始说，“妈妈天天念叨阿理，怕阿理在外面出事，外面乱。” “我没事。你们家里吃的还多吗？” “有的，很多的米和面。” “肉、蔬菜和水果呢？” 傻乔看着辛理手里的西瓜，老老实实道，“这是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西瓜全给她了？ 辛理有些无奈，“走，我带你出去买东西。” “好哇！”听到能跟辛理一起出去，傻乔第一反应就是开心，不过又想到什么，表情有些呆呆的，“可是我没有钱。” 辛理神秘一笑，“不用钱，快上车。” 于是，二人坐着面包车往镇上的方向驶去。 村路上的积水已经退得差不多了，水底沉积的泥沙和碎石也被村民清理干净，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 铜鼓镇离村子不远，淹水的情况比牛栏村严重了不少，积水还能没过大腿处。辛理掌握着方向盘在水中小心行驶。 路上能够看到有人划着小船清理水上的垃圾，道路两旁的楼房还有被洪水淹过的痕迹。镇上只有一个小型农贸市场，此时已经人满为患。每个摊位上都人头攒动，有一些人甚至是从邻市赶过来的。 镇上派出所的警察腰里挂着枪在维持秩序，一旁的扩音器在不断重复播报，“今日物价，鸡蛋298元一斤，大米99元一斤，牛肉498一斤，面粉328一斤，馒头20一个……” 门口还有专人进行身份登记，规定每人每天限购一斤。 这物价比起台风前涨了将近二十倍，那些一大早就把家里的存货拉来镇上售卖的村民都赚得盆满钵满。但是随着末世的到来，人们会发现田地里再也种不出来作物，现有的粮食价格只会疯涨，不管是纸币还是电子货币都失去了流通性，只能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购买。 不过辛理并不打算掺和进去，她卡里的钱现在并不比傻乔多多少，现在的价格跟抢钱没有区别，她当然不会考虑。 辛理的目的地是离镇十公里外的在建度假村。 辛理打听过，在台风警报来之前，工地上的工人便已经停工回家。加上暴雨和台风引发了泥石流和山体滑坡，基本没人会去那边。 这个正在修建的度假村是市里的重点工程，投入了十几个亿，现在那里的建材肯定不少，用来修建一间阳光房绰绰有余，甚至有些大材小用。 因为工地下山不便，所以工人吃住都在山里解决，员工食堂里的屯粮也不会少。 所以辛理经过便民市场的时候连车都没停，就怕熄火，一路开出镇，往山上走。 行驶到山腰处的时候，便再也过不去，辛理把车停在了路边。 “我们走进去。” 山路不是很好走，但傻乔也不是娇气的人，村里长大的孩子爬山爬树不在话下。辛理依靠手机的离线地图，半小时后，终于经过了泥石流的路段，抵达度假村的大门。 写着“象缘度假村”五个字的招牌摇摇欲坠，进门的路面平坦开阔，看得出度假村走的高端路线。道路两边有着极具设计感的花圃，里面的植物在暴雨冲刷下反而更加精神，有些藤蔓甚至已经长到了路面上。 穿过大门，便能看到一大片嫩绿色的草坪，舒展的叶片上面还凝结了未干的雨水和露珠。度假村的大体结构已经修建完毕，在两个月的台风侵袭之下也只是稍有损坏。 辛理带着傻乔朝主屋走去，内部装饰还没有进场，地上是铺到一半的水泥、瓷砖，走到最深处，终于看到食堂的影子。 工人们的临时食堂在度假村的餐厅里，屋体都是防水抗震材料，里面倒是没有被台风侵袭过的痕迹，只是久无人迹有些落灰，但是问题不大。 厨房里放在外面的蔬菜和肉类已经爬满霉菌，腐烂发臭了。但是绕到厨房后面就能看到一间冷库，此时里面还通着电。打开冷库门，冷气化成了白雾，把辛理冻得一激灵。 度假村的工人数以百计，辛理二人看到冷库里装满了食材。光是各类冻肉就占了半壁江山，傻乔更是惊讶地长大嘴巴。 辛理有些庆幸，若是再晚来一些时候，全球断电，这一冷库的食材可就浪费了。 走来的路上，辛理就很有先见之明地找到一辆工地专用的手推车，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她招呼傻乔把那些装着食材的箱子往上搬，自己再出去多拖几辆。 一开始傻乔对于这种白拿行为还有些惴惴不安，“阿理，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会呢？如果我们不拿走，这些食物放在这里会坏掉的，浪费可耻！” 单纯的傻乔轻易就相信了辛理的话，“说得也是！”于是再也没对辛理的安排有其他意见。 趁着出去找推车的功夫，辛理绕着度假村的主体走了一圈，才在几栋主屋围绕的院子中心看到了摆满的建材，木地板、玻璃、护墙板、大理石路砖、石膏板、钢模板、鹅卵石、木围墙、罗马柱等应有尽有。 辛理毫不客气地把它们都复制了一份收入囊中。 接着便回到冷库，跟傻乔一起，二人像两只勤劳的蚂蚁把冷库里的东西用推车一趟一趟地运到车上。 只是车的容量毕竟有限，没几趟便完全装满了，冷库里的食物都还只装了三分之一。 对于零元购，辛理的态度一直都是拿够自己需要的就好，类似涸泽而渔的道理，如果有需要的人来到这里，也不至于走空。 最后一趟囤货完毕，二人把冷库的门关上，等待下一个需要的人开启。 走出屋外的时候，天气已经渐黑了，辛理跟傻乔各自推了一辆手推车。劳动了大半日，辛理着实有些饿了，她想起刚才搬了一箱香蕉到推车上，此时刚好用来解饿。 她把刚才从车里拿出来到冷库里冰镇一下的西瓜放到推车顶上，蹲下身在最下面一层掏出两根香蕉，再起身的时候，上面的西瓜竟然已经不翼而飞。 辛理愣了愣，回头一看，山一样高的黑影出现在她的身后。 长长的象鼻像一只灵活的小手，从她的头顶绕过，将她手中刚拿出来的香蕉卷入口中。 第49章 狡兔三窟，安全点永远不嫌多 “阿理, 这里有大象！”一旁的傻乔惊呼起来。 怪不得叫做象缘度假村，原来是有真的大象。 它看起来应该是一只还没成年的小象，小平头上有几根稀疏的毛发, 辛理只比它的腿高一些。它的鼻子柔韧灵活, 将两根香蕉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就咽了下去。 那个不翼而飞的西瓜被它踩在脚下，轻轻一用力, 汁水就流了出来, 在地上分裂成几小块，然后它便用一层层褶皱的鼻子把踩碎的西瓜一块一块地往三角形的嘴里放。 在吃完香蕉和西瓜后，又盯上了推车里的其他水果。 它的耳朵微微扇动着，鼻子喷了口气，深棕色的眼睛轻轻眨了眨。辛理把压在最底下装着香蕉的箱子挪了出来，小象的鼻子卷起来在空中点了点, 鼻子顶端一张一合, 水像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 浇到辛理的头上, 带走一些闷热。 辛理被它的顽皮逗笑，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鼻子，它像是撒娇一样，用鼻子亲昵地蹭了蹭辛理的脸。 她想起来, 在末世之后，虽然出现了很多变异生物, 但同时也有很多动物和植物没有成功进化而彻底消失在蓝星上。 这头小象这么亲人，应该是之前有专人饲养的, 但是台风来了以后, 小象就被遗弃在了这里。好在这里的食物充足，树皮树叶树枝应有尽有, 只是像香蕉西瓜这样的水果就很久没吃到了。 大概是馋得狠了，小象很快吃完整串香蕉，张开嘴，喉咙震动，发出了“哞”的声音。 傻乔侧耳倾听了一会，从自己的推车上又拿出了一箱苹果，“吃吧。” 小象喜不自胜，又“哞哞”了两声，同样用水喷了傻乔一身。 傻乔边笑着躲它伸过来的鼻子边说，“阿理，它说里面还有很多，它还想吃。” 啊？ 辛理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看傻乔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你能听懂它说的话？” “对、对呀。”傻乔突然反应过来，像是做错事一样，“阿理不要告诉妈妈，妈妈说没有人会跟小动物讲话，会吓到别人。” 辛理有些懂了。 小时候傻乔就很喜欢小动物，看蚂蚁搬家能看一整天，只是当时她以为这是脑子坏掉的正常表现。现在想来，也许在辛理之前，傻乔的好朋友就是那些小动物。虽然傻乔已经二十岁了，但他的心灵还跟七八岁小孩一样纯真，越纯真的心，跟动物的距离就越近。大概这就是他能够跟动物沟通的原因吧。 于是，辛理和傻乔带着小象重返冷库，从里面又拿出了足够它吃上三天的水果。 小象高兴得鼻子乱舞，又张开嘴叫了几声，傻乔仔细辨认着，“阿理，小象说它想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它的鼻子上下点了点，圆圆的腿弯曲起来矮下身子，然后轻轻卷起辛理的腰部往上提，辛理的手顺势一撑就落在了它的后背上，接着也同样卷起傻乔放在辛理的前面。 小象站起来的时候，傻乔紧张得抓住了它厚实的耳朵。它就这样载着两个人，缓缓地往度假村的深处走。 度假村后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看得出有人为栽种的痕迹，一条林间小道若隐若现，小道旁边还装着竹筒状的亭灯，可以想象若是它亮起来的时候该多有意境。 沿着小道一直走了十分钟，道路渐渐开阔起来，空气中隐约能够闻到一丝硫磺的气息。 果然，拐了个弯之后，一座天然温泉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入口处有一石碑，上面雕刻着万象泉几个字，应该是作为度假村的特色存在。石缝中冒出的汩汩泉水汇成两汪泉眼，氤氲的云雾在水面上腾空而起，让人看不真切。 辛理二人从小象后背滑了下来，走近温泉一看。一座温泉靠着天然石灰岩壁，浴汤几乎呈乳白色，在炎夏里散发出阵阵热气。跟温泉相邻的还有一座冷泉，清澈见底。 如果不是小象把他们带到这里，辛理怎么也不会知道这里居然有一座温泉。 末世中，水污染严重，地下水成为稀缺资源，更别提这一冷一热的两汪泉水。地下水是从地底深处涌出的，不受蓝星地表温度的限制。 辛理把手伸进泉水中感受了一下，温泉的温度差不多有四十度，冷泉的温度则在二十五度，在未来的高温和极寒天气中，可以说是能救命也不为过。 小象早已跳进了冷泉池子里，用鼻子吸着水浇到身上，时不时的还会对着辛理二人调皮地喷水。 傻乔像小孩一样，跟小象在水里打闹起来。 辛理见状也面带微笑，她来了兴致，把鞋袜脱掉，挽起裤腿，坐在了温泉的边上，一双白嫩的脚放在热水里泡着。 夜间的气温不比白天，大约二十七八度，泡温泉不会觉得太热，但也会让人微微发汗。 不过十五分钟，辛理的额头上便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把脚拿出来，决定到冷泉那边再泡泡，降降温。 但站起来的时候却是一愣，她竟然感觉到精神力有了一丝微弱的增长。虽然那丝增长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若不是她对于精神力的感知比较敏感根本不会发现，但事实就是她的精神力比先前稍微粗壮了那么一丁点儿。 她有些惊喜，继续坐回温泉里，只是这次泡了再久，精神力也再不见长了。 辛理有些失望，但是很快又高兴起来。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也能积少成多。对于增强精神力的方式目前辛理所知的还是太有限了，现在好不容易获得了一个新的增长途径，辛理自然不会放过。她很快决定明天再来一趟，看看是不是还能再增长。 精神力每增强一分，就代表她在末世里存活下去的几率更大一分。 这在温泉一耽搁，辛理回到牛栏村时就已经快十点了。 回来的时候，她让傻乔搬走了大部分物资，自己只留下了一小份，还是花婶非要塞过来的。一开始花婶得知辛理带傻乔出去采购，第一反应是辛理破费了，现在食物有多贵她知道，说什么都不肯收。到最后还是辛理说以后会经常过来吃饭，花婶才肯勉强收下。 但辛理也没有说破这些食物的来源，回来之前也让傻乔互相保密。 进门的时候，巴尔早已等候多时。 一天下来，辛理身上有了些汗渍和灰尘，她一向爱干净，所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浴室里的热水早已放好，里面还撒上了几片花瓣。 当辛理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餐桌上放着她的夜宵。平时晚上8点以后，辛理一般不会吃东西，但是今天有了意外收获，没吃晚餐的辛理决定放纵一下自己。 “辛理。”巴尔的声音像温柔的大提琴，它仔细端详着辛理的脸，虽然跟平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能看得出来眼尾有些上扬，嘴角上翘，头还无意识地一点一点，它下了判定，“你今天的心情很好，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辛理没想到它能看出自己的情绪，嘴角的笑容索性变得更大，“被你发现了。” 她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巴尔，关于精神力、觉醒、天赋此前已经跟巴尔有过讨论，其实对于这些知识她也相当于外行人，一直以来都靠自己摸索，她需要一个愿意倾听和帮助分析的对象。 而巴尔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它总能给她恰当的建议。 “经过分析，温泉能够提高精神力是有依据的。温泉本就蕴含多种矿物质和微量元素，能够改善人类的体质。而极端天气的到来，其实也意味着蓝星本身在进化，从地底深处涌出的地下水，可以说是数千年来精雕细琢而成的结晶，会提高精神力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你所说的，第二次泡的时候精神力没有再度增加，从数据分析的角度来说，也许温泉对于精神力的提高是有冷却CD的，明天再去一趟或许可以证实你的想法。” 有了巴尔的分析和支持，辛理顿时有了信心。 用餐完毕，辛理也没有怠惰，又进入了黑洞加练了三小时。 第二天晚上，辛理再次去了万象泉。 没有了傻乔和小象，竹林里静悄悄的，陪伴辛理的只有风吹过竹叶的婆娑声，让人感觉到一丝禅意。 这次没有旁人在，辛理大胆地将衣服脱去，收到黑洞里。她从旁边的石阶走到了温泉的中心处，泉水温柔地冲刷着她的身体。略高的温度让她感觉浑身的毛孔在呼吸一样，而那丝飘忽的精神力就这样渗透了她的毛孔，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看来这个温泉果然如巴尔说的一样，通过人表皮肤所吸收的精神力是有限的，达到一定数量之后便饱和了，这样也是为什么泡了一段时间后便无法再增长的原因。 简单的来说，温泉会每天刷新CD，只要坚持泡，那么积年累月下来，总能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十五分钟过后，辛理的精神力没有再增长的迹象。她探查了一下，体内的精神力比起昨天又粗壮了猫毛那么细的一丁点儿，但她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出了水，用备好的浴巾擦了擦身体，思考着把安全屋转移来这边的可行性。 考虑到出行的便利程度，辛理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这里的位置比牛栏村还要山沟沟，下山一趟来回差不多两个小时，这对于辛理来说就太麻烦了。 不过辛理也决定将这里列为备用居住地，复刻一套安全屋放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狡兔三窟，安全点永远不嫌多。 第50章 一路顺风，辛理 为了应对失联期, 辛理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辛理在象缘度假村里复刻的建筑材料种类繁多，她索性自己把小院翻新了一番。小院里原本是泥地，没有任何修饰, 看着简陋又杂乱。 她在围墙上移植了一些藤蔓, 铺满内里的墙面。院子里则在地面上铺了细沙，从度假村前面的草坪挪来一整片草皮, 整个院子便充满了绿意和生机。用鹅卵石和白色石子铺了小径, 通往老屋和阳光玻璃花房。 阳光玻璃花房花费了辛理两天的时间，其中也少不了巴尔的帮忙。一块块细长的木板刷上白色的漆，组成花房的骨架，间隙里用透光的玻璃填满，三角形的屋顶可以让阳光从各个角度照射进来。屋檐处还悬挂着极具氛围感的灯串，到了夜晚也别有一番意趣。 花房内外放置了满满的大型盆栽, 都是从度假村的花圃里移植过来的。花开得正盛, 两张造型别致的躺椅上面放着圆鼓鼓的抱枕, 被粉色、黄色和淡紫色的花朵簇拥着, 旁边放着一台茶案。在晒太阳的同时还可以一边泡茶，赏花。靠墙的木架上摆放着喷水壶、剪刀等工具和可爱的摆件。 院子里的老式压水井原已弃用许久，辛理惊喜地发现它还能使用，虽然水流量小, 但是水源还算干净，刚好可以用来浇花。 老屋也被辛理改造了一番。斑驳起霉的墙面被她刷上新漆, 屋里也简单铺上了地砖。昏暗的白炽灯换成明亮的LED灯，屋内的老家具她没舍得换, 只是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 前前后后忙了半个月, 老屋整体都大变样了，花生和桂圆也有了新的玩耍场地。 在此期间, 辛理也没忘了每天去万象泉打卡。 好几次她都能遇到在林子里乱晃的小象，后者又缠着她开了几次冷库门。作为回报，小象偶尔也会给她带点山里的野货，比如野生蘑菇、木耳，还有几株不知名的药草，可以防蚊虫叮咬。 辛理增长的精神力也从猫毛长到了头发丝粗细。 绕过万象泉后方的一大块石灰岩，便有一处开阔的空地。地上分散着成捆的木板，大约是度假村计划用来在竹林中搭建的露天营地，刚好便宜了辛理。 把地面上的杂物清空之后，一座安全屋从天而降，这里便成为了辛理的临时住所。如果哪天时间太晚，她也可以直接在这里过夜，不用东奔西跑。 偶尔她也会把巴尔装到黑洞里，让它陪她一起呼吸新鲜空气。可惜的是，机器人巴尔并不能泡温泉，长时间浸泡在水里容易导致零件生锈和短路。 有一次刚好碰到来找辛理玩的小象，看到温泉里出现一个陌生人它也不害怕，而是好奇地用鼻子在巴尔柔软的仿真毛发上轻点。 在它试图往巴尔身上喷水的时候被辛理及时阻止。 “不可以，它怕水。” 小象不解地“哞”了一声，但也好像听懂辛理的话似的，把鼻子里的水浇在自己身上，然后用湿漉漉的鼻子在巴尔脸上点了点。 面对小象的友善，巴尔也礼貌回应，“谢谢你的热情。” 小象高兴起来，喉咙处发出振动声，用鼻子亲昵地往它的脸上蹭。巴尔的仿真皮层有触碰感应系统，它顿了一下，才伸手摸了摸小象的鼻子，皮肤上的信号反馈立刻传来了象鼻表面粗粝的触感。 之后给辛理准备果盘的时候，巴尔也会给小象带上一整个西瓜。在小象没来的时候，它会放到冷泉里保鲜，等小象什么时候来了，就可以直接吃到凉水湃过的西瓜。 而就在距离失联期还有三天的时候，辛理之前在平台上给记者钟筠发出去的消息有了回应。 她的歪信刷出了一条好友申请。添加她的是一个小号，用的是系统默认的头像。 做一天和尚：你是？ 辛理一开始没认出这个名字，直到对方发了语音，她的语速略快，说了一句“我是钟筠”，确认辛理听到之后，便飞快撤回了那条消息。 做一天和尚：我现在就像是一个哑巴，所有的账号都被封禁了。每个平台都需要实名认证，我几乎无法在网络上说一句话。 钟筠的语气有些自嘲，就连她自己的社交账号都无法登陆，添加辛理的这个号还是以前做记者时用的不记名手机号注册的。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强行捂住了她的嘴巴，生怕她泄露任何有关于末世的消息。她像无头苍蝇一样，把手机里注册过的所有平台都登陆了一遍，最后在一个连她自己也忘了什么时候注册的小众网站里发现了辛理给她的留言。 勾股定理：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这句话就像黑暗中唯一的光，在钟筠孤立无援的时候成为支持她走下去的理由。即便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相信她，也证明她的坚持是有意义的。 “我通过太空望远镜观测到太阳黑子活动异常，预测一周内会迎来高温气候。”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你的帮助。” 钟筠也是病急乱投医，发出这条消息的时候她其实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对于她在网络上发声的事，质疑声很多，相信的人却寥寥无几。更不要说肯跟她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人，不管是她的父母、老师、上级还是亲近的男友和闺蜜，对于她的坚持表示不理解，难道她就这么希望蓝星毁灭吗？ 一些网友更是摆烂地表示，累了，毁灭吧。 也许是记者的职业操守在作祟，更可能是当初被质疑专业水平的不服无法再压抑，她始终坚持想让世界知道真相，即便装睡的人们不愿意被叫醒。 可是乱套的世界眼看就要重回正轨，人们都在粉饰太平，只有她冲出来对那些人说：你们清醒一点，末世还没有过去，痛苦的日子还在后头！ 一开始还有些人相信她的话。可是过了一天，一周，直到现在快一个月，一直风平浪静。无数质疑的声音让钟筠喘不过气，她就算浑身长了一百张嘴也无法回应，她的无法发声被视为心虚。这时网上出现一些人带节奏，说这是一种新型的博眼球的方式，她的这套“末日论”便被彻底打成了谣言。 而这个陌生人虽然给她留言说相信她，但是如果她真的需要行动上的帮助，应该大多数人都会闻声而逃吧。钟筠有些心灰意冷。 很快，对方便发来了消息。 她不抱希望地点开，却在看到上面的文字时，不敢相信地关上又打开。 “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她的眼中几乎有些湿意，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毫无质疑、未经证实地对她伸出援手。此时她也不愿意去怀疑对方是否对她另有所图，她现在本就一无所有了。 …… 辛理看着手机里对方传来的地址，在明溪市，位于林川市的西部。横跨了一个省，换做平时坐飞机的话两小时就能到。但是台风过后，交通运力紧张，航空和铁路公司还没有回复正常营业，飞机和高铁是走不通的，那么留给她的选择就只有自驾了。 她算了算，去掉来回的车程，只剩下了一天的时间，并不算充裕。如果在超级太阳风暴爆发的时候，她没有及时赶回来，刚好卡在高速上的话，那么离曝尸荒野也不远了。 辛理虽然有些为难，但从没考虑过放弃的可能性。她佩服钟筠的勇气，不愿意让好人死于非命。 如果开车太慢的话，她为什么不换一种交通工具呢？ 辛理让巴尔给她筛选南市和林川市的最新新闻，着重在军方动向方面。上一世在洪水期间，南市曾有军方通过直升机空投物资，她也有幸捡到一个，里面有医疗箱、压缩饼干和真空罐头，还有一艘充气艇。 很快，巴尔便按照辛理的要求将附近城市的新闻筛选了出来。 幸运的是，目前南市就有军方进驻，在新闻配图里她看到了上一世见过的军方直升机。这种直升机飞行速度能够达到500公里一小时，从南市到明溪市快的话两个小时就能到。 至于会不会开直升机，她根本不需要考虑，即便她自己不会，也能够通过天赋新建文件植入想法，直接策反直升机驾驶员为她所用。 事不宜迟，辛理立刻开始收拾行李。她之前的背包被馒头酱偷走了，里面放的东西虽然有备份，但还需要重新收拾。 辛理依旧拿出了一个登山包，结实好用容量大。里面惯例装了些保质期长的食物和水，再放了一些常用药品。 武器她没有再选择电锯，电锯里面装了锂电池，而越接近失联期室外温度就越高，锂电池的性能会降低，内部产生电量浮动，很容易引起爆炸。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所以她带了一根撬棍，潜进军方驻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撬棍可以用来撬锁、撬箱子、撬窗户等，用来攻击敌人的头部和腹部也有相当大的威力。 另外锅铲也是必备的，以辛理现在的力道，就算是铁门也能被她的锅铲戳一窟窿。 为了以防万一，辛理又在阁楼仓库的货架上备了柴油、清水、猫粮狗粮等，足够让她在外一个月不用担心安全屋的消耗问题。 她特别给巴尔准备了一个卫星电话，可以在地面通讯失效的时候使用，基础的电话功能就足够。 临出门的时候，巴尔站在门口送她，花生和桂圆在它的脚边绕圈，它看着辛理，银色的机器码泪痣微微闪烁，“一路顺风，辛理。” 一切准备就绪，辛理驱车前往南市。【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你是十一号？ 一个月过去, 除了地势较低的部分地区，大部分路面上的洪水基本已经退去。 人们的生活节奏逐步恢复了正常，上班的上班, 上学的上学。暮气沉沉的一切开始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焕发生机。至于身边那些消失的人, 大家都默契的不再提起。 全国的灾后修复和重建工作也开始有序进行，往各个省市调派了军队和救援物资。为了更好的协调工作, 南市的军队从原驻地入驻了市区, 地点辛理也很熟悉，就在会展中心。 五月底的气温已经跟往年炎夏时相当，将近四十度的天气，烈阳当空，隔着玻璃辛理都感觉自己被晒得冒烟了。当然，饱受洪水之苦的人们只会觉得, 阳光越灿烂越好。 辛理不得不把面包车换成了越野车。面包车毕竟是一辆十年老车, 空调制冷已经不太行了, 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跟她皮肤接触的皮质车座上都留下了黏腻的汗渍。 换成了越野车，没几分钟，车上便凉快下来，把她被汗液打湿的发梢都吹干了, 挡风玻璃上很快起了雾。把制冷和除雾都开到最大，一脚油门下去, 没开多久，油量就降了一格。 好在牛栏村到南市不算远, 高速路上行驶的车辆不多, 经过收费站的时候也不见人。辛理马力全开，不顾导航系统的超速提醒, 原本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现在一个半小时就到达了会展中心附近。 跟上次来的时候相比，到处可见破损的房屋和脚步匆匆的人们。一些受损严重的房屋还在等待修复，露出狰狞的钢筋被一块块红蓝相间的塑料布遮挡住。道路上的建筑垃圾已经被清扫干净，建筑物在水中被泡了两个月的墙体，也被持续一个月的高温晴天晒干，只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痕迹。 原本会展中心附近有好几个大型商场，而在洪水来的时候，商场和超市都是哄抢物资的重灾区，从前的车水马龙，如今已经经营不善彻底歇业。经过上次来看展时去的那家湘菜馆子前面，辛理看到店面紧闭，不知是暂停营业了，还是已经遭遇不测。 辛理先是开车在附近转了一圈，远远看到不少穿着军装和警服的人出没，手里持着枪。以她的目力往里看去，都能看到军方驻地里面的重重关卡，想要混进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此时六点已经过了一半，辛理决定再等半小时，太阳下山了就行动。 她把车停到了会展中心前面的立交桥下，如驻地内有人员或车辆出入，这里是必经之口。 辛理的副驾驶上放着巴尔给她做的便当，虽然知道她能够无限复制食物，但巴尔从来没有省略掉为她备餐的步骤。为了不辜负这份心意，辛理也就没有把便当复刻到黑洞里，而是直接打开了。 今天是便当是樱花料理，一共有三层，一层是装得满满的肉松、鳗鱼、寿司，搭配了特制的酱油和芥末。第二层是炸得酥脆的天妇罗，面皮酥脆松化，轻盈而不油腻。第三层是玉子烧，嫩黄的颜色很是治愈，蛋液里加了糖，口感绵密。 本来因为炎热的天气而多少有些没胃口的辛理，看到便当里的内容也忍不住食指大动。吃完之后，再喝上一杯巴尔泡的消暑解渴的大麦茶，燥热的心情顿时平静下来。 饱食之后，太阳刚好落山。 路面上开始有车辆出现，正搭运着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分散而去。看方向应该是前往附近的各个地铁站。南市地铁建成已有十年，设备多少有些老化，排水系统经过长时间的洪水浸泡已经损坏，污水无法从站台内排出，需要利用螺旋泵将站内的污水泵入城市排污管道。但毕竟站台众多，因此需要大量人力和设备来协助排洪。 这会应该是交接班的时候，一辆辆军绿色的皮卡正缓慢地往驻地驶来，车上的人像饺子一样鱼贯而下，等待在门口的士兵便接力般地上车，重新填满肚子的皮卡再次前往需要他们的地方。 辛理心念一动，把车开到僻静的地方，换上刚复制的一身军服。然后收起车辆，趁乱跟在了一批刚下车的士兵后面。 周围的士兵们脸上有些疲累，但身姿却仍旧挺拔。 “三班集合！” 一个声音响起，有力而不刺耳，像是冬日里的月亮，沉静又寒冷。 刚下车的那一批士兵像是得到了口令，动作迅速地排成一列，辛理跟在后面也浑水摸鱼地排在了队列里。 辛理跟队伍里的其他人一样，目光直视前方，眼角的余光勉强能看到队伍前面站着一个男人。他肩上的徽章比起其他人要复杂得多，至少也是少将级别。 “报数！” “一！” “二！” “三！” …… 辛理旁边的黑皮肤小哥喊道，“十！” 她从容不迫地跟上，“十一！” 顿时，整个队伍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她身边的黑皮肤小哥也看向了她。 一个班满编就十个人，这多出来的第十一号是哪来的？ 而那个站在队列前面的男人也朝她走来，一双黑色沾泥的皮靴停在了她面前，辛理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他的眉弓很高，衬得眉眼深邃，那眼神更像深不可测的冬夜，让人寒意遍布，充满压迫感。 “你是十一号？” 辛理背在身后的指尖泛蓝，同时毫不示弱地对视回去，“报告，我是上午刚从林川市调过来的训练兵。” 来之前辛理了解过，因为人力紧张，所以军方会视情况往各地调遣支援部队。林川市受灾不算太重，有训练兵调过来也正常。 顿时三班的士兵好像都想起来了，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而辛理旁边那个黑皮肤小哥，突然想起了好像早上的时候隔壁班长就跟他说，他们那边不缺人手，所以抽调了一个训练兵过来。可是他好像忘记跟班长说了…… 他顿时紧张兮兮的报告了一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下午到的，我忘记报备了！” 那个男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重新整理了一下队伍，终于道，“都吃饭去吧。” 众人纷纷散去，但还是步调一致地往食堂方向走。辛理松了口气，不着痕迹地跟在了黑皮肤小哥旁边。 一开口辛理就卡了壳，虽然给对方种了“自己是货真价实调派来的训练兵”的想法，但她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只好道，“兄弟，咱们班长看起来好严肃啊……” “这才哪到哪，以后还有你受的。”小黑心有戚戚，然后又想起什么，提醒道，“在部队里不要称兄道弟的，叫我小黑就好了。” 小黑是个话痨，一路上已经把班长的老底交代了个一干二净，不过这在队里也不是什么秘密，跟辛理说清楚也是怕她说错话。 原来那个人叫薛烛，原是中心部队里的少将，在京区任职。可是前几个月不知道违反了什么纪律，被发配来了南市，成了个小班长。南市虽不是什么小地方，但离政治军事经济中心蓟京远得很，被下调来这如果不立点什么战功，想要再调回去是难上加难。 结果刚好撞到了台风侵袭和洪灾爆发，薛烛领着三班的人在抗洪抢险时屡立奇功，救下上万名民众，还冒着生命危险，为南市抢救回了上亿的重要物资财产。部队里的人都说等南市重建工作大致完成，薛烛就能调回去，官复原职。 被下派到南市还能带着赫赫战功回去，这在部队里可是第一人。 辛理听到他的名字时一愣，原来他就是薛烛。 在末世，薛烛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他是人类中最强的觉醒者，也是军方手中最锋利的刀。在太阳风暴后，他会觉醒分身天赋，在天赋启动时能够释放出多重分身，每个分身都能掌握不同的天赋效果，真正的以一敌百，杀丧尸如切菜。 在二级尸驱出现的时候，能力普通的觉醒者对其完全束手无策，比起一级行尸，尸驱在速度、防御和攻击力方面都提升了不止一点半点，它的全身皮肤如钢筋铁骨，每一寸都布满了病毒，只要被它碰到一星半点，任何人都会直接被丧尸病毒俘虏，在十秒内异变。 而薛烛的分身却不怕病毒，所以那样恐怖的存在碰到了他，也只有被秒的份。 辛理有些庆幸，如果在太阳风暴之后她才出现，不一定能够躲过他的注意。不过这时的他，只是个普通人。 谈话间，辛理跟着小黑走过了用警戒带和隔离防护网圈起来的外围，顺利进入了驻地内部。 原本空旷的广场上，一个个军用帐篷像麻将一样排列整齐。 在经过门前的广场上时，她能看到那里建起了一个台子，台子中心用绿漆刷了一个实心的圆圈，旁边铺上了照明灯和障碍灯，充作临时的停机坪。此时上面正停着一辆军用直升机，正是辛理的目标。 她的天赋发动是有范围的，目前最大的距离约十五米，这会离停机坪将近五百米，必须再靠近一点才行。 此时她眼尖地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货车上，有几个人正搬着物资，看方向是往停机坪那边走去，把物资运到机舱内。是个好机会！ 辛理看向身边的小黑，“你先去食堂，我去上个洗手间。” “那你可得快点，晚了食堂就没菜了！”小黑有点不放心这个新兵，感觉他啥都不懂，“要不我帮你打一份？” “不用。”辛理心中默念着，等会你就不记得我了。 第52章 我到了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几辆物资车, 然后顺其自然地跟在其他人后面。 前面有几个人排成列，一个个接过从车里抛下来的物资箱。 辛理跟在最后，车上那人正要伸手把东西递过去, 看到她时一愣。 “你……怎么看着有点面生？” 辛理从善如流, “训练兵，来帮忙的。” “哦哦。”车上人没多想, 把东西放在了她手上。最近是多了很多新兵, 不奇怪。只是他们这里不算忙，怎么还派人过来？难道是因为上头觉得他们效率太低了？车上人有些紧张起来，递东西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辛理不管他怎么想，拿着物资跟其他人一样往停机坪的方向走去。 这台直升机是一台重型武装直升机，不仅性能高，速度快, 还能够承重近3吨, 用来运送物资最为合适。 直升机的舱口两侧站了两个持枪的士兵, 还有一人在舱内接应, 运送物资的人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舱内的人便离开。 辛理垂着眼跟在后面，就在她把手里的物资箱递给机舱里的人时，手指轻动了一下，就往口袋里缩。 而身后的人比她更快, 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辛理回头，就见薛烛冷脸看着她。 “谁让你过来的？” 他的语气像含着一块冰, 寒气逼人。这个训练兵出现得蹊跷，在门口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在小黑说忘了报备的时候也没打消心中的怀疑。所以解散后一直远远跟在他跟小黑后面。刚才在路上看到他趁人不注意就往物资车跑, 怕打草惊蛇，他偷偷跟着, 结果到了停机坪这里，就看他好像拿了什么东西就往口袋里放。果然被他抓了个正着，这新兵手脚不干净，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物资上！ 辛理像是被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的口袋里藏着什么？” 薛烛不由分说地摸向她的腰侧的口袋，让他意外的是，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他又继续往她上衣口袋里掏，同样空空如也。 辛理这时才无辜道，“我手心容易出汗，刚才在口袋里擦了擦手。” 这个理由倒是薛烛没想到的，不过他又猛然意识到他话里的内容，所以他刚才摸到了手汗？想到这里，他表情一僵。 他努力控制着想把手往衣服上擦的冲动，“那你跑过来干什么？” 辛理像个没见识过世面的新兵，老老实实道，“我这辈子都没坐过飞机，所以想来看看，顺便帮个忙。” 薛烛眼中带着怀疑，但确实没有其他证据。 “这里不需要你帮忙，回去吧。” “哦。”辛理跟个愣头青一样，行了个礼就离开了。在辛理走后，他重新拿起她刚才碰过的物资查看。 直到离开薛烛的视线范围，辛理的嘴角才轻轻翘起。在她跟小黑并肩而走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位最强觉醒者一直悄咪咪跟在她的身后。也许是他意志过于坚定的缘故，她对他进行想法文件的植入总有些滞涩，就像文件损坏了一样。在她一开始试图从入口蒙混过关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她才不得不加入队伍。 既然无法逃避，那么她索性迎难而上，也好打消他的疑虑。 而在他探手检查她的口袋，在触碰到她的时候，她趁机又给他植入了一个想法，内容是新来的训练兵很快被调走了。距离越近，想法文件植入得就越深入，这一次总算是成功了。这件事没多久就会被他忘在脑后。 出去的时候就轻松了许多，没有薛烛的监视，她的想法文件“无视她”可以自动覆盖周围十五米的范围。越是简单的指令，操作起来就会越快，甚至能像AOE一样进行范围覆盖。 辛理很快回到自己的越野车上，脱下了军服换上了轻便的着装，便往人少的地方开去。 她在复制直升机的时候把停机坪也顺手复制了，需要找一个空旷的地方起飞。 在驻地里走这一趟，也就花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现在已经快八点，顺利的话晚上十点就能到达明溪市。 辛理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安置好停机坪，便从黑洞中复刻了那架军用直升机，“飞鹰”。 她打开舱口，走入机舱。机舱里的空间足够富足，她甚至可以把家具都挪到机舱里，让这架直升机变成“飞行房机”。 她走入驾驶室，虽然她还没有那么万能可以直接操作直升机，但是她搜了一下这架直升机的型号，发现它有一个驾驶舱自动化系统，可以实现无人飞行。 她试探着打开油门，把直升机转动系统拉到最高，这能让直升机以最大的速度在空中飞行，油耗的问题有辛理在则无需考虑。 复杂的仪表盘亮了起来，她在上面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绿色的按钮。按下后，眼前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一行文字，并且有机械的电子音响起，“是否切换自动驾驶系统？” 辛理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是。 “已切换自动驾驶。自动导航系统已启动，请选择航线。” 辛理在显示的地图上确定了目的地，明溪市也是一线大城市，有现成的航线。 “目的地明溪市，航程预计一小时五十分钟，‘飞鹰’将在十秒后起飞。” 成功了！她随即绑上安全带。 “10，9，8，……1！” “飞机已起飞，请勿离开驾驶舱。” 旋翼桨和尾桨缓缓转动，然后越来越快，几乎转成一个圆盘，带起周身的气流。没过一会，辛理便感觉一阵失重感来袭，机身便离开了地面。 等直升机上升到一定的高度，机身平稳飞行的时候，辛理就可以离开驾驶舱，到后面走动了。 辛理犹如领主一样巡视了一圈，心中很是满意。现在海陆空的交通工具都集齐了，直升机在应对丧尸的时候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就连二级的尸驱都拿她没办法，总不能长一双翅膀吧？ 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一直呆在空中，只要直升机不损坏。 绕了一圈，辛理决定在这无聊的两小时里把机舱内部布置一番。尾翼那里她连带一些物资箱也一起复制了过来，现在她也不准备挪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机身长度约30米，高度约8米，除开驾驶舱，可使用面积大约60个平方。因为怕起飞降落时不稳定，辛理没有选择放一张床，而是在里面搭了个帐篷，四周用绳子固定住。另外还在外面放了一张懒人沙发，刚好供她坐着打游戏。 为了跟环境相匹配，辛理选了一个3D直升机空袭游戏。不仅可以在游戏里操作直升机的起飞和降落，还能够在直升机盘旋过程中攻击目标，完成护航任务。 很快，在系统的提示中，明溪市出现在她的脚下。 将近十点，本应万家灯火的夜色中，却只有零星几处有光点。 辛理在地图上找到一处高楼，往那个方向飞去。那栋高楼的整栋楼体都一片漆黑，连射灯和高空障碍灯都没有开，周围更是没有一点灯光。不过辛理良好的视力可以看到楼顶上面空无一物，她让自动飞行系统控制机身降落，悬停在那栋楼十五米高的正上方，她打开舱门，扔下机舱内找到的悬梯，从舱内往下爬去。 等双脚落到实地，她的手往悬梯上一搭，发动消除天赋，悬梯连带整架直升机就被她收入了囊中。 这里离钟筠给她发的定位不远。这栋大楼的已经断电，电梯是开不了的。辛理不想走楼梯。她拿出一根安全绳系在了腰上，另一头的搭扣在楼顶围栏上扣好，随即往外一趴，接着发动天赋，原本只有十米长的安全绳，被她无限加长向下延伸，不出十秒，她便落到了地面。 将安全绳收好之后，她从黑洞中取出越野车，往钟筠所在的地方驶去。 …… 钟筠此刻呆在她临时找的住所，这里是城中村，因为人员基本都搬离了，她还是砸了门锁才偷摸进来的。这几个小时她不停地查看着对方给她发送的那几条消息。而最后一条则定格在她给那人发的定位上，然后那人便再也没有回应。 她有些愣愣的，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态度，是默认拒绝了吗？用脑子想也明白，她能在小众网站上看到那人的IP在林川市。现在所有的交通都瘫痪了，如果要过来至少也需要十个小时的车。谁会愿意为了陌生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更别提她现在声名狼藉，只要在网络上一搜就能看到无数人对她的声讨。也许对方是看到了那些信息，所以不愿意在跟她浪费口舌。 原本被辛理那句话感动的她，在冷静下来之后，越想越觉得对方是在哄着她玩。洪灾之后的幸存者，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已经不错，哪有余力会来帮助她这么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更何况，她甚至没有说要帮什么忙，而对方也问都不问。 钟筠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是她自己太过天真了，以为世界上的好心人很多，可是现实已经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她现在差不多是过街老鼠。就连出去领取物资的时候，对方也告诉她，她没有领取资格。 她还是趁人不注意偷了一份白米饭，这才撑过来。 可是距离上次吃饭，也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了。 城中村里已经停止供电了，好在自来水没有停止供应。饿了，她就疯狂灌自来水。她手里的手机电量已经见底，此时还剩最后一格，明知道应该关机撑过今晚等明天白天找个地方充电。但她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点开那人的对话框。 醒醒吧！她心中有个小人在上蹿下跳。别做梦了！不可能会有人帮你的！ 但是另一个小人却在弱弱地反驳，万一呢？ 可是过了半小时，两小时，三小时，对方始终没有回复。钟筠有些生气，就算不来了，好歹也和她说一声吧，她又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就在她准备关上手机的时候，那个被她盯出花来的头像亮了起来。 勾股定理：我到了。 第53章 它们都在乎 钟筠呆怔着,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那三个简单的字，她的脑子好像不够用了，怎么都无法理解。 到了？到哪了？到明溪市了？不可能啊, 这才几点, 距离她发送定位也就过了四个多小时，就算她用飞的也不能这么快吧。 她的手指有些颤抖, 按键都不灵活了, 索性发了一条语音。 辛理在钟筠定位的地方等了半天，才看到对方回了消息。 一个女声磕磕绊绊的，“到，到哪了？” 辛理抿了抿眉，这个记者怎么好像脑子不太好的样子。她索性拨通了语音通话。 钟筠愣了半天，才看到屏幕上勾股定理打过来的电话, 她颤颤巍巍地点了接听。 一个稍显冷淡的女声从手机那边传过来, “我到你发的定位这了, 你人呢？” “我, 我马上来！” 辛理听到电话那头噼里哐啷，好像碰到了不少东西，接着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钟筠急急地起身换衣服，还冲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顺了顺翘起的头发。听到辛理到了的消息，就算一天没吃饭这会好像身体里也充满了力量。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四个多小时就能从天而降的, 但是她完全没有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因为她为了以防万一，给对方发送的定位是距离她的临时住所大约两百米的钟楼。这幢钟楼建立至今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 经历了无数场天灾还屹立不倒, 每逢整点都会敲一次钟。 而辛理给她电话的时候，正好十点整, 她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当——”。 辛理在原地等了大概十分钟，才看到远处奔跑过来一个人影。 她并没有介意对方虚报定位，毕竟末世之中防人之心不可无，对她有防备至少代表对方还有点脑子。 来人把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看得出来是匆忙出门，有一缕头发垂落在后颈处没有扎上去。比起在照片里看到的钟筠，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现在消瘦了许多，但还是可以看到嘴角两侧时隐时现的梨涡。 她在辛理面前停下脚步，撑在膝盖上喘了好半天才直起身。眼前的人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对方会是一个……老好人的形象？至少应该看上去是个善良好说话的人，没想到对方眉眼清淡，气质有些冷，她人站在那里的时候像一片竹叶，有一种锋利感，让人觉得不太好惹。但看着她的时候那些锋利便稍稍散去，变得柔和许多。 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的眉尾处还有未干的水渍，杏仁一样的眼睛微微眯起，笑容灿烂得像是三月的桃花，嘴角的梨涡便是那花蕊。她朝辛理伸出了手，“我是钟筠。” “辛理。”两手交握，辛理的手微凉。 …… 十五分钟后，二人出现在了城中村。 辛理看着钟筠从打破的窗户那伸手绕到门背后把锁打开，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是一个人来明溪市的，没有地方住……” 她本以为对方会谴责她这种鸠占鹊巢的行为，结果对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那种难堪的感觉顿时缓解了不少。 屋内摆设简单，进门左手边便是床，右边则摆放着一张小小的圆桌。 钟筠把圆桌下面的两张折叠凳拿了出来给辛理摆上，“坐啊。” 辛理倒没有半分嫌弃的样子，依言入座。 二人面对面坐着，钟筠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辛理打破了沉默。 “你说需要帮助的事情，是什么？” 来了，她终于问了！ 钟筠一激动，刚要回答，便感觉有些头晕目眩。饿了一天，加上刚才跑了两百米，她已经体力不支，有些低血糖了。 这次没等她解释，肚子发出的“咕噜咕噜”声便说明了一切。 室内顿时陷入了更加尴尬的沉默中。 辛理有些了然，她看得出来钟筠的处境不好过。于是解下了身后的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了一袋面包，两根火腿肠和一瓶水。 看到桌上的食物，钟筠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看辛理。后者脸上没有任何鄙夷的表情，还是那样淡淡的，直视着她的眼睛。 “吃饱了再说。” 钟筠早被饿得脸都绿了，但还是克制地拿起两片面包和一根火腿肠，把剩下的食物推回了辛理面前。她声若蚊蝇，涨红了脸，“谢、谢谢，这些就够了。” 辛理没有强求，在绝境之中仍旧保留自尊的人，往往也会保留自己的底线。 钟筠撕开火腿肠的动作有些急，沾在外包装上的那一点点渣都不放过，舔了个干净。然后把火腿肠夹到两片面包中间，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她突然捂住喉咙，另一只手不停地在胸口面前捶打——这是噎着了。 然后她冲去卫生间，嘴对着水龙头狠狠灌了几口自来水，这才把食物都咽下去。剩下的她不敢再吃那么快，而是小口而迅速地吃完。 片刻后，钟筠用餐完毕。虽然没有完全吃饱，但总算有了说话的力气。 因为刚才被噎到了，她此时的脸还有些红润，对辛理说了一声抱歉，不知道是为刚才的失礼，还是为她“白拿”的举动。 辛理没在意，“好了，现在可以说说，是什么事了吧。” 钟筠低下头，好像在想怎么组织语言，当她抬起头时，脸上都是认真和恳求，“我想让你帮我，救救那些动物们。” 动物？ 这下辛理是真的有些惊讶了。本来她已经做好准备，以为她会说出类似帮她把末世真相告诉世界，或者帮她惩罚那些网络上的黑子，甚至是帮助她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度过末世，这些她都能做到。 而她现在自身都难保，居然还会去管动物的死活吗？ 把事情说出来后，钟筠似乎打开了个口子，跟辛理说她的想法从何而来。 前两年，钟筠刚刚大学毕业，就运气很好的进了电视台工作。而偶然一次出的外场报道却在网上爆火，因为她清纯甜妹的长相而被称为“最甜女记者”。这波流量的福利她还没有开始享受，网上便有人称是她的大学同学。说她在大学的时候靠出卖色相才获得的电视台实习资格，否则应该是学校里的另一位风云人物获得这个机会。 而钟筠在所有候选人里，虽然不是成绩最好的，却是面试时发挥最好的那一个。 然而黑她的人却贴出了她的成绩单，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开始有人质疑电视台是否存在走关系的内幕，抨击她的专业水平，说她除了脸好看一无是处。更有人举报到中心电视台，要求派人下来调查。 然而因为记者的身份，她无法澄清。电视台里也爱莫能助，怕事情闹大，为了息事宁人，只能将她停职。 停职三个月后，再回到电视台的她已经不复从前的风光。原本的位置已经由那个所谓的风云人物顶替，上面将她调到了动物频道。她也不气馁，明溪市有全国最大的野生动物园，钟筠每天游走于各个园区挖掘关于动物的可爱新闻。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是那些不通人性的野生动物们治愈了她，她几乎整日与动物为伴。 而在台风快要来临的前几天，她感受到了动物们的躁动。有一只猴子在她喝水的时候打翻了她的水杯，吱吱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直到第二天看到关于台风的预警，她才知道动物们躁动的理由，只是她当时没有重视，仍旧每天来动物园打卡。 而就在最后一天，那些已经眼熟了她的动物们，不知道为什么总把手里的食物推过来给她，有一只大熊猫甚至往她怀里塞竹子。她一头雾水地回了家，在回家途中，看到附近的超市还在营业，心中一动，脚步不知道为什么走了进去，买了满满两车购物车的粮油和快餐食品。 在结账的时候她才一激灵，也为自己的行为失笑，她是怎么了，难道真的被动物们影响了吗？不过东西买都买了，她还是大包小包地提了回去。 很快，她就知道她这个决定有多么明智。 在其他人都为了食物而拔刀相向的时候，她靠着囤粮度过了最难的一个月，而在此期间，她也完全没有忘记她的动物朋友们。等第一波台风过去，她回到动物园里，发现因为工作人员都回家避难了，园区已经被洪水淹没了大半，超过半数的动物死在洪水中。 她心痛不已，也许因为常常跟动物呆在一块，她对身边的生物特别敏感，很快发现了有一些昆虫和植物出现了变异的现象。在第二波台风来袭的时候，她没有继续躲在家中，而是承担起了作为记者的责任，她拍摄了在种种环境下的灾情乱象。同时也收集资料，借着父母的关系厚着脸皮求教那些知名的教授，在整合的时候她得出结论，末世没有结束，这只是个开始！ 最初，她把消息告诉了身边的朋友和亲人，他们将信将疑。钟筠觉得这还不够，她得告诉全世界。于是登陆了WEGO，把整理好的内容发布到了网络上，却没想到一个小时之后她所有的账号都没了。 她再一次陷入了网络暴力的循环里，并且百口莫辩，仅仅因为这一个月的平静，就断定她说的是错的吗？ 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却叫不醒装睡的人。 可是动物们不一样，是它们先向她示警，她不能对它们见死不救。 可是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能有什么办法把这些动物们保护起来呢？她甚至连能够一个稳定的住所都找不到！ 家人虽然信她，但对于她想要救助动物的行为表示不理解，想要救助动物，不但需要善心，还需要大量的资金，别说他们家只是普通的书香门第，就算是豪门显贵，这么多动物，救得过来吗？ 父母说，“你就算要发善心，也别拿我们的钱折腾。” 闺蜜说，“人都活不了了，你还管那么多干嘛？别圣母了。” 男友说，“谁在乎这些动物的死活？你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她固执地说道，“我在乎，它们也在乎。” 它们也是蓝星上的一份子，东北虎、棕熊、孔雀、丹顶鹤、大熊猫……甚至每一条小鱼，它们都在乎。 第54章 愿为所有的公民撑起一把伞 辛理有些沉默。 她想到了上一世被丧尸咬得支离破碎的花生, 想到了在山中野蛮生长的小象，想到了在末世后消失无踪的许多动物。没有跟随蓝星进化的生物，就像那些无数死在天灾中的人一样, 都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可是现在还有一个人不肯放弃它们。 辛理这次回复也很简单, “我帮你。” 什么？ 钟筠又一次呆住了，她觉得自己可能上辈子拯救了世界, 否则怎么会碰到跟她一样疯狂的人？不仅孤身来到明溪市, 还愿意无条件支持她。 ……等等，真的是无条件吗？钟筠体内沸腾的血液想到这里，有些冷静下来。 “你，你需要什么报酬？”她鼓足勇气说，“我会尽我所能……” “报酬？”辛理倒是一顿，虽然她没想到要拿报酬, 但是既然她这么提出来了, 她也不会客气。“先欠着, 等我想到了再说吧。” 钟筠倒是松了一口气, 无缘无故的帮助总会让人不安。对方没有拒绝报酬，她才觉得有了点真实性。 “你想怎么做？”辛理问到了重点。善良并不代表脑子一热就够了，得给出具体的想法和实行的措施，否则只能是空谈。 钟筠平静下来, 慢慢说道，“现在野生动物园里的动物共计3978只, 我前天刚去统计过。” “原本有上万只，但是大部分都死在台风和洪水里了……动物园里的房屋和展馆也大都损坏。” “根据数据, 大约一周内会迎来太阳风暴, 如果到时候动物们没有一个安全的避光场所，那么很可能全军覆没。” “我知道在野生动物园外围五百米的有一个集装箱营地, 那里大约有500个废弃的集装箱，总面积大概一万平方，如果能把动物们接进去，它们也有了躲避的地方。” 她急急道，“只要能让它们安全度过太阳风暴爆发的那几天就可以了！就算只有几百只，不，几十只也好！” 动物比人类能够更早的感知危险来临，从而做出逃跑或者规避的反应。但是野生动物园里的动物不一样，它们被防护网和高墙围住，无法逃脱。更别提现在园区里还有复工的工作人员，当然不可能允许她们私自把动物运送出去。 其实钟筠原本想的是，扩大动物园区，将集装箱营地包围起来，成为动物们的临时避难所。但问题就是，就算只有五百米的距离，如此浩大的工程，只靠她们两个人是无法完成的。 所以她才折中换成了，尽可能的把动物们运送过去，这个思路听起来还有点可行性。 如果钟筠遇到的是别人，这确实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可是遇到了辛理，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她可以把动物园和集装箱中间的防护网和围墙拆下来，然后利用复制天赋直接复刻一圈防护网，把集装箱营地圈进去。 这甚至用不了一天的时间。 辛理虽然这么想，但当然不能说出来。她只说，“先带我去动物园看看。” 辛理的车停在钟楼外，城中村里车不好进，她们步行过去开车。 城中村距离动物园大约半小时车程，此时大门紧闭。但因为钟筠经常来，所以知道一个供内部员工出入的小门。 动物园占地面积超过2000亩，在洪水到来的时候，有不少动物出逃，然后在高涨的洪水里淹死。部分出逃的动物即便没死，也会狂性大发，开始袭击人群，从而被救援的军方射杀。 此时园区内一片狼藉，还没有足够的人力对园内设施进行妥善修葺。为了统一管理，一部分动物被迫被铁丝网围起来，辛理还看到有一只黑熊正挤在半人高的笼子里，龇牙咧嘴地咬住铁笼，它哭丧着脸，就像一个不见天日的囚徒，身上的毛发也变得黯淡无光了。 越往深处走去，这样“被关押”的动物就越多。就连国宝大熊猫，身上都是干透的泥浆，在铁丝笼里，不住地走来走去，摇头晃脑，有出现刻板行为的征兆。 为了更好的重建动物园，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只是人们都不知道，距离超级太阳风暴只有不到72小时了。在黑子活动最剧烈的头三天，任何生物站在室外都会被辐射，枯死的植物数不胜数。部分植被稀疏的地区直接进入沙漠化，后期出现沙尘暴的几率大大增加。 人类拥有自己的住所，好歹有避光之地。而动物们只能暴晒于阳光下，成片成片的死亡。除了一些细胞成分简单，或者天赋异禀的生物能够通过这场太阳风暴的考验，出现基因变异之外，大部分动物都会因为这场灾害死去，彻底在蓝星灭绝。 钟筠看到这些被关起来的动物，眼里都是不忍。 走到一半，还碰到了一只黑猩猩，它看到钟筠就伸出了手。后者很自然的从口袋里仔仔细细的掏出三、四颗有些发潮的瓜子，她笑着解释，“波宝最喜欢嗑瓜子了，后来我每次来都会给它带上一包。不过现在就只有这几颗了。” 往后走，还有小熊猫、树懒、犀牛、鸵鸟、扬子鳄等。钟筠就像一个导游，对于这些动物们如数家珍。 动物园太大，她们没办法逛完整个园区。只是开车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接着二人又来到了钟筠所说的那个废弃的集装箱营地。 各种大大小小的集装箱有的堆叠在一起，就像形成了一个迷宫。集装箱不怕洪水浸泡，所以目前保留还算完整，用来当做动物的临时避难所，暂住几天应该是没问题的。 等熬过超级太阳风暴的前三天，后面的辐射对于动物们来说就小了很多，甚至能够通过辐射慢慢改变体内的基因，从而达到进化的目的。 钟筠看着辛理，眼神里有些期期艾艾，“如果可以弄到一辆货车，我们就可以晚上偷偷把动物们给运出来……”白天动物园里有人，是不可能让她们大摇大摆的入园“偷盗”野生动物的。 辛理摇摇头，神情不是很赞同，“时间不够。”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凌晨12点。“7月2日，超级太阳风暴就来了，我们只剩下两个晚上的时间。” 钟筠一愣，她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对于辛理她现在有种莫名的信任。她表情有些怔楞，“两个晚上……那怎么够？” 原本以为太阳风暴至少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才会爆发，没想到现在只剩下两个晚上了。两个晚上，即便她们能够顺利找到合适的货车，一晚上一趟一趟地拉，也拉不了多少只。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辛理没有说话，今天来得太仓促，二人只能先回城中村，休息一晚再议。 除了钟筠住的那间屋子，那一整栋自建房都已经人走楼空，想住哪就住哪。辛理选择了钟筠的隔壁，只是将就一晚而已，无需太过讲究。 第二天一早，可能因为心里有事，钟筠早早就醒来了。她看辛理那边还没有动静，想到自己昨天已经吃了对方的食物，今天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再白吃白喝了，于是决定下楼去惠民点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够领到一份物资，还可以顺便给手机充电。 结果等辛理睡醒的时候，刚好看到钟筠垂头丧气地回来。问了一声才知道，原来惠民点拒绝给她发放救援物资。 而且这次比上次还过分，上次她还可以在救助大厅排队充电，今天她就被人驱赶，连电也充不上。 辛理把背包里的充电宝拿给了她，抿眉道：“每个公民都有资格领取救援物资，惠民点凭什么拒绝？” 钟筠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对啊，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自从她在网上发表了“末日论”，就好像一直在走霉运。 辛理带着钟筠，再次下楼。 在城中村里七拐八拐，二人来到一条主干道上，原本破旧萧条的街景一下子变得现代化了许多。惠民点就在马路对面。 惠民点是用了一个通讯营业厅改造而成的，地方不大，人却很多，将大厅挤得满满当当。 “惠民点是应急救援部门在灾后为了统一分发救援物资而设立的单位，普通人可以凭身份证和受灾证明免费领取一份物资。” 虽然规矩是这样，但因为灾民众多，一般不会特意验证受灾证明，仅凭身份证即可领取。 而受灾证明的办理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登录官方网站填写身份证和户籍地址，就能在手机软件上显示出灾民身份。 但是怪就怪在，钟筠的受灾证明卡了很久都办不下来。而她第一次领取物资的时候，对方在刷了她的身份证后说她属于高危公民，没有受灾证明就无法领取物资。 钟筠就是一次次被这个理由拒之门外。 辛理让钟筠先在外面等她，自己进去排队。 大约一小时后，终于排到辛理，她把身份证递给台子后面的工作人员，表情有些不安道：“我还没有申请受灾证明，可以领吗？” 对方接过她的身份证在刷卡机那里过了一下。 “回去补领就行。”她语速很快，把装着物资的纸箱往她手里一塞，看都没看辛理，“下一个！” 辛理离开离开队伍前，朝后方成箱堆叠的物资看了一眼，而上面的标识竟让她格外熟悉。 她走到门外找到了钟筠。后者看到她成功领到了，表情也有些放松，还好她没像自己一样倒霉。 辛理问道：“这里的物资都是哪里来的？” 就算是官方出面，也不可能这么大手笔。 钟筠一愣，想到辛理这副面色红润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缺吃少喝的人，应该是没有出门领过官方的物资。 “大部分是方舟生物捐的。”她解释道，手指向了远处的一栋楼。 “真是财大气粗，灾后捐的物资至少有这个数！”她比了个天文数字。 钟筠有些感叹道，“现在国内的财团和企业，没有一个能像方舟生物一样，愿为所有的公民撑起一把伞。” 经历两个月的狂风暴雨，那座大厦就像这个城市的保护神，岿然不动。最顶上的“方舟生物”四个大字光洁如新，“舟”那一横是海浪，而在海浪下方的那一点则便成了一艘小船的倒影。 第55章 我辨识度有这么高？ 回到城中村, 辛理打开了那个装着物资的纸箱。 午餐肉、牛肉、黄桃、茄汁黄豆、玉米罐头各2盒，自热米饭3盒，老坛酸菜泡面5袋, 1L矿泉水1桶, 应急处理药箱1盒。 分量十足，足够一个成年人吃三天, 三口之家吃一天。 另外辛理还发现了一个应急处理药箱, 应该是首次领取物资的时候特别发放的。药箱里放了些感冒发烧的家庭常备药，还有风油精、创可贴、碘伏、医用酒精和纱布。 辛理检查过，这些食物都是可以食用的，有生产日期和地址，日期甚至很新鲜。 总之，正常得甚至有些不正常。 方舟生物近年来几乎垄断国内所有制药渠道, 以低廉的价格和更高的品质, 取代了所有的进口药, 许多药厂因此破产被迫关停。企业财报显示, 方舟生物已经成为国内规模最大的公司，商业版图出现了全球性的扩张趋势。创始人谈启舟的名字在财富排行榜上更是居高不下。 这样一家企业以身作则，主动出面承担社会责任，捐出的物资送达全国的每个省市, 救助人口过亿，企业声誉空前高涨。 也许是她阴谋论了, 但是她总会想起之前K82的发布会上出现的那个神秘男人，从他身上复刻来的徽章跟方舟生物的标志如出一辙, 肯定跟后者关系匪浅。说明早在天灾之前, 方舟生物就有关于觉醒天赋和精神力的研究。 她在网上搜索了受灾证明的办理流程，除了一些身份证遗失或是面容在灾害中受损的人需要走人工通道之外, 基本上都能在一天内通过，很少有被卡流程的情况。辛理继续搜索了高危公民，但是网上关于这个词的信息寥寥无几，直到她在WEGO上输入这个词，看到了一条动态。 泊林为东：待业在家半年了，昨天去医院想刷医保，发现成了高危公民，银行卡都限制使用了。这种下作的手段，也只有泛塘生态做得出来。我就算死也不会屈服！ 动态发布的时间已经是半年前，点开那人的主页，最新的内容就是这一条，之后便再也没发表过新动态。而账号里的其他内容也很少，多数是转发一些娱乐新闻，但其中一条引起了辛理的注意。 那是一条自由国媒体报道关于“人造基因”的研究。 据《科学周刊报》网站报道，自由联邦大学的生物学系马蒂·科里教授在超级人工智能的算法帮助下，成功进行基因组序列的自动修改。研究员尤里解释说，从前人工合成基因组的尝试仅限于单个天然基因代码进行复制，如今通过这个方法可以淘汰劣质基因，重新改写基因序列。通过计算，可以形成几种不同的组合，以替换其中83.21%的“垃圾DNA”，最后达到理想的基因序列。 马蒂·科里教授说：“研究证明，生物系统完全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进行重新构建，未来我们甚至可以对生物基因进行特殊定制，达成量产。” 泊林为东转发了这条新闻，并且附带了四个字：荒谬至极。 人类似乎天然对基因研究有浓厚的兴趣，从未停止过对生命奥秘的探索。然而这条新闻下面的评论并不多，除了种种晦涩的专业术语劝退之外，似乎背后也有人在刻意降低这条新闻的热度。 人类的基因并不完美，如果能够人为修改基因，通过对基因的优化、筛选、重组，是不是意味着最终会出现超级人类？那么觉醒者的存在，无疑是在宣告，超级人类已经变为了现实。 而这个新闻报道中的关键词，让她下意识的跟姚林安置点的地下实验室联系了起来。同样是人为、基因进化…… 这时她突然想到，从姚林安置点出来之前，她已经把整个地下实验室都掏空，连带电脑都回收到了黑洞内。 辛理立刻进入了黑洞，因为黑洞里还没办法通电，她只把那个男医生用的平板电脑拿了出来。 她点亮触摸屏，右上角还有余电。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登陆页面，需要输入六位密码。 辛理沉吟片刻，输入了123456…… 结果当然提示登陆失败，辛理有些犯难，又碰运气的输入几个密码，结果无一通过。她叹了口气，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直到辛理再次输入一个密码之后，屏幕上弹出来一个对话框。 【密码错误，登陆失败！】 【提示：密码错误超过10次系统将会自动格式化，请重新输入。】 辛理这下不敢再动，去掉刚才胡乱尝试的那几次，只剩下三次机会了。 她的目光在平板电脑上翻来覆去地查看，几乎要把它钻出个洞。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用户名上，那里显示了几个英文字母。 FTST。 辛理默念了几遍，猛地反应过来，重新拿出手机，把泊林为东的账号主页拉到最上方。这不就是泛塘生态的缩写吗！ 她立刻打开网页搜索这四个字。 搜索结果显示，从人员构成到企业架构，无一在告诉辛理，这是一家普通的水产养殖公司。 但是这个公司的名字就很不普通。这是养殖业里的术语，指的是当养殖水体中溶氧量低于最低限度的时候，会引起鱼类的大规模窒息死亡。 如果真的是一家水产养殖公司，怎么会起这么不吉利的名字？ 想想看，那些在高失败率人体实验下死去的人，是不是就像在水里翻着肚皮死去的鱼。而她在给江宁注射药剂的时候，他明显有几分钟停止了呼吸，然后才觉醒了精神力。 想到这里，辛理感觉背后有些发凉。 她几乎可以确定，泛塘生态和方舟生物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微妙的联系。 从泊林以东发布的动态来看，他之所以被划为高危公民，应该招惹了泛塘生态的人。那么钟筠也被列为高危公民，是不是代表着她招惹了泛塘生态或方舟生物中的某一方？ 辛理看向桌上的那箱物资，想了想，不能不提高警惕。她把里面的内容物替换掉，然后抱着纸箱来到了隔壁。 她把物资箱往小圆桌上一放，打断了钟筠下意识想要推辞的话，“我那边还有很多。” 看到钟筠还想说些什么，她又补充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钟筠想想也是，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这才讷讷地走到桌前，拿起一个牛肉罐头和一盒自热米饭吃了起来。 看着钟筠一边吃饭，辛理一边不经意地问，“你知道泛塘生态吗？” 过了快一个月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钟筠此时的注意力全在肉上。她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加牛肉，含糊不清道，“布吉岛。” 排除泛塘生态，那么只剩下…… “那方舟生物呢？你很了解吗？” 她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方舟生物？倒是有收集过一些资料，但也说不上了解。” “不过说起来，我差点就被派去方舟生物做采访了。谈启舟你知道吗？舟神！这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只可惜，在去方舟生物总部的前一天，我就被停职了。” 继她离开之后这个采访一直没了下文，最后编导那边也不了了之。这让她不平衡的心理稍微平复了一点，后续便没有再关注了。 她神情有些惋惜，“当时网络上几乎没有关于他本人的采访，直到后来他参加了一档直播综艺。”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一双杏仁眼盯着辛理看了又看，“那个直播综艺，舟神有个学妹叫什么来着……” 辛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钟筠表情呆住了，嘴里咬着的一块肉掉了到了地上，“你……你不会就是……” 辛理摸摸脸，“我辨识度有这么高？” 那档综艺虽然辛理是露了个脸，但装扮跟现在完全不一样。而且她从头到尾就出境了不到二十分钟，后面一直在当背景板。她看过录播，连个镜头都没再给她，后续更是把她的画面全部剪掉，完全没想到现在还能有人认出她。辛理顿时觉得有些危险，决定以后出门一定在脸上弄点伪装…… 其实辛理想的并没错。只是台风居家的时候，钟筠无聊到在家看综艺，她是舟神的粉丝，所以才把舟神出现的镜头翻来覆去地刷了好几遍。虽然节目组把辛理的画面剪掉了，但是是她把舟神给拎出来的，声音可没办法剪，字幕上的配字就是她的名字。加上舟神提到了一句“辛学妹”，这个姓比较少见，一提起来才有了印象。 钟筠：“……” 这不是辨识度高不高的问题啊！ “这么说你也认识舟神？”她有些兴奋，从圆桌上撑起身体，嘴边的梨涡隐约可见，“舟神人好不好？学生时代他就那么牛了吗？他真的追了苏又晴好几年？”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出来，辛理有些头大，作出了一个打断的手势，“不认识，不熟，不知道。” “哦……”看得出来辛理不想提，钟筠也不是那种看不懂脸色的人，识趣地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呆呆地坐回了原位，然后往地上一看，发出了一声惨叫，“我的肉！” 她欲哭无泪地看着地上那块滚了几圈沾满灰尘的牛肉，果断地捡了起来拿到水龙头下面冲了一遍，然后再放回牛肉罐头里沾上酱汁，重新塞进了嘴里。 这一闹，辛理便不好再继续问。 钟筠的停职就在要去采访谈启舟之前，在辛理察觉到方舟生物的冰山一角之后，不得不觉得这是一个人为的巧合。只是不想接受采访直接拒绝就好了，为什么要把一个新人记者弄到停职？ 这个问题她暂且放到一边，看钟筠的态度，明显对方舟生物和谈启舟都是正面的印象，那么她应该对人体实验、基因改造和精神力一无所知，不太可能主动去招惹后者。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钟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掌握了方舟生物的某些资料，让后者感觉到威胁，但这资料的重要程度又不至于直接把她抹杀。这才把她列为高危公民，就像泊林以东失业一样，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她自己走向死亡。 第56章 她毫不犹豫地一拳往电池的位置砸去 而钟筠做的最特别的事, 就是在网上公开了“末日论”的想法。 辛理突然道，“钟筠，把你收集的关于‘末日’的资料让我看一下吧。” 钟筠账号被封禁之后, 晚上再也找不到她原先发布的那些内容了。 刚吃饱的钟筠打了个嗝, “好，资料都在我的笔记本电脑里, 你等等。” 她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背包, 把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边翻开显示屏边说道，“还好前几天我拿笔记本去充电的时候，惠民点的人没有把我赶出去，不然现在连电脑都打不开……” 辛理听了，顿觉不妙。 很快, 钟筠“咦”了一声, “怎么打不开了？这么快就跑完电了？” 她探头一看, 电脑屏幕上漆黑一片, 而电源指示灯却亮着。她关上又打开，结果还是一样。 “我试试。”辛理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试图进入安全模式和BIOS，但统统无效, 她心中一沉。 “中病毒了。” “怎，怎么会？我为了省电连热点都舍不得开……”钟筠有些慌乱, 按了好几次重启键，但漆黑的屏幕好像在嘲笑她的愚蠢。 “你的电脑还被谁碰过？” “没、没有了, 就我一个, 除了上次充电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苍白。 那天她拿着电脑去到了惠民点, 免费充电区的位置已经被占满了，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有个好心人说他那里有一个多余的USB插口，可以多充一个设备，只是速度有些慢。她当然不介意，于是千恩万谢地把电脑插了上去。 除此之外，她的电脑再也没被别人碰过。 她懊恼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就说那天怎么那么幸运……” 辛理没有说话。多半钟筠的电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装上了病毒，但是这恰恰也说明，她的思路是对的，对方果然对钟筠手里的资料有忌惮。 想到这里，辛理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异样，看向手边的电脑。屏幕依旧是漆黑一片，而摄像头的位置却闪烁了一下。 辛理的手远比脑子的反应快，来不及思考，她的手如闪电一般探到屏幕上方，在摄像头完全亮起来之前捏碎了它。 钟筠被辛理的动作惊了一下，呆滞地看着她，两个人面面相觑。 辛理看了看手里的电脑碎片，再看了看桌上只剩下半个屏幕的电脑残渣。此时笔记本的电源键还亮着，她毫不犹豫地一拳往电池的位置砸去。 “砰”的一声，钟筠的笔记本彻底四分五裂了。 钟筠终于反应过来，哭丧着脸扑到桌上的残骸上，“我的电脑！！！” 辛理有些理亏，但还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我怀疑有人想通过这台电脑监视我们。” 钟筠哭嚎的动作停了下来，直愣愣地回头看向辛理。明明是炎炎夏日，身上却如寒冬腊月一般冷。就算她再傻，也知道她现在面对的所有情况是那么不同寻常，有人盯上了她，不只是她，还有她手里的资料。 “是谁……”她心乱如麻，想到她那怎么也办不下来的受灾证明，想到去惠民点屡屡被拒，想到莫名其妙就感染了病毒的电脑，第一次感到不寒而栗。但是她毫无头绪，不明白自己到底惹到了谁。 辛理默默从那些碎片里找到电脑的硬盘，指尖蓝光微闪。只要数据还在，应该就有恢复的办法。她回想了一下刚才打开电脑之后的对话，并没有提到里面的资料，还来得及补救。 她们现在要做的是离开这里，城中村已经不再安全。 二人整理了一下背包，好在她们的重要物品都随身存放，不需要怎么收拾。她嘱咐钟筠戴上口罩和帽子，绕开有人的地方，离开了城中村。 在快要走到停车点的时候，辛理想转移钟筠的注意力，不经意地问，“你喜欢什么牌子的电脑，我赔你一个新的。” 钟筠低落的情绪立刻振奋起来，回头看向辛理，兴高采烈，“真的？那我想要……”说了一个知名品牌，还详细到了显卡、CPU、屏幕。 在她喋喋不休地说着电脑配置的时候，辛理趁她不注意将原本停在路边的越野车回收到了黑洞里，又飞速地从空间里的母体复刻了一辆SUV出来。 对方已经注意到她们了，她有必要保持警惕。 钟筠上车后，感觉车上的装饰有些陌生，“奇怪，我们昨天开的好像不是这辆车吧？” 辛理系上安全带，淡淡道，“你记错了。” 她把车开到惠民点侧方，让钟筠在车上等她，同时把精神力彻底放开，笼罩了以惠民点为圆心一公里的范围。 见她回到惠民点，钟筠有些疑惑，辛理只道，“别问，听我的就好。” 走到钟筠看不到的地方，她从黑洞中拿出一顶假发戴上，再带上眼镜和口罩，变装成了一个瘦弱的男青年。 开了无人注意的光环，她如入无人之境地直接进入了惠民点的前台，周围的人很多，但对于她这副打扮没人感到奇怪。 站在前台的还是那个小姑娘，此时在给灾民刷着身份证，辛理走到她的身边，指尖泛蓝，对前台小姑娘说道，“你好，我是新来的。” 前台小姑娘一愣，回过头，看到辛理的样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哦，你终于来了，快替我一下，我急着去上厕所。” 辛理侧身让过，她飞快地跑向了卫生间的方向。 她接手了操作系统，手指在鼠标上轻点。 这时，排在前面的一个大叔不耐烦地用手指在台面上敲了敲，“干嘛呢，快点啊！我还等着领物资呢！” 辛理淡淡扫了他一眼，直接对他添加了一个“别惹他，会死”的想法文件。那大叔原本嚣张的表情秒怂，再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辛理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系统上。灾后通讯网络没有完全修复，网速较慢，且官方系统老旧，所以操作系统便会自动将物资领取记录保存在本地，每隔一个小时统一上传。她看了看时间，此时距离她领取物资不到一小时，她松了口气，找到自己的身份证号，手轻轻一点，那条记录便消失在了系统中。 时间还有富余，她继续点开后台，在物资来源里查到了归属于方舟生物的物资。从5月底以来，每天晚上9点都会有一批固定的物资送往各个惠民点，但运输计划只统计到了明天，从后天太阳风暴开始当天之后的记录则全是空白。 她记录下了方舟生物物资的发货地，接着拉下帽檐便离开了。 而那个前台小姑娘在匆匆跑到卫生间之后，呆了两秒，突然感觉刚才那股汹涌的尿意一下子被憋回去了。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继续返回了前台，冲着在排在第一个的大叔吼道，“发什么呆呢？证件拿出来！” 后者被她这么一吼，突然反应过来，急忙讨好地把一早拽在手里的证件递了过去，二人动作间已然把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做好事不留名，确认周围没有可疑人士和摄像头之后，辛理回到了车上。 钟筠见她回来，给她递了一瓶从物资箱里拿出来的水，“事情办完了？”见辛理点点头，但是并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于是在心里默念了十遍“不该问的别问”。 辛理系上安全带，二人朝更为偏僻的方向驶去。 路上，辛理打破了沉默，“你还记得那些资料都有些什么吗？” 虽然电脑已经被毁了，但每一份资料都是她经手的，她当然有印象。这次钟筠回答得很快，“有关于太阳黑子运动、地球磁场变化、天气异常的统计数据，还有数百篇专业论文，上万张图片，对了，还有一些现场拍摄的视频……” 视频？ 辛理想起来了，在钟筠发表动态的时候，是将视频一段一段地剪辑到了一起。 “视频的原片你还有吗？” 钟筠原想摇头，突然灵光一闪，连忙掏出手机，“因为内存不够大，所以我每天都会把当天的视频存到电脑里，现在手机里还有我最后一天拍摄的几个片段。” 钟筠的最后一天拍摄，是在崇市，那里有南部地区最大的灾民避难点。 辛理把车往直升机降落的那个方向开，那边几乎已经是废墟一片，人迹罕至，她在那栋高楼前把车停了下来。 “我们先在这里呆到晚上。” 低楼层都被洪水浸泡过，一地杂乱，二人往上爬了十几层，才找到一间干净的房间。 把背包卸下后，辛理二人打开了钟筠手机里拍摄的视频。 视频一共有13个不超过一分钟的小短片，内容没有什么特别，大多数是在避难点拍摄的灾民惨状，但因为避难点规模比较大，条件相对较好，所以比起放在WEGO上的其他视频片段要逊色许多。 辛理将每个视频都仔仔细细地看过去，除了看到有些医护人员手里拿着的药盒和针剂，看着像是方舟生物旗下的共济药业生产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但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共济药业的全线药品在末世中供不应求，避难点里有相应的医疗资源很正常。 难道重要的资料全都在电脑里了？ 她无意识地把进度条往后拉，却在末尾看到了一个动作。 那是一个上半身赤裸的大爷，他躺在草席上，身上缠着纱布。一旁的护士正准备给他扎针，但奇怪的是他明明一只手已经断了抬不起来，另一只完好的手却总是时不时地就在周身扇一下。 她点了点屏幕，“这个人，在做什么？” 钟筠凑过来看了一眼，“哦，打蚊子。崇市靠南，气温比明溪市和林川市都要热一些，避难点大厅里到处都是蚊子，手机像素不高，所以拍不出来。” 第57章 她不能暴露自己 辛理再次把视频从头看起, 发现几乎每一个片段拍到的人里，都能看到有人在抓挠皮肤。 “这蚊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的地方？”钟筠仔细回想了一下，肯定地说, “崇市的蚊子特别毒……对了, 我有拍叮咬后的照片。” 崇市天气温暖潮湿，本就容易滋生蛇虫鼠蚁, 曾经还因为蚊媒密度攀升, 爆发过登革热。如今气温升高，雨水不断，崇市的蚊子也会更加猖狂。 钟筠在屏幕左右滑动了一下，在看到照片的同时辛理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那应该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背部，一片密密麻麻的不规则凸起布满他的后背，有些大小不一的挨在一起几乎连成一片, 背部皮肤已经变得通红, 其中最大的甚至有核桃大小。在那些凸起中心有些透明反光, 背上还有一道道长长的抓痕, 抓挠处已经破皮，流出了透明的水。光是看图就能让人生理不适，犯上密集恐惧症。 这些症状和征兆，都跟能够传播丧尸病毒的毒蚊一一对应上了。 可是这毒蚊出现的时间点也太早了些。在姚林安置点里的变异灾民都已经被她炸了个干净, 传播途径已经被她强制切断。但是她却无法保证其他的安置点和避难点，不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这是一个死局, 只要人体实验没有停止下去，那么丧尸病毒总会全面爆发。 这些毒蚊的出现跟方舟生物有关系吗？他们的人紧张到把钟筠的资料毁掉还不够, 还要在笔记本电脑内种入病毒, 暗中监视她，说明他们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难道关键点真的在于这些蚊子？ 此时摆在辛理面前的线索就好像不完整的拼图, 怎么也拼合不到一块。还没等她想明白，精神力突然感知到了异常。 辛理起身走到窗前，精神力如同触手一样往前延伸，看到距离她们五百米外的主干道上，有一辆吉普车正在朝她们的方向驶来。 她能感知到上面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坐在副驾驶的女人身上散发出了空前强大的精神力。在她的触角快要接触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却感觉对方似有所觉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几乎是同时，辛理收回了精神力。 …… “怎么了，红鲤？”男人大约三十出头，手里握着方向盘，感觉到她的动作，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那个被称为红鲤的女人收回了视线，语气冷淡。她容颜冷艳，眉尾细长，一头深红的齐耳短发弱化了五官的艳丽，更添一丝凛冽。刚才她莫名有一丝被窥探的感觉，但往那个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感觉到。她揉了揉额头，难道是最近太累出现的幻觉？ 男人握着方向盘，微微侧头看向副驾的人，“话说这应该是咱们在日暴前最后一次出任务了吧。” “太好了！能放三天假！”坐在后座的人长着一张娃娃脸，还是个少年模样，此时他趴在副驾车座头枕上欢呼了一声。 少年的靠近让坐在副驾的她感到不适，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一丝训诫，“坐好。” “哦。”少年像被训斥的兔子，委屈巴巴地坐回了后座上。 车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像是为了缓解气氛一样，“今天的任务简单，说不定能提前下班。” 红鲤冷冷道，“上次蓑鲉也是这么说的。” 听到这话，后座的少年抬起头，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的脸上，能看清上面细小的绒毛，看起来像某种毛绒动物，“蓑鲉可真没用。” 一时间车上三人都没说话。一个多月前蓑鲉像往常一样出任务，是白鲸最先察觉到异常，联系蓑鲉的时候发现电话被另一个女人接了起来。 总部立刻派人过去调查，这才在焦黑的实验室里发现他烧焦的尸体，皮肉都化成了灰，只剩下半副骨架。跟他一起的死去的，还有刺鳐。 就连不远的姚林安置点都被炸毁，手法跟烧毁实验室的如出一辙，几乎可以断定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古怪的是，将近一万平方米的姚林几乎被被轰为废墟，经过鉴定，现场有上百个手.雷同时炸开的痕迹。 他们调查过那个接电话的女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明星，居然跟方舟生物的谈启舟有不为人知的过往。可是除了军方，谁能拥有数量如此庞大的军事物资？分明是军方的人已经注意到他们，借用苏又晴的手给他们一个警告。 于是他们被迫改变计划。 可是在新计划的实行过程中，又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记者，不仅在网络上散播末日的言论，还险些将他们的新计划暴露出去。 本以为在下面的人施压之下，这个女记者很快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上。但没想到她居然能坚持这么久，今天监视的人发现对方离开了监控区域，失去了行踪，并且还有了帮手。她这才不得不亲自出马。 都是一群废物。红鲤心里一阵烦躁，连带右眼皮都狂跳了起来。 好在他们有办法可以定位到她的所在，就算她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明溪市。 …… 辛理收回精神力，那三人分明是冲她们而来。 她有些想不通，明明她已经清除了暴露的线索，甚至可能携带定位装置的笔记本电脑都已经毁掉，过来的一路上也没有其他人跟踪。他们是怎么凭空得到她们的位置？ 辛理排除了一个又一个可能，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小心。 钟筠还在手机上搜索关于崇市蚊子的信息，“有些皮肤敏感的人被蚊虫叮咬之后，甚至会发低烧。” 说完她把袖子往上拉，“我算运气好的，只被咬了一口。”虽然过了大半个月，这个包还是没有彻底消掉。 辛理一愣，看到她手臂的皮肤上有一个黑红色的血点，顿时心中警铃大作。钟筠也被咬了，但却还好好的活了一个月，她能感觉到她确实还是一个活人，身上并没有出现丧尸的气息。 辛理突然想到，是不是她之前一直走进了误区，认为被蚊子叮咬过的人都会成为丧尸。而实际上，他们只是想通过某种方式去人为催生觉醒者，那些失败的试验品则异化成为了丧尸。只是觉醒者毕竟万中无一，失败品占了大多数，这才让人误以为是毒蚊将病毒传播给人类。 而如果那些蚊子是某方有意投放的，就意味着所有被蚊虫叮咬过的人都成为了实验体，万一他们可以通过生物信息去定位实验体的位置呢？ 此时辛理就像打通了其中的关窍，脑海中的迷雾渐渐有了轮廓。若真如她所想的那样，那么不管钟筠去到哪里，对方都会像闻到味的苍蝇，像狗皮膏药一样地黏上来。 想通这一点，辛理毫不犹豫地走向钟筠。 钟筠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危险性，抬头看向辛理，“这些蚊子……” 没等话说完，她便感觉后颈一阵剧痛，接着她的身体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辛理一个手刀劈晕了她，然后把她回收到了黑洞，并且将时间静止。她的黑洞可以隔绝一切生物气息，这是目前能摆脱那些苍蝇的唯一办法。 吉普车已经来到了楼下，但辛理二人往上走了十几层，就算对方可以定位她们，但一时间也不会知道具体在哪一层。她飞速将二人来过的痕迹清除干净，同时自己也进入了黑洞。在事情明朗之前，她不能暴露自己。 …… 红鲤三人来到这座废弃的写字楼下，从一楼一层一层搜到了楼顶，但却一无所获。越往上，红鲤的脸色就越阴沉。 男人终于受不了红鲤散发出来的寒气，拿出一个手机大小的电子设备，准备重新查看钟筠的位置，结果却让他一惊。 在他们抵达楼下的时候，那个蓝点明明就定位在这栋大楼，而此时屏幕上却空空如也，任他怎么点都没反应。 他皱着眉，“这玩意是不是坏了？”这栋楼超过二十层，他们只能得到钟筠的平面位置，却无法探知具体在哪一层。 红鲤听了顿下脚步，“我看看。” 她重新输入了钟筠的生物码，而页面中间的白圈一直在旋转，显示正在查找中。 “见鬼了不成？”男人震惊，刚才他在楼下明明最后一次确认过钟筠的位置，此时对方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没办法搜索到。 少年蹦蹦跳跳在楼顶边缘行走，只要踏错一步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但他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完蛋了完蛋了，回去白鲸又要生气了。” 红鲤眼中有些阴沉，这记者是会变魔术吗？把他们几个人耍得团团转。 她深吸一口气，是她小看这个女记者了。能够让人凭空消失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女记者觉醒了天赋，有几率让身上的定位失效。另一种就是她的帮手也是个觉醒者。 而这两种可能都十分棘手。 新计划到底还是不太成熟，虽然能够扩大实验体数量，但是却也因为注入的药剂过少，觉醒的时间拉长，增加了不可控性，无法实时掌握实验体的身体数据。若是对方在他们召回之前就觉醒了天赋，那么很可能永久失去对方的行踪。十万个实验体中才能出一个觉醒者，可想而知这是多大的损失。 她的右眼皮跳得更加厉害，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脸上没有丝毫情绪，转身下楼，“走。” 虽然扑了个空，但她就不信，这女记者难道还能永远消失不成？ 第58章 你真没素质 辛理在黑洞中等待的时候, 拿出方舟生物的物资箱再次查看，这次她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问题不在于食物，而是那个应急处理药箱。药箱中除了常用药之外, 还有缓解蚊虫叮咬的几种药膏, 原厂就属于共济药业。 先前她没有在意，大灾之后大疫, 洪灾之后蚊媒孽生, 腐烂的尸体、植物及污染的水源能使得蚊虫肆意生长，备些驱蚊药也正常。可是现在看来，问题可能就在这些药膏上。 她凑近瓶口闻了闻，能够驱蚊止痒的药膏通常都是辛辣刺激或温和清凉的，但辛理五感超于常人，在浓重的薄荷气味掩盖下, 还是能闻到一股酸咸味。 有一种呼吸兴奋剂叫盐酸乙胺, 就是这种味道。它能够刺激呼吸中枢, 使得人们增加呼吸频率及呼吸幅度, 而毒蚊或许就是通过过快的呼吸频率和因此产生的高浓度二氧化碳去定位人群。 即便辛理没有中招，她也觉得这些人心思狠毒。 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辛理才出了黑洞。而她也将钟筠留在了洞中，现在钟筠就像一个行走的人形GPS, 一旦出现，很可能就会被对方发现。 那个女人的精神力, 可以说比她之前遇到的蓑鲉和刺鳐加起来都强。她想暂避锋芒，因为她现在还有另一件更紧迫的事要做。 她答应钟筠的事还没有做到。 前一天从动物园回来的路上, 她问钟筠, “如果最后发现，你不仅救不了它们, 还把自己搭上，那你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吗？” 钟筠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会。” 她自嘲一笑，“我最后悔的是，没有让自己变得强大，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才会无能为力，现在的我就像一个夸夸其谈的小丑吧。”剥离伪善的外衣，只剩下羸弱的躯体。 辛理淡淡道，“丑到极致也是一种本事。” 钟筠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会安慰我呢。” 辛理无辜道，“没有吗？” 钟筠虽然没再说话，但眼中的阴霾已经渐渐散去。 …… 为了避免多生事端，行动定在最后一天，超级太阳风暴来临前夜。 晚上十点，明溪市国家动物园。 虽然天亮之后太阳风暴就会完全爆发，但在前夜反而出奇的平静。连夜晚的气温都将近40度，不过这对于习惯了暑热的南部地区的人们来说见怪不怪，将家里的空调风力开到最大。而到了白天，不明真相的人们在早上第一缕阳光出现的时候，只要踏出家门一步，便会皮肉碳化而死。 辛理到了园区，跟昨天和钟筠来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办公楼内只有少数几个饲养员在值班。辛理偷偷潜了进去，把“想睡觉”的想法文件一一植入。 接着，她去往废弃的集装箱营地。 她指尖微微泛蓝，一个集装箱出现在了黑洞里。 那么接下来的就是把集装箱复刻到每一个园区里。 她往园区深处走去，没多久，看到了那只叫波宝的猩猩，后者看到辛理，自然地伸出了手。 ……倒是不认生。 好在她的黑洞应有尽有，她的手上出现了一袋瓜子，撕开了包装放到波宝手上。 波宝口水直流，兴奋得手舞足蹈，还隔空给了辛理一个飞吻，接着便有模有样地磕起瓜子来。 辛理看着它吃，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将想法文件植入波宝的脑海中。正在嗑瓜子的波宝一愣，瓜子也不吃了，两手握成拳朝胸口击打了几下，对着辛理发出喘叫声，双目赤红。 ……好像有些过了。 刚才她试着把“打架吗”的想法文件植入了波宝的脑海中，没想到波宝的反应远比她想象的剧烈，原来对动物植入想法的远远要比对人植入更为容易。 也许是因为动物的头脑比较简单，意志相对好控制，所以她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动物们听她的号令。 这下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辛理掏出SUV，边开车，边放开精神力。而车轮碾压过的每一个地方，关押着动物的铁笼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空气中。接着，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集装箱凭空出现在了动物园里的每个园区。 群居性动物，有一只能接收到辛理的指令，就会传达给附近的同伴。 她发送的内容很简单，“箱子安全”。 辛理像一个行走的信号发送器，不知道为什么，渐渐有动物开始跟着辛理的车奔跑。 经过鸟纲动物的园区时，她的车顶上方盘旋着几十只只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鸟类，辛理甚至能看到车窗上落下了几坨鸟屎。 经过大型动物园区时，一只跑得快的美洲豹特地往前多跑十几米，然后再骄傲地回头等她。 经过狼犬科动物园区时，狼和狐狸和平共处，并肩奔跑。 经过猴科动物园区时，灵长类动物则拖家带口，跟随她的方向在小树林里不停地勾住前面的树枝灵活地往前荡，有一只小猴子还跳上了她的车顶，吱吱喳喳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爬行动物园区里，辛理的车一骑绝尘，短脚的鳄鱼从水里爬上了岸，吃了一嘴的尾气。 动物园里的所有动物此时好像都脱离了食物链独立存在，彼此之间互不影响又携手共进，它们像是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个发着光的人类女性。 园区很大，辛理花了快四个小时才将指令发送完毕。 此时，时间刚刚跳到零点。 辛理能做都做了，万物有灵，无需辛理说明，在太阳升起之前，它们会自己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太阳风暴过去。 再过六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她很想回家。 就在她想要拿出直升机连夜赶回去的时候，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正在往她的方向靠近。 真是阴魂不散。 …… 一天前。 红鲤查到了女记者近半个月的行踪记录，发现她频繁地往动物园跑，前一天更是带着那个神秘的帮手一起前往了动物园。结合钟筠发表的末日论，不难想象她会是什么打算。红鲤觉得又震惊又好笑，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人这么天真，自身都难保，还有闲心做这种多余的事，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 而这两天她在园区里安排了人手盯着动物园里的动静，但今天整整四个小时都没传来消息，她这才发现不对，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能力让那些人都无法发出预警。 刚进动物园她就发现了异常，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集装箱几乎塞满整个园区，明显跟动物园的环境格格不入，除了觉醒者所为没有别的可能。这个人展示出来的与众不同的能力，不归属于人为催生的任何一种，无疑是一个原生觉醒者，比起人造觉醒者，原生觉醒者的精神力会更加精纯。 红鲤的嘴角微微勾起，原生觉醒者的基因可比人造觉醒者的优秀百倍不止，不过很快就会是她的了。 她精神力全开，抵达园区中心的时候才看到有个人站着不动，好像专程在等她。 那人背影纤瘦挺拔，能感受到肌肤之下凝实的爆发力。她对精神力一向敏感，这是她的优势。如果说她的精神力是一团深邃的火焰，那么对方的精神力就像是一潭平静的湖泊。 “你就是钟筠的帮手？” 对方回过了头，她看到了一张小丑面具，夜色的衬托下显得诡异又惊悚。 “你猜。” 红鲤有些意外，是女声。 但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就算对方是个人妖对她也没多大影响。她一向不喜欢跟敌人废话太多，毕竟很快就会是个死人。此时她周身都在泛着红光，就像一团人形火焰。不管这人是怎么把钟筠藏起来的，只要她死了，钟筠自然会出现。而红鲤也能吸收她的精神力，一举两得。 “今天算你倒霉。” 辛理感觉到周身的温度愈加上升，这在平时或许没什么。可是在太阳风暴来临的前夜，本就已经炙热的空气变得更加滚烫，让辛理仿佛置身在烤箱，几乎要把周围的空气都烧干。 这是火系天赋。 在所有的元素系天赋中，唯有火系天赋最难控制，也最为暴虐危险，所以也是其他元素比不了的强大，这也是红鲤为何可以自信应对的理由。 辛理甚至有种头发都冒出了火星的错觉……不，不是错觉，她的头发是真的烧了起来。 红鲤甚至懒得再朝前多走一步，她的火系天赋效果之一就是焚烧，不仅头发，就连皮肤和内脏都能焚成灰烬。 “你真没素质。”辛理面无表情地说。 她的指尖泛蓝，手心处源源不断地流出清水，浇在燃烧的发梢上。尽管她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但她的头发仍旧烧掉了一厘米的长度。 而她的身体别的部位的皮肤在这高温下都完好无损，这都有赖于她的防火墙效果，防火墙当然是用来防火的。可是让她生气的是头发好像不在此列。 “水系天赋？” 红鲤有些不确定了，水系天赋确实能够克制火系，但是那只能克制普通的火系天赋。她放开精神力，周身的红光实质化，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焰出现在她的手上。黑色的焰心释放出了危险的气息，外焰是天蓝色的，实际温度已经超过了3000摄氏度。 别说是水了，就算是冰，还没碰到怕是就已经蒸发了。而这焚尽一切的火焰甚至无需触碰到辛理的皮肤，只要靠近她一米的范围，她整个人就能直接外焰的高温炼化成一滩血水。 她几乎迫不及待地等着看对方释放水系效果后束手无策的样子。而她眼前的小丑面对她的火焰却没有任何反应，也没见她怎么动作，便看到她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灭火器？ 小丑的头一歪，眼睛像两个黑洞，如同一个大人在俯视调皮的小孩。 “不，我是灭火器天赋。” 第59章 真是玩火自焚 在以往的战斗中, 红鲤不是没碰到过难缠的对手。那还是在台风期的时候，同样是一个原生觉醒者，他虽然不是水系天赋, 却很聪明地利用空间转移的天赋将无尽的雨水化为己用。 大量的雨水让她的焚烧效果不能正常生效, 但是在他以为自己赢了的时候，她用燃烧精神力生成了火焰, 而那人却以为她黔驴技穷, 所以再次调动积水试图扑灭她的火焰。 而每一滴落到火焰上的雨水都瞬间蒸发，生成大量的高温蒸汽，以他脚下为圆心十米之内的积水都沸腾了起来，最后生生将他一身的皮肉都烫熟，就连尸体上都长满了一个个凹凸不平的水泡，在极致的痛苦中死去。 她本以为, 这个带着小丑面具的女人也会是一样的死法。可是看到灭火器的时候, 她却有些不自信了。 辛理拿出来的是一个干粉灭火器。水固然能够降低可燃物的温度, 但对于超高温的火焰来说, 冷却灭火完全不可行。而干粉灭火器就不一样了，它是通过隔绝空气的方法来灭火的，干粉不仅能够生成覆盖膜，将空气隔绝, 其中的挥发分解物还能和燃烧产生的物质发生反应，让燃烧强行中断。 就算是天火, 离开了空气也无法自燃。 更何况这还是被她成倍放大的灭火器。 她藏在面具下的脸微微一笑，拔下保险销, 握紧喷射软管对准了红鲤。 红鲤脸上一白, 她的火焰像长了腿一样，不停地在空中转移——这还是她从之前那个原生觉醒者身上吸收来的能力, 躲避像雪花一般喷射过来的干粉。 用精神力生成的火焰一旦被扑灭，就会进入冷却CD，无法使用。她艰难地操纵火焰绕开满天的干粉，但自己却躲避不及。 红鲤从没这么狼狈过，感觉连鼻腔里都塞满了东西，让她忍不住想打喷嚏。冷艳的脸上也沾满了粉末，眨眼的时候还不停的有干粉从睫毛上掉下来，短俏的发梢早已凌乱，她此时的模样看上去倒是比小丑还滑稽。 好在火焰在她的操作下一点点靠近了对方，灭火器总有用完的时候。在她的坚持下，那个可恶的灭火器喷的粉量已经越来越少了，最后终于再也喷不出任何东西。 辛理拿起灭火器摇了摇，里面已经是空的了。 机会来了！ 红鲤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辛理的身前一下子出现了一堆东西。她定睛一看，几乎要吐血，那是十瓶跟刚才一模一样的灭火器。 这时她的思绪突然清晰了起来，联想到园区里数不清的集装箱，她手里冒出来的水，和现在随意取用的灭火器，眼前这个女人的天赋无疑是能将物品收纳储存的空间天赋。 红鲤心中的慌张少了一分，空间天赋虽然逆天，但却弱在没有攻击力上。即便她手中拥有无限的物资又怎样？她没有任何的攻击手段，同样拿她没办法。 而火系天赋最强的就在于攻击力了。想到这里，她收起精神力火焰，重新发动天赋。红鲤的另外一个天赋效果高温焚烧，刚才施展的时候对方的头发明显烧了起来，就证明这个方法有用，虽然比起火焰来说这个天赋的作用效果慢了点。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见红鲤释放高温，那个戴着小丑面具的女人手里灭火器的喷射软管都在高温下融化，好像慌不择路似的飞快地往后面跑。 辛理当然要跑，她可不想头发再次被烧。这个女人的高温大约是有范围限制的，她跑出五十米，那股热浪便消失了。 只是红鲤同样也能移动，她可以轻松地追上那个小丑面具，行动之间落在身上的粉末也噗噗往下掉，让她像一个会动的雪人。 红鲤感受到这一点，眼中的狠意更盛，她哪里有过这么难看的样子？简直是奇耻大辱，她一定要将这个女人活活烫熟。 红鲤催化了体内的精神力，那股热浪便生生的往前延伸了一百米。 随着她的动作，她体内的精神力在飞速的流失，她的高温效果是根据范围消耗精神力的，施展范围越大则消耗越快。此时她身前一百五十米范围内的植物都开始枯黄萎缩，动物们更是早就已经躲了起来。虽然这个范围她只能维持一分钟的时间，但将近200摄氏度的气温，对方就算没有热死也会窒息而死。而这个范围内，辛理无处可逃。 见辛理果然停下脚步，红鲤心中终于有了丝快意，这就束手就擒了？也太没挑战性了。 她如此想着，却发现空气中再次落下飞扬的白色粉末，洋洋洒洒又弄了她一身。 红鲤怒极反笑，看得出对方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你不会以为同样的套路还能够再用一次吧？”灭火器只能作用于燃烧物，对于高温是没有任何缓解作用的。 辛理没有说话，她只是想离开刚才灭火器喷射的干粉范围。她的手抬了起来，掌心上竟然出现了一团，跟红鲤刚才释放出来的一模一样的火焰。 红鲤一惊，还没来得及细想她怎么也会一样的天赋，见辛理将那团火往她这边送来，她下意识道，“没用的，我的身体根本不怕火……” “是吗？” 很快，她发现对方另一只手里拿的不是灭火器，而是一袋什么东西。 没等她做出反应，辛理便再次将手中撕开了口子的袋子扔向她。 袋子在空中泼洒出了白色粉末，看起来跟灭火器的干粉很像，但却没有那股刺鼻的气味，而是散发出一种小麦的香气。 红鲤徒然发现，那根本不是灭火器的干粉，而是面粉！ “你……”她终于再也维持不住冷淡的表情，眼中出现一丝恐惧。 辛理将面粉洒向她，同时发动复制天赋，红鲤周身仿佛下起了大雪，辛理将手种的火种往前一送。 空中悬浮的面粉遇到了明火，飞速地氧化放热，一粒粉尘迅速地燃烧起来，像原子弹一样发生反应，引发粉尘爆炸，威力不逊于炸.药。红鲤瞬间被爆炸产生的火光吞噬。 轰—— 一声巨响中，随着点点焦黑的粉尘落下的，还有数不清的尸块。 辛理在送出火种的那一瞬间就反身远远跑开，接着往地上一扑，这才没有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波及到。 此时回头看去，一百米开外的地方甚至被炸出了一个坑，连带旁边的几棵树都燃烧起来。 辛理连忙在手心处复刻出拳头大的水柱，对着燃烧的枝叶浇去，搞半天，火才灭掉。 辛理擦了擦汗，看到周围的一地狼藉，摇摇头，“真是玩火自焚。” 此时她身上穿的短袖T已经烧掉了一半，面具也快融化了，但底下的肌肤还是白皙莹润，没有丝毫损伤的痕迹。她将那些衣物除去，换上干净的衣服，心中分外想念家里的浴缸。 整理完仪容仪表，她这才有时间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刚才脑海里响起的那声久违的电子音上。 【天赋：操控】 【获得效果：光影（B级）】 【光影（B级）：你可以调节视觉的明暗度。】 【使用方法：按下Shift+Alt+Y，并使用滚轮进行明暗调节。】 这还是辛理第一次得到B级的天赋效果，操作难度也相应加强，第一次需要四根手指。得益于红鲤强大的火系精神力，在吸收了她的火系天赋之后，跟辛理的操控相结合，从而生出了一个特殊的效果。而这快捷键作为设计的她同样很熟悉，这是PS图像处理软件中的一个组合键，使用后能够调节图片的明暗度。 她左手调出键盘，好在键盘的大小跟她的手掌差不多，刚刚好可以按下那三个键位。同时，她的右手也上下滑动滚轮。 顿时，她眼中的画面随着她右手的动作一下子亮了起来，调节到60%的时候，黑夜中的动物园则变得像白天一样，她的眼睛就像安装了一个自动的夜视仪，不管看向哪里，都清清楚楚。 接着她把滚轮下滑到底，顿时她的眼睛就像盲人一样，视线所及之处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 而当她把滚轮上划到顶点的时候，视线一下子完全变白，好像有强光在突然照射她的眼睛，让她一阵晕眩。 辛理明白了，这至暗和至明都可以对敌方使用，可以让对方一下子失去视觉。而中间的范围则可以留给她自己，有夜视和遮光的作用。 这个效果的实用性简直比起复制不呈多让，因为马上就要迎来太阳风暴，在太阳风暴之后便是极昼的到来，如需外出必须戴上墨镜，否则很可能在强光之下，损伤视力，甚至致盲。夜视的作用则不用她多说，这让她在黑夜中的行动变得方便许多，不用专门佩戴夜视头盔。 总算没有白费她那被烧掉一厘米的头发。辛理抬手拿出一缕头发看了看，发梢处明显有焦枯分叉的痕迹，顿时有些牙痒痒，恨不得把红鲤炸飞一次。 她看了看时间，这场战斗耗费了她半个小时。但若是现在立刻赶回牛栏村，那么还来得及在日出之前回到家。 只是她没有忘记，除了红鲤，那天在车上的还有两个跟她一起的男人。 他们并没有跟随红鲤一起过来，大约就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待命。 就在她要动身去寻找那两个人的踪迹时，却发现有两个人正在鬼鬼祟祟地往这个方向摸了过来。 她的精神力往前一探，那两人，一个是三十出头的男人，一个是皮肤苍白的少年，正是车上另外两人。 第60章 在找这个？ 在收到动物园有异常的消息时, 红鲤就让星鲷和海葵在园外待命。 星鲷吸了口烟，吐烟圈的时候就像鱼在吐泡泡。旁边的海葵捂住口鼻，好看的眼睛里带了点怒意。 星鲷一愣, 抱歉地把烟头按掉, “忘了。” 他是辅助系的天赋，能够隐去身形和气息。跟在红鲤身边往往是做辅助、跑腿和清扫战场用的。而海葵是新加入他们小队的成员, 星鲷至今还不知道他的具体天赋, 只知道他的视力、听觉、嗅觉都比常人敏感，大概是受不了烟味的。 “不知道红鲤那边情况怎么样……”他看向动物园的方向，但是因为距离太远什么动静都听不到。距离红鲤离开已经过了十分钟，也差不多找到人了吧。 感觉到空气中的烟味散去，海葵才放下手，小巧的鼻子抽动了一下, 园区深处能够闻到什么东西烧焦了, “有烧焦的味道。” 星鲷听了点点头, “今天是高温啊。” 跟她本人高冷的性格不同, 很难想象她是火系天赋。攻击方式简单粗暴，但是却一直很有效。高温焚烧是她最常用的，后续清理起来也不麻烦。最快的时候甚至五分钟就能呼叫他们过去打扫战场。 等的有点无聊，星鲷试图找话题, “一直没问过，你跟红鲤是怎么认识的啊？” 在蓑鲉死后, 红鲤直接把海葵带过来顶替了他的位置。蓑鲉的冰系天赋虽然也厉害，但却被红鲤克制得死死的, 他作为一个辅助系的觉醒者, 攻击力相对薄弱，自然是说不上话的。所以队里一直是红鲤说了算。对于直接替补上来的海葵, 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海葵坐在天台边缘，双脚在空中一晃一晃的。他的皮肤白，是那种很久没晒过太阳的苍白。而瞳孔颜色也比常人淡，像两块茶色的玻璃。 他偏头想了想，似乎纠结了一小会，还是道，“红鲤不让说。” 星鲷被红鲤冷惯了，闻言也不生气，“红鲤这家伙……防谁呢！” 红鲤一直奉行能动手绝不多哔哔的原则，不仅打斗时尤其安静，平时也不爱说话，他们相处了好几年，对他也是爱答不理的样子。很多事情他都不用思考，只管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久而久之他都感觉他的脑子要生锈了。 他看了看时间，很好，又过去了一分钟。最迟再过四分钟，就会发来消息让他们过去清扫战场了。 按理说隐身天赋，用来清理战场不太合适。但是他最重要的作用并不在于清扫，而是在于补救，只是这个用途从来没有发挥过真正的作用。以红鲤的实力，应该也很难用上吧…… 园区深处传来一丝熟悉的火焰气息，海葵像是一个兢兢业业的战况解说员，“用上火了。” 闻言，星鲷也只是点点头，“这家伙还挺厉害。”能让红鲤燃烧精神力生出火焰的，对手一般都不弱，他在心里给对方的存活时长多加了三分钟。用超高温火焰后续会有些麻烦，烧成一具干尸后，身上的细胞都彻底死亡，不方便提取基因。上次跟一个原生觉醒者是在水里活生生被烫死的，倒是比较轻松。 他还在想着些有的没的，坐在天台面前双脚乱晃的脚丫停了下来，海葵再一次捂住了鼻子，“有怪味！” 对于他鼻子的敏感程度，星鲷倒是有些习惯了。有时候就连他轻轻在车上放了个无声的闷屁，海葵都会火速打开窗探出头呼吸新鲜空气，让他尴尬得很。 “什么怪味？” 海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点像油漆，又有点像煤气味。 “烧到煤气爆炸了？也没听到动静啊。” 海葵捂着鼻子，半天没说话，但是他的耳朵还可以听到那边的动静，火焰燃烧的时候会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而现在那声音消失了，“火灭了。” 星鲷终于提起精神，“看来马上要下班了！”红鲤停手了，那说明打斗已经结束，他们可以过去清扫战场了。 海葵点点头，表情雀跃，“下班咯下班咯！” 没等他从台子上下来，却又听到了什么别的动静，顿了一下，“好像还没结束。”烧焦的味道又传来了。 星鲷这次倒是有些惊讶，如果说红鲤还在使用高温焚烧的话，那说明超高温火焰是被她自己灭掉的。这次的对手这么难缠吗？ 海葵听着园区深处的动静，感觉有些异样。他站起身，纤薄的身体就在天台的边缘，摇摇欲坠。他茶色的眼睛慢慢变得透明，视线逐渐越过眼前的高楼和树林，穿过几公里的距离，来到了战场的正中央。 他看到了红鲤的样子……奇怪，为什么红鲤身上沾满了白色的粉末？红鲤最重视外表了，平时若是他不小心碰乱她的头发，她都要生气。可是现在她被人弄得这么脏，对方肯定要倒霉了…… 没等他把视线转移到另一方，就见余光处出现星星点点的火光，像是慢动作一样，那火光渐渐蔓延到他视线的整个区域，爆发出刺目的光线，让他的眼睛猛的一疼，瞬间闭上了眼。而一秒后，他的耳朵像某种动物一样动了动，紧接着巨大的爆炸声从园区深处传来。 动静之大，就连旁边的星鲷都听得一清二楚。 “怎、怎么回事？真把煤气炸了？” 熄灭的烟头星鲷没舍得扔，就那么含在嘴里，他惊得烟头都掉了下来。 海葵勉强睁开眼睛，刚才他的眼睛似乎就是被那爆炸产生的光和冲击力刺激到，此时眼里有些泛红，没办法再使用透视了。但是他的鼻子却还是灵敏的，他能闻到远处传来的什么东西被烧糊的味道、燃烧布料的烧纸味、木头的焦味，还混合着一点小麦的气味。 而最重要的是，他感应不到红鲤的气息了。 他表情有些微变，“红鲤……被炸死了。” 星鲷生锈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谁炸死了？” “红鲤。”海葵回过头，眼神有些茫然，“红鲤输了。” 星鲷张大了嘴，看向园区深处，爆炸过后那边便是诡异的安静。 “那个人……”这么厉害吗？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红鲤输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终于要上场了？ 海葵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见星鲷转过身去，他灵活地爬到了他的背上。而星鲷则背着他从十八楼高的楼顶往外一跳，轻轻松松地落到了十五米远的隔壁楼。 他的身影在林立的高楼间穿梭，不出三分钟便到了园区外。 而这时，他的动作便慢了下来，没有继续以刚才的速度前行，而是将精神力覆盖在他和海葵的身体表面。两个人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很快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们的气息也被星鲷的精神力掩盖住，在他背上的海葵闻着空气中的味道，给他指明方向，他便朝着战场移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战斗结束后发挥他的天赋，以往常常用来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他之前一直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感觉自己就像红鲤身边一个没用的腿部挂件，毕竟她已经这么强了，怎么还会有失手的时候？现在他知道了红鲤的决定是多么有先见之明，她早早为自己准备了一条后路，万一哪天马失前蹄了，也能有机会重来一次。 没错，红鲤还有一个从来发动过的天赋效果，自燃。 虽然自燃发动的条件是在她生命濒危的时候，并且相当于一身的精神力给对方做了嫁衣，但是她却能舍弃肉身重新换来一条命。 在她燃烧过后的灰烬里，会留下她的基因碎片，只要将那个东西拿到手，回到总部复刻她的基因，她便能重新活过来。到时候再重新进行精神力催生，她仍旧能和之前一样。毕竟她本就有觉醒者的基因，催生之后的成功率也是百分百的。 他小心地将气息隐藏起来，偷偷摸摸地往海葵指的方向走。虽然他知道他的气息已经被完全隐藏了，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动作间都有些鬼鬼祟祟的…… 能不鬼鬼祟祟吗！毕竟他以前还没跟红鲤的时候，一直做的就是偷鸡摸狗的事！ 这次当然也跟偷鸡摸狗没什么区别，如果对方发现他们两人的存在，杀了他们事小，发现红鲤的秘密事大。 所以星鲷不得不小心谨慎，缓缓往战场方向移动。 “人走了吗？”他无声地询问，但是以海葵的耳力应该可以听到。 果然海葵回应了他，“还没有，再等等。” 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在红鲤死后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有心情去灭火……他能听到有水冲刷到树上的声音。虽然他的目力暂时起不了作用，看不到那人的样子，但是光靠听力和嗅觉也能掌握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星鲷苦哈哈地蹲在树后边，耐心地等待那人的离开，自己再过去捡漏。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只体型巨大的东北虎，不过就算是动物也看不到他的存在，这倒是让他放心了许多。 但很快他便发现他放心得太早了，那头大型猫科动物直愣愣地冲他所在的地方走了过来，肉垫行走的时候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有些紧张，难道他的天赋许久没用，已经失灵了？ 真当他想着要不要换个地方的时候，那头老虎背过身，用屁股对准了他，然后它的屁屁发射了一道水箭—— 尿液滋了他一身！星鲷几乎要尖叫起来，但是及时克制住了自己。他很后悔为什么把海葵从背上放了下来，不然还能给他挡挡…… 星鲷欲哭无泪，在心里恨死了那个原生觉醒者，要不是他赖着不走，自己也不会蹲在这被滋！ 海葵的注意力放在远处，没在意身边的动静。 他仔细地听了一下，爆炸的地方已经没有任何人声和气味，想来那人已经离开了。 正要跟星鲷说那人走了，他的小鼻子便动了动，很快闻到前者身上的尿骚味，脸色顿时变了又变，火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罩带上。这个口罩是为他特制的，能够隔绝掉90%的气味，让他不至于被臭死。 海葵隔着口罩瓮声瓮气的，“走吧。” 然后也没有再让星鲷背他，而是自己走在前面。 星鲷有些想哭，但还是认命地多抽出一丝精神力覆盖在了海葵身上。这样分开使用精神力，会让隐藏气息的效果减弱，不过既然海葵说对方走了，那应该就没问题了。 二人很快来到爆炸处，大约一百米范围内焦黑一片，可想而知爆炸的威力有多大。对方难道提前准备了炸.弹吗？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来到爆炸的中心处。地面上都是灰黑色的粉尘和被炸得黝黑的泥土，鼻腔里都是烧糊的味道。 而红鲤的基因碎片应该就在这些灰尘之中，虽然他没见过实物，但是根据红鲤描述，应该是拇指盖大小的一个蓝色晶片…… 此时海葵倒是站得离他远远的，就算隔绝了90%的气味，他的鼻子依旧痒了起来，所以恨不得离爆炸中心区越远越好。 反正在队里一个两个都是少爷小姐，只有他一个干活的。星鲷习惯了，他蹲下身，用手在地上扒拉，小心寻找那枚蓝色晶片。 就在他找得眼都快花了，想让海葵也帮帮忙的时候，耳侧响起了一个声音。 “在找这个？” 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看，一枚拇指大小的蓝色晶片被两根手指夹住了，果然跟红鲤说的一样！ 他眼中露出喜意，目光顺着那两根修长的手指看向了身旁的人，眼中的喜意很快变成了惊悚。 一个带着小丑面具的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到你了 在吸收了红鲤的精神力之后, 辛理的精神力感知已经可以覆盖整座动物园，所以二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她很快发现，二人进到动物园后便感知不到他们的存在了, 这也让她知道了其中一人拥有能够屏蔽精神力和隐藏身形的天赋。 红鲤是三人中精神力最强的一个, 如果连她都不是辛理的对手，那么另外两人没必要出现, 甚至直接掉头就跑辛理也不会发现。 为什么他们还要涉险回来呢？ 辛理的目光落在红鲤四散的肢体上, 她一向有清理现场的好习惯，于是这一次她仍旧把那些焦黑的块状物通通收进了许哲的怀表空间。 在收拾残局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给自己提高了视觉明度。很快她便发现，在爆炸区的正中心，有一个小小的东西在明度加持下有点反光。 她走过去，将覆盖在表面的黑灰拨开, 发现是一个蓝色的小晶片。辛理试着用精神力在上面扫了一遍, 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精神力的气息, 若不是她拥有加强视觉, 未必会发现这个小晶片。 她意识到，这应该就是那两人回来的理由。 辛理索性进了黑洞，坐等他们二人自投罗网。 …… 星鲷回头看去。 海葵还好好的站在原地，可是他睁着眼睛, 视线却白茫茫的一片，只能听到有人在跟星鲷说话。 “星鲷, 谁在说话？”他的手茫然的在眼前挥了挥，只能隐约看到一点影子。 星鲷定了定神, 看向那个小丑面具, 就是她杀了红鲤。 “你做了什么？” 小丑面具歪了歪头，被高温熔化了一半的外壳, 原本的五官都脱离了原位，看起来更是诡异，“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她指了指手里的蓝色晶片。 星鲷感觉口干得要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想将精神力注入到海葵身上，发动屏息让他逃离这里，却立刻发现眼前猛的一黑，找不到海葵的位置了。 “不想说也没关系，等我杀了你们吸收了精神力，以后再慢慢研究。” 辛理藏在面具下面的脸露出一个微笑，隐去身形的天赋对于她还是有些用处的。 星鲷索性闭上眼，把心一横，“那你杀了我吧！”他几乎没有攻击力，在正面对敌的时候毫无胜算，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能将红鲤打到自燃的强大对手。 他一直跟着红鲤混，没有什么大的追求，只求平安度日。但若是让他出卖同伴，那他做不到。 星鲷脸上的表情像一个威武不能屈的正派人士，辛·真正的反派·理：“……” 虽然他的反应让她意外，但辛理自然不会心软。她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枪，淡淡道，“有骨气，我会给你个痛快的。”干脆利落地结果他，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就在她要扣下扳机的前一刻，身旁的海葵说话了，“等等！” 辛理看向那个少年。他精准地看向辛理的方向，若不是辛理还在维持着他眼睛上的光影效果，还以为对方已经恢复了视力。海葵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视觉明度，他的耳朵可以听到辛理所在的位置，能听到她的指腹在枪身上摩擦的声音，更能听到她的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 海葵的耳力出众，就算离开了视力，也能通过心跳的频率来识别对方。而那人的心跳却拥有特别的频率，无法记载。对方就在他的面前，但海葵却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加上那人已经吸收了红鲤的精神力，现在的精神力应该空前强大。如果再被她得到星鲷的能力，随时随地都可以隐藏自己的行踪，那么便更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了。 “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东西的作用。”海葵慢慢说道，他只能看到辛理所在的位置有一圈黑影，脑袋的地方顶着两个大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对方似乎做了伪装。 “不行！”星鲷一愣，第一反应是拒绝，第二反应则是感动。他几乎要喜极而泣，露出一脸“孩子长大了知道疼人了”的老父亲表情。海葵居然为了救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没枉费他把海葵当弟弟一样疼！死而无憾了！ 他大义凛然道，“别听她的海葵！我愿意为组织献出生命！”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用脚也能猜到他在脑补什么的海葵：“……” 辛理没收起枪，但也没扣下扳机，总算有个识趣的。 “那你说说看。” 海葵露出纠结的表情，好像下定决心的样子，“如果你答应我，可以放我们走的话，我就告诉你。” 玩这招？ 辛理心中冷笑，她最讨厌讨价还价了，“我不答应。” 说完，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星鲷的胸口上方，冲击力让星鲷失去重心倒在地上，他一开始没有感觉到疼痛，过了好几秒大脑才反应过来，体内的血液疯狂地往伤口处流，连带心率和呼吸都加快。 辛理微微偏了角度，把子弹打在了他的肩膀下方。 他强撑着坐了起来，“我、能、行！” 猝不及防的开枪让海葵愣了一下，有些慌乱，对方的冷静超出他的意料。难道她已经看出来他在拖时间了吗？ 他的小把戏辛理虽然能看透，但却懒得拆穿，反正杀了他们只是动动手指的小事。 “让我来猜猜看，这晶片是保留了什么重要资料，还是什么东西的媒介，又或者是……”她重新把枪对准星鲷，“人根本没死，这是复活的道具？” 辛理其实并不确定，只是连蒙带猜，除了这些，她想不出二人自投罗网的可能性。却没想到句句都在点上，而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看到海葵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很明显这就是这个晶片的真实作用。 海葵呼吸有些急促，但到底还是社会经验太少，否认道，“不是！” 星鲷感觉到血液渐渐从身体里流出去，但他还在强行保持着清醒，喝道，“海葵！” 可是已经晚了，海葵的否认跟掩耳盗铃没有任何区别。 辛理默默想着，这就有意思多了。从她自己，到许哲，再到这个红鲤。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共性，连死亡都不是终点。 她突然改变了想法，并不想让这二人死去了，她必须要弄清楚这其中的秘密。 星鲷倒在地上，肩头的剧痛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伸了过来放在他的头上，他努力地睁开眼，眼前的人却不是那个融化的小丑面具了，而是一张表情冷淡的脸。 辛理的十指张开按在他的头上，接触的面积越大，想法文件则植入得越深入。有红鲤的精神力滋养，她的精神力强度已经远远不是普通觉醒者能比的，完全可以对星鲷进行彻底洗脑。 失血过多的星鲷明显无法抵抗这股强大的精神力，他能感觉到大脑好像一扇敞开的大门，那股精神力就那样旁若无人地闯进去，肆无忌惮地将他的思绪一一收割。星鲷的脑子一下子变得混沌起来，无法正常思考，他的意志在那股精神力面前脆弱得就像一根一折就断的面条，将他的意识重新洗牌。 “星鲷？”海葵无法视物，辛理那边没了动静，他便紧张起来，能听到星鲷的呼吸渐渐急促。 足足十秒钟后，星鲷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 海葵白了脸，他不停地呼唤星鲷的名字，明明近在咫尺，星鲷却没有丝毫回应。 那人的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接着一只冰凉的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他听到那人的声音有种蚀骨的冷，将他大脑中的血液都冻住。 “到你了。” 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随即他便失去了意识。 …… 一小时后，辛理离开了动物园，那两人被她留在原地，等待救援。 此时外面的气温比起零点之前，又上升了些许，现下已经超过了四十度。几乎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空气中的阻力，好像一团热砂堵住了鼻孔，有种让人窒息的闷热感。脚下的水泥地更是滚烫，隔着运动鞋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的热意。 才换的衣服，已经又浸了一身汗液。辛理有些嫌弃，在黑洞中翻了翻，拿出一个降温喷雾，对着额头、脖子、腋下和脚踝都喷了喷，皮肤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好几度，让她舒服了许多。 这么一耽搁，距离天亮只剩下四个小时了，时间非常紧张，回家的计划只能暂且搁置。看来她要在外面度过超级太阳风暴了。 只是明溪市毕竟不是个好地方，留在这里的话，就意味着钟筠得呆在黑洞里，不能出来。 可是超级太阳风暴对蓝星磁场带来的影响，有可能让精神力变得不稳定。为了以防万一，辛理决定尽可能在天亮之前，往家的方向走去。最好的地方就是在林川市和明溪市之间的规古市，那边位于西南属地，云层厚，海拔低，紫外线弱，太阳风暴的影响也会相对较小。而且地形复杂，有很多人迹罕至的古村落，适合作为临时的藏身地。 重要的是，坐直升机的话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到达。 她没有犹豫，在附近选择了一栋无人的高楼，爬上楼顶，掏出停机坪和直升机，直接开启航程。 直升机飞到天上的时候，刚好可以看到动物园内的全貌。 树林和草地之间，一个个方块星罗棋布，那是她放置的集装箱。以她的目力，可以看到动物们已经聚集在集装箱的四周，随时都可以进去躲避。 她拿出手机，打开夜拍模式，将这个画面拍摄下来。 第62章 6点42分，太阳升起 辛理离开的半小时后, 动物园区内出现了一队人。 那些人穿着统一的着装，手里拿着拍摄设备和探测仪，在探查到园区内精神力的所在后便立刻往那边赶去。到达事故现场后便各司其职, 对事发地进行拍摄和取证。 四个医生模样的人将地上失去意识的星鲷和海葵抬上担架, 送入车内。 爆炸中心旁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白化病人，几乎一身都是无暇的雪白, 头发、眉毛、甚至眼睫都是银白色, 他的眼睛像是褪了色的玻璃珠，正中的睫状体都根根分明。皮肤则是洁白的釉彩，跟白色的病号服无缝融合，恍如一片朦胧的云雾。 勘察完毕现场的痕迹之后，一个领队模样的人毕恭毕敬地在他跟前说了些什么。 “面粉？”他的表情人畜无害，声音却温柔中带着凛冽, 此时微微抬高了声音, 对面的人便出了一身冷汗。 “是……现场有爆炸的痕迹, 应该是面粉通过明火燃烧后产生的粉尘爆炸。爆炸区能找到红鲤的皮肤组织。战斗时间应该在三十分钟左右, 初步判断对方是原生觉醒者，且实力强劲，红鲤不敌所以发动自燃。” “晶片呢？” “……还没找到。” 他没再说话，明明是炎热的夜晚, 领队却感觉周身的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 是、是生气了吧！ 领队头上的汗液几乎要滴成串，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 对方却放过了他。 “回去。” 领队连汗都不敢擦，有种逃过一劫的庆幸, “是！” …… 凌晨4点, 规古市。 辛理在地图上选了一个比较偏僻的村落，找了块高地下降。刚下直升机, 便感觉到热浪如潮水一样袭来，接触到空气的皮肤像针扎一样疼。 距离日出还有两个小时，她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空地复刻出一间安全屋作为临时住所。只是附近丛林密布，山峦起伏，想要摆放一整套安全屋必须下山。 她脚步不停，如一头灵活的鹿在林间穿梭，不出十分钟便来到了山脚。 山脚处的古村落叫做岩羊村，因为背靠石壁，常有岩羊出没所以得了这个名字。在来之前辛理便了解过，岩羊古村形成距今已有八百年的历史。如今大部分年轻人已经搬离偏远的家乡去到城内定居，村中只剩下了十几个年过古稀的老人。 辛理的精神力可以轻松地覆盖一整个山头，可以看到几十座青瓦房错落在山脚。对于村中哪些房屋有人她心中有了数，此时距离天亮还早，村里人大都还在睡梦中。 隔着一个小土坡，辛理找到一处废弃的院子。那是村中最大的房子，只是院子里早已布满杂草和蛛网，显然主人家早已搬离。 这正合她意，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比起普通的村户人家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奢华。大门是用整块红木制成的，即便许久没人居住，推开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屋头正中供奉着一尊佛像，只是许久没有香火，就连金身都歪在了台子上。 辛理上前将佛像扶正，拿出一块干净的抹布，用矿泉水浸湿，将布满灰尘的供台和香案擦了擦。 然后恭恭敬敬地在供盘上摆上了水果和炸鸡，又放上了两罐冰镇的可乐。 辛理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三拜，“阿弥陀佛，路过贵村，借住几天。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您能保佑我们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接着她便走出屋外，在院子里复刻出了安全屋。 重新回到安全屋，辛理进门。她总会及时更新黑洞里的备份，所以现在这个安全屋的屋内陈设跟牛栏村的一模一样，但是没有了花生和桂圆的迎接。她先在玄关处消了消毒，换上了轻便的衣服，并且将满是汗臭和灰尘的衣物除去，直接扔进了怀表空间。不得不说，这个空间作为停尸间和垃圾处理站，是非常合格的。 屋内的电力系统已经自动启用，她到地下一层将燃料补充完毕，接着便回到了一楼。 之前有巴尔在，许久没有自己动过手，辛理还有些不习惯。 恒温系统已经将室内温度调节到了最适宜人体的26度，浑身的燥热一下子缓解了不少。 她走到阁楼，将本应是巴尔的房间清空，刚刚好可以摆下一张单人床。辛理将黑洞里昏迷了两天的钟筠放了出来，后者的状态跟进黑洞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呼吸平稳，心跳正常，除了脖子处青了一块。 因为她静止了黑洞的时间，看样子钟筠还要再过几个小时才能醒来。 辛理将仓库的密码锁安到了门上，然后带上门，下了楼。 “辛理。” 屋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巴尔的声音，“你按时回家了。”句式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因为全屋智能系统是关联的，在安全屋复刻出来之后，系统也在同步数据。更新完毕后，远在牛栏村的巴尔也能进行线上连接，此时正在用安全屋内设音响跟辛理对话。 “嗯，我回来了。”辛理眼中有了笑意。 “任务还顺利吗？” “一切顺利。” “很高兴看到你平安无恙，洗澡水还需要十五分钟放好。” 对于辛理的习惯，巴尔了如指掌，浴室里传来放水的声音。 辛理坐到了吧台处，一个半人高的筒状物滑了过来，是餐馆里的送餐机器人。它的头部的位置是个半圆形的开关，走到辛理面前后，便自动打开，里面摆放了一瓶冰镇柠檬水。 “健康检测显示，你的体力和精神状态都是极好，但是身体水分不足，需要及时补充。” “谢谢。” 辛理拿起来便仰头咕嘟咕嘟地喝了整整一瓶，这才舒服地叹了口气，有了些回家的感觉。 此时一停下来，便觉得腹中空空。在明溪市的两天，她几乎没有好好吃饭。婉拒了巴尔给她提供微波炉餐的好意，她从黑洞中一笼小笼包，两枚茶叶蛋，一个荷叶糯米鸡，一盒煎饺，一杯豆浆。 这是还在南市的时候，在出租房小区附近的早点摊买的。正是刚出炉的热度，小笼□□薄馅厚，肉汁渗出了面皮，咬一口便满嘴流油。糯米鸡是本地的特色，将酱汁腌过的鸡块包在糯米里，用荷叶裹住蒸熟，肉香和荷叶香便都渗透进了糯米里，润滑可口，鸡块肉质紧实，鲜嫩多汁，吃起来嘴里都是淡淡的清香。豆浆是刚刚好的温度，不烫嘴，也不至于太凉。 辛理几乎是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早餐，同时水也放好了。送餐机器人将洗漱用品都摆放整齐。 浴室里都是水蒸气，浴缸对面的显示屏上播放着辛理追的那部古装剧，进度条拉到她之前看的那一集。 二十分钟后，泡完澡的辛理全身舒爽，走出了浴室。客厅内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听着让人昏昏欲睡。她的头发用毛巾包着，还没来得及吹干，换上了棉质的睡衣，贴身又柔软，散发着薰衣草味的熏香。 她走到窗前，落地窗的窗帘自动拉开，从屋内往外看去，刚好能够看到天边有隐约的光亮，还有不到半小时就要日出了。村里已经有了动静，老人一向醒得早，已经有人出来活动了。 辛理心念一动。岩羊村的所有人突然发现可视范围降低了，原本已经蒙蒙亮的天突然变暗。 “要下雨了吗？”村口余老头纳闷地看着天，本已经快要天亮，但此时却跟深夜一般，连脚下的路都快要看不清。 “我看是哦。”隔壁的郑老头背着手，也眯着眼睛看向天。他的眼神本就不好，被光影覆盖更是什么都看不清，“回屋里坐去吧，免得淋了雨，老太婆又叨叨。” 余老头闻言也点点头，“回去，回去。” 在外晨练、散步的老人们纷纷回了房。 辛理看了一会，重新拉上了遮光窗帘。她回到客厅的懒人沙发上，室内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听着让人昏昏欲睡。但辛理不想错过太阳风暴来临的那一刻，于是强打着精神跟巴尔聊天。 “巴尔，你这几天还好吗，家里有没有什么变化？” “我非常好，花生和桂圆也很健康。桂圆似乎到了换牙期，我在沙发上捡到了它掉下来的乳牙。” 辛理面前的电视屏幕自动打开，上面显示了一张图片，是一颗放在手心里的小牙齿。 “花生最近有些食欲不佳，每天只能吃两个罐头。我在你的电脑键盘上发现了它一根掉落的胡子。” 图片切换，一根白色的猫胡子躺在手心里。 “据说捡到猫胡子的人会得到猫猫神的眷顾，被猫猫神保佑。” “非常可爱的说法。我会做一个布袋，将猫胡子放在里面，做一个护身符，给你带来好运。” “谢谢，我很需要。” 巴尔的声音有了些许起伏，“我的荣幸。” 通过安全屋自带的屋外监控，辛理可以看到天色已经越来越亮，马上就要迎来为期三天的超级太阳风暴，以及彻底失效的通讯网络。 辛理抱着抱枕，头托在椅背上，眼皮子在上下打架，“马上要进入失联期了。” 失联期到来，也意味着安全屋的外网断开，巴尔无法通过网络连接到辛理这边安全屋的服务器。 “要说再见了，辛理。”巴尔顿了一下，补充道，“希望很快就能见面。” 辛理微笑，“会的，三天后见。” “三天后见。” 6点42分，太阳升起。 第63章 “谢谢。” 2053年7月2日, “超级太阳风暴”席卷蓝星。 太阳从沉睡的静止期突然苏醒，黑子活动在一小时内达到高潮，向太空喷射大量带电粒子。这是蓝星历史上遭遇最严重、破坏最巨大、影响时间最长的一次太阳风暴。蓝星地表上各个地区的人都可以观测到大规模日冕喷发现象, 在各地日出时分达到最高, 巨大的闪焰将整个蓝星吞没，相当于10000枚□□爆炸, 产生的冲击波瞬间撞击蓝星磁层。 同一时间, 全蓝星的电力系统无法供给，通讯系统瘫痪，电子设备全部停摆，臭氧层被破坏，室外充斥着超强的紫外线和各种波长的辐射。人们发现医院、银行、机场、手机、电脑等根本无法运作，卫星也受到波及无法正常使用定位系统。 蓝星正式进入失联期。 …… 虽然安全屋的玻璃是特制的, 可以阻隔大部分的紫外线和辐射, 但为了以防万一, 在太阳升起的同时, 辛理也将屋内的遮光帘全部关闭。 虽然外面的电力系统无法正常发电，但安全屋内置发电设备不受其影响，拥有自己的一套循环发电系统，所以辛理仍旧可以正常使用家用电器和电子设备, 只是手机、电脑、电视全无信号。 好在安全屋建成以来，屋内的服务器就在持续不断地更新和下载海量电子资源, 所以对于辛理来说，区别只是在于上不了网、无法收发消息而已。 她看了眼温度显示, 提示室外温度已经达到了52摄氏度, 体感温度更是达到惊人的58摄氏度。而这只是开始，温度还在每小时提高2摄氏度的速度持续攀升, 预计正午时分室外温度达到一天中的顶点，超过70摄氏度，而这个过程会持续一个小时。 或许是因为上帝的垂怜，在70度高温下，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也就是1个小时。过了下午1点，气温也会缓慢下降。直到日落后，气温骤然降至冰点，在一个小时之内大跳水，直到零点时分，气温达到一天中的谷底，将近零下100摄氏度。 极致的Z型昼夜温差会持续3天的时间，造成了蓝星上三分之一的人口死亡，这也是末世以来造成人类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天灾。 所以在这三天，辛理已经完全做好彻底宅在家的准备，死也不会踏出家门一步。 辛理上阁楼看了眼钟筠的状态，她的手劲似乎大了些，后者还在昏迷中。辛理想了想，给钟筠注射了一管葡萄糖。钟筠这一个多月风餐露宿，若是再没有及时补充能量和□□，指不定身体会出现什么问题。 她给钟筠准备了食物和水，接着便带上了门，回到了卧室里。 在明溪市一直睡的城中村里硬邦邦的木板床，实在不算舒服。此时终于躺到了舒服柔软的被窝里，几乎一闭眼就陷入了梦乡。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正好在气温最高的时候，温度显示室外温度刚好达到70摄氏度，而室温则维持在了29度，所以辛理也没有觉得太热。 这间安全屋刚刚落地，所以没有来得及储存太阳能和风力，而是使用柴油发电机进行发电。尽管墙体内部有厚厚的隔热层，但安全屋的恒温系统仍在拼了命的调节室内温度，辛理几乎能够听到地下的发电设备在疯狂运作的轰鸣声。 她去到地下一层，仅仅过去不到半天的时间，油箱内的柴油已经快要耗尽。她重新把油箱加满，并且在手机上定了时间，提醒自己每6个小时便要加一次油。 辛理听了下阁楼的动静，显然钟筠已经醒了过来。但她没有马上上楼，而是连接上了她放在钟筠床边的对讲机。 …… 阁楼上。 钟筠清醒的时候先是感觉自己的后颈传来剧痛，然后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十平米的小房间里。 她回想了一下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很快想起了辛理以及她们的计划，连忙坐起身想要开门出去。但她很快发现，门上被加了智能锁，她被关在了这里。 她有些慌张，喃喃道，“难道我和辛理都被抓起来了？” 她回头看向屋内，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便携马桶。唯一的窗户被什么东西从外部遮挡住，无法看到外面的景象。 床头上放着她自己的背包，桌上放着两瓶水和一盒自热米饭，旁边还有一个对讲机。 很明显，把她关起来的人对她没有恶意，否则不会这么体贴的准备食物和水。她拿起了对讲机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钟筠想起什么，在牛仔裤边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手机。 她松了口气，点亮屏幕，却发现手机没有任何信号，基本上已经成为一个只能看时间的砖头，只是上面的时间显示今天已经7月2日…… 钟筠猛地站起了身。这不就是辛理说的超级太阳风暴爆发的当天吗！她已经晕了两天？ 她的目光转向了桌面上的对讲机，看来对方也知道这件事，这个对讲机应该是用来跟她通话的。钟筠略微放下了心，但想到辛理又提了起来，不知道她还安全吗？是不是也跟她一样被关在什么地方？ 她有些惴惴不安地四处走动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其他出路。索性在圆桌前坐了下来，决定先填饱肚子，再去想出去的办法。 就在她用餐完毕后，桌上对讲机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钟筠愣了一下，有些紧张地把对讲机拿到手里，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战战兢兢地接了起来。 “……喂？”按下接通的瞬间，没等对方开口，她鼓起勇气地快速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警告你快点把我放出去！要不然等我的同伴来了你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被强行归为同伴的辛理：“……” “醒了？” 钟筠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在听到对方的声音的时候，余下的话便都吞了下去，“辛理？” 辛理有些无语，“不然还能是谁。”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钟筠喜出望外，嘴边的梨涡都露了出来，“你在哪里啊？有没有受伤？是那伙人把我们抓走了吗？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太阳风暴已经来了吗？动物园那边怎么样了？”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了出来，辛理有些头痛，“停。” “……哦。”钟筠扁了扁嘴，不过既然辛理能跟她通话，那证明她应该没事，顿时放下了心。 辛理顿了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我没事，那伙人已经被我解决了。” 平淡的语气好像是在说今天踩死了一只蚂蚁那么轻松，钟筠心里竖起大拇指，但很快有了新的疑问，“既然不是那伙人，那这里是哪里？” “你等等。” 没等钟筠回话，辛理就切断了通话。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门口有了动静，她紧张起来，难道辛理遇到什么危险了吗？她随手抓了个什么当做武器，准备等那人进门时给他来个迎头痛击。 一声轻响，门打开了。 穿着家居服的辛理和举起枕头的钟筠面面相觑。 室内尴尬了一秒。 钟筠的手僵在空中，表情充满了震惊，“辛理！怎么是你！”很快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飞快地把手中的东西扔到身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地尬笑了一下。 辛理懒得跟她计较，简短地说了两个字，“下楼。” 钟筠不敢再多说什么，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辛理身后。 走下楼梯，她才发现原来这是一间套房。屋内的装饰温馨精致，家居电器样样齐全，而辛理则像这里的主人，施施然地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感觉眼前的景象让钟筠的脑子转不过弯来，她们刚才不还在废弃大楼里讨论蚊子的事吗，为什么一醒来就换了个地方…… 见钟筠还愣在原地，辛理皱了皱眉，“不会还要我请你坐下吧。” “哦哦，好。”钟筠如梦初醒，快速跑到辛理的指定位置坐下，然后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便被辛理打断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急，但是你先别急。”辛理从桌上拿起茶壶，在杯子里倒了茶，其中一杯推到了钟筠面前。 辛理先是喝了一口茶，然后才说道，“第一，这里是规古市岩羊村，也是我家。” “第二，太阳风暴已经来了，现在外面至少70度，一到室外，人就能融化。” 钟筠揉了揉衣角，辛理说的话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总之她现在满肚子疑惑，脑子里也乱做一团。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来问。” 钟筠的手抓紧了又放松，既然辛理可以这么轻松，那么证明她们现在很安全，这个问题可以略过。而那伙监视着她们的人，她同样也没多大兴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动物园呢？” 闻言，辛理眼中浮起一抹了然，“我就知道你想问这个。” 她拿出手机，打开昨晚在直升机上拍的照片递给了钟筠。 钟筠有些不解，但还是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的照片，她盯了半天，越看越熟悉，终于认出来是动物园的俯瞰图。只是其中有些大大小小的小方块，让动物园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她将图片放大，仔细辨认了半天，这才不确定道，“这是……集装箱？” 辛理点点头。 钟筠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要给自己看这张照片，辛理是在告诉她，动物园里的动物们已经有了避光地，得到了妥善安置，让她不用再担心。 钟筠的表情呆呆的，这个结果比她想的好太多！有那些集装箱，动物们有了归宿，那面对太阳风暴的时候生存率也会大大增加。至于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就是不再是她能管的了。这显然是个大工程，虽然她不知道辛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此时也不准备再问。 她看着照片，心中把她压得喘不过气的那块大石顿时无影无踪，眼里渐渐涌上湿意，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抬起头看着辛理，泛红的眼睛里，有满满的真诚和感激，“谢谢。” 为动物，也为自己。 …… 随后的一天，钟筠也通过辛理慢慢对外面的现状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这种情况下，辛理不但能够提供安全的住所，还能让她填饱肚子，钟筠也更是感激，主动提出要通过做家务来抵做一部分房费。 对于这个辛理倒是乐见其成，自从有了巴尔就没让她再做家务，她在家恨不得成为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人。现在网络中断，巴尔也不在身边，让辛理有些头大，如今钟筠主动提出，她也欣然同意。 钟筠生于书香门第，父母到爷爷辈不是老师就是教授，更加注重对孩子的培养，从不娇惯孩子，这也让钟筠从小就养成了独立生活的习惯。大学的时候也是勤工俭学，还有过徒步西藏的经历。 所以干起活来，虽然比不上巴尔细心周到，但也算是手脚麻利，解决了辛理的后顾之忧。而更让辛理满意的是，钟筠能做得一手好菜。不管是口味重的蓉菜蜀菜，还是清淡的浙菜淮菜，只要辛理能够提供菜谱，都能做得有模有样，跟原版的味道基本能做到一比一还原。 不过第二天晚上，在辛理的要求下，钟筠准备了火锅。自她重生以来，便没有吃过火锅，一是时间紧迫，有太多事的等着她去做，二是一个人吃火锅总有些不痛快。之前虽然有巴尔在，但毕竟它是个机器人，不能陪她一起吃。 如今有了钟筠，她对火锅的渴望终于抑制不住了。有什么能比外面冰天雪地，屋中满头大汗地吃火锅更爽的事呢？ 日落之后，钟筠忙着准备火锅食材和底料。 无所事事的辛理来到了落地窗前，她冲着玻璃呵了一口气，很快玻璃上便出现了一团水雾，然后被屋内的去雾功能清除干净。夜晚没有太阳辐射，所以她可以把遮光帘打开，刚刚好可以透过院墙的边缘看月亮。 末世里的月亮跟从前没有什么不一样，甚至更大、更圆、更亮。白天呆在家中避开辐射的人们，通常会在晚上出去寻找第二天的食物和用来降温的冰块，如此才能熬过第二天的高温。即便外面天寒地冻，但总还是能够挺上几个小时的。 当然，辛理便没有这样的顾虑，她不缺吃不缺喝，晚上只会在家看月亮。 “可以吃饭啦！” 钟筠从厨房里端出了一个正冒着泡的火锅，放在餐桌的电磁炉上。她现在已经对屋里时不时出现新鲜事物见怪不怪了。 辛理应了一声，走向餐桌。等她坐下之后，便发现钟筠今天有些不一样。 钟筠见她看着自己，得意地转了一圈，“好看吗？我在阁楼的仓库找到的。” 为了方便干活和做饭，她从仓库里找到一条围裙，虽然款式简单，但是配上她原本的黑色裙子，看起来像一个端庄的英式女仆。 辛理点点头，想起钟筠还缺少换洗的衣物，“我记得阁楼仓库里还备有几套家居服和运动服，你随便穿。” 钟筠往锅里下着肉片和丸子，一边点点头，笑眯眯道，“这样也很好啊。” 辛理见她喜欢，也由着她去。 辛理的仓库中大概有几十种不同品牌的火锅底料。这次用的是蜀地的一个知名品牌，味道浓郁鲜辣，钟筠还特别按照菜谱上的方法加了好几种香料炒制了一下，把牛油的味道激发出来，更是喷香扑鼻。 冻肉和新鲜蔬菜也囤了不少。辛理拿出了之前在牛栏村里囤的黄牛肉，让钟筠切成了薄片，腌制成麻辣牛肉下在锅里。除此之外，还有肥羊卷、毛肚、鸭肠、千层肚、牛蛙等足足十几盘肉。怕吃肉太腻，又洗了满满一盆的油麦菜、娃娃菜、玉米、土豆和藕片。豆制品也是不能少的，豆腐皮、苕皮、冻豆腐、粉丝也各用小碗装着，还有她喜欢吃的腐竹，在汤里煮软之后吸饱了汤汁，一口满足。 吃火锅必然少不了快乐水，钟筠在杯子里加了冰块，可乐一倒进去便涌上半杯的气泡，噼里啪啦地溅出一点到手背上，冰块也叮铃叮铃地在杯子里沉浮。 二人碰了下杯。 透过火锅产生的雾气，看着辛理的脸也朦朦胧胧。钟筠产生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真好。” 辛理吃着一块刚捞出来的虾滑，□□弹弹，好像在她牙齿上跳舞。听到钟筠这么说，她抬了抬眼，“怎么？” “在这里真好。谢谢你，辛理。”钟筠由衷地说。 钟筠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个小小的屋子美好得像童话世界一样，生活也很简单，每天只要考虑吃什么，做什么。她当然不会奢望辛理会一直收留她，但是只要辛理不嫌弃自己没用，她愿意任她驱使。 辛理现在在她心中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明，而她则是最幸运的信徒，得到了神的垂怜。 辛理明显不太擅长应对这样温情的场景，只是冲她扬了扬下巴，“快吃。” 也许是太久没有吃得这么开心了，两个人都吃了个十成饱。但是吃肉的是一个胃，还有另一个胃是留给冰淇淋的。 她从冰箱最下面的冷冻层拿出两杯冰淇淋，跟钟筠一人一个。 吃完之后，钟筠瘫在椅子上不动了，“吃不下了吃不下了！” 就连一向克制的辛理都觉得胃里涨得厉害，准备晚点在黑洞里加练，消耗掉多余的热量。 休息了十几分钟，钟筠自觉地开始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冷掉的火锅散发出一股油腻的味道，但很快被屋内的空气净化系统清除掉。 辛理在屋里活动了一下，促进胃里食物的消化，走动间无意识又来到了落地窗前。 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温度显示室外气温已经将近零下90摄氏度。再过一天，超级太阳风暴就要过去了，她也可以回到牛栏村，回到原来的生活里。 至于钟筠，辛理会给她两个选择。第一是留在岩羊村，她会在村子里找一处空置的屋子，给她留足一个月的物资。第二是把她送回家，让她回去找父母和亲友。 辛理也曾想过，要不要让钟筠跟自己一起回牛栏村，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虽然这段时间的相处很愉快，但她们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不能捆绑在一起，钟筠总要学会独自在末世中走下去，找到属于她自己的机遇。 萍水相逢能够做到这个程度，辛理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个好人了。 她看着窗外出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晚的月亮比起昨天又大上了一分，月球跟蓝星的距离好像一天比一天近了。 她还在研究月亮的变化，却发现墙头好像有些动静。 辛理将精神力放出屋外，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在攀过院墙往院内爬。大概是因为她在进屋之后把大门封死了，外面那人进不来，所以才想着爬墙。 辛理震惊。不是吧，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有小偷？有小偷就算了，居然还敢偷到她头上？ 她在窗前一动不动，她这是单面玻璃，外面看不到里面，安全屋墙体也被她打开了光线折射功能，他只要不摸过来，是不会知道这里有一座房子的。 那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走着，步履蹒跚，身体已经被冻得有些僵硬。她看到他捂着胸口，似乎有血液冻结在手上。 再走两步，他就能触碰到安全屋了！可是这两步就像天堑，他再也没有力气走下去，直挺挺地倒在了雪地里。 在他倒下去的一瞬间，借着月光，她看到他的脸。 是那个人类最强的觉醒者，薛烛。 第64章 不可复制的奇迹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辛理虽然好奇, 但是并不想弄懂。于是她默默地把窗帘拉了起来，然后回了房间。 上一世能成为人类最强觉醒者，那么就代表他没那么容易死。说到底她跟薛烛只是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她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辛理进入了黑洞。她近期的学习计划是掌握擒敌拳和防爆拳。这两者攻守兼备, 简短精悍，属于实用型格斗技。或许是因为有基础在, 她学习的速度很快, 一天下来就能把所有招式都捋一遍，只是要论灵活应用的话还需要更多的练习。 她在黑洞里练了整整一天，等她出来，现实世界已经过了8小时，快要日出了。这时，她刚好听到钟筠在外面敲了敲门。 她把门打开, 钟筠正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外。 “谢谢。” 辛理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然后把空杯子放回托盘里, 正要关门, 却见钟筠没有走的意思。 钟筠犹豫了一会，说道，“外面有个人。” 辛理起得早，她想着今天早起给她准备早餐。就在她刚才在厨房热牛奶的时候, 听到窗边传来动静，于是跑过去看了一眼。就见一个男人趴在地上, 手无力地在玻璃上敲击。看装束倒是不像小偷……反而像是军方的人，一身军装已经血迹斑斑。 或许是记者的天性, 对于伤者她做不到见死不救。但是她也知道, 这个屋子是属于辛理的，就算想要救人也要征得辛理的同意, 她没有权利做这个决定。 辛理倒是不算意外，不愧是最强觉醒者，天寒地冻的挺了一夜都没死。 她走出房间，来到落地窗前，薛烛上半身背靠着落地窗，不知是死是活。 她的精神力往外探去，薛烛的胸口血肉模糊，心脏的位置好像缺了个大洞，流出来的血凝固在皮肤四周，跟衣服黏连在一起。此时他还有微弱的呼吸，但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因为失血过多，加上他在室外躺了一整晚，所以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失温状态。 “现在快要日出了，再这样下去他或许会死……”钟筠站在她旁边，轻声说道。 “你想救他？” 钟筠抿了抿唇，“我知道我没有这个资格。可是辛理，这毕竟是一条命……” “钟筠，你知不知道末世里，越是好心的人越是短命。”辛理转向她，表情冷漠而疏离，“如果你救下了他，他反手把我们俩都杀了，强占了这里。你会后悔现在的选择吗？” 钟筠一愣，这是辛理第二次问她，会不会后悔。而当时她的回答她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会，我最后悔的是，没有让自己变得强大。” 可是现在的她跟那时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没有辛理在，她应该早就已经死了吧，哪里能有多余的好心来救死扶伤？ 她知道她现在拉上窗帘，装作什么没看到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就像她无法对动物见死不救一样，如今看到一个伤重垂危的人倒在她面前，她于心何忍呢？ 钟筠久久没有说话。 辛理从来不想去左右任何人的思想，她转身走回房间，“我给你开了单向出入权限，仓库里的东西你随便拿。” 单向出入，意味着她只要出了这个门，辛理便不会再邀请她进来了。 钟筠呆呆的看着辛理的背影，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可是时间不等人，眼看天色已经微微变亮，最多不过5分钟，太阳就会升起了，到时候那人就彻底没救了。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对着辛理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掩去眼中的情绪，“辛理，谢谢你。以后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辛理背靠房门，看着监控里钟筠从楼上仓库拿了衣物和炭盆，接着又从冰箱里拿了冰块和一些食物，最后冲到楼上拿了她自己的背包，义无反顾地出了安全屋。 …… 薛烛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泡在滚水里一般，一身的血和汗让他浑身不舒服，于是艰难地睁开眼。 四周的环境很眼熟，窗户已经被报纸封住了，但仍能感受到外面阳光的毒辣。他明明记得自己倒在了院子里的雪地里，半夜醒来了一次，往前爬了两步，却发现跟宅子中间好像隔着一层空气墙，怎么也过不去了。 而他的体力无法支撑他站起来绕开，只能下意识地靠着墙，不知道为什么，那堵空气墙竟然意外的温暖，这才让他留下了一口气。 没等他想明白自己怎么会回到宅子里，就听到屋里响起了一个女声，“你醒了？” 薛烛看过去，勉强能看到那人在用冰毛巾给他降温，“你……是谁？”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那个女孩子顿了一下，很快拿了几个什么东西喂给了他。是冰块，冰冰凉的在他舌尖上化开，让他燥热的身体舒服了一点。 “我叫钟筠。” 钟筠把用过之后变得温热的毛巾重新放到冰水里搓了一下，“我……之前看这里没人，所以临时住在这里，然后天快亮的时候发现你倒在了院子里。” 她性格还挺活泼，说话的时候嘴边的梨涡也若隐若现，“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你是怎么过来的？” “这里是我老家的祖宅。” 钟筠愣了一下，有些尴尬，“这……这是你家啊？”那她和……岂不是闯进了别人家？ 极寒到极热，薛烛还是有些虚弱，气若游丝地说道，“谢谢。”大概就是这个女孩子救了自己，否则他应该已经被太阳晒化了。 钟筠摇摇头，“我也没做什么。”因为温度升高，他失温的状态就很快消失了，只是一冷一热，让他发起了烧。 她表情有些担心，“你的伤很重……” 薛烛垂目看了一眼，他伤处附近的衣服已经被她剪开了，简单地包扎了起来，“这样就很好了。” “可是……”伤的是心脏的位置啊。 薛烛倒是没太在意，“我的心脏在右边，没有大碍。”这也是他死里逃生的原因。 钟筠这才放下心来，小口小口地给他喂流食。 “对了，你叫什么啊？” “薛烛。” 薛烛……搭配上他的军服，身为记者的钟筠不难猜出他的身份。从中心部队下调到南市，本以为会一蹶不振，但却在台风期屡立奇功，威名传遍华国，马上要重新调回中心部队的那个年轻少将。 只是没想到原来他长得这么好看。 说完这些话，薛烛体力不支，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觉醒了强大的天赋，人们叫他最强觉醒者，他几乎所向无敌战无不胜，将狼狈为奸的丧尸王和人工智能主脑杀了个干净。 当薛烛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7月5日，超级太阳风暴落下帷幕。 …… 在日出前一个小时，辛理将安全屋收回了黑洞内，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此时外面的气温虽然还有零下三四十度，但是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离开之前，她在屋子外面放下了一大袋物资，足够两个人吃一个星期——这是她最后的仁慈了。 夜间的积雪还没有化尽，路上还有厚厚的冰层。辛理徒步走回了来之前降落的林子里，找了块空地放置了停机坪，接着拿出直升机，自动导航回到林川市。 回到直升机上的时候，黎明前的昏暗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漂移的云层被一缕阳光从中切割，太阳的位置露了出来，在两块云团被完全切开的瞬间，阳光喷薄而出，死亡的大地重获新生。 超级太阳风暴过后，空气中的辐射开始减少，虽然气温仍旧维持在50度左右，但经历过极致昼夜温差后的幸存者，已经无惧这样的温度。人类重新开始出来活动，渐渐的，人们发现三天的太阳风暴造就了无数超出想象的变异生物，同时人类也迎来了第一批觉醒。 直升机上，辛理在机舱摆了个小桌子，桌子上有她今天的早餐，豆浆油条和灌汤包，还有店家打包的特制的辣酱。 她用筷子小心地夹起一个灌汤包，另一只手用勺子接住，接着用筷子将外皮戳破，然后小心地吸入内里的汤汁，玲珑剔透的外皮，吃起来皮薄筋软，汤汁也纯香浓郁，入口不腻。最后再将一整个包子放入嘴里。虽然已经吹凉了，但吃到嘴里仍然滚烫。辛理嘴里呼哧呼哧地吸着气，一边喝了一口冰豆浆。 她的面前还放着一个平板电脑，一头连接着充电宝。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部电影，名为《地日危机》。 电影发生在一个古老的行星地球上，在一次地磁风暴后，科学家发现千亿年来，地球的运动轨迹发生了变化，距离太阳越来越近。本以为地球的灭亡之日就要到来，却没想到危机中也充满了机遇。在南极考察的主角经历了极昼之后拥有了超能力，从而展开一场拯救地球的行动。 辛理突然想起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上一世，曾经有人问过薛烛，他觉醒天赋的时候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否则怎么会同时拥有逆天的天赋和如同海水一般源源不断的精神力？薛烛笑了笑说，他曾经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晚上，又太阳风暴底下暴晒了整整一天。当他醒来，他发现自己不但没死，还拥有了分身的天赋。 而当时，正是薛烛一人清理一城丧尸毫发无损，凯旋归来的时候，举国上下皆惊。而薛烛觉醒的故事也传扬开来，有人称薛烛的身体本就异于常人，而太阳风暴实际上是让薛烛基因突变，因祸得福，被称为“不可复制的奇迹”。 第65章 请驾驶员立即弃舱 回到牛栏村, 直升机盘旋在上空时，辛理便发现了村子里有些不对劲。 牛栏村好像笼罩在了一团土黄色的沙尘里。 等她调整直升机稍微降低了点高度，才发现那不是什么沙尘, 而是密不见天的蝗虫群。几乎每一只都有小孩的手臂大小, 随着气流的方向振翅而起，铺天盖地的爬满了村子里的屋舍和田地。 有些飞得高的甚至能跟直升机齐平, 被旋翼桨旋转产生的气流吸入旋翼, 被打得晕头转向，“啪”地一声掉在机身上。 本就被洪水淹了三分之二的良田，在这些不计其数的蝗虫过境之后根本寸草不生。 辛理知道全球高温之后很快会迎来虫灾，但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林川市位于南部地区，本就喜种玉米水稻，这些都是蝗虫的食物来源。而在台风期的洪涝过后, 又是持续一个月的高温, 二者交替, 提供了良好的繁殖环境。再加上后来的太阳风暴更是给了蝗虫异变的机会, 经过太阳风暴得以基因突变的蝗虫繁殖能力更盛，在风暴过后的第一天就形成了蝗灾！ 她有些焦急的用望远镜在空中搜寻着，看到了安全屋同样也不能幸免，整个屋顶都被蝗虫覆盖。 牛栏村的村民们有的拿着扫把, 在竹竿上系上衣物，在田间地头挥舞驱赶。有的则拿着锅碗瓢盆大力敲击, 或是鸣放鞭炮相互配合。有的则背着农药桶，在地里不停地喷洒农药。 可是这些都收效甚微, 甚至在庄稼都被啃食一空之后, 饥饿的蝗虫开始袭击室外的人类。 “疼死了！救命啊！”有一人身上爬满蝗虫，在地上疯狂翻滚, 等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脸部的皮肤已经被咬烂了好几处，伤口更是飞快地开始溃烂。更多的蝗虫被这血腥味给吸引过来，密密麻麻地将他包成个粽子。 “冬子！”辛理看到了她的表婶梁淑彤，目眦欲裂地往地上那人身上扑，手里的衣服也胡乱在他身上拍打，绝望地哭嚎道，“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冬子吧！” 只是旁的人都恨不得躲得远远地才好，生怕自己也被波及了。 就在梁淑彤绝望的时候，她看到几乎被蝗虫吞噬的冬子身上突然出现了一点火星，然后那点火星瞬间蔓延到了全身，将他身上的蝗虫都烧了个干净。只是冬子虽然救回来了，但浑身的皮肤也被烧伤，不成人样了。 梁淑彤又喜又悲，边喊着冬子的名字边流着泪。而她怀里的冬子却死死盯着某个地方，被烫出了水泡的手颤颤地指向了空中。 梁淑彤眼角还挂着泪，看到冬子这副样子，下意识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刚才没注意，现在停下来除了蝗虫振翅的声音，还能听到什么东西发出的轰鸣声。等她看到挂在直升机下方悬梯的辛理时，才明白了那些声音的来源。 她难以置信地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空中那个宛如天神一般的人，“阿……理？” 辛理单手挂在悬梯上，另一只手刚才对冬子使用了红鲤当时留下的火种。她看着地面上那些愣在原地的村民，冷声道：“发什么呆，都回去！” 村民们这才如梦初醒，对于辛理他们并不熟悉，加上辛理几乎从不出门，此时除了梁淑彤就没有认出她的。但是他们可以看到辛理乘坐的直升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说不定是上面派来的救援队呢？于是当下再不多话，直接抬上伤者，撤回了室内。 见该走的都走了，辛理看着底下那如漫天蔽野的蝗虫也有些犯难。这些蝗虫的数量太多，如果直接放火把它们烧了，那肯定会连整个村子甚至整个山头都烧掉，等于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得想办法把它们全都引开，聚集到一起…… 昆虫一般都有趋光性，辛理试着将直升机上的一盏探照灯打开，果然就看到有数只蝗虫感应到了光线往光柱处移动。只是因为是白天阳光正盛，加上探照灯的照明度不高，对蝗虫的吸引程度非常有限。 还得想想其他的法子。闪念之间，她想到了在明溪市得到的物资包，里面的那些“驱蚊”药膏，既然共济药业想要让使用者能够吸引到尽可能多的蚊子，那么说不定不止含有呼吸兴奋剂，会不会含有对昆虫的诱导剂呢？ 她顾不得许多，从医疗包内复制且放大了一盒药膏之后，涂在了悬梯上，自己则往舱内爬。 五十度的高温天气让药膏很快化开，奇异的香味渐渐发散。大概一分钟后，有一小波蝗虫像被某种东西指引了一样，争先恐后地往悬梯上飞。 辛理往下一看，只见那一格空着一格的软梯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蝗虫填满，那些蝗虫的口器像剔骨刀一样，咀嚼涂着药膏的软梯，很快软梯便支撑不住，从中折断。 有用！ 辛理一喜，只是涂在软梯上毕竟还是面积太小，不能吸引全部的蝗虫。她想了想，索性在身上挂了安全绳，手里拿着一个大号拖把，上面挤满了药膏。她飞快地将药膏涂抹到机身上的每个角落，然后缩回了舱内。 药膏的异香随着直升机旋翼桨旋转产生的气流，像一个大号的熏香机一样将香味传遍牛栏村的每个角落。辛理感觉到蝗虫群好像安静了一瞬，三秒后，便是彻底的疯狂。 无数的蝗虫闻味而动，几乎同时往直升机的方向飞来。辛理下意识地拉下拉杆，操控着直升机缓慢上升，往远处的深山飞去。 遮天蔽日的蝗虫是一朵随风移动的灰土色的云，云朵的边缘随着它们的走动而不停变换着形状，就像拥有成千上万根手指的恶魔之手，要把辛理的直升机抓到手中。 蝗虫像一颗颗炮弹打在机身上，发出令人齿冷的撞击声。 辛理一边操控着直升机，一边物色合适的位置。在一座山的断崖边，直升机停了下来。 身后的蝗虫汹涌而来，不出一秒便将直升机彻底包围成一个巨大的球状物。旋翼桨和尾桨在这样的攻击之下，旋转得越来越困难，冒出了火花。 而操作台上亮起了无数的红灯，琥珀色的GOV警告灯亮起，电子音也发出提示： “一级警告，发动机出现故障，机身过载，将在30秒后停止工作，请驾驶员立即弃舱。” “倒计时三十秒，30、29……” “……3、2、1！” 最后倒计时的声音还没结束的时候，空中那团巨大的圆球不受控制地发出震动，下一刻，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了牛栏村的上空。 辛理在直升机舱内复刻了一百包点燃的炸.药，接着便火速躲到了黑洞里。 她在黑洞里默数了三十秒，这才从黑洞出来，背着降落伞从空中降落，然后稳稳地落到另一边的山头上。 原本的断崖下方，千千万万焦黑的蝗虫尸体几乎把崖底铺平，散发出一股焦油味，直升机的残骸四散在周围，就连旁边的山头都被炸掉了一半。 辛理倒是不心疼，她一直有良好的备份习惯，此时也默默在心里对这架直升机的光荣退休致敬。 等辛理回到牛栏村的时候，她那久无人至的小院外，又围了一大圈的村民。 辛理走近人群，只见一个浑身水泡、面目全非的人躺在了她家的大门口，而她的表婶梁淑彤在哭天抢地。 “造孽啊！把我儿子烧成这样，以后可怎么活啊！” 围观群众有附和的，“唉，好好的孩子，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阿理出手也太狠毒了，这可是她的亲表哥啊！” “冬子好不容易出息一会，这下连活下去都难……” 有些看不下去，“要不是阿理，冬子早被蝗虫咬死了。” 还有些人将信将疑，“那真是阿理？阿理什么时候会开飞机了？” 等辛理走进人堆，外围的人看她回来了，自动为她腾出一条通道。 在里面嚎啕大哭的梁淑彤见她来了，声音更是放大了几倍，“我的冬子啊！！！” 辛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做戏，抱着双臂站着不说话，想看看这是唱的哪出。 梁淑彤哭了半天，见她不做声，眼珠转了转，索性先发制人，“辛理！你把我儿弄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不是存心的！” 身后的村民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辛理好整以暇道，“怎么，难道你不是来感谢我的？要不是我，你儿子现在应该被啃得只剩骨架了吧。” “你放屁！我儿子明明控虫控得好好的，哪里轮到你来多管闲事？” “控虫我没看到，倒是听到你儿子在喊救命了。” “那……那是他一时情急！不信你问问村里人，冬子是不是一早就在田里帮忙驱赶蝗虫了？” 被指到的人都唯唯诺诺，“这……这倒是。” “冬子变成这样还不是为了咱们村的农田？不求你们知恩图报，只求你们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梁淑彤抹了抹泪，倒真有些真情实感了，“阿理，我知道你有本事，那你这几天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如果你早些出手，我儿子，我们牛栏村哪里还用得着受这种苦？我们的庄稼和农田哪里还会成这副模样？” 听她这么一说，村里人不由得偏向了她，是啊，辛理真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早点出现？早点来解救他们呢？如今人没了，地也没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辛理冷冷道，“那你想怎么样？” 梁淑彤见她这么说，以为她服了软，心中一喜，不管不顾道，“你得负责，如今我们的房子塌了，你得让我们搬进你家，让冬子养好伤再走。”只是冬子的伤什么时候好就说不定了。 别说她早就看上了辛理的房子，这丫头自从那天伤了冬子之后就神出鬼没的，她在她家门口苦蹲了好几天都没蹲到人。结果等冬子刚出院，台风也来了，他们忙着照顾田地和修整屋子，根本没空去找辛理算账。等台风过去了，他们听说城里物价飞涨，于是忙着将剩余的粮食全部卖掉，一点没剩，挣了一大笔钱。本以为足够冬子娶媳妇，建房子用，没成想三天太阳风暴到来了，挣的钱都成了废纸，孩子他爸没挺过去。 没了郑利这个主心骨，梁淑彤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冬子身上。好在冬子有出息，今天一早醒来就说自己觉醒了天赋。所以在蝗虫群作乱的时候，她才肯让冬子也一起出门，在蝗虫灾里出把力，也方便之后跟村里人借些物资。 只是没想到冬子高估了自己，他本想利用自己的减速定身的控制天赋跟村民们配合灭虫，但没想到蝗虫的数量越来越多，而他刚觉醒的精神力本就不多，等他体内最后一丝精神力被榨干之后，早已盯了他许久的蝗虫才会一拥而上，差点将他啃食干净。 只要能逼得辛理把他们接到家里，那么他们基本上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辛理心中冷笑，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她刚才之所以出手，其实也是察觉到了冬子身上的精神力的缘故。 她当然不可能是起了惜才之心，而是她现在所有的天赋效果都属于被动，复制、放大缩小、清除回收、防火墙、新建文件、刷新状态和光影调节，要么是后手，要么是辅助效果，无法抢占先机，无法彻底掌控战局的走向。 这让她很不舒服，想着哪怕多一个控制天赋都好啊。而冬子这个天赋，刚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在冬子被蝗虫啃食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已经活不成了。她往他身上放火，不止是为了烧死那些蝗虫，更为了补最后一刀。 辛理冷冷道，“养伤？你看看他现在，还需要养伤吗？” 满肚子算盘的梁淑彤闻言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然后转头看向地上躺着的儿子，只见他捂住腹部的手一垂，就露出了被蝗虫撕扯出来的肠子。没等梁淑彤反应过来，他就咽了气。 梁淑彤坐在地上，嘴巴大张着，眼睛发涩，极度的痛苦和悲伤之下反而流不出眼泪。她这一路上只想着怎么哄骗辛理把他们请进屋里，儿子没怎么说话，她还以为没有大碍，却没想到原来已经伤重成这样。都怪她！都怪她！她说不清楚该怪的是辛理，还是她自己。明明从前最心疼儿子的就是她，怎么会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被这些小事蒙蔽了眼睛！ 她又悔又恨，在这样极度的刺激之下，她先是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站起身癫狂地大笑起来，竟是疯了。 与此同时，辛理脑中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天赋：操控】 【获得效果：锁定（F级）】 【锁定（F级）：你可以选中目标，将其锁定。】 【使用方法：按下Win+L，你选中的目标会被锁定在当前的位置，持续1秒。】 第66章 品质等级：劣等 辛理看着持续时间上的【1秒】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 属实有些吝啬了。 加上这只是个F级的效果，那么在对手被她锁定之后，同样能够在原地发动高于F级的效果天赋。有些鸡肋, 但不是完全没用。某些时候可以出奇制胜, 一秒也可以定生死。 等村里人都散去，辛理看到守在外围等着跟她说话的傻乔。 “阿理, 你回来啦。”傻乔已经习惯了辛理时不时的失踪, 只要看到她平安无事就很开心。 辛理点点头，同时注意到傻乔跟其他面黄肌瘦的村民不同，看上去气色很好，这些天应该没吃苦。 辛理想了想，说道，“好久没去看花婶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一路上傻乔絮絮叨叨, 原来在太阳风暴来之前他也去万象泉看过小象。他从小象那里得知, 最近几天“不能晒太阳”。所以他前一晚就跟花婶搬到了地窖里, 地窖可以起到降温和保暖的效果，昼夜温差比起地面上来说要好过许多。加上还有之前辛理带他零元购的粮食和蔬果，所以这几天倒是还算平安无事。 到了傻乔家，辛理看到屋子里空了不少, 粮食和生活用品基本上已经都搬到了地窖里。 “阿理！好久没来了！”花婶正忙着把那些傻乔带回来的蔬菜晒干，肉也都绞碎做成腊肠, 不然这么热的天气就算在地窖里也会坏掉。 此时看辛理进了门，就想把刚刚塞好的一整根腊肠拿给辛理, “来得正好, 我自己做的土腊肠，你拿回去, 晒上几天，切片跟饭一起蒸，很好吃！” “不用了花婶。”辛理按下她的手，“我来这里是想跟你和傻乔说一些事。” “什么事这么着急？进来说进来说，外面晒。” 正是中午，五十度的天日头毒辣得厉害，花婶忙把她请进屋里，同时自己从地窖下面拿了一碗冰镇过的玉米糖水——用的是夜晚在室外冻的冰块。 屋里比屋外凉快不了多少，花婶一边用蒲扇扇着风，一边用湿毛巾给辛理擦额头上流下的汗，“有什么事让小乔转告一声就行了，外面这么晒哪里用得着专门过来一趟。” 花婶做的玉米糖水，冰凉清甜，稍稍缓解了一些暑热。辛理把最后一口喝进嘴里，才说道：“是大事。” “花婶，傻乔，你们认真听我说，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接着，她便将这段时间的外面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在听到外面甚至有吃人的事情发生，花婶脸被吓得一白，直呼造孽。 其实辛理出去的这几天，村子里也发生了不少的事。在太阳风暴来之前，傻乔说要搬到地窖里，一开始她是不太相信的，但是有一天晚上她才把吃不完的剩菜放到冰箱，结果第二天起来就坏了。往年就算是夏天，哪有这样过？ 而太阳风暴来临前夜傻乔一直醒着，在日出之前就把她叫醒。当时屋子里的气温已经将近五十度，水井里的水都是滚烫的。她一向溺爱傻乔，想着宁可信其无，就把一些日常能用到的东西都搬到了地窖。 没想到在太阳出来之后没多久，躲在地窖里的他们就听到外面传来惊恐的哭叫。第一个出门的人是村主任，他想赶早到镇上去一趟，结果没想到刚出门就浑身冒烟，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皮肤都已经开始融化，没等他返回屋内，整个人就变成了一滩血水。 而家里的小孩把这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顿时吓得哭了起来。边哭边语无伦次的指着那些血水说是爷爷。家里人当然不把小孩的话当一回事，想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可想而知。 而村子里起得晚的那些人听到外面动静不对，便没有出门，守在家里。只是夜晚的极寒到来时，极致的温差下，一些年纪大的人和体质比较弱的年轻人，当晚就发起了烧，死在了第一个晚上。 花婶和傻乔本就被村子里的人排挤，在地窖里反倒躲过一劫。 听了辛理的话，傻乔有些似懂非懂。虽然已经到了末世，但是牛栏村毕竟偏远，他和花婶不常出门，对于外面的信息一直是滞后的。 “还有一件事。” 辛理将天赋和觉醒的事情一一道来。花婶毕竟年纪比较大，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在听了辛理前面关于极端环境下的恶劣事件时，还心有余悸。此时再听说这种类似只在电视里见过超能力，就感觉有些天方夜谭了。 辛理将刚才装了玉米糖水的瓷碗拿在手里，花婶眼睁睁地看着手上的事物消失不见，一时间瞪大了眼睛。 “阿理，你是不是在变魔术……”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 辛理一翻手，瓷碗又出现在了她手中，她的眼睛看向了傻乔，“傻乔，你也觉醒了，是不是？” 傻乔一怔，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他先是看看辛理，再看向花婶，“妈，阿理说的是真的。” 花婶如遭雷劈，因为傻乔的嘴唇没动，而他的声音就好像凭空从她脑子里响了起来。 “小……小乔，这是怎么一回事？” “花婶，这就是我说的天赋。” 傻乔深呼出一口气，说道，“而且，我的病好了，再也不需要吃药了。” 原来在觉醒的时候，精神力全身游走，同时也打通了他蹇涩的大脑。他发现过去在脑海里那些模糊的画面渐渐变得清晰，那些想不通的人情世故也变得浅显易懂了起来。他更清楚，花婶这些年来为了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 花婶怔怔地看着傻乔，她本就已经做好了儿子傻一辈子的准备，她曾经做梦都想让儿子恢复得跟常人一样，没想到不但实现了梦想，还拥有了常人所没有的能力。 傻乔握住花婶的手，认真说道，“妈，以后的事情就让我来操心吧。” 看着傻乔原本总是有些呆愣、憨傻的表情，现下都变成了内敛和沉静，那些年的苦难都化作了皱纹，两行浑浊的泪从花婶脸上缓缓滑落，她一向不善言辞，此时心中欢喜，只知道不断重复着，“好，好。” 辛理也有些动容。在一开始她就感受到了傻乔身上的精神力波动。其实早在之前应该就已经有了端倪，傻乔既然能够跟动物沟通，那就证明他本身就天赋异禀，虽然他的脑子之前被烧坏了，但也因此意志更为纯粹，精神的力量反而要超出正常人许多。 傻乔展示出来隔空对话的能力，应该属于精神系的天赋。这反倒给他们行了方便，如今失联期无法使用手机通讯设备，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完全可以通过这个能力通知辛理，好让她及时赶到。 对于傻乔和花婶，辛理不介意将他们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只因为他们同样真诚待她。 等花婶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后，辛理让傻乔带她到地窖里看看。 这个地窖不大，大概十个平米，从院子中挖了个洞作为出入口，通过木梯上下，是农村里常见的地窖。 此时地窖里只是简单的摆了两张席子，旁边放着好些麻袋、木桶和架子，食物和杂物都堆放在一起。条件确实算不上太好。 辛理思索了一番，决定这几天有空就在地下挖个通道，直接通到她安全屋的小院内，给二人留下一条后路。 这个主意她暂时不打算跟傻乔和花婶说明，一来怕他们觉得不方便，二来也怕他们觉得给自己添麻烦，索性先做了再说。 打定主意，她便准备回去了。离开之前，辛理还是忍不住嘱咐道，“傻乔，如果你想保护好花婶，保护好自己，就记住两点，看到有人行为异常，离他越远越好。如果有人要害你，千万不要心慈手软。” 虽然脑子变好了，但是傻乔的眼神跟从前一样，如山泉一般，清澈，简单。 傻乔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我知道。” 在辛理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傻乔又叫住了她，“那天……阿理就已经觉醒了吗？” 辛理知道他说的是哪天，是她杀了许哲的那天。 她“嗯”了一声。 傻乔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些怅然若失。虽然他一直以来脑子都混混沌沌的，但是在阿理从南市回来的那天，他就能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跟别人都不一样，并且每次见到阿理都觉得她的气息更加莫测。 强大又神秘。 他之前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觉得是阿理特殊的地方。直到前晚，他好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想通了很多事情。他才意识到，原来阿理早已远远将他甩在身后。 傻乔没再说什么，看着辛理眼神坚定，“我会努力赶上的。” 他会努力变得强大，强大到足够跟她并肩。 辛理有些讶然，顿了一下，摸了摸傻乔的头，“还有第三点，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就算是她也一样。 …… 从傻乔家出来后，辛理快步走回了家，她竟然有了一丝想家的情绪。 不过，在大门升起，看到小院里的景象时，那丝想念变成了怨念。 蝗虫过境，寸草不生。她的花房如今只剩下了个木架子，那些姹紫嫣红的花朵也变成了一地狼藉。原本种在院墙边的藤蔓倒是长势甚好，在翠绿的蔓枝中间已经长出了一颗颗小小的花苞，根茎粗壮，几乎要探出院外。 她走过去想看得更清楚些，那藤蔓好像有生命一样，威胁地挥舞着枝条就要抽打到辛理的身上。 辛理释放精神力，强大的力量直接将藤蔓的动作压制住，伸过来的枝蔓也一僵。在辛理不断的施压之下，她终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达来的臣服的意思。 原本张扬的枝蔓都乖乖伏趴在地上，那一朵朵小花苞也缩在后面不敢露头。 辛理郁闷的表情变得有些欣喜。末世中，动植物的变异比起人类来说要简单许多，经历了三天的太阳风暴还没死的植物也多半拥有特殊的能力。在往院子里种花的时候，她就依照印象中那些攻击力比较强的植物，找到相似的花朵移植到院子里。 只是没想到满院子的花都败了，只剩下了这满满一墙的藤蔓。看样子，倒是跟她见过的杀人蔓有些相似。只不过体型要小许多，想来应该是变异程度还不够的缘故。 杀人蔓的外表跟普通藤蔓没有什么区别，它们虽然能够移动位置，但是一般不会离开原地，而是用在原地伪装起来，它们生出的花苞在盛开之后会散发出异香，有麻醉和吸引的效果，引诱生物经过它们能够触及到的范围，然后攻击、绞杀。 用来做护院再好不过。 辛理心满意足，总算是有点收获，没有辜负她那一个月的辛苦耕耘。 在她的精神力的威压之下，这些藤蔓也懂得了寄人篱下的道理，在它们断断续续传达来的精神力波动中，给辛理传达了它们的想法，若是她能够提供食物和水，那么以后可以听她指令。 杀人蔓的食物来源辛理当然不缺，光是垃圾空间里的尸体就不知道足够它们吃多久。现在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免费的焚尸处，她当然欣然接受。 跟杀人蔓达成了共识之后，辛理总算走进老屋，进入她最初的安全屋里。 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辛理先是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凉气，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接着便遭到了一个力量十足的橘色团子冲击。 “花生！”虽然才出去不到一周，辛理的猫瘾却也犯了。 她抱着花生颠了颠，“花生，你又胖了。” 在她怀里的花生不满地“喵”了一声，肉肉的爪子按在了她的脸上。 桂圆激动得尾巴几乎要摇出火星，比起她走之前，是要长大了一些。它伸着舌头在蹲下来的辛理脸上舔了好几口，把她的脸都舔得湿漉漉的。 一人一猫一狗闹作一团，等辛理站起身，才发现巴尔不知道已经在旁边站了多久。 它的手上捧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湿毛巾、冷敷袋和凉开水。通常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好像多了一些情绪，薄唇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巴尔穿了一件休闲款的棉麻衬衫，看上去有种恰到好处的松弛感。 “欢迎回家。” 辛理拿过湿毛巾擦了擦汗湿的额头和脖颈，随后拿起凉白开一饮而尽。从高温环境中回到空调房里喝冰水容易胃痉挛，冷热交替还会引起腹泻，所以巴尔特别给她准备了放凉到室温的凉白开，虽然没有那么冰爽，但却足够解渴。 冷敷袋则是用来给皮肤降温，晒过之后的皮肤水分丢失，用冷敷可以镇定抗炎，降低紫外线对皮肤造成的伤害。 “目前室外气温是52.3摄氏度，体感温度超过55度。经过检测，你的皮肤有些晒伤的痕迹，我的建议是避免热水搓洗，而是使用40度左右的温水，配合弱酸性的沐浴产品清洗身体。水温已经调节好了，随时可以进行沐浴。” “我知道了。谢谢你，巴尔。”辛理眯起了眼，果然还是巴尔式的体贴。 只要回到家，她就无需为了活着而殚精竭虑，她可以放飞自己，不去思考，不去焦虑，单纯地享受暴乱末世之中片刻的平静。 她将汗臭的衣服扔到脏衣篮里，脸部的皮肤尽管已经提前涂抹了防止晒伤的乳霜，但在灭蝗虫的时候仍旧暴晒了一个小时左右，因而有些微微泛红，不过并不是很严重。身上的皮肤则是被防晒服闷在里面不透气，生了些痱子。 她按照巴尔所说的用温水冲洗了一下身体，沐浴露先在手上搓出泡泡再上身。 洗完之后，辛理又在脸上喷了补水喷雾，脸上的泛红稍微好了一些，她身体的修复力原本就远胜常人，加上防火墙的保护，恢复速度很快。 从浴室走出来，就看到桌上已经准备好了她的午餐。 考虑到天气炎热可能会没有食欲，巴尔先上了一小碟开胃的辣白菜，是用鱼酱、辣椒、蒜等调料拌成的，酸甜脆辣，让辛理的胃口一下子打开了。 主食是米饭，上面盖着一团冒着热气的滑蛋。菜品有广式手撕鸡，肉质鲜嫩，鸡皮Q弹。还有一块香煎什锦牛舌，鲜嫩多汁，几乎不用咀嚼。搭配自制的百香果饮，最后以鸡肉塔可作为收尾。中西结合，却刚刚好符合辛理的胃口。 辛理边吃边惊叹，“巴尔，你偷偷在家学做菜了吗？” 巴尔点点头，“作为生活机器人，仍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 “你是一个追求完美的机器人吗，巴尔？” “当然，如果能做到最好，为什么不呢？人工智能也是人类追求完美的产物。” 饭后，对于这趟旅程，辛理也挑选了一些跟巴尔分享。只不过对于方舟生物和泛塘生态，巴尔作为生活机器人的数据库里并没有更多的资料。 辛理叹了口气，现在没有网络，巴尔信息获取的方式等于被截断，虽然之前已经下载了相当多的数据，但在浩瀚的网络中仍然如沧海一粟。 突然，她想到什么，从黑洞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巴尔，你知道这个吗？” 她的手心上躺着的，正是红鲤自燃后掉落的蓝色晶片。它只有拇指盖大小，看起来很像一个蓝色的芯片。对于这个晶片，她虽然知道大概的用途，但星鲷和海葵都对其语焉不详。 辛理也是随口一问，想着或许作为机器人的巴尔会有所了解。 巴尔的眼睛微微泛光，装在眼部的扫描仪对辛理手中的芯片进行了扫视。 巴尔的视野实际上是一个显示屏，此时上面读取出了那块蓝色晶片的信息，一行一行的文字出现在了显示屏的右侧。它按照上面的提示，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物品名称：基因碎片。” “所属编号：02154。” “状态：待使用” “品质等级：劣等” “是否用于系统升级？” 第67章 如宇宙一样浩瀚的思想 辛理愣了一下, 不确定地看了看手上的晶片，基因碎片她倒是能理解，“能给你的系统升级？” 巴尔的银色机械码闪了一下, 说道, “K82系列机器人的主脑系统所采集的各类素材，实际上就是整合了种种优秀基因。虽然基因碎片比起核晶体来说算是牛毛和牛的区别, 不能让我变成完全体, 但是积少成多，如果能拥有足够多的基因碎片同样能够具有升级系统的作用，用于激活其他两种主机模式。” 辛理心中一动，试着对基因碎片发动复制天赋。不过很可惜，对于这种特殊物品，只有F级的复制天赋并不能起效。 横竖她拿在手里也没用, 更不可能给星鲷他们拿去复活红鲤, 她索性把基因碎片递给了巴尔。 “你试试看。” 巴尔接过后, 将其贴在额头, 那里有一个数据读取装置。 在它贴住皮肤的那一刻，好像有蓝色的流光闪过。 “检测到基因碎片，正在进行数据读取……” “读取完毕，升级进度10%。” 随着读取的结束, 蓝色的晶片很快褪色，拿在手里的东西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透明卡片。 “10%？”辛理有些惊讶, “有什么新功能吗？” 巴尔大致进行了一番内部扫描，然后摇摇头, “这块基因碎片属于劣等, 因此需要十枚才可以升级系统。换成中等或优等，则分别需要五枚和三枚。” 在蓑鲉和刺鳐死的时候, 并没有这样的基因碎片掉落出来。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精神等级还不足以生成基因碎片？所以，意思是如果想要通过基因碎片升级系统的话，至少要再杀十个红鲤这样小队长级别的觉醒者。 在满足升满条件之前，对于巴尔来说99%的进度也等于零。 辛理跟巴尔大眼瞪小眼，终于无奈地叹了叹气。 突然，辛理想到了什么，又从黑洞中摸出一个东西，“那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她手中是一个银色的锥形物，是那天许哲来找她的时候，试图插入她的太阳穴里的东西。之前一直有别的事情分了心，把这东西给忘了。既然巴尔能够识别出基因碎片，说不定也能对它有什么了解。 为了方便辛理查看，巴尔将主脑接入了辛理手边的平板，上面能够显示出它显示屏上的文字和数据。 巴尔眯着眼睛，对那个锥形物进行扫描。 辛理盯着平板电脑，扫描过后，那个锥形物的3D视图便单独在画面中呈现出来，可以直接在电子屏上进行放大、缩小、旋转等操作。 左边是物品的长宽高等基础数据，而右边在扫描过后，出现了一行文字。 【物品名称：复位针（一次性）】 【所属编号：无】 【状态：未使用】 【品质等级：普通】 【出厂地：Dylan中心电子零件加工厂】 【生产日期：2025年10月24日】 【使用方法：插入RST孔内进行颅内重启，即可恢复出厂设置。】 辛理一愣，复位针她倒是有点印象，通常用在电子设备上，在系统损坏无法正常进入和启动的情况下，用复位针在插孔内长按，便能恢复出厂设置。 可是这个“颅内重启”，却是一个陌生的名词。 她想到当时许哲想用复位针在她的太阳穴扎下去，是不是表示他想让她进行“颅内重启”？ 她说不上心中那些不好的感觉来自哪里，“搜索颅内重启。” 巴尔顿了一下，搜索了数据库内的所有资料，没有任何信息。但是他仍然在之前偶然下载的过期电子报刊中找到了关于“颅内重启”的相关内容。 “20世纪初，蓝星人口老龄化严重、生育率底下，人口自然增长率连续十年实现负增长。专家指出，百年之间，人类或许将走向灭亡。有消息称，自由国财团控股的全球生物实验室关于仿生人的研究已经取得重大进展。仿生人跟我们平时所了解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完全不同，他们有着跟人类一模一样的躯体和器官，但他们的意识来自于制作者的私人订制。” “同时，为了避免仿生人因系统崩溃、短路、死机等原因出现不可修复的BUG后，进行及时的补救。实验室建议同时购买复位针，将其插入仿生人的RST孔内进行颅内重启，即可恢复出厂设置。”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官方会考虑将仿生人投放到社会中。” “信息来源：菠菜日报” 菠菜日报是自由国的一个小众报纸。早在19世纪，它的名字还叫做伯顿日报，文章内容涉及国内外以及当地的消息，主打讽刺、点评辛辣的文章风格让这家小小的报社风靡全球，一度成为世纪最受欢迎的报刊之一。但是20世纪以来，它产出的新闻一次又一次触动上层利益。因为经济下行，在一次国家性的整改之后，伯顿日报也随之停刊，更名菠菜日报，以胡说八道和胡编乱造的报道为特色，成为了彻底的三流娱乐报刊。 辛理感觉脑袋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有些晕眩。 按理说，这种报刊发布的新闻要么是博人眼球，要么是博人一笑，当不了真。可是辛理在看到“他们的意识来自私人订制”、“恢复出厂设置”这些关键词之后，不得不跟许哲当初所说的话联系到一起。 他说，阿理，你需要纠正。 他认定了她爱他的人设。 曾经，辛理在重生之后也问过自己，难道人真的生来就有原罪，否则为什么上一世的自己，从没被好好爱过？ 为什么她身边所有的人，许哲、辛志行、辛九洲、周萍、甚至苏又晴，都将她当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对她呼来喝去，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理所当然地奴役她、驱策她。 是她不值得吗？是她天生贱命吗？ 现在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辛理感觉脑子里像一团浆糊，那些原本回想起来或温馨、或痛心的画面，此时在脑海中好像分裂出了两个她，一半触景生情，每一次的回顾都让过去变得更加的刻骨铭心、深入骨髓，另一半则置身事外，毫不费力的从中抽离出去，淡然得像个旁观者。 而那些事她并没有因为时间的过去而淡忘，而是具体到某年，某日，某月，甚至某时、某分、某秒。就像读取硬盘里的数据一样，轻易就能被加载出来。继而重新被他人控制、虏获。 那些冷漠、伪装、虚情假意和想当然，如今想来，他们的眼神、表情、话语都变得耐人寻味。 她是一个被批量生产出来的物品，装在人类模样的外套里。他们要她生，她便生。他们要她死，她便马不停蹄地去死。 就在辛理的大脑快要被这些混乱的思绪彻底烧毁的时刻，一只冰凉又柔软的手抓住了她。 她抬头一看，正好撞进巴尔如湖泊一般的蓝色眼睛里。 “辛理，这是未经证实的报道。” 除了这篇报道，便再也搜不到任何关于仿生人的相关信息。如果真如报道所说，各国将仿生人大批量的投入使用，如此爆炸性的新闻在当时竟然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曾做出报道，这显然不合常理。 也许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复位针而已，许哲只是当时没有趁手的武器，想用这种方法将她置于死地。 她的感性心存侥幸，而她的理性却在大声反驳。 那个复位针的使用方法说明难道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两种想法在她内心交织，她恨不得把许哲从坟墓里刨出来，问他到底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可是如今许哲已死，辛志行一家人下落不明，苏又晴也不知生死，她即便想问，现在也无法找到始作俑者。 “Dylan中心电子零件加工厂……”她的手指在资料上面的出厂地点了点。 Dylan，是她从没听说过的公司，地图上没有这个电子厂的具体地址，让巴尔在数据库中搜索也没有任何相关的信息。若要等到网络恢复，则需要一年以后，那太久太久了，辛理等不及。 况且她有预感，即便网络畅通，她也无法找到这家公司的任何讯息。 难道她要这样浑浑噩噩、置若罔闻地行走在末世中吗？ 显然是否定的。 即便前方荆棘丛生，她也要为自己寻求一个真正的答案，一个存在的理由。 …… 下午的时间，在巴尔的建议下，辛理回房睡了个午觉。 只是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大脑像是过载了一般，始终没有睡意。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想不出个所以然，默了一会，轻声道，“巴尔。” 屋内的智能系统灯亮了起来，“我在。” “你对仿生人有什么看法？” 阁楼上，巴尔一只手搭在无线充电口，另一只手撑着下颌。他的眼睛像在看着什么地方，坚定又虔诚。 “这属于我不了解的领域，不应该发表见解。但是我想，仿生人和人工智能一样，都有存在的理由。就像我不会因为我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而悲伤，虽然实际上我并没有悲伤的情绪，但是我认为人工智能反而去除了人类的一些糟粕……原谅我这么说，只是从客观上来说，人类确实拥有与生俱来的缺陷，比如冲动、傲慢、贪婪，而人工智能的设定下，就代表它永远尊重客观事实，做出理性判断。所以，人工智能更可能达到人类永远不能及的完美。” “假设这是现实，我认为仿生人也一样，也许是你的身体素质，也许是你今非昔比的精神力量和意识形态，都比我所见过的所有人类要强大。” “肉.体，只是装载意识的囚笼，没有意识的肉.体不过是行尸走肉，而没有肉.体，意识却能无限延伸。” “所以辛理，你最珍贵的东西并不是这副人类的躯壳，而是如宇宙一样浩瀚的思想。” 第68章 你是最好的品鉴师 辛理做了一个梦。 她以一个第三者的视角, 将她上一世的人生重新走了一遍。然而在她最后被许哲从防御墙上推下，被丧尸撕咬之后，这个梦并没有结束。 她以俯视的姿态, 看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沸腾, 身体扭曲，被折断的手臂和腿骨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支撑她重新行走, 她一张口, 便发出嘶哑的低吼。而在她身边都是跟她一样散发着死气，四肢僵硬的丧尸。 辛理一直以为丧尸就等于行尸走肉，没有五感，没有意识，无法思考。可是在梦中却不同，她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跟其他丧尸有某种特殊的联系, 整个世界像是变成一个巨大的聚合物, 而丧尸就是其中的分子链, 若是分子之间发生缩聚或缠结, 便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梦境中那种真实的感觉仍然让她战栗，种种思绪像蛛丝一样黏连在一起将她包裹成茧。 她一直以为她生命的终点停留在被推下防御墙之后。而现在，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并非如此。 辛理的大脑此刻像一台计算精密的电脑。她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抛开，冷静的做出的假设。如果她真的是一个仿生人, 那么她的身体就相当于一个容器，加载了人为订制的意志并加以锁定。感染丧尸病毒后, 普通人类会在死亡的同时由病毒接管大脑对身体的控制权。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仿生人在感染丧尸病毒之后, 被强加的“意志”并不会因为容器的死亡而消散。 她被突然出现在脑中的想法吓了一跳, 但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是，现在的她再也不会为仿生人的假设而产生任何波动。她更需要去证实她对于这一切的猜想。 而毛线团最开始的一端, 就是Dylan中心电子零件加工厂。 …… 辛理走出房门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但室外仍旧骄阳如火。从落地窗往外看去，能看到后山上的植被大都枯黄焦黑，丝丝蒸腾的热气从干裂的泥土中探头而出。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洒落在室内，层层过滤之后，再火辣的温度都变得温暖，给室内蒙上一层暖黄的滤镜。 屋里的恒温系统仍在工作，穿一件单衣刚好。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会模拟自然风，带动屋内的气流流动，让人感觉到微风拂面。 “晚上好，辛理。”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台加湿器调节室内的湿度，从中喷出细密的水雾。巴尔坐在沙发上，目光从手里的少儿卡通读物移开，隔着氤氲的水雾，停留在她的脸上，“充足的睡眠是精神上的良药，看来你已经好多了。” 辛理的表情一如往常，“确实如此。” 她走到巴尔身边，沙发微微下陷，眼角的余光看到巴尔合起了手中的那本少儿卡通读物，上面写着《机器人大战战神刑天》，跟《奥特曼大战孙悟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见她的目光停在封面上，巴尔一顿，开口道，“人类的想象力总是让人惊叹。”然后颇有礼貌的将手中的画册递给辛理，后者摇了摇头。 于是巴尔将画册收起。 “晚饭吃什么？” 刚睡饱的辛理有些懒懒的，她一个人占据了整个沙发，腿翘起来搭在了刚才巴尔靠的沙发背上。 巴尔将她腿边的一个沙发抱枕拿开，方便她更好的舒展双腿，“如果没有其他特殊的想法，我的计划是烹饪三菜一汤，芦笋牛肉、清蒸海鲈鱼、豉油菜心和紫菜蛋汤。” 辛理浅浅的笑了一下，“你是在邀请我验收你的训练成果吗，巴尔？” “你是最好的品鉴师。” 在巴尔准备晚饭的时候，辛理在屋里晃了一圈。 她先是到地下一层，查看安全屋的燃油和水箱的余量。她这次只出去了一周，家里的能源消耗只去了三分之一，她将油箱和水箱补满。依照目前室外的气温来看，安全屋的用电量大约在太阳风暴时期的二分之一左右，可以每12小时补充一次，她记录下来在巴尔处设置了提醒。 而后便是食物的消耗，冰箱里的食物在她走之后的并没有太多变化，大部分都消耗在巴尔的做菜练习中。不过因为天气的过度炎热，很多食物就算放在保鲜层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发臭和霉变现象，尤其是绿叶蔬菜，菜叶变成了淡黄色，有些发粘，细闻能闻到一股臭味。巴尔将变质的食物都清理掉之后，空出来很多空间让辛理重新填满。 花生和桂圆的存粮倒是一直管够。 辛理看了一眼花生圆滚滚的肚皮，把花生抱上体重秤量了量，在巴尔无限量的猫粮、猫罐头供应之下，花生的体重在短短一周就从原来的14斤增长到了惊人的16斤。 “花生，你该减肥了。”辛理残忍的收走了花生猫碗里剩余的猫粮，并且规定巴尔将它每天的罐头数量缩减到一半，猫条最多不超过一根，冻干不超过二十粒。她还在花生的猫窝旁边放了一台木制猫转轮玩具，将督促花生运动也记录到了巴尔的每日安排里。 花生不满地坐在空荡荡的食盆面前拉长声音大叫，也没唤回辛理的心软。 而桂圆因为处于换牙期，总是忍不住在家中四处乱咬。虽然每次都会被巴尔制止了，但还是在沙发脚、桌角、地毯等地方留下了痕迹，辛理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头以示惩戒，桂圆黑溜溜的眼睛还透出一些委屈。然后辛理在黑洞里找到了幼犬专用的磨牙棒、磨牙饼干和玩具，跟它玩了一会抛物游戏，它才又高兴地摇着尾巴在辛理的脚边转圈。 除此之外，有巴尔在，家里其他的一切都井井有条。 不过院子倒是需要重新捯饬一下。 晚饭过后，大约7点。太阳刚刚下山，没有了阳光直射，夜晚的寒意也还没完全爬上来，正是一天之中最为舒适的时间段。辛理趁这时间跟巴尔去到院子里，将那些枯败的花枝、观赏绿植和盆栽都收割下来用作了杀人蔓的养料。没有了花朵的装饰，阳光房一下子变得有些空荡荡的。 辛理决定入夜之后便去万象泉那边碰碰运气。一方面有了直升机，出行方便了许多，原本开车需要一个小时，坐直升机只需半个小时就能抵达，节省了很多时间。另一方面，辛理也没忘了去温泉打卡，除了可以增长精神力外，多泡泡温泉对身体素质的提升也有一定的好处，比如促进血液循环、加速新陈代谢。 晚上8点半，辛理乘坐直升机到了万象泉附近。 度假村外面那片草坪上多了很多枯枝败叶，原本都是些观赏性较强的绿植，经历了太阳风暴后几乎全军覆没。通往万象泉那条幽径两边的翠竹，倒是还郁郁葱葱，辛理挖出了几棵放进了黑洞里，准备移植到自家院子里。盛夏竹林，应该也会别有一番风味。 对于这些异变的植物，辛理同样无法复制。复制的效果虽然实用，但始终受等级限制。辛理猜测，同样作为一种天赋效果，复制应该也能够像新建图层一样，通过吞并同样的天赋进行升级。 在太阳风暴过后，觉醒者就如雨后春笋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就算是十万里挑一，光是华国也有上万的觉醒者可供选择，想要找到一个无属性天赋虽然难，但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辛理沿着竹林间的小路往后走，万象泉倒是跟她离开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安置在温泉背后的安全屋也还好好的呆在原地，墙体外部有了些污渍和灰尘，室内因为无人打理，极致温差下而生出些怪味，看来下次得带上巴尔一起来收拾一下。 她还看到安全屋四周有些杂乱的足迹，看得出来小象来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脚印。 夜间寒意渐盛，最低气温差不多在零下三十至四十度，几乎可以呵气成冰，此时泡温泉相当于一种享受。 辛理坐在温泉边上，用脚试了试水温，估量了一下大约在五十度以上。可能是因为白天的时候地表升温的同时也提高了地下水的温度，所以温泉这边的水温比之前更高，相对的，冷泉的水温也比之前更低。 辛理解开浴巾，皮肤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缓缓走下水中，将肩膀以下都浸泡到水里，微烫的温泉水立刻驱散了寒意。 这次浸泡了足足半个小时，体内的精神力才停止增长。 难道温泉对于精神力的增长作用，也取决于她体内精神力的强度吗？ 既然温泉能够增长精神力，那么与之相对的冷泉也应该具备特殊的效果才对。冷泉的水只能用刺骨形容，面上甚至漂浮着一层冰渣，在结冰和化冻之间找到了微妙的平衡点。辛理在冷泉中浸泡了五分钟，直到冻得瑟瑟发抖，身体还是丝毫没有变化，只得暂时放弃，重新回到温泉里。五分钟后，僵硬的身体才渐渐恢复知觉。 这冷泉的作用，还是得等白天气温升高了再慢慢研究。 泡完温泉，辛理又坐在岸边等了等，依旧没有看到小象的身影。 这附近有不少岩洞，加上度假村那边的房屋，能够避光的地方有很多，小象应该不会被太阳风暴波及到。 可是直到第二天晚上再来的时候，小象也依旧没有出现。这让她有些不安，准备去小象经常出没的地方走上一圈，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第69章 这头恐象居然有智慧 为了保持原生态, 万象泉露营营地后面是一大片的树林。 外层是度假村工程特别人工移植过来的风景树，现在都没有成活，尽是枯木和落叶。沿着小道往深处走去, 渐渐能看到盘根错节的参天古木, 以及一些野生的杀人蔓。在看到有人来的时候，那些枝条便像一条条小蛇爬过来, 触碰到辛理的精神力时像被烫到一样, 飞快地缩了回去。 辛理见到过几次，小象从林子里的某处钻出来，大约就是它平时生活的地方。此时辛理走到林中，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个个像是木桩砸出的圆坑，应该就是小象留下的脚印。 辛理扒开眼前的树枝，一只手掌大小的蜘蛛不小心掉了下来, 飞快地收紧蛛丝往顶上爬。她往上看去, 现在是晚上, 林子里光线不佳。好在她能够调节视觉的明暗, 繁茂的枝叶将夜空遮得严严实实，有些树的叶片变得十分硕大，叶柄都有5米长，差不多能有覆盖四个平方, 掉下来能把人砸晕。 而在那些叶片背后，辛理能够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这些古老的树木不知道活了几个世纪, 太阳风暴中变异成精也是寻常，辛理还曾见过直接把人整个吞了的妖木。不过这些古树为了生长, 根须在土内埋得很深, 轻易动不了位置，所以行走之时只要尽可能离那些粗壮的树干远一点, 便能不受伤害。 但是林子里的这些变异的虫类倒是棘手，倒不是说有多厉害，而是数量太多，淹都能把人淹死。 所以辛理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一边走一边释放出精神力，压制着头顶和脚边那些庞杂又微小的精神力波动。 她低着头看地上的脚印，顺着它们应该就能找到小象的所在。只是越往深处走，辛理便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林子外侧的脚印基本上和碗底差不多大，可是在她往里走了半个多小时之后，那些脚印从碗底变成了西瓜大小，一开始她以为是因为小象长大了，脚印也变大了，但当她看到路上突然出现一个个直径约有两米，深度约五十厘米的深坑时，便意识到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脑补了一下跟这个脚印所匹配的体型，顿时觉得脑子一木。 如果这个脚印的主人不是小象的话，那么小象多半已经惨遭毒手。如果这个脚印的主人就是小象，那么说不定惨遭毒手的人就是她了…… 对于变异之后的生物是否还会保留之前的记忆，辛理持保留意见。 于是她思考了三秒钟，便决定原路返回。 就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她的精神力触角轻轻动了动，心里顿时升起一丝心悸感，从身后传来一股碾压灵魂的威慑力。 辛理几乎没有经过思考，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一声巨响传来，她回头一看，刚才呆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的深坑。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空气中传来破空的声音，一道粗长的影子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她的方向横扫过来。电光火石之间，辛理手中出现了一根粗绳，那根绳子像有生命一样径直往上生长，另一端绕过了头上一根粗壮的枝干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然后粗绳的长度瞬间变短，将她的身体带离原地。 又是一声巨响，那道粗长的事物狠狠地拍在了刚才辛理旁边的一棵树上，她看到那棵足够一人环抱的树干被什么东西从中生生劈开，缓缓地倾倒在地上，掀起巨大的尘浪。 辛理单手吊在树上，二十米开外有一个庞然大物正不住地发出吼叫，那声音跟小象之前发出的“哞”声很是相似，但音量就像从一调到了一百，辛理的耳膜都隐隐作痛，脑袋在音波的攻击下产生了一些眩晕感。整座山的鸟兽都因为这声吼叫而往远处四散奔逃。 在视觉调节之下，辛理勉强能够看到那物的全貌。那是一个象形长鼻的生物，但体型却跟小象大相径庭，它的身躯几乎有三层楼那么高，但看起来却并不笨重。腿长占了身高的一半，筋肉之下暗藏着惊人的爆发力，硬黑的皮质看起来坚如钢铁，耳朵比起普通的大象缩小了三倍有余，它的象牙长在了下嘴唇上，转而向后弯曲。 它的鼻子比起它的体型来说不算粗，但也有水桶大小，辛理毫不怀疑，如果刚才被那鼻子甩中，被劈开的人就会是她自己了。 这个巨大而恐怖的古怪生物，它有长鼻目生物的特征，却又让辛理想起侏罗纪时代统治地球的恐龙，把它称之为恐象更为恰当。 而此时吼叫声终于停止，它的双目通红，充斥着暴虐的兽性，铜铃大小的眼睛更是紧盯着辛理的所在。 辛理在它眼中仿佛一只蚂蚁闯进了它的地盘，两次击空更让它恼怒，这只渺小的蚂蚁竟然试图挑战它的权威！它又高高扬起了鼻子，整个上半身直立了起来，充满力量的双脚腾空而起。 又是一声足以震破耳膜的嘶鸣，这次辛理早有准备的将两个耳塞塞进耳道里。虽然无法抵挡那声音入耳，但总算没有再产生眩晕感。 辛理虽然不知道那头恐象在叫什么，但是看它的架势，不难想象它已经将自己视为侵入者。 恐象嘶鸣结束之后，两个前脚重重地落在地上，让大地都为之一颤，就连吊在树上的辛理都能感受到从扎根地下的树木传来的震感，为那毁天灭地的力量而胆寒。 更让她震动的是，一股磅礴的精神力从那头恐象的身上喷薄而出，轻而易举的将她笼罩其中。那狂暴的精神力有如实质，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让辛理感受到了实力的碾压，浑身的筋骨都发出“咯咯”的响声，就连呼吸都艰难。 恐象的前足在地上重重地拨弄了两下，像铲土机一样，把底下的泥土翻开，垒起一座小土坡。它硕大的头颅略微低下，后足向下一撑，顿时下陷了足有一米之深，它瞄准方向，竟是要往辛理所在的这棵树冲撞而来！ 看这体型它至少有三十吨，全力冲撞而来，若是躲闪不及，怕是连尸体都找不着！ 轰—— 那股巨力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势如破竹地推平了它面前三十米的地方，十几棵粗壮的树木被踏平在地，上方被枝叶遮挡住的天空都空出了一大块，遮天的枝叶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月光从中倾洒而下。 撞翻了十几棵巨木的恐象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它的身后早已没了动静，恐象像是胜利般的，用鼻子在地上拍打出一道道深刻的痕迹。渺小的人类，不堪一击。 就在它准备回头验收战果的时候，对方那消失的精神力竟然凭空出现，那如蝼蚁一般的小小的身影从空中自由落体，快要落到地上的时候往前一滚，卸去了力道，轻松地站了起来。 刚才辛理在它冲撞过来的一瞬间，把自己回收进了黑洞。她本打算在黑洞中避过风头，等那恐象走了，再悄悄出来离开这里。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在里面只呆了五秒钟便被黑洞强行踢出，原来恐象的嘶鸣原来并不是占据地盘的示威，而是放出一种声波，让她的精神力控制变得不稳定，就算躲进黑洞最多也只能维持五秒的时间！ 周围的树木已经被恐象清了个干净，没等辛理找到地方躲避，那恐象再次转身朝她而来，每踏一步脚下的土地便震颤一次。它的冲击力不仅能够使得天摇地动，速度也急如风火，几乎一眨眼就来到了辛理面前。 被四足踏过荡起的尘烟落下，辛理无处可躲，只能故技重施进入黑洞。五秒后，她又出现在了原地。 出现的一瞬间，她便按照印象中位于她六点钟方向的一棵足够三人环抱的巨木奔去。 可是身后的冲撞比她还要快上几分，辛理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在被冲撞到之前，她无可奈何地再次将自己回收到黑洞里。 五秒后，辛理再次出现在原地。 而这次她还没站稳，便感觉周身的气流产生了危险的波动，她下意识地发动了光影调节，同时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外侧滚了好几米。那庞然大物的视线范围突然变暗，冲撞顿时失了准头，那巨大的前足险险擦过了辛理的脑袋，差点就将她踩成肉泥。 辛理目光凝重，这头恐象居然有智慧！ 虽然五秒的时间足够她躲避一次攻击，但是将她自己回收到黑洞内后，出来的传送点便无法移动。而恐象已经开始掌握她消失的时间规律，第二次冲撞的间隔越来越短。若是那恐象一直守在原地，刚好卡住她被迫从黑洞中被踢出来的时间点，从黑洞移出来的她会有0.1秒的僵直，在那一瞬间很可能就会直接遭遇迎面而来的撞击。 此时，那头恐象再次调转了方向，在它的几次冲撞之下，树林中央被清出了一块三百平米大小的空地，而辛理周身几乎完全没有能够躲避的地方，最近的一棵树离她几乎有一百米的距离！ 一百米她至少需要十秒的时间才能跑过去，但是对于恐象来说，大概只需要五步。她就算会飞也跑不过恐象，只怕在半路就被撞得粉身碎骨。 话虽如此，辛理脚下的速度不减，像一支利箭一样往有树的方向疾奔而去。身后的冲击力如影随形，那座山一样高的身影马上要将她踩在脚下的时候，她的身影再次凭空消失。 五秒后，那身影再次出现，早已等在不远处的恐象毫不犹豫地往她的方向冲了过来。 可那身影却像弹簧一样一跃而起，让它扑了个空。 原来辛理在回到黑洞的同时，手里的绳索便按照进入黑洞之前的记忆，往六点钟方向的那棵树射出一根可伸缩的绳索。在她出现的同时，那绳索也随她而出，刚刚好缠绕到了最高的那根树枝上。而她就算在僵直中，也能借着那股力道往前一荡，躲过了身后的第二次冲撞，稳稳地落在了高处。 第70章 这声音像极了……打鼾 辛理站在手臂粗细的树枝上, 这棵树很高，高到她需要低着头才能看到被层层枝叶遮盖住的巨大身躯。 此时恐象扬起鼻子嘶鸣了一声，踏了踏前足, 又要像蛮牛似的一头冲过来。 辛理在高处, 就不再像刚才那样任人宰割了。她可以在树枝的间隙跳跃，每避开一次冲撞, 便有一棵树倒下。 就这样来回冲撞了四五次之后, 恐象不动了，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但一双眼睛是越发红了。它直起身，踏在辛理所在的那棵树的树干上，用鼻子往上够，试图把她卷下来。 辛理猜到它所想, 一边往上爬, 始终保持着几十厘米的距离, 让它够不到, 又舍不得走。 “小象！”她挂在最高的那根枝丫上，冲着下面的恐象喊，“小象，你不记得我了吗？” 回应辛理的是恐象从鼻子里喷出来的气, 就差把鼻涕喷到她的脸上了。 辛理有些头大，这头恐象应该就是由小象变异而成的, 有的动物会在异变之后出现返祖现象。而恐象就同属于中新世象形长鼻目的一个分支，但是早已绝种。从前调皮可爱的小象变成这么一头暴虐凶残的庞然大物, 她觉得有些心痛。 虽然她完全可以扔出几十个手.雷卡点躲进黑洞里, 把恐象炸死。但是辛理并不想杀它。一来跟小象相处愉快，辛理还狠不下心。二来异变之后, 动物在末世的生存率会大大提高，所以小象反而因此拥有了自保的能力，这是它自己的机遇，辛理无从干涉。现在毕竟是她先踏入了它的地盘，它要驱逐自己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她该如何溜走才好。 恐象这时好像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够不到辛理，于是只能守在树下，不时扬起鼻子发出威慑的嘶鸣，或者卷起什么东西往辛理的方向扔，有时是一块巨石，有时是半根树干，有时是散落的碎冰。 一人一象一下子僵持下来。 辛理试着往来的方向走，但恐象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似乎她不下来它就不罢休。 辛理试着对恐象植入想法，可是它的脑壳就跟它的身体一样，像是有铜墙铁壁，她的精神力丝毫钻不进去，更别提植入想法了。 看来恐象是不会想起她这个人类朋友了。 辛理叹了口气，凝神发动天赋，用光影调节将恐象的视野猛地调亮。受到惊吓的恐象直立起了上身，水桶一样的鼻子绷直，前足在空中空踏。 辛理趁此机会，用可伸缩绳索灵活地在树枝之间穿梭，将恐象远远地抛在身后。 从树枝上一荡就是十几米，出来的速度远比进去的速度要快。十分钟后，辛理便出了树林，回到了万象泉处。 正当她在考虑是先歇口气，还是直接乘坐直升机飞回牛栏村时，她的耳朵动了动。 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不小的动静，她刚才过来的方向有什么生物跟着踏步而来，每一步都让脚下的土地传来震感，就连温泉的水面都在微微震颤。 恐象觅着她的气味跟来了！ 她这才想到，大象的视力很差，几乎都是近视眼，只能看清距离自己十米以内的东西。更多的是依靠嗅觉和听觉来了解周围的环境。她的视觉调节虽然能让它受到惊吓，但惊吓之后还可以跟随她留下的气味，找到她的所在。 辛理紧拧眉头，心里暗道不好，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反方向开直升机离开。恐象若是来到了万象泉这边，只要它想，一脚就能将泉眼踩塌，她以后还怎么泡温泉？ 只是此时再掏直升机已经来不及了，辛理已经能够看到它巨大的身躯冲出了树林。 躲进安全屋吗？不，它比她的安全屋都还要高上一个头，若是对着她的安全屋冲撞，很可能触发自爆系统，将整个山头都炸掉，到时候不仅是恐象，就连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她的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附近能够供她躲藏的地方，好像只有度假村那边的冷库了。冷库里的臭氧有氧化作用，可以隔绝她身上的气味。只是要跑过去的话还需要时间！ 辛理没有犹豫，转身往冷库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恐象又是一路踏平了身后的人工树林，在发现辛理的身影时发出愤怒的嘶鸣。 这个渺小的人类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从它手下逃跑，它身上散发出的暴虐气息告诉辛理，她已经彻底惹怒了它。 恐象双目腥红，发出的嘶鸣更是刺耳，就连辛理的耳塞都隔绝不了对精神力的冲击。她的脑子里就像装了一个巨大的喇叭，那声音震耳欲聋，让她的脚步都慢了几分。 就是这几步，让恐象从两百米开外转眼之间就冲到了辛理的身后，它的鼻子像钢筋一样拦腰卷起辛理的身体。人类的身体在它眼中就像火柴棍一样，它的鼻子稍微一用力，就能将辛理从中截断。 只是辛理强悍的体质和防火墙的双重作用下，它那相对退化了的鼻子紧了又紧，辛理的身体就像金刚石打造的一样，安然无恙。 恐象的鼻子在空中甩了好几圈，试图把辛理甩晕，然后将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前足高高扬起，竟是要活活将辛理踩死才解气。 然而，就在它的双足就要落下的前一刻，它的身体好像僵硬了一瞬，持续了一秒钟的时间，但是这短短的一秒已经足够让它那硕大的身躯无法保持平衡。它的圆柱似的后足在地上退了几步，试图保持平衡，但此时庞大的身躯变得沉重，反而成为了它的累赘。 辛理刚才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发动了刚从冬子处得到的锁定天赋，将恐象的身体锁定了一秒。而恐象就因为那一秒，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像一座小山一样轰然倒下。 而它倒下的地方，正是万象泉中的那一汪冷泉！巨大的身躯倾倒之时，激起的水花成了巨浪，将一旁的辛理从头到脚地淋了个彻底。 恐象的身躯刚好将冷泉填了个满满当当，泉水溢出，一下子浸透了四周的土地。本就冰冷的泉水离开了冷泉之后，四周的岩石地面在零下三十度的天气迅速结成冰晶。 辛理心中一紧，不敢去想冷泉的泉眼在这重压之下，有多大的可能能保存完好。她此时全身湿透，身上的衣服在低温天气下已经被冻得有些僵硬，她起身的动作便有点点冰霜落下。 就在她想趁此机会立刻去往草坪坐直升机离开时，刚往前跑了几步，却发现身后的动静有些不对。 恐象倒在冷泉之后，身体便一动不动，竟是一丝挣扎也没有了。 难道是摔晕了？ 辛理有些不确定，停下脚步，保持了五十米的距离。她试着用精神力往恐象身上探去，出乎意料的是，刚才它身上暴虐的气息不知道什么时候烟消云散，整头象都平静了下来。 辛理有些疑惑，小心地往前靠近了十米。 没有反应。 又靠近了十米。 还是没反应。 辛理索性走到了距离它十步远，捡了颗碎石砸到了恐象身上，而后者像是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动作。 辛理心中纳闷，好像也没听说过大象有装死引诱猎物的手段，该不会真摔死了吧…… 她不放心地绕着恐象走了一圈，怕对方暴起，随时准备将自己收回黑洞。 就在她绕到了恐象的头部时，借着月光，她看到那躺下来比她还高的脑袋上，恐象的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紧闭着，而它那钢筋一样的鼻子则被随意地摆在冷泉岸边的岩石上。 辛理正要往前，突然，那鼻子抽了一下，她猛地一惊，正要把自己收回黑洞，却发现对方好像只是吸了吸鼻子，并没有其他动作。 就在辛理放下心来的时候，恐象的口鼻之间却开始震动，她的心提了起来，准备掉头就跑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呼气声从它的口鼻处传了出来，犹如惊雷一般，让辛理有种掉头就跑的冲动。 然而，很快那股冲动就完全消失了。因为在那声音响起的同时，恐象的鼻子尖端也一伸一缩，再结合它身体有规律的起伏，她才发现，这声音像极了……打鼾。 辛理抽动了下嘴角，想了想，从黑洞中拿出一根撑衣杆，试探性地敲了敲恐象的脑袋。 后者只是不耐地动了动耳朵，鼾声照打不误。 直到辛理大胆地上前捏了捏它的耳朵，对方都没有一丝反应，她这才确定，恐象是真的睡着了。 大部分的泉水已经往外溢出，恐象如小山一样高的身躯侧身躺倒在冷泉里，水线刚刚能淹没它身下一前一后的两只足。 若是说它把自己摔晕后睡着了，辛理是说什么都不会信的。 那么问题只能在于这冷泉了。 今天她提早来到万象泉，白天温度还高的时候就在冷泉中浸泡了半小时。但是除了凉爽降温之外就没有发现别的用处了。 而恐象倒在冷泉中，不仅直接陷入沉睡，连身上的气息都变得平静，没了那让人胆战心惊的危机感，这肯定不是巧合。 就在辛理纠结着是把它扔在这里不管，还是将它挪到黑洞随机投放到其他地方时，天边微微露出隐隐约约的红光，一轮旭日就要冉冉升起。 天亮了。 眼看气温又要升高，辛理决定先行离去，等恐象醒来了再自己离开。 打定主意后，辛理转身往度假村那边的草坪走去，就在她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了孩童一般稚嫩的声音。 “小辛？”【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80 第71章 到哪里都是家 辛理一惊, 回头看去，身后的活物只有恐象，后者还躺在地上没动。 她有些疑惑地释放出精神力, 扫荡了一整个山头, 并没有看到其他智慧生物，正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时,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辛！” 稚嫩的童声听起来像是看到亲人了一样高兴。 这下辛理确定了, 这声音就是从她脑海中响起来的。 “你是？”辛理的回应稍显警惕，任谁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陌生声音都不会有好态度。 童声顿时有些委屈了起来，“小辛，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句话怎么莫名的耳熟。 辛理试探地开口道，“小象？” 小象重新开心了起来，“是我是我！” 辛理转过身看向身后那头能一脚踩死她的恐象, 表情有些古怪。这声音跟身体的匹配度, 让她有种看到夹子音肌肉男的割裂感。 她重新走到冷泉边, 看着还倒在冷泉里的恐象, 有些犹豫道，“这是你吗？” 话音刚落，就看到恐象那铜铃大小的眼睛突地睁开了，跟刚才发红的双眼不同, 清醒过来的恐象双眼清澈见底，甚至让辛理看出了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 此时恐象看到辛理过来, 鼻子欢快地在地上拍了拍，然后直直插入泉水中吸了一管水, 像花洒一样喷在了辛理的头上。 只不过因为气温太低, 水柱喷出来的一瞬间变成了冰柱，一根一根砸在了辛理的脑袋上。 辛理沉默, 这熟悉的调皮确实是小象无疑，此时太多的疑问萦绕在她的心头，但是她最关心的是……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象说话有些奶声奶气的，此时语气中透着一股茫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什么样？” 辛理掏出手机，往后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直到退到二十米开外开了广角才把小象的整个身体都塞进相机里的取景框。 咔嚓一声，拍好了照片，辛理怕它看不清楚，将手机屏幕放到了小象的眼睛面前。 “你看。” “这是什么……”那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在看到手机上的照片时呆滞了一下，哇的一声叫了起来，“啊啊啊好可怕！” 辛理：“……这就是你。” 小象明显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愣了半天，用鼻子卷起手机，眼睛几乎要贴到屏幕上。 脑海里那糯糯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小象好丑，呜呜呜呜……”那铜铃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竟然还落下两滴亮晶晶的眼泪。 “……”辛理扶了扶额头，虽然在她看来这确实不算太好看，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充满野性魅力，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你先告诉我，你这几天都做了什么。” 它的声音有些迷迷糊糊，“不知道，只记得天气很热，小象躺在冷泉里睡着了，后来的事情就忘了，直到醒来之后看到小辛……” 辛理记得，在太阳风暴之前，小象就一直很喜欢呆在冷泉里。难道这冷泉就是能让小象变异的关键吗？ 辛理沉默了一瞬，又想到一件事，开口道，“你怎么会说话了？” 沉浸在变丑的悲伤中的小象听到这话，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眼神中还有些莫名的不满，“小象一直会说话！” 顿了下，又补了一句，“只是以前小辛听不懂！” “……那为什么现在听懂了？” 它好像认真思考了一下，“小象感觉身体里有很多白白的东西，一用力，那些小点点就可以往小辛的脑子里钻。” 白白的东西？难道是精神力？ 她回想起刚才跟小象打起来的时候，确实从它身上感受到了精神力的存在。动物异变之后，会有几率出现精神力的觉醒，而小象刚才的嘶鸣能够影响她的天赋效果，应该就是控制系天赋的一种。 这下她的表情有些凝重了起来，难道这冷泉的作用就是能够增加生物觉醒天赋的几率吗？那么就能解释为什么她泡了半天都没有效果了，因为她本身就已经觉醒者了。 那这两汪泉眼的价值就不仅仅是保暖和消暑那么简单了，温泉能够增加精神力，冷泉能够促进天赋的觉醒，在这末世之中千金难求，甚至会引发巨大的动乱。 不过在那之前…… “你怎么不动？” 小象还像刚才一样躺在冷泉里，除了鼻子之外一动不动。被它压在身下的冷泉…… “起不来！”那软糯的声音委屈极了，不是它不想起来，而是它根本起不来！变化后的身体这么笨重，它倒在地上之后根本动弹不得。它试着用力，四只圆滚滚的足就那样在空中徒劳地曲了曲。 辛理有些无语，看来它已经忘了自己刚才追着她不放，然后被她使了手段摔倒的事了。 她比了一下，看着那足有五个她那么高的身躯，实在有些为难。就算她力气再大，也没办法把几十吨的恐象扶起来啊！ 辛理绕到小象身后，尝试着推了推那伟岸的身躯。硬质的皮肤摸起来很是粗糙，但也没有比较好的着力点。饶是辛理已经使出了全身了力气，但小象的身体好像被牢牢卡在了冷泉中，纹丝不动。 而更让人头大的是，就算把小象收进黑洞再放出来，也是同样的姿势。 辛理有些无奈，“你能不能变小一点。”她曾经见过有的变异生物可以改变自己的形态和大小，就是不知道小象会不会这一招。 听了她的话，小象试着闭上眼睛，脑海里回忆起自己以前的样子，心中默念，“变回去变回去变回去——” 就在辛理考虑要不要从黑洞里复制出几个千斤顶的时候，一阵柔和的白光从小象的身体深处涌现出现，像一层薄软的细纱将它笼罩其中。 透过那层细纱，辛理看到那魁梧的身躯慢慢从三层楼变成了二层楼，一层楼……最后停在了跟以前差不多的大小。 随着白光消失，变小后的小象重新出现在了辛理的视野中。 “小辛！我变回来了！”小象脆生生地喊道，声音里都是兴奋，此时的它一屈腿，鼻子也配合着辛理从后面用力，终于从冷泉中站了起来。 “……不错。”辛理看着那虽然比之前娇小，但外表看起来跟刚才没什么不同的加小版恐象，决定不去破坏此时的气氛。 小象乐得扇了扇耳朵，绕着辛理走来走去。 见小象没有因为刚才的摔倒有什么大碍，辛理附身检查了一下冷泉。 冷泉里的泉水都溢了出去，看起来有些空，水位只剩下了原来的五分之一。她伸手往泉眼的方位探去，能够隐约感觉到一股水流往外涌出，看样子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意外而损坏塌陷，这下辛理放下了心。 “小辛小辛，你好久没来了！我自己在这里可无聊了，小乔也不在。”恢复自由的小象开始有心情跟辛理玩闹，继续用鼻子吸了水往她身上喷。现在的气温已经随着太阳的升起而升高不少，所以喷在身上倒不觉得冷。 辛理想了想，说道，“过几天我搬过来。” 这两汪泉眼现在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如果就这样把它们闲置在这，未免也太对不起这天赐的机遇了。搬过来的话不仅不用来回奔跑，方便每天浸泡，说不定还可以让傻乔和花婶也一起过来。傻乔虽然已经觉醒了天赋，但是精神力强度明显不足，多泡温泉对他有好处。而花婶也可以泡冷泉，如果也能觉醒天赋的话，在末世中就有了自保之力。 听到辛理这么说，小象的声音里充满惊喜，欢呼了一声，四只圆滚滚的脚在地上踩来踩去，小鼻子在辛理面前乱舞，“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以后小象再也不会无聊了！小象要和小辛小乔一起玩！” 打定主意，辛理告别小象，直接乘坐直升机飞回了牛栏村。 回到安全屋，辛理将昨晚的事情跟巴尔说了一遍。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们搬过去吧！” 巴尔点点头，嘴角微微翘起一点弧度，“好。”辛理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他自然不会有意见。 在沙发上睡觉的花生听到辛理的动静，睡眼惺忪地往前伸了伸双爪，小屁屁高高地翘起来，尾巴绷直，伸了个懒腰，然后懒懒地走到辛理身旁“喵”了一声。 桂圆叼着一个黄色的耐咬球放到辛理脚下，同样叫了一声。 辛理一边摸了摸花生的脑袋，一边把耐咬球往远处一扔。花生舒服地咕噜咕噜起来，桂圆也迈着小短腿去追回耐咬球重新叼到辛理面前。 辛理浅浅地笑了起来，“花生桂圆，我们去新家吧！” …… 用过午餐后，辛理在院子里转了转，阳光房倒是不用复制到黑洞里，因为度假村那边就有，只要收拾收拾就能用。 不过在搬走之前她还要做一件事。 在测了测傻乔家的方位之后，在院子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发动了清除的天赋效果，顿时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一米深的土坑。她将那些挖出来的泥土都放置到了黑洞里，她就这样一米一米地将她的院子跟傻乔家的地窖连通起来，在离地窖用水泥板做的墙体大约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保证一脚就能踹开。 这一切做得悄无声息，比电钻还方便。在把傻乔他们接到万象泉之前，这条地道就会成为他们的后路，不至于遇到危险。 其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收拾的行李，万象泉的安全屋是牛栏村安全屋的一比一复刻版，她只要带上巴尔花生桂圆，到哪里都是家。 第72章 又被本猫大人的盛世美颜迷住了吧！ 第一次带着巴尔和花生桂圆出门, 辛理没有让它们呆在黑洞里，而是一起登上了直升机。 花生在机舱里到处闻了闻，接着便像平时一样找个最舒服的地方窝着。桂圆则是有些害怕地小声呜咽, 要辛理抱着才有安全感。 只不过这么一来, 在操作直升机的时候就有些不方便，辛理还在想要不要把桂圆收回黑洞里时, 就看到巴尔已经走进了驾驶室。 只见巴尔脸上的银色机器码泪痣闪了一下, 不见他怎么动作，直升机便进入起飞准备状态，没多久便平稳地在空中缓慢爬升。 直到直升机升到高空，辛理都没有感受到特别大幅度的晃动。 辛理有些讶然，“怎么做到的？” 顺利升空之后，巴尔将驾驶权交给了自动导航, 它轻轻点头, “我的主脑能够连接到直升机的驾驶和导航系统, 比起人类手动驾驶来说, 机器发出的指令会更加精准。” 辛理由衷赞道，“居家旅行必备巴尔！” 有巴尔在，辛理乐得轻松，抱着桂圆在机舱内欣赏外面的天空和山川。 烈日当空, 被烤热的空气在翻腾，像一锅热汤将地表覆盖, 村道县道和国道内几乎没有车辆和行人。白天的时候人们一般会呆在家中，避免晒伤, 到了傍晚七点以后, 温度下降到零度左右时，才是人类出行活动的时间。 辛理的视力, 全神贯注之下能够看到两千米以内的事物。此时直升机飞行的高度不高，她刚刚好可以看到地面上的情况。时不时就能看到地上躺着腐烂的尸体，有些已经被太阳晒得焦化，流出黄色的尸油，从眼眶中有一点点白色的东西在涌动，细看竟是无数只肉条模样的蛆虫在啃食尸体的大脑，浓烈的尸臭即便在两千米的高空都能闻到。 辛理拿出望远镜，能够看得更清楚些。那些尸体的周围隐约可见上下飞舞的硕大蚊蝇，它们的腹部都出奇的鼓囊。 她放下望远镜，表情有些凝重。 她没有忘记崇市泛滥的毒蚊，回来之后每每乘坐直升机往返于牛栏村和度假村的途中时，都会放开精神力监控两个地方是否有出现丧尸的端倪。但即便她已经吸收了五个觉醒者的精神力，能监控的范围始终有限。 太阳风暴过后，崇市的毒蚊应该会迎来一波爆发。只是此时网络和通讯处于瘫痪状态，这个消息没有那么快散播出来。距离太阳风暴已经过去三天了，三天的时间足够让一座城市陷落。崇市人口密集，给病毒的传播创造了良好的条件，甚至有可能已经波及到邻近的县市。 辛理打开手机离线地图，手指在林川市和崇市之间来回移动。 林川市的行政界线像一个三角粽，南面靠海，西北面跟南市以牛栏村所在的宁岚山为界限，东北面跟崇市相距不远，但是中间有一条红水江相隔。天灾过后交通不便，水上航运全部停摆，沟通两市的桥梁都处于封锁状态。且林川市因为地方偏远，暂未开设方舟生物的分部，若要人为投放，优先级也应该排在其他省市后。更何况林川市的幸存者不多，基本都转移到了南市，按理说扩散的速度没有那么快，但辛理心中始终有些不安。 她的目光停留在红水江上那三座跨江大桥上，眼中渐渐浮起一丝危险的意味。 …… 巴尔的智能驾驶明显要优于直升机自带的自动导航，到达度假村的时间也比平时要快上十分钟。 直升机落地之后，辛理带着它们去到了安全屋处。屋内智能系统在巴尔落地的时候就已经连接上，一进门就能感受一阵凉风吹到脸上，缓解了下午的暑热。 巴尔已经自觉地开始清理屋内环境，将花生桂圆的食盆、玩具和尿垫都摆放好，上面有它们自己的气味，所以到了新环境里也不需要适应太久。 万象泉周围竹林环绕，有树荫遮蔽连气温感觉都下降了几度，冷泉周围更是明显。辛理一回身，就看到花生和桂圆两小只在冷泉边玩耍。花生还是一贯懒洋洋的，大字型地趴在冷泉旁边的一块没有被树荫遮到的岩石上，晒起了太阳。比起屋里的人造恒温环境，似乎它更喜欢呆在那里。 而桂圆则是迈着小短腿奔跑起来，一直以来它都被养在安全屋里，即便巴尔每天都会带它到院子里溜溜，但地方还是比较有限。此时在竹林里终于可以释放它的天性，欢快地在竹林边上来回跑动，耳朵啪嗒啪嗒地打在脑袋上。 辛理会心一笑。她回到卧室里，换上一件黑白相间的泳衣，勾勒出她健康匀称的身材，她的小腿比常人要修长，比例甚至能跟超模一较高下。她将头发随意挽起，那些较短的发丝落在颈后，看起来随性又慵懒。辛理带上浴巾，走到了冷泉边，准备进去泡泡降降温。 见有动静传来，花生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开，看到是辛理又重新合上了眼。气温的骤然升高，花生也提前进入了换毛季，即便巴尔每天梳毛和清扫，家里还是时不时就能看到一撮橘黄色的猫毛。 此时花生只是在石头上换了个姿势，原来躺着的地方便沾上了一层脱落的绒毛。 辛理游到花生身边，认真道，“花生，你是不是该洗澡啦？” 花生一直不喜欢洗澡，辛理第一次把花生带到浴室的时候，刚打开花洒，花生便躲到角落里，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水沾到身上。有一次它在小区里征战回来，连爪子上的肉垫都脏兮兮的，辛理不得不给它洗了澡，在花洒浇到身上的时候，它便杀猪一样地叫起来。直直地站在辛理给它准备的小澡盆里，背弓得一条虾米，怎么也压不下去。后来辛理每次抱着它靠近浴室，它都会警惕地从她怀中跳下去。 但是每次辛理从浴室出来，都能看到等在门口用担心的眼神观察她的花生，好像在说，“你没被淹死吧？” 辛理重生回来之后，有太多事情要顾及，也没有想过给花生洗澡的事。此时看到花生身上的虽然不脏，但因为舔毛和出油，已经有些油腻和打结，摸起来也干燥发腻，毛发出现了分层的现象，尤其是尾巴上的毛发形成了一个个三角形，像一头小恐龙。 听到辛理的话，花生顿时想跑，但无奈辛理的动作更快。她一把捞住花生滚圆的身子，一手安抚地在它肚子扎实的肉上摸了一把，一手并起手指，掌心呈碗状，将泉水轻轻往它的身体上浇。 花生毛绒的身体被太阳晒得热烘烘的，摸着甚至有些烫手。冰凉的泉水浇在它身上时，它先是一激灵，但很快感觉到一丝凉意，挣扎的动作便小了许多。辛理察觉到这一点，便更加放慢了动作，用泉水浸湿花生的每一根猫毛。 很快，花生的毛发都贴在了身上，只是体型并没有因此而小多少。辛理满足地对花生浑圆的身体上下其手，一边用心险恶地对小猫咪进行PUA，“小猫咪，你看你的肉这么多，到外面是要被抓走吃掉的，除了我谁还养得起！” 花生不满地喵了一声，但在辛理娴熟的按摩手法下，很快化成了一坨猫饼。 猫毛湿透了之后，辛理便从黑洞里拿出一瓶猫用沐浴液，在手上搓出了泡泡，抹到花生身上，那样子活像在抹面包。后背、尾巴、肚子、猫爪都不放过，除了花生溜圆的脑袋，剩下的身体都被白色的泡沫覆盖了。 辛理在花生身上揉搓了半天，直到花生的眼神都透露出一股生无可恋的时候，才停下动作。要把泡沫冲洗掉就不能只用手了。 她从黑洞中掏出了一个厨房用的水勺，刚好可以从冷泉中舀出水浇在花生的身上。 一勺、两勺、三勺…… 花生身上的泡沫越来越少，但辛理也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她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些声音，但却听不清楚是在说什么。等她将花生身上的泡泡彻底冲干净之后，才终于听清那句话。 “臭辛理，怎么还没好！” 那声音像是一个小男孩，纯粹没有杂质，音色稚嫩，语气却又有些老气横秋，就像一个强装大人的小正太，被大人玩弄于股掌之后生气的炸毛。 而那声音的来源就在她的手中…… 辛理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住，表情很是有些诡异地将花生的身体转过来，后者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看到辛理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眼神中好像透露出一丝了然。 脑海中的那个小男孩好像得意地叉起了腰，表情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人类，又被本猫大人的盛世美颜迷住了吧！” 接着又传来什么“猫大人的美色岂容你觊觎”、“用两根猫条换也不是不行”、“无毛人类为什么还在发呆”…… 辛理跟花生平视，轻飘飘地开口，“今天的猫条已经透支了，今晚，不，明天也没有了。”在直升机上时，为了安抚花生她破例给它喂了两根猫条。 此时花生的眼中全是震惊，“小小铲屎官竟敢克扣本猫的猫条！巴尔何在！巴尔！巴尔！” 辛理沉默了好几秒，原来在花生眼中她是这样的形象。她面无表情地捏住花生腮边的肥肉，“叫巴尔也没用，巴尔听我的。” 花生更加震惊，两只爪子搭在了辛理脸上使劲把她推开，“人类怎么好像能听懂本猫说话！不对……这一定是巧合！” “不是巧合，我能听得懂。” 这下花生的三瓣嘴微微张开，终于意识到辛理在跟它说话，表情瞬间凝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人类说猫话了！” 第73章 巴尔只有一个 辛理手动将花生张大的下巴合上, “是你会说人话了。” 脑海里的小正太掩饰不住的震惊，重复着“怎么可能”、“愚蠢的人类休想欺骗本喵”，还混杂着几句辛理听不懂的抑扬顿挫的喵喵声, 大约是喵界的土话。 辛理脑内自动屏蔽了花生的胡言乱语, 等花生冷静下来，辛理才说道, “花生, 你用心感觉一下，身体里是不是有一些小白点？” 过了几秒钟，正太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好像是……” “那就是精神力，有了它们，我就能听懂你说的话了。你试着用一下, 看看有什么别的效果？” 花生依言试着调用体内那些白色小光点, 可是因为数量太少, 就算它用了拉屎的力气也没看出有什么作用。 辛理陷入了思考, 她已经知道小象之所以能够觉醒精神力，跟冷泉应该有着重要的联系，只是她先前以为那是经过长时间的浸泡才能达成的效果，并且以为之后运用精神力跟她对话是觉醒天赋后附带的技能之一。 而她用泉水给花生洗澡只是偶然, 没想到也误打误撞让花生觉醒了。 辛理用精神力放到花生的身体上，确实从中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精神力, 但是最多也就芝麻大小，比起小象来差得远了。而如花生所说, 它体内的精神力并不足以支撑它进行特殊天赋的觉醒, 所以应该暂时只能做到简单的沟通。 不过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虽然花生这个故作老成的正太形象跟她脑海中的软糯小团子印象不太符合…… 但是想到小象变异成恐象之后巍峨的身躯，辛理又紧张起来。如果花生也变异了, 那是不是代表它也会出现返祖的现象？猫科动物的祖先是什么样子的？兔狲吗？ 辛理心中想到了一些毛发坚硬、獠牙狰狞的生物……比起它们，她还是更喜欢花生现在这样软乎乎、白胖胖的样子。 她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下花生的身体，并没有看到超出自己想象的改变，这才松了口气。 被这样翻来覆去的摆弄，花生明显又有些炸毛 不理会脑海中断断续续的“可恶的人类”、“本猫迟早要一统蓝星”、“把无毛星人都变成本猫的奴隶”云云，辛理又把桂圆也叫了过来。 既然花生能够觉醒，那她一碗水端平，让桂圆也得到觉醒。辛理抱住桂圆小小的身子就往泉水里放。桂圆倒是不怕水，乖乖的被辛理把半个身子浸到水中。大约三分钟后，辛理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桂圆？” 而桂圆只是歪了歪头，“汪”了一声，和先前并没有什么差别。 十分钟后。 “桂圆？” “汪汪！” “……” 二十分钟后，桂圆依旧是只会汪汪的狗子一条。 花生看懂了她在做什么，于是辛理脑海中的小正太毫不客气地嘲笑道，“哈哈哈，蠢狗怎么能跟本猫比！” 她默默地把桂圆放上岸，往远处扔了一枚耐咬球，后者活蹦乱跳地朝远处奔过去。 ……看来觉醒天赋这种事，也是因人而异，智商高的动物大概觉醒的几率会更高？能够在末世之中救她于危难，怎么也不能是一只普通的猫，所以花生能够顺利激活精神力，而桂圆只是一只普通的乡下小土狗，自然会有差距？辛理在心中暗自揣测。 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气温降下来，辛理又从温泉那边舀了一勺热水浇到花生身上。 脑内的正太音“喵”地一下炸毛了，“臭辛理！竟然偷袭本喵！” 辛理无视花生的反抗，伸手盖到花生的肚子上，那样可以更方便地感受到它体内的精神力波动。也许是因为花生体内的精神力本就太少，一勺水还不足以让花生体内的精神力有所增加。但是看到花生抗拒的样子，辛理决定等之后它慢慢接受了再带它一起泡。 天色暗下来后，辛理带着花生桂圆一起回到安全屋。 巴尔已经备好了晚餐，今天吃的是寒式料理，桌上放着一锅热气腾腾的豆腐汤，一碗添加了特制辣酱的寒式拌冷面，一小卷包着肉松和蟹棒的紫菜包饭。 辛理边吸溜着韩式拌面，边把刚才的事情跟巴尔分享。 “我倒认为，冷泉的作用是对精神力进行强化。”巴尔分析后得出结论，“温泉是能够增加精神力的体量，也就是从1增加到2的区别。而冷泉则是将将体内分散的精神力凝聚起来，就像把单丝拧成绳。如你所说，小象和花生也许本来就具有觉醒天赋的可能，只是冷泉加快了这个进程。而对本身不具备觉醒天赋的桂圆则没有作用。” 辛理点点头，这个看法比冷泉能够让人直接觉醒天赋的解释更为合理。 她转头看向花生，后者正用滚圆的屁屁背对着它，小舌头在已经吃空的猫碗里舔了又舔。而她脑海中，正太的声音正一刻不停地念叨着，“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给我吃给我吃给我吃……” ……自从花生能和她沟通之后，辛理觉得吵了许多，甚至考虑在脑内常驻一个音量屏障，过滤掉那些无意义的猫界土话，反正不是想加餐就是自恋发言。而身为机器人的巴尔则听不到花生的声音，因为精神力本身就是一种本源之力，没有生命的机器人自然不会觉醒精神力，也不会接收到花生的精神力信号。 但是巴尔似乎不仅能够通过表情来判定人类的心情好坏，同样可以分辨动物的情绪信息，判断出动物的情绪处于高昂或低落的时期。现在已经学会用鸡胸肉南瓜胡萝卜，或是蛋黄和鱼肉混合做出热量低的猫饭，在花生缠着它的腿不让它走的时候，给它端一小碗解馋。 晚饭过后，外面的气温下降到零下十度，下午在直升机上看到路面上的尸体状态仍然让辛理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坏事发生。 巴尔看她坐立不安，温声问道，“有什么心事吗，辛理？” 辛理猝不及防被他看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我想去林川市区看看。” 从牛栏村到度假村一路上并不会经过市区，大多是村子和小型城镇，得到的有效信息实在太少。想要掌握目前林川市的情况，只能去市区看看。 但是她也知道，林川市现在等于是一座死城，它像陆地上的孤岛，充满了危险和未知。 而她刚从明溪市回来没缓几天就要出门，意味着巴尔和花生桂圆又要留守家中，她也同样留恋家的温暖。 只是除了探查情况之外，辛理还有一个必须要去的理由。林川市内有一家当地比较出名的科技公司，旗下运营了一个APP名叫“查查企”，主营业务是为国内企业信息查询提供服务，高级会员还可以通过他们的自有渠道，去针对某个企业进行法律允许范围内的调查。 离线地图上记载了这家科技公司的具体位置，或许她能从那里找到Dylan中心电子零件加工厂的蛛丝马迹。 花生听到了她说的话，耳朵动了动，脑海里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傲娇，“哼，想去就去！本喵大爷在家有巴尔和蠢狗陪着！” 巴尔坐在她的对面，按理说它并不应该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可辛理却从中看出了信任和挚诚，“辛理，你是自由的，无需为了任何人改变你的决定。” …… 出行的时间定在第二天早晨。 而这次出行的装备就简单了很多，一个足够装下枪的腰包就已经满足了她的需求。如今觉醒者已经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独自行动身无长物的女性，看起来比全副武装更让人捉摸不透。 辛理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空间的存在，相反的，她更想让别人单纯地以为她是一个拥有空间天赋的觉醒者，这会让她在战斗中抢占更多先机。 如果有像红鲤那样心怀不轨的觉醒者找上门，那正和她意，辛理正愁去哪收集基因碎片给巴尔进行系统升级。如果巴尔能够激活安保和综合模式，那等于她多了一个可以交付后背的队友，总比她现在单打独斗好上太多。 而这次出门之前，巴尔将一个东西放到她的手中。 “这是一个信号中转设备，有特殊的信号频率，不会被太阳风暴残留粒子影响。能跟我的主脑连接，插入电脑之后我能够通过它远程控制破解密码并传输到你的手机里。” 那是一个手指大小的黑色方块，一端是一个USB借口。辛理往巴尔的右手食指看去，那里明显空了一块，大概就是这个信号中转设备原来的位置。 “我知道了，谢谢你巴尔。” 即便查查企公司应该早就停工了，但是不代表公司内部资料可以随意调取，通常会层层加密避免商业对手入侵和盗取。而辛理虽然不至于对电脑一窍不通，但是破解密码这种事毕竟不够专业，这个信号中转设备确实能给辛理帮上不小的忙。 为了方便，其实辛理可以对巴尔进行二次复制，在黑洞里备份出一个全新的巴尔。只是现在的她还不想那么做，也许是巴尔过于类人的外表，让她不知不觉也将它当做半个人类来看待，潜意识中并不想不经过它的同意复制出一个同样的机器人。 K82可以有很多，但是巴尔只有一个。 晨昏交替之时，废弃的度假村中，一架直升机缓缓升上高空，朝林川市市区的方向飞去。 第74章 长兴路11号金砖大厦 快要到达林川市市区的时候, 辛理在郊区一个地势比较平坦的山头降落。为了防止中暑，辛理换上了用于户外活动的骑行服，贴身透气, 将身上的皮肤完全覆盖, 并且喷了冷感喷雾，保持身上清凉干爽。脸部皮肤她没有进行任何遮挡, 只涂抹了薄薄一层SPF值较低的防晒霜, 适当的接受空气中各种波长的辐射有助于精神力的增强。 她从黑洞中拿出一辆越野车，缓缓向市区内驶去。 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在进城的时候，还是感觉心里一沉。 整个林川市被一股死气围裹着。 火伞高张，大厦倾颓。龟裂的墙皮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蔓延到每一栋建筑上，经过洪水浸泡后又接连暴晒, 被腐蚀的地基, 破败不堪的墙体, 干裂的路面。原先废弃在洪水中的车辆停满了城市的主干道, 半开着车门，车顶已经落满灰尘，车身上都出现了锈迹。居民楼家家闭户，早已人去楼空。写字楼和商场外墙玻璃碎了大半, 透过一个个空洞的窗户望进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辛理从车窗向外看去，时不时就能看到路边出现一个个焦黑的土坑, 里面有焚烧的痕迹。大约是火葬场不够用，索性就地挖了个坑, 把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进行统一焚烧。 辛理一边开车, 一边将精神力放开，沿着快环绕城一圈。城中的居民基本上已经转移了出去, 她能感觉到城中有活物的气息，多是变异的虫类和植物。但此刻，它们都蜷缩在建筑物里不见阳光的角落，等待夜晚的到来。 一切都是那么寂静，静得可以听见建筑物外墙受热产生的轻响，静得空气都凝成固体。唯一能打破寂静的东西，就是辛理的越野车行驶发出的引擎声和车内空调运作的轰鸣。 城中并没有丧尸的气息，于是她决定先去查查企公司看看情况，然后在天黑之前离开。她的直觉告诉她，夜晚不能在这里停留。 由于GPS已经失效，辛理只能通过周围的建筑来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一路上横冲直撞，原本需要掉头的地方她直接冲破了防护栏，强行行驶在左右两个车道之间，反正现在不用担心扣分的问题。 “工业园区长兴路11号金砖大厦……” 辛理还在用离线地图上的图标跟环境一一对应，上面显示最快的路线是直行通过前面的路口左转绕过一个菜市场，穿过一个公园，便能到达。结果一抬头，便被几条街道外的一栋建筑物闪瞎了眼。 在低矮的居民楼和公园之间，一座至少有三十层以上的写字楼鹤立鸡群，比起高度更让人无法忽略的是，整座建筑的外立面都使用了黄色玻璃幕墙装潢，通体金黄，在太阳光底下闪着耀眼的光，甚至有些晃眼睛。远远看去像个巨大的金砖耸立在城市中心，这下辛理终于知道它为什么叫金砖大厦了。 她默默地放下了手机，直接朝那栋大厦驶去。 金砖大厦前面是一个小广场，广场的中心通常会放置一些充满艺术气息的雕像，这儿也不例外。雕像的外形跟金砖大厦的气质很是符合，是一个足有两人高的金蛋。被金砖大厦的土豪气质震撼到的辛理，在看到那颗同样熠熠生辉的金蛋时倒也没有太意外。 她绕着金砖大厦，找到地下停车场的入口，顺利的把车开了进去。地下停车场内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线能够照进来，暗得让人发慌。开车进去的同时，辛理放出精神力，能够感知到那些看不见的角落中有变异生物的存在，但是因为精神力太过弱小所以可以忽略不计。 那些变异生物都不喜光，所以她的车灯所到之处都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争先恐后地避开那刺眼的灯光。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但心头的诡异感却挥之不去。 辛理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深呼吸了一口气，戴上早已备好的口罩。打开车门，地下停车场比起外面还要闷热几分，热浪冲到脸上，她露在外面的耳朵都被蒸得有些微红。 车灯熄灭之后，辛理把视觉明度调到百分之六十五，停车场内部便一览无余。停车位上零星停着几辆车，看车标都价格不菲。 有限的资料显示，金砖大厦顶楼的整个楼层就是查查企科技公司的总部所在，她需要通过地下停车场的玻璃门，进入安全通道爬上三十五层。然后找到独立配电室，启动备用发电机，打开总电闸开关，最后找到查查企科技公司的档案室和董事长办公室，把巴尔给她的信号中转设备插入它们的内部电脑里，获取资料。 停车场和大厦内部被一扇自动感应门隔开。辛理伸手在门上推了推，纹丝不动，是锁住的状态。她看到玻璃上有些白色的痕迹，像是有人想要暴力破门而入但失败了。不得不说金砖大厦的安保工作做得十分到位，玻璃门用的是最厚的那种防弹玻璃，就算用电锯都切割不开。 她抬头看了看，在感应门上方发现了一个电机，里面应该有电磁止动装置，可以通过它控制感应门的开关。只是此时处于断电状态，所以开关默认闭合，无法打开。 辛理将精神力放开，笼罩整个地下停车场，确认没有任何人类存在后，从黑洞中取出公交车上常备的安全锤。一般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防弹玻璃上会有一块相对薄弱的位置可以通过钝器砸碎。 辛理用精神力在玻璃门边缘找到那个位置，用小铁锤对准它一下一下用力敲击，在她超乎常人的蛮力作用下，一道道裂纹以辛理敲击的点为中心，往外扩散开来，最后砰地一声碎裂开来。虽然仍然连接着一层膜，但辛理已经可以轻易地用脚把门整个踹开。 辛理一步跨进了大厦内。由于玻璃门处于闭合状态，中央空调也因为断电而停止工作了许久，楼体内部的空气得不到流通，因此形成了一个密闭空间，那味道实在不是很好闻。 楼内的装潢也跟外部一样，奢华中透露着一丝土气。脚下的金刚石地砖上面布满高调的金色纹路，天花板上是一个巨大的欧式风格水晶灯，进门的左右两边分别有两座金色的电梯门，再往前走便能看到防火门。 防火门没有锁上，辛理稍一用力就能将它推开。 辛理先到三四层，找到大楼内的总配电室，将三十五层楼以下的电闸全都拉下，避免等会供电的时候整栋楼都亮起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接着她便回到安全通道继续向上爬。在这段时间里雷打不动的修炼下，她的体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在楼梯间里健步如飞，不到二十分钟便爬上了三十五层，大气也不喘一下。 打开防火门，便能看到一个半圆形的前台，后面的墙上有查查企科技公司的字样。 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了，辛理心中略定。 她用同样的方法打破了查查企公司的感应门，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用精神力将整层楼笼罩在内。 或许是因为整座大厦多是金融和科技公司，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一台台办公用的电脑，不管是食物衣物日用品还是可用的燃料，都不大可能出现在这里，所以楼内没有被人搜寻过的痕迹。 前台柜上摆放着一本半打开的登记册，桌面下放着一个粉饼和补妆的口红，桌角放着一个打开了盖子的蓝色水杯，一切的迹象好像都在表明这里的人只是刚离开不久。 但辛理却能清楚的感知到，那蓝色水杯的里面正趴着一只绿色的虫子，翅膀的颜色鲜亮，口器上带有毒液，在辛理靠近的时候一动不动的蛰伏着，好像要趁她不备给她来上致命一击。 于是在它就要飞出来的时候，被辛理抢先一步将杯盖扣上，随手扔到了一边。 查查企公司的规模在林川市算大的，否则也不可能租得下一整层写字楼。绕过前台便能看到上百个格子间整齐排列在大厅里，不同的部门中间用黑灰色的玻璃作为隔档。左右两边的过道尽头便是两排独立的房间，大约是经理以上职级的专属办公室。 辛理用精神力轻松定位到了三十五层的配电室，就在电梯旁边。 只是楼内自带的发电机不在配电室内，而是在大厦楼顶的发电机室。好在查查企就在顶层，上去倒是很方便。 辛理重新回到了安全通道内，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顶。虽然楼顶用防盗门锁上了，但她直接用电锯把门锁暴力锯断，推开之后，视野被阳光照亮。 时值正午，阳光正盛，楼顶的地面甚至冒着蒸腾的热气，辛理踩上去都觉得烫脚。 发电机室的位置很显眼，外面的门只用一个锁头锁住，用脚就能直接踹开。粗略检查了一下，发电机组、控制盘等部件整体完好，电缆电线接头也没有出现松动的迹象，只是柴油所剩不多。辛理将油箱填满，便能正常使用。 她打开操作显示屏，检查正常后选择手动，点击绿色按键启动机器。发电机的扇叶开始转动，许是太久没用，发出了几声“哒哒哒”的异响，但还是照常运作了起来。 发电机的轰鸣声有些大，但是金砖大厦足够高，就算有人站在楼下也听不到楼顶的动静。 辛理松了口气，转身轻轻把门掩上，发电机的声音就更小了。 就在她准备下到三十五层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楼顶角落有一个白色的东西。 她脚步一顿，调转了方向。 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台无人机，做工精良，线条流畅，看上去比市面上的所有无人机产品都要昂贵。 辛理随手捡起，无人机的机翼部分已经损坏了，似乎是因为信号中断或是电量不足，撞到了楼顶边缘的护栏。 机身上面印着GPR三个字母，是制造K82的那家公司。GPR科技不止生产智能机器人，同时也有其他的产品线，无人机就是其中一类。 她将机身翻过来，上面捆绑着一根透明的管状物。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透明的玻璃管中，一只腹部鼓胀的蚊子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第75章 她决定赌一把 辛理一直没搞清楚, 为什么毒蚊出现之后，地大物博的华国可以在一夜之间沦陷，现在这个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无人机相当于生化武器的载具, 将能够促使人体基因产生突变的毒蚊, 通过载具输送到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对整个人类进行基因催化, 由此而产生的大量失败品演变成为了丧尸。 而她手上的这架无人机, 具有红外感应系统。大约是在执行程序投放到林川市的时候，红外系统感应不到人类活动，只能一直遵循程序设定在城市上空徘徊。直到太阳风暴来临，电磁波动导致无人机信号中断，因而投放失败，刚好落在了金砖大厦的楼顶。 这也表示, 在太阳风暴来临之前, 这些毒蚊已经实现了大规模的投放, 太阳黑子活动结束之后, 便会迎来全面爆发。而林川市区因为受灾严重，提前将幸存者转移到了周边城市，在太阳风暴来临之前已经成为一座空城，中断了传播途径, 反而成为了仅存的净土。 辛理把那支装着毒蚊的透明管拆下来，透明管似乎是用什么特殊的材料制成, 能够隔绝辐射和紫外线，所以里面的毒蚊并没有因为这几天的暴晒而死去。在辛理凑近观察的时候, 毒蚊似乎感觉到有人类的气息, 尖锐的口器试图穿破那层透明管往她的皮肤里扎去。 她将透明管收进了黑洞，等之后有时间了再进行研究。 辛理回到三十五层, 此时整层楼已经接通了电源，她走到电梯旁边的配电室，将电闸推上去。很快，办公区的灯就一个接一个地亮起，考勤机自动打开，茶水间的饮水机加热灯亮了起来，空调也重新开始运转。 她走到左边过道的尽头，门边的亚克力挂牌上印着查查企的企业标识，下面印着“档案室”三个字。 她伸手一拧，将锁上的门把拧了下来，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股发霉的纸张和油墨味扑面而来。 辛理的手在墙上摸了摸，按下灯的开关。灯管“滋啦”响了一声才亮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大约三十平米的档案室，对面靠墙立着十排智能可移动密集档案柜，用于保存纸质档案，右手边靠墙有一台立式触控液晶显示屏，大约是用于档案查询。 她无视那一排排档案柜，直接走到最里面，那里有一张办公桌，上面摆放着一台有些老旧的电脑，连接公司服务器，应该就是数字档案保存的地方。 为了避免公司资料泄露，这些电脑通常没有联网功能，而是使用公司内部的局域网来启动内部办公系统进行资料的保存备份。 辛理接通电源。电脑的款式虽然有些老旧，但启动没有问题。 电脑屏幕亮起来后，出现了一个人脸扫描框，连接显示屏上的摄像头。辛理没有犹豫地将巴尔的信号中转USB插入电脑主机。 显示屏卡了一下，直接黑屏。 大约十几秒过后，电脑自动重启，辛理的手机也亮了起来。 “下午好，辛理。” “我已经成功连接查查企内部系统，你可以绕过识别程序直接登录。” 是巴尔发来的消息。 开机画面过后，果然直接就能进入到系统桌面。无需辛理操作，巴尔远程控制着鼠标在桌面上移动，点开查查企内部办公系统的图标，直接用管理员的账号登录。 打开系统窗口，对话框显示系统资料储存在G盘，里面记录了查查企网站上所登记的国内所有企业的公开资料，包括人员构成、股权信息、地址电话、经营范围、企业财报、风险监控等。 辛理想了想，在查找栏内输入“Dylan中心电子零件加工厂”，按下回车。 不出意料，搜索结果为空。 她单独输入了“Dylan”，这次有了结果，但跳出来的却是一个化妆品公司。点进去一看，原来这个公司有一款香水叫“海洋的精灵”。 辛理重新输入“电子零件加工厂”，搜索到382920条相关结果，而生产过“复位针”的公司更是超过了五十万家，要想从中一一排查工作量就太大了。 早知道没这么容易查得出结果，辛理倒也不是很沮丧。 如果网站上没有这家工厂的相关信息，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家工厂属于境外企业，二是这家工厂没有营业执照，属于黑工厂，所以在公开的网站上不会有相关记录。辛理之所以来到查查企，不仅仅是为了查看他们的内部资料，他们还有一个自有渠道去对企业进行专项调查。 她让巴尔把查查企系统内部资料在安全屋服务器备份之后，从电脑前面站起身，走到那台立式触控屏面前。 辛理轻点屏幕，显示屏便自动亮起，页面非常简洁，只有查找的选项，可以输入档案编号、人名、职位、业务去进行资料查找。 她释放精神力，覆盖整层办公区，找到印着董事长办公室的亚克力板，输入了上面的名字，陆修文。 巴尔破解了识别系统之后，加密的资料也能直接调取。靠墙的第一个智能档案柜缓缓在辛理面前移开，最顶上那排有一个文件盒自动弹出，正是董事长陆修文的人事档案。 这位董事长的履历倒是非常光鲜，大学毕业后进入一家知名国企，在二十五岁那年从国企辞职，回到了家乡林川市成立查查企科技公司，第二年便被评为林川市的十佳企业之一。但是查查企的个人会员收入仅占公司流水的30%，剩余70%则是专为各个企业独家定制的扩展业务。 而董事长陆修文才是她要找的人。 抛开别的不谈，陆修文本人是一个相当有能力的人，从他舍弃国企铁饭碗，成立当时谁都不看好的企业查询公司就能看出来他的高瞻远瞩。信息时代，最重要的就是数据和高端人才，而他显然两者兼具。 这样的人才自然不会这么早就死在末世中，辛理从前在基地里接任务的时候，就曾经看到过名为查查七的小队在招收队员，在她的印象中那个队长就姓陆。 辛理推测，这个查查七的队长原身就是查查企董事长陆修文。他所觉醒的“追踪”天赋，能够通过分析某件物品得到目标的关键信息，所以查查七小队的任务完成率虽然很高，但总少了那么点热血和激情，这才在其他各种力量型队伍中稍显逊色。 她的B计划就是找到陆修文，让他通过复位针查找到生产商Dylan中心电子零件加工厂的具体位置和相关信息，这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辛理把手上的资料向后翻，找到陆修文的身份证号。在太阳风暴之前，官方惠民点免费物资供应几乎覆盖全国，她决定赌一把，赌陆修文也领取了物资，在惠民点的官方系统中留下了领取记录。 她可以通过陆修文的身份证号查找到他的物资领取记录，进而获取到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由于网络瘫痪，惠民点无法连接到官方系统，想要查找到完整的物资领取记录，就需要去到方舟生物的物资供应中心。辛理在明溪市惠民点时就将方舟生物的物资供应中心地址记录了下来，当时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这时派上了用场。 方舟生物最大的物资仓库就在一江之隔的崇市，崇市是整个华国南部地区的交通枢纽中心。 辛理这边得到想要的资料之后，巴尔那边也下载完成，她将USB取下来关闭了电脑，往董事长办公室的方向走。 董事长办公室位于顶层中心，占据金砖大厦视野最好的区域，整个林川市的风光都能尽收眼底。 辛理推开厚重的木门，柔软的地毯踩在脚下，办公区整体采用低调的深灰色，屋里的摆设一丝不苟，装潢简洁而有质感，看得出陆修文是一个很有品味的人。 她径直越过办公桌，打开第三个柜门，在最下方看到了一个保险柜。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查查七小队发布过一个任务，任务内容是到他的办公室取回这个保险柜。只不过因为距离远、酬劳低，加之前世由于没有辛理的影响，林川市早已变成丧尸围城，所以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挂了许久都无人领取。这会她既然来了，就顺手把这个保险柜给带过去。 将保险柜收回黑洞之后，辛理秉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在办公室里搜刮了一番。陆修文很是有些家底，说不定办公室里会藏着什么贵重物品。 但是让她失望的是，这个董事长似乎两袖清风，办公室里最值钱的应该就是桌上的那台电脑。 她不信邪地把屋子里所有的抽屉和柜子统统打开，始终没有任何收获。就在辛理想要将整台电脑搬走的时候，拿开键盘，却发现底下躺着一张名片，看起来应该是不小心被压在下面的。 辛理的目光扫过上面的名字，林东，上面的职位显示他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 所属的公司她很熟悉，是GPR科技公司，这已经是今天内第二次看到GPR科技了。 她想起刚才翻箱倒柜时在文件柜里看到的一份资料，回去拿出来一看。上面是关于查查七公司牵头一个科技讲座安排计划，时间是在今年的三月份，邀请了科技界、医学界、金融界等几十家业内巨头公司，针对基因科技、人工智能、生物制药等前沿领域进行探讨。 邀请名单上，GPR公司、方舟生物都赫然在列。 第76章 是鬼面虫！ 科技类讲座会同时邀请到两家巨头公司很正常, GPR公司和方舟生物都属于业界翘楚，可是讲座召开的时间却让辛理有些敏感，就在末世前一个月。 她留了个心眼, 在陆修文的电脑里找出关于这场讲座的文字和视频资料都收进了黑洞。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下楼把整栋楼都搜刮一遍的时候, 她手机的闹铃响了起来。辛理在来之前就在手机上定了三点的闹钟，在日落之前留了三小时的缓冲时间。 此时她也没有心情在这里停留, 索性上了楼顶, 那里地方够大，可以直接拿出直升机离开。 下午三点的阳光反而比中午更为灼热，经过大半天的炙烤楼顶的温度预计已经超过六十度。此时太阳在金砖大厦的正南偏西的方向，整座大厦坐北朝南，朝南面拥有最长的日照时间。 辛理无意识地往下看去，发现金砖大厦其实整栋楼体都有些微微弯曲, 就像一双手将楼底的广场捧在手心, 黄色的玻璃幕墙就像一个巨大的反光镜, 从各个角度将阳光折射到了广场中心的那座金蛋雕像上。 而金蛋却像一个无底洞, 将所有的阳光都吸收进去，蛋壳上光华流转，似乎马上就要活过来一般。 就在辛理目不转睛地观察那枚金蛋的时候，那光滑的蛋壳在她的凝视之下似乎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裂缝。只是辛理一眨眼睛, 那条裂缝就凭空消失了，好像刚才都是她的错觉。 此时刚进城时那股诡异的感觉又再次涌了上来, 对危险的预感让她第一时间掏出了直升机。辛理飞快地在操控台上选择目的地和切换自动驾驶模式，心急如焚地等待系统的倒计时结束。 “‘飞鹰’将在十秒后起飞。” “10, 9, 8，……1！” 辛理松了口气, 直升机头顶的旋翼桨已经开始旋转起来，她从未觉得直升机的起飞过程有这么缓慢而煎熬。 就在直升机离开楼顶，马上要上升到高空的时候，异变突生！ 远处出现了零星几只黑色的变异飞虫，最小的都有乒乓球大小，除了头部两颗巨大的复眼之外，在身体两侧黝黑的坚硬外壳上还长一个个额外的眼窝，每一只复眼上都长满了高度进化后的视网膜和感光体。 这些复眼比最先进的红外感光仪还要敏感，能够准确甄别所有入侵领地的生物，识破任何一种高级伪装，它们是虫类中最可怖的侦察兵。 坐在直升机里的辛理动作微微一滞，驾驶舱里的光线突然昏暗不少，她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天边慢慢飘来一片乌云…… 不，那不是乌云，是密密麻麻一望无尽的虫潮！ 此时的辛理有些心存侥幸，那一大片飞虫聚集而成的黑云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只要她能够安全起飞，甩开身后的虫潮并不是难事。 她已经离开楼顶，马上就要加快速度朝郊外疾飞而去时，辛理突然心有所感，手动接过直升机的驾驶权，将操纵杆极限地往旁边一拧！ 与此同时，正在攀升的直升机遭到了猛烈的撞击！ 一股失重感袭来，直升机的机身一沉，猛地往下降了十几米，而驾驶舱的另一侧在这撞击之下出现了一个破洞，滚烫的热风疯狂地往里灌去。 如果不是辛理刚才那一拧，被撞击到的就是她了！就是这一让，避开了这一次致命的袭击，她头顶隆隆的旋翼桨还在持续旋转！ 辛理往那破洞一看，便看到了让她心悸的一幕。 那是一只足有一层楼高的巨大飞行生物，它的腹部生长着鬼脸一般的花纹，蛛网似的翅脉像四条屋脊置于背上，每扇动一次几乎就能带起一阵飓风。 而它的足肢此时像两柄钢刀一样深深地刺进直升机的机舱，重型军用直升机在它手里就像一个玩具，巨大的复眼正透过驾驶舱的破洞往辛理的方向看去。 是鬼面虫！ 辛理心中叫苦。鬼面虫在末世可以说是让人闻风丧胆一般的存在，有数据统计，面对丧尸的生还率比鬼面虫还要高上一倍。 它那钢刀一样的前肢比任何金属都要锋利，足以承受炮弹攻击而毫发无损的“飞鹰”在它手下也如切菜一般。 但是最让人心惊的是它拥有的天赋，它能够喷射一种恶性毒液，让敌人失去行动力，同时产生身体变异，然后将变异后的生物吞入腹中，孵化成为新的幼虫。 末世中但凡有鬼面虫存在的地方，方圆几公里都不会有生物幸存，甚至曾经出现过鬼面虫呼唤虫潮攻击基地，而那拥有上百个觉醒者的基地在无数虫潮的袭击之下全军覆没。 从此鬼面虫就成为了凌驾于一级丧尸之上的存在，其战斗力跟二级的尸驱不相上下。 看体型这还是一只王虫，辛理心中暗暗叫苦。 此时不容辛理思考，直升机在鬼面虫的挤压下飞行的路线直往下滑，似乎是被那发出巨大轰鸣的旋翼桨所扰，鬼面虫抬起右前足往旋翼桨和机身连接之处一划，被利物划开的机身发出一阵让人齿冷的割裂声。 轰然巨响之后，黑烟弥漫，旋翼桨瞬间飞了出去，辛理随着仅剩的机舱直线坠落！ 透过驾驶舱的玻璃窗，辛理能看到她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她必须在机舱落地之前跳机！ 可是趴在机身上的鬼面虫还在虎视眈眈，它的口器往里一伸，就要射出毒液来！ 辛理来不及思考，在毒液马上要覆盖到她身上的前一秒，她指尖蓝光疯狂闪烁，无数的泥土从她指尖渗出，是她在牛栏村挖地道时腾到黑洞里的泥土！ 那些毒液虽然具有传染性，但是并不是腐蚀性液体，在落到辛理身上之前就被那些泥土隔离在外。 此时辛理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秒的时间，就在机舱落地之前，已经足够让她将自己收入黑洞！ 辛理出入黑洞的时候，会有一秒的僵直，当她再过0.5秒就能成功进入黑洞的时候，直升机像一团烟火一样直直地砸向地面，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而此时辛理的视野游离在现实和黑洞之间，半明半暗之时她的余光看到直升机所降落的地方正是广场中心，那座金蛋雕像所在的位置，那剧烈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向金蛋席卷而去！ “咔嚓”—— 在直升机爆炸产生的巨响、黑云压城的虫潮振翅声、鬼面虫意义不明的鸣叫声中，一丝轻轻的碎裂声响了起来，声音虽小，却能盖过世间的所有声响，天地好像按下了暂停键，顿时安静下来。 那是蛋壳碎裂的声音！ 那枚金蛋被直升机爆炸产生的冲击之下，竟然就这样一丝一丝地产生了裂纹！ 而那蛋壳上每出现一道裂纹，便有缕缕金光从中闪现，无差别地向空中的虫潮激射而去。 而距离它最近的辛理首当其冲，她的身体已经半步进入了黑洞，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卡在了现实和黑洞之间，那缕金光从她身体中穿胸而过。 那缕金光所带的力量让辛理感觉到意识产生了激烈的震荡，她感觉喉口一甜，一丝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她所在的驾驶舱在被那金光穿透之后，竟然像是被什么力量瞬间变而成一副徒有其表的骨架，风一吹，那用最先进的材料制成的机舱便像泥雕一般，纷纷化成灰烬随风而去。 辛理被那金光一阻，她无法再往黑洞更进一步，但好在这也让朝向她的攻击都会被黑洞化解掉一半，因而那沙化了机舱的金光在透过她的身体之后，并没有给她带来生命危险。 而此时，空中那只鬼面虫还在持续地鸣叫，它身后的虫潮都随着它的叫声聚集到它身边，那遮天蔽日的虫潮把阳光都遮挡在身后，数不清的虫鸣萦绕在她的脑海里，甚至有种精神攻击的作用。 辛理心中危机感更盛，而空中无数的复眼，镰刀一般的前足都一一指向了辛理……身边的金蛋？ 辛理这才明白，原来那些虫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那枚金蛋。 此时她跟金蛋相隔不到一米，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她能看到支撑着金蛋的底座就是最平常的银色金属制成，跟金蛋所用的材料完全两模两样。 原来原本的雕塑不知道被什么生物给破坏掉，将这枚金蛋放在了这里。而金砖大厦居然真的被当成了反光镜使用，好让这枚金蛋接收到最多的日光！ 而鬼面虫则盯上了这枚金蛋，想要将之破坏掉，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屡屡失败。就在辛理来到林川市的时候，就已经被鬼面虫身边的侦察兵发现，而它就借用了辛理的直升机，试图用直升机的爆炸将这枚金蛋炸毁。 可是这金蛋的外壳竟然比它所想的还要坚硬，在这样的冲击之下，也只是裂开几条缝隙，眼看就要被迫出壳。 但鬼面虫的目的已经得逞了，能够阻止它的自然孵化已经足够！ 明明是这两者之间的斗争，而辛理只是无辜的路过，便卷入了这场争端。此时她进退两难，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金蛋的蛋壳一片一片地在她面前碎裂开来。 第77章 什么鸟语？ 蛋壳完全碎掉的时候, 里面的金光达到最盛，那绚丽的光芒好像顶替了太阳，成为世间唯一的光亮所在。 周围的虫鸣也在此时达到顶峰, 那些靡靡之音此时就像孙悟空的紧箍咒一样, 忽高忽低的呓语不停地在她耳边回荡。 辛理下意识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睛。那如声浪一般的虫鸣在她的物理格挡下毫无减弱的趋势, 让她的脑袋嗡嗡作响。 眼前也依旧能够感受到如白昼一般明亮, 她不得不在视觉上加持了光影调节，这才感觉眼睛没那么刺痛。在对视觉和听觉的极致蹂躏之下，辛理有了一种灵魂出窍的错觉。 她虽未睁开眼，但是就是能够清楚地看到，那强光之中有一道黑影慢慢浮现出来。 那是辛理从未见过的未知生物。他的身体是赤.裸的人形，她看不清他的脸, 却能看到他的脊背上生出来三双金色的羽翼。 而慢慢的, 随着那生物的破壳而出, 辛理渐渐感觉那刺耳的虫鸣越来越小, 有什么东西正从空中噗噗地往下落。 直到她忍不住顶着那金光，强行将眼睛睁开，这才发现原来那持续不停地往下落的东西，源头正来自于头顶那看不到尽头的虫潮。 而那落下来的虫尸都焦黑冒烟, 像是无火自燃一般，跟她的机舱一样化为灰烬。 她下意识地往光源处看去, 只见那生物头顶上方被虫潮遮蔽的天空活生生被他烧出了一个洞，即便被强光刺激得眼角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辛理也没有把眼睛闭上, 因为她看到了此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整个世界好像都被按下了慢速键，那个人影身后的羽翼像一幅画卷徐徐展开, 世间再昂贵的珠宝也比不上那三双金翼的流光溢彩。 等到金翼完全展开，竟然有近十米长，最下面那双较小的金翼也足以把近在咫尺的辛理纳入羽翼之下。另外两双金翼则微微颤动着，将那具美到让人窒息的雕塑一般的身体带到空中。 就在它挥动的时候，有几根金色的羽毛飘落到辛理的眼前，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接了过来，那羽毛比她摸过的所有羽绒被都要柔软，手感好得让她以为自己摸到一朵金色的云。 上面还带着微微的体温，就好像被阳光晒过一样，散发出温暖而干净的气味。 直到刺目的光线归于虚无，她才看到了他的脸。 此时暮色西斜，而他的容颜就在那暮色中映射着耀目的光芒，他长长的睫毛像是初透的晨曦，两只竖瞳也金光流转。 他几乎全身都是耀眼的金黄色，除了他的皮肤，那布满金色刺青的古铜色皮肤，在夕阳中熠熠生辉，让人感觉到一股充沛又原始的生命的力量。 那鬼面王虫显然没想到这生物在强行破壳而出之后，仍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他甚至完全没有怎么动作，那成千雷万的虫潮就已经溃不成军，在触碰到那金黄圣光的一瞬间就化为飞灰，毫无招架之力。 它焦急地发出阵阵悲鸣，但显然已经大势已去，如果说刚才那些虫潮就像没有尽头的黑云的话，那么现在，虫潮已经变成了布满破洞的黑心棉絮。 而那金光也没有顾此失彼，反而重点关照了它，金黄色的光柱层层叠加到甚至变成了白金色，而它只能将头部埋低，用最坚硬厚实的背壳和翅翼抵抗那惊人的力量。 但它的翅翼在金光照耀之下，也变得薄如蝉翼，眼看就要化成灰烬。 鬼面王虫被逼到绝路，它那尖锐的口器分裂成了两个，像是触须一样直立在空中震颤着，它发出了人耳听不到的某种声波，好像在朝远方呼唤着什么。 辛理似有所感地望向西面，三秒后，那里出现了一个黑影。 像是回应一般，那个黑影的方向传来了阵阵如有实质的声波，本就已经接近耳鸣的辛理突遭这声波的攻击，几乎头疼欲碎。 她紧咬着牙关，试图用精神力阻隔耳道，护住耳膜和大脑，不让自己在这声波的攻击下昏迷过去。 等到那黑影飞到近前，辛理才看到那是一只比王虫还要大上两倍的鬼面虫，它的身体如鳐鱼一样在空中无风自动。 它的尾部饱满硕大，里面盛满了绿色的液体，它的触须就像两根天线，此时竖了起来，似乎有看不见的力量在虫群之间涌动着。 而在它到来的时候，辛理也同时发现了头顶落下的虫尸速度慢慢下降。 她抬头一看，只见那些虫群好似被虫母加了什么增益状态一样，黑色的外壳上有一层诡异的绿光，当金光再次笼罩过去的时候，便再无伤害了。 看来是鬼面虫那方的虫母来了。 鬼面虫的虫母在末世中是传说一般的存在，几乎没有活着的人见过虫母的真身，之所以能够有关于虫母的资料，还是从某个倒霉基地传回的录像中得到的。 一般来说，虫母在虫类里是繁衍的角色，可是鬼面虫却不同，鬼面王虫承担的正是普通意义上的母体的责任，它通过传染和吞噬来孵化更多的鬼面虫。 而一般的战斗中，虫母往往无需出面，便已经结束。 只有在鬼面王虫生死攸关之际，虫母才会骤然出现，它的能力不仅是给虫群添加防御，自身更是有着力量型觉醒者都无可比拟的攻击力。 它尾部的毒液能够腐蚀万物，而前肢的利刃则削铁如泥，用游戏的术语来说，则是同时点满了法术和近战专精。 更可怕的是，在形势不利对己方的时候，它还会吞噬王虫，将之合二为一，进化成为鬼面虫后，保留了自身的攻击力，也融合了王虫的繁衍能力，将王虫肚里那些未孵化的幼虫转移成为自身的能量来源，在肢体在受到伤害的同时实现无限再生，立于不败之地。 而末世中那倒霉的被虫群盯上的基地，就是牺牲了几十个觉醒者，就要将那王虫就地诛杀的时候，奄奄一息的王虫唤来了虫母。 虫母将它的剩了一口气的躯体吃掉之后，一怒之下将整个基地的人类全部抹杀，何其惨烈。 不过从刚才那金色鸟人的表现来看，他也不是好惹的角色。辛理只能寄希望于鸟人身上，希望他能够拥有一战之力，最好两败俱伤，她才能有一线生机。 此时两方剑拔弩张，辛理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将到最低，这两方哪怕其中一个只要心血来潮地给她来上一下，就算她此时玄妙的状态能够用黑洞将攻击力化解掉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够她喝上一壶。 好在目前双方的眼中只有彼此。 只见虫母的尾部像腿一样直立起来，尾端的尖刺将那绿色的汁液如针一般朝那金色鸟人的方向激射而出。 而跟鸟人挨得近的辛理也不幸受到牵连，好在她一直保持警惕，在那绿色的汁液落到她身上之前提前往身侧跳去。 等她落地，再往刚才站立的地方看去，那水泥地已经被绿色的毒液腐蚀出了一个大洞，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辛理心有余悸地擦了擦头上的汗，她得找一个躲避的地方，否则猛不丁地就会被范围攻击所伤，对于这两位大佬来说，她显然连一只蚂蚁都算不上。 她四下看去，此时她的脚边刚好是那金蛋的下半部，没有碎裂的半个蛋壳，她来不及多想，一手把蛋壳提起盖到了身上。那尺寸刚刚好能够将她的身体笼罩其中。 看鬼面虫跟金色鸟人那深仇大恨的样子，想来在这之前已经试过无数次破坏它的蛋壳，可见这蛋壳的防御力有多逆天，此时用来做她的盾牌再合适不过。 她试着把一直抓在手上的金色羽毛回收到黑洞，成功了！她回收物品的能力并没有失去作用！ 辛理决定等它们的战斗结束，把眼前能见到的所有蛋壳都收入黑洞！ 不管是用来替换防弹衣的内芯，还是之后跟其他人兑换物资和积分，都是不可多得的珍稀材料。 而此时金色鸟人跟鬼面虫母的战斗还在进行中，那绿色的汁液在辛理看来是比硫酸还要毒的液体，但金色鸟人只是轻轻用翅膀一档，便隔绝了它的攻击。 鬼面虫母自然不止一招，它在射出毒液的同时也指挥着身后的虫潮向金色鸟人发起进攻。 虽然在辛理看来那样的自杀式攻击就如飞蛾扑火一般，每个往翅膀上撞的鬼面虫都会飞快地化为飞灰，但因为有虫母的不知名增益加持，那虫群也能以量取胜，竟然在那金光闪闪的翅膀下留下一道浅浅的黑色印记。 那黑色的印记虽浅，但耐不住自杀式攻击的虫潮仿佛无止境一般，瞄准了那一点就疯狂地往上撞去。 渐渐的，留下了黑色印记的那只翅膀就好像生锈了一般，没有之前那么灵活，像是被麻醉了一样，挥动之间都慢了一拍。 辛理突然想起了，那些如炮灰一样的鬼面虫并不是毫无用处，它们的口器中似乎同样能够释放一种汁液，能够麻醉生物。 末世之中就曾有发布过收集鬼面虫尸的任务，通过采集它们的囊袋，提取其中的汁液，便能制成一种特殊的麻醉弹，只要一颗便能让恐象大小的生物直接陷入沉睡。 鬼面虫母见这招见效，更是乘胜追击，呼唤剩余的虫潮往他其他那五只翅膀上撞。 金色鸟人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体包裹起来，很快，六只翅膀上面都留下了黑色的印记。 随着鬼面虫母又一波音波攻击，那六只翅膀被迫展开，将里面脆弱的身体露了出来。 此时那刺目的金光也被数不尽的虫尸灰烬所覆盖，再也无法用金光进行范围攻击。 鬼面虫母毫不犹豫地竖起两支钢刀一般的前肢，翅翼晃出残影，转瞬间就来到了金色鸟人的面前。 那前肢如泛着寒光的利刃眼看就要扎穿金色鸟人的心脏，只见他金眸中光华一闪而过，周身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来。 是放弃抵抗了吗？ 辛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颤，若是连这金色鸟人都打不过鬼面虫母的话，那她岂不是也只能等死？ 她心中涌上一股危机感，虽然她跟金色鸟人并没有合作关系，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此时帮他就等于帮自己！ 鬼面虫母跟金色鸟人的距离在不断拉近，就在它以为自己要大获全胜时，不知为何身体突然一僵。 与此同时，辛理指尖的蓝光一闪而过，刚才她发动了锁定的天赋，好在这天赋对鬼面虫母也有同样的效果。 而恰好就在这个时候，一束白金色的光柱从头顶降落，笼罩在它的身上。 之前金色鸟人破壳后所产生的光像夏天一样刺眼夺目，而这时候的光却内敛温和，像春天的朝阳一样和煦温暖，但辛理却毫不怀疑，这束光柱比之前的所有光都更加骇人。 果然，鬼面虫母背后的羽翼瞬间焦化成灰，眼看就要骨化形销，而它的触须同时震颤了一下。 辛理这才突然发现，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王虫的踪迹。 就在这时，她的眼前略过一道残影，那王虫几乎瞬时就出现在了鬼面虫母的身前，虫母巨大的口器一张，毫不犹豫地将之吞吃入腹。 原来刚才一直销声匿迹的王虫在为虫母积蓄着力量，随时准备作为它的食物出现在它的手下。 吞吃了王虫的虫母身形大涨，完成了从虫母到虫后的蜕变，比原来还要大上一倍不止，而它身后化灰的翅翼也同时生长出来。 虫后的再生能力在发挥作用！ 有了再生的能力，鬼面虫后顶着那束光柱，再一次举起了锋利的前肢。 难道金色鸟人气数已尽了吗？ 辛理心中一紧，躲在蛋壳底下，不停地发动回收天赋，试图将自己完全纳入黑洞中，可其他的所有物体都可以回收进去，除了她自己！ 那人站在原地，美得不似人类的脸上古井无波，好像并没有将生死放在眼里，看着那虫母即将要刺入他身体的前肢，眼中出现了一种悲悯的情绪，他没有再试图挣扎，反而缓缓闭上了眼。 就在他要平静地接受自己的死亡时，那自上而下的光柱微微一颤，他似有所感地睁开了眼。 那道光柱突然之间光芒大盛，让人惊骇的力量彻底爆发出来，那光芒耀眼到连他自己都无法直视，将整个世界都变为了纯正的白。 辛理第一次将光影调节使用在非视觉的地方，她将那道光柱足足增强到了100%，而就这一下，迅速抽干了她身体里的所有精神力。 经过强化的光柱显然已经跟刚才不可同日而语，虫母再生的速度已经远远跟不上光柱给它造成的伤害，它的前肢无法再进一步。 先是它的翅翼，再到头部，肢干，最后只剩下那尖利的前肢“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跟它的亡灵虫兵一样，都碎成了粉末，随风而逝。 让辛理惊讶的是，脑海里竟然响起了那熟悉的电子音。 【天赋：操控】 【获得效果：保存（B级）】 【保存（B级）：你将保存身体的当前状态，并在需要的时候读取它。】 【使用方法：按下ctrl+s。】 按理说，同类厮杀才有夺取对方天赋的可能性，而人类击杀异虫并不能吸收异虫的天赋，否则人类早就能把异虫屠杀殆尽。可是此时她是将自己的天赋加持在金色鸟人的天赋之上，所以在鬼面虫后死在光柱之中时，她也成为了最终的受益人。 而刚才情急之下掀开蛋壳的辛理，此时回头一看，身后那双金色的竖瞳正越过虫后无尽的飞灰跟她遥遥相望。 那是让人感觉不到心跳的诡异的美丽。 这鸟人，该不会恩将仇报吧！她刚才可是救了他两次！就在辛理准备使用F5刷新状态，跟他殊死一搏的时候，那双金眸的主人轻启薄唇，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 “哇——哇——” 辛理：“……”什么鸟语？ 若不是亲眼所见，辛理很难想象，跟绝世容颜相配的声音却是那样粗劣嘶哑，甚至还有些聒噪。 这让她想起了以前上班的路上，有一只讨厌的乌鸦时常在那徘徊，每次远远的看到她，就要飞过来往她头上拉屎，好几次辛理气急败坏地追赶它的时候，它就会发出这种嘶哑的声音嘲笑她。 那鸟人扑腾着翅膀朝她飘过来，翅膀带起的气流几乎要将她扇飞。可是他身上却没有任何敌意。那双金瞳明明应该十分诡谲，但在他俊秀得不似人类的脸上却相得益彰，有种摄人心魂的美。辛理硬生生地止住了逃跑的脚步，只因为她从那双金瞳中看出了一些……孺慕和依赖？ “哇——哇——” 见辛理没有反应，那鸟人好像有些着急，不停地纠正着口音，从“哇”，变成“呜哇”，再到“哇啊”、“嘛啊”…… 直到后来他像脑抽了一样，一直“麻——麻——”地嚎叫，辛理这才突然涌现出一个古怪的猜想。 这鸟人，该不会是在叫她妈妈吧？ 第78章 怎么看怎么像一只……乌鸦 据说刚出生的幼鸟会认识并跟随它们所见到的第一个移动的物体。而金蛋破壳之后, 离他最近的生物，显然就是辛理。 其实他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两个生物, 一个是辛理, 而另一个是鬼面王虫。只是鬼面王虫的外表看上去实在有些辣眼睛，而且还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样子,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辛理才是他的母亲。 年纪轻轻喜当妈, 辛理的心情有点复杂。 更可怕的是，这只怪鸟还不会说话。 辛理想走，但是她一动，那长着金色大翅膀的怪鸟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哪怕她掏出越野车，他也能轻松跟上。 她忍无可忍地探出车窗, “我不是你妈！” 怪鸟扑腾着翅膀, “哇——哇——” “……” 虽然周围没有人, 但是这个赤身果体的金色怪鸟一直跟在她后面, 实在有伤风化。 此时那怪鸟浑身都沾满了虫尸的黑灰，就连金色的翅膀都黯淡了许多。辛理想起她之前在林川市有一个临时住处，为了安置江宁找的一栋烂尾楼，离这边倒是不远。 她索性把怪鸟带了过去, 只是进入单元楼的时候，她有些犯难。 “你能不能把你的翅膀收一收？” “哇——哇——” 辛理一脸黑线, 这怪鸟不会还听不懂人话吧？她指了指他背上的翅膀，又比了比单元门的大小, 接着指了指二十一层的位置。 “你, 翅膀，太大, 门，小，进不去，懂？” 经过辛理一路上无数次呵斥他不准吵闹之后，他好像终于明白了自己一说话就会让辛理不高兴，没有再“哇哇”大叫。此时只是看了看辛理，又看了看头顶，金瞳中出现了一丝迷茫。 “……算了。”指望一只鸟能听懂她的话，不如指望她自己去学会一门外语。 看到辛理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怪鸟有些着急，刚张口又想起什么闭上了嘴。他歪着头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看刚才辛理指的二十一层窗口，福至心灵。 哦！原来妈妈想让他把她带到那里！没有翅膀确实很不方便呢…… 辛理自顾自的想迈进单元门，就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揽住她，随后她身体一轻，便被怪鸟带到了空中。 ……这样上楼倒是省力。 一层到二十一层，对于怪鸟来说只是轻挥一下翅膀的事。 他轻柔地把辛理放在了二十一层的阳台边上，辛理的双脚落到地面。而怪鸟本也想跟着她进入室内，但一往里面飞，翅膀就会被两侧的墙体卡住，他只得呆呆地停滞在半空中，又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辛理回头看了看，他金色的羽毛上正噗噗地往下掉灰，浅金色的头发和睫毛上也脏兮兮的，整只鸟看上去就像刚从煤堆里钻出来的一样。 她自己应该也没好到哪去。 辛理想了想，从黑洞中找到一个洗车用的高压水枪和水桶，于是她简单组装了一下，一手源源不断地往水桶里注入清水，另一只手则持着水枪喷头对着怪鸟喷去。 高压水枪喷出来的水压虽然大，但怪鸟的翅膀连毒液都不怕，这点水压自然不在话下。只是猛然被水喷到，让他吓了一跳，但很快他便发现那水冲到他的翅膀上，带来一丝清凉的感觉。 于是又开心起来，甚至会在空中上下移动配合辛理喷水的方向。 等她把怪鸟的羽毛都冲洗干净之后，他抖了抖翅膀，把上面的水珠甩掉，然后飞到了楼顶，坐在天台的边缘，专心地用手一根根地梳理身上的羽毛。 辛理松了口气，于是回到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沐浴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爬上了天台。 此时天边只剩下一抹浅浅的橙红色，那怪鸟就在天台的边缘，金瞳认真而专注地注视着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 辛理走到他的身边，怪鸟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他还记得辛理不喜欢他说话。 辛理不忍，“没事，你说。” “哇——” 辛理冷漠，“打住。” 怪鸟无辜地眨了眨眼，他金色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上下颤动，上面还带了些氤氲的雾气。他的脸雌雄莫辨，面容深邃，兼具神秘和优雅的气质，美得仿佛来自另一个次元，古铜色的皮肤更赋予了他精灵一般的美感，自带一身柔光……前提是他不说话的话。 末世之后受到辐射的生物，包括人类在内，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异变，人类中觉醒了天赋的叫做觉醒者。而出现异变的动物通常会出现返祖现象，就像小象返祖成为恐象了一样，而有一部分也会继承古生物的血脉天赋，被称为血种。此外，出现了异变的植物则被称为灵种。 血种进化到二阶以上的时候，也会口吐人言，甚至有一些低阶异鸟就是通过模仿人说话来欺骗人类自投罗网。 一出生就能异变出人形，说明他的成熟体至少也有四阶以上，等同于三阶丧尸了，三阶丧尸在她上一世死亡之前，还只是人类猜测中的产物。也许是因为提前破壳导致的先天性生长发育不完全，所以他没有学会说话？ 辛理想到之前遇到恐象的时候，也可以通过精神力交流，于是她试探着伸出精神力触角，连接到怪鸟的身上。 “你好，能听到吗？” “#@￥%你￥#@%我￥#￥@%哇&*%#……” 一大波乱码冲击了辛理的大脑，辛理的脑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她有些崩溃，这蠢鸟连精神力沟通都不会！ 不过好在，从怪鸟兴奋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她说的话他能够听懂。 辛理伸出手，“打住！” 怪鸟的精神力跟她不是一个体系，如果他再这样激动地传送过来一大波乱码，她的精神力有可能会被影响，简单来说，就像配件跟电脑不兼容一样。 “下面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怪鸟乖乖点头。 “你是什么生物？” 金色的翅膀，黑色的皮肤，饶是辛理见多识广也猜不出他到底是哪一种鸟。 “￥#@……@#￥乌￥%……￥” “……” 怪鸟描述了一番之后发现辛理还是一脸茫然，于是扯下一根羽毛，把羽轴当做笔，在地上蹭蹭画了几笔。 等他画完，辛理探头一看。 那是一只有着三只脚的鸟形生物，他的羽毛画出来的痕迹也是金色的，所以看起来是一只金色的鸟。 只是那鸟喙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一只……乌鸦。 辛理搜肠刮肚，终于想到一只类似的古生物名称，“三足金乌？” 三足金乌在她的印象中是神话中的神鸟，在华国历史上也有相关的记载。早在东周时期就有三足金乌的青铜雕塑，出土的壁画里，三足金乌的身影也屡见不鲜。有学者认为，三足金乌是从恐龙时期遗留下来的一支血脉，而也有另一种说法，古书中“日中有三足乌”里，“乌”代表了太阳黑子，认为三足乌是古人观测到了太阳黑子活动的象征。 不管以上两种说法是对是错，如今的太阳风暴正是太阳黑子剧烈活动的产物，乌鸦蛋受太阳黑子影响，异变成“太阳使者”三足金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怪鸟金色的瞳孔一亮，疯狂点头。 一人一鸟总算能够沟通了。辛理发现虽然怪鸟……不，是金乌，他虽然不会说话，但是画画的水平却相当高，至少能够让她看懂。 于是她让他把破壳前后的来龙去脉都用画来描述。 第一幅画是一只肥壮硕大的乌鸦，一栋金色的大楼，一只小黑虫。 第二幅画是乌鸦跟小黑虫打架，乌鸦险胜，占领金色大楼。 第三幅画是乌鸦在金色大楼面前下了一颗蛋。 第四幅画是长出了鬼脸的小黑虫和一只乌鸦打架。 第五幅画乌鸦则不见了，小黑虫开始攻击金蛋。 第六幅画是小黑虫叼着一个飞机砸向金蛋。 第七幅画是一个翅膀小人和一个火柴人在打小黑虫。 辛理半蒙半猜，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在太阳风暴来之前，有一只乌鸦和黑虫同时看上了金砖大厦这块风水宝地。而黑虫不敌乌鸦，乌鸦强行占领了这块地盘。接着它便在广场的雕像上面下了一颗蛋。 太阳风暴降临之后，受到辐射的黑虫变异成为了鬼面虫，携带一帮小弟企图占领金砖大厦，而乌鸦不知道是逃跑了还是被吃了，总之消失了。 而乌鸦的蛋在金砖大厦高强度地接受太阳辐射后，也产生了变异，成为一颗金蛋，鬼面虫大概感觉到里面生物对它们族群的威胁，试图攻击金蛋阻止它的孵化。 就在这时辛理出现了，鬼面虫把辛理的直升机作为投掷物，试图把金蛋消灭掉，没想到金乌生命力如此顽强，就算提前破壳实力也比鬼面虫强上太多，只是因为没有战斗经验所以才被压了一头。 好在有辛理救他的两次，他这才把对面全灭。 补完整个事件的辛理不由得扶额，怪不得她从开车进城的时候就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原来在那时鬼面虫的侦察兵就已经盯上了她。侦察兵的观测距离可以达到两千米以上，可以脱离她的精神力范围对她进行远程监控。 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便通知了王虫把她的直升机当做武器，给金乌一记重击。 而她自己，只是个可怜的炮灰罢了。 忽然，辛理又想到什么，“你不是三足金乌吗，那为什么只有两只脚？” 金乌委屈巴巴地在蹲在地上又画了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圆圈，那是金蛋。蛋壳里有一个翅膀小人，那是他自己。翅膀小人正要长出第三只脚的时候，啪！一架直升机从天而降。 脚脚没了。 第79章 全自动载人航天运载工具 面对金乌“你害我成了残疾鸟你要负责”的眼神, 辛理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决定先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 “其实……两条腿也够用！” 在辛理解释自己跟生下那枚蛋的乌鸦完全是两个物种的时候，对方就是一个“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态度, 仍旧坚定地认为她就是自己的母亲, 从辛理两次出手相救，保护了他就可以看出来。 毕竟, 哪有母亲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受伤呢？这显然是母爱的表现！ 辛理无语凝噎, 实在没办法跟一只蠢鸟解释什么叫唇亡齿寒、一致对外。 她只得勉强接受自己无痛当妈了的事实，并且开始行使身为母亲的教养责任。在她的谆谆教导中，金乌终于明白两条腿才是人类世界的审美主流。 在辛理忍不住发散思维想象金乌第三条腿应该长在哪里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件无法忽略的事。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 首先我们不能光膀子到处跑。” 金乌这次倒是听懂了, 他拔下几根羽毛, 指尖金光一闪, 就见他变幻出了衣服。他在胸前用金饰和羽毛做了装饰，腰间挂了璎珞配饰，下装精致飘逸，跟他皮肤上的金色刺青相得益彰, 充满浓重的西域色彩。 最后，辛理从多种角度论证了人类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长翅膀这件事。 金乌也乖乖点头, 他是一个听妈妈话的好孩子。不过他努力了一下，似乎并不能让翅膀完全消失, 只能缩小到跟他自己等同的高度。辛理看着他后背那一大坨金闪闪的羽翼, 只得催眠自己那只是一个挂件。 但总算是能见人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最后一丝暮色也消失不见了。她还记得此行的目的, 她要找到陆修文，得先到方舟生物的物流仓库找到陆修文的物资领取记录，这件事处于最高优先级，刻不容缓。 辛理自顾自地拿出一架直升机，回头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金乌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他大概觉得直升机是辛理的可拆卸翅膀，在她拿出来的时候目露震惊，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翅膀，手还比划了一下，犹豫了半天还是狠不下心。 然后他看向辛理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崇拜和敬服。 辛理：“……” 她顿了一下，开口道，“我还有事要做。”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金乌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也跟她一起踏入了机舱。 “你要跟我一起走？” 金乌轻轻“哇——”了一下，然后蹲在地上画了一幅画。 是一个翅膀小人窝在火柴人身边。 辛理蹙了蹙眉，还想说些什么，就看金乌在火柴人旁边画了一只断掉的脚，然后无辜地看着她。 “……我知道了。” 辛理叹了口气，眼看一时半会也摆脱不了金乌，只能默认让他暂时跟她同行。 金乌兴高采烈地进入了机舱，像小孩子一样摸摸这碰碰那。 “如果你想跟我一起走的话，我们先约法三章。” “第一，不准叫我妈妈。” “麻——” “麻麻也不行！” “哇——” “第二，外人面前不准说话。” “哇——” “第三，学好普通话。” “哇——哇——” 辛理站起身，谢绝金乌进入驾驶室的请求，拿出平板打开一个之前下的电影扔给他，让他跟着电影好好学习普通话。 …… 崇市在林川市的东面，只要沿着城东高速行驶到尽头，便能够到达红水江边。 辛理在操作台上按下几个按键，启动自动驾驶程序往崇市的方向驶去。直升机缓慢攀升到高空，漆黑的夜色中，辛理冷不丁地看到驾驶室的挡风玻璃外面出现了一张脸。 她的心跳顿时停止，等回过神来，她慢慢地回头一看，身后机舱舱门大开，本应在对着平板学习普通话的金乌不知所踪。 而此时某只好奇的蠢鸟正飞在半空中，贴着挡风玻璃往驾驶室里看，脸被玻璃压得扁平，还有心情对辛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辛理冷冷地把精神力传递出去，“再不进来我就把你的翅膀砍下来做成烤鸡翅。” 虽然蠢鸟不知道烤鸡翅是什么，但是辛理眼神中蕴含的杀意他倒是能准确地感受到，于是他抖了抖翅膀，悻悻地飞回了舱内。 人鸟公约又多了第四条，“禁止乱飞，尽可能跟辛理保持十米以内的安全距离”。 …… 二十分钟后，一人一鸟终于到了林川市和崇市的交界处。 林川市城西高速的尽头，有三座大桥横跨红水江，从北到南分别是海纳桥、百川桥和行远桥。 辛理和金乌乘坐着直升机，从空中俯瞰下去。 夜半的江边白雾濛濛，水声不绝，翻涌的江水跟岸边的礁石相撞，仿佛声声叹息。 红水江如其名，江水的颜色有些微泛红，两岸边影影绰绰，隐约看到有船只停泊。 三座大桥连通了林川市和崇市，作为连接两市的重要交通通道，往常车来车往的桥面上此时寂静无声，它们就像三个沉默的巨人，在等待永不归来的客人。 因为台风期时红水江水位暴涨完全把桥墩淹没，为了避免安全事故的发生，官方采取紧急措施，对三座跨江大桥实行全面封锁，禁止车辆行人通行。一直到太阳风暴之后，限行也没有解除，此时两边桥头上还有禁止通行的标志牌和警示带。 辛理小心地放开精神力，观察着桥面和岸边的情况，想象中的危险并没有出现，反而有种久违的平静。 她心中有些担忧，崇市是毒蚊的第一批投放地，很有可能出现丧尸的踪迹，她只得小心行事。 因为怕直升机的声音太大引来丧尸，她索性在桥头一处空地落地，掏出一辆以高时速、低噪音闻名的顶级轿车作为交通工具。 在她进入驾驶位之后，示意呆在原地的金乌从另一侧上车。金乌有样学样打开了车门，左脚踏到车上，正要侧身进入的时候，卡在了原地。 他那金色的翅膀虽然缩小了，但副驾的位置仍旧装不下。 辛理在车顶上摸索了一下，一声轻响，头顶的车篷打开了。 金乌这才高高兴兴地跨上了车，坐在车座顶上，翅膀稳稳搭在后座。 辛理默默地发动了引擎。好在现在已经不用遵守交规，否则金乌这蠢鸟一定会被抓走…… 她握着方向盘，一边看向手机里的离线地图，放大了崇市的位置。 方舟生物的物流仓库在城北靠近机场的位置，他们可以绕过城区，从环城高速前往。 辛理有些庆幸，目前市区形势不在辛理的掌控之中，若要从中穿行而过有可能遇到危险，可以绕路再好不过。 她才往前开了不到五分钟，就看到一只女士的高跟鞋孤零零地歪在道路中间。 接着，她就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辛理绕过警示带，往前走了不到一百米，便不时看到有废弃的车辆停在原地，车门大开。直到她按照地图的指示，驾车靠近了环城高速的收费站，面前的车辆已经堵得结结实实，彻底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不得不停下车，站起身极目远眺，精神力朝前面掠去。 从收费站过去，环城高速往机场的方向，拥堵的车潮一直延伸到辛理的精神力能探到的最远的地方。高速路被废弃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路上空无一人，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痕迹，像死一般的寂静。 凌乱的衣物和行李散落在干裂的高速路面上，车座、车顶、车轮上不时出现残破腐烂的肢体，高速路的防护栏上布满干涸的血迹，破碎的内脏甚至甩到了信号塔的脚下。 就像是出现在恐怖片里的场面，血腥又惊悚，可以想象这里的人们经历了怎样一场浩劫。 而所有的车头都统一朝着城外的方向，往后看去，一直延伸到了市区里。就仿佛市区里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导致人们惊慌失措地往城外逃离。 看情况路上的车辆至少也应该堵了十几公里，如果要一一把那些车辆都收进黑洞就太不现实了。 按照一般电影里的发展，此时的主角在无奈之下应该会选择回头从城区穿过，杀穿整座城市到达目的地。 辛理回头往城内看去，隔着十几公里的道路和森森的树林，她仿佛又闻到了那腐烂恶臭的气味。估算了一下崇市的人口，作为南部地区最大的城市，里面的丧尸就算没有上千万，也有五百万。 想要毫发无伤地通过，简直是天方夜谭。 “金乌，”辛理冷静地开口，“带我过去。” 她指了指机场的方向。 金乌看懂了她的意思，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辛理没有再次使用她的可拆卸翅膀，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接着，金乌揽住辛理的腰身，身后的羽翼有金色的流光闪过，缓缓张开，鎏金似的羽毛在黑夜里微微发着光。他轻轻福了下身体，便腾空而起。 金乌，全自动载人航天运载工具。 第80章 他们就像一只巨大的尾巴 金乌有六翼, 飞行速度比直升机都要快上不少。辛理考虑以后在他的脖子上挂一个吊篮，乘坐过程中更加便捷舒适。 在朝机场方向飞行了十五分钟后，辛理在高空中看到了一个物流园, 也就是方舟生物的最大的仓库所在。 方舟物流园占地面积大约25万平方公里, 是崇市最大的物流园区，拥有覆盖全国90%省市的运输线路。 此时从上空能够一览园区内部, 园区里干净整洁, 物流车辆停放有序，远远就能看到每个物流仓库的大门都是锁上的。 她的精神力有限，无法覆盖整个物流园区。但方舟物流园跟辛理之前所在的海苔公司的物流仓库结构位置大体相同，因此很容易就定点到了仓库管理部所在的综合办公楼。 仓管部是物流园区的中枢指挥中心，负责记录进出货、库存管理、订单管理等重要智能，对各类货物的进行分类记录。因为在台风期后方舟生物捐献了大批物资, 因此仓库系统对接了官方系统, 可以直接调取物资领取记录。 仓管部所在的综合办公楼共有五层, 面对物流区正门。其中一层属于快递服务点, 二层是员工食堂，三层以上则为各个行政部门的办公区。仓管部则位于顶层。 在综合办公楼前面降落后，辛理让金乌跟在她的身后。她先到一层和二层转了一圈，一层的快递服务点基本都拉上了闸门, 二层的员工食堂连瓶辣椒酱都没剩下，冷库里更是空无一物。 但是看上去并不像是被人洗劫一空, 反而更像是内部员工有序撤离。 辛理直接上到了五楼仓管部，撬了锁。第一个办公室里只放着十来张办公桌, 文件柜里的资料都已经被打包带走, 没有任何有用的物品。 她一连撬了五个办公室，都跟前面的办公室没有什么不同。就在最后一个终于有了收获, 最后一个房间大约是杂物间，放置了一些打扫器具、办公用品，而辛理在最角落的柜子里发现了一台落灰的台式主机，应该是被替换下来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机子。 辛理将电脑挪到办公室，插上网线和电源后才想起来，综合办公楼内同样处于断电状态。她刚想从黑洞里拿出一台家用发电机凑合着用，就听到身边一直默默观察她的金乌短促地“哇”了一声。 她转头一看，就见金乌伸手放到了电源线上，手上的金光微微闪烁，就看到电脑正常启动了起来。 辛理一愣，顿时想起了金乌之前跟鬼面虫对战的时候使用的天赋，那分明是光系天赋，即便在末世里也算少见。光系天赋最实用的地方在于，能够作为备用能源存在。 拥有光系天赋的生物身体相当于一个巨大的蓄电池，在接受太阳光照的同时，能够将太阳光收为己用，在需要的时候从身体里将光能转化为电能。 这蠢鸟还挺有用！ 面对金乌邀功的眼神，辛理只能夸了句，“干得好！”而前者听到这句话，骄傲得身上的羽毛感觉都亮了一些。 这台被淘汰的台式主机启动比较慢，虽然没有配置显示器，但是仅凭主机也可以直接进入操作系统。 辛理将信号中转USB插到了接口上。 三分钟过后，巴尔顺利接管了这台电脑。 因为没有显示器和鼠标，辛理将工作全权委托了巴尔。 “巴尔，帮我查找方舟生物捐助到惠民点的物资领取记录。” “好的，请稍等。” 巴尔的主脑可以充当显示器使用，通过USB信号中转，电脑系统桌面可以直接在它的主脑中显示出来，随他的意识进行操作。 大约十分钟后。 “已经为你调取了今年六月份物资领取记录，共计79，4256，8495条，领取人数为8，1385，1202人次。” 辛理不禁咋舌，据官方统计，第一波台风的遇难人数约为两千万人，失踪人口在三千万以上。第二波台风的遇难人数达到了惊人的四千五百万，失踪人口达到六千万。保守估计约有一亿人死在了台风期中，在太阳风暴来临之前，华国余下十亿幸存者。 而这十亿幸存者中就有80%的人领取了方舟生物捐献的物资，这已经不能用财大气粗来形容了，根本就是富可敌国。不仅财力雄厚，方舟生物的企业声望也在灾后迅速累积起来，成为仅次于国家机器的存在。 也许它早已在人们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国家的经济命脉，在灾后国家机器瘫痪后，顺理成章地成为实际掌权人。 这是怎样的狼子野心…… 辛理心中一沉，她本以为她能够见微知著，却没想到她触摸到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她定了定神，开口报出了陆修文的身份号，“帮我查找一下有没有这个人的领取记录。” 片刻后，巴尔有了回应，“有。” 辛理闻言一喜，这物流仓库总算是没来错。“把他领取物资的所有记录都发给我。” 几秒后，辛理的手机亮起。 【领取人：陆修文】 【身份号：LC001989665】 【所属籍贯：林川市】 【联系电话：13XXXXXXXXX】 【领取时间：6月9日16点45分/6月10日12点33分……6月29日8点53分】 【地点：崇市莲花区时代路惠民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辛理有些恍然。林川市的幸存者只有不到五十万人，灾后便被转移到了周边的南市、崇市和林川以北的大良市。 陆修文会出现在崇市也是情理之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辛理的指尖在陆修文的领取记录上面点了点。 从6月9日开始直到6月25日，陆修文每天雷打不动都会到惠民点领取一次物资。而辛理之前领取过一次物资包，分量足够一家三口吃一天。那么她有理由猜测陆修文身边还有两口人，也许就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而6月25日之后，太阳风暴来临前一周，陆修文便开始每隔两天领取一次物资，直到6月29日领取了最后一次物资。 辛理记得惠民点一直营业到7月1日，可是当天并没有他的领取记录。 难道陆修文已经遭遇了不测吗？ 她想到刚才从崇市那边传来的危险气息，心里有些不确定了起来。即便是她自己，想要从崇市中全身而退也非常有难度，陆修文就算是个觉醒者，也只是个辅助型的觉醒者，攻击力有限，真的能够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存活下来吗？ 辛理深吸了一口气，虽然陆修文的生死已经是个未知数，但是就算只有一半的可能性，也值得她去崇市一探究竟。 “哇——” 就在辛理做出决定的时候，身边的金乌突然发出了声音，他刚才一直好奇地看她手里的发光的方块，只是上面的符号他看不懂，所以很快放弃，背对着辛理蹲在了桌子上，一只脚立着，另一只脚蜷缩在小腹前，把脸埋进了翅膀里，就那么睡着了。 此时他的头突然抬了起来，对着外面叫了一声。 辛理警觉地放开精神力，两公里之外有什么东西在朝他们靠近！而且数量还不少！ 等他们走进了辛理的精神力范围，她才看到那些人身形扭曲，行动僵硬，身上的衣服破烂脏污还有可疑的血迹，有些人脸上的面皮掉下了一半，露出里面发黑的组织神经和骨骼，而有些明明脚踝已经断掉了，却还是可以拖着断脚，不知疼痛似的往前走。 是浩浩荡荡从崇市方向走过来的一级行尸！至少有上百只！ 按照他们行走的速度，大概不到半小时就能到达辛理二人所在的位置。 辛理立刻将手里的东西回收到黑洞，叫上金乌，“我们得离开这里。” 她查看了地图，找到崇市莲花区的位置，就在崇市的中心城区。她暗道一声倒霉，如果他们要从高空直接落到崇市的中心城区，那么很可能会吸引到四面八方的丧尸。只是此时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趁丧尸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辛理用了十分钟从黑洞里找出一个大小合适的吊篮，然后用一根粗绳连接起来，挂到了金乌的脖子上。 尽管金乌反对地哇哇哇了三声，但很快在辛理铁血无情的威胁中败下阵来。 “快走，不然把你做成烤鸡翅。” 金乌只得认命地驮起吊篮，腾空而起。 机场距离市区大约五十公里，开车也需要四五十分钟。不过为了避免直面丧尸，辛理指挥着金乌从西侧桥头绕行而去。 丧尸的感知距离是有范围的，一般一级行尸的感知距离是两百米，二级尸驱的感知距离则达到两公里，呈十倍增长。按照这个趋势来看，三级丧尸的感知距离怎么也有二十公里，不过这不在辛理的考虑范围之内。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行尸会突然前往方舟生物的物流园，但是以金乌飞行的高度和速度，在高速路上就能够摆脱行尸。 可是事情跟她所想的恰恰相反。 一路上那些行尸像是闻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始终没有放弃跟随。而高速路上不知何时也出现了行尸的踪迹，在辛理二人经过环城高速度的上空时，一个接一个地加入尾随的队列中，于是身后的队伍便愈加壮大。 远远看去，他们就像一只巨大的尾巴吊在辛理二人的身后，怎么也甩不掉。【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90 第81章 大脑好像在这一瞬间脱离了掌控 辛理估算了一下, 身后这些一级行尸已有近万。 但是他们的行为逻辑很是怪异，跟辛理以前认知中的行尸不太一样。她从未见过有行尸会如此执着又统一地追随着一个目标。 问题只能出在金乌或她自己身上。 因为身后一大坨尾巴的存在，辛理没有让金乌贸然进城, 而是在城郊找到一处灯塔降落。 这座灯塔邻近江边, 被称为“旋转天梯”，一圈圈螺纹状的阶梯从地面通向顶上的观景平台, 全长约2000米。阶梯窄小, 仅容两人通过，二人落在平台之上，在丧尸爬上观景台之前多少能够争取到一点时间。 辛理隔着护栏往下看去，脚下已经聚集了两三只离得近的行尸，他们抬头看着辛理的方向，灰色的眼珠死气沉沉, 脖子上的青筋已经变成黑灰色, 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吼, 僵硬的腿脚想上台阶却被拌住, 砰地倒在台阶上，却不知道疼似的，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更远的那些像是被什么东西驱赶着，不顾一切地往他们所在的方向奔来。 “蠢鸟, 你有办法甩开他们吗？” 金乌看着辛理，先是摇摇头, 然后点头。 辛理突然间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是说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那么甩开这些丧尸很简单。但是如果要载着辛理, 就要考虑飞行的高度和速度，她到底还是一副人类的躯体, 高空的低温和低气压会让她陷入失温和大脑缺氧的状态，没有适当的保护措施很快就会昏迷，继而危及生命。 “你先往我们来的方向走。” 金乌一愣，坚决地“哇”了一声，同时疯狂摇头，表示不能接受把她丢下的做法。 辛理顿了一下，诚恳地说道，“你在这拖我后腿。” 金乌在天上目标太大了，也许已经吸引了其他什么东西的注意。 “哇哇哇——”金乌不乐意了，用大翅膀扑腾到辛理的脸上。辛理稍微安抚了一下，他才不情愿地抖抖翅膀升到空中，但还是在空中盘旋了好一会，见辛理仍不改主意，只好照她说的往对岸飞去。 没有了辛理的负重，金乌几乎像光一样，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江对岸。 而结果不出辛理所料，地面上的行尸并没有因为金乌的离开而有什么改变，依旧坚定地朝她的方向全力奔来。 对于丧尸来说，变异的动物和植物远远没有新鲜的人类诱惑力更大。 但是他们紧追不放，是因为她身上属于人类的气息，还是说他们背后有更恐怖的存在，指挥他们统一行动。 不管是什么，在那之前，她要摆脱这些丧尸潜入崇市。 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辛理脚下已经聚集了一大波丧尸，肉眼望去大约有近两百只，最快的已经爬到了灯塔三分之一的位置。 辛理从黑洞中拿出一桶汽油，她将油桶从最顶上的台阶倾倒下去，源源不断的汽油汇合成一片淡黄色的瀑布，不出片刻，整座灯塔都被汽油浇灌成了一个巨大的半透明流心蛋糕，辛理就是蛋糕正中心的翻糖人偶。 因为有汽油的阻碍，手脚并用往上爬的丧尸未免有些脚滑，一个不稳，哧溜一下往下滑，后面的丧尸则急不可耐地爬上他的后背，将他踩在脚底。你推我挤之下，一个个丧尸身上也沾满了汽油，可是他们五感全失，丝毫闻不到汽油那刺鼻的味道。 灯塔楼体中间是一根细细的灯柱，阶梯依托在灯柱上盘旋而上。而此时上了楼梯的丧尸越来越多，辛理甚至感觉到脚下的平台有些晃动，螺丝固定处也咯吱作响，显然很快就承受不住这重量。 可是此时从外围奔来的丧尸只会越来越多，得想办法把他们分散开来。 辛理想起之前解决许哲之后，她为了能够解锁怀表空间，留存了许哲的血液样本。 她从黑洞中拿出一整个猪头——这是她之前从菜市场买的，将许哲的血液复刻到上面，瞬间成为了一个血红色的猪头。 她嫌弃地捏着鼻子，飞起一脚把猪头往远处踢。 从前每到一栋楼里搜寻物资时，为了避免被丧尸偷袭，都会先用鲜血涂抹到不用的物品上作为诱饵。丧尸的嗅觉敏感，在闻到血腥味的时候就会倾巢而出，钻进人类准备的陷阱里，这招屡用不爽。 当然也出现过不小心引诱了太多丧尸，把自己也给葬送进去的意外。 而此时那带血的猪头落到地上的同时，周围的丧尸脚步顿了一下，猪头上传来人血的香气，能看出来近在咫尺的美味让丧尸纠结了一番，但很快决定遵从自己内心原始的欲望，往猪头上扑了过去。 而一只丧尸动了之后，周围的丧尸也不甘示弱，纷纷往上扑。 最先抢到猪头肉的是一个平头丧尸，他的嘴巴大得惊人，肚子里的肠子都流了出来，但是一点都没耽误他的行动。他抱住那个猪头大口地啃食起来，而周围的丧尸也不甘示弱，像叠罗汉一样将他扑在身下，试图把肉从他手中抢过来。 灯塔上的压力顿时缓解了些许。 这招有用！ 辛理见状，更是如法炮制地往外扔出了十几个猪头，每扔出去一个，便有一群丧尸一拥而上，让她很有一种丧尸饲养员的错觉…… 辛理抛开脑海中的胡思乱想，从黑洞中拿出之前给蠢鸟用过的洗车水枪，只不过这次她把水换成了汽油。 她按下喷头，无尽的汽油从中喷出，像下起了小范围的阵雨，均匀地淋在周围的丧尸身上。 虽然远处还有更多的丧尸没有照顾到，但此时第一波攻击的条件已经完美达成。 就在她想使用打火机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奇妙的想法。 辛理顿了一下，将打火机放到旁边，从黑洞中拿出一根银针，往指尖扎去。 尖锐的针头在触碰到皮肤的时候，就跟扎到了钢板一样猛地弯曲，甚至没有在皮肤上留下任何痕迹。 以她的皮肤强度，普通的刀枪都没办法给她造成很大的伤害，更何况小小的针尖。 辛理将银针换成了电锯，狠了狠心将手指凑到疯狂旋转的锯条上，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本应该将整根手指切掉的电锯，只能在她的食指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 不过这已经足够，她用拇指挤出一滴血，随后将那绿豆大小的血珠往地面滴去。 …… 就像平地起惊雷一般，几乎在血液滴落而出的时候，所有的丧尸都抬起了头，往同一个方向看去。 就连抢到猪头肉的丧尸都停止了咀嚼的动作，三百六十度的转向过来。 在今夜之前，他们始终浑浑噩噩地在街上、楼道里、马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走，像守株待兔一般，等待猎物上门。 他们虽然意识已经死亡，可是大脑却还在被不知名的病毒所控制着，手断了，脚断了，身上除了大脑的任何一处出现致命伤都没关系，神经依然能够执行大脑的指令。 而就在一小时前，混沌的意识中，隐隐约约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们，跟随被标记的那个人，只要把她吃了，就能拥有无限的力量。 崇市范围内的所有丧尸，都接收到了这个指令。 他们死死跟随着那个被标记的身影。 而现在，这滴血似乎将他们所有的混沌都驱赶，灰色的眼珠甚至出现了一种名为狂热的情绪。 没有任何语言能够描述这滴血的鲜甜气味，就连他们生前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都无法与之比拟。 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的丧尸都动了起来。 他们像是被饿了几十年的腐尸，一朝闻到了极致的美味，便彻底陷入了疯狂。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往那滴血液落下的方向极速奔去。 但是太远了，也太拥挤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滴散发着致命香味的血液，被一张腐臭的嘴巴吞吃入腹。 那是一个正处于阶梯下方的幸运儿，他身上穿着篮球运动服，四肢修长，小腿发达，像是一个刚打完球回家的体育生。 在闻到那滴血液香气的时候，他的肌肉记忆突然觉醒了似的，原本僵硬的身体在一瞬间活了过来，爬到前方那些垫脚石的身上，拼尽全力一跃而起，就像他每一次抢篮板那样—— 他伸出紫黑色的舌头，将那滴血液卷入口中。 他似乎还在空中停滞了一秒，餍足地舔了舔嘴角，随后眼神中散发出更加贪婪的目光，精准地定位到了灯塔顶上，这滴鲜血的主人身上。 但是，在他落到地面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动作，周围散发着腐臭的行尸都一一把目光投向了他。 他那已经停工许久的大脑，好像在这一瞬间脱离了掌控，终于开始自行轮转了起来。 可是没等他反应过来，身旁一只美甲里都塞满了不明组织的手伸了过来，一只苍老干枯的手像铁爪一样箍住他的脖子，一只指甲盖翻了出来腐肉也露在外面的手往他的眼眶里抠去…… 不到三秒钟，那只吞了血液的幸运儿被周围的丧尸分食殆尽。 第82章 我饿了 如果说许哲的血让行尸们蜂拥而上, 那么辛理的血则能让他们走火入魔。 她的血被一个体育生丧尸吃了，周围分食了他的丧尸动作竟然更快了。后来的行尸不再甘于沿着阶梯走上去，而是急迫地踩在同类的身体上, 试图直接攀爬到顶上, 抓到辛理食之而后快。 辛理不知道她的血跟许哲的有什么不同之处，她只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观景平台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可是远处还有更多的丧尸正在往这边聚拢过来, 即便此时将汽油点燃，也无法很快脱身。 辛理看着下面彻底狂化的行尸们，伸手扶在灯塔的护栏处，蓝光不停地闪烁着。 她体内的精神力才刚恢复完全，就又被抽取了三分之一。 整座灯塔好像突然被点亮了一样，被微微的蓝光所笼罩, 很快便如同一根树苗, 突然间拔地而起, 底座往外扩大, 原本一百多米高的灯塔，逐渐生长到一百二十米、一百五十米、两百米…… 一直生长到了一千米的高空，成为真正的“旋转天梯”！ 辛理第一次同时发动了两种天赋效果，复制和放大。她将灯塔高度拉长的同时, 也将一圈一圈的阶梯往上复制。原本全长约两千米的天梯，现下已经成为了两万米的天堑, 哪怕行尸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往上爬，爬到顶上都需要半小时的时间。 她从容不迫地复制出一桶又一桶的汽油, 动作优雅地往下倒。 汽油汇成的瀑布沿着层层阶梯往下坠落, 那高耸入云的灯塔旋转天梯之上，密密麻麻的行尸像一坨坨会动的腐臭烂肉。 他们一个踩着一个, 头骨震荡，肩胛碎裂，指甲翻开，拼命向上攀爬，可是却好像怎么也到不了尽头。 经过辛理的扩建，灯塔上的平台比原来大了十倍，足够放下一个停机坪。 她将黑洞里的直升机重新拿出来，启动自动驾驶程序之后，将舱门半开，在直升机升到半空中时，在观景平台上倒下了最后一桶汽油。 直到第一只丧尸爬上观景台，星星点点的火焰也同时落到平台地面滑腻的汽油上。那拥有绝对高温的火焰，在汽油的加持下像一条所向无敌的火蛇，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点燃了这座耸入云霄的灯塔。 漆黑的夜色瞬间被点亮。 轰地一声，火光冲天，灯塔成了一座火塔，指引着那些非人的怪物走向终结。 滚滚的浓烟被风传送到更远的地方，就连坐在机舱里的辛理似乎都能闻到那股刺鼻的气味。 火焰之中跳动着无数扭曲的黑影，发出凄厉的嚎叫，无数焦黑碳化的人形像一颗颗流星从阶梯上掉落下来，重重地摔落到地面上，而所到之处又燃起了火焰的海洋，绵绵无尽，直到最终归于沉寂。 在那跳跃的火光映照之下，早就已经停留在高空的直升机也疾速远去。 …… 辛理坐在直升机驾驶室里，操作台的屏幕上显示出了无人机的监控画面。 虽然刚才在灯塔里处理了大约两万只行尸，但那些大多都是游荡在城市外围的丧尸，中心区的丧尸比起外围要更加密集。 她发现直升机升到五千米的高空之后，丧尸对她的存在便不再有感应，恢复了在固定范围内的行动路线。 于是辛理决定先用无人机进行远程监控，找到机会再降落。 她找到了之前在军事博物馆里复刻的新型军用无人机，同时具备侦查打击为一体，用途广泛，而且因为使用了涡喷，飞机的最远距离可以达到一万公里。无人机的监控画面可以直接传输到直升机的高清显示屏上。 辛理隐隐感知到，市区里有几处地方出现了精神力的波动。人类在濒临死亡之际更容易激发潜能，从而觉醒天赋，逆转形势。 但是奇迹正因为稀缺才能被称为奇迹，从无人机传来的画面可以看到，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惨剧发生。 黑暗的巷道里，一个还穿着工服的青年跑进了死胡同，而身后十多米有两个穷追不舍的丧尸，他狂抖着手指点亮手机，在生命的最后三分钟时在备忘录里留下了遗言。 破败的居民楼内，一个母亲的手臂上带着被撕咬的伤口，用身体拦住丧尸化的丈夫，而她身后的女儿绝望大哭，在父亲即将要咬下母亲脖颈上的皮肉时，颤颤地举起了手中的水果刀。 凌乱的厨房里，年轻的女学生嘴里塞着毛巾，毛巾已经被血液渗透，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眼睛里流着泪，手持菜刀坚定地朝腿上不断往上蔓延的腐肉剜去，而她的另一只腿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无光的卧室内，刚上小学的小女孩躲在衣柜里，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声音，“吱呀”一声响起，一只带着幼稚的手工塑料手镯的手，拉开老旧的柜门，缓缓出现在视线中的，是妈妈那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昏暗的天台上，相携逃跑的情侣被堵在死角，眼看那毛骨悚然的怪物就要扑上来，昔日的爱人将女人一把往前推去，他深爱的人的动脉喷出的鲜血溅在他的衣角，自己也从楼顶一跃而下。 死亡、恐惧、惊悸、憎恶……身处绝境的人们酝酿出了最极端的情绪，而那些所有黑暗的极端情绪不断膨胀着收缩着。有什么东西将那些情绪化为最肥美的养料，凝结出了恶魔的果实。 …… 五千米的高空之上，直升机的旋桨发出阵阵轰鸣。 机舱的门打开，门后面站着一个人，她的手支撑在门边的扶手上，低头往下看去，层层云雾缭绕看不分明。 高空中的气流涌动，风在空中打着呼哨，夹杂着冰霜打在脸上，她的头盔上立刻凝结了一层白霜。 辛理紧了紧身上的背带，指尖蓝光闪过。 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骤然消失，而在消失之前，她纵身一跃。 她的心还在云端，身体却已经自由落体，从五千米的高空中直线坠落。 高空中稀薄的氧气让她的肺部有一种烧灼感，她表情不变，如同一支破空的利剑，将云雾劈开。 在她堪堪能够看到城市的轮廓时，她把手上的手套摘掉，一个薄薄的刀片卡在她皮肤的缝隙里，周围的伤口已经愈合，刀片和皮肤好像融为一体。 她好像不知道痛似的，用另一只手将刀片扯开，底下的皮肤也随之撕裂，血珠渗出。 人类的鼻子闻不到的鲜甜气味顿时充斥了整座城市的上空。 辛理背上的伞盖如同硕大的花瓣伸展着身子，她将指尖的血液抹在衣袖上。 她带着降落伞从空中款款而落，精准地降落在了崇市环宇大厦的楼顶。 …… 还是那个黑暗的巷道，等待着死亡的青年睁开眼，他几乎已经闻到了丧尸口中的腥臭，就在那尖牙即将刺破皮肉的那一秒，怪物的动作停了下来，定定地往天上看去。 那个破败的居民楼内，女孩手中的水果刀刺破了父亲的喉咙，后者被她的动作一阻，撕咬的动作停了下来，然而尸变的母亲却抓住了她的手，女儿手中的水果刀无力地落在地上，就在这时，相守半生的夫妻同时看向了窗外。 血红色的厨房内，女孩双腿已经没有一处好肉，她的瞳孔已经失去了光华，身体不断抽搐着，挣扎着爬出楼外。 无光的卧室内，温柔的妈妈此时变得面目狰狞，小女孩怔楞着忘记了呼吸，那戴着她在手工课上做的手镯的手，抚摸着她的脖颈，在琢磨着从哪个部位下手时，忽然间手松开了，缓缓地把柜门掩上。 光秃秃的天台上，女人残破的肢体自发动了起来，她跟随在爱人的身后从楼顶一跃而下，然而方向却不是楼底，而是在相隔不远的天台上不停起跳又落下，朝那个空中落下的人影全速奔去。 整个城市的丧尸都在同一时间放弃了手里的猎物，找到了新的目标，齐齐往城中最高的那处大厦奔赴而去。 本以为是必死之局，却在同一时间不攻而破。 死里逃生的人们在缓过神来之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高空之上，那里到底有什么，让这些非人的怪物一个个都趋之若鹜？ …… 莲花区时代路。 在充满哭喊、尖叫、打斗声的城市中，这里可以说是安静得像坟墓一样，几乎没有活物存在的痕迹。 幽深的楼道里，那糜烂气息几乎化为实质，空气中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 光线照不到的角落里，尸体堆积如山，他们身体残缺不全，眼眶、耳道、鼻孔里，爬满了白色的蛆。看尸体的腐化程度，至少已经死去一周了。 一个男人垂坐在墙角，虽然还有呼吸，但却跟死亡无异。他的左手放在身侧，上面有不明的血迹，而右手却跟另外一只手十指相扣。 那只手洁白无瑕，手指如青葱一般，有细微的精神力波动在两只手之间流转。 手的主人肤如凝脂，她黑发如瀑，嘴唇殷红，像沾了鲜血一般。她的外表看上去跟正常人一样别无二致，只除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就像在黑夜里滴进了一滴红墨水，嗜血的欲望在黑夜的背后蠕动。 她的脸还是如从前一样娇嫩柔媚，可是声音却好像来自阿鼻地狱，那玫瑰般的嘴唇又一次提出让他无法拒绝的请求。 “我饿了。” “把她抓过来。” “修文，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 第83章 丧尸一起夜跑？开玩笑吧 辛理站在环宇大厦58楼顶层往下俯瞰。 所有的丧尸都像流水一般涌向这座大厦。 楼体都是钢筋和水泥, 无法像灯塔一样燃烧，所以不能用一样的方法处理掉上百万的丧尸。 所以，她要用她自己的血作为诱饵。 辛理从黑洞中取出三支针管, 从还没愈合的伤口之中抽取了三管血。随着她的动作, 血液的芬芳更为馥郁。 然后她将那三支针管分别绑到了三台军用无人机的机身上，操纵着无人机升到高空。 随后她的身形一消, 隐入了黑洞。 丧尸的弱点是他们的大脑, 这不仅仅是说他们的大脑脆弱，可以轻易毁坏，也代表他们的智商不高，并不善于思考。 正如现在，即便辛理进入了黑洞，但是她刚才抽出的那管血, 对于他们仍旧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丧尸丝毫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停下脚步, 依旧不管不顾地往这座大厦里跑。 于是, 辛理就在黑洞里拖过来一张懒人沙发，用终端控制器隔空操作无人机，还有空摸出两块巧克力补充体力。 在丧尸潮涌向环宇大厦的楼顶之后，她操作着三架无人机, 排列成三角形开始移动，跟丧尸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最近的是一些身强体壮, 身上没有明显伤口的丧尸，他们边跑边往上蹦跶, 但是怎么都够不到那支血管。 辛理操作无人机往楼外移动, 那些好不容易爬上了顶楼的丧尸们无助地伸着手，不知不觉跨过楼顶防护栏, 一个健步往外一跃。 东西自然是没摸到的，丧尸们纷纷摔到楼下，把楼底动作慢的丧尸砸成了一滩烂泥。 只是操纵无人机进行这么一个简单的位移动作，便解决了几十只丧尸。但随着坠落的丧尸越来越多，楼底也慢慢垒起尸体，后来坠落的丧尸便不再立即死去，仍旧无脑追随着那架无人机。 辛理不紧不慢地操纵着无人机，沿着贯通崇市的胜利大道，保持在一百米的高度，将市区里各条道路上的丧尸汇总到一起，流向城外。 …… 在这个末世里，崇市出现了一个奇异的场景。 城市里的人或是隔着玻璃，或者背靠围墙，或是通过监控，看到这一幕，几乎每个人都瞠目结舌，惊得大气都不敢喘。 散布在城内的无数丧尸，好像约好了一样，纷纷走到了街头。以往车辆水泄不通的胜利大道，如今却被那些非人的怪物挤满，摩肩擦踵，熙熙攘攘。 不管是力竭倒在路边的年轻人，还是伤重垂危的伤者，他们始终没有看过一眼，那些灰白色的眼珠中，只有那三架在前面稳稳飞行的无人机。 “……那些丧尸，就像着了魔一样，紧跟着那些无人机。” 多年以后，崇市原住民每每跟别人提起那个场景时，表情都又骄傲又困惑。 “后来呢后来呢？” “丧尸一起夜跑？开玩笑吧？” “那无人机是谁的啊？居然还有三架？” “肯定是军方的吧，我也买过无人机，可是根本飞不了那么远，胜利大道至少四五十公里吧，普通无人机信号范围也就在二十公里以内。” “不可能是军方的，我见过展示出来的‘救世机’，国内没有这种型号，军方说是私人所有。” “不管是谁，都直接拯救了整座城，国家一类部门早就内招了吧？” 全球失联期过后，为了更好地清除失败实验体，各个地区组建起基地。而在华国内，崇市率先建立起了幸存者基地，这也是国内唯一一个由官方组建的基地，而基地里从属于官方的觉醒者都被归为“一类部门”。 另外，其他地区的基地则分别掌握在了企业和以劣等公民为首的数个混沌势力手中。 而此时华国基地内部除了紧急时期，因为可用能源有限，还没有开始正常供电。在任务结束之后，人们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聚集在一起讲这些年末世闯荡的奇闻轶事。 此时周围的听众有一万个疑问，朱保全成功钓了所有人的胃口，见他的故事吸引到了全部人的注意力，他才终于道，“然后那些丧尸就死了。” “死了？” “死了多少？” “怎么死的？” “也不能说是死了……”朱保全挠了挠头，“他们集体走到了跨江大桥上，然后疯了似的，一个接一个排队往下跳。” 回想起来那天的场景，朱保全也很是费解。 他家在江边不远开了个小超市，因为之前遭过贼，所以防盗措施一直做得很好，防盗门用的都是最贵最厚的那种。在洪水退去之后，他跟家人们忙着统计损失、上架货品，因为存粮足够，想着也别给国家添麻烦，连赈灾物资都没去领。 后来忙了整整一个月才把小超市收拾出来，准备重新开业，结果太阳风暴来了。 在太阳风暴那三天，他跟家人就躲在小超市里，一步也没出过门。 直到太阳风暴结束，崇市里突然出现一种打不死还会咬人的怪物，就像他经常在电影里看到的丧尸一样。他跟家人就更不敢出门了，好在天灾之前进了一大批物资，足够他们一家人吃上半年。 而且他还突然觉醒了土系的天赋，可以建起防御力极高的土墙，把小超市围起来。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会被困在超市里一辈子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那些踏步的声音大得如同雷声轰隆，就连地面好像都在颤抖，至少得是百万以上的人潮在外行走。等朱保全好奇地探出头，看到那如同鬼军过境的丧尸潮，吓得差点尿裤子。 他从没见过行动这么统一的丧尸，还以为丧尸组成了军团，准备将崇市攻陷下来，他们一家人命不久矣。 结果没想到那尸潮路过他们小超市时根本没有停留，而是直直往城外走去。 等到他们心惊胆战地等那些凌乱的脚步声都走远了之后，他仗着自己拥有的土系天赋，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在快要走到江边的时候，朱保全就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持续不止，在寂静的晚上尤为明显。朱保全拿出了他之前旅游用的望远镜，便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通往林川市的三座跨江大桥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丧尸，他们就好像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地从五百米高的桥面往水里蹦，落到水中的时候还溅起几米高的水花。 “我靠，那些丧尸脑子短路了？” “我愿称之为怨种丧尸！” “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无人机啊？” “虽然但是，丧尸落到水里也不会死吧……”一个瘦弱男子忍不住开口道，末世前他是个职业黑子，每个月赚得再少也能过万。可如今不同往日，他现在基地里也只能做些体力活，虽然饿不死，但条件毕竟比之前差上太多了。 所以听到朱保全这么说，忍不住又开口杠上两句。 “你懂个屁！”听众里的一个大胡子男人骂道，他是“飞鹰”小队成员，杀过的丧尸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虽然不明白这些丧尸为什么会自己跳河自尽，但他对背后操作无人机的人绝对是服气的。 这可是拯救了整个崇市的壮举，胡瘦狗这么个只知道躲在基地里混吃等死的败类，还敢这么逼逼赖赖？ 见有人理他，瘦弱男子反而杠上头了，“本来就是，丧尸又没有肺，还怎么呼吸！根本淹不死！” “你碰到丧尸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大声？” 最后还是旁观的一个好心人出来打了个圆场，“丧尸四肢僵硬，能走能跑能爬，但是做不了精细的动作，普通人都好多不会游泳的呢，更何况丧尸？ 而且崇市附近的流域是红水江最深的地方，最浅也有200米深，丧尸落到水里，就算能爬上来那也得好几年，只要你别作死靠近江边，那里面的丧尸跟水鬼没什么区别了。” 被这么一打断，众人也没心思再听，纷纷散去。 “哎，哎，我还没说完呢！”朱保全急道。 “后面的我们早就知道啦！第二天天亮了，丧尸没了，崇市活了嘛，要不现在的崇明基地咋来的？崇市的明天到了嘛！” “你们崇市人，每个人嘴里的说的都不同，我听过最刺激的是个小青年，他说被堵在墙角，然后那丧尸自己跑了，你这……从头到尾躲在自家超市里，有什么好听的？明显不刺激。走了走了！” “哎！哎！”朱保全目瞪口呆，这讲故事归讲故事，还带个人歧视的吗？ 好在最后还有一个女孩留了下来，她嘴角有一个梨涡，一说话就隐隐若现，她好奇地问道，“无人机上有什么啊？” 见是个长相清甜的女孩，朱保全被打断的坏心情好了点，颇有耐心地说道，“那无人机听说是军方的，最后被官方特警部队回收了，只听说上面好像绑着什么东西……” “不是有三架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朱保全一愣，之前倒是没注意过这个问题，“可能是有两架落到水里了？” “哦哦。”女孩点点头，在手里的本子上添了几笔，然后抬头灿烂一笑，“谢谢啦，故事很精彩。” …… 崇市的命运之夜。 整个城市万籁俱寂。 空无一人的环宇大厦上，有一个人凭空出现在顶楼。 辛理望向红水江边，那三架无人机分别停在三座跨江大桥底下，丧尸们为了得到那管血，纷纷往下跳，结果却像秤砣一样沉到了江底，再也无法回到案上。 现在清场完毕，终于有时间去找人了。 第84章 我想让你帮我杀一个人 辛理打开手机离线地图, 她所处的环宇大厦就在崇市莲花区。 时代路惠民点在时代路的中段，而陆修文的物资领取记录显示，他大多数物资领取时间在早上。结合惠民点的分布地图来看, 可以推测出他的住处就在时代路惠民点方圆三公里以内, 能够步行到达的地方。 从林川市转移过来的灾民，通常会安置在学校、酒店、民宿等地。考虑到陆修文有一定的经济条件, 那么很可能会放弃学校这类免费但是条件差的住所。 辛理更倾向于他会居住在酒店或民宿里。 那么搜索范围就大大减少了。 她的目光停留在时代路上唯一的一家四星酒店所在, 那里距离惠民点步行只需十分钟，对于陆修文这么一个比较有生活品味且很可能拖家带口的人来说，这里应该是他会优先考虑的地方。 辛理后退了几步开始助跑，轻松越过顶楼的防护栏，从五十八层楼高上纵身一跳，快要接近地面的同时身形一隐一现, 稳稳落到了地面上。 垂直降落的时候, 她只需要在接近地面时将自己回收进黑洞, 那么在坠落时产生的重力加速度会在进入黑洞的那一瞬间消失。辛理再从黑洞出来的时候, 就会从她刚才消失的地方重新计算降落距离。 也就是说，只要操作得当，她是摔不死的。 辛理落地几乎没有声音，她手心一翻, 一把匕首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无声无息地用刀尖抵住前面那人的咽喉，沉声问道： “你是谁？” 从刚才她就发现楼底有一个人一直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 所以才冒险从楼上一跃而下，让她抓了个现行。 这个人身上有微弱的精神力波动, 明显也是一个觉醒者。 对方似乎被她吓了一跳, 好几秒没说话。 “名字。”辛理抵在他咽喉处的手略微用力。 “陆、陆修文。” 陆修文？ 对方似乎怕她不信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身份卡, 上面记录的身份号跟她从资料上看到的一样，照片也是他本人，是陆修文没错。 辛理略一停顿，手中的刀放了下来。 面前那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外面披着一件羽绒服，里面的白衬衫虽然皱巴但露出来领口却是干净的。 “你怎么在这？”辛理蹙着眉，她想找的人，刚刚好就出现在了她面前，这让她疑心顿起。 “你认识我？”对方似乎比她还惊讶，“我是感觉到这边有精神力波动，才跟过来的。” 他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觉醒者吧？” 辛理没有否认，只是问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跟你一样，也是觉醒者……”见辛理的表情仍然没有变化，他主动解释道，“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城里的人好多都变成了……怪物。” “我在前几天突然觉醒了天赋，而且能够感知到其他觉醒者的存在，所以就想着召集一些有能力的人，尽可能地救助城里的民众。” “今天晚上我突然感觉到城里有精神力的波动，我猜想是不是有新的觉醒者出现了，于是出来看看，结果没想到那些怪物成群结队的聚集在这里，我怕出什么事，就躲在旁边看……没想到丧尸不知道为什么都往城外去了，接着就是你出现了。” 辛理没有说话，她在思考他的话的真实性。陆修文一手组建了查查七小队，他这个说法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还没回答，你怎么知道我的？” 辛理手里的匕首沿着她的手指转了一圈，突然重新用刀尖抵住他的脖子，眼神里流露出恶意，“你就是陆修文是吧。” “金砖大厦顶层，查查企公司的董事长？” 陆修文喉咙一紧，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只得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 “就因为在你们公司什么都没搜到，害我饿了一整天。” “……” 这能怪他吗！ 陆修文松了一口气，但又提了起来。 看着辛理凶神恶煞的样子，陆修文只好道，“对不起。你饿了吗？我还有一些干粮在酒店里，可以分你一些。” 辛理干脆地收起了刀，简短道，“算了。” 她本来也没想伤害他，只是需要他帮个忙而已，但是他出现得未免太过巧合，她仍未打消心中的疑虑。 “你找到了几个觉醒者？” 陆修文顿了一下，无奈道，“虽然崇市的觉醒者不少，但是愿意一起清理丧尸的没几个，之前的一起的人都……走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 ……这算个球的小队。 “现在城里的丧尸都没了，你也不用清理了。” “……是你干的吗？” “我哪有这本事。”辛理果断地摇摇头，“不过我刚才倒是看到桥那边有个长着翅膀的鸟人，丧尸可能是冲他过去的。” “鸟人？” 陆修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倒是一愣。 “嗯。”辛理毫无心理负担地点点头，然后也不管陆修文什么反应，就要转身离开的样子，“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陆修文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等等！” “如果你也是觉醒者的话，帮帮我吧。” 终于来了。 辛理停住了脚步，稍微有些兴趣地回过了头，“你想让我做什么？” 似乎是没想到辛理会这么容易就同意帮忙，陆修文愣了一下。但此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对于辛理刚才的话他是半信半疑的，一个小时前崇市还是丧尸围城，她能够从林川市毫发无损地过来，那肯定不是一般人。 “我想让你帮我杀一个人。” “谁。” “我的妻子。” …… 一个月前，台风期结束，陆修文一家人跟着官方救援船一起迁移到了崇市。 救援船的甲板上，余巧慧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目光担忧地望向崇市的方向，“修文，我们的宝宝该怎么办……” 陆修文从身后抱住了妻子，表情虽然有些哀痛，但是眼神温柔又坚定，“相信我，我会让你们母子俩平平安安的。” 他在农村长大，从小到大都是班里的第一，大学毕业后进入了国企。经过家里人介绍，他跟现在的妻子余巧慧相识并相爱。只是国企的工资不高，为了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他辞职后创业成功，便把乡下的妻子和父母接到了城里，巧慧也如愿怀上了两人的孩子，他以为他们一家人会一直和和美美地过下去。 可是没想到好景不长，四月一日，台风“浊世”席卷全国。他的父亲死在了洪水里，可是为了还在世的母亲，年轻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他忍着悲痛，走了一切能走的关系，最后一家人终于乘上转移到崇市的救援船。 巧慧怀着孕行动不便，母亲年纪也大了，一家三口的吃穿用度都落在陆修文一人身上。他每天都会出门领取物资，不仅为三个大人，还为孩子将来的尿布、奶粉在各个应急部门奔走，可是就连粮食都紧缺的现在，婴幼儿的日常用品更是稀缺，他每天都为此焦头烂额。 一开始为了节省开支，陆修文一家在救援部门的安排下入住了学校的救援点。 有一天，巧慧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跟他抱怨道，“修文，蚊子天天咬得我睡不着觉。” 一旁的母亲听了，有些没好气，“真是搬到了城里就以为自己是城里人了，以前乡下的时候蚊子更多，咋不见你这么娇惯？” 巧慧咬了咬唇，无助地望向自己的丈夫。 看着巧慧那娇柔的脸，因为这一阵子东奔西跑瘦了一圈，他忍不住心疼。 “好了妈，你少说两句，巧慧还怀着我们陆家的孩子呢。”陆修文转头安慰道，“这儿人多口杂，你跟妈一个孕妇一个老人，确实不方便。” 巧慧怀孕八月有余，再过一两个月就要临盆了。 怕出什么差错，陆修文咬咬牙，把这些年攒下的身家都掏了出来，在这个物价飞涨的时候住进了他所能选择的最好的酒店。 可是就算住进了酒店里，巧慧身上被蚊子咬的地方不见好转，其中一个红点就在肚子上，从一个芝麻小点越长越大，每天夜里就发痒，直让她挠破了皮。 但是看着陆修文忙碌的身影，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给他添麻烦，也怕婆婆更看不惯她。婆婆心疼自己儿子每天忙里忙外，而她这个孕妇却娇惯，还提前把未来孙子的钱给花了。 在陆修文外出以后，她跟婆婆每次单独相处都格外紧张。 而肚子里的宝宝似乎也感觉到她的心情，时不时地踢她一下，给了她一点安慰。 这天，婆婆在酒店自带的厨房里熬汤，边熬边絮絮叨叨，“这可是我儿子好不容易买到的新鲜老母鸭。” 厨房里除了老鸭汤的味道，还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橱柜上放着一碗还未凝固的鸭血。 巧慧捂住鼻子，被那味道刺激得想吐。 等婆婆煮好了汤端给她的时候，婆婆身上残留的鸭血味更让她感觉胃部一阵翻涌。 巧慧勉强抿了一小口，“妈，我今天不是很有胃口，不想喝了。” 没想到婆婆怒容满面地将汤碗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滚烫的汤水溅到她的皮肤上，烫得她一缩。 “怎么能不喝？你想把你肚子里的孩子饿死吗！” 巧慧没有说话，类似的场景已经发生过很多次。快一个月以来，陆修文每次外出，她跟婆婆都会发生冲突，然后等陆修文回来了之后，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见巧慧没说话，婆婆又絮絮叨叨地重新回到了厨房里，开始处理那一碗鸭血。 浓烈的血腥味传来，巧慧感觉胃里的东西上涌，哇地一声呕了出来。 而婆婆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都八个月了还吐！以为我没怀过崽？” 而起身的巧慧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肚子一鼓一鼓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从肚子里钻出来…… …… 晚上，陆修文从外面回到酒店里，却不见了母亲的身影。 “巧慧，妈呢？” 当时巧慧正呆立在厨房中，看到陆修文回来明显身子一颤，“妈，对啊，妈呢？妈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妈怎么会跟我在一起？”陆修文有些疑惑，“妈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照顾你吗？” “啊，对，我忘了。”巧慧有些魂不守舍的，“妈……刚才说你出去太久了，想去找你，然后一个人出了门。” 陆修文脸色一变，“你怎么能让妈一个人出门！” 陆修文的妈妈生他生得晚，四十岁才老来得子，如今已经年近七十。他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老一少在家中等他，不用操心，妈怎么还会自己出门找他呢？ 巧慧明显也知道自己的话漏洞百出，嘴唇嗫嚅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哭了起来，“修文，修文，我……我好害怕！” “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看到妻子垂泪，陆修文急了，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她安慰，但她却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把捂住肚子的手抬了起来，阻挡了他的靠近。 这一挡，他便发现她隆起的腹部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第85章 ……她骗了我 “巧慧, 你受伤了！” 陆修文心急如焚，正要给巧慧细细检查，却见她摇了摇头。 “我没事, 修文, 这不是我的血……” 陆修文见巧慧的表情哀切，但行动自如, 确实没有受伤的痕迹, 这才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想起了刚才巧慧的异常，想到了不知所踪的母亲，于是勃然变色。 他急急道，“不是你的？那是谁的？咱妈到底去哪了？是妈受伤了？” “不……”她的眼睛里带着晶莹的泪意，“妈她好像疯了……” 陆修文一时间有些听不懂巧慧的话, 妈疯了？妈好好的, 怎么会疯了？ 他忍不住扣紧巧慧的肩膀, 几乎吼出了声, “妈在哪，她到底怎么了！” 巧慧好像被陆修文吓到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她颤颤地抬起手指向陆修文的身后。 陆修文因为关心则乱, 一直没注意身后的洗手间的动静。这会俩人都不说话了，他才听到卫生间有明显的指甲剐蹭声。 巧慧看着卫生间的方向, 眼神中流露出恐惧。 陆修文缓缓回头，玻璃门把前面放了一把椅子, 椅背牢牢卡住了门把。而半透明的玻璃推拉门此时一抖一抖的,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关在里面，拼命想要出来。 看着半透明玻璃门上映出的有些佝偻的人影, 他感觉熟悉又陌生，他怎么会认不出养他二十八年的妈妈。只是她的状态实在奇怪得很，她好像在不停地用身体撞着门，卫生间内还隐约传出“嗬嗬”的声音。 陆修文轻声唤道，“……妈？” 卫生间内的动作略微一停，但紧接着是更加用力地撞在玻璃门上的声音。 陆修文屏住呼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没有直接把玻璃门拉开，而是绕到了靠近床铺的另一边。 酒店的卫生间两面靠墙，一面是半透明的玻璃推拉门，另外一面面朝床铺的是透明的玻璃墙，只是平时都用浴帘遮挡住。 而此时，陆修文看到那玻璃墙上有些明显的血迹，拉下的浴帘盖了卫生间里的情形，但还留有一条约十厘米的缝隙没有完全遮挡住。 当时他的母亲还抱怨什么四星级酒店，卫生间做成透明的让人怎么用，放了浴帘也不能完全盖住，所以每次她进去方便的时候，总要巧慧背过身去。老一辈的人对于这方面总是保守得很。 陆修文靠近了那道缝隙，因为是晚上，卫生间里的光线很暗，他只能勉强看到里面的人影在晃动，并不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状态。 他拿出还有些余电的手机，点亮屏幕往缝隙里照去。 一只灰白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出现在那条缝隙里，仿佛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用这个姿势盯着他。 陆修文毫无准备地被吓得头皮一炸，全身僵硬，完全动弹不得。 而他的身后，巧慧那有些凄然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呜咽着，语气里带着莫大的畏惧，“刚才我在……洗碗，妈她突然冲了进来……” 她刚才只是想偷偷把汤倒了，没想到婆婆突然冲了进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说她根本不知道体谅修文的辛苦，现在食物那么紧缺她竟然还好意思糟蹋粮食…… 她有苦难言，而婆婆似乎是气得狠了，硬是冲过来想要把汤强行灌到她的嘴里。她在挣扎的时候，手上的力气大了一些，一不小心把婆婆推倒了。婆婆背对着浴缸，倒下去的时候头恰好撞到了浴缸的边缘。 她看着婆婆脑袋后面涌出了一大滩血迹，当时就没了动静。 巧慧吓得六神无主，下意识地往婆婆鼻下探去，后者已经没了气息。 她尖叫了一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头皮猛地炸开，脑袋一片空白。 她杀人了！ 她杀了婆婆！ 她想起身出去叫人，双腿却绵软无力，怎么都使不上力气。等她终于爬起来的时候，地上那具本该没了气息的尸体竟然有了动静。 她回头一看，却见婆婆那浑浊的双眼猛地睁开，整个人不自然地抽搐着，眼珠疯狂上翻。 她惶恐不安地叫了一声，“妈？” 地上的婆婆却没有回答她，而是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灰白色的眼珠直瞪瞪地看向了她。 婆婆身上的骨头咯吱作响，脖子上的血管显出诡异的青灰色，她冲着巧慧发出了一声类似兽类的低吼，接着膝盖曲起，不用双手支撑身体就能直立起来。 巧慧害怕极了，她害怕面对杀了婆婆的事实，更怕面对此时变得不像人的婆婆。 巧慧连滚带爬地出了浴室，就在那死而复生的婆婆几乎要扑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尖叫着拉上了玻璃门，用最快的动作把椅子拖过来卡在推拉门前。 陆修文倒退几步，看着从缝隙里注意到他，用带血的双手把玻璃墙拍得砰砰作响，大长着嘴发出非人的嘶吼声。 “你……你做了什么！” 而身后巧慧的声音好像如梦如幻，毫无真实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修文……” 巧慧的身子一抖，眼前好像又浮现出了刚才婆婆诡异的身影，“妈……变成了不会死的怪物！” …… 陆修文说到这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辛理想到在太阳风暴前一周，陆修文领取食物的周期就变成了隔天一次，想来事情应该就是在那时发生的。 但她还是有些不解，“那为什么……”丧尸化的是他的母亲，为什么陆修文想让她杀掉他的妻子？ 陆修文惨然一笑，“是巧慧……她骗了我。” 陆修文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接受母亲变成了怪物的事实。一开始他还抱着侥幸，以为母亲犯了癔症。 他试着把门打开，想着把她送到医院。可是快要古稀之年的母亲这时候竟然比他力气还大，她的手像铁爪一般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就要咬上去。 慌乱之中，身边的巧慧把防身的匕首插入了母亲的胸口，血流了一地。被她的动作一阻，陆修文连忙把手抽出来及时把门重新关上。 透过浴帘的那条缝，他看到胸口上插着匕首的母亲毫无感觉，仍旧一下一下地撞着门。 陆修文这才相信，他的母亲是真的变成了怪物。 但是即便母亲已经人不人鬼不鬼，到底还是血浓于水，如果把母亲送到官方机构，等待她的结局不是解剖就是击毙，他怎么忍心？他已经没有了父亲，怎么能再没了母亲？ 陆修文只能暂时用桌子和柜子把玻璃门堵上，并且把屋里的窗帘拉上。没有光照，母亲的动静会小一点，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就这样自欺欺人，想着说不定以后母亲可以自己恢复，又或者是出现了其他的一样得了怪病的患者，让母亲变回原来的样子。 可是就在太阳风暴到来的时候，卫生间里的动静越来越小，撞门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而他身为儿子，只能含泪看着自己的母亲垂死挣扎，陷入痛苦的深渊。 巧慧犹豫了很久，才说道，“妈是不是，撑不下去了？”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巧慧咬了咬唇，虽然因为她还怀着身孕，修文没有彻底不管她。但是她知道，婆婆之所以变成这样，她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也许是为了补救，她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觉得，妈可能是太饿了。” 见陆修文还是没有反应，她索性一口气说了出来，“修文，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妈现在这样，你不觉得很像丧尸吗？我在想，想要妈活下去的话，就必须给她进食才行…… “这两天外面晒死冻死了不少人，如果能把他们的尸体都拖回来……” 陆修文终于有了反应，他转头看着巧慧，眼前的她让他感到陌生，“余巧慧，你还是不是人！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我……” “如果不是你，妈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害死她了还不算，还要让她彻底变成怪物吗！” 余巧慧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终于说出了口。“我承认我是有错！可是，可是妈她再不进食，真的会死！难道你真的要看着你妈死在你面前吗！” “就算变成丧尸，也比真的死去要好！” 似乎被她的话刺痛，陆修文无言以对，转过了头，呆呆地看着躺在角落生死不明的母亲。 她缓缓坐到他的身边，高高隆起的腹部显得身体越发柔弱，她声音带着蛊惑，“而且只是尸体而已，又不是活人，有什么关系？” 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他便出去为母亲寻找食物。 一开始是死去已久的尸体，母亲看都不看一眼。 后来他开始去找那些刚死没多久，身体还带着温热的尸体。母亲倒是有了反应，扑到尸体上啃咬几口，便恢复了些许。 可是后来，事情慢慢地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从刚死没多久的尸体，到他宁愿见死不救，默默等人死去再把尸体拖回来。 再到他利用自己的天赋，以救援小队的名义，依靠城里觉醒者的力量，找到城里那些重伤垂死的人，在他们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偷偷拖回来。再告诉队友，那些人重伤不治而死。 直到最后，普通人已经无法满足他的母亲。 而他的妻子，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请队友过来帮忙，却把队友推向了已经彻底变成丧尸的母亲。 等他终于外出回来的时候，他的妻子在月色中，咀嚼着就快被养成二级丧尸的母亲的尸骨，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修文，你回来了。” 第86章 食物就要有食物的样子 “我知道, 我不无辜。”陆修文整个人有些颓败，眼中已有决然，“但是我不能让巧慧继续这样下去了。” 虽非本意, 但他已经做了太多错事, 无可挽回了。 自那之后，他才知道最先开始变异的是巧慧。母亲尸变后, 每一次进食都能增强自身的力量, 在她的力量即将达到突破二级丧尸的门槛之后，巧慧一次性将母亲积蓄的力量吸收到体内，一跃成为食物链的顶端。 “巧慧已经不是人类了，在杀了我母亲的那一刻，她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我能感知到你身上强大的精神力，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帮我。”陆修文的眼中带着恳求。 辛理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淡淡开口, “我凭什么帮你？” 陆修文一愣。是啊, 非亲非故, 凭什么他会认定辛理能够帮他？可是除了辛理，他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看到能够跟现在的巧慧抗衡的可能。 他咬了咬牙，“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把我的精神力抽取给你。” 辛理一怔, “抽取？” “是。”陆修文深吸一口气，“我有一种办法, 可以把精神力抽取出来。” 觉醒者体内的精神力是流动的，可以随自己的意识驱动。在一次发动天赋的时候, 他偶然发现, 他的精神力可以实体化成为一枚拇指大小的晶片。 说完，陆修文伸出手, 他的手心皮肤之下果然浮着一枚小小的晶片。 “巧慧可以通过它来吸收我的精神力，维持生存必须的能量。” 陆修文泛起一丝苦笑，在母亲的能量被巧慧吸收之后，普通人和一般的觉醒者已经无法满足她的能量消耗，于是便把他当做可持续的能量来源。这也是巧慧一直没有杀他的理由。 辛理呼吸一窒，他皮肤底下的这枚晶片，跟她在红鲤那里捡到的蓝色晶片如出一辙，陆修文的精神力等级竟然已经跟红鲤相当。 这实在是意外之喜，巴尔的系统升级还需要九枚晶片，况且她还需要用到陆修文的天赋。 辛理沉吟了一会，同意冒一次险。 她有理由相信，在吸收了陆修文母亲的能量之后，巧慧现在等同于二级尸驱。在今天之前，辛理不能确保自己能从尸驱手中全身而退，但是在吸收了鬼面虫后的能力之后，她拥有了新的天赋效果，足以让她跟尸驱有一战之力。 只是二级的尸驱对于一级行尸来说属于全面提升，完全可以自己出去猎食，为什么巧慧还需要驱使陆修文这么个可有可无的觉醒者？ 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辛理暗中留了个心眼。 根据陆修文所说，巧慧的力量在黎明之前会有所削弱。现在距离太阳升起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正是行动的最好时机。 “巧慧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虚弱。我的精神力已经满足不了她的需求，在你进城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所感觉，让我来把你抓回去给她提供新的能量来源。” “所以辛小姐，我需要你配合一下。” 见辛理不介意地点点头，陆修文这才带了些歉意地示意她躺倒在身后的板车上，随后做出被迷晕的样子。 辛理躺在板车上，想起了当初被荣娟运送到山洞里的时候，俘虏这个角色她已经相当熟练。 陆修文所居住的酒店距离这里需要步行十分钟。 在转进另外一条街道的时候，辛理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出奇的安静。她偷偷放出精神力探查月季酒店四周，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而酒店所在则被一团浓浓的雾气所笼罩，感知不到内里的情况。 马上就要进入巧慧的警戒区，陆修文小声提醒道，“辛小姐，马上要到了。” 辛理随即收拢起精神力，避免引起巧慧的注意。 月季酒店是一家连锁四星级酒店，环境和条件是普通的民宿和酒店不能比的，能够在灾后找到这么一个住处，陆修文是有些手段的。 在进入月季酒店的大门后，辛理首先感受到了浓重的尸气，那尸气沉甸甸的几乎要钻进她的毛孔里，让她的脑子有些昏沉，浓重的血腥味紧紧地包裹住她，让她感觉异常不适。 酒店里同样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大厅内也几乎没有光线，仅靠陆修文手中手机照亮前方。 楼道狭窄，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几乎不会发出脚步声。 辛理闭着眼，能听到陆修文有些紧张的呼吸声，以及板车跟地毯摩擦发出的细微声音。 楼道尽头的套房里，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越靠近那里，她心中的不安感就越盛，直到陆修文推开套房的门，她心中的不安达到顶峰。 “修文，回来啦。”刚开门，巧慧那有些黏腻娇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即便没有释放出精神力，她也能闻到巧慧身上那浓烈的尸臭味，更能感受到她身上不同寻常的诡异能量，那能量波动里带着一股迅猛的恶意，一瞬间袭击了她的大脑。这绝对是能够碾压崇市所有行尸的强大力量！ 辛理闭着眼，忍着从心底慢慢爬起的不适感。 “巧慧，人……带来了。” 陆修文心跳如擂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不仅仅是因为他带着装作昏迷的辛理。对于现在的巧慧，昔日的爱意已经所剩无几，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厌恶。 辛理感觉好似有一双带着邪气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巧慧的恶念好像在她的周身碾压而过，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只要稍微一动，便能立刻被对方捕捉到。 陆修文心中一紧，强装镇定，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去看辛理那边，生怕被巧慧看出破绽，只敢用余光偷偷注意着辛理。 而在这压力下，辛理一动不动，呼吸平缓，仿佛真的晕死过去，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 “做得好，修文。” 对方似乎终于相信陆修文完成了她的任务，辛理身上的压力顿解，对方的目光明明已经移开了，但她仍然如芒在背。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陆修文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语气有些急切。 “当然了。”巧慧柔媚的尾音上扬，跟从前在他面前撒娇的时候一模一样，但是陆修文知道，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巧慧。 “我答应你，在你把她抓来以后，就放过你。” 巧慧微微勾起了殷红的嘴角，明明看上去就是个巧笑倩兮的美人，可是陆修文的心中却泛起一股寒意。 她的腹部隆起，但身姿却依然窈窕。她还穿着一件藕粉色的半身裙，衬得皮肤更白，却也显得肚子出奇地硕大，陆修文恍惚记得那似乎是怀孕之前他们一起去买的。 辛理听不到巧慧的脚步声，但她的声音却好似近在耳边，从那嘴里吐出的腐臭几乎要喷在她的脸上。 “可是我没答应你，让你带人过来杀我啊。”她仿佛吐着信子的毒蛇，说出了让陆修文最为害怕的话。 话音刚落，那只青葱一般的手就要摸上辛理的脖颈。 陆修文脸色突地变得苍白，感觉像是有一把大锤在他脑海中狠狠敲击了一下，心中剧震，还未来得及阻止，就见躺在板车上的辛理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翻下了板车，险险避开了那双厉鬼索命一般的手。 辛理终于睁开眼睛。 房间的正中站着一个女人，她的长发如绸缎披在身后，白润的皮肤微微泛光，嘴唇如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一样。光看她的长相，根本无法跟丧尸联系在一起。但是当她看到她的眼睛时，才意识到她非人的事实。 原本应该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眼白部分被浓重的黑色取代，瞳孔就像一颗圆润的红玛瑙落在那幽深的墨色中。 辛理的目光下移，她的四肢纤细得惊人，似乎一折就断，让人无法忽略的是她的肚子，高高耸起的腹部把衣服撑得紧绷着。 巧慧一手扶着腰，一手支撑着肚子，看着陆修文的眼神有些难过，“修文，你骗我。” 陆修文紧绷的神经似乎在这一瞬间崩断了，他不受控制地吼出声，“你就是个怪物，你早该死了！” 他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想起了巧慧是怎么一口一口地将他的母亲蚕食殆尽，想起她是怎么利用孩子要挟他、任她驱使。 他的心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着，把他的理智彻底烧毁。 他持着匕首大吼着冲向她，眼中浮现出刻骨的恨意。 然而辅助天赋的觉醒者往往攻击力和防御力都不堪一击，在二级尸驱面前，陆修文手中那把小小的匕首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辛理看在眼里，有心阻止，却无济于事。 陆修文距离巧慧很近，而她行动不便，几乎避无可避。可是就在陆修文的匕首朝她的咽喉挥去的时候，她的身体周围的空间好像扭曲了一下，刀尖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扎了个空。 紧接着，陆修文被一股不知名的巨力甩到一边，他整个人倒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随后身体便软软地滑落到地上，不省人事了。 巧慧的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她看了他一会，随后将视线转向辛理，深深呼吸了一口从她身上传来的血液芬芳，不自觉地舔了舔殷红的嘴唇，脸上微微带了些笑意。 “食物就要有食物的样子。” 辛理突然察觉到周围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比之前还要浓密，厚重的雾气甚至已经进入了室内，让巧慧的身影都变得影影绰绰。 这显然是雾系天赋的效果！ 辛理心中警铃大作。 二级尸驱她不是没有见过。行尸可以通过进食觉醒者来获取精神力，积累到一定程度体内便会完成异化，进阶到二级尸驱。尸驱虽然继承了身体原本的记忆，但其实是寄生在其体内的病毒拥有了自我意识。 只是尸驱虽然能力强悍，但大脑容量有限，无法拥有像人类一样的智慧。所以自然无法使用像雾系这类需要复杂思考的天赋类型，更多的是将精神力化为速度、力量、再生。 现在的巧慧并不像普通的尸驱那样头脑简单，反而思维清晰，甚至能够将她的身体变为雾状，让所有的攻击都无效化。 但她身上那股熏人的尸气，辛理确信不是作假。 第87章 只要我不死，他就不会死 湿冷的雾气让辛理打了个寒战。雾气四起, 本就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一下子被浓雾吞噬，离她只有几米远的巧慧瞬间失去了行踪。 几乎在同时，辛理也将自己收进了黑洞。 巧慧在雾中似乎自带一种追踪效果, 辛理前脚刚进入黑洞, 巧慧后脚就出现在了她消失的地方。 见目标并不在此处，巧慧疑惑地发出了一声, “嗯？” 她挺着肚子走了两步, 依旧不见辛理的身影，心中疑惑，但是她确定，辛理不可能逃得出她的水雾范围。她的雾系天赋在发动的时候，就能构建出一个迷宫，没有她的允许, 任何人都无法进出。她并没有感应到任何人离开的气息。 浓雾中, 巧慧殷红的唇角微微翘起。 这是第一个让她觉得有意思的猎物。 她这是在玩躲猫猫的游戏吗？很好, 在沛沛出生之前, 她可以提前演练。 “躲好了，不要被我找到哦。” 听到不远的地方似乎传来动静，巧慧抬脚往那边走去。 她离开之后，辛理随即出现在原地。 只是辛理刚往外走上几步, 一股危险的感觉摄取了她的心脏。 她的身体鬼使神差地往下一蹲，接着空气中便传来一声轻微的“噗”, 她的头顶上的雾气像是被什么利器劈开一样。若是她没有及时躲避，被劈开的应该就是她的脑袋。 辛理逃过一劫, 还没来记得高兴, 便感觉到那股浓烈的尸臭转瞬即来。 她身后的雾气瞬间凝结成了实体，不是巧慧又是谁！ “抓到你了！” 巧慧的声音近在耳边, 她的头微微探了过来，一张口就能咬住她的脖颈！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巧慧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僵，等她能动弹的时候，辛理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浓雾之中，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少女一般的微笑。 危急之中，辛理发动了锁定的效果。在她的手碰到自己之前再次将自己回收进了黑洞。 现在的情势对她非常不利，她在黑洞里虽然无敌，但是进出的地方无法移动，只要多来几次，巧慧一定能够知道守株待兔便能够捕捉到她。 她得想办法攻击到巧慧，现在的情况只会是钝刀子割肉，不能根本地解决问题！ …… 日出之前的夜，还是很黑。 整座月季酒店笼罩在缥缈的水雾之中。 辛理再一次发动保存的天赋，读取之前的身体数据，将手臂上一道浅浅的伤口消除。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多少次试图攻击巧慧，但都被后者轻松躲过，她就像一个幽灵一样，随时能够将身体隐化为雾气。 而在她一击落空的时候，一道由雾气做的刀刃便会在她身上劈上一刀。 虽然辛理身体素质远非常人能比，防火墙又增强了她的防御，可是面对雾刃这种好比魔法和物理的双重攻击，能够切实地在她身上留下伤口。 她看得出来，巧慧跟那些一级的行尸一样，想要得到她的血液。 所以她不得已一次次发动天赋，读取之前使用“保存”所记录下的身体数据，这让她体内的精神力消耗速度飞快。“保存”只能记录她的身体数据，精神力不在此范围内。 不管是使用刀枪的物理攻击，还是复刻红鲤的高温火焰，都无法伤到巧慧的一根寒毛。她就好像故意在戏耍辛理一样，每次在辛理以为自己就要得手的时候，瞬间雾化自己的身体，让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攻击机会落空。 辛理又一次从黑洞中出来，在空中亮起的键盘上飞一般地敲打。她将巧慧的身体锁定在原地，同时左手复刻出高温火焰，右手持着枪朝她的腹部精准地射出二十连发子弹——这是她所能射击的最高数量。 而这次，巧慧似乎彻底厌倦了躲猫猫的游戏，她将身体雾化之后辛理的攻击全数落空，本想将自己收入黑洞的辛理，感觉周身的雾气变得粘稠如同胶质，让她手指上的动作迟滞了些许。 巧慧的身体实体化的瞬间，数发雾刃像是回敬她刚才的子弹似的，同时发出，在辛理身上留下了数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辛理的左手好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无法在键盘上动作半分。她的天赋效果虽强，但始终需要手指在光影键盘上敲打，而巧慧正是看透了这一点，将她手边的雾气胶质化，让她无法再通过敲击键盘发动天赋！ 巧慧看着辛理锁骨边那道最深的伤口，散发出让她如痴如醉的血液香气，她那红玛瑙一般的瞳孔中显露几丝欣喜的味道。 而此时无法发动天赋的辛理低垂着头，身上那些可以瞬间愈合的伤口此刻依旧暴露着，只依靠她自身强悍的身体恢复力在缓慢修复。 巧慧看上去心情甚好，“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身为丧尸，却能够使用人类才拥有的天赋？” 辛理抿了抿唇，默了片刻，还是如她所愿地问道，“为什么？” 见辛理如此配合，巧慧眼中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当然是因为，我也是觉醒者啊。” 辛理微微一怔。 巧慧轻笑了一声，低下头，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脸上却没有一个作为母亲慈爱的眼神，反而有些厌恶。 只见她无所顾忌地将上衣半掀起，露出了高高耸起的腹部。辛理看到，在衣服覆盖下的皮肤已经撑到极致，鼓胀得好像随时都会爆破一样，那层肚皮似乎已经变成半透明的样子，里面隐隐有一团东西在晃动。 而巧慧身上那股浓烈的尸臭来源，正是她肚子里的那团东西！ “他叫陆随星，是个男孩。” “我跟修文是相亲认识的，那时候他在国企里很有名，长得帅能力强。我爸爸是做生意的，见过修文之后，便觉得他是做生意的好苗子。自那以后，修文就辞掉了国企的工作，事实证明，他做生意确实很有天赋，我相信，即便没有我爸，他白手起家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是就在我怀孕之后，我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修文说女孩。后来得知是男孩的时候，他犹豫再三，定下了这个名字。”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之前，修文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他们在一起十年，他在上学，那女孩在工厂做工，他们家里穷，修文专业是计算机，家里甚至连电脑都买不起。” “那时候配置好的电脑不便宜，那女孩省吃俭用，攒了两个月的工资想给修文换一台笔记本电脑，却被人在网上把钱骗走了。两个月的工资打了水漂，她做工的时候魂不守舍，出了事故，没救回来。” “你应该也猜到了，那个女孩名字里就带了一个星字。” “我怎么能忍受，我的孩子被他的爸爸当做故人的纪念品？” “我一度想要打掉，可是这是他们家期待已久的男孩，遭到了他们一家人的百般阻挠，而那时候孩子也已经六个月了，做引产的风险很高，于是一直耽搁了下来。” “结果没过多久，台风来了。” “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在洪水来的时候装作不小心掉到了水里，想让这孩子自己离开。可是为了救我，或者说救陆家的孙子，公公被洪水冲走了。” “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婆婆应该恨不得杀了我吧。” “后来我们来到崇市，我也一直想找机会把孩子弄掉，可是婆婆一直紧盯着我，加上学校里人来人往，我没有机会，于是我们搬到了这里。” “到了这里，唯一需要避开的就是婆婆。我总是找机会到卫生间里独处，然后用各种方法想要把这孩子弄死。” “可是就算我用力把肚子往洗手台上撞，都没有丝毫流产的痕迹。” “有一次我甚至带了一把刀，想要直接扎破我的肚子。可是就像现在这样——” 她说着，手握成拳，狠狠地击向腹部。而正如同辛理每次攻击她的时候那样，肚子瞬间雾化了，她的拳头直接穿过了她自己的身体，看上去有着说不清的诡异。 “于是我知道，这个孩子已经成了一个杀不死的怪物。”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拥有的雾化的能力，我只知道每次我受到攻击的时候，是肚子里的这个怪胎控制着我的能力发动。” “我害怕极了。那天，我在卫生间要弄掉这个孩子的时候，婆婆突然闯了进来，她看我把刚煮开的汤泼向肚子，疯了似的要上来拦我，撕扯之中她碰到了我的肚子。结果她就突然僵住了，直直地往后倒去。然后她就变成了跟这孩子一样的怪物。” “而之后的事情，就像陆修文说的那样。他回来之后就看到变成怪物的婆婆，看到他痛苦的样子，我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她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眼中有着畅快的恨意，“于是我不再想要弄死这个孩子，我要把他生下来。” “陆修文不是想要这个孩子吗？那就让他看看，这个陆随星是一个怎样可怕的怪物。” “直到后来，他开始可以跟我沟通了。” “他告诉我，因为在胚胎成型的时候，他就已经丧尸化了，之所以能够存活是依靠我作为觉醒者的精神力为养分。只要我不死，他就不会死。” “如果想要将他剥离出去，需要更多的精神力。” “于是我开始吸收陆修文的精神力，可是这对于他只是杯水车薪。” “直到你来到崇市之后，这孩子盯上了你。你的精神力纯净，血液更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吸收了你的力量，他便能彻底从我的身体中分离出来。” 巧慧勾起一个模糊的笑容，“所以，为了我能活着，你必须死。” 第88章 那是之前，妈妈 “我的故事说完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巧慧的表情有些怜悯，似乎是对辛理这个突然撞上来的倒霉鬼大发善心，允许她留下最后的遗言。 辛理看她盯着自己, 以为她想要自己对于这个故事做出点评, 于是想了一下，中肯地评价道, “真是……狗血来源于生活。” “……” 不知是否辛理的错觉, 她感觉巧慧的表情僵了片刻。 好在她很快调整过来，一步步地朝辛理走过去。 而她那如青蛙一样鼓胀的肚皮上，印着两只小小的黑色掌印。那股尸臭浓得让辛理无法呼吸，腹中那个成型的胎儿好像正在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肤，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铺天盖地的恶意朝辛理席卷而来，让她的神志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而就在巧慧距离她一步之遥, 她肚皮上那两只小小的黑色手印正准备贴上辛理的皮肤时, 她身后传来了破空的声音。 不知从哪飞来了一把匕首, 冰冷的刀尖冲着她, 那力度足以把她的咽喉贯穿！ 而巧慧也在刀尖触碰到她的同时，身体发生了雾化。母体死去，胎儿也会死去，为了避免母体受伤, 陆随星控制巧慧的身体雾化躲开了攻击！但是这也代表着，他也无法触摸到辛理！ 匕首穿过了巧慧雾化的身体, 落到了辛理身上。辛理被胶质化的雾气缠着，连头都懒得偏过, 那匕首连一丝痕迹都不能在她身上留下。 巧慧往后一看, 陆修文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他的额头上有鲜血溢出, 刚才扔出的匕首已经花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巧慧喃喃道，“你听到了？” 陆修文点点头，他的表情痛苦不堪，嘶哑着声音，“巧慧，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难道告诉了你，事情会有什么改变吗？” 陆修文默了片刻，眼神中带着痛楚，摇头道，“可是我爸妈是无辜的！他们平时难道亏待你了吗？我爸爸为了你死在洪水里，我妈妈宁愿自己饿着也要让你吃饱，生怕苦了孩子，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错吗？” 他的脸上写满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名字闹到这样的地步，“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有那么重要吗？不管他叫什么，都是我们陆家的孩子，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巧慧嗤笑了一声，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陆修文还是那样，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过，从前保住孩子是他觉得最重要的事，而现在即便知道孩子是个怪胎，他在攻击她的时候也依旧下意识地瞄准她的咽喉。 “想什么办法？杀我的办法吗？” “巧慧！你听我说……” “你闭嘴！”巧慧的表情扭曲着，激动地喊道。她高耸的腹部一鼓一鼓，那团黑影似乎感觉到母体的情绪不稳，隔着那层透明的皮肤不停地往外撞，好像就要钻出来似的！ 巧慧脸色一白，忍住疼，用手轻拍着腹部安抚，黑影这才安静下来。 “不管你怎么想，我现在需要她的血。”巧慧指了指辛理的方向，“这就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不是的，巧慧！”陆修文急切道，“你难道真的要生下这个怪物吗？他害死奶奶，还吃了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放过你？你听我说，我有办法救你！” “我可以让你重新活过来！只要你相信我……” 一直作壁上观的辛理听到这，心中一动。 “什么重新活过来，你当我是小孩子吗，死了还怎么活过来！你怎么不让你妈妈活过来！”巧慧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她感觉她的心脏一突一突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情绪不由自主地陷入崩溃状态，瞳孔红得像是滴血一般。 “你就是想让我死，想让我跟这个孩子一起去死！” 陆修文当然看得出来巧慧现在的状态不对劲，正有她肚子里的东西一份功劳，“巧慧，你冷静点！别被他影响了！” 巧慧眼角带着泪，她喘着气，人一下子虚弱许多，就连周围的雾气都淡了不少。她肚子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瘫坐在地上，她的脸色比刚才苍白不少，就连那玫瑰一般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辛理看到有微弱的精神力在她的身上流转着，而汇聚的地方正是她肚子上的那团黑影。那团黑影正在汲取她的精神力！ 陆修文神色一变，巧慧几乎每隔十二个小时就需要吸收精神力，算算时间，现在已经到了进食的时候，而没有他作为能量来源，那个怪物只好直接从母体吸收营养。他顾不得许多，疾步走到巧慧的面前，将带有晶片的那只手跟巧慧十指相扣。 很快，他的脸色也开始变白，呼吸也急促了许多。他身上刚刚恢复的精神力，通过扣紧的双手，流动到了巧慧的体内。 有陆修文的分担，巧慧的脸色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下来。 她抬头望向陆修文，眼中终于流露出了对死亡的恐惧，颤着声道，“修文，我不想死……” “不会的，不会的。”陆修文心急如焚，此时也不顾辛理在场，将心中的打算全盘托出，“你听我说，我办公室里有一个保险柜，里面的东西可以帮你重新塑造一个身体——” 此时，一种危险的感觉攫取了辛理的心脏，她下意识地阻止道，“等一下！” 可是已经晚了。 见巧慧的表情有所松动，陆修文松了口气，还没等他说完，便感觉腹部传来了奇怪的感觉。他微微一愣，迟钝地往下看去。 他跟巧慧的距离很近，巧慧的腹部紧挨着他，而现在腹部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凸起，撑出了一只小手的形状。那只黑色的小手隔着一层皮肤紧贴他的身体，他身上的血液如同奔腾的江水一般不受控制往那处汹涌而去。 而他跟巧慧相扣的手，也好像被胶水黏住了一般，怎么都摆脱不了。 “修文，我……” 巧慧张开口，可是后面的话就好像按下了静音键，什么都听不到了。一瞬间，她的脸出现了一丝扭曲，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但她却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清清楚楚地发出了声音，那东西好像第一次说话，就像牙牙学语的孩童，吐字不清，语速很慢。 “谢谢你们，爸爸，妈妈。” 陆修文的瞳孔猛地放大，顷刻间，整个人便形容枯槁。 巧慧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腹部，她的头上全是冷汗，瀑布一般的秀发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像枯草一般贴在脸上。 她原先那如同少女一般细嫩的皮肤，也在这一刻老去，整个人皱巴巴的，仿佛苍老了几十岁，枯瘦的脸颊凹陷着，表情因为恐惧而扭曲，鼻翼也无力地瓮动着。 而吸饱了两个人的血液和精神力，巧慧腹部上的血管清晰可见，皮肤越来越薄，到最后几乎薄如蝉翼，里面那团黑影也慢慢能够看出婴儿的人形！ 终于，那层薄薄的皮肤在她的注视下缓缓裂开一个口子。一双苍白的小手从中伸了出来，它剥开那层透明的皮肤，先是一个硕大无比的脑袋，再是跟脑袋毫不匹配的羸弱的身子。 尸驱的气息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就连周围的雾气都停止了流动。 虽然是个婴儿，但是他的脸却跟成人无异，看起来诡异非常。 他继承了陆修文的脸型和鼻子，此时全身都带着黏稠的焦油状透明黏液，他两只短小的手臂像藕带一样不由自主地在脸侧挥动着。 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辛理早已撤退到安全的范围。 陆修文此时的表情停留在震惊和恐惧之中，他已经被那个怪胎吸血而死，而他手心中的晶片也已经被全数吸收。 辛理心痛不已，那可是陆修文答应要给她的晶片！ 她刚才虽然想过要去把陆修文给救下来，可是她能感觉到，在他们父母和孩子之中有一种以血缘关系打造的特殊纽带，不管是她的精神力还是身体，只要碰到陆修文一下，她身上的血液也同样会被那个怪胎抽干。 辛理怒火中烧地盯着那个刚刚从母体爬出来的罪魁祸首。 她今天非要给这个怪胎上人生的第一堂课，让他知道，什么叫父债子偿！ 巧慧还有一息尚存，她心中疑惑不解，垂死挣扎地问了出来，“为……什么？”他不是说，母体和胎儿是共生关系吗，为什么她死了，他还活着？ 胎儿那沾着黏液的眼睛缓缓睁开，顶着一张成年人的脸，他发出了像小孩一样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那是之前，妈妈。” 他那跟巧慧一模一样的眼睛转了过来，血红色的瞳孔紧紧盯着辛理，“有她在，我就能活。” 辛理不寒而栗的同时，脑海中也灵光一闪，她终于把这些事情都串联起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陆修文会发布那个取回保险柜的任务。上一世怪胎无法脱离巧慧存在，是因为强行降生之后没有持续的精神力补充，他就会死。他依附着巧慧和陆修文提供的精神力才能勉强存活，也因此巧慧越来越虚弱。 大概是在巧慧最为虚弱的时候，陆修文找到了机会对自己的妻子下了手，在最后发现了怪胎的存在。因为悔恨，他决定复活妻子，那就需要得到保险柜里的东西。只是那时候的金砖大厦已经成为鬼面虫的巢穴，他身为辅助觉醒者，有心无力，只好在基地里发布任务，期待有人帮他取回。 可是这一世因为有辛理的参与，让那个怪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有了降生的希望，于是蛊惑巧慧驱使陆修文将她带过来。所以陆修文不得不将杀死巧慧的计划提前，而怪胎显然只把他们二人当做可持续的充电宝，如今有辛理作为保底，便毫不犹豫地把他们都吸干了。 陆修文和巧慧两个觉醒者的血液和精神力，充其量是餐前甜点，但也已经足够让他以二级尸驱的身份降生。而眼前的辛理，就是他的正餐！ 第89章 尸种，才是人类的正确进化 “放心吧, 爸爸妈妈，我一定会替你们好好活下去的。” 那硕大的头颅稍微转动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巧慧和陆修文的遗容, 语气中有着天生的残忍。 就在他为死去的父母做最后的缅怀时, 砰地一声，一发子弹穿透了他的大脑, 打到了地板上。 辛理举着枪, 枪口还带着微微的硝烟。刚才她想着，刚出生的尸驱有可能是最虚弱的时候，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巧慧死亡后，她手上粘稠的雾也消解了，便毫不犹豫地对陆随星打了一枪。 可是就像她之前无数次失效的攻击一样，眼前的陆随星毫发未伤, 他同样拥有雾化的能力！ 一击失手, 辛理头也不回地掉头就跑！ 她现在确定了, 这个二级尸驱完全继承了巧慧的雾系天赋！ 而身后的陆随星用两截短小的手臂支撑起羸弱的身子, 比身子大上好几倍的头颅调转了个方向。 子弹虽然没伤到他分毫，但是却明显惹怒了他，任谁悼念的时候被打断都会发怒。他死死地盯住辛理离开的方向，眼神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 辛理已经在迷雾里打转了半个小时。 原本在巧慧精神力不支时开始淡化的雾气, 在被陆随星吸收后仍未散去，重新变得浓稠起来。 刚出生的陆随星似乎还没有学会走路, 只能在地上爬行，虽然她的速度更快, 可是那在地板上拖着身体的声音, 如同附骨之疽一般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她原本所在的位置就在套房的门边，只要转身直走三十米, 便能够到达酒店的大厅，右侧便是上楼的楼梯。 之前浓雾笼罩的是整个月季酒店，巧慧虽然能够在浓雾中定位到她，但她还能够通过视觉明暗调节，识别到月季酒店的布局，上下楼躲藏和逃窜。 而现在辛理已经浓雾中直线奔跑了十分钟，按常理来说，以她的速度，足够从酒店的套房跑到另一头都不止。可是现在，别说楼梯，就连墙壁都没摸到一下。 她也试着把自己收入黑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天赋效果失灵了。辛理可以从黑洞中取出东西，但是却无法把任何物体回收进去，包括她自己。 身后那个顶着硕大脑袋爬行的婴儿尸驱，似乎感应到了她发动天赋的异动，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这浓雾里产生了回音。 “放弃吧，你的‘界’已经没用了。” “‘界’只能存在一个。” 界？ 陌生的词汇。 辛理没有停止奔跑的步伐，从声音来看尸驱距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她决定不耻下问，“什么是‘界’？” 身后的尸驱爬行的脚步一顿，那诡异的童声有些惊讶，“你竟然不知道什么是界？” 刚刚出生的婴儿本就单纯，加上他还是尸驱，智商不太高。陆随星并不介意跟她解释这些问题，反正她总会成为他的食物。 “天赋升级到一定程度，可以生成自己的‘界’。你刚才用的不就是吗？” 辛理边奔跑边思索着，这浓雾的边界似乎无穷无尽，没有界限。而陆随星所说的“界”，从字面意义上来看，大约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他说她所用的清除回收，就是“界”的一种，那么也就是说，黑洞是她所生成的界！ 而他所说的“界”只能存在一个，也就是说她现在所处的浓雾，是他自己的“界”，也许是吸收了巧慧和陆修文两者的精神力升级而来的，跟她的黑洞属于同一属性。 她相当于被他收进了黑洞，自然无法使用自己的界！ 她被困在了他的囚笼里。 辛理联想到自己对黑洞的控制，不由得心中一沉。如果说现在这片浓雾跟她的黑洞是同一属性，那么就意味着陆随星同样能够控制雾中的时间流速。 也就是说，她现在奔跑了那么长时间，也许现实中只过去了一秒！ 似乎发现辛理终于察觉到浓雾的本质，尸驱笑得更加开心了，“我是这方界的主人，不仅是时间的流速，还是空间的大小，都由我控制。” 话音刚落，辛理便感觉到本来没有边界的浓雾，越往前便越是艰难，直到身前的浓雾都成为了实体，中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空气墙，她无法再往前一步。 婴儿尸驱心中得意，为了适应自己新长出来的手脚，他没有限制雾的边界。而现在，这副躯体他已经渐渐能够熟练使用，自然也就厌烦了跟辛理玩的追逐游戏。 “我可真是幸运，居然能在出生前遇到一个‘浊血’觉醒者。” 又是一个新名词。 辛理背靠雾墙，看向距离她不远的那个大头婴儿，不动声色地问，“浊血是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不懂？”那硕大的脑袋歪了歪，然后又恍然大悟道，“也难怪，只有尸驱以上能够继承血液里的记忆。人类根本不明白自己拥有怎样的力量，消化了浊血的尸种，能够成为最强的污染源！” “觉醒者根本就是进化失败的产物！尸种，才是人类的正确进化！” “而你同时拥有浊血和至纯的精神力，吃了你，我就能成为完全体，晋级三阶，成为尸种的主宰也不是不可能！” 辛理心中一阵恶寒，他嘴里的“尸种”大概就是丧尸对自己的统称。上一世，官方公布三阶丧尸或许会在末世第六年出现，而在那之前辛理已经死亡，自然无法知道那个时间线的走向。如今看来，三级丧尸——尸匛，果然不只存在于人类的猜测中！ 但是更令她震惊的是，三级尸匛之上，还有更高的存在。也就是陆随星口中的尸种主宰，在人类的理解来看，就是丧尸王无疑。 在一级行尸出现的时候，人类普遍认为丧尸没有智力，所以很多时候可以依靠陷阱去伏击行尸。但是在尸驱出现之后，人们开始发现，尸驱吃过一次的亏上过一次的当，绝对不会中招第二次。 这也让人们发现，丧尸的大脑是能够进化的。 更有人提出，若是任由丧尸进化，也许演变到最后，智力、体质全面提升的丧尸，将直接取代人类的存在，成为蓝星的新主人，真正的“新人类”。 陆随星的话，证实了这个可能！ 既然智力能够进化，那是否表示，未来的丧尸同样也能够生成“情感”？届时，丧尸是不是真的能够成为能跟人类比肩的物种？ 辛理来不及思考，她周身的雾气又出现了粘稠的胶质化，像浆糊一样把她的身体裹了起来，她一下子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面前的陆随星则顶着那个成人大小的脑袋，缓缓朝她的方向爬行，他咧嘴一笑，露出了全部的牙齿。 他狞笑着，距离辛理越来越近，“多谢款待。” 他张开血一样的嘴巴，嘴里的恶臭扑面而来，让辛理几欲作呕。 眼前的浊血觉醒者已经成为待宰的羔羊，只能乖乖躺在地上，成为他的食物。大约是因为人类怕冷，眼前的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厚实的衣物，身体和四肢都裹得严严实实。 陆随星这具身体刚刚出生，虽然长相跟成人没有差别，可是牙齿的发育却不受他的控制，要长出满口的牙齿还需要时间，此时他只生长出了两颗门牙。 刚冒尖的牙齿不够锋利，他试着在那裹成粽子的食物腿上啃了一口，结果只咬到了满嘴的棉絮。 这个离谱的人类！竟然穿了厚厚的棉服、棉裤、毛裤、手套、棉靴，头上还带了头盔！ 辛理见状，稍微松了一口气。在刚才陆随星跟父母说话的时候，嘴巴一张一合的时候，辛理不得不注意到他的牙齿。那嘴里黑洞洞的，只有两颗门牙，配上成人的脸说不出的滑稽。而丧尸想要吸血，只有通过牙齿。 于是她灵机一动，在雾里奔跑打转的时候，也不忘了把黑洞里那些最厚的衣服换上。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 没想到还真有用！ 陆随星黑着脸，看着自己还没发育完成的小手，也就矿泉水瓶盖大小，根本不能把食物的外壳剥下来。 他恼怒极了，上下打量着辛理，终于发现她身上没有被裹住的地方。 大约是因为奔跑的时候没有注意，上面围着的围巾已经松散开来，露出里面纤细的脖子，浊血的香气已经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肤往他的鼻子里钻。 而那人类的双手还护在脸侧，似乎是想把围巾重新围上。 陆随星的脸上重新浮起笑意，龇出两颗门牙，“我要开始用餐了。” 他再一次长大嘴巴，露出那两颗小而尖利的门牙，似乎是为了报复辛理的戏弄，他恶狠狠地往露出来的那一小片皮肤咬去。 噌—— 牙齿跟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一声令人齿寒的碎裂声。 陆随星不敢相信地支起脑袋，他那两颗尖利的门牙，其中一颗已经彻底碎裂掉落在了地上，另一颗也摇摇欲坠，跟牙龈之中只剩一根肉丝连接着。 他看向辛理的脖颈，本应暴露出来的皮肤此时有一层什么东西挡住了，那东西竟比他的牙齿还要硬！ 若不是此时气氛不合适，辛理真的会爆笑出声。她之所以双手护在颈部，是方便从黑洞中拿出东西挡住尸驱的啃咬。 而她黑洞里最坚硬的东西，毫无疑问，就是她从金乌那里薅来的蛋壳。 这蛋壳防御力惊人，连跟二级尸驱同等的鬼面虫后的毒液都能抵御。那么能跟刚出生的二级尸驱的牙齿硬碰硬，也不是那么奇怪了。 第90章 妈危！救救！ 陆随星怒气冲冲地在辛理周围爬来爬去。 “你！无耻！”没有牙的陆随星说话有点漏风。 辛理嘿嘿一笑, “是你无齿。” 陆随星更生气了，他喉咙里发出干哑的吼声，但却也拿辛理没有办法。强行降生已经耗费了他从父母那里吸收过来的七成精神力, 形成“雾界”又消耗了所剩精神力的一半, 本以为能够很快由辛理补充上，没想到所剩不多的精神力还需要用来再生牙齿。 辛理其实也有些为难, 她的天赋发动需要操作光影键盘, 雾气的胶质化让她无法动作，唯一能做的就是从黑洞中取出物品。 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这些雾清除干净呢？如果是在平时，太阳光和气温升高就会驱散浓雾，本来辛理有心想拖时间到日出之后，雾气自然会散去。可是陆随星调节了雾界的时间流速，日出是远远等不到了。 如果这时候金乌在就好了, 他的光系天赋应该能够克制尸驱的雾气…… 想到这里, 辛理回忆起当时金乌破壳之后, 有一根掉落的羽毛被她收回了黑洞。而之后金乌画画时就用羽毛在地上刻画出金色的笔迹。那说不定他的羽毛也会有他的光系天赋效果残留呢？ 她用余光微微一撇, 那个大头尸驱还在专注地发动精神力再生牙齿，此时牙龈上面已经冒了一点白色的小尖，大约再过几分钟就能长出一口好牙了。 辛理心中一定，她不动声色地取出黑洞中那支金色的羽毛, 借着浓雾的遮掩，羽毛上带着的金色细闪也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她试着使用精神力注入那根羽毛之中, 那上面的绒毛颤动了一下，辛理一喜, 继续注入, 可是除了绒毛有些颤动之外，不见有任何反应。 辛理暗道不好, 早知道不让金乌退那么远了…… 没多久，她就听到陆随星那边有了动静。那个大头尸驱转过头来，紫黑色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辛理清楚地看到他嘴里的牙长出了整整齐齐的三排，让人头皮发麻。 “本来想细嚼慢咽，好好品一品浊血的味道，没想到你还敢伤我。”想到刚才牙齿掉光的狼狈样子，陆随星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现在看来只好把你整个吞了。” 他阴恻恻地盯着她裂开嘴，辛理发现他的嘴比先前大上了许多，嘴角几乎裂到耳后，一口就能啃掉辛理的半个脑袋。 那三排牙齿就像一个个钢叉，就算她用蛋壳把自己整个盖住，他也能结结实实地把她吞下去。 他的嘴张到了极限，一口就要把辛理的脑袋啃食掉的时候，感受到了一阵热意，他看到辛理手中出现了一团火焰。 陆随星忍不住嘲讽道，“你还不明白吗，所有的攻击对我都是没用的。”无论什么攻击接触到他，他的身体都会直接雾化，这还是托了妈妈巧慧的福。 “我当然知道。”辛理的唇角一勾，她的手势确实不是对着他。 “那你……”没等陆随星问出口，便知道了她的打算。 那火焰烧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辛理身上套着的羽绒服、棉毛裤保暖性好，同时也是非常易燃的易燃物，遇到明火燃烧极快，羽绒服穿在人身上，接触到人皮肤上含的油脂，火势会更加凶猛。 红鲤的高温火焰本就一触即燃，她刚把火焰取出，便感觉到露出来的发丝根部微微卷曲。最外面那层羽绒服马上窜出火苗，她的皮肤传来了烧灼感，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刹那间，辛理身上便燃起了熊熊火焰。陆随星虽然不怕火，但是在那火苗碰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便直接雾化了，他张嘴便咬了个空！ 辛理被火焰包围着，她第一次知道火焰烧灼是如此的痛苦，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好像有千万根针扎一样。 据说被烧死的人，最先感受到的是惊人的剧痛，但是烧到真皮层下面的肌肉和骨骼脏器之后，皮肤就不会疼了，而是□□丧失、心率增快、循环系统不足以支撑心脏和大脑的负荷，脑子变得迟钝，然后便会慢慢死去。 “你疯了！” 没想到作为尸驱，有一天会觉得人类比自己更疯狂。陆随星当然能够看得出来那火焰有多么危险，他毫不怀疑，若是他的本体触碰到了火焰，一瞬间就能化成一具焦炭。 这人居然宁愿把自己烧死也不愿成为他的口中餐！ 但很快，陆随星便知道自己错了。 辛理手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蓝光。 因为有防火墙的存在，在身上的衣物被点燃之后，并没有烧到她的本体。但是因为火焰产生的高温仍然让她全身的皮肤起了水泡，一时间疼得说不出话。 但是也正因为这火焰，让她周身的气温升高，带来了光和热，那些胶质化的雾气轰然散去，蒸发成了烟雾袅袅升起。 辛理的手终于能够动作，她忍着巨大的痛楚，身体上的折磨几乎打断她的一切思考，她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能够操纵着光影键盘，重新读取之前保存的身体数据。 于是，她那已经烧掉一层，露出血肉的皮肤，瞬间又变得光洁。 他想起刚才陆修文攻击巧慧的时候，巧慧的身体也同样雾化了，所以慢了一步没接触到辛理。显然那时候就被她看在眼里，她不是要把自己烧死，而是反过来利用他雾化的特性，让他触碰不到她的一分一毫！ 猜出了辛理的打算，她一时半会死不了，陆随星倒也不急了，他冷笑着，“我倒要看你能撑多久。” 为了让陆随星保持雾化状态，她不得不重复烧掉一层皮、修复、再烧掉一层皮、再修复的过程，以维持身上的火焰不灭。 可是那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她以为自己在哪？她是在他的雾界中，雾界生成所消耗的精神力是一次性的，只要他不解除，雾界就会永远存在。而她的精神力能够支撑她修复几次身体？等到她的精神力耗空的时候，他便能安然享受他的晚餐。 “放心，我一定死得比你晚。” 一次次重复焚烧和修复的过程，辛理已经疼到麻木，甚至有心情回嘴。 她体内精神力只存十之二三，而她皮肤受伤的创面大，消耗的精神力也多。最多能够容许她读取十次身体数据，而每次大约能够支撑五分钟。 也就是说她最多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想其他的办法。 她目光不经意地看向上空，那里仍旧雾气重重，没有任何变化。 …… 她已经烧了快一个小时。 陆随星从一开始四肢掂着翘首以待，到后来趴着，再到现在干脆连脑袋也俯在了地上，打了个哈欠。 是他低估了这个人类的忍耐力，这是他见过对自己最狠的人类。从他成型以来，见过的人类不算少，大多数是被他的父亲送来给他的储备粮奶奶加餐的。 那些人类有的奄奄一息了，看到奶奶的样子也会吓得肝胆俱裂。而他见过最能忍的，是一个人类女人，那也是一个觉醒者，好像是父亲的队友。 妈妈把她骗过来，说自己羊水破了，好像快生了，父亲一个男人不方便照顾她。她一进门，他便控制着尸化的奶奶将她扑咬在地，生食入腹——人类的血肉，果然还是新鲜的最好吃。 她被妈妈的雾气胶质化禁锢，动弹不得，他以为她已经放弃抵抗了。没想到她一直在用精神力护住大脑，保持清醒，在妈妈精神力有所放松的时候，挥刀刺穿了奶奶的眼睛，搅碎了她的大脑。 那个女性觉醒者，竟然清醒地忍受着皮肉分离的痛苦，就为了撑到最后给奶奶致命一击，接着便断了气。 他那时候还不足以降生，只得让妈妈把储备粮奶奶吃了，否则等奶奶养成二级尸驱了再食用，加上爸爸妈妈两个觉醒者的血液和精神力，足够让他生来成型。 而眼前这个浊血，比之前那个人类女人还要狠上几分。正常人谁能忍受被烈火焚烧一个小时的痛苦？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那人撑不了多久了，再使用一次修复，她便无计可施了。 虽然烤熟的肉质更柴，血液也会凝固，没有新鲜的好吃，但好在效果是一样的，他是好孩子，妈妈说好孩子是不会挑食的。 他重新坐了起来，细细的脖子艰难地支撑着他的大脑，他的鼻子耸动了一下，好像已经闻到那熟透的肉香，口腔里不住地分泌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他看着那人身上的火焰消失，人也半死不活只剩下了一口气，但是焦黑的皮肤确实没有再度得到修复，他知道自己的等待迎来了终结。 然而就在他靠近那个人的时候，原本应该成为一堆熟肉的浊血觉醒者，竟然还是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她那被烧得焦黑，露出里面粉红血肉的手上抓着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他有些不耐烦了，“说了多少遍，这招对我没用！” 而那焦炭一样的人，竟然裂开了嘴，她的嘴唇被烧掉了一半，露出了牙膛，“那可不一定。” 砰的一声—— 随着一声巨响，那本该穿过他脑袋的子弹竟然结结实实地击中了他！ 他被那巨大的冲击力击退，后退了几步，羸弱的身躯跌坐到地上，像乌龟一样翻不过身。 他还没来得及震惊自己的雾化效果为什么不起作用，便看到眼前那个焦黑的人形，竟然完全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感受到了精神力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四处游走，顷刻间回到了巅峰！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周身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弭殆尽，雾界也随之瓦解。 辛理龇牙咧嘴，虽然使用了F5刷新状态，身体状态和精神力数值都已经回满，但是身上的皮肤还有被烧灼的幻觉。 刷新状态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退路，虽然有天赋效果减半的副作用，但已经足够应对这个尸驱。 她微微眯了眯眼，柔和的光线像初晨的阳光一样泼洒而下，将浓雾驱散。雾气散尽之后，陆随星的雾界也不复存在。而空中有一个扑扇着翅膀的人影，正是收到她的信息火速赶来的金乌。 光晕之中，他就像天神下凡一般俊逸无比，只不过这样的氛围很快就被打破。 “哇哇哇哇哇哇——” 一连串尖利的乌鸦叫声传来，刺痛了辛理刚修复没多久的耳朵，她刚才的耳道闷在头盔里已经被烧化了。 金乌的叫声比任何时候都要尖利，辛理差不多能翻译出来，他是在说：没事吧妈妈！我来了妈妈！别死妈妈！ 辛理刚才将精神力注入羽毛的时候，就感觉到冥冥之中，那羽毛产生了一种精神力波动，而那波动跟金乌同频。她可以通过这根羽毛给金乌传达信息！ 辛理于是深呼了一口气，疯狂滴滴：“妈危！救救！” …… 虽然信息传递了出去，但是因为时间流速不同，金乌飞过来也许只需要几分钟，但是她却需要在雾界中坚持数倍以上的时间。 所以她选择了利用陆随星身体雾化的能力，用火焰将他隔开，终于支撑到了金乌赶到。 使用了F5刷新状态之后，她的天赋效果虽然只能发挥一半的威力，但有金乌的那束强光配合，对付尸驱已经足够。 “金乌！” 她高声喊道，空中的金乌也发出一声鸣叫，一缕强光照射到了陆随星的身上。 辛理发动光影调节，将精神力全部注入到了那束光线之中。 眼中的世界化作虚无。 叮—— 熟悉的电子音在辛理脑海中响了起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90-100 第91章 精神力审核通过！ 【天赋：操控】 【获得效果：查找（F级）】 【查找（F级）：你可以查找和定位物品。】 【使用方法：按下ctrl+f, 可在指定范围内对物品进行查找定位。】 获得的居然不是巧慧的雾系天赋？她对那个自动雾化的天赋效果眼馋得很，可是大约是因为使用了刷新状态后的DEBUFF影响，得到天赋的概率下降了50%。 辛理思索了一下, 猜测这应该是根据陆修文的“追踪”天赋转化而来, 陆随星继承了巧慧的雾系天赋，自然也继承了陆修文的追踪天赋。 运气倒也不算差, 虽然只是个F级的天赋, 也足够她用。本来她就需要陆修文的追踪天赋，追查复位针的具体来源。结果陆修文一家人全都惨死，也算是在地下团圆了。 眼下天色已亮，崇市事毕，辛理正准备跟金乌一起回到林川市，却发现那个电子音又响了起来, 一大排文字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天赋等级提升！】 【当前天赋等级为：操控一级】 【获得第一类证书（非专业）的考核资格！】 【补充说明：第一类证书（非专业）分为一、二、三、四级；第二类证书（专业）分为初级、中级、高级；第三类证书（从业）分为入门、精通、宗师。】 【是否报考？】 考、考核？！ 辛理眼前一黑, 如今连觉醒者都要持证上岗了吗？ 当初她之所以放弃建筑设计转而投向平面设计, 就是因为建筑设计需要考注册建筑师, 需要时间的积累。而平面设计更看重设计能力和作品，是当下对于她来说最好的选择。 她没想到，到了末世她居然还逃不过考证这件事！ 辛理开始怀疑驻扎在她脑海中的这个奇怪的电子音，是不是什么没有进化完全的系统。对于天赋升级和精神力数值, 她的脑海中从来没有具体的显示，纯粹靠她自己估算。 很快, 她便发现在是否报考的下方，还附带了一个考核计划安排的说明文字。 【附考核计划：】 【报名时间：倒计时1分钟】 【报考要求：觉醒者精神力值达到10000以上】 【考核日期：进入始生代第100天0点】 【考核时间：24小时】 【考核目的：考核觉醒者对于操控天赋的基本知识和使用操控天赋的初步能力。】 【考核规则：达到报考要求后, 即可开启证书考核。每个等级证书仅有一次考核机会, 考核难度依次递增，请慎重报考！考核不合格者, 后果自负。】 【温馨提醒：新人报考者有且仅有一次补考机会，补考费用昂贵，请谨慎选择。】 辛理有些愣神。 上面的考核日期她倒是有些印象。蓝星发展史分为五个阶段，分别是太古宙、元古宙、古生代、中生代和新生代。2053年7月2日，太阳黑子风暴席卷全球，生物迎来全面进化，也标志着蓝星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也就是始生代。 她算了算，第一百天的零点，也就是十月九日，距今还有三个月，时间还算充裕。 上一世她并没有听说觉醒者中有考核的事情，第一类证书也闻所未闻，唯一有关联的便是基地建成之后，官方成立的国家一类部门。不过因为她当时只是个普通人，对于一类部门知之甚少，只知道部门内部能人众多，是为官方做事的觉醒者主力军。 至于更高的机密，她就不得而知了。而从名称上来看，一类部门也许就是为了这个第一类证书考核而存在的？ 不过从报考要求来看，她杀了那么多觉醒者，才堪堪达到上面所写的10000精神力的门槛，不可谓不严格。辛理不敢说自己是最顶尖的觉醒者，也应该是目前领先的那一批。 她猜测，也许在规定时间内精神力数值达到要求，才能接收到这个考核邀请。 以她多年社畜的经验来说，八个字总结：证书在手，天下我有。证书当然是越多越好，但是考试规则里“考核不合格者，后果自负”那行字被标红加粗，很明显不会是什么好事。 等辛理阅读完考核计划，便发现报名时间栏的数字在不断减少，只剩下了最后4秒。 就在那倒计时即将跳动到0的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在是否报考的那栏的绿色对钩飞快地点了下去。 她的脑海中先是响起了一连串的“哒哒哒”，有点类似做社畜的时候打印机的声音，接着便有电子音提示： 【精神力审核通过！】 【报考成功！】 【当前报考人数：2】 【今日新增报考人数：1】 【你的综合实力排名：2】 辛理一怔，在她之前竟然还有一人报名。 她思绪纷转，这个每日新增报考人数似乎她随时能够查看，也就是说在考核日期到来之前，只要精神力达到要求，便能够参与这次考核。 但是考核的地点、内容、方式、评定方法她都还一无所知，这不就等于闭卷随机考试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难度就会大大增加了。 没等她想明白，便感觉到手上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她低头一看，便看到金乌在用脑袋拱她的手，大约是看她很久没动，闲得无聊。 反正一时间也看不出花来，辛理索性坐上金乌专属的吊篮，乘风向林川市飞去。 就算是考试，也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她有充分的时间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 天光大亮的时候，一人一鸟回到了林川市幸福树小区。 辛理决定现在这边暂时修整，再做打算。 金乌终于可以从阳台挤进室内，不过比起室内，他似乎更喜欢坐在阳台的边缘，看天空晒太阳，他并不怕暑热，反而很是享受沐浴阳光的感觉。时不时张开翅膀绕着小区转上一圈，就是发出的噪音有些恼人。 大概是鸟类的天性吧。 一场大战让辛理饥肠辘辘，她从黑洞里拿出了满满一桌的早茶。南方人有吃早茶的习俗，每一份都用拳头大的蒸笼和小碗装着，品种繁多，既能吃得精致，也能吃得痛快，当做早餐再合适不过。 她第一筷子夹向了虾饺，晶莹剔透的外皮包裹着整只虾，虾肉鲜美多汁，一口一个。流沙奶黄包小小的一个，蛋黄沙感浓稠，奶黄香甜。还有豉汁凤爪，鲜嫩爽滑，轻轻一吮便能脱骨，软糯入味。 美食不仅是用来填肚子，也是用来治愈自己。吃饱喝足之后，辛理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满电状态。 当然，早茶嘛，茶是不可或缺的。辛理拿出一套茶具，用电热杯把水烧热，然后用沸水冲淋茶具。接着拿出一罐普洱茶，用小匙将茶叶拨入壶内三分之一处。最后用开水冲泡五分钟，便得到一杯好茶。有些烫嘴，但是清新解腻。 当她放下茶杯的时候，才看到金乌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回来，蹲在阳台眼巴巴地瞅着她。 辛理顿了一下，“你也饿了？” “哇哇——”金乌眼中带着控诉，分明是在说：你居然吃独食！ “对不起，我忘了。” 辛理有些羞赧，金乌千里救母……不对，千里救她，没有他，她大概不能那么轻松地就把尸驱的精神力吸收，只不过一时间被那奇怪的考核打断了思路，这才没想起来金乌也需要进食。 不过金乌这种生物，主食应该吃什么呢？ 辛理从桌上拿了几笼还温热的茶点，递到金乌面前，金乌只是把脑袋凑上去闻了闻，然后摇了摇头。 难道是不喜欢吃熟食？ 辛理又从黑洞里拿出了一块生牛排，金乌依旧是摇了摇头，他“哇”了一声，拿出一根金羽毛，在空中画了一个个小点点。 辛理研究了一会，从黑洞中拿出一小捧瓜子、小麦、花生。 这下金乌高兴了，连连点头。 辛理有些无言地用一个碗装了那些谷物递给他，没想到身为高阶血种，吃的东西竟然这么朴素。 金乌吃饭不需要用到手，比起手，他的翅膀似乎更加灵活。他用最小的那只翅膀垫着碗底，另外几只翅膀则挡在脸前，接着稍稍低头，再把碗还回来的时候，里面已经一干二净。 吃相还怪优雅的。 辛理把碗收了起来，顺口问了一句，“要喝水吗？” 金乌听懂了，点点头。 她正想给他倒茶，却动作一顿，突然想起小学课本上学过乌鸦喝水的故事，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启蒙教育的时机。 “从前有一只三脚金乌，口渴了找水喝，这时他发现了一个瓶子。” 辛理拿出一个细口大肚玻璃瓶。 “瓶子里的水只有一半，可是瓶口太小，金乌伸不进去。” 瓶子里面装上了一半的水。 “它想把瓶子砸坏之后饮水，没想到石子掉进了水瓶里。” 她拿出一颗玉石代替鹅卵石，投到了水瓶里。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水线上涨了！” 她复刻出一堆玉石和玛瑙，放在了瓶子旁边，兴致勃勃道：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怎么做才能让金乌喝到水？” 金乌坐在阳台边缘，看了看辛理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装了一半水的玻璃瓶。 歪头想了想，只见他伸出手，指尖闪烁着淡淡的金光，他将指尖靠近玻璃瓶。啵的一声，玻璃瓶的瓶身便被他戳出了一个洞。 纯净水从瓶身的小洞中流了出来。 金乌兴奋地扑扇着翅膀，一脸求夸的表情，指着玻璃瓶道，“水！” 第92章 从半空中俯视观测 一人一鸟修整完毕, 辛理从黑洞中取出一个保险柜。 那是陆修文口中能够复活巧慧的重要物品，本想交给陆修文作为帮忙的报酬，但是原主已死, 反倒被她捡了漏。 保险柜还没有一台电脑主机大, 外壳是银色的，箱体很沉, 外壳大约是水泥和钢材制成, 是市面上防盗性最好的保险柜。可以通过输入密码或使用钥匙打开，平时如果强行破开会触发程序自动报警。 辛理双手拿起它摇了摇，隐约能听到有东西晃动的声音。 她从黑洞中拿出一台电锯，比划了一下，找了个不会伤到里面内容物的角度，从侧面切割保险柜。 保险柜的外壳是厚实的钢板, 电锯在切割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噪音, 同时还有一连串滴滴的警报声, 辛理充耳不闻, 她早已戴上了降噪耳塞。她身后的金乌吓了一跳，急忙用两只翅膀把耳朵盖住，另外四只翅膀则扇动着把他带离这个噪音源头。 保险柜的钢板不是那么好切割，普通的电锯很容易就卷了刃。辛理一连复刻了三把电锯, 才成功的把一侧柜体切割下来，她拿着改锥伸进去一下破坏了电源, 那刺耳的警报声才停下。 透过那个不太平整的缺口，她看到有一个方块形物体静静地躺在里面。 辛理探手进去把那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正方体魔方, 通体漆黑，触手冰凉。它六个面都是凌乱又繁复的暗纹, 似乎是被打乱了图案，隐隐能够感觉到有精神力在那纹路之中流动。 她试着扭了几下，外壳错乱的图案在她每次扭动的时候都会发生变化。经过观察，她发现这是一个特殊装置，真正的东西应该就镶嵌在这个魔方里面，需要将图案还原成正确的样子才能顺利打开。 辛理头上冒出黑线，保险柜里还有一层保险装置，这是在套娃吗！ 这魔方虽小，外壳的金属却坚固异常，绝不是能够像保险柜那样能够用电锯切割开，在她晃动的时候，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跟魔方严丝合缝，大约就是为了装它而特意打造的。 辛理想到刚才金乌指尖一戳，玻璃杯上就破了个洞，于是说道： “金乌，你要不要试试看，能不能把它戳个洞？” 金乌点点头，拿起黑魔方看了看，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的气息。 他的指尖上亮起光点，凑近黑魔方，在靠近的时候，黑魔方上的纹路突兀地亮了起来，金乌便感觉到体内的精神力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被黑魔方通通化解。 他不死心地继续注入精神力，眼看上面的纹路越来越亮，他却停不下来似的，金色的瞳仁变成了竖型，精神力如同海水倒灌一般，眼看就要被那黑魔方抽空—— 辛理察觉不对，一脚把金乌手里的黑魔方踢飞出去。黑魔方掉在地板上咕噜噜地滚了几圈，停了下来，光滑的表面没有留下一丝瑕疵，反倒平添了几分危险气息。 “金乌！”她有些紧张地回头看去，“你没事吧？” 金乌除了身上的精神力比刚才弱了点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大碍。只见他指尖冒起轻烟，若不是辛理动作快，只怕身上的精神力都要被那上面诡异的图案给吸收进去。 辛理蹙眉，这黑魔方上面的纹路竟然能够吸收精神力，而且这外壳的坚固程度，感觉比金乌的蛋壳还要硬上几分。 她现在还有刷新状态后效果减半的DEBUFF，所以才没有直接注入精神力，没想到金乌的精神力比她强大得多，都险些被吸空。 “哇——” 此时金乌才感觉到威胁性，金瞳里带着怒意，翅膀上的毛都炸开，完全展开铺满了整个客厅，有些忌惮地盯着地上的魔方，示威性地发出一声鸣叫。 “对不起，是我的错。” 辛理有些愧疚，到底是她过于轻率了，没想到这黑魔方竟有这等威力。 但是她也发现，事情没有她所想的那样简单，陆修文得到这个黑魔方是在太阳风暴之前，那时的他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而这个黑魔方上的机关，却好像是在针对觉醒者一般，能够将所有的精神力攻击都吸收、分解。 她安抚了一下金乌，从黑洞里拿出了一袋小包装的杂粮粥，又拿了些花生喜欢的猫薄荷球，这才让他放松下来。 她试探性地再拿起那个魔方，触手更加冰凉了，还是可以正常的转动，跟一开始没有任何区别。上面的纹路大约只是一种防御手段，只要不注入精神力，那么它就只是一个有着精巧机关的魔方，不会进行主动攻击。 看来暴力拆开的方法不可行，只能通过还原图案来解开这个装置。但是上面的线条没有一点规律，即便拿到原图也得分辨许久，才能够一比一地还原出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辛理现在暂时没有重塑身体的需求，只能先把魔方放到一边。决定以后抓紧一切碎片化的时间，没事就转一转，说不定运气好的时候就能解出来了。 辛理呼出一口气，将黑魔方收回黑洞。 有了这个小意外，辛理决定等状态恢复以后，再去做她原本应该做的事。 等到第二天身上天赋效果减半的DEBUFF消失之后，一切准备就绪，辛理才郑重地从中拿出了一个银白色的锥形物。 那枚锥形物最粗的地方跟拇指差不多，上下两头极细，只怕用那尖端往皮肤上轻轻一戳就能流血。 她的目光有些复杂，这枚复位针是她来到崇市的理由，现在终于有方法能够获取它的来源了。 辛理手指轻动，指尖蓝光闪烁，使用了查找天赋。 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身体有些飘飘然的，感觉自己好像成为了世界的中心。她的精神力如抽丝剥茧般从体内分离出去，慢慢的，意识脱离了躯体，渐渐升高，能够从半空中俯视观测。 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3D立体全景地图模型，更接近一个真实的星球，球面上绘有赤道、经线、纬线等蓝星坐标，地面上是高地起伏的陆地、山川和海洋，跟蓝星别无二致。 此刻，那蓝色的星球就在她的脑海中缓慢运转着。 可是地表上大多漆黑一片，辛理能感觉到，没有点亮的那些地方，都是她从未踏足过的区域。 地表上只有华国南部有一个小小的光点亮着，她心念一动，光点所在的地方就随她的意识放大了些许。 她所在的林川市的地图在她眼中无比清晰，她能够俯瞰城市里的每一条街道和高楼，距离她越近的地方则越是清晰，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坐在阳台边缘的金乌，他脸上细细的绒毛，他此刻正眯着眼，睫毛轻颤着。 忽然，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头，金色的瞳孔看向她的方向。辛理心中一紧，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却见金乌的指尖金光一闪，她便看到有一只小飞虫从空中掉了下来，而金乌则张着嘴在下面接着。 只见他嚼了嚼，似乎味道不太好，苦得脸都皱了起来，往外呸呸呸了几下。然后又小心地往客厅的方向看去，坐在里面的是她自己，见辛理没有注意到他，他这才松口气的感觉，重新闭上了眼晒太阳。 她第一次从第三者的视角看到她自己，连续几天的日照让她的皮肤颜色变深了一些，不像原来那样白得反光，但反而显得脸部线条更加深邃，充满了健康的生命力。 辛理的意识继续往高处飘去，发现离她越远的地方，越是看不分明。但是地面上除了林川市，还有明溪市、崇市等地的位置微微亮着光。 那些地方都是太阳风暴后她到达过的区域，而查找的天赋效果描述是“可在指定范围内对物品进行查找定位”，这个指定范围大约就是她踏足过的地方。 辛理将精神力注入放在她面前的复位针上，她感觉到脑海一震，意识转瞬间略过了林川市的上空，搜寻着这枚复位针曾出现过的地方。 她看到，有一条银白色的细线从她在牛栏村外婆家的小房子延伸出来，顺着山路，来到高速公路上，周围的山脉和河流飞一般地往她身后略过，就在即将进入南市边界线的时候戛然而止。 辛理忽然意识到，这是在沿着复位针的运动轨迹在搜寻它最开始出现的位置。 这枚复位针是许哲带来的，而当时他的出发地是南市！ 只不过因为太阳风暴之后，她还没有去过南市，所以当前地图上属于南市的那块区域仍是漆黑一片。她需要先去南市激活地图，才能够继续跟随那条细线，找到复位针到过的地方。 虽然还没有彻底找到复位针从何而来，但总算有了些眉目。 辛理心中定了定，从那入定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等她的意识彻底回到体内，这才发现满格的精神力，竟然已经被抽去了三分之一，而时间也距离她发动天赋的时候，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 她心中不禁咋舌，这个F级的天赋竟然需要消耗如此巨量的精神力，但好在结果不坏。 辛理拿出手机，打开了导航地图看了看，目光在南市地图上停留了几秒。 上一次去南市还是在复刻直升机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半个月。 南市目前的情况，应该比之前的崇市好不了多少，大约又是一场苦战。 但是不管前方有什么样的障碍，她都不会躲避，坚持走下去。 第93章 出去打猎这么久，就带回来这么个破玩意！ 从林川市市区去到南市, 大约需要三个小时的航程。 途中会经过万象泉，辛理也就想着顺路回去看看。 落地之前，辛理给金乌打了预防针, “回到家要懂礼貌, 少开口，知道吗？” 金乌张了张口, 然后点点头。 带金乌回家, 一来万象泉周围山林环绕，更适合金乌生活。二来有小象花生桂圆它们作伴，金乌不至于太无聊。三来金乌还可以跟巴尔学习普通话，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因此在门开之后，巴尔便看到了辛理身后的鸟人。 它的语气很淡定，仿佛长着翅膀的鸟人稀松平常, “辛理, 这位是你的新朋友吗？” “唔。”辛理含糊不清地糊弄过去, 并不想说这是她新认识的“干儿子”。 “是我在林川市捡来的, 他叫金乌。”辛理示意金乌把翅膀收好。 金乌进门前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院子里的温泉和树林，鸟类的天性本就亲近自然，加上出生后他就一直呆在高楼林立的市区里，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丰草长林。 此时见到巴尔, 金乌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但是始终谨记着辛理让他懂礼貌少说话的嘱咐, 于是只是故作矜持地点点头。 简单打过招呼也就算是认识了，辛理正想找花生, 却见一个橘黄色的炮弹飞扑过来, 一头撞到金乌的翅膀上。 “喵嗷——” “花生！” “哇哇哇——” “汪汪！” 安全屋里一下子乱作一团。 五分钟后，辛理总算把花生从金乌的翅膀上扒拉下来, 而金乌也泪眼汪汪地抚平被花生弄乱的羽毛，桂圆瞪圆了眼睛在旁边看看辛理又看看金乌。巴尔则是沏了一壶凉茶，给辛理和金乌都倒上了一杯。 “花生，这是新朋友！不可以调皮！”辛理一手提溜着花生的后脖，一手垫在它滚圆的屁股下面，惩罚似的弄乱了它的猫毛。 辛理听到脑海中响起一个正太故作镇定的声音，“没用的两脚兽，出去打猎这么久，就带回来这么个破玩意！” “他不是猎物！”辛理不由得扶额。她忘了，猫跟鸟大约是天敌，就算基因进化也是不能轻易改变的事实。 不过，最后辛理还是用一小抓冻干、两个罐头、一块生骨肉，才哄得花生勉强接受了金乌的存在。 花生埋头吃着罐头，声音有些模糊不清，看在罐头的面子上，它大度道，“那就让他暂住好了，租金是每天一个罐罐。” 辛理翻了个白眼，安全屋里终于清净下来。 半晌过后，辛理把遇到金乌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巴尔，并且将崇市的事情也在巴尔处做了备份。 “所以，我接下来要到南市去。”辛理抱着桂圆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巴尔沏的凉茶，再配上盐渍的果脯，顿时感觉胃口大开。 辛理从拿出一个东西，是她在金砖大厦楼顶得到的无人机残骸，“巴尔，你对这个有印象吗？” 她试过使用查找天赋搜寻无人机的活动路径，却发现它的活动范围就在林川市内，大约是一直在飞无法投放的缘故，残留的气息弯弯绕绕成了一团打乱的毛线，理不出线头在哪。 想到这是属于GPR公司生产的产品，那么也许同一公司出品的巴尔会有相关的资料。 巴尔将无人机的模型扫描到主脑中，分析出了无人机的资料，“这是GPR公司的一条定制生产线，主打高端科技，一般不在市面上出售。” 辛理若有所思，“有办法弄到客户名单吗？” “面对的客户群体有企业也有私人，这不属于公开资料，但是据我所知，方舟生物也是重点客户之一。” 虽然早知道毒蚊的投放跟方舟生物有必然的联系，但得到证实之后辛理还是有些无言。GPR的智能科技和应用技术排在全球前列，方舟生物从GPR处购入无人机也合乎常理。 但是她不明白方舟生物为什么要这么做，把蓝星当成培养皿，全人类都成为实验体，难道是要让人类走向灭亡？可是这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还有泛塘生态，给她的感觉就是方舟生物的爪牙，方舟生物不便出面做的腌臜事都由他们代劳。 “查查企在三月份的科技讲座资料，我已经查阅过，除了与会人员名单有些可疑之外，会议记录和录像显示，内容并没有异常。” 辛理在直升机上已经将她在查查企公司得到的资料，大致浏览了一番，并没有想象中的反动言论。相反的，讲座的内容严肃积极，解码数种高端科技、洞察行业前沿、帮助企业把握正确的政策方向。 总的来说，是一次非常成功的讲座。 “查查企公司在三月份关于未来科技的讲座，GPR确实有参与。”巴尔的眸光轻闪，是他在读取数据库中的资料。 “数据库里，GPR三月份的员工工作日志中，确实罗列出了关于参与‘未来与未知’科技讲座的安排，地点在华国南市。” 巴尔是一□□立的智能机器人，它的主脑系统能够跟GPR科技相连接。片刻后，它有些抱歉地说道，“但是因为主机模式未激活，我没有查看权限。” 辛理一愣，也觉得惋惜。本来陆修文的那枚晶片可以给巴尔作为系统升级的材料，这下也只能想别的办法。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南市？ 辛理一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所查看的会议资料上，地点明明是在崇市！ 她拿出从陆修文办公室内得到的硬盘，连接上笔记本，打开了会议录像，将进度条拉到最前。 “……3月3日，查查企‘未来与未知’讲座聚焦基因科技、人工智能、生物制药等未来科技方向，本次讲座邀请到北清大学生命科技与医学研究院院长魏敏教授作为主讲嘉宾，在崇市会议中心，百余家企业……” 辛理按下了暂停，崇市会议中心的标志性建筑一闪而过。录像资料上显示，讲座的地点明明是在崇市，为何跟巴尔所读取的资料不符？ 大约猜到辛理想问什么，巴尔主动说明，“GPR的员工日志是由GPR的每个员工手动填写提交，只作为月度绩效考核的辅助参考，笔迹确认没有修改痕迹。” 也就是说，这个讲座的真实地点就在南市。 那么她在陆修文办公室所找到的资料…… 她把播放器上的画面放大，一帧一帧地查看。 就在视频播放到一半的时候，巴尔按下暂停键指出，“这里有明显的剪辑痕迹。” 辛理看向屏幕，画面上正是主讲人的讲话告一段落，切换到提问环节，再切回来的时候，主讲人话筒摆放位置变了一个方向，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她没有任何必要去移动话筒。会议记录的录像通常是实拍，这更像是剪辑的时候，不小心镜像了画面。 “所以，这份录像资料是剪辑而成的？” 巴尔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认为，也许这个讲座的内容，不止这些。” 辛理怔住，能让人特意剪掉的，会是什么内容呢？ “巴尔，你把有记录这个讲座的员工日志发给我一份。” 辛理很快理好思路，反正她也需要去南市得到复位针的线索，索性也把讲座的事情调查清楚，她总觉得，录像上缺失的内容或许能让她找到关于这次人类危机的线索。 …… 到了下午，辛理准备动身去往南市。 “金乌，你留在万象泉。” 金乌睡觉不需要床，也无需躺下，他只要一根树枝就能够休息。 不过辛理还是为他找到一棵巨木，在那上面吊下两根绳子，中间系上一根粗长的木棍，就成为了一个简易的秋千。 金乌兴高采烈地在秋千上荡了一下，又绕着林子飞了一圈，接着不放心地降落在辛理面前，短促地“哇”了一声。辛理知道，他是怕自己再次遇到像二级尸驱那样的意外情况。 辛理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许，“放心，有事的话可以用羽毛联系你。” 她从黑洞中拿出了从金乌身上掉落的那根羽毛，这根羽毛似乎可以突破界的限制，不管在哪都可以给金乌传递信息。 见她这么说，金乌好像终于安心了点，又哇哇叫了几声。辛理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不住，“你也可以好好跟巴尔学习普通话。” 她跟巴尔打过招呼，巴尔答应她可以每天教金乌学习一些日常用语。普通的乌鸦智商本就可以等同于五六岁的人类儿童，金乌由乌鸦变异而来，这些天的相处辛理也能看出他的智商实际上跟人类相当，只要有心学习，简单交流是没问题的。 她虽能大概听懂金乌的乌鸦语，到底还是太聒噪了。 毕竟辛理不是金乌的亲妈，万一以后金乌要外出闯荡，那么掌握一门人类的语言，对它来说有利无害。 补充完安全屋的资源，辛理摆了摆手，直接乘坐直升机向南市驶去。 第94章 肇事者扬长而去 去往南市的高速路上, 原本以风景如画而闻名，如今道路两旁的绿化带无人打理，绿植都已经枯死, 放眼望去满是荒芜, 土地也有了沙化的趋势。 路面上有零星的几个人影，他们姿势怪异, 皮肤灰白, 动作僵硬，在道路中间漫无目的地行走。每当有车经过，便张牙舞爪地试图上来阻挡一番，若是成功了，今天便能饱餐一顿。 虽然有时候因为行动迟缓，跟不上疾速飞驰的车辆。 但大多数时候, 司机见到他们往往心慌手抖, 只要对方踩下刹车, 他们便一拥而上, 打碎车窗。车内的尖叫声由大变小，渐渐地，尖叫声变成了嘶吼声，他们便又有了新的成员加入。 此时此刻, 远处有一辆黑色的SUV正在飞快向前行驶。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丧尸歪歪扭扭地挡在车辆行驶的路线上，他身后的其他丧尸仿佛都在摩拳擦掌, 就等着那辆车停下。 可是黑色SUV看到那些形状可怖的丧尸时，连车速都没减半分, 反而加大了油门。 砰砰砰—— 连续几声碰撞声后, 那些拦路的丧尸转眼间变成了一滩腐烂的血肉，而肇事者却鸣笛扬长而去。 若有懂车的人在场, 肯定会觉得车内的主人非富即贵，因为那是一辆防爆防弹版SUV，来自于全球知名品牌的私人订制，造价至少800万。 坐在SUV上的，自然是辛理，不过显然她非富非贵。 这是一款出现在汽车博览会上的展示用车，本是专为注重安全和隐私的富豪提供，却被辛理神不知鬼不觉地复刻下来。 辛理无需通过车钥匙启动，只需将信号中转器插入启动台的USB接口，巴尔便能直接对接车辆内置系统，把辛理设置为车主，便可通过瞳孔识别进行开关车门、驾驶等操作。 它被称为坚不可摧的铁甲，不仅能够通过最恶劣的路况，还能够有效抵御武器的攻击，直径五厘米的防弹玻璃，狙击枪的子弹都无法留下任何痕迹。车的底座使用特制的复合材料，加装了灭火功能，手榴弹的爆炸和冲击力也不能伤其分毫。 车的重量达到了5.2吨，光是车门就重达230斤，保证了车内人员的绝对安全。所以，对于普通的一级行尸可以直接一碾而过，就算是二级尸驱想要徒手击碎玻璃或车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辛理看着后视镜里被碾碎的几只丧尸，满意地吹了个口哨。 高速公路上虽有些零散的丧尸，但是数量却比她想象的要少很多，感觉像是已经被清理过了一样。 太阳风暴之前，南市就有军方部队驻扎在会展中心，在丧尸爆发的时候，部队应该参与了对丧尸的清理和控制。 士兵的武力、心志都比普通公民好上许多，有更大的几率会觉醒天赋，对付一级行尸自然绰绰有余。但同时也意味着，士兵如果出现异变，会更快地进阶到二级尸驱，也比普通的丧尸要更难制服。 在距离南市市区大约100公里的时候，为了防止崇市的事情再度发生，辛理切换了交通工具。 她所拥有的浊血，对于丧尸来说似乎是大补，如今辛理总算体会到了小儿持金过闹市的感觉。如果不把她的血液气息收敛好，那么肯定又会重现丧尸追逐的戏码。 一级的行尸现在对她来说就像蚊子一样，虽然随手就能拍死，但是数量多了会很烦人。 沿着高速路直线驾驶便能到达南市，辛理放心的把车辆切换成自动驾驶，在车内发动了查找天赋。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意识脱离躯壳的感觉，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而眼前的蓝星模型上，华国地图里面南市所在的位置不再是灰色的，随着她的到来被点亮了。 果然如她所料。 辛理正准备拿出复位针注入精神力，却发现她身后两公里外，有一辆吉普车正在渐渐靠近。 …… “还有多久才到南市？” 吉普车上，一个女人开口问道，她的脸明净秀美，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细白嫩滑的双手上面有了些裂口，是一个典型的江南美人，只是表情中不经意露出一丝憔悴，看得出经过长途跋涉，身体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快了快了，黎小姐，最多半个小时。”副驾驶上坐着一个男人，皮肤黝黑，面容有些疲倦，但身姿仍旧挺拔。 黎嫣坐在后座上，双手有些不安地扣在一起，眉心紧皱，看向窗外略过的风景。 她从武平市被接过来，心中一直紧绷着一根弦。不知此行是对是错，更不知道前方迎接她的会是什么，但…… 她忍不住再一次看向了坐在她身侧的男人。 那是一个清癯的身影，五官精致又完美，高直的鼻梁，薄削的嘴唇，但气质却有些吊儿郎当的，那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看似深情，实际上却让人捉摸不透。 此时，那人正看着窗外出神，但好像很快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好像会勾人似的。 黎嫣飞快地移开眼神，心脏砰砰直跳，似乎是为了掩饰，胡乱找了个话题，“好安静啊。” 那人眼角含笑，好像是在附和她一般，正色道，“是很安静。” 甚至安静得有点过分。 “小黑。”他开口道，“我们进入南市多久了？” 见他这么说，副驾上那个被称作小黑的人查看了一下行程记录，“一个小时。” 他们从武平市方向而来，花了整整三天，走过山路、林间小路，但为了节省时间，最终还是决定走高速。一路上几次因为行尸拦路，不得不停下来，然后便是一番苦战。 有一次还遇到了二级尸驱，那一战折损了他们两个人，但好在黎嫣平安无事。他们此行的任务就是要把黎嫣安全地送到基地。 小黑从后视镜上看向身后的那人，那人叫顾非池，似乎是上头请来的外援，光看外表，完全看不出这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如果没有他在，或许黎嫣早被尸驱吞进了肚子。 但是先前在一级行尸骚扰的时候，顾非池从未出手。 阿正和宽子都以为他是绣花枕头，外强中干，一路上根本没出过力。结果碰到尸驱的时候，阿正一时轻敌，手臂被尸驱抓了一下，那条抓痕很快泛黑，毒素随着血液蔓延到了全身，尸变的速度比起他们之前见过的都快！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那不是普通的行尸，而是二级尸驱，比行尸厉害许多，只要碰到一下，便能让人变异，成为新的丧尸。 当时宽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小黑自己也是强弩之末，弹药耗尽，腿也受伤了，那尸驱如果消化了黎嫣，实力肯定更为可怕。 就在他以为任务要失败的时候，这个“光吃不干”的绣花枕头，终于出了手。他这才知道，原来上头给他们派来的竟是觉醒者，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觉醒者。 他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那人不见怎么动作，他周围的一切便漂浮了起来，车辆、石头、树干、甚至还有阿正的尸体，就像是重力失效一样，他的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浮在空中，看起来诡异得很。 而那尸驱却不一样，它好像被什么力量死死的压在了地上，手脚在徒劳地挣扎着，爆裂的眼珠往外突，死死盯着黎嫣，后者早被吓得晕了过去。 尸驱在不知何处而来的重压之下，深深陷入了地面，无法动弹。 顾非池就这样一步步走过去，轻松地把尸驱的头颅割了下来。 “袋子。”他伸出手，却不见有人应声。 往身后一看，才发现小黑他们还在空中飘着，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 “啊，抱歉。”顾非池好像才想起来没有解除“界”，不过虽然话语中说着抱歉，语气却没有任何道歉的意思。 因为小黑和宽子被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反观黎嫣却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轻轻地放置到地面。 小黑很难不觉得他是在报复他们说他光吃不干的事。 但还是认命地爬起来，在车里找来找去，只找到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递给了他。 顾非池面不改色地把那尸驱血肉模糊的头颅装了进去，丢在了吉普车的后备箱，说是要拿回去让部队里的研究员检验。 阿正的尸体他也没有放过，就算小黑理解他是为了防止阿正变异成为新的丧尸，但在顾非池一枪打爆他的头颅时，小黑还是不忍心地别开了眼。 自那之后，他们就默认了顾非池成为了队里的老大……尤其是宽子，简直是墙头草，之前连顾非池多吃了一口饭，他都要刺几句，现在成为了彻头彻尾的迷弟。 想到这里，小黑眼中晦暗不明。如果班长……不，如果薛烛还在，肯定也早就是一个觉醒者了吧，不会比他差。 顾非池坐在后座若有所思，“我们已经很久没看到行尸了。” 小黑回想了一下，确实，进入南市市区之后，高速路上便再也没有出现丧尸的身影，安静得让人有些不习惯。 小黑不确定道，“难道是部队里派人出来清理了？” 顾非池摇摇头，“不像。” 他看到路面上不时出现的断肢和烂糊的血肉，本以为是人类的尸体，但是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丧尸的残肢。可是那不像是军方的手段，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过去了一般。 就在他想停车查看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宽子却说话了，“前面好像有辆车。” 顾非池一顿，向前看去，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SUV正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平稳地行驶。 第95章 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看到那辆车时, 顾非池心中一动，他几乎能肯定，坐在车里的一定是一个觉醒者。 “跟上去。” “是。” 宽子加快了速度, 两车并行, 小黑摇下了车窗。 那辆黑色SUV连车窗也是纯黑的，从外面完全看不见车里的景象, 小黑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 只好露出一个社交性的微笑，“嘿，兄弟！” 然而那辆黑车就好像看不到他似的，对他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依旧平稳向前行驶。 小黑看向应该是驾驶座的位置，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但还是硬着头皮套近乎, “车真帅！” “哪儿弄的？”虽然末世里的车大多都是路边捡的, 但就算他不太懂车, 也能认出来那耳熟能详的车标，这车的价值不菲，可不是随手就能捡到的。 直到他笑得嘴都僵了，对面的车主好像依旧没有理他的意思。 正当他想继续说点什么时, 就听到旁边的宽子提醒了一句，“前面有东西。” 小黑转头一看, 一路过来空无一人的高速路上，终于出现了丧尸的身影, 那是一只干瘦的丧尸, 腿好像有些跛，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才落在最后，此时正摇摇晃晃地向他们走来。 一般碰到这种零散的丧尸，宽子都会提前加快车速绕开，避免碰撞。 可是他的余光里，黑车的行驶路线还是不偏不倚，丝毫没有绕开的意思。 两辆并排行驶的车，不管哪辆碰撞到了丧尸，只要一个不稳，车头歪那么一下，就可能会两车相撞，酿成车祸。 且不说会不会受伤，到时候如果车坏了，他们得在高速上徒步前往南市，前方还有十公里的路程，他们还带着黎嫣，很可能会被闻味赶来的丧尸包围！ 眼看跟丧尸的距离越来越近，宽子紧紧盯着前方，声音有一丝紧张，“快撞上了！” 小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从后视镜看去，可后座的人安之若素，完全没有让他们避让的意思。 “喂……”就在他马上要忍不住提醒一下旁边的黑车时，就见那黑车的速度陡然加快，一下子超出了他们一个车位。 不过几秒的时间，黑车像火箭一样冲着那丧尸疾驰而去。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干瘦的丧尸被撞出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落在地上的同时被黑车碾压而过，如果不是小黑关窗的动作及时，那黑红色的血液和腐烂的肉渣几乎就要溅到他脸上。 小黑总算知道一路上那一滩滩的肉饼是怎么来的了，他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牛！” 碾碎丧尸的黑车车速终于慢了下来，吉普车跟上之后，后排的顾非池摇下了车窗。 “是去南市的吧。”顾非池开口道，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玻璃，精准地看向驾驶位上的人，“我们顺路，但现在南市不好进。” 过了一会，那车窗终于施舍似的露出一条缝，一双冷淡的眼睛出现在那里。 “怎么不好进？” …… 五分钟后，两辆车一前一后靠着路边停下。 黑色SUV上下来一个穿着清凉的女孩，她戴着墨镜和宽檐帽，紧身背心下面是一条工装裤，露出的手臂纤瘦，但一举一动却能看出明显的肌肉线条。 小黑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能干脆利落地撞飞碾碎丧尸的，原来是个女孩。 小黑最先下车，他上前一步，主动介绍道，“我叫小黑。” 随后指向同他一起下车的一个壮实的男人，“他是宽子。”后者对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辛理。”辛理言简意赅，对小黑伸出了手。 小黑一愣，有些受宠若惊地看向她伸出的手，然后伸手握了一下。 辛理戴着墨镜，他自然看不到，那墨镜下的眼睛微弯，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 她记得小黑，她之前来南市混入薛烛的部队时，就修改了小黑的想法文件，让他以为她是训练兵，给她打掩护。 只不过在离开之后，她把小黑的想法文件修改了回去，现在自然认不出她，只认为她是一个陌生人。 而小黑身后的吉普车上又下来了一个人，他走到辛理面前，眼神里有一丝惊讶一闪而过，转瞬间又盛满了笑意。 “又见面了。”他嘴角上翘。 辛理抬眼看他，那是一张跟巴尔一模一样的脸，细看却完全不会让人混淆，除了他深褐色的瞳孔，气质也截然不同。巴尔总是严肃而谦逊的，而这个人却很是有些张扬恣意。 小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迟疑道，“你们，认识？” 辛理摇头否认道，“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在K82发布会上，她在复刻巴尔的时候，那个靠近她的人。她从那时就能感知到他身上的精神力，而今他给她的感觉，也比那时要强大许多。 小黑虽有些疑惑，但这不是重点，只好道，“这位是我们的头儿。” 对于辛理的冷淡，顾非池倒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眼中产生了些兴趣，道，“顾非池。” 辛理冷淡地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她的目光转向了最后从车里下来的女孩。 那女孩穿着一件中式改良旗袍，下摆撕开了口子，里面套了一条收口运动裤，乍看有些不伦不类，但架不住气质婉约，眉眼柔美。她看向辛理的表情有些怯生生的，“我，我是黎嫣。” 辛理摘下墨镜，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那女孩似乎有些怕生，缩在顾非池后面，没再说话。 小黑还是一如既往地话痨，对着辛理开始套近乎，“辛小姐是去南市是吧？是找落脚的地方吗？还是来投奔南市的收容所？” 见辛理表情有些异样，他这才想起没有说清楚他们这帮人的来历。 “我们是南市收容所第三小队的，从属于军方部队，这次出来是为了执行任务。”小黑说到这里就停了，他虽然话痨，但是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过就算他不说，辛理也知道，他们的任务一定跟身后那个女孩有关。 她的目光略过那个女孩，接着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是听说南市有个收容所，所以村子里派我过来看看情况，如果没问题的话，看看能不能一起搬过来，太阳风暴之后，地里已经颗粒无收了。” 这话半真半假，她是刚才从小黑的话里才知道南市已经建了个收容所。 辛理刚才使用查找天赋的时候，就发现身后那辆车里坐着两个熟人。 顾非池分明是方舟生物的人，如今却跟军方部队混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可疑。看小黑对顾非池言听计从的样子，他们也知道顾非池的真实身份吗？难道方舟生物的人都已经腐蚀进了军方吗？还是说方舟生物本来就跟军方有合作关系？ 不过促使她停下来的原因，是顾非池身后那个叫做黎嫣的女孩。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才有的特殊感应，她察觉到那个女孩跟她一样，体内流淌着被尸驱趋之若鹜的浊血。 可是这样的感应，似乎只有她单方面存在，刚才黎嫣对她释放的信号毫无回应，大约是不知道她们是同类。而看黎嫣如此依赖顾非池的样子，她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无非就是一路上解救和呵护。 老掉牙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看他们的车身脏污不堪，小黑和宽子身上有不少擦伤，前胸和裤脚有些血迹，她就能看出来，他们这一路上是如何拼命厮杀出一条路，将黎嫣护送过来的。 能够让方舟生物和军方部队两拨人一起合作，说明两方都已经注意到了“浊血”。她也很想知道这种血液到底有什么不同。 而且，辛理想进入南市，也需要有黎嫣的浊血来给她打掩护。有黎嫣在，成批的丧尸自然会闻味而来，不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 辛理重新把目光放在顾非池身上，“你刚才说，南市不好进？” 顾非池道，“对，南市丧尸泛滥。” “直接从高速路口进城，会引发丧尸混乱，就算是像辛小姐刚才那样……”他嘴角一勾，似乎又想起了刚才辛理一骑绝尘把丧尸撞上天的场景，“也会被淹没在尸潮里。” 辛理没吭声，等他说下去。 顾非池继续道，“南市军方控制了北部一小部分城区，那里是安全的，如果你要进城，最好跟我们一起。” 怕辛理听不明白，一旁的小黑解释道，“南市北部有军方设立的收容所，现在南市情况不容乐观，为了避免丧尸骚扰，周围设置了警戒区，只要丧尸靠近就会被直接击毙，所以很容易误伤。” “唯一的出入口在北部郊区，那里有一个防空洞，可以直通收容所，不过需要人担保。” 小黑憨笑着，“既然辛小姐跟我们头儿认识，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原来如此。 不过辛理还是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帮我？” 就因为她跟顾非池见过一次吗？那时候他对她虽然没有敌意，但却好像是一个刻意的提醒，让她知道在末世之前不止她一个觉醒者。 “收容所有扩建的需要，清理丧尸、夺回市区，但现在人员紧缺。”顾非池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道，“我虽然是方舟生物的顾问，但也被赶鸭子上架。” 顾非池看向辛理的目光很是诚挚，“如今收容所内最缺的，就是像辛小姐这样的觉醒者。” 小黑“啊”了一声，表情诧异，眼神流露出了敬意，“辛小姐也是觉醒者吗？” 他知道如今收容所里觉醒者有多么短缺，只看薛烛失踪后，军方一把手换了人，队伍结构全部重组，上头派来顾非池，空降成为了他们的上司，看重的就是他所拥有的天赋。 第96章 我很倒霉，丧尸总是追着我跑 顾非池这么堂而皇之的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 倒是让辛理有些意外。 他似乎并不在意辛理是否知道他的身份，那么就说明方舟生物跟军方已经有了紧密的合作关系，这已成定局。 军方被蒙蔽了。 辛理重新戴上墨镜, 笑了一下, “我乐意效劳。” …… 黑色SUV和吉普车一前一后，从南市东部绕行到北部郊区。 只是绕行的路上, 丧尸却比刚才多很多。几乎每隔几百米便能碰到三三两两的丧尸出现在视线范围里。 这也正常, 辛理的车是特制的，能够将她的气息隔绝。但黎嫣那边的吉普车并不能完全做到隔绝她的血液气味，多多少少吸引到了附近的丧尸。 但还在辛理能够应付的范围之内。 于是吉普车上的四人便看到前面的黑车，像马里奥一样横冲直撞，根本不用他们下车就把拦路的丧尸解决了。 宽子看着势如破竹的黑车，眼中流露出羡慕, 但是车上还坐着三个人, 还有一个人是重点保护对象, 由不得他失误。所以只得压下蠢蠢欲动的心, 决定以后自己开车出来的时候，也玩玩撞飞丧尸的游戏。 小黑从一开始的惊叹，到后来的麻木，甚至已经开始给辛理计数, “NICE！二十只整！” 后座的顾非池神色不变，眼中一直似笑非笑的, 看着那辆黑车。 而他身边的黎嫣却有些心事重重，目光在顾非池和前方的黑车上打转。 一队人就这样各怀心思的到达了北部郊区。 南市北部是一个镇, 名为马埠镇, 周边景区密集，是南部土著民族昆族的发源地。 防空洞共有三个入口, 其中一个在距离马埠镇不到一公里的地方，一个在南市北部收容所内，还有一个入口在台风和洪涝来临的时候已经彻底坍塌了。 所以防空洞成为了收容所的唯一出口。 辛理一行人可以通过马埠镇的入口，直接走地下防空洞进入南市收容所。 南部地区山多，防空洞的入口就在一处山坡上，有一个拱形门洞。周围持枪的士兵站得板正，远远看到两辆车便拦下。 虽然小黑熟稔地喊了一声领头的士兵“老郑头”，但检查却毫不松懈，车上四人纷纷下车接受检查。 辛理跟在后面也下了车。 那个被称为老郑头的领头士兵，看起来倒不老，最多三十来岁，只是头发有些少年白。 他身后的小兵们上吉普车搜寻了一番，又用酒精喷雾对车身进行了消毒。 接着对除了黎嫣的三人进行了一对一检查，拿出了一个特殊的仪器对他们进行全身扫描，仪器显示绿灯之后，冲老郑头点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老郑头严肃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下来，冲小□□，“恭喜完成任务。” 他的目光将小黑四人扫了一遍，虽然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还是问了一句，“阿正呢？” “他已经牺牲了。”大约是一路而来已经接受了战友的死亡，小黑的表情很是平静，“遗体已经火化。” 对于牺牲的战友，一开始他们选择将遗体运送回来给家属，但是自从有一次发生了遗体复活的意外，明明身上没有丧尸啃咬的痕迹，遗体却还是尸化了，且尸化后战斗力极强，又损伤了不少士兵。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之后为对于战友的遗体，他们通常会直接就地火化。 老郑头默了一下，目光看向从后面黑车上下来的女孩。 先前他还抱着侥幸，以为阿正单独开了一辆黑车，在看到下车的是个女孩之后，才发现五人中少了一个。 他走到辛理面前，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语气严厉地问道，“你是谁？” 辛理还没来得及说话，前面的小黑就挤了过来。 “是咱顾问的熟人。”小黑冲顾非池一努嘴。 “出任务的时候，上面就让我留意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觉醒者，这不。”顾非池勾起一抹笑，“撞上来一个。” “觉醒者？”老郑头一愣，站直了身子，跟身后的小兵说了几句话。 他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已经没有刚才的严词厉色了，“进入收容所需要做全身体检和登记，核实过后即可到办事厅领取出入卡。” 小黑在旁边小声解释道，“收容所对于人员进出比较严格，之前闹过不小的乱子。” 辛理点点头，没有异议。 老郑头身后走来一个短发女兵，示意两位女士跟她一起走。 二人随她来到了一个用帐篷搭建的检查点。 “你们好，我是南市收容所第三支队的卫生员，我叫班惠，现在由我来为你们做一个基础的全身检查。” 班惠示意黎嫣跟她进入隔间，辛理在外面等候。 大约十分钟后，二人从隔间里出来，辛理随班惠走了进去。 辛理在班惠的指示下，将衣物除去，班惠确认了她身上没有伤口，又问了她几个简单的问题，辛理准确无误的回答出来，确认了她精神状态正常之后，班惠拿出了一个类似金属探测器的东西对着辛理扫了一下。 辛理问道，“这是什么？” 班惠看向手中的探测器，见上面亮起了绿灯后答道：“这个探测器可以检查身上是否携带危险物品。” 辛理一怔，“危险物品？”她身上只剩下了贴身衣物。 “对，曾经有人在口腔等隐私部位藏了一小块感染病毒的皮肤组织，让收容所产生了小规模的混乱，所以自那之后，检查就严格了许多。” 班惠没说太多，最后用紫外线对辛理进行全身消毒之后，给了她一张登记表，辛理一一填写完毕后她便拿着表出去了。 辛理穿上衣物走到隔间外，看到在外等候的黎嫣。 黎嫣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下，看到辛理也看着她，便飞快地转过头。 辛理没说话，靠在帐篷边上，表面上闭目养神，实则用精神力对黎嫣探测了一下。 黎嫣如她所见，除了拥有浊血之外，就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觉醒任何天赋，身体素质也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极差，全身有可能会被太阳晒到的地方都用衣服遮挡住，即便如此她的嘴唇还是有些发白。 她像一株菟丝花，没有天赋，也就意味着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身怀浊血，却无法在这末世中保全自己，只能依靠别人来保护。 “请问……” 一个声音打断了辛理的思绪，她睁开眼睛，看到黎嫣正怯怯地看着她，见她看过来，不由自主地抓了一下衣角。 “怎么？” “辛理，对吧。”因为气温太高，黎嫣的脸有些泛红，她鼓起勇气道，“请问你跟顾问很熟吗？” 顾问？ 辛理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她说的是顾非池，一个顾问偏偏姓顾。 她小走了一下神，才想起黎嫣刚才的问题，“不熟，只是见过一次。” 黎嫣小小的“啊”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辛理肯定不是一般人，但她就是觉得跟辛理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这感觉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源自何方，只是依靠直觉判断她不会伤害自己。 所以也不管辛理作何想法，黎嫣鼓起勇气道，“在车上的时候，顾问说他早就见过你。” “他说你现在很厉害。” “顾问他……帮了我很多。” 辛理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等她说下去。 黎嫣见状，反而感觉安心了一些，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是武平市人，家里人都死了，我躲在下水道里，外面都是丧尸，是顾问找到了我。” “他说我……很特别，让我跟他一起来到这里，说收容所会保证我的人身安全，但我也要配合收容所的工作。” 辛理点点头，这些跟她猜测的差不多，只是她不太明白为什么黎嫣要特意告诉她这一点。 “我们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丧尸，都靠顾问他们的保护，我才能活下来。” “顾问他很厉害，就算是进化后的丧尸，也不是他的对手。他能生成一个空间，在那个空间里，他是神一样的存在，可以改变人和物的重量，我在那里一下子就可以变得很轻。” 辛理的瞳孔一缩。 黎嫣所说的情报对她很重要。她现在只知道顾非池是个觉醒者，但是并不知道他拥有什么天赋。如果如她所说，顾非池现在同样也能生成“界”，说明他的精神力已经跟她不相上下。 在会展中心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精神力很微弱，是远不及她的，所以她才能在他靠近的时候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而现在，他的精神力既然已经能够和她同等，那么也就是说，他肯定也收到了第一类证书的报考邀请！ 辛理脑海中浮现出了一类证书报考窗口，那里的报考人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2变成了3！ 她心中犹疑不定，他是第一个报考人，还是第三个？ 在黎嫣口中，他拥有能够改变人和物的重量的“界”，辛理细细思索，改变重量的天赋并不是没有，可是她觉得顾非池没这么简单。 能让人变得轻飘飘的，辛理觉得这更像是能够操控重力，这就意味着他跟她一样是操控系的天赋。 辛理的思绪飞速运转，而黎嫣那边还在继续说话，“……你感觉到没有，我们同行之后，丧尸出现得更加频繁了。” “我很倒霉，丧尸总是追着我跑。” 此时门外有了动静，大约是班惠核实了登记表，过来找她们了。黎嫣的语速加快了许多，如果不是辛理耳力惊人，那么她不会听到黎嫣的那句话。 “如果你也一样，那千万不要被他发现。” 第97章 觉醒者是收容所的重要财产 “核实完毕, 二位可以进去了。” 班惠掀开帘子，对辛理二人说道。 “好，麻烦你了。”黎嫣立刻起身, 目不转睛地从辛理身边走过,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辛理也故作不知，她的目光并没有朝黎嫣看去, 自然地垂下眼眸, 掩盖住内心的震动。刚打照面的时候，黎嫣看似对顾非池非常依赖，对她的态度却冷淡，她误以为只有自己对浊血有特殊感应。 可是事实显然并非如此，如果不是对浊血有同样的感应，刚才黎嫣不会对她发出预警。这根本不像是把顾非池当做依靠和信任的对象, 更像是无力自保才不得已而为之。 也许黎嫣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危险, 她说顾非池会对她提供保护, 她也要配合他们的工作。顾非池代表的无疑是方舟生物, 那么方舟生物需要黎嫣做什么？采集血液样本？研究如何控制丧尸？还是要用浊血来培养出丧尸王，实现丧尸的二次进化？ 这些想法像是一团乱麻塞进辛理的脑子里。 就在黎嫣即将走出帐篷的时候，辛理插在工装裤袋里的指尖微微闪了一下。 走出帐篷，小黑几人早已在车上等候多时。 辛理朝自己的黑车走去, 车上还残留有消毒液的味道。 拦在防空洞前的闸门打开，洞口很大, 能够容纳一辆车进入还有富余，吉普车和黑色SUV依次朝洞中驶入。 洞内漆黑一片, 辛理亮起车灯。前方每隔一段距离便设了一道关卡, 一一核实身份，并且进行扫描, 确认无误后才放卡通行，戒备森严得蚊子都飞不进来一只。 防空洞一开始是下行走到深处，随着距离的深入又渐渐开始走上坡，拐了几个弯道之后，前方终于看到了些亮光。 十五分钟后，辛理正式进入了南市收容所的区域。 从布局来看，南市的收容所是一个巨大的工厂。南市属于老工业城市，近些年因为工业发展落后，部分厂子听说已经关停。而收容所所在的这个钢铁工厂，就是年前宣布破产倒闭的南市老钢铁厂，正在清算资产。 工厂内部设备还算全面，不仅有现成的能源、发电机、办公设备和场地，员工宿舍和家属院也在厂内，足够收容上万人。 停放好车辆后，顾非池需要带着黎嫣到上级部门报告。 他对辛理道，“你先跟小黑去办事厅领取出入卡，我这边结束了再带你去报道。” 辛理应了声好。顾非池随即带着黎嫣转身离开，她看到顾非池俯下身对黎嫣说了句什么，后者则惴惴不安地点了点头。 “辛小姐，走吧，我带你去办事厅。” 辛理收回了目光，“叫我辛理就行。” 小黑摸摸头憨憨地笑了一下，“辛理，这名字真好，横是横，竖是竖的，一点不绕弯子。” 辛理笑了一下，“给我讲讲收容所的事吧。” “行。”小黑爽快地答应了，“收容所里，用处最大的就是办事厅，管住处分配，任务领取，兑换物资，还有这个出入卡。” 小黑拿出一张银行卡大小的卡片，“全身检查通过后，去办事处就可以领这张出入卡。平时进出防空洞，把这卡给保卫员刷一下就行。像我们出远门的，回来就比较麻烦，得重新做检查。” “出入卡还能当门禁卡用，这老厂区的房子也有分区，咱住的是一般的员工宿舍，觉醒者们住的是家属院，楼下有门禁。” “等顾问带你去特殊行动处报道之后，会给你发放一个特制的手环，以后接取任务或者兑换物资的时候，刷手环就行。” 辛理边听小黑讲解，边从厂区中心穿过。 来往的人们行色匆匆，其中不乏觉醒者的身影，每个人脸上都写满疲惫，那些灰头土脸的大概是刚出任务回来，身上还带着些不明的血迹。 更多的是身上没有精神力波动的普通人，他们的神色平静到近乎麻木，在厂区里做着最基础的工作。 辛理问道，“普通人需要接任务吗？” 小黑摇摇头，“这个不强制。有一技之长的不用接取任务，像医生、工程师、程序员、修理工等，都会安排相应的岗位，维持收容所的日常运转。没有特长的人，可以做一些体力活，搬货、盖楼、修路、挖洞等等，只不过报酬很少，只够温饱而已。” “但是还是很多人会选择拼一把，清理丧尸的报酬要比在收容所里做体力活要丰厚许多，相应的，危险性也大大提高。但我们会组织觉醒者们统一带队，可以有效提高生还率。” 辛理点点头，除了方舟生物的加入，南市的收容所建设进度跟她上一世了解的差不多。内部井然有序，已经初具基地的雏形，只要将外部丧尸清理干净，往外扩张，当幸存者达到足够的数量之后，聚集众人之力很快就能建成基地。 辛理道，“你是士兵吗？” “是。” “那为什么顾问会是你们的头儿？他不是你们军方的人。”此时顾非池不在，辛理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个……”辛理问的事情涉及机密，小黑不好开口，本来打算糊弄过去，但是眼神突然迷茫了片刻。 辛理背在身后的指尖蓝光一闪而过，对小黑添加了一个想法文件，她的声音就像有魔力似的，“一会顾非池就带我报道了，大家都是队友，迟早都会知道的。” “也是。”小黑转念一想，是这个道理，不由自主地开口将来龙去脉跟辛理说了个清楚。 “太阳风暴后，军方高层一个个都联系不上了，包括我们班长薛烛。队里人都说，他们做了逃兵……可是我不相信！之前媒体还报道班长是飓风英雄，是传奇人物，为了抢救物资、转移灾民，他命都快豁出去了，怎么可能做逃兵？” “但是军方高层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 “群龙无首，军方人员大洗牌，现在中心部队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全局，我们军方的人都被收编到安全局里的作战行动科里，原军方的觉醒者被归类为特殊行动处。” 辛理一愣。军方高层失踪不是小事，可是至今没有任何消息流出，而是无声无息地就转变了身份，成为了安全局。她在太阳风暴的第二天晚上见过薛烛，她记得那时他身上带伤。她看得很清楚，那样的伤口不是丧尸造成的，而是人为的。 如果是做逃兵，怎么会跑到岩羊村那样的穷乡僻壤？ 所以薛烛并不是失踪了，而是有人想让他失踪！ “那方舟生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全局里有一个特殊的部门，被称为安全九处，顾非池代表方舟生物，成为安全九处的生物安全顾问。灾变以来，为了帮助全人类渡过难关，一直在进行有关人类觉醒和丧尸的研究。” 果然如她所想，这个收容所已经被方舟生物控制了，军方势力也被完全渗透。 此时她有些后悔，为什么上一世她只顾着杀丧尸，而没有注意到上头的权力更替。在她的记忆里，基地建起的时候薛烛就已经成为了最强的觉醒者，也是军方的二把手。 当时方舟生物虽受官方器重，参与了对丧尸的研究，但绝对没有如今这么强势，可以直接空降顾问，干涉到基地建设和任务行动上来。 造成这一改变的，显然关键就在于薛烛。 她当时之所以没有救助薛烛，是想让她自己对时间线的影响降到最低。可是却因为种种阴差阳错，让钟筠参与了进来，进而改写了薛烛原来的命运。 如今，他还能够重新站到觉醒者的顶端吗？ 辛理不愿深思。她得到了机会重启了这个世界，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可是却无意中让时间线偏离本来的航线，她越想纠正和修补，就越是背道而驰，通往未知的方向。 …… “这是您的出入卡，住处安排在C4号404，顾问那边已经交代过了，您可以提前入住。” 办事处前台的工作人员对辛理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将出入卡和一张写着入所须知的纸交到她的手中。 辛理道了声谢，小黑乐了，“C4号，跟顾问同一栋。这可是厂区里最好的家属院，前几年刚建成的，跟小区房差不多，顶尖觉醒者才能住里边，一般人可弄不来，顾问看来很认可你啊！” 辛理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只觉得顾非池没安好心。 从办事处出来，辛理看到旁边还有一栋建筑，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南市钢铁工厂工人上岗培训处，从一楼窗户往里看，能看到里面是个阶梯教室，里面坐满了人，还有人在台上讲课。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教室？” “对。因为安全九处对觉醒者和丧尸的研究有很多新进展，于是开设了宣传学习部，对公民进行相关知识的普及。觉醒者还有专门的课程可以选择学习，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跟天赋运用和战斗方式有关，有空的时候可以来听听看。” 对于觉醒者的了解倒是辛理欠缺的，她决定之后有时间就来学习一下。 大概把厂区逛了一遍之后，小黑带着辛理把车开到C4号楼下，那里有专属的停车位。 C4号楼一共八层，没有安装电梯，从外表看上去楼体确实很新。 上楼的时候，小黑念叨着辛理的房号，“404……404……” 二人在写着房号的门前停下，小黑愣愣地看了看404，又看了看404对面的402，说道，“巧了，对面就是顾问的房间。” 辛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辛理的行李并不多，她的东西基本都放在黑洞里。但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拿了个行李箱，小黑将她送到之后，便告辞了，说是要回去写任务报告。 送走小黑之后，辛理才有时间打量一下房内的陈设。 这是一间二室一厅的屋子，确实跟小黑所说的一样，跟小区房差不多。墙上有粉刷过的痕迹，仔细一看能够看到一些不明显的血迹。显然这里曾经有过激烈的战斗。 屋内陈设不难看出原来应该是一个三口之家，主卧旁边就是一间儿童卧室。 辛理按下客厅灯的开关，没有任何变化，看来并没有开始通电。接着走到厨房，拧开水龙头，虽然水流很小，但聊胜于无。 这样的条件在收容所中已经算顶级配置。 顾非池把她安排在这样的位置，给人的感觉像是在照顾她，但实际上辛理清楚，他只是想把她安排在距离最近的地方监视她。 他知道她是觉醒者，那么接下来的几天，他就会对她有所试探。她得想想办法，否则等丧尸闻到浊血的气味蜂拥而至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 …… 辛理在房间里坐了没多久，感觉到楼下有一股熟悉的精神波动在靠近，片刻后便听到门口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门外的正是顾非池。 辛理很快开了门，顾非池看到她挑了挑眉，“辛小姐，看来你迫不及待的想要报道了。” 辛理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当然，建设收容所人人有责。” 顾非池让到一边，做了一个绅士的手势，“大概小黑已经跟你说过了，觉醒者由特殊行动处统一管理，现在我们就要去那边报道。” 辛理“嗯”了一声。 “你也看到了，觉醒者的待遇在收容所内是相当优越的。跟待遇相对应的，就是工作量也比较大。” “除了需要每天带队清理丧尸之外，有时候还要接受特殊任务。不过辛小姐刚来，为了保证安全，不会让你单独行动，而是老带新，由经验比较丰富的觉醒者带领，对你进行综合评估，熟悉流程之后便能独当一面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一个巨大的白色方舱前，大约两层楼高，上面用3D打印机打出来了一块临时门牌，写着“特殊行动处”。 这方舱似乎是用什么特殊材料制成，具有隔绝精神力的作用，以辛理的精神力也无法穿透。 顾非池在门口停下，面部识别通过后，方舱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此时供着电，光线明亮，墙上挂着应急灯。长廊两边有不同的房间，门都关着，门牌上写着人事科、后勤科、安保办、信息科、宣传科、装备科等。 顾非池带着辛理径直下了楼梯，辛理这才发现原来地下还有一层。再次进行面部识别之后，下到了方舱的最深处，在一个挂着“特殊行动处管理部”牌子的门边停下。 顾非池做样子敲了敲门，但也不等里面的人做声，直接拧开了把手。 “白鲸，给你带来个新人。” 越过顾非池的肩膀，辛理看清了室内的陈设。让辛理惊讶的是，与其说这里是管理部，不如说是一个病房。 浓浓消毒水味道弥漫开来，室内没有一丝自然光，头上的白炽灯倒是亮得晃眼。 房间很大，正中心摆着一张病床，一个银发雪肤的男人躺在病床上，白得几乎跟病床融为一体。 那是一个白化病人，明明表情是笑着的，可是因为疾病，导致瞳孔就像褪色的玻璃珠，看起来冷冰冰的，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顾非池，你还是老样子。” 他的声音如春风拂面一样温软，没有丝毫的攻击力。 辛理心中一凛，这声音让她无比的熟悉。加上先前顾非池称呼他为白鲸，她很快想起之前从姚林安置点的地下诊所出来之后，她接到一个电话，来电显示上的“BELUGA”，是白鲸的意思。 这个弱不禁风的白化病人，就是手机对面的人！ 顾非池歪了歪嘴，他让到一边，让身后的辛理走上前来，“白鲸，收容所特殊行动处管理部的部长。” 辛理表情跟刚才没有丝毫的变化，对于这病房一般的管理部也没有露出任何惊疑的神色，开口道，“白部长，我是辛理。” 白鲸虽半靠在床上，手臂上插了一条管子，另一头连接着一个吊瓶。他身前有一个移动桌板，上面摆放着一台电脑，大概之前正在办公。 他的目光在辛理身上停留了一会，淡淡道，“顾非池说，路边捡到个觉醒者，就是你？” “我可没说是路边捡的。”顾非池纠正道，“我是说在路边碰巧遇到的。” 辛理的表情没有任何不悦，她浅浅笑了下，“是的，我在来南市路上碰到了顾问，听说收容所缺人手，觉醒者待遇从优，我就来了。” “那顾非池有没有说过，进入特殊行动处，是有条件的。” “第一，无条件接受上级分配的任务。” “第二，任务过程中如发生了计划外的危险，要牺牲所有保全自己，因为觉醒者是收容所的重要财产。” “第三，死亡后，特殊行动处拥有对尸体的优先处置权。” 白鲸的瞳孔上好像盖着一层薄雾，变成了半透明体，直视着辛理的眼睛，“你能做到吗？” 辛理认真思考了一下，便道，“可以。” 这三条对于她并不难遵守，第一条不用说，第二条即便他没有这个要求，以辛理的个性当然是保全自己优先。第三条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的目的始终是活下去，如果她意识已经消亡，纠结身体的归属权又有什么意义。 一旁的顾非池似笑非笑，“我早说了，辛小姐不是一般人。” 白鲸撇他一眼，懒得跟他废话。他重新看向辛理，微微直起身子，那琉璃一样的眼珠散发着奇异的光泽，“在加入特殊行动组之前，我们需要对你的精神力进行检测，辛小姐不介意吧。” 精神力检测？ 辛理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当然不。” 白鲸顿了一下，重新靠回了病床上，开口道，“进来。” 身后的门把被人从外面拧动，十七八岁的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比辛理矮上一些，头发细软有些泛黄，发尾微微翘起。他长着一张娃娃脸，茶色的眼睛看着病床上的白鲸，乖巧地喊了一声，“部长。” “海葵，给辛小姐做一下精神力检测。” 第98章 （二合一）他说的，还能有假？ 海葵看起来有种从没晒过太阳的苍白感, 他的目光转向辛理，停留了一会，说道, “姐姐, 冒犯了。” 话音刚落，辛理就感觉到一种被什么东西锁定的感觉, 他的目光仿佛能够透过她的躯壳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辛理这才知道, 为什么海葵在这个组织里会受到如此重视。 他具有感知类的精神力。 感知系天赋的觉醒者拥有超五感，能够实现极远距离视物、聆听、传音等，不仅可以用于侦查，在战斗的时候也更容易找到对手的破绽。 此时，顾非池看着辛理就像在看瓮中之鳖一样，他嘴角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海葵的天赋是, 鉴定。” 鉴定？ 辛理的意识有些模糊, 她不受控制地伸出了右手, 手心朝上。她的视线里，能看到海葵的周身泛起碧色的微光，他将手覆盖在她的手心。 “他可以追根溯源，鉴定出你天赋的属性、效果、强度, 甚至是来源，对你的精神力进行全方位的评估。” 辛理表面神色不变, 心中却是一沉。 一般的觉醒者所拥有的天赋效果大概在二到三个，只有吸收他人精神力的才能够超出三种的天赋效果。鉴定能够追根溯源, 那么她的天赋相当于在这个天赋面前无所遁形, 她从红鲤那里获得的天赋会被发现！ 她的所有底牌，在似敌非友的他们面前, 都会变成明牌。 一股有些冰凉的精神力以接触的皮肤为媒介，从海葵的手上顺势传递到辛理的手心，她能感受到一股压迫感。在海葵的压制下，她体内的精神力反而有越来越暴虐的趋势，拼命将这个外来的入侵者挤压出去。 海葵似乎没想到辛理还有反抗的力量，辛理的精神力一下子反入侵到他的身体里，那有些瘦弱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脸色一白。 “姐姐别紧张，这是鉴定的必要流程，我的精神力不会伤害你。” 辛理带着歉意笑了笑，“对不起，条件反射。” 辛理定了定神，放松了身体，任凭它流向她的四肢百骸。 许久，等辛理重新夺回身体的掌控权，才看到面前的海葵白着脸看着她。而顾非池和白鲸都神色不明。 辛理有些莫名，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顾非池诡异地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倒是白鲸看着顾非池粲然一笑，“辛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他在“一般”两个字上重重地念了一下。 辛理越发奇怪，问道，“鉴定结果是什么？” 白鲸笑意不减，看向海葵，后者不知为何有些走神，顿了一下才说道，“辛理，操控天赋，天赋效果为复制，天赋等级是A，潜在天赋等级为S。” “精神力值近九千，处于领悟期。” 见辛理有些一头雾水的样子，顾非池开口道，“辛小姐应该还不清楚觉醒者的等级划分吧？” 辛理点头。 顾非池道，“学习部那边有关于觉醒者基础知识的培训，有空可以去听一下。简单来说，觉醒者有四个阶段，你处于第一阶段领悟期。” 辛理有些明白了，但是她仍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哪些不对劲。 海葵继续道，“你的天赋等级和精神力水平都属于不可多得的优等。” “但是鉴定结果显示，你属于无属性天赋。” “有什么问题？” “无属性天赋意味着只会领悟一种天赋效果，这在所有的天赋里面属于比较……”海葵斟酌了一下，选择了一个平和一点的措辞，“平庸的一种。” 其实更恰当的表达是，这属于垃圾天赋。就好像在玩游戏的时候，别人都有两三个技能，那么两两交替使用会生成更多的搭配，只有一个天赋效果就意味着很多时候会处于被动的局面。 顾非池看着辛理的眼神诡异极了，就好像她中了彩票一样，“但是，你的天赋效果却是复制，能够复制别人的天赋效果，化为己用。” “就是这个天赋效果让本来略显逊色的无属性天赋翻身，成为一个完美的天赋。在战斗中你可以复制敌方的天赋使用，并能发挥出同样的威力，相当于以他之矛，攻他之盾。” 辛理一怔，“……那这是好还是不好？” “有利有弊。”顾非池道，“好处就是，你的天赋等于拥有无限可能。坏处就是，那些复制来的天赋效果仅仅是当下生效，在敌方是没有天赋的普通人或丧尸时，它的作用就会大打折扣。” “但好在，特殊行动处能够为你配备最适合的搭档，通过复制搭档的天赋，能够实现攻击最大化。” 白鲸微微一笑，“欢迎你加入特殊行动处，辛理。” …… 从特殊行动处出来之后，顾非池让辛理自己在厂区里转转，他有别的任务需要执行。今天先让她熟悉一下环境，了解当前觉醒者的相关概念，第二天再正式上岗。 辛理当然乐见其成。 顾非池离开后，辛理先是去到了物资交易中心，了解一下收容所的物价水平。 目前收容所内部流通的货币单位是“工分”，在厂区内劳动和工作可以赚取工分，普通的体力工作，视工作强度为区分，薪资水平在一小时1分到5分之间。而需要一定水平的技术工种，薪资水平在一个小时3分到10分之间。 如接取外出清理丧尸、收集物资的任务，属于高危集体劳作。视清理的区域大小，薪资水平则以次为单位，清理一次，团队成员每人都能获得15到30分不等。 收容所内觉醒者拥有1.5倍的积分系数，特殊行动处的觉醒者积分系数高达1.8。也就是说，同样的工作，觉醒者可以获得相应倍数的工分回报。 辛理看了看粮食区的价格表，最便宜的方便面需要2个工分，按八小时工作制来算，普通人一天最少能够赚上8个工分，能换取4包方便面，虽然吃多了会腻，但是果腹完全没问题。 米线、粉丝、面包、小蛋糕等各类速食所需要的工分在所有食物中处于最低档，需要的工分基本不超过4分。 更好一些的是容易种植的根茎食物，比如土豆、红薯、芋头等，胜在新鲜量大，容易饱腹，价格相对速食来说稍贵，一颗土豆需要0.5工分。 新鲜蔬菜和肉类属于末世中的轻奢品，尤其在太阳风暴过后，各地养殖场内的猪牛鸡鸭等大多死在极端的昼夜温差里，目前收容所供给的肉类也多以冻肉为主，一斤冻猪肉所需的工分高达15工分。 其他的日常用品比如毛巾、牙膏、牙刷、洗衣粉、洗头膏等日用品，在1到10工分不等，最贵的当属卫生巾，一片普通品牌的日用棉质卫生巾就需要1个工分。 除此之外，辛理还看到物价表上对于生活用水的收费。家属区有免费用水额度，一个月两吨，超出部分每吨需要缴纳20工分。而普通人用水直接按25工分每吨计算。 而真正的奢侈品则是医疗类。基础感冒退热药就需要40个工分，碘伏、酒精、纱布需要50个工分，而抗生素、青霉素、头孢等消炎药物需要80个工分。 从物资中心出来，辛理拐进了厂区培训中心。 她需要对觉醒者有一个系统的认识。 进到培训处，在楼层导览图上看到，一层是对丧尸的基础知识讲解，每天开一次课，时间在早上九点。 二层则是格斗术、防身术培训，每三天开一次课，时间在中午十二点，老师多为原部队的士兵。 三层则专供觉醒者，每周进行一次系统讲解，包括但不限于方舟生物对于觉醒者的研究进展，天赋运用和战斗模拟。 辛理看了看时间，最近的一次开课时间刚好在十分钟后。 她直接走上了三楼。 …… 三楼楼梯口正对面就是一间小会议室，大约因为觉醒者的数量较少，就算这个会议室比较小，此时里面也没坐几个人。 辛理抬眼一看，会议室内包括她在内只有四个人。 其中坐在第二排的是一个刺猬头中性女孩，她打着唇钉，眼神有些漫不经心，看到辛理进来了只是淡淡地扫一眼，便把视线重新放回手中的一本小册子上。 坐在最后一排的，是一个瘦弱的眼镜男青年，有人进来便要抬头看看，辛理回看过去他就惶恐不安地低下头，不知道在桌下鼓捣些什么 而坐在正中间的一个人身着荧光绿的运动裙，咽喉处突起一块，分明是喉结，他正仔细地给指甲涂上一层粉色的指甲油，见辛理看过来则瞪了一眼，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涂指甲呀。” 没等辛理回答，那个刺猬头女孩眼都没抬一下，说道，“别理他，他就那样，间歇性犯神经。” 指甲男柳眉倒竖，嚷嚷道，“你个男人头说谁犯神经！” 刺猬头女孩掏了掏耳朵，“谁应说谁。” “丑不拉几的男人头，瞧瞧你穿的什么破烂，简直是审美倒退！” 最后一排的眼镜男青年颤着声音，“你们别吵了……” 辛理：“……” 就在辛理犹豫要不要阻止这场好像因她而起的争吵时，一个人影从门外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今天好热闹啊！” 辛理回头一看，巧了，也是个熟人。 星鲷手握成拳，在嘴边咳了一下，打断了二人的争吵，笑眯眯道，“好了好了，新生们，准备上课了，请大家坐到位子上。” 辛理轻轻看了他一眼，找了个靠边的位子坐下。 站在讲台上的星鲷莫名的感觉到肩膀下方有些隐隐作痛。 他伸手揉了揉肩膀，难道是灾变之前在动物园受的伤还没好？看来某人的治愈天赋虚有其名…… 不过此时不容他多想，星鲷的脸上重新挂上笑意，“下午好，新生们。” “我叫星鲷，就职于收容所特殊行动处宣传科。” “相信大家来到这里，都是为了了解觉醒者，了解自己身上那股莫名的力量。今天由我来为大家讲述，关于觉醒者和天赋的已知情报。” 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但毕竟熟能生巧，显然星鲷不是第一次给新生代觉醒者上课，把辛理想要了解的东西简单明了的解释了一遍。 原来最早的觉醒者出现的时间，比辛理想象的还要早。 两年前，方舟生物便发现自营医院的体检数据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体数据。在力量、速度、记忆力、五感等方面都远超常人，这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人叫傅郁，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近视不治而愈，而且体内还出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 而那力量后来被称为精神力。 那就是方舟生物所发现的初代觉醒者。他没有觉醒任何一种天赋效果，只是身体素质被不知名的力量强化了。 那之后，又有几个类似的觉醒者出现，但都跟傅郁一样，除了身体素质增强之外，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方舟生物以为这只是偶然的基因进化，但就在席卷全国的台风来之前的一个月，二代觉醒者出现了。这次，他们发现那些觉醒者们身上开始拥有不同属性的力量。 所以他们对于觉醒者的研究早在两年前就开始进行了。 为了进行区分，他们将觉醒者的天赋分为几种不同的属性。分别为物理系、精神系、强化系、元素系、概念系和无属性天赋。 各种属性的天赋各有优劣。 随着觉醒者力量的增强，经过无数次复杂的计算，他们将精神力等级划分为四个阶段，从低至高依次是领悟、正觉、洞悉、神会。从获得天赋的时候开始，便处于领悟期。当精神力达到一万以上被称为正觉期，五万以上则属于洞悉期，若想达到神会期则需要十万以上的精神力。 收容所的现有人口已经有两万人，并且在持续增加中。预计南市地区内现有的未解救出来的幸存者还有超过十万人，但目前，收容所内在编觉醒者只有三十八名。 “当然，今天开始就是三十九了。”星鲷说道，目光似有似无地看向辛理。 “好了，下面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随时提问。” 刺猬头女孩举了手，问道，“怎么才能知道自己的精神力等级提升了？” “很好的问题。”星鲷夸道，“精神力等级的提升会有一个明显的提示，这是我们最新的发现，达到对应数值之后，会直接解锁证书考核，我们猜测，处于领悟期的觉醒者在通过考核之后，便能够升为正觉期。” “近期的发现？” “对。安全九处的顾非池顾问就是我们已知的最强觉醒者，他已经解锁了证书考核。” “是什么方面的考核？” “这个目前还没有数据。”星鲷遗憾道，“除了报考邀请外并没有任何提示，不过我们会对顾问进行全面监测，一旦有新发现会随时跟大家沟通。” 辛理一怔，她再次从脑海中调取了报考信息页面，上面明明显示了考试时间和参考人数。这个数据并不算是秘密，顾非池没有理由隐瞒这个信息。唯一的可能就是顾非池并没有这个信息显示。 为什么呢？明明是同为即将踏入正觉期的觉醒者，他为什么不显示报考的详细信息？他跟她有什么区别？ 突然，辛理灵光一闪，如果顾非池没有隐瞒这条关键信息的话，那么问题很可能出在顾非池的天赋觉醒的方式上。从红鲤那里她已经得知，她这样的原生觉醒者稀有程度大概是十万里挑一，本就稀有，能够早早到达一万精神力值的更是凤毛麟角。 顾非池很可能是跟红鲤一样的人造觉醒者，所以在精神力达标之后，虽然能够进入考核，但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作弊了。所以报考系统显示并不完整。 辛理心中大定，至少她现在在暗，顾非池在明。 “我有一个问题。”那个涂指甲油的男人娇滴滴地举起了手，“目前收容所里才几十个觉醒者，难道没有办法让普通人也同样觉醒吗？” 星鲷的眼神深处暗了几分，状似可惜地摇摇头，“暂时没有其他办法，不过我们更倾向于，基因的变异是未来的趋势，总有一天，人类会实现全面觉醒，到时候不管是丧尸还是变异生物，都将被人类铲除。” “可是铲除了又怎么样？”那个眼镜男青年说话了，“经过这场浩劫，人口骤减，生存环境也会继续恶劣下去，蓝星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了，从那些怪物手中夺回失地，没有资源，人类也迟早会走向灭亡。” “谁说人类只会着眼于蓝星？”星鲷轻声说道，眼镜男青年闻言一愣。 星鲷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环顾整个会议室，问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他看着辛理的眼睛轻轻眨了眨，“什么问题都可以哦。” 辛理斟酌半天，开口道，“我有一件事想知道。” 星鲷眼睛一亮，“你说。” 她定定地看向星鲷，“那个初代觉醒者，后来怎么样了？” 星鲷脸上的笑一僵。 “为什么从没听说过关于他的任何报道和信息？” 星鲷脸上的笑意消退，有些慌乱，“初代觉醒者吗？他、他……” 没等他说完，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他死了。”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一愣，往外看去。顾非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向辛理。 辛理微微愣神：“死了？” “是的。”顾非池嘴角翘起，笑意却没达眼底，“命运给的礼物从来都是有偿的。” “内部资料上，第一批觉醒者的最长的寿命只有两年。” “每个觉醒者的死亡都是突如其来的，没有任何征兆。就算是我，也许某天醒来就突然暴毙了。”顾非池轻叹一声。 辛理冷静道，“所以，我们也可以理解为，觉醒者是提前透支了今后的生命，才获得这样非凡的力量。” 顾非池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就算是我，也许某天醒来就突然暴毙了。” 此时会议室里死一般的沉默，很快便一片混乱。 “怎么可能……” “我们不是天选之子吗？” “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人跟我们说过？” “顾非池！” 星鲷在讲台上揉着额头，这祖宗！高度机密怎么说讲就讲？事先完全没有跟他沟通过！这下好了，他相信一下课整个收容所里的人都会知道觉醒者的寿命不会超过两年！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觉醒者去做，这下全完了！ 辛理感觉遍体生寒，难怪特殊行动处的第三条规定是，他们拥有对尸体的优先处置权，原来他们的死亡早已成了定局。 顾非池仿佛很满意自己造成的轩然大波，抱臂靠在门边。 辛理很快察觉不对，如果所有的觉醒者注定在两年内死去，他会那么轻易的说出口，就代表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她问道，“没有规避的方法吗？” 顾非池挑了挑眉，有些赞赏地看着她，他点了点头，“有。” 这下，混乱的会议室里静了一刻，众人面面相觑，然后怒目而视。既然有规避的方法，那刚才为什么不早说！吓我们干嘛！ 顾非池无辜地笑了笑，“这可不怪我，我之前也和你们想的一样。” “但是，根据方舟生物给出的数据来看，击杀丧尸就是觉醒者延长寿命的唯一方法。” “在丧尸的大脑中，我们发现了晶核的存在，而每枚晶核，都可以给觉醒者延长一天的寿命。二级丧尸的晶核，足够让觉醒者多活一个月。” “也就是说，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觉醒者甚至能够实现永生。” 会议室里彻底安静了，呼吸都沉重起来。 “顾非池！这真的假的？”星鲷的嘴巴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顾非池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他说的，还能有假？” 辛理的内心惊涛骇浪。上一世她从未听说过丧尸的大脑里有晶核！ 这个信息显然突破了她的认知，她心中乱成一团，完全理不出头绪。 “更详细的信息我会整理成文字资料，送到各位手中。”顾非池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今天的课就到这里结束了。” …… 辛理回到家属院。 今天在培训处获得的情报可以说让她的大脑完全爆炸，她需要时间整理一下。 就在她刚进门没多久，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辛姐。” 辛理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纷杂的信息放到一边，将注意力放到脑海中。 “海葵。” 此时海葵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却能够把声音传达给她。 在动物园的时候，她耗费了身上所有的精神力，发动天赋，将海葵和星鲷的意识格式化，将关于她的想法文件覆盖进去。 除了将她杀了红鲤的记忆完全抹消之外，她还在海葵和星鲷的底层意识上植入了一个文件。 那就是，他们是她派去泛塘生态的卧底。 所以在刚才海葵对她发动鉴定的时候，她精神力的反作用，直接激活了海葵的底层意识中的想法文件，所以，他才没有把真正的鉴定结果说出来。 而辛理此时的脑海中，陆续地显示出文字，是海葵传输过来的，真正的鉴定结果。 第99章 《绝密资料》 【天赋】操控 【天赋属性】无属性 【天赋效果】复制、几何、新建文件、消除、防火墙、刷新、光影、锁定、保存 【精神力】11235/9999（领悟） 【等级评定】S+ 辛理让海葵将自己的天赋数据都调整为中等偏上的状态。之所以会把复制天赋效果暴露给特殊行动处, 是因为这个效果是最不容易隐藏的，并且在使用时也可以脱离其他效果灵活运用。 无属性天赋确实只能存在一种效果，但是其他的天赋效果, 都是辛理从其他觉醒者和变异生物身上吸收的, 所以能够和复制同时存在。 但无属性天赋也并不是如顾非池所说的那么平庸。上一世的薛烛觉醒的分身，同样是无属性天赋, 但是各个分身又能分别掌握不同的天赋, 所以也是另一种程度的全属性。 想到薛烛，辛理隐隐有些忧虑。 薛烛原来是中心部队的少将，军方高层失踪，没道理薛烛能够独善其身。辛理猜测大概率是在对方下手的时候，薛烛逃了出去。而现在军方的人被整合进了安全部，薛烛的位置显然被顾非池代替了, 受益者就是方舟生物。 刚才的课上, 对于蓝星生存环境恶劣的问题, 星鲷说人类不会只着眼于蓝星。那就表明, 方舟生物已经把其他星球的资源列为目标。 辛理越来越觉得，方舟生物发动了这场人类基因变异和觉醒的革命，是为了淘汰劣质基因，促使进化后的人类, 去掠夺更多的资源。 只是方舟生物再强大，也只是一个由成百上千的人类创造出来的企业, 宇宙玄妙莫测，他们凭什么操纵太阳风暴和磁场变化？ 辛理更愿意相信, 这一系列的天灾是蓝星本就应该经历的劫难。而方舟生物只是利用了这一点, 占尽先机，最后天时地利人和, 实现他们那建立在无数人类尸体上的血腥计划。 至于刚才顾非池所说，初代觉醒者寿命没有超过两年的，已知初代觉醒者所获得的能力只是身体强化，都提前燃烧了今后数十年的生命力。那后来的二代觉醒者们，是否寿命根本不足两年？ 丧尸实际上是觉醒失败的实验体，人类一直知道要杀死丧尸，就要破坏他们的大脑。如果说晶核就在丧尸的大脑中，那么在普通人类转化为丧尸的过程里，是不是代表了他们今后的生命都转化为了晶核储存在了丧尸大脑的内部？所以觉醒者能够通过晶核延长寿命，实际上是吸收了晶核中的生命力。 丧尸以人类为食，但实际上，他们却成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食物”。 由此，人类被分割成了三派，自发觉醒和人为觉醒的觉醒者，觉醒失败后变异成为丧尸的实验体，既没有觉醒也没有变异的普通人。 “海葵，对于方舟生物你知道多少？” “我觉醒之后，只在组织内负责资质鉴定，筛选出有潜力的人类进入特殊行动处，更好的执行任务。对于方舟生物我的了解不多，只知道白鲸直接听命于方舟生物的人，那个人叫谈启舟。” 谈启舟。 辛理默念。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个名字，以往她总是将方舟生物当成一个整体对待。而对于方舟生物的灵魂谈启舟，却一直没有真正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印象中，谈启舟是追了苏又晴四年的学长，他们的接触不多，仅有的几次见面苏又晴都在场，毕业后更是查无此人。她以前以为他是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可是现在她知道他没那么简单。 他一手创立了方舟生物，他才是背后那个运筹帷幄的人。 只是更多的信息，海葵也不得而知。相比之下，作为培训人的星鲷应该知道更多的信息，她得等星鲷和她接头。 不过星鲷没等到，她倒是等来了顾非池。 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让辛理从思绪的深海中清醒过来。 辛理打开门，顾非池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同样的一张脸，巴尔看起来是完美无瑕的，而他的机械大脑能让人忽略他的容貌，觉得理性、可靠。但是在顾非池的脸上，她却只能看出捉狭和不端，令人生厌。 顾非池挑了挑眉，对面的人虽然看起来平和礼貌，但他却莫名的觉得他被讨厌了。 “不好意思，我不请自来了，不过我想你应该对这个东西很有兴趣。”顾非池手中有一本册子，看起来有些粗糙，应该是刚装订好。 辛理接过来，册子上只有四个字，《绝密资料》。 辛理：…… 她翻开一看，第一页就是初代觉醒者傅郁的资料，包括他的个人资料背景和体检前后对比的数据。后面还有好几个人，应该都属于初代觉醒者。 再往后便是对于丧尸的解剖和研究，图文并茂的记录了晶核的发现过程。 顾非池没说错，她确实对这份资料很感兴趣。 辛理抬起头，“这份‘绝密资料’，你就这么轻易的给我了？” “不然呢？”顾非池一脸奇怪，“你可是我收进来的人，天赋异禀，独一无二。我当然要讨好你，不然你跑了怎么办？” 辛理无言以对，扯了下嘴角，“谢谢。”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想了解更多关于觉醒者的事。 “对了。”顾非池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你复制的范围都有些什么，比如说，你能不能复制活人呢？” 海葵给他们的鉴定结果显示，她能够对天赋效果进行复制。但是普通物品她是无法复制的。否则只怕她会被当做生产无限物资的工具人。 不过顾非池倒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却想知道她能不能复制活人？ 所以辛理诚实的摇头，告诉他不能。 “这样啊。”顾非池大失所望，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可惜。 “稍后会有更加清晰明了的整合版发送所有觉醒者手中，你手中的这份资料虽然是草稿版，但也是最完整的。” 他做了个手势，“那先不打扰你了，邻居。” 随后转身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就要把门关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又探出头，“对了，明天就是你第一次出任务了。你的搭档也找到了。” 他指了指自己，露出一口白牙，“就是我。” 辛理意料之中，表情没有太惊讶，“那就麻烦你了，顾问。” 顾非池笑眯眯地点点头，然后关上了门。 辛理思考了两秒钟，同样将门关上。 回到房间，辛理还在想，刚才顾非池说的话虽然是用着开玩笑的语气，但是在提到复制活人的时候，他的表情却有几分在意。 顾非池想要复制的，会是谁呢？ …… 当月光点亮夜幕，辛理也把手中的资料合上，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如顾非池所说，辛理手中的这份草稿版确实很详细。 这份资料在她看来，应该有所删减，但是解答了辛理的大部分疑问。 首先是关于初代觉醒者傅郁。 资料显示，傅郁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他所属的公司和方舟生物旗下的医院有合作关系，每年都会组织进行体检。在一次体检的时候，医院发现傅郁的体检结果跟前一年相比有惊人的变化。 视力从先前的高度近视上升到5.0，而病例显示他并没有做激光手术。更重要的是在进行抽血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血液活跃度超出常人的十倍水平。 人体大部分细胞更新一次需要的时间大约是一年左右，而傅郁的细胞更新速度却是常人的数十倍，只需要一个月就能将全身细胞更新完毕。这不仅让他的伤口能够更快的愈合，还让他的身体素质出现了巨大的改变，体力、耐力、力量、速度等方面都已经超出了现有的记录。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方舟生物甚至做过调查，傅郁是不是被其他什么人取代了，但结果显示，他就是原来的那个人。 征得傅郁的同意之后，方舟生物开始对他进行跟踪监测和研究。 终于在他体内发现了精神力的存在。 而后也全球各地也出现了许多类似的案例，有人说，这是人类在基因上的又一进化。 于是这样的人被他们称为觉醒者。 由于各国对于觉醒者的研究都属于秘密进行，相关人员都被严格管控起来，消息都被封锁在内部，所以普通人对这方面一无所知。 虽然资料上显示，方舟生物对于傅郁的监测始终保持在合理合法的范围内。 但是谁能保证，其他国家也能够保留底线？ 试问哪个国家不想知道，这种体能方面全面进化的人类到底是如何出现的？如果能够研究出促使人类基因变异的方法，在士兵身上使用，岂不是就能出现“超级士兵”、“超级军队”？ 辛理在资料上看到，自由国的第一个觉醒者，在出现之后就直接被官方机构监管，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落后就要挨打。 她有理由相信，方舟生物对于傅郁的研究不仅于此。 辛理突然想到什么，从黑洞中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连接上信号中转USB之后，给巴尔发送了一条信息。 “把方舟生物近五年的企业报告发给我。” 之前在陆修文的查查企公司内，巴尔已经将服务器内的所有信息都下载保存在了安全屋主机里。 大约五分钟后，辛理收到了巴尔传来的报告。 报告上显示，方舟生物在2051年的时候就被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停业整改过一次，整改理由跟实验安全有关。 而那个时间点，正是他们发现了觉醒者的两个月之后。 这不是巧合。 那些内容即便被删减了，辛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也许方舟生物真的成功了，他们成功的从傅郁身上发现人体觉醒的秘密，从而研究出了药剂，并将那些药剂作用在了全人类的身上。 第100章 那就成为科长 但是事情很快出现了不可控制的变化。 细胞更新速度的加快, 其实是以今后几十年代寿命为代偿。 第一个初代觉醒者傅郁，在觉醒一年零两个月的时候被发现暴毙于实验室。 后来发现的觉醒者，寿命无一超过两年。觉醒研究陷入了停滞状态。直到二代觉醒者的出现。 二代觉醒者比起初代觉醒者来说, 能够运用精神力做到很多人力所不能及的事。甚至拥有违背物理、改变空间的效果, 更接近普通意义上的“超能力者”。 而二代觉醒者的血液活跃度和细胞更新速度，比起初代觉醒者又加快了好几倍。所以他们推测, 二代觉醒者的寿命会比初代觉醒者的更短。 此后, 研究如何延长觉醒者的寿命，成为了一个独立的课题。 在丧尸出现之后，方舟生物的研究出现了转机。 资料上显示，他们在解剖丧尸头颅的时候，在大脑里发现了晶核的碎片。上面附带了晶核碎片的图片，那是一颗颗碎钻一样的结晶体, 将那些碎片拼凑起来, 就组成了一个不规则体, 就像一枚破损的冰晶。 分析数据上, 这些冰晶里残留着一种能量，而这些能量可以被觉醒者所吸收。经过多次实验，他们发现吸收了晶核能量之后，参与实验的觉醒者细胞代谢速度加快了, 控制细胞的端粒长度延长，基因的性能和寿命也得以增加。 这一发现无疑是丧尸研究上突破性的进展。 在活捉到一只丧尸之后, 研究者在觉醒者的保护之下，对丧尸进行了活体解剖, 成功从丧尸的大脑内部取出了完整的晶核。 完整的晶核是圆球型的玻璃珠, 里面包裹着不规则的冰晶。晶核的外壳像是一层薄薄的玻璃，有一定的硬度, 但能够被普通人徒手捏碎。觉醒者的精神力能够穿透外壳，对接到晶体之上，晶体上的能量便能够输送到觉醒者身体的内部。 吸收之后，晶核便只剩下圆珠似的外壳了。 于是，晶核中的冰晶所蕴含的能量，被称为基质。 同时，研究者也利用基质的成分分析出觉醒者目前身上所拥有的基质含量，从而计算出觉醒者的剩余寿命。如今研究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最迟明天就可以为每个觉醒者都配备一个生物计时器，实时更新剩余寿命。 获得晶核的方法很简单，对于普通人来说，在切除丧尸的头颅之后，可以徒手将大脑内的晶核取出，交给安全部物资交易中心换取物资。对于觉醒者来说，在取出晶核之后可以直接将其吸收。或者在所剩时间不多的时候，用物资从交易中心处购买晶核。 不难想象，未来晶核会成为收容所的流通货币。 而这样的物资交易，也提高了交易中心，也就是以方舟生物为主导的安全部的地位，更好的掌控了普通人和觉醒者的命脉。 辛理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眼睛看向虚空，嘴里无声默念着。 “海葵。” 海葵那有些少年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我在，小辛姐。” “找机会打通星鲷的精神力通道，我需要和他对话。” 海葵很快回复过来，“我知道了。” 海葵的感知类天赋归属于精神系，他的“超五感”能够改变精神力的频率，相当于一个接线员。不仅能够让他跟辛理之间建立一个单独的通道，还能够打通其他人的精神力，让辛理直接跟他人进行对话。 这样的交流既隐蔽又方便，海葵的天赋比辛理想象的更好用。 在十二点刚过半的时候，辛理收到了星鲷传来的讯息。 “您、您好。”星鲷那略显慌张的声音响了起来。 星鲷虽然有骨气，但却实在不聪明。辛理怕他表现不自然，把她暴露出去，并没有让海葵将她的真实身份告知他。 辛理也不多废话，开门见山，“我需要完整的初代觉醒者的实验数据。” 绝密资料上，对于初代觉醒者没有给出具体的实验数据，只是笼统地将部分结果记录上去而已。而辛理需要的就是缺失的那一部分，她需要知道方舟生物是如何研制出催生天赋的药剂，她有预感，这是破局的关键。 星鲷一愣，“实验数据？我只是特殊行动处的普通成员，想要接触到核心资料，至少也得是科长级……” “那就成为科长。” 星鲷一脸愁苦，“哪有那么容易！光是组长最基本要求就是需要S级的天赋，完成三个橙级任务才有可能晋升……而且内部已经有两个科长候选人了。” 他在组里充其量只是个躺平摆烂的咸鱼，要不然也不会被分配到培训处去对新生觉醒者上课。且不说他的天赋属于辅助类别，之前跟在红鲤身边甚至没有过实战经验，靠他自己，想要完成橙级任务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就把他们挤下去。”辛理稍加思索，很快做出决定。 比起她自己，星鲷是最合适打入内部的人。她半路出家，本身就受到顾非池的特别关照，白鲸那边对她的关注也不会少。而星鲷却不一样，他在泛塘生态呆了好几年，特殊行动处对他知根知底，不会多加防范。 没等星鲷回答，辛理补充了一句，“我会帮你。” 她语气笃定，仿佛这事对她来说尽在掌握。 实际上辛理确实有底气，即便星鲷的天赋等级和天赋效果有硬伤，她都有办法把他“喂”到高等级。积累实战经验，完成橙级任务，这些对于她来说虽然有些棘手，但并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要么死，要么按我说的做。”辛理冷冷道，“你考虑一下。” 之所以留着星鲷和海葵，就是为了今天。如今海葵已经证明了他的价值，而星鲷如果不替她打入内部，那留着他的性命便毫无意义。他的大脑里种着她的想法文件，只要她稍加改动，便可以让他无声无息的死去。 星鲷咬了咬牙，“我知道了，我会按您说的做。” “很好。” 就要切断通话的时候，星鲷又小心翼翼地传来一句话，“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对面安静了几秒，然后那有些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了，“渔者。” …… 第二天早上，辛理接到通知再次来到了特殊行动处。 除了她，还看到了上次在培训课上碰到的刺头女，指甲男和内向眼镜男。她数了一下，包括那些熟人在内，在场的人数刚好有二十个。大概除了方舟生物内部觉醒者之外的人都来了。 星鲷也在其中打下手，他数了数人数，确定无误后，冲一旁站着的人道，“人齐了。” 她的长相充满混血感，眉毛细而浓密，眼尾上挑，眼窝深邃，头发有些自然卷，就那么随意地披在身后。 她的眼神有些懒懒的，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开口道，“都跟我走。” 辛理等人被带上了二楼。 之前辛理已经去到过地下一层，那里更像是一间私人医院，里面只有白鲸一个病人。而一楼则是普通的办公楼，被隔开成为一个个不同职能的办公室。 但上到二楼，湛蓝色的天空撞入眼帘。 整个二楼的天花板都用类似玻璃的材质搭建而成，完全透明，可以直接接受阳光的沐浴。而室内的陈设比起办公楼，更像是训练室，摆放着各种辛理从未见过的仪器。 “我是七鳗，特殊行动处设备科科长。”她单手环胸，另一只手勾出一缕头发卷成卷，“这里是特殊行动处的模拟实战场和器械室。” “有新成员需要进行实战模拟的，可以到我这里报名。”七鳗的眼睛若有若无地停留在辛理身上。 “当然了，今天把大家集合在这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通知大家。相信你们已经收到了最新的内部资料。” 她所说的内部资料，自然就是昨天顾非池所说的绝密资料。在昨天夜里已经送到了各个觉醒者的手中，同时得知所剩的生命有限和延长生命的方法，众人的反应再大，也经过了一晚上的消化。她现在提起之后，有人低低地交谈起来。 七鳗扫了扫众人，精神力无形中释放出来，感到压力的众人渐渐止住声音，“有什么问题，可以在接下来的五分钟内进行提问，过时不候。” 闻言，一个长相有些粗犷的男人站了出来，“我有问题！” 他不屑一顾地看向刚才还窃窃私语的众人，径自说道，“我性子直，不懂得绕弯子。我就直说了，我们加入特殊行动处以来，好几次都在丧尸群里出生入死，对于收容所的贡献可比那些小时工大多了吧。但是对于觉醒者寿命有限这件事，安全部一直隐瞒我们，到底是什么居心！” 七鳗先是皱了皱眉，但很快勾起了嘴角，“很抱歉对大家有所隐瞒，但是为了避免混乱，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避免混乱？”男人有些嘲弄地笑了一下，“我看是怕我们撂挑子不干了吧！要是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谁还会给收容所卖命啊，又不是来献爱心的！那些小时工在收容所里坐享其成，我们就得跟那些恶心的怪物面对面，凭什么！” 有些觉醒者显然也有同样的感受，纷纷附和了起来，“就是！” “清理丧尸，搜寻物资，扩建厂区，那些不是我们觉醒者干大头，凭什么普通人就可以在收容所里享受这一切！我们到头来，想要活下去，还得继续打丧尸！” “安全部就是把我们当廉价的打手！还收容所的重要财产，我呸！” “除了这件事，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事瞒着我们？” 眼看群情激愤，七鳗脸上维持着笑意，但眼神却冷冰冰的，她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冷声道，“安静。” 声音不大，但众人却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众人头上。 辛理隐藏在众人之中，刚才她并未开口说什么。但是七鳗释放出的精神力让她断定，她的天赋等级应该有S级以上，精神力数值也已经趋近于一万了。能当上科长的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七鳗微微一笑，“大家的顾虑我都知道。正是因为怕大家多想，组织上才进行了善意的隐瞒。所以在找到破解方法之后，我们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大家。” “为了表示歉意，组织上也同意给大家做出一些补偿。首先是丧尸的晶核，我们已经派出先遣部队去南市市区内进行晶核采集，现在内部库存还算充足，每个月可以无偿发放十枚晶核，十枚晶核能够延长十天寿命，也就是说，一个月拥有十天的休息日。” “而在进行清理任务的过程中，获得的晶核大家都可以自行处理。如有多余的晶核，在回收的时候物资交易中心也会给出双倍的价格。” “在上交晶核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组织上还会给出额外的奖励，比如，无偿提供医疗服务，更多的物资份额，以及未来基地的永久居住权。” 七鳗满意的看到众人脸上激愤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如今丧尸引发全球混乱，各国领导人要么失踪，要么死亡，部分小型国家更是被新的势力所取代，不断往外扩张领土。大家心知肚明，早晚再无国界之分。 而华国目前还有安全部维持着最后的秩序，将来收容所转变成为基地之后，驻地范围肯定不是如今这个小小的厂区所能比拟的。在场的觉醒者，有像辛理这样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有的是全家挣扎在温饱线的贫困生，有的从小就遭受社会的毒打成为小混混。 辛理记得，上一世在统计觉醒者的时候就有人发现，出身不好的人，往往比有权有势的人更容易觉醒。 野草的生命力总比花朵更坚韧。 他们获得了命运的馈赠，觉醒了天赋，拥有普通人梦寐以求的特殊能力。那么获得基地的永久居住权，无异于翻身成为人上人。 “当然，这只是补偿方案里无数奖励中的一种。通过对丧尸和觉醒者的研究，组织方面也研究出了更加先进的武器，将来会第一时间提供给大家。” “还有其他疑问吗？” 可以说，七鳗所说的补偿方案已经满足了大部分人的需求。就连刚才那个粗犷大汉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满意，没再吭声。 “很好。那我们按原计划，给大家装备生物计时器。”【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0-110 第101章 3Days 七鳗往旁边一让, 露出了身后的仪器。 银白色的仪器上面的数字在不断变化，中间有一个黑色的洞口，刚好可以容纳一只手通过。 七鳗首先做出示范, 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深入洞口中。显示屏上面的数字不停跳动着, 随着机器运转的声音停止下来之后，显示屏上的数字也定格在了28, 后面的单位是Days。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精确到了秒。 七鳗的脸色并无变化，她把手从洞中抽了出来，手腕上有一块薄薄的银色手环，和皮肤贴合在一起，上面同样有一块手指宽的显示屏，上面的数字和刚才机器所显示的一样。 她举起手, 将手环展示了一圈, 说道, “这是方舟生物特别定制的生物计时器, 能够显示出寿命的剩余时间，同时还能够有无线通讯的功能，可以接发信息、接取任务等。” “下面请各位上前装备。” 28天！ 众人看到上面的数字都震惊了，没有人不知道眼前这个七鳗的实力, 至少在大部分人的水平之上，而她的剩余寿命竟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若他们现在还没有掌握到晶核的情报，那么很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时部分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场面安静了一会儿之后, 终于有人上前了。 辛理抬眼一看，是那个刺猬头女孩, 她表情看起来倒是无所畏惧，直接伸手放入了黑洞。 显示屏上的数字重新开始跳动了起来，最后停留在了203 Days上，是七鳗的两倍还多。 刺猬头有些惊讶，但也轻舒了一口气。没有人能看到自己的死亡日期还能淡然处之。 七鳗开口道，“觉醒时间的早晚和剩余寿命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也有可能越晚觉醒的人，寿命反而比越先觉醒的人长。” 此时底下躁动的人们终于忍不住，自发地排起队来，辛理也默默排在了队列的中间。 二十个觉醒者，装备计时器也用不着太长的时间，机器上的数字不停地改变。 158 Days。 68 Days。 312 Days。 31 Days。 而时间最短的，竟然有12天的，就是之前会议室里的那个瘦弱眼镜男青年，他看着手环上的数字，嘴唇不停地抖着，“怎么会这样，我前天才刚刚觉醒，我……” “知足吧。好歹现在有机会延长寿命，咱们还能掌握主动权。”那个粗犷大汉大咧咧地一掌拍到了瘦弱眼镜男身上，他手环上显示的数字是116天，只能算中等。 刺猬头也安慰道，“没事，陈默，我们还有时间，刚才七鳗不是说每人每个月可以领取十枚晶核吗？二十天的时间，出几趟任务拿下三十枚晶核不难。” 她虽然也是新生觉醒者，但是已经跟前辈出过一趟任务了。一个小队里会有五到十个人，出去一趟清理的丧尸少说也有上百只，就算是平均分配，也能够拿到十枚左右，这样做三次任务刚好就能凑够一个月的寿命。 更何况他们也可以跟其他人交易晶核，只要忽略死亡日期带来的危机感，时间上怎么都是够的。 瘦弱眼镜男，也就是陈默，听了她的话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是啊，只要他能够勤奋出任务，总比末世前被追债强得多。 算算时间，这会刚好是毕业季。他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早亡，靠着那点抚恤金母亲把他和妹妹拉扯大，怪他自己不争气，只勉强考上个三本，母亲咬咬牙供他上了大学。结果到了大学里，室友一个是家里做生意的富二代，一个家里在市区有好几栋楼，还有一个是校长的亲侄子，他这才知道原来有钱人的世界是那么丰富多彩。 于是陈默为了更好地融入室友中，也打肿脸充胖子，妈那要不到钱，就去网上借，就为了跟寝室那三个室友吃喝玩乐，到了大二，他就债台高筑，再也借不到钱了。他想着好歹他平时也没少买单，开口跟室友借钱还贷应该不是难事，但三个室友原本就是酒肉朋友，听到他落魄，只剩下了奚落和嘲笑。 陈默无奈之下，为了出去打工赚钱还债，课也没时间上。结果连续两年期末都挂科了，被学校强制退学。 他毕业证拿不到，还负债累累，追债的人电话都打到家里，让母亲和妹妹深受其扰，不认他这个哥哥和儿子了。他痛苦不堪，本想死了一了百了，结果末世就这样来了。 对别人来说是危机，对他来说却是转机！他不止一次的在心中感谢这次全球的灾难，不但追债的人再也无法找到他，就连他的妈妈和妹妹都不知所踪，他再也不用面对她们失望的眼神！ 而现在，他又觉醒了天赋，早已走在其他人的面前！等着吧，这一次，他一定会成为人上人，把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脚底！ 没等他脑补完该怎么把之前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虐翻，就听到众人中传来一声声惊呼。他疑惑地抬头，就看到那台仪器上面显示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3 Days。 下面的一行小字是15h43s。 辛理淡定地从洞口中把手抽了出来，那鲜红的3字就显示在她的手环上。她眼角忍不住抽了抽，几乎想把眼前的仪器锤爆。 开玩笑吧！她只剩下三天的寿命了？ 如果不是因为一时兴起跟着顾非池来到了南市，那她岂不是哪天曝尸街头都不知道？ 就连七鳗都忍不住惊讶，拿起辛理的手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看花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可太走运了。” 辛理嘴角抽搐了一下。走运吗？确实走运，还有三天剩余寿命却刚好发现了晶核的存在，简直是半步踏入了地狱又自己爬了出来。 有了辛理惊天动地的3天，后面再显示什么数字众人也见怪不怪了，因为再也没有比辛理还惨的了。 “计时器已经安装完毕，除了有特殊任务安排的人员，其余人等可以自行在手环中接取任务。而本月的晶核补偿，也可以直接凭手环在物资交易中心的稀有物品区兑换。” 众人纷纷散去。只有辛理留了下来。 看到独自站在房中的辛理，七鳗挑了挑眉，“有事吗？” 辛理点头，“有。” 七鳗示意身边的星鲷先出去，后者抱怨道，“什么事不能让我听啊？”但还是乖乖地离开了。 等听不到星鲷下楼的脚步声后，七鳗道，“你想问什么？”她能猜到，对面这个表情冷淡的女孩想问的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问题，上头说这女孩被顾非池所看重，有必要的话可以试探一下。 辛理定定地看着她，“剩余寿命，既然能有方法增加，那能不能减少？” 她所指的当然不是因为时间流逝而减少，而是会不会因为她的什么别的行为，导致扣除了她所拥有的寿命。否则她实在想象不到，为什么她剩余的寿命竟然只有三天。毕竟上一世她可以能够安全地活到末世五年之后的。 七鳗有些讶然，“你能想到这个，倒是不简单。” 普通人一般只会看到自己的寿命剩余多少，并想办法去补充。很少有人的第一反应是如何去减少寿命。 辛理倒是耸了耸肩，“我只是怕踩雷罢了，毕竟我这三天的寿命，万一做了什么还不够扣的。” “那你放心。”七鳗好似被她逗笑了，“寿命哪那么容易减少？不过目前方舟生物那边确实在进行关于减少寿命的实验，等结果出来了会给觉醒者发布正式公告。” 辛理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的七鳗轻声说道，“不过我还是给你提个醒。” “什么？” “寿命虽然跟觉醒时间没有关系，但却跟天赋等级有关。有可能天赋越强的人，比起其他人燃烧了更多的生命力，所以剩余寿命就越短。”七鳗将胸前的卷发拨到身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天赋等级是S级，跟我一样。” “前途无量呀。” 辛理回过头，表情看起来谦虚又诚恳，“是啊，就连顾问也说我天赋异禀，可能没过多久，就能跟七鳗科长平起平坐了。” 七鳗一愣，“你算……”什么东西！ 但没等她说完，辛理已经疾步走下了楼。只剩下身后的七鳗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平复了心情。 如果不是白鲸告诉过她，辛理是顾非池那边的人，她还真会被这话给唬住。就算她再强又如何？绝对不可能越过她，接触到特殊行动处更深的东西。 七鳗略加思索，点开了手环上的通话键，“星鲷。” “在。” “你盯着那个辛理和顾非池，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跟我汇报。” “收到。” …… 辛理几乎是立刻就来到了物资交易中心。 就算是那个12天的陈默，在有了她的对比之下，也没急着来物资中心领取晶核了。 物资中心一共三层楼，后面连接着一整个仓库，而稀有物品区则在顶楼的最深处，进入需要刷出入卡。 进去之后，辛理才发现稀有物品区后面似乎就连接着方舟生物的实验室。 此时室内并没有其他人，靠墙处有三台玻璃仓，里面摆放着类似银行自动柜员机的仪器。 辛理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选择了最左边的一台机器。 进入机器操作范围之后，她身后的玻璃门发出了“滴滴”的提示音，并且缓缓在她身后合上。大约是为了防盗考虑，这个玻璃仓的材质特殊，能够隔绝一切声音，而且是单向透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是从里面往外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女声电子音响了起来，“亲爱的觉醒者，早上好。欢迎您使用自助兑换机，请按提示操作。” “请将生物手环放置于识别处。” 辛理低头看了一下，左手边的平台上亮起一块区域，上面画的示意图显示需要她手心向上，将手环靠近识别处便能进行芯片数据读取。 辛理依言照做。“滴”声过后，那一圈光圈由白变绿，显示验证通过。 眼前的电子屏上出现了四个选项，分别是“领取”、“兑换”、“储存”、“福利”。 只是前三个选项都是灰色的，只有最后一个“福利”能点。 辛理将其点开，上面显示出一排文字。 【晶核大放送】 领取说明： 每月可领取晶核*10。 【查看领取记录】【领取本月晶核（剩余领取次数：10）】 辛理在领取按钮上点了一下，跳出一个窗口。 【请输入您需要领取的晶核数量。】 她想了想，点击了全部领取，有备无患。 面前的机器很快开始运转起来，大约十秒钟后，脚边的透明隔板后面，由连接的传输带上缓缓推送出来了一个手掌大的黑匣子。 辛理将那黑匣子拾起，打开盖子，十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静静地躺在里面。 第102章 13天15小时零3分47秒 拿到晶核后, 辛理回到了家属楼。 一开始辛理还在想，为什么特殊行动处连一个操作说明都没有，等她拿到手上了才知道, 任何一个觉醒者都能对吸收基质无师自通。 她将晶核放在手中, 虽然这是从丧尸大脑中剥离出来的，但是却丝毫没有丧尸那股腐臭的味道, 甚至还散发出一种圣洁的气息。 辛理闭上眼, 用精神力感受着晶核的存在。很快发现精神力可以轻易地穿透晶核表面上那层透明的外壳，直接接触到内里的冰晶。 在接触到冰晶的时候，仿佛有一股暖流沿着精神力直接输入了她的体内，全身都暖融融的，就好像躺在温泉里一样，有种说不出的舒适和惬意。 随着基质的吸收, 辛理顿时觉得精神一振, 等她再看向手腕的时候, 上面的数字3已经变成了4。 说实话, 亲眼看到自己的生命倒计时，还是会有一种不真实感，而且她并没有觉得身体有任何不适。而绝密资料里显示，初代觉醒者在生命结束的那一秒之前, 身体没有任何异常，毫无征兆地就结束了, 就好像全身的生命力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抽取了一样。 辛理想不明白，索性也就将剩下的九枚晶核一一吸收。 13天15小时零3分47秒。 这是她目前剩余的寿命。 虽然数字增加了, 但辛理仍然有种紧迫感, 接下来行动的重点还要加上收集晶核才行。 突然，辛理感觉到手腕上的计时器传来轻微的震动。 她抬手一看, 上面的显示屏上出现了几个字。 “下楼集合。” 而信息来源上写着顾非池的名字。 顾非池说过，今天会作为他的搭档跟他一起出任务。辛理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收拾的，直接下了楼。 到了楼下，就看到一辆吉普停在了楼道口。 顾非池摇下车窗道，“上车。” 辛理没多话，动作利落地上了车。 车里除了顾非池，已经坐了三个人，刚好都是熟人。是在课上碰到的刺猬头女孩、指甲男和瘦弱眼镜男。 顾非池有点郁闷道，“我说要带你熟悉任务，结果白鲸说带一个也是带，三个也是带，索性让我把你们这批新人都带上了。” “什么意思嘛，能带上本大爷是你的荣幸！”指甲男柳眉倒竖，没好气道。他今天涂了个紫色的指甲，就差指到了顾非池的脑袋上。 没等顾非池发作，刺猬头女孩便抢先骂道，“谁要带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死人妖！” “你说谁死人妖！” “谁应说谁！” 车上瞬间吵成一团。 “咳。”旁边的瘦弱男青年轻咳了一声，开口道，“我叫陈默。” “我是施柔。”刺猬头女孩百忙之中还有空探头过来指了指自己，她咧嘴一笑，就看到牙齿上贴着个亮晶晶的钻片。 辛理淡淡一笑，简单回道，“辛理。” 施柔看向指甲男，后者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她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上，“你呢，说话！” “叫人家小美就行。”指甲男妩媚地撩了下头发。 “呕！” “施柔，你对得起你的名字吗？请你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好不好！” “那能不能请你不要这么母里母气的！” 辛理有些头疼，看来这一路上是安静不了了。 “咳。”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顾非池轻咳了一声，声音不大，但是任谁都知道这会再吵下去一定没好果子吃，于是施柔和小美都安静下来，陈默自我介绍完了之后就没吭声。 “为了让各位更好地熟悉任务，今天的任务难度等级不高，只是最基础的清理丧尸和收集物资，地点是南市的悦丰商场。” 悦丰商场在南市算是一家老商场，从前也有过辉煌的时候，但是如今新兴商场越来越多，悦丰商场只能算是在倒闭的边缘徘徊。台风期的时候，洪水将商场彻底淹没，但反而因祸得福，商场里的物资基本上都还存放于仓库内无人哄抢。 于是在洪水退去之后，商场准备重整旗鼓重新开始营业，就遭遇了太阳风暴。 因为客流量不多，所以商场里的丧尸密集程度，比起普通的超市来说就大大降低了，所以确实很适合他们这一队新人前往。 巧的是，悦丰商场距离辛理在南市的出租屋不远。 “在开始任务之前，我先来确定一下每个人的职责范围。”顾非池道，“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是锻炼你们，所以我属于机动组，如果任务过程中有突发情况发生，直接按下手环的紧急呼救按钮发送定位，我会马上赶到。” 辛理看了下手环，果然在屏幕侧方发现一个橙色的紧急呼救按钮，长按三秒即可将当前定位发送至关联成员的手环中。 “你们每个人的天赋都报一下。” 施柔道，“我的天赋是穿透。” 穿透属于非常实用的天赋，不仅能够在丧尸追逐的时候行动更加灵活，还具有部分身体部位穿墙而过的效果。试想跟丧尸一墙之隔的时候，直接伸手穿透墙体，将其斩杀，无需跟丧尸正面冲突便能毫发无损地完成任务 小美笑嘻嘻道，“我是石化天赋。” 石化其实也是一种元素系的天赋，能够把触碰到的一切活物石化。但是丧尸其实不属于活物，它介于生和死之间，所以并不能直接石化，只能减缓他们的行动。不过这个天赋倒是有一个防护效果，能在自身周围竖起一道坚硬的岩石盾壁，如果可以跟施柔的天赋互相配合，或许某些时候能够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陈默顿了一下，说道，“我的是能量吸收。” 他可以吸收各种能量，比如光能、电能、热能等，将能量储存在体内从而转化成为自身的能量，在战斗的时候将能量释放出来制造破坏。 辛理还是一样言简意赅，“复制。” “复制？”这个天赋说出来便让三人一愣，显然都没接触过复制这类的无属性天赋。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暂时复制一种天赋效果使用。” “我去，这么牛？”施柔惊道，“那如果和我一起的话，是不是我们两个人可以一起穿透墙壁？” “跟我跟我！我们双倍石化，丧尸岂不是走不动道了？” 辛理含糊道，“也可以这么说……” 辛理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她的复制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实际上若是想要做到他们想象中的效果，需要依靠的是她的其他天赋。比如穿透墙壁，辛理可以在贴近墙体的瞬间将墙体清除，实现物理穿透。而石化丧尸，则需要依靠她的锁定效果，同样能将丧尸定在原地。 相比起激动的施柔和小美，陈默倒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他坐在车上的最后一排，看着辛理若有所思。 “好了，下面我来分配。施柔小美一组。陈默辛理，你们一组。” “啊？为什么啊？我才不要跟这个人妖一组！”施柔不满道。 小美不乐意了，“你以为我想？让我跟辛理一组吧！” 但是任由他们两个再吵，顾非池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其实这样的分配是最合理的，施柔小美的天赋刚好能够互相配合。辛理的复制，则能在陈默释放能量的时候，将那能量复制同样的一份，发挥出双倍的威力，将复制的效果最大化。 从防空洞出来之后，一辆吉普车沿着之前任务组清理出来的街道，径直来到了悦丰商场附近。 将几人送到目的地后，小周便直接驱车离开。等辛理等人清理任务完成之后，再派来车队将物资统一运回收容所。 悦丰商场建立在城东的一片旧小区中心，小区里的丧尸大多被之前出勤的任务组清理干净了，街道上还可以看到残留的血迹和肉渣，以及各种焚烧丧尸的痕迹，周围安静得出奇，只剩下眼前的商场被一圈警戒线围了起来，示意里面还未清理。 此时辛理几人刚刚下车，他们就听到商场里传来几声嘶吼，辛理身边的陈默吓得身体一抖。 顾非池“咦”了一声，“今天的丧尸好像有点躁动。” 施柔嘴角一撇，“大概是感应到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了吧。” “谁不干净了？！” “……” 只有辛理知道，大概是因为闻到了她身上浊血的味道，这才让丧尸们蠢蠢欲动。好在这一路上的丧尸已经被提前清理过，否则大约辛理一进城，丧尸们就一个接一个地围上来了。 得想些办法掩盖住她身上的味道，否则迟早会露馅的。辛理暗暗思索道。 商场一共六层，施柔和小美负责一到三层，辛理和陈默则负责四到六层。 顾非池将几捆麻绳递给四人，“丧尸清理完毕之后，物资可以统一运到靠近门口的大厅里，用麻绳捆在一起，到时候我会直接接运下去。” 辛理猜测，顾非池的能力跟重力有关，大约是要用麻绳将物资固定住，然后清除物资的重力将它们统一运到楼下。觉醒者们体质都比普通人好上一大截，可以把物资都搬到大厅，但是让他们一趟一趟搬下楼就太费时费力了。 虽然辛理有黑洞存在，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可她并不打算主动把这件事说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接着，顾非池把手中的两袋血分别交给两组人，“丧尸对人血敏感，有必要的话可以将血洒在不用的衣物上，可以把丧尸引开。” 这东西辛理熟悉，上一世清理丧尸的时候少不了用到这个东西。不过对于觉醒者来说，这就太过鸡肋了，充其量只是作为一个备用方案，在丧尸特别多的时候脱身用，毕竟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击杀丧尸，收集晶核。 第103章 血袋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 商场内没有电, 两队人决定分为一三五和二四六层分别清理，这样相隔不远，也方便互相支援。 还没进入商场, 几人就闻到了腐尸的臭味, 好在各自都有准备，从口袋里拿出了N95口罩。 听到从商场深处传来丧尸疯狂的嘶吼声, 施柔咽了咽口水, “我怎么感觉，他们好像特别激动？” 辛理在心里想着，有个浊血在这里，能不激动吗？按照经验，大约十分钟后他们就能顺着浊血的味道找到源头，她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四人绕到商场背后, 货梯旁边有一个安全通道, 他们决定从那里上楼。 破开一楼一间办公室的窗户, 几人鱼贯而入。 办公室的门从里面关上, 直接拧开就能出去。 施柔把耳朵贴在门上，微微皱眉，“动作快点，他们好像已经听到这边的动静了。” “这些丧尸的听力未免也太好了吧！”小美有些纳闷, 他同样不是纯新人，之前也跟过一次任务, 那时候丧尸都是在楼里游荡，只有发出明显声响才会追逐而来。所以这次进来的时候, 他们都尽可能轻手轻脚, 更别说还隔着一扇门，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听到了。 辛理有些心虚,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抓紧时间去到安全通道。”安全通道的门很厚重，勉强可以拦下丧尸。她看了看门背后贴的安全疏散地图，从办公室出去右转到尽头左拐就是电梯间。 几人点点头，施柔的手放在门把上，默念，“三、二、一！” 她的手一拧，一下子把门打开。辛理冲在前面，她的手里已经握了一把匕首。 她先前释放精神力的时候已经感应到，楼道左边有三个穿着工作服的丧尸，正吸着鼻子，往这边摸索。所以几乎是在她露头的一瞬间，那三个丧尸就已经把目光锁定在了她身上。 几声嘶吼声响起，最前面的一个女丧尸，手指已经断成一截一截的，她身上的皮肤已经腐烂，眼眶里甚至吊着两只肥颤的蛆，隔着五六米远，辛理就能闻到她口中的腥臭味。 眼看他们就要朝她冲过来，而前方拐角处也隐隐约约能看到丧尸的影子。若是被前后夹击，只怕他们到安全通道之前，楼道里就会被丧尸堵得水泄不通！ 好在施柔和小美都不是第一次跟丧尸对战，两个人几乎同时小声“卧槽”了一下，便闭上了嘴。陈默倒是第一次面对丧尸，只是他本就话少，虽然害怕但还是忍着没吭声。 辛理心中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有她自己的话倒是不怕，但是带着三个人多多少少有些束手束脚。好在这三人虽然都是新手，但至少都知道大喊大叫会吸引来更多丧尸。 余光看到墙角的灭火器，辛理飞快地将灭火器箱打开，取出灭火器就往身后那个女丧尸脸上一扔，那十成十的力道直接将女丧尸的脑子砸了个粉碎，黑红的液体和碎肉溅了一地。而她腐坏的身体往后倒飞出去，将身后的两个丧尸压在身下。 辛理没时间去将她脑中的晶核挖出，朝看傻了的三个人道，“去安全通道里。” 三人这才如梦初醒，跟在了辛理后面。 楼道的拐角处已经聚集了五只闻味而来的丧尸，施柔和小美缓过神，也开始发动了自己的天赋。 施柔闪身进了拐角的一处房间。普通人的精神感知力大约有三米，她隔着墙体确定了墙后丧尸的位置，握着一把匕首的手泛起白光，直直地穿透了墙体，扎入墙后丧尸的太阳穴中，狠狠搅碎了他的大脑。 小美跟在辛理身后，在跑到拐角的一瞬间发动了天赋，四道灰蒙蒙的光射入了剩余四只丧尸的身上，只见那些丧尸的身体同时一僵，脚步立刻慢了下来，四肢变得比之前更加僵硬，他们的皮肤像斑驳的墙皮一样扑扑地落下来，露出里面灰暗的组织。 “哈，还敢追你爷爷不？”小美见状嚣张地笑了一声。 “少得意，你看后面！”从房间里出来的施柔不客气地说道。小美朝后面看去，这才发现后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几十只丧尸，他们几乎都是四五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大约是商场里的老顾客。 小美脸色一白，也顾不上跟施柔拌嘴了，“我的老天，他们今天怎么开始打团了！” 辛理脸色也不是很好，她没想到这些丧尸可以这么快就聚集过来。不过幸好办公室离安全通道不算太远，施柔随手将能看到的一切物品都往丧尸堆里砸，加上小美的石化天赋，总算让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 “快开门！” 辛理冲向了安全门，往里一推，没推开。 “门锁住了！” “我来！” 施柔和辛理交换了位置。辛理四下看了看，能扔的已经都被施柔扔出去了，周围只有有一颗一人高的盆栽是完好的，里面的植物已经枯死，大约是太大太沉搬不动，才被施柔放弃了。 辛理上前徒手将那颗植物拔了出来，拿在手中像一根巨大的棒槌，她挥舞着棒槌往丧尸堆里一扫，本就被石化天赋让腿脚更加僵硬，被辛理一棒槌掀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卧槽，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小美眼睛都瞪了出来，看着辛理的眼神越来越崇拜。 而那边，施柔直接发动天赋穿透了厚重的防火门，从里面将门打开，“快进来！” 于是，在丧尸占领电梯间之前，四个人就这样有惊无险地钻了进去，将防火门反锁起来。 安全通道里有一盏应急灯亮着，施柔和小美都有些微微喘气，辛理倒是跟之前没什么两样，汗都没出一滴。 “辛理，你也太猛了！” “你一定不是新手吧！快告诉我你是不是之前就跟顾问出过任务？” “我感觉你一个人就能清完这个商场啊！根本没我们啥事！” 说完这话，小美还没意识到不对，施柔先往角落看了一眼。陈默安静地站在那里，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抬起头，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太没用了，只有我什么都没做……” “没有的事。”施柔连忙道，“你已经表现得很不错了。”至少她第一次碰到丧尸的时候，远远没有他看上去这么淡定。 而且陈默的天赋虽然破坏力大，却有一个弊端，就是需要吸收能量了才能使用。而且吸收来的能量不能一直储存在体内，而是有时间限制，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他和辛理去到顶楼之后，先吸收一波太阳能，然后再跟辛理将丧尸各个击破。 小美大大咧咧道，“陈默小弟，咱们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我之前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差点尿都被吓出来。看习惯就好，这一级行尸，也就这样。” 陈默白着一张脸，低下头没有说话。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刚才他看到丧尸的时候就吓得腿都软了，要不是有辛理冲在前面，他怕是路都走不动。光是控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根本想不到要使用天赋。 施柔这时候也缓过气来，看向了辛理，然后一怔，“你的手……” 辛理抬起手看了看，她的指缝里血迹斑斑，就连衣角处都沾上了不少的血迹。她“啊”了一声，拿出放在了随身包里的血袋，上面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血。 血袋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 小美惊呼一声，“卧槽，我说刚才那些丧尸怎么成群结队地来追我们，原来是血包破了。” “不好意思啊，可能是被我不小心划破了。”辛理有些抱歉道。 施柔倒是没在意，看到辛理身上确实没有伤口之后，放下了心，“人没事就好。不过这一时半会也换不了衣服……”丧尸闻到新鲜的人血味道，肯定都被吸引过来了。 这就是辛理想的办法，她在暗中把血包戳破，让他们觉得丧尸是闻到了新鲜人血才集中过来的。 辛理对上她有些担忧的眼神，淡淡一笑道，“没事，这些丧尸我跟陈默应该应付得过来，如果实在顶不住可以直接发送信号，你们上来也方便。” 想到刚才辛理的表现，显然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她甚至连天赋都没有使用，就能把那些丧尸打得皮开肉绽，等复制了陈默的天赋，战斗力肯定成倍增长。 施柔点点头，没再多说。 四人只是稍微喘了口气，便直接上了楼。两队人在五楼分开，剩下辛理和陈默上到六楼。 两个活宝离开后，气氛一下子冷下来。辛理对于陌生人本就淡漠，而陈默也不是爱说话的人，所以一时间也没人说话。 到了六楼，辛理将精神力铺开，这一层是床上用品和儿童游乐设施，丧尸的数量不是很多。她数了数，一共也就二十只不到，都穿着营业员的衣服，还有零星的几个小孩丧尸，不难对付。 辛理回头对陈默说道，“你先去吸收能量。” 陈默点点头，六楼往上走便是楼顶，辛理用精神力勘察过了，上面没有丧尸。 大约五分钟后，陈默便下了楼。 陈默道，“我准备好了。” 接着踟蹰了一下，又道，“顾问说，你可以复制我的天赋效果……” 辛理看到他身上隐隐有一层微弱的淡黄色光芒，他抬起手，手心之中凝结出一个淡黄色的光团，这大概就是他的能量核。 辛理感受了一下，这个能量核心的强度，足够爆破掉丧尸的大脑。 她“嗯”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发动了天赋，将他手中的能量球复刻出来。随后，她的掌心中就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光团。 没等陈默反应过来，辛理猛地把防火门推开，就像推开自己家的门一样随意。 六楼商场中间围起来装满了海洋球、充气城堡、儿童滑梯等游乐设施，两边的店铺门口半开，零零散散的丧尸游走在其中。 安全门推开时发出一声“吱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环境里却显得尤为刺耳。 本就有些躁动的丧尸听到这个声音一愣，同时转过了头。 那道鲜美的人形大餐就那样大喇喇地站在门边，将手中的一个光团砸向了最近的一只丧尸。 可怜那个穿着售货员衣服的丧尸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变成了一团血雾。 第104章 你四我六 那些距离较远的丧尸一愣, 反应过来之后一个接一个的冲过来。 六楼的面积很大，丧尸的脚速又比普通人要慢上一些，最后的结果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往辛理的脸上送。 辛理很有种玩植物大战丧尸的感觉, 扔出好几个能量球之后才发现, 陈默在她身后呆呆地站着。 “培训所的课上过吧？直接朝着他们的脑瓜扔就行。”辛理好心地让到一边，说道, “我清左右两边, 你清中间。” 陈默手里捧着个能量球，虽然那才是原体，但看上去总感觉比辛理手中的少了些威力。他讷讷地应了声“好”，辛理便不再管他，自顾自地往左边店铺走。 六楼中间是一个大大的海洋球充气城堡，里面只有两只一大一小的丧尸, 正试图攀过海洋球网想去追逐辛理。海洋球网围成了一圈, 不会有其他丧尸靠近, 比起外面来说更安全, 也足够陈默练手。 看到辛理轻而易举的又干掉了两个之后，陈默回过头，深吸了一口气，往海洋球城堡里走去。 一大一小的两只丧尸, 看上去像是妈妈和儿子，他们穿着的亲子装上有大片暗红色的血迹, 母亲的脖子更是摇摇欲坠地挂在头上，只剩一点皮肉黏连, 伤口有被啃咬的痕迹, 里面的血管和筋肉都暴露出来。小一点的丧尸大约六七岁的样子，还没他的腿高, 他的脸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血肉模糊，上面的眼球都不翼而飞。 他的心跳如擂鼓一样，腿肚子直打战。但还是壮着胆子，他的小腿以下都陷进了海洋球里，一边走，海洋球碰撞间还发出一点声音，但那两只丧尸好像没听到一样，一心只想往辛理那边扑，把围起来的网都紧紧地撑成一个弧形。 走近了才听到，丧尸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嗬嗬”声，就好像嗓子那儿住了一个老头子，不停地清嗓子。 直到他能够清楚地闻到丧尸身上腐烂的恶臭时，陈默才停下脚步。那两个丧尸背对着他，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只要轻轻地把手中的能量球往他们的脑袋上砸去…… 陈默颤巍巍地抬起手，瞄了半天，就是扔不出去。那两只丧尸的脑袋一直往前顶着，两只手用力地从围网的缝隙中探出去，只听见“撕拉”一声，那围网顿时被他们抠开一个洞！ 眼看着两只丧尸就要从洞里穿出去了，陈默心里一急，眼睛一闭，猛地把球往丧尸脑袋上扔。 “啪”的一声，是皮开肉绽的声音。 中了！ 陈默兴奋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的心里凉了半截。 他刚才闭着眼睛扔能量球，结果最后失了准头，那球砸在了大丧尸的肩膀上。能量球确实威力巨大，只那么一击就让大人丧尸的手臂连根断掉。 可是丧尸的大脑才是弱点，断了臂膀的丧尸如果说跟平时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更愤怒了。 那只大丧尸缓缓地转过头，看到近在咫尺的陈默，愤怒地大吼了一声，猛地往他身上扑过来。 陈默吓得胆颤，情急之下凝结不出新的能量球，只得下意识的用持着匕首的左手往前一挥。 这次运气倒是很好。大丧尸那本就摇摇欲坠的脖子被他割了个正着，啪嗒一下，头颅咕噜咕噜地掉到了地上还滚了几圈。 没等陈默松口气，另一只小丧尸也看了过来。 大约变成丧尸之后，母子连心也还起着作用。他木着脸，灰色的眼珠往下转，看到倒在地上的母亲，再看看手里持着匕首的陈默，那本就只残留了一半的脸看上去更加恐怖。 他大张着嘴，嘶吼着朝陈默扑咬了过去。 他的体型太小，陈默又挥了一刀却扑了个空，慌张之下倒退几步踩到了海洋球上，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不过反而让他避开了小丧尸的扑咬。 但很快小丧尸便扑到了陈默的近处，他随手拿过一个儿童木马玩具抵在身前。可是那丧尸虽小，力气却大得很，那大张着的嘴距离他的喉咙只有不到二十厘米，他几乎能看到小丧尸牙缝间残留的血渍和肉渣。 陈默很快想起刚才丧尸母亲脖子上那道伤口，形状吻合。显然，母亲抱着儿子躲在海洋球充气城堡里的时候，儿子就已经变异了。变异之后的儿子朝母亲的脖颈狠狠咬去，变成了他所看到的一大一小的丧尸。 想到这里，陈默手一软，那小丧尸的嘴距离他又拉近了十公分。 他好像脖子被掐住似的，从喉咙里发出了颤抖的声音，“救……救命！” 不远处的辛理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她手上源源不断地复制出能量球，飞快地投出，一个又一个丧尸倒了下去，只是丧尸此时也已经聚集在一起，让她暂时脱不开身。 她高声道，“能量球！” 闻言，陈默好像才想起来自己的天赋。混乱的脑子难得清醒了片刻，他下意识地调动体内的精神力，很快右手便凝结出一颗淡黄色的能量球。 能量球在手，恐惧都退散了些许。他咬着牙大吼一声，将右手按在了小丧尸的头上。 几乎是在能量球接触到小丧尸的同时，他的小脑袋瞬间炸开，就好像投放了一枚小小的手榴弹，将他的脑子炸成了一团血雾，溅了陈默一头一脸，小小的身体也无力地躺倒在陈默的身上。 陈默手忙脚乱地把小丧尸的身体踢开，坐着往后退了一大段距离，然后在原地愣了几秒，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哇”地一声把今天的早餐全吐了出来。 等他只吐得出酸水之后，他才喘着气擦了擦嘴，然后抬起手怔怔地看了半天。 原来，这就是杀丧尸的感觉。 那力大无穷，嗜血吃肉的丧尸竟然可以这么轻易地就被他打倒。那股盘绕在心头的郁结之气随着丧尸的死亡终于消散，他的心中升腾起一种感觉，那终于翻身的快意，还有对力量的迷恋。 他几乎想仰天大笑一声，看啊！何正阳！任凭你再有钱又如何？在末世里，是他陈默说了算！ 辛理自是不知道他心中激荡，见他终于把那丧尸解决了，这才收回视线，在陈默看不到的地方，一次性复制出五个能量球，将剩余的丧尸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她拍了拍手，朝海洋球城堡里走去。 “你还好吧？” “嗯。” 陈默淡淡地“嗯”了一声，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嫌恶地看了看衣服沾上的血迹，“把晶核挖出来收好。” 听到这话，辛理看了他一眼，后者正理所当然地看着她，显然这句话就是跟她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陈默给她的感觉跟刚才不一样了。 也许是注意到她目光怪异，陈默微微抬起了下巴，莫名道，“怎么？” 辛理摇摇头，“没什么。” “那还不快去？” “……”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颐指气使的了？难道是被丧尸吓坏了？ 想到刚才陈默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辛理压下心中的不爽，没有吭声。 就当他被吓得脑子错乱好了。 看着辛理往外走去的背影，陈默有些得逞地勾了勾嘴角。这些脏活累活，本来就应该她干。她这复制的天赋，说到底还不是靠吸他的血？如果没有他的能量球，她怎么能解决掉这么多丧尸？比起他来，她充其量只是冷静了一些，他承认，他一开始是有些怕，但谁不是从新手过来的？以后习惯了，他这天赋，还不知道发挥出多大的威力。在特殊行动处里独当一面也不是不行。 此时的他完全忘记了，刚才他是如何被两只丧尸吓破了胆。 辛理走出充气城堡，外面的丧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能量球的爆发力很高，她砸得又准，因此到处都是爆炸开的血迹，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不过辛理早已习以为常，她走到最近的一具丧尸旁边，脖子上一滩放射状的血迹，中间还混杂着一些白花花的东西。 辛理拿出匕首，在白花花的东西里面翻了翻，匕首的刀刃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她将外面的渣滓挑开，果然看到了一颗沾血的晶核。 这时辛理才觉察出陈默天赋的好用之处，能量球炸开的时候并不会伤害到晶核，又能将外面的头骨给击得粉碎。若是用匕首破坏丧尸的大脑，她少不得要徒手掰开头骨翻找。 她喜滋滋地从顾问发的随身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和一支镊子，用镊子将晶核夹起放入了盒中。 很好，寿命又加了一天！ 店铺外面的丧尸有十六只，辛理将晶核全部捡起也只花了十分钟。 她拍拍手站了起来，目光已经在店铺里那些床上用品打转。现在的昼夜温差仍然有五六十度，晚上睡觉的时候需要盖厚实的被子。六楼大约二十家店铺，其中八成都是床上用品店，剩下的卖的也是睡衣家居服之类。 没等辛理想好该怎么把那些物资集中到一起，就听到陈默在叫她。在辛理任劳任怨地把挖晶核的时候，他在充气城堡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此时看辛理不动弹了，他倒开口了。 “这还有两只。” 他的下巴抬了抬，指向倒在海洋球里的两具丧尸。 看他的意思，似乎不打算动手了。 辛理忍下不耐，故作欣喜道，“什么？你要把这两颗晶核让给我？谢啦！我很需要！” “谁说给你了？”陈默蹙眉，这人是在装傻还是怎么着？听不懂人话？ “这是你的工作，挖出来之后，所有的晶核我们四六分。”怕辛理听不懂，陈默强调道，“你四我六。” 第105章 我承认我刚才说话大声了点 “哈？”辛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默继续道, “当然了，你也不用觉得过意不去，虽然是复制我的天赋, 但毕竟你也比我多杀了几只, 就当是照顾你了。” 辛理简直被气笑了，她定定地看了一会陈默, 然后用手指了指脑子, 道，“你这里，还正常吗？” 陈默一愣，随即怒道，“辛理，你别不知好歹！我不信你不知道为什么顾问把我们安排在一组, 施柔和小美的天赋就算你复制了也没用, 如果不是复制了我的能量球, 你能杀得了那么多丧尸？” “……” 辛理翻了个白眼, 本来还想着他是新人，挖来的晶核他们五五分，就算是她做好事了，看来现在不用了。 她冷声道, “谁杀的就是谁的，我又不是你妈, 想要晶核你就自己挖。” “你！”陈默大怒，但辛理看也不看他一眼, 直接走开了, 留下陈默在原地脸色忽明忽暗。 他看向走远的辛理，又看了看地上那两具血肉模糊的丧尸, 心里又气又恼。 但是要让他放弃这两枚晶核，他也是做不到，两天的寿命对于现在只有十几天活头的他，还算得上一笔不小的“巨款”。 陈默咬了咬牙，终于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套挖晶核的工具。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鼓起勇气走向那两具丧尸，他可不会承认他让辛理去挖，是因为他不敢挖。 而辛理则完全不打算管他了。她去到店铺里把床上用品都统一归类起来，她只负责搬运自己的部分，属于陈默的那一半她碰都不会碰。 床上用品辛理之前就备有，在家居城里就复刻了春夏秋冬各几套，足够她使用了。所以也没打算继续复刻，只是看到不同款式的睡衣和贴身衣物的时候，她会挑几件好看的复刻到黑洞里。 对于女生来说，睡衣和贴身衣物几套也不嫌多。 只是床上用品虽不算重，体积却大，辛理只得从仓库里找到几个大号纸箱，将摆放在外面的样品都一一装了进去，就这样一家店铺也足足装了三四十个箱子。 看着一个个纸箱占据了店面的半壁江山，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辛理感觉有些头疼。光是一家店铺，就已经有这么多存货了，不使用天赋，一趟一趟的搬效率太低。 辛理转头看去，陈默还缩在海洋球充气城堡里不知道鼓捣些什么，确定他看不到这边，辛理便把店铺门拉上，一秒钟就把店铺里的三四十个纸箱尽数回收进了黑洞里，轻松不费力。 当然，她也不忘了留下几个空箱子摞在推车上，足足有她两个人高，她做出费劲的样子将推车退出店门，看到陈默还在原地，对她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于是便放心走了出去，拐了几个弯，把推车推到了六楼另一边靠窗的位置。 这里陈默就完全看不到了，她将黑洞里的箱子放出来一部分，只要不一个个数，那绝对不会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充其量只会觉得她搬运的效率高，速度快。 辛理按照先前顾问交代的，把窗户打碎，露出足够让一个箱子飘出去的缺口便住了手。她探头出去看了看，楼下的顾问似乎听到声音，远远的看到他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辛理故作不知，手并在一起扇了扇风，然后回去搬下一趟。 她回到商场处，看到陈默终于从充气城堡里走了出来，但是却呆呆地站在入口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辛理蹙了蹙眉，看到他手上拿着装晶核的盒子，看样子是将那两只丧尸晶核给挖了出来。 不是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像辛理一样高，普通人挖晶核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些心理障碍。 但辛理也没去管他，冷着脸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直到辛理走出去了几步，身后的陈默才开口了。 “辛理……辛理姐。” 姐？ 辛理有些莫名地回过头，看到陈默白着一张脸看她，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他走过来，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道，“对不起，辛理姐，我承认我刚才说话大声了点，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我们五五分吧，不，你把晶核都拿着。” 陈默说着说着，就要把手里的盒子都塞到她手里。 辛理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动作。她搞不懂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态度比起刚才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像极了人格分裂，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虽然他这次说了人话，但辛理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被他揭过去，这个人变脸极快，不值得深交，所以她淡淡道，“不必，你自己拿着，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陈默讷讷地又把盒子收了回来，眼神中有些试探，“我刚才只是被吓到了，才说了那些胡话，辛理姐，你不会放在心上吧？” 辛理不置可否地扯了一下嘴角，并没有回答。 而陈默却自行脑补了她还在生气，忙不迭地说道，“剩下的这些店铺都我来整理吧，刚才辛苦你了，现在歇着就好，等我把这这层弄好咱们就一起下楼。” 奇怪，太奇怪了。陈默这样子跟之前反差太大，甚至让她有些心生警惕。她不动声色地放出精神力，却没感觉到陈默身上有任何异常的气息。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打算深究，反正以后都是陌生人。 于是辛理道，“不用，你负责四楼，我负责二楼。” “这怎么行！”陈默勃然变色，以为他的示好会换来辛理的谅解，完全没想到辛理会做得这么绝，单独让他清一层楼，就算他的天赋威力巨大，但、但他还是新人啊！ 他急急道，“一个人多危险啊！再说了，你一个人也打不过啊，没有我，你去哪复制能量球……” 他声音渐渐变小，因为辛理手心里，直接凝结出了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能量球。 “你是说这个？”辛理微微一笑。 陈默惊得声音都变了，“你，你复刻天赋不是有限制的吗？” 这倒是忘了，不过问题不大。 辛理张口就来，“有效期24小时。” 陈默脸色更是惨白，抖着嘴唇，“顾问把我们分到一个组，我们就要互相帮助，你，你怎么能自己去呢？” “我怕分赃不均。而且顾问就在下面，你要有什么危险，按紧急按钮他就能马上赶到。” 辛理说完也不等他回答，扭头就走。她已经仁至义尽了，陈默接下来是死是活也跟她无关。 陈默阴沉着脸看着辛理离开，眼中闪着明晃晃的恨意，他的手上不知不觉地用力，差点将装着晶核的盒子捏碎。 他咬牙切齿，“很好！辛理！” …… 辛理自然不会在意陈默的想法，狮子需要害怕兔子怀恨在心吗？ 她径直下了楼。 路过五楼的时候，辛理稍稍把精神力探了进去，见施柔跟小美虽然还在吵嘴，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慢，比赛似的比谁杀的丧尸多。 五楼主卖男装和中老年服饰，丧尸比六楼多一些，但也只有二十来只。而且因为辛理在六楼，他们的注意力反而没有集中在施柔和小美身上，反而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摸到丧尸身后就是一刀。 丧尸的头骨很脆，轻易就能破开，更不要说是力量有加强的觉醒者。 见他们两个游刃有余，辛理便也放下心，径直走下二楼去。 二楼主卖女装，衣服鞋子饰品什么都有，比上面几层楼都要热闹许多，肉眼可见的足足有四十只丧尸，还有十几只躲在角落里的，也没逃过辛理的精神力探测。 辛理将防火门推开，门后站着一只等着偷袭她的长发女丧尸，她随手就把手里的匕首插入她的眼眶中，搅碎了她的大脑。 没有陈默在，对于辛理来说反而是好事，她不用再藏着掖着。 她就好像一头灵活的小鹿，快速地在商场里穿梭，把所有的丧尸都吸引出来。 丧尸虽然垂涎辛理的浊血，但是无奈移速太慢，比普通人的速度还要差些。辛理时不时还得停下来等，空闲的时候就随手把藏在角落里的丧尸来上一刀。 等到丧尸们都被她聚集在空旷的休息区后，辛理将手上的能量球放大到篮球大小，足足复制了五个，像炮弹一样朝丧尸群里轰去。 能量球被她放大后，威力更是大增。但在使用的时候却不会产生爆炸的声音，非常低调，这让辛理很是满意。 于是二楼的商场里，只有持续不断的皮肉绽开和头骨碎裂的声音。 不到十分钟，辛理就把整个二楼的丧尸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休息区里成了个血池，其他地方却干干净净。 辛理有些嫌弃地在那些血肉里找到晶核，一一装到盒子里。 而整理物资则更是轻松，她把所有放在外面展示出来的女装、鞋子都归类起来，放到一个个箱子里。其他没什么大用的饰品则被她收入了囊中。 等她将所有物资都清点完毕，又一次性地装入了黑洞中，走到靠近窗口的另一侧，将箱子全部挪出，连推车都用不上。 她满意地看了看劳动成果，然后用绳子将那些箱子都一一固定住。 做完这些事，也才花了不到半小时。 而楼上的施柔和小美还在五楼忙着挖晶核，甚至都没有开始整理物资，陈默则是在六楼不知道干些什么。以他们的速度来看，至少还要三小时起步。 事情办完，辛理有些无聊。她看了看窗外，她的目力能够看到顾问在车上打着瞌睡。 再往远处看去，就看到了她原来的出租屋。 辛理心中一动，左右现在也无聊，干脆先回出租屋看看。 而且，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在进到南市的时候辛理就使用了查找天赋，那根指引着复位针的白线，尽头就在出租屋不远处。 第106章 （三合一）辛理！又是你！ 辛理用精神力查看了一下四楼的情况, 四楼主卖运动装，在台风期后被抢购一空，如今只有少量几家昂贵的户外运动店铺仓库内, 能看到有库存, 但也属于目前缺口很大的重要物资。 也因为四楼向来冷清，所以丧尸数量倒是不多, 只有零星三五只穿着营业员服饰的, 有些躁动地到处嗅着，想要找到辛理的位置。就算陈默是新人，以他的天赋强度来说，也足以对付这些歪瓜裂枣。 但为了以防万一，辛理还是用新建文件在施柔身上种植了一个想法。 “六楼和二楼已经扫楼完毕，有空的话照看一下四楼。” 施柔是最好的人选, 如果真的出事了, 她的穿透能力能够让她以最快的时间赶往现场。之所以用新建文件而不是发送消息, 一来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其他能力, 通过新建文件种植的想法会让她自己补顺逻辑，不会过于惊叹她扫楼的速度。二来则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半路“旷工”，尤其是顾问。 手环虽然能够进行消息发送，但是顾问的管理权限是最高的, 只要他想，所有人的聊天记录他都能看到。 辛理安排好后, 走回另一侧窗台，从二楼一跃而下, 轻巧落地。这点高度对于她来说小菜一碟。 她的出租屋离这边不远, 若是她全速奔跑的话也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开车的话会更快。 小区周边似乎已经被之前的任务组清理过, 目之所及之处没有丧尸出没，但街道却萧条得厉害。 走过路口拐进一条小道，道路两边是两排矮矮的居民楼，以往总是充满人间烟火气息，街边总是有很多小摊贩，而今那一辆辆餐车都已经不见了，楼体上一路过来都有黏糊不清的可疑血迹，经历了不止一次的打斗。 辛理目不斜视地直奔出租屋。 明明只过去了三个月，结果却感觉恍若隔世。从楼下望去，她的窗户已经不翼而飞，大约是被谁打破了，进去搜寻过物资。 她进入楼道，里面有被水淹过的痕迹。往上走到三楼，门外新装的铁门大开，里面的防盗门虚掩着。 她缓缓推开门，看到里面一地狼藉。 辛理没有太惊讶，在离开之前重要的物资她已经提前转入怀表空间里，厨房还留着一些食水，并且把钥匙交给了汪阿姨。 此时厨房里那些物资已经不见踪影，她看了看门锁，倒是没有破坏的痕迹。 辛理用精神力粗略一扫，留在卧室床底的充气艇也不在了，但却看到床底有什么东西。 她走过去，弯腰在床底摸索了一番，最后在床板上摸到一个用透明胶贴着的信封。 她打开一看，里面放了一千块钱、一个金手镯和一张纸条。因为有胶带密封着，所以没有被水渗透。纸条上的字迹清晰可见，黑色的笔迹写着： “小辛，对不起。因为没有你的手机号，所以未经你的许可，借用了你厨房里的食物和水，请你原谅。现在手头上的现金只有这么多，剩下的阿姨用手镯来抵，若是不够的话，等你回来了，再补给你。汪阿姨留。” 她看了看那个手镯，是足金的，按从前的市价来说至少一万块，买她的那些粮食已经绰绰有余。 辛理稍稍放心了些，这至少证明汪阿姨一家撑过了台风期的那一个月。 她把信封里的东西收好后，闭上了眼，从黑洞中拿出了复位针，发动了查找天赋。 重新以俯瞰的角度看向整个南市，复位针末端延续出一根白色的细线。接着，她神情一冷，屋内竟也有白线绕过的痕迹。 在她和许哲分手之后，他就再也没进过屋内。所以这就说明，许哲在那之前就曾带着复位针进入她的屋内，时刻准备着要“纠正”她。 她定下心神，意识沿着白线穿过了几条街道，经过了许哲的小区、工作室，在那一团乱麻的细线中，她耐心地找到了最开始的那一端。 白线她和许哲家中间的一家店铺停止延伸了，看来这就是复位针最开始出现的地方。 辛理凝神看去，店铺已经破烂不堪，而门上的招牌隐约有几个字。 共济药房。 她缓缓地撤出查找状态，睁开眼睛，里面是如深海一般的沉郁。 …… 五分钟后，辛理站在了共济药房面前。 共济药房属于共济药业，而共济药业就是方舟生物旗下的产业。 这家药房已经在这附近开了至少二十年，辛理记得原先不叫这个名字，是后来被共济药业收购后改的店名。在方舟生物出现之后，许多药企破产倒闭，被共济药业吞并。 附近的属于居民区，而这家共济药房算是其中规模比较大的，甚至一些比较特殊的药都可以在这里买到，所以生意一向红火。 此时药房玻璃门上破了一个大洞，门上的锁大约是被抢药的人剪断，里面的药品都已经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七零八落的货架和柜台，连一台电脑都没留下。 辛理并不相信这里就是复位针的生产地。充其量这只是一家店面而已，仅提供售卖业务，并不承担生产的义务。 难道线索就在这里断了吗？ 辛理蹙眉，她重新进入查找状态，此时星球仪上的共济药房已经被她放大到了无数倍，她的意识跟随着白线，穿过玻璃门，穿过货架，穿过柜台，来到仓库的最深处，最后在地面上消失了。 辛理有些疑惑，按照刚才的记忆进入仓库。仓库里布满灰尘，地面上同样一塌糊涂，她来到白线消失的地方，把上面的纸箱和空药盒都一一挪开。 但入目可见那只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瓷砖地板。 此时辛理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在地下实验室的那一幕。刚开始进去，怎么看都只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其实只是利用了光线折射，模拟成了办公室的样子。 辛理蹲下身，用手在那块瓷砖上摸了一下，触感有些熟悉，果然，在瓷砖的表面上覆盖了一层能够折射光线的涂料，让这里看起来就是一块普通的瓷砖。 地面之下，应该还另有天地。 她启用了光影调节的天赋效果，这个效果能够调节视觉明暗，同时也能够无视光线折射，显示出事物本身的样子。 辛理重新看向那块地砖，虽然周围的场景还是仓库没有变化，但地砖的形态已经跟刚才的景象大不相同。原本地砖中心花纹的地方，有一个凹陷处，刚好能够放下一只手掌，掌心上有一个图案，乘风破浪的小船下面是一尾活灵活现的小鱼，在波浪中游动。 她记得之前蓑鲉将手放在墙面上，验证掌纹通过之后，墙面就能够自动打开，想来这里应该也一样。 辛理想了想，低声地开口唤道：“海葵。” 她的声音，以一种特殊的频率发送了出去，传达到了几十公里的南市收容所，海葵的耳边。 海葵正呆在房间里，他在组织里的位置比较特殊，平时一般没事就会呆在特殊行动处的办公室里，负责在有新的觉醒者加入的时候，起到鉴定和验证的作用。 此时他刚刚关上办公室的门，准备出去，就听到了辛理的呼唤。 他顿了一下，停下关门的动作，对面前的七鳗抱歉道，“我想起还有一些事没做，晚点再去找你吧。” “好吧。”七鳗虽然觉得奇怪，但她不是多事的人，干脆地点点头，然后眼疾手快摸了摸海葵的头，软软的，像毛茸茸的小动物。 海葵有些羞赧地躲了一下，还是没躲过，只好无奈道，“七鳗姐！” 七鳗这才收回手，笑盈盈道，“好啦，那我先吃饭去了。” 海葵点点头，目送七鳗离开，这才进入办公室。 他的身上缓缓泛起白光，一个无形的隔音罩在他周围升起。 “小辛姐，我在。” …… “你能打开这个门吗？” 辛理将眼中的画面跟海葵共享。 海葵很快看到了那个凹陷的手印，也同样看清了手印中心的那个图案，他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可以，但是我一个人还不够。” “这是组织里的加密门，上面有特殊指向的符号，意味着至少需要两个人才能打开。特殊行动处代表着鱼，另一个方舟则是代表，还需要一个方舟生物的人。” 辛理回想了一下，确实想起那时在地下实验室的时候，刺鳐和蓑鲉是先后验证了掌纹这才将门打开。 方舟生物的人，眼下就有一个现成的……只是顾非池显然不会答应来帮她把这个门打开。 “好，我知道了。” 虽然不能直接让顾非池本人过来，可是弄到他的掌纹并不难，只是他还需要一个帮手。 辛理将海葵的线路暂时切断，想了想，从黑洞中拿出一台笔记本，将巴尔的信号中转器插了上去。 很快，辛理的手机恢复了信号。几乎是同时，巴尔的信息就在她的手机上显示了出来。 “中午好，辛理。你需要帮助吗？” 巴尔总能第一时间感应到她的需求。辛理直接拨通了视频通话，巴尔那边的画面上出现一坨橘黄色的肉团，细看正是花生。 花生似乎正窝在巴尔的膝上小憩，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巴尔的摄像头大概装在了眼睛的位置，她此时等于和巴尔共享视觉。 辛理抿嘴笑了一下，叫了一句花生，然后直接将摄像头对准了地面上的那块瓷砖。 “巴尔，我想打开这个加密门，但是其中一人可能不太配合，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虽然她不介意把顾非池的手掌直接切下来，但这门需要活体生物掌纹才能够识别。 巴尔的脑中显示出了加密门的画面，他的主脑在一秒的时间里经过了疯狂的计算，然后说道，“如果能拿到掌纹数据的话，只要将我连上数据传输的接口，侵入系统，就可以开门。” 如果能把信号中转器连接上加密门的数据传输接口，它从后台绕过安全系统，直接将掌纹数据上传到数据中心，那么是可以直接将门打开的。 弄到顾非池的掌纹，显然比起砍掉他的手掌容易多了。 但现在显然是不能马上弄到了。 好在辛理也不急，她有许多的时间去破解这个谜题。 辛理重新把纸箱和药盒压在地板上，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原路返回悦丰商场。 …… 这一来一回，最多也就花了半小时，在回来之前辛理就用精神力探过，商场内跟她刚离开的时候一样一派平静，只是时不时传来几声丧尸的嘶吼。 她的精神力放开，看到顾非池在商场背后的巷道里，似乎刚刚醒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瓶可乐喝了起来。他的精神力强度比她要弱一些，对她的离开和归来都无知无觉。 辛理放下心，瞄准商场二楼，一跃而上抓住了二楼的窗台，轻身一翻，便无声无息地回到了原处。 再往上探去，施柔和小美还在五楼，已经开始清理物资。五楼是餐饮，扫楼工作相对来说比较繁琐，需要过滤掉腐败的食物，从中挑选出能吃的罐头、料理包、香辛料等，半个小时过去，她们的进度也才进行了不到三分之一。 辛理眼中一丝蓝光闪过，将种植在施柔脑海中的想法撤去。 正打开一瓶老干妈闻味的施柔恍惚了一下，打了个哈欠，很快摇摇脑袋，驱散掉突如其来的困意，继续手中的工作。 她的精神力继续往六楼探去，陈默似乎终于舍得从六楼下来了，在安全通道里四楼的入口处站立着，迟迟不肯进去。 陈默的反常引起了辛理的注意，她密切观察着他的动作。 天气很热，但他手上带了一双深色的尼龙手套，应该是从六楼店铺的仓库里拿的。辛理刚才就看到了，只以为是他为了清扫六楼的剩余物资而戴上的。 可是此时，辛理的心中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往他的手腕处扫去，只见他的手环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了下来。 陈默在四楼面前站定良久，久到辛理险些失去耐心，就要上楼把他推进四楼商场的时候，陈默终于动作了。 他似乎下定决心似的，迈开脚步。只是方向并不是四楼，而是往下一直走，走到了二楼，将耳朵贴在了防火门上，同时，他那薄弱的精神力颤颤地伸了进来。 这点精神力对于辛理来说就像蛛丝一样，弱得几乎一碰就碎。 辛理比他强大太多，对于辛理的精神力，他没有任何感应，以为隐蔽，实际上被辛理看得一清二楚。 辛理心中奇怪，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回到店铺里，虽然二楼已经被她清扫干净，但她还是假装在那些纸箱里做出收纳物品的样子，故意发出了一些叮叮当当的动静。 辛理感觉到他顿了一下，似乎是确认了她还在二楼，于是把精神力收回，又蹑手蹑脚地返回了楼道里。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去往五楼。 陈默果然如她所想，一步步登上五楼，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防火门。 防火门发出“吱呀”一声，五楼已经施柔和小美清理干净，没有丧尸的嘶吼，这个开门的声音就特别明显。施柔和小美的清扫工作才开始，此时离安全门不算远，闻声都转过头来。 施柔看到安全通道入口处站着身影先是一愣，看清是陈默后，有些疑惑。 “陈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辛理呢？” 陈默看着施柔，直把她看得浑身不对劲，这才扯了扯嘴角，“她自己去二楼了。” “自己去？”施柔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又是一脸崇拜，“辛理果然猛！自己就能清一层楼！” 一旁的小美也是一惊，“你们已经扫完六楼了？” 见陈默点头，小美顿时目露羡慕，“跟辛理一组效率就是高！” 刚才虽然辛理只是小露了一手，但不难看出她出手干脆又狠辣，动作利落，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几下就让丧尸丧失了行动力，为他们争取到了时间。 想到这里，小美又狠狠地瞪了施柔一眼，“不像有些人，动作比蜗牛还慢！” 施柔扯了扯嘴角，反击道，“哟哟哟！是谁13:12惜败啊？” 刚才她们进行杀丧尸的比赛，谁最后能拿到最多的晶核，谁就是赢家。而小美以一枚之差暂时落后。 于是他不甘示弱道，“你等着，三楼再战！” 眼看二人又要拌起嘴，陈默表情有些郁闷，显然事情的发展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他明明是为了谴责辛理独自行动，怎么这两个傻子却一点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 只是之前胆小老实的人设还在，他也不好直说，于是只好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们的激烈沟通。 施柔这才发现陈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缓缓靠近了她。 小美也反应过来，问道，“辛理去清二楼了，那你来这干嘛？四楼清了没？” 他面露尴尬，僵硬地笑了笑，有些咬牙切齿道，“我马上就要去了。” 小美点点头，无所谓道，“哦，四楼就在楼下，要有什么不对的叫那个穿墙人跳下去帮你。” 被称为“穿墙人”的施柔：“……” 小美说得也不无道理，她的天赋能够穿透墙壁，自然也能够穿透地板。要是陈默遇到了危险，她直接穿墙落地就能手起刀落，砍掉丧尸的脑袋。这里是最弱小的一级行尸，速度慢，头骨脆，就算是她也能够单独解决三五个。 所以她翻了个白眼，不跟小美一般见识，她看向陈默，“嗯，你别怕，有危险就按紧急按钮呼叫我。” 陈默点点头，话题终于引到他想要的地方了。 “施柔姐姐，能不能把你的手环借给我。”他把手套拉上去一点点，露出空空的手腕，“刚才被丧尸追的时候，我一紧张，把手环弄丢了。” “弄丢了？”施柔皱起眉，她抬起手，手环没有接口，是为每个觉醒者量身定做的，想要拆下来必须同时按下上方、左侧、右侧的三个按钮，手环内部的机关才能够被拉开取下。难道陈默刚才慌乱之中，三个手指都同时碰到了按钮？ 陈默解释道，“我本来想按紧急呼救的，只是一不小心记错了，然后就……” 他此时也顾不得这番话是不是漏洞百出，继续说道，“我一个人扫四楼，有些害怕。”说着他的肩膀还瑟缩了一下，刚才丧尸那凶残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小美撇了撇嘴道，“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同样是两只胳膊两条腿，也就牙齿尖利了一些，你不要把他们当做丧尸，就当做游戏里的人形怪，像我这样——” 他做出刚从武术训练室里学到的搏击术，拿着匕首挥了几下，倒是有模有样的。 陈默听到“牙齿尖利”的时候，脸色一白，没说话，而是用祈求的目光看向了施柔。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心狠手辣？！”施柔不客气道，她皱了皱眉，但看到陈默害怕的样子，也只好无奈道，“好吧好吧，那你一会用完了记得还我。” 她跟小美同在一组，若是有什么危险，直接用小美的手环联系就行。虽然大概率不会有。不过手环最主要的功能就是计算寿命，没有手环什么时候寿命到期了她都不知道。 陈默见施柔相信了他的话，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神色一喜，“麻烦你了，施柔姐姐。” 施柔伸出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三指分开扣住按钮，只听见“咔哒”一声，响起一声轻轻的机关响动的声音。随后手环特殊材料制成的表带松开，露出了里面银质的延长带，便于取下。 “紧急按钮是这个橙色的，可别再按错了。”施柔叮嘱道，生怕他又按错，把自己的也弄丢了。 陈默胡乱答应着，接过施柔递过来的手环，但却没急着套上，在原地踟蹰了半天，垂下眼睛，敛去眼中不明的神色，说道，“施柔姐姐，还有一件事……”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而施柔闻言，不自觉地把耳朵凑了过去，“怎么了？” “我……” 他开口的时候，气流缓缓划过她的耳垂，他嘴里呼吸之间却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让她觉得很熟悉、很不快…… 施柔还没想清楚，这股味道为何这么熟悉的时候，就听见身旁传来一声痛哼，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 她呆呆地往身后看去，身后刚整理出来的瓶瓶罐罐已经碎了一地，陈默似乎被一股巨力击中，直接倒飞坐在了她的调料纸箱里。 那些辣酱、肉酱、孜然、盐粒撒了他一身，看起来狼狈不堪。 施柔和小美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转头望去，才看到辛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这里。 震惊过后，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美，他先是兴奋道，“这一脚帅啊！” 辛理缓缓地收起右脚，刚才她一时情急，便直接冲上来把陈默给踢开。此时她拉住施柔，远离陈默，退到安全的距离外。 被强行架走的施柔还有些莫名，“辛理！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二楼吗？” 接着她又看向陈默，“陈默这是……” 是的，她第一反应不是辛理为什么会踢陈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辛理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哪怕辛理做出伤害队友的事情，她也觉得一定是情有可原。此时她一定不知道，这是新建想法文件给她带来的副作用，被种植想法的人，哪怕之后将想法文件撤出，也会对执行人有一种亲近感。 而陈默此时已经从那瓶瓶罐罐中坐起了身，脸上是施柔从未见过的怨毒。 施柔有些愣神，“陈默这是，怎么了？” 听到她的话，一旁的小美也不知所措地看向了不远处的陈默。陈默生于农村，小时候帮家里做工，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而此时，那皮肤却泛着一股不对劲的灰白，青色的血管从他的手臂一直蔓延到了脖子上。 辛理警惕地将施柔和小美拦在身后，冷声道，“他已经不是人了。” 不是人了？ 施柔和小美消化着这句话，后知后觉地看向陈默，这才发现，陈默的状态跟他们刚才杀的丧尸出现了类似的特征。此时他们离得远了，自是闻不到陈默身上刚刚才散发出来的，新鲜的腐烂气息。 辛理一开始只是觉得不对劲，在陈默离开二楼上了五楼之后，便也偷偷跟在了他的身后。 而那时陈默似乎心神不宁，完全没想到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在上了楼之后，辛理躲在墙角，以她的耳力，完全能够把他们之间的对话清晰地收入耳中。 而在陈默说他的手环丢失了之后，辛理立马反应过来他是在撒谎。她的精神力毫无阻碍地探进了他的随身包，手环正静静地躺在里面，显然是被他自己取下来的。 就在陈默拿到施柔的手环，凑近她的耳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息从他的口鼻之间不小心泄露出来。 施柔和小美虽然有过出任务的经历，但毕竟同样属于新手，对于丧尸的气味，并没有她这个在末世中打拼了五年的人那么敏感。 辛理几乎是瞬间就判断出来陈默已经变成了丧尸，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陈默露出了牙齿，目光停留在了施柔颈部的动脉处，显然是想一口咬下去！ 于是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墙角一下子跃到了陈默的身后给了他一脚，将施柔带离陈默的身边。 而此时，陈默缓缓从酱料堆里站了起来，头上身上都是酱料和融化的白色盐粒，别提有多狼狈。 他看着辛理，目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恨意，他吼道，“辛理！又是你！”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有些崩溃地扯下手上的尼龙手套，只见他的整条手臂都已经变成了灰色，手指更是紫得发黑，上面紧紧箍着一个皮筋，指尖前端已经坏死，但还是能够看到尖端有一圈新鲜的牙印，周边还有鲜血渗出，手臂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陈默面露痛苦，似乎在承受着尸变的疼痛。 此时他还没有完全变成丧尸，他有将能量吸收的能力，所以在丧尸的毒素进入他体内的时候，他抱着侥幸，用皮筋把指尖缠起来，试图阻止毒素传播到全身。可是毒素感染的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就算指尖彻底坏死了，也能够通过血管流向全身。 人在绝境之中，总会爆发出一种潜力。而陈默则是发现，他能够利用自己的天赋，吸收转化了那些丧尸毒素中传递过来的能量，而这一招也成效显著，血液中的毒素体感变得少了。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成为第一个不会被尸化的人时，却发现因为他刚觉醒，精神力有限，所以他并不能无休止地阻止毒素对细胞的破坏。 所以，辛理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陈默已经开始尸化。 此时，听了陈默的话，辛理只是冷声道，“自作自受，关我屁事！” 见她如此冷漠，陈默更是崩溃，他提高了声音，“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我才会被丧尸咬到！” 原来，在他解决完两个丧尸之后，飘飘然了起来，指使辛理去挖晶核。见辛理乖乖听话，他暗中窃喜，却没想到辛理挖完自己的，却没把他杀的那两只丧尸晶核挖出来。 他坐在海洋充气城堡里，因为刚才的爆发消耗了精神力，好一会才恢复过来。他想让辛理把剩下两个丧尸的晶核挖出来，本以为辛理会像刚才一样乖乖听话，但没想到踢到一块铁板。 【谁杀的就是谁的，我又不是你妈，想要晶核你就自己挖。】 辛理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就走。留陈默在原地简直要气得螺旋升天。 就她这么个只能依附别的觉醒者存在的天赋，凭什么这么对他？！ 陈默心中不服，但是也知道，辛理是铁了心不会帮他。于是他只好自己动手。 距离他最近的是那个较小的丧尸。地上虽然只剩下一团炸开的血雾，但陈默心中的害怕已经因为实力的爆炸提升而褪去不少，更多的是止不住的恶心感。 他半闭着眼睛，用镊子在地上挑挑拣拣了半天，这才在一团白花花的不明物中找到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晶核。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忍着恶心把晶核丢进了盒子里，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看着黏在镊子上的那些东西，他有些嫌恶地在小丧尸的衣服上抹干净。然后他的目光转向了大丧尸，那只大丧尸的头身分离，头颅被他一刀割去，滚到了海洋球深处。 一回生二回熟，陈默不再指望辛理，心中暗暗发誓一会下楼了一定要给她好看，不让她再复制他的能量球，看她怎么对付丧尸。他边想着，便走进了海洋球深处。 费了好一会功夫，才在海洋球中找到了那一颗头颅。 那女人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脸颊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而凹陷下去，眼睛睁大露出灰白色的眼珠，看着十分渗人。 而亲手结果她的陈默，自然是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但他没有在意，反而恶狠狠地在丧尸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嘴里小声骂了几句。 他蹲下身子，拿着镊子，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这一只丧尸他没有用能量球击中，所以头骨是完整的。而一级丧尸的头骨很脆，可以徒手掰开，只是他并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陈默想了想，决定凝聚出一个新的能量团，直接将丧尸的头颅炸开，这样取晶核就方便了许多。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陈默把装着晶核的盒子的盖子打开，摆在旁边，准备一会将晶核装进去。他有些嫌弃地将手覆盖在了丧尸的脸上，他只觉得触手冰凉。因为女丧尸的脸被他盖住了，所以他没看到，在他的手掌之下，丧尸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个角度，看向了他摆在旁边的晶核。 就在陈默就要发动天赋，将女丧尸的头颅粉碎掉的时候，他莫名有些脊背发凉。就在他改变主意，想要拿开手，直接将丧尸的头颅踩碎的时候，那本应该死得不能再死的丧尸头颅猛然动了一下！ “咔嗒”一声，是丧尸张嘴下颚骨发出的声音。她好像耗费了最后一点力气，直接咬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那一瞬间，陈默眼中的世界变得很慢，炎热的天气里，他心底渗出一丝寒意。 几乎是同时，他手中凝结出一个能量球，直接将手中的丧尸头颅炸得粉碎！ “啪”地一声，血液和脑浆再度溅了他一身，他却不再急着把那些肮脏的东西擦去。他垂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指。 指尖上，一个明晃晃的牙印好像在嘲讽他。 不知道是不是毒素侵入的副作用，他眼前恍惚出现了曾经看不起他的那些人。 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发小，在他一次又一次借钱不还之后拉黑了他，最后一句话是，“陈默，之前那五千块钱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人要知好歹，打肿脸充胖子还想要找我借钱，是你蠢还是我蠢？” 他本以为关系很铁的富二代室友，看到他捉襟见肘的样子，毫不在意地嘲笑道，“哈哈哈哈哈，你要是把你那妹妹叫来给我们玩一玩，我还能考虑借给你一万块。一万块买一晚上，高级小姐都没这待遇，你就知足吧！” 妹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就为了攒钱送你上大学，本以为你将来会赚大钱让我和妈过上好日子，结果呢！你太让我失望了……” 而妈妈，则是把他赶出了家门，目光里流露出绝望，“陈默，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脑子的人！别人是富二代花天酒地，你也跟着学！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我以后再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陈默好像又陷入了痛苦的沼泽，他抱着头，紧闭着双目，心中大喊着： “不！不是我的错！如果我有错，那为什么先死的是你们！” 台风期到来之后，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相继死在天灾之中。 而最后还剩下一个何正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那好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他之所以撑到现在，就是为了告诉他，他总有一天会把他踩在脚下！ 可是陈默万万没想到，他才是最后的输家。 他愣愣地看着指尖的齿痕，而地上那一颗晶核，闪着冰冷的光。 此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在培训处上基础课的时候，就曾说过，丧尸的弱点是它的大脑，如果只是割下它的头，那么还有一定的几率会保留一段时间的生机，下颌还能够活动一次，所以在杀丧尸的时候，要直接毁坏它的大脑。 而这只丧尸，显然就中了那个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几率。在被他割下脑袋之后，她迟迟没有动作，而是伪装起来，保留着最后一次动作的机会，在他靠近的时候，给他一击必杀。 为什么？为什么全世界都要跟他作对？明明他马上就要好起来了，明明他马上就要成为人上人了，明明他马上就要让所有人都俯首称臣！ 他正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不料却被这意外骤然被打破。 不服、不忿、愤怒、怨恨……种种恶劣的情绪像龙卷风一样侵入他的思想，他能感觉到指尖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那丧尸病毒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蚕食他的血肉，而他不堪一击。 在极致的痛苦之中，他看到了辛理。她从远处的一家店铺走了出来，似乎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也许是心虚，陈默急忙垂下头，掩盖住脸上的异样。 见辛理推着手推车将纸箱运出，他才急忙随便奔到一家店铺，在仓库内胡乱翻找着，终于被他找到一双搬货工不小心遗留下来的手套。 陈默将手指用皮筋箍死，就在他用尽一切办法，发现自己很快会无力抵抗尸化的进程时，他带上了手套。手腕上刚刚戴上的手环，他原本剩余的12天寿命，在他吸收了十枚晶核之后还有22天。 可是此时上面的数字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正在从22飞速下降。 陈默知道手环的数据和收容所系统相连，在变成0的时候会直接触发警报。所以他几乎是忙不迭地把手环取了下来，让那上面的数字停留在了个位数。 他看向辛理出去的方向，目光流露出刻骨的憎恨。 如果她肯乖乖听话，去挖那个女丧尸的晶核，那么被咬的就不会是他！ 如果顾问没有把他和辛理分在一组，他也不会碰到这种事！ 如果施柔和小美坚定要分开组队的话，他也不会被辛理害成这副模样！ 都是他们的错！ 如果说他注定要变成丧尸的话，他就算付出一切的代价，也要让他们陪葬！ …… 面对陈默莫名其妙的恨意，施柔和小美坐不住了。 施柔更是不可置信，陈默在她眼里，一直以来都老实本分，刚到收容所的时候，她看他饿极了，给了他一包方便面，陈默感恩戴德几乎要跪在地上，可是以前那个孩子，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看他那因为憎恨而扭曲的脸庞，她几乎无法把他跟自己脑海中那个沉默寡言的身影联系到一起。 此时不用辛理说，她也反应过来了，陈默之所以把她的手环拿去，是怕她按下紧急呼救的按钮，到时候顾问来了，他肯定会死。 施柔脑子都是木的，她下意识道，“陈默，你冷静一点，也许你还有救……我们把你送回收容所……让顾问想想办法！顾问就在下面！” 听到顾问的名字，陈默更是摇头，“不可能的，一旦发现感染，就立即处死。这是收容所的规矩。” 辛理想到，之前在物资中心领到的手册确实有这么一条标红的规则。 而顾非池虽然看上去笑嘻嘻吊儿郎当的样子，下手却一点都不比她手软，如果他知道了陈默变成了丧尸，会立刻把他处死，哪里容得上他还在这里长篇大论？ 辛理暗中对自己摇摇头，她还是太心软了。 小美震惊了半天，一直没说话，此时场面上冷下来，他不由得开口道，“陈默，事情变成这样，我们都不想的，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后续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已经看到，陈默手上凝结出来了一个巨大的能量球，辛理能感觉到，那威力比起刚才她复制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陈默在吸收了尸能之后，竟然还能在体内转化成为能量！ 而此时，那个巨大的能量球直直地对准了他们。 施柔一怔，难以置信道，“你……居然还能发动天赋？” 众所周知，尸化之后，人会直接丧失理智，变成一个顶着人类躯壳行走的怪物。而此时陈默不但还保有理智跟他们对话了这么久，甚至还能使用天赋，这简直闻所未闻。 “是啊。”陈默有些自嘲地笑道，以他的能力，假以时日，成为最强觉醒者也未可知，可是如今却这么不明不白地成为了丧尸，这让他怎么甘心！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们的。我只是想让你们陪我……上路！” 第107章 你太弱了 陈默消耗了刚刚从毒素中吸取而来的尸能, 转化成为辛理等人看到的巨大能量球，把他体内的生机也一并抽出。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让他无法再抑制住尸化的进度, 皮肤肉眼可见的变得干瘪, 整个人就像一具骨架，灰色的眼珠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收割他们的生命。 “是谁给你的自信, 能杀了我们？” “……什么？”陈默志在必得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辛理微微抬头, 跟陈默脑海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影相重合。 她说，“你太弱了。” 陈默顿时怒不可遏，他完全无法忍受这个字眼，仿佛将他的自尊按在地上反复摩擦。他怒吼着举着能量球冲辛理冲去。 辛理早已让施柔和小美退去安全的距离外，此时看见陈默冲她而来，不避不让。 他手中的能量球对于丧尸来说, 是很强大。但是对于辛理来说, 完全不够看。 她手中蓝光微闪, 伴随着一阵电流声响起, 她的身后同时出现了五个一模一样的能量球，球体周围不时出现黑蓝两色的闪光，能量核心更是能充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简直是强盗！ 陈默的表情愣了一下，他的那一颗能量球在这五颗能量球面前, 就如同小巫见大巫一样，完全被逼下去了。他满腔怒火, 她的天赋在他看来简直是耍赖，凭什么可以不问自取, 就能直接盗取他的能力成果？ 但此时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能期待于他的能量球比这几个仿冒品威力更大！ 他怒吼一声，五指张开往前一送, 巨大的能量球带着令人恐惧的威力扑面而来！ 而辛理的右手也同时往前一挥，身后的五颗能量球便一齐发出。 两边的能量在相撞的一瞬间，没有任何声音。过了两秒，一朵小型蘑菇云从商场中央腾空而起，剧烈的爆炸声裹挟着灼热的气流席卷了整个商场！震耳欲聋的轰鸣让躲在一旁的施柔和小美就算捂住了耳朵，都感觉到耳膜的疼痛。 爆炸产生的尘埃和灰烬铺满整个五楼，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等到扬尘和烟雾都散去，二人才们睁开眼睛，五楼的天花板已经被炸出个大洞，爆炸中心焦黑一片。 见辛理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毫发无伤，施柔才放下心，接着看向另一边。 在爆炸产生的时候，陈默那已经接近尸化的躯体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早已倒飞出去，浑身骨折了大半，此时他正断断续续地咳出黑色的鲜血，再也动弹不得。 辛理一步步走向前，在灰烬中心捡起了一个什么东西，施柔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自己的手环。 那手环不知道是用什么特殊的材料制成的，如此剧烈的爆炸之后，表面除了一些尘土，竟然没有一丝损伤。 施柔感激地跑过去接过了手环，再抬头的时候，看到辛理的面容还是和之前一样平静，似乎完全不在意刚才一招就将陈默打得没有还手之力，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当一个人只是普通的猛，会让人钦慕。但是当她特别的猛，只能让人发自内心的叹服。 见施柔看着她不说话，辛理道，“愣着干什么？” 施柔傻傻的“啊”了一声。 辛理无奈，“让顾问过来处理。” 施柔这才恍然大悟，“哦哦！”拿起手环，按下顾问的通话键。 “姐，你就是我的大姐大！”小美从远处跑来，激动坏了，不住地表达着敬仰之情。 此时，施柔那边也接通顾问的电话。 “喂？”顾非池有些懒洋洋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顾问，是我，施柔。” “有事说事。” “是这样的……”施柔小心翼翼地看了辛理一眼，“陈默变成丧尸了。” 顾非池的声音终于正经了起来，“怎么回事？” 施柔有些语无伦次，“他不小心被丧尸咬了，然后就变成了丧尸，还想来骗我的手环，对了，他还会用天赋……”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来我来！”小美把施柔挤到一边，用极其夸张的声音道，“顾问！我是小美，刚才陈默变成丧尸想袭击我们！结果被辛理一眼识破！然后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顾非池按了按眉心，他对新人一向执行放养原则。虽然他刚才听到了悦丰商场里传来的巨大爆炸声，但是因为辛理等人并没有启动紧急救援，所以他也就并未急着上去查看。结果通话一来，就是这么大的消息，不过从小美的话来看，她们都没受什么伤，所以他更是不急了。 “那现在呢？” 顾非池的冷静让小美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得老老实实道，“现在陈默好像快被辛理打死了。” “哦。”顾非池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尸体我会让人处理，你们继续工作。” 接着不等小美回话，便挂断了通讯。 小美呆呆地看了看手环，又看向了辛理，后者一脸无辜。 小美纳闷道，“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顾问对于死一个觉醒者这种事情，接受度比我想象的高？不是说觉醒者是收容所的重要财产吗？” 施柔道，“我记得手册上有说过，新人出任务，会有一个死亡率标准，只要存活率高于80%，那么组织上是不会追究责任的。” 陈默死了，从剩下的人数来看生还率刚好80%。 此时辛理朝陈默那边看去，他还留着一口气，显然听到了刚才她们和顾问的对话。他的后脑勺不知道撞击到了何处，破了一个大洞，此时他再也撑不过去，吐出了一大口黑血之后，头一歪，便死去了。 而辛理的脑海中，也响起了那个电子音。 【天赋：操控】 【获得效果：提取（E级）】 【提取（E级）：你可以将任何能量提取出来。】 【使用方法：CTRL+ALT+X。】 陈默的天赋是能量吸收，实际上是将各种元素的能量转化成为一种，属于元素系的天赋。是一个极为不错的攻击手段。 只不过由于本身天赋等级较低，加上刚刚觉醒的关系，所以在辛理吸收之后就只能表现为E级效果。虽然目前还有些鸡肋，但是以后如果能够获取到更高等级的元素系天赋，升级的前景也相当可观。 而且重要的是，用来炸开头骨取出晶核，总是方便一些的。 辛理看向地上的陈默的尸体，顾非池刚才说会派人来把尸体回收。从某种角度来看，特殊行动处对于觉醒者的死活并不会特别在意，反而是对于身体的归属权有着严格的规定。 这让她有些费解，人死了，尸体还能用来做什么呢？ 辛理回想到之前红鲤死亡之后，海葵和星鲷是想把她体内的晶片回收回去，难道关键就在于此？ 陈默的体内也会有晶片吗？ 此时施柔和小美在场，辛理无法做出破坏尸体的事，只得以后再跟海葵求证。 “大姐大，那四楼我们帮你分担一半？”小美看着她，有些吞吞吐吐。陈默死了，那意味着原本属于他的工作就要落到剩余三人头上，只是他们二人五楼都还没有清扫完，此时还能主动分担这一半的工作量，已经很不错了。 辛理反应过来，“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 清扫一层楼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如果等小美和施柔帮她分担那一半，可能几人又要晚些收工。她还急着回去弄手印打开加密门，时间紧张。 “那也行。”见辛理主动承担，小美和施柔也干脆地答应了，刚才她们二人私下商量了把最后的晶核分一部分出来给辛理作为感谢。毕竟如果没有她，她们可能也变成了跟陈默一样的行尸走肉。 辛理最后用精神力在陈默尸身上扫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晶片存在的痕迹。 半个小时之后，特殊行动处派人过来回收了陈默的尸体。 辛理在四楼看到那是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人，看起来应该是特殊行动处的其他部门。他们的动作很利索，用一个特制头盔将陈默的脑袋扣起，然后把整个人绑上了担架，直接运送下了楼。 走的时候，还会顾非池行了个礼。 辛理远远看到顾非池无所谓地点点头，他们便赶紧把尸体抬上车，离开了。 三个小时之后，辛理三人将整个悦丰商场清扫完毕。 施柔和小美执意要将十枚装着晶核的袋子递给她，她盛情难却只好接过。毕竟她现在确实很需要这东西。 于是今天一天的收获便刚好有整整四十枚晶核，她的剩余寿命又续上了四十天。 看到手环里的数字上升，那悬在头上的死亡危机感终于退去些许。 司机也在他们收工的时候从收容所派了车队过来搬运物资。辛理三人站在旁边，看着顾非池懒洋洋地动了动手，就见靠在窗口的那些纸箱自己漂浮了起来，像是有意识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排队从空中飘下，整整齐齐地在地上摆成几排。 第108章 ‘唤醒实验’ 这一趟任务收集的物资, 对于这个有四个新人的队伍来说，还算丰厚。 顾非池在发动天赋的时候，辛理在旁边留意着, 确定就是重力控制相关, 属于物理系天赋。 “辛理。”顾非池冷不丁叫了她一声。 她看过去，就见顾非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道, “队伍里出现人员死亡，你知道按规定，领队需要做什么吗？” 辛理：“不知道。” 顾非池一心二用，显然对于搬运物资这种事情已经得心应手，他靠近辛理，严肃道, “要——写报告。” 然后心有余悸似的, 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尤其是觉醒者死亡, 要写很多很多的报告。” 辛理无语了一瞬，然后道，“所以？” 顾非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击杀了陈默, 所以你也得写报告。而我的那份，也拜托你了。” 顾非池其实只是嘴上说说, 逗一下辛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辛理抿了抿嘴, 顿了一下, 道了声“好”。 回到收容所，顾非池便交给辛理一打手指粗细的资料, 看上去至少要写上一整天。 顾非池挑了挑眉，“交给你了，我的好邻居。” 辛理接过资料，一直翻到了末尾处，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这里，你先签名吧。” 顾非池也没有异议，能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他自然乐享其成。 辛理侧身一让，让顾非池进了屋，屋里多余的东西都被她收了起来，只剩下一张上面盖着一块透明玻璃的小桌子。 辛理有些抱歉道，“椅子被我弄坏了，顾问你就站着签吧。” 顾非池点点头，手下意识地撑在了玻璃桌面上。辛理将那一页需要签名的资料放在他面前，他刷刷几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全部填好之后我会直接上交到特殊行动处。”辛理微笑道。 顾非池一边感叹这个新人虽然看起来冷漠了些，但做起事来毫不拖泥带水，还处处为上级着想，果真不是一般人。 “明天到培训处进行进阶培训，今天你们已经通过了新人的第一项考验。明天就会给你们配备武器，并且执行独立任务，到时候你就要单独带领十个普通人，到更加靠外的地区搜索物资了。” 等顾非池离开之后，她从黑洞中拿出一支软毛刷，蘸取了少许石墨粉末，轻弹刷柄，让粉末落在了刚才顾非池手掌碰到的地方。 一个清晰的掌印在透明玻璃上显现了出来。 …… 入夜。 辛理的手机里已经储存了海葵和刚提取出来的顾非池的掌印。 只是她的表情有些凝重，又回想起了刚才和海葵的对话。 “特殊行动处要觉醒者的尸身做什么？” “方舟生物有一项对觉醒者的研究，被称为‘唤醒实验’。他们发现觉醒者在死亡以后，大脑里还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物质。而那种物质中就含有精神的本源之力，是可以经过人工修补的，修补完成之后再植入其他人的体内，就会继承同样的天赋。” “……除了天赋，晶片里会保留原主的记忆吗？” “这我不太清楚，这项技术还不是很成熟，只在试行阶段。” 辛理有些明白了，之所以要回收觉醒者的尸身，就是为了大脑里的精神本源。只要本源晶片没有丢失，那么理论上，可以无限定制出拥有同样天赋的觉醒者。而若是连记忆都能够继承的话，那是否就是一次“重生”？ 辛理心中发毛，她隐隐感觉到，许哲的重生或许就跟这个“唤醒实验”有关。只是他在上一世的唤醒实验一定不是发生在这个时间点，而是五年之后，这项技术成熟的时候。五年间，天赋和精神力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人类的常识范围，说不准就能够突破时间的限制，直接回溯到了末世之前呢？ …… 南市收容所的深夜，安静得出奇。只除了各个出入口亮着微黄的灯光，有值班的队伍留守，其他的建筑物都是漆黑一片，不管是觉醒者还是普通人，都陆续进入了深眠。 在白天的时候，辛理就已经查探出收容所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正是收容所和市区相连接的警戒带附近。 把守着警戒带的，最多的不是士兵，而是武器。为了防止丧尸的侵入，警戒带附近配备了收容所最先进的武器，能够进行红外射击定位的炮弹和重型武器。 值守人员也以哨兵为主，如有敌情，会直接先来一波无差别射击，一般情况下，零零散散的丧尸就会死在第一波防守中了。 但那是对于外部的警戒，从内往外反而会被忽视。毕竟，谁会主动从铁桶一般的收容所里外出找死呢？ 而今天辛理偏要“找死”。 她的身影融入了黑暗里，像一道无声无息的影子，神不知鬼不觉就来到了警戒带附近。 辛理如今的“无视”光环已经可以放开到方圆两百米的距离，驻扎于警戒带的哨兵都以普通人为主，此时的辛理在他们眼中就像空气一样。 于是，收容所前长达两百米的警戒区中，辛理如入无人之境，快速地穿过层层防御，成功去往共济药房。 三十分钟后，辛理出现在了共济药房门外。 她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没发现有外人来过的气息，于是径直来到药房仓库的那块地板前。 在挪开纸箱和药盒之后，辛理从黑洞中拿出一个军用无线电信号发射器，跟插入了信号中转器的笔记本相连接，巴尔在接管之后，通过无线电信号发射器，直接控制了加密门系统。 辛理将两个掌纹上传到了笔记本中，并由巴尔把掌纹数据一一验证。 几秒钟过后，经过明暗调节的视野中，地上那个掌印图案亮了起来。方舟图案闪烁着，而底下的游鱼好像真的在游动一般，只听一声轻微的金属响声过后，伪装成为地板的加密门向两边敞开，露出了下面黑洞洞的入口。 有轻微的机器声音自下而上传来，一个自动感应升降平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辛理深吸一口气，站了上去。 …… 五分钟后，辛理的脚终于踩到了坚实的地面。 这五分钟里，她换乘了三台升降平台，这地下工厂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此时终于从升降台上走下来，四周漆黑一片，地面上已经积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 辛理不需手电筒，直接用光影调节将视觉调亮，将地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庞大的地下工厂，而实际上出现在她面前的东西比她想象的简单许多。 这是一个仅一百多平米的空间，往上看却是极深，粗细不一的管道布满了辛理能看到的每一个区域。而每一个管道都连接着一个巨大传送带，就像辛理在机场时看到的那种行李传送带一样，但却比那大得多，几乎占据了眼下这半个空间。 此时传送带上面还留着一个纸箱，似乎因为太过破烂所以才被遗弃在这里。 辛理走过去，将纸箱上面的灰尘拂去，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8区专供。 最下面的一行字攫取了辛理的视线：Dylan中心电子零件加工厂。 辛理将纸箱打开，里面空无一物，但是角落里有一张被揉皱的纸团。她把纸团捡出抚平，那是一张A4纸大小的进货单，订货单位上填写的是“悦春路31号共济药房”。 分类在特殊电子医疗器具的第12行，辛理看到了“复位针”的字样。 她有些明白了。 共济药房只是复位针所属厂家的一个销售渠道，真正的工厂并不在这里，也许在更深的地方。他们在地下将这些器具生产出来，然后通过传送带运输到销售终端，通过升降台直接运送到仓库，最后通过药房进行售卖。 难怪辛理找不到任何Dylan中心电子零件加工厂的痕迹，它以药房做皮，实际上在背后进行非法生产。 辛理看向那些不知通向何处的纵横交错的管道，有一个可怕的想法。能够无声无息地在南市的地下造出这么一个巨大的工程，是不是代表，它的终端对接了南市所有的共济药房？ 而拥有这样规模的地下工厂，方舟生物的一角已经初见端倪。 辛理环顾四周，除了传送带，周围还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原本应该放置着机器，应该在员工撤出的时候也一同运走了。 她四处搜寻了一番，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传送带上。传送带的旁边有一个控制台，传动带的启动应该就是通过那个控制台来完成的。 辛理试着按下其中一个按钮，并没有任何反应，上面的电源灯是暗的，许是没有接通电源的缘故。 这对于她来说不是难事，她从黑洞里拿出了一台发电机，将机油加满之后，找到控制台的电源，连接到了发电机上。 安静的空间里，滴的一声响起。 辛理看到，控制台上的电源灯亮了起来。她根据上面的文字提示，看到传送带是将货物运输到这里，那么能否反过来，将货物重新运回工厂呢？ 辛理试着按下橙色的按钮。 几秒后，传送带生锈的齿轮“咯吱咯吱”地转了起来。 成了！ 辛理有些激动，但同时也不忘保持警惕。 她拿出三个大号的纸箱放到了传送带上，一个个排开，前面两个纸箱中装了些她从黑洞中复制的普通药物，而她自己跨入了最后的纸箱中。 第109章 埋藏在地底的机械世界 辛理随着传送带进入了漆黑的洞口。 一个巨大的铁罩子笼罩下来, 盖住了三个纸箱，进行固定。 传送带的速度由慢到快，到最后, 辛理甚至感觉自己坐在了一列高铁上。一路上只有机器运行的声音陪伴着她。辛理躲在纸箱里, 她能感觉到传送带在不断往前行进，直至完全离开南市范围。 直到辛理都有些困意的时候, 才感觉到传送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头上的铁罩子也随之抬起。 她从纸箱的透气孔往外看出去，勉强能够看到前方有一个闸机，看样子应该是放出射线对货物进行扫描检查的，只是这会没有通电，所以便成了个摆设。 前面两箱装着药品的纸箱发出声音，终于来到传送带的尽头, 因为没有人接应, 所以顺着传送带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辛理藏身的纸箱很快卡到了前面两个纸箱的后面, 发出明显的摩擦声。 辛理把重心放在纸箱一侧, 轻轻一用力，便歪到了另一边地上。 她的动静不算小，纸箱落地的声音甚至在室内回响了一下。辛理没有急着出来，她屈腿半坐在纸箱里, 将精神力铺开，做出防御的姿态。 只是她并没有发现任何活人的气息。 正当她心中疑惑的时候, 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响。 她心中一紧，抑制住了暴起的冲动, 呆在纸箱里纹丝不动。 来人的步伐似乎不像人类, 有些沉重和卡顿，行动之时发出了类似机器摩擦的响声, 听到那人的声音一步步靠近，辛理的精神力也看清了它的模样。 辛理头上的纸箱盖被一双机械手打开，一个方形的机器脑袋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滋……检测到残次品退回——” 它的头被做成了一个长方体的样子，眼睛的地方安装着两个摄像头，大大的机械臂是身体的三倍，就像卡车的摇臂一样，却能做出精细的动作。 看起来像是货运机器人。 它心口处大约是能源装置，此时那个地方在疯狂地闪烁着红光，似乎已经电量不多。 这种机器人一般没有攻击力，辛理直接站起身从纸箱里一步跨出来，它也好像看不到似的，把纸箱合上，撑着两只大臂，把箱子整个抬起。它的身体下方连接着轮子和履带，辛理刚才听到的卡顿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货运机器人把那个空纸箱送到了角落，一个堆满纸箱的区域，又接着把剩下的两个装满药品的纸箱同样运到那里。辛理一步步跟着它，来到了一个类似操作台的地方。 操作台没有接通电源，但它仍然按照规定的程序，在操作台上输入着些什么，辛理眼都不眨地盯着它的动作。 等它做完这一切之后，双臂才垂下，它胸前的能源装置发出一声长长的“滴——”声，彻底断电了。 辛理走向那个堆满了纸箱的地方，地面上用黄线分隔开来，用油漆刷着“回收区”几个字。回收区里摆放着很多辛理刚才看到的纸箱，上面都印刷着Dylan中心电子零件加工厂的字样，而上面无一例外都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刚才那个机器人应该就负责看管这个区域，而在太阳风暴之后，全球断电，它的能源装置也就最后维持了这么一点只够启动的电量。在检测到有货物退回之后，依然按照着原定的程序，将货物一一退回录入。 辛理看向四周，这里似乎是个中型卸货区，正中间有一个铁架做成的阶梯，沿着阶梯走上去，便能看到一扇五米宽的大门，在门的一侧还开了一扇小门，需要输入密码进出。 辛理按了一下屏幕，便发出“滴”的一声。这种密码锁都有独立的电池，此时电池还有电，屏幕随着她的动作亮了起来，显示了一行字。 “请输入您的工号。” 辛理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个货运机器人在小键盘上输入的最后一串数字，猜测那应该就是机器人的工号。于是大胆地在键盘上输入： NF9856。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她将门推开，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足够两辆车通行的走道，她背对着墙体，走道的另一侧是一整段围成一圈的金属扶手，她左右看了一下，几乎都看不到尽头。辛理穿过走道，来到扶手边，往下一看，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一个贯通天地的圆柱形金属空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辛理所在的地方甚至不是第一层，而是处于中低层的区域，往下看去根本数不清楚她所在的楼层，向上看更是好像没有边界一般，层层叠叠的通道一直延伸到天空的尽头。 整个蓝星上最高的大厦都无法跟这里比拟。 三架通天梯连接着所有的楼层，辛理出来的那个门，每一层都有无数个，负责将生产出来的货物运送出去。 而最吸引人的眼球的，就是最顶上的光源。 辛理后知后觉地发现，进入这个区域之后，光线便明亮了起来。而这一切的光源都来自于头顶上那个微微闪烁着的巨大光球。 像是一个“人造太阳”。 它的光芒虽然是金黄色的，但是却像月光一样柔和，让辛理将这整个金属世界都尽收眼底。 她往下看去，更是震撼。 她所处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一整个底层加工厂。面积大得装下十个足球场还绰绰有余，而下面密密麻麻地摆放着一台台深灰色的机床。而每一台机器旁边，都站着一个方脑袋的机器人，它们的身体结构比起货运机器人来说，更加精密和先进，即便有灰尘覆盖住，也能看到机身上闪烁的金属冷光。 粗略估算一下，这底下至少有上万台机器人。 它们的动作统一，身上的能源装置都被切断，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按下了暂停键，明明上一刻手中还在进行着零件的加工工作，下一刻却保持着永远的停滞。 辛理此时终于明白，Dylan中心电子零件加工厂，原来是一个埋藏在地底的机械世界。 第110章 检测到陌生入侵者 而此时, 这个地下机械世界好像完全停摆了一样，除了这些机器，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辛理沿着那个巨大的圆环形回廊走了一圈, 她试着进入其他的门, 输入了同样的工号却无法进入，推测每个门的后面都有不同的货运机器人, 所以开锁的工号也不同。 最后, 辛理在三座通天梯的其中一座停了下来。那是一个透明的悬浮升降梯，悬浮梯的侧方有一个半人高的柱子，上头顶着一颗水晶球大小的球状物，泛着黯淡的蓝色光芒，似乎跟机器人心口处的能量装置一样，是每一层悬浮升降梯的能量核心。 辛理把手放了上去, 触手有些冰凉, 上面的气息她非常熟悉。 她将体内的精神力注入了一点到球状物中。而那球状物身上的光芒, 随着她的动作, 忽闪了一下。 辛理加大了精神力的注入，很快那核心球的光越来越亮，最后竟然开始飞速旋转起来。悬浮升降梯启动的声音由小变大，像风穿过了狭小的管道, 停在了辛理所在的这一层。 悬浮升降梯的门一层一层地从左至右折叠打开，辛理踏步而入。 里面空间很大, 足够好几辆车并列排放，一人站在里面显得尤其空旷。 检测到辛理进入之后, 眼前的透明玻璃一层一层地合了起来。辛理看到身侧的透明玻璃上出现了一个电子光幕, 上面显示了电子工厂的3D视图。 仅是最下面的蓝色区域，就有整整一百层, 旁边的标识显示蓝色属于Dylan中心电子零件加工厂的范围。蓝色区域往上显示是灰色的状态，辛理试着点开，却提示检测不到对应权限，所以只能放弃。 她现在就在电子工厂的范围里。 而她所在的这一层有一个灰色机器人的标志，上面附带着楼层分类。 【B12区运输通道】 每隔十层，就会有一层不同分区的运输通道。辛理伸手在光幕上虚虚一划，各种各样的楼层分类，随着辛理的动作往下，一层层地显示出来。 底层多以电子元件为主，有很多晦涩难懂的电子元件名词，她只认得出一些普通的半导体、晶体管等零散器件，其他还有一些看不懂的核磁电路基板、核心能量传感器、纳米电容器等。 而越往上，就是越需要深加工的电子加工产品，包括电波检测仪、电磁脉冲、生物芯片等，辛理甚至看到了巴尔给她的信号中转器。 业务范围囊括了工业、通讯、交通、医疗等领域。 这完全超出了辛理的认知，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够建造出来的工程，更不可能是方舟生物和特殊行动处所能建设出来的。 辛理往下划了几下，终于找到一个“特殊电子医疗器具”的楼层，她轻点了一下，光幕就渐渐淡去，接着她便看到对面的楼层变得模糊了。那是悬浮梯以肉眼都无法分辨的速度，飞快地往下降。 几乎是一个恍惚之间，悬浮梯就在辛理所选择的楼层停了下来。 走出去依然是一个圆环形的回廊走道，无数个门隔绝了辛理的视线，她无法进入。 但辛理很快发现，她并不需要进入那些门内。刚才她被这个地下世界所震撼，所以才没有发现，原来每一个楼层的正中央都连接着一个巨大的悬浮光球，球体表面投影出了对面楼层的画面，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像是透明的，很容易被忽略。 辛理靠近回廊边缘，在扶手上找到一个类似启动悬浮梯的能量装置。在她注入精神力之后，光球上显示出了她所在的这一楼层的详细信息。 【B12区特殊电子医疗器具研发层】 【研发负责人：专家型NV8555】 【研发团队：Z2Q1-3201】 【安保员：W2005】 【物流：B12区运输通道-贰型高速传送带】 …… 辛理耐心地往下翻，终于被她翻阅到了复位针的相关信息。 【特殊电子医疗器具A类：复位针（一次性）】 【研发时间】2023年1月 【使用方法】插入RST孔内，进行颅内重启，即可恢复仿生人出厂设置。 【购入权限】出示仿生人身份证明 【其他说明】使用后，仿生人会格式化自主生成数据且永久无法恢复，需严格遵守《仿生人推行及保护办法》，在专业人员指导下进行操作。 …… 除了这些信息之外，旁边还滚动播放着演示动画。 那是一个随机生成的3D人类模型图像，一开始做出了开心大笑、伤心哭泣等情绪反应，还具体出现了家庭、聚会、工作中的场景，就像每一个正常生活的人类一般，甚至有些温馨。 而很快，那个人类模型开始莫名地出现暴躁、反抗、敌视等情绪反应。 人类模型太阳穴的位置被放大了，一行小字显示了出来：确认仿生人偏离原有设定，可通过此位置进行数据重设。 于是它的旁边出现了一双真人的手，扶住了它的头部，将复位针缓慢推入太阳穴之后，3D人类模型就好像失去意识了一样，不再有任何动作。三秒钟过后，人类模型又重新做出了开朗大笑的情绪反应。 看到这里，辛理感觉太阳穴凉飕飕的，原本那温馨的日常相处场景这时却怎么看怎么渗人。 在看到复位针的购入权限那一栏时，辛理突然回想起来。在和许哲的恋爱期间，每次出去旅游，他都会让她把自己的身份卡存在他那里，说是怕她粗心大意，把重要证件给弄丢了。而回来之后，又总会隔几天才还给她，说是忙忘了。 她突然有些不寒而栗，在许哲要把复位针刺入她的太阳穴之前，明明从未见过这种东西的她，太阳穴却仿佛感受到了恐惧的刺痛。 难道在那之前，她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的“数据重设”吗？ “仿生人会格式化自主生成数据且永久无法恢复……” 辛理默念着，回忆起在自由国的时候，明明从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却将三个大汉揍得趴下，武力值产生了惊人的改变。辛理一直以为，那是她重生后附带的金手指，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反应就好像刻在她身体里一样，完全不用思考，就形成了条件反射。 那是她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人为篡改的痕迹。 而现在，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没有错。 辛理深呼吸了一口气，早在第一次看到仿生人的相关信息之后，她就已经做好了自己是仿生人的心理准备，所以现在她出奇的平静。 联想到跟海葵的对话，如果说精神力和记忆可以同时储存在晶片里的话。那么她有理由怀疑，“重生”后的许哲，就是继承了晶片里的内容。 …… 查阅完复位针的相关信息之后，辛理想到在悬浮梯里看到的，那个地下世界的图像。 电子工厂往上，还存在着灰色的无权限区域。如果所底层属于机械和电子元件生产，那么她有理由怀疑，在更高的地方，会存在着跟生物相关的产业，或许可以从那里得到关于仿生人的更多信息。 辛理接着又查看了一些其他电子产品，发现那个球形显示装置只能列出对应楼层的产品信息。她决定再返回悬浮梯里，去其他楼层看看。 对于这一座几乎等于小型都市的地下世界，辛理心中充满无数的疑惑。 这里的主人是谁？如此巨大的工程，先前居然从未听闻。如此庞大的工厂运作起来，它们所用的能源是什么？ 这个工厂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生产零件吗？它的目标人群都是些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组织？ 而方舟生物，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太多的问题挤满了她的大脑，等辛理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走进了悬浮梯里，并且停在了另一个陌生的楼层。 每一次启动悬浮梯，都要耗费不少的精神力。秉持着不浪费一滴精神力的原则，辛理走出悬浮梯，决定在这一层搜索其他有用的信息。 然而在她走出电梯之后，却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光源扑面而来。 多次的战斗早已让她练出了本能的反应，在那股光源碰到她的前一秒，她猛地往后仰，腰身几乎折成了九十度直角，而那光源扑了个空，打在了辛理身后缓缓合上的悬浮梯门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敏感地嗅到了头发焦糊的气息，她的发尾在当时跟红鲤对战的时候就被烧掉了一段，此时好不容易重新长了出来，又被那激光一样的射线烧掉一截。 辛理敏捷地用手撑在地上，右腿迅速地对来人身上踢出。 “哐当”一声巨响。 辛理的身体已经经过千锤百炼，还有防火墙护身，这一脚踢出去她已经用了五成的力道，若对面是人的话，足够把他的头骨踢碎。 可是此时出现在辛理对面的却不是人类，而是一个两人高的巨型战斗机器人。 它的是一个金属人形，面部光滑，没有打造任何五官。它完全承受住了辛理的攻击，身体如金石一样坚硬，是真正的钢筋铁骨。 在那反作用力之下，辛理感受到了脚背传来的疼痛，不出意外的话，她的脚骨已经碎了。 战斗机器人心口处的能源装置跟所有机器人都不一样，闪着绿光，显然电量充足。 一个冷漠的电子音从它的方向传来。 “安保员W0088检测到B12区特制金属保险研发层出现陌生入侵者，主系统无指令，默认执行清洗程序。” 随着它的话语，整个楼层的光线猛然变红，发出了刺耳的防空警报声。【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0-120 第111章 怎么跟这“钢铁人”同台竞技？ 见那能射出激光的手心再次举了起来, 而这个角度辛理根本无法躲避。 辛理眼中一沉，手中瞬间出现了一把枪。 砰砰砰，她毫不犹豫就冲着它手心的洞口连射三枪, 如此近的距离, 每一枪都击中了靶心，仿佛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演练。 子弹跟金属碰撞发出了像指甲刮黑板一样刺耳的声音。 它的手心并没有因此损毁, 在子弹射中的前一刻, 辛理看到它的五指合并，而子弹就好像打到铜墙铁壁一样，反弹出去，在墙上留下一个个洞口。 五指合并而成的拳头，卸着千钧的力道朝辛理的脑袋上挥击而来。 辛理的反应也是迅速，她的头一偏, 感受到那慑人的拳风, 毫不怀疑如果被击中的话, 她的脑袋会被当场震碎。 她反手一个肘击狠击在了它心口的能源装置, 如无意外的话，一般机器人的弱点都在于此，只要能将能量装置破坏，那么它便动弹不得。 一击之后, 她听到了什么东西崩裂的声音，但不是对面的机器人身上发出来的, 而是她自己。 剧烈的疼痛从关节处传来，刚才那一击, 让她的手臂整根折断。辛理面不改色, 读取了之前保存下来的身体状态，崩碎的关节瞬间修复。 可是安保机器人也被她一击撤后几步才稳住身形, 只见它双手握成拳，摆出了搏击的姿势。 辛理皱着眉，看向它心口。那个能源装置依然闪烁着绿光，没有丝毫损毁的迹象。以她如今的力量，能够徒手打穿普通的防盗门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个能源装置外层还覆盖着一层透明材质，似乎比身体的金属部分还要坚硬上几分，根本无法破坏。 没等她细想，机器人的攻势如疾风骤雨一般落在她身上，辛理一边敏捷地闪躲着，一边冷不丁发动天赋企图阻拦她的动作。 她启用光影调节，试图扰乱它的攻击节奏。一开始机器人还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它把图像识别修改成了红外识别，她的动作还是清楚地显示出来。 于是辛理发动了锁定效果，但是这个天赋似乎只能对活物有用，打在机器人身上完全无效。 辛理每击中它一次，她对应的身体部位就会骨裂一次。跟之前燃烧身体阻挡二级尸驱的疼痛不同，她每一拳都会实打实地反作用在她身上，尽管每次都会及时读取身体状态，但全身仍然好像被什么东西碾碎了一般，没有一处完好的。 直到后来辛理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一边挥拳一边读取身体状态，同时还要防止它手心的激光射线再次放出。先前不小心中过一次招，肩胛骨碎裂的地方立刻被洞穿，钻心的疼痛附带着皮肉烧焦的痛苦，要不是她意志过人，早已疼死过去。 随着她精神力的飞速消耗，辛理也在思考着解决它的办法。这期间她试过各种方式，甚至想过要直接复制一台同样的机器人跟她对打，但是一方面它的动作很快，辛理躲避的同时还需要发动天赋将身体部位修复，无暇操作出复制的动作。另一方面，她发现她的复制天赋同样对它不生效。 想要解决它，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快些找到出口，离开这个地下工厂，它应该就不会追出了。第二个就是，将它身上的能源耗尽。 只是目前这两个方法做起来都难于登天。此时别说找到出口，就连辛理想要启动悬浮梯，安保机器人都不会给她输入精神力的时间。而它身上的电源丝毫没有耗尽的迹象，辛理更是发现有微弱的电流出现在最顶上的“人造太阳”和它的能源装置之间，它竟然能够通过“人造太阳”缓慢充能，想要耗尽它身上的能源，怕是辛理自己就先被拖死。 辛理心中忍不住骂了几句变态，就算她有防火墙护身，也还是肉体凡胎，怎么跟这“钢铁人”同台竞技？ …… 辛理紧贴着门，小心控制着呼吸，门后传来滴滴的扫描声，是二十层的安保机器人W0052在扫描她的行踪。 已经两个小时了，她完全拿这安保机器人没有任何办法。它全身的金属坚固异常，不仅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不管是红鲤的火焰，还是陈默的能量球，都不能在它身上留下一丝痕迹。以前无往而不利的种种天赋效果，在它面前就好似蚍蜉撼大树一般。她海量的精神力在这个安保机器人面前毫无用处。 比起印象中的战斗型机器人，它更像一个顶尖的武者，出手狠辣，不管是从反应、意识、力量来说都跟她不相上下，它出招也跟她旗鼓相当，让她有种处处掣肘的感觉，甚至感觉到它好像能够提前洞穿她的出招，做出相对的反应。 辛理身上出现了多处骨折虽然已经修复，但痛觉却无法消除，手指、肋骨、腿骨还残留着跟那奇怪金属相撞的痛感。辛理此时有些庆幸她有定时保存身体状态的习惯，否则她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在她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解决掉这个机器人的时候，采取了掉头就跑的策略。只是那机器人穷追猛打，她好几次被它逼入死路，不得不兵走险棋，边打边靠近扶栏处，最后翻身一跃，双手险险地扒住边缘，她往下一看，二十多层的高度让人眼晕，只要她手一松，连读取身体状态都做不到，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辛理小心地往里一荡，就落在了二十二层。 落地几秒后，辛理在原地等了一下，若是二十三楼的安保机器人也跟她一样从楼上爬下来，那么她不介意一脚把它踢到楼底。 显然机器人并没有她想象的蠢笨，她听到它在她跳楼的地方站立了几秒，楼上的警报声也随之停息，竟是离开了。 没等辛理为自己脱离虎口而高兴，就听到她所在的这一层像是接力一样，发出了一样的警报声，而一个距离稍远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接到示警，B12区能源动力研发层出现陌生入侵者，安保员W0099、安保员W0035请执行清洗程序。” 辛理目瞪口呆，原来每一层都设置了安保！而这一层更是夸张，还有两个！安保员W0088你真不是人啊，不仅打小报告，还要跟她车轮战！ 辛理嘴里发苦，只得认命地再次在这一层楼里跟另外两个安保机器人开始东躲西藏的游戏。 她试着要把自己收入黑洞中，可是只要她精神力一发动，不管她躲在哪里，那两个机器人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瞬间就是一道激光射线朝她藏身的地方打过来，瞄准的位置还是她的脑袋和心脏。 黑洞的发动会有0.5秒的延迟，而被这激光击中则是死路一条。辛理不得不躲避，这一躲就露出了身形，继续被追打。 在一次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辛理故技重施跃到二十一层，并且在二十一层警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次跃到了二十层。 这下总算给她自己争取到了几十秒的时间，说来也是幸运，这几层里没有一扇门是能打开的，除了负责物流运输的这一层有一个电机房的门半掩着，辛理三步并作两步就躲了进去，就在她合上门的时候。身后也传来了红外扫描的声音，似乎是在检测入侵者的行踪。 辛理不敢发动天赋，那安保机器人好像有检测精神力的装置，只要她一使用，藏身之处无疑会暴露。再者说，进入黑洞的位置无法挪移，她总不可能一辈子不从黑洞里出来。 好在她在跑路的时候，急中生智，想起来之前在地下实验室里的时候，捡走了蓑鲉和刺鳐的两件可以隔绝精神力探测的隔离服，将它披上之后，它们对她的探知明显没这么敏感了，这才让她松了一口气。 此时在电机房里，她终于可以打开黑洞钻进去，并且调节了黑洞里的时间，她的精神力快透支了，需要时间恢复。同时也想让那些机器人以为她已经离开。 脱下隔离服，她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她自己的血迹浸透，若是她穿着这身衣服出去到外面，怕是整个城的丧尸都会追着她跑。 她叹了一口气，将沾了血迹的衣服换下保存好，这可是珍贵的“浊血”，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辛理简单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回想着刚才的战斗，陷入了沉思。这几个安保机器人不知为何，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K82系列机器人如出一辙，只是省略了仿真人类皮肤和人工智能等系统，是更为纯粹的战斗型机器人。然而即便缺少了多种功能，依然造价不菲，一般的企业是没有实力大批量购入的。 而Dylan中心电子零件加工厂里，显然拥有数以百计的安保机器人。而从辛理对这里的初步了解来看，这一百层的地下加工厂里，在最顶上的那几层中，肯定存在机器人的相关研发楼层，整个地下工厂自给自足，拥有完整的产业链，根本无需从外面购入。 GPR科技对于人工智能领域的研究在业界是独树一帜的，此时在这里看到能跟K82相媲美的机器人，难道只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在黑洞里会隔绝信号，辛理一定会将信号中转器插入电脑，向巴尔问个清楚，现在只得出去再联系巴尔。 在黑洞里修整了一整天，精神力已经恢复到饱满的状态，辛理才从黑洞里出来。 此时现实世界也才过了两个小时，快要凌晨六点了，而今天十点收容所里还需要她参加一个培训，如今顾非池和七鳗两边都在盯她，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她必须尽快离开。 辛理小心地透过电机房上方的透明玻璃处，观察外面的情况。在几次疯狂逃窜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安保机器人都有固定的位置，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它们就会呆在离悬浮梯不远的立式机器舱内。 此时外面已经没有到处搜寻入侵者的安保机器人的身影，它们应该都回到了机器舱里。 只是她应该如何在不惊动它们的情况下启动悬浮梯，回到她来之前的那个楼层呢？ 虽然她可以从楼上直接跃到下一个楼层，但是要让她从楼下往上爬，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更何况这座楼的构造是圆柱形，一旦对面有安保机器人发现她，很可能会直接用激光在爬楼的她身上一通扫射。 之前跟它们的打斗，辛理多少也将它们的行为逻辑摸了个七八成。它们虽然武力值爆表，但是可能是所有战斗型机器人的弊端，它们不会像人工智能机器人那样通过思考对自己的行为升级。对于她的攻击，它们会做出恰当的反应，不是防守就是仅供。 但缺点就在于，它们总会做出一模一样的反应。尤其是两个机器人同时出现的时候，它们就像双生儿一样，对于她的攻击，它们的动作出奇一致。所以也就不存在一攻一守的情况。 辛理打定了注意，把门打开了一条缝，一枚手榴弹精准地从门内投出，落入了地下工厂的最底层。 楼体的特殊构造让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楼内回响，一楼的红色警报响了起来。 “警告！检测到一楼电子零件生产层出现不明爆炸，启动消防联动控制系统——” 手榴弹的爆炸范围不算大，一楼地面上只有小范围的生产型机器人被波及到，它们的防御比起安保机器人要弱上太多，好几个机器人被炸毁。 虽然手榴弹的威力有限，但是用来做诱饵已经足够。 辛理再次投出几个手榴弹，这一次爆炸的范围就大了许多，机器人生产大队中出现了明显的缺口。 虽然不知为何这座大楼里的主系统处于睡眠状态，但是不出辛理所料的是，这些安保机器人的系统相连，可以发起协助请求。 “警告！警告！一楼电子零件生产层出现多次不明爆炸，申请协助排查！” 辛理眼尖的看到，悬浮梯附近的机器舱有了动静，里面的安保机器人收到指令统一出动，下楼排查，包括辛理所在的这一层。 辛理心中默念道，就让这些机器人感受一下古人的智慧，学一学什么叫做声东击西。 就在安保机器人到达一楼的时候，辛理从电机房里夺路而出，冲到了悬浮梯处对能源装置注入精神力，进入悬浮梯内按下了按钮。 第112章 那个人一定会是K82 悬浮梯上行。 辛理进入地下工厂的时候, 记得南市入口的物流运输层是第三十层，所以这会她按下了三十层的按钮。 不过十层的距离，转眼就能到。辛理看着电子光幕上的数字飞速增加, 然而在三十层的时候却并未停止, 而是继续上行！ 辛理一愣，手指在电子光幕上的三十层按了好几下, 可是这光幕好像失灵了一般, 任她如何操作，就是没有反应。她眉头紧蹙，看着眼前的楼层模糊成一片，悬浮梯上行的速度很快，超重的感觉让她的心脏也深深地往下沉。 电子光幕上的3D楼层显示，第九十九层亮着光, 有人在上面启动悬浮梯！ 辛理没想到顶楼还有其他人, 显然那人的操作权限比她高, 所以悬浮梯优先响应了他的请求。 “叮”的一声, 悬浮梯门缓缓折叠。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甚至有些邋遢的男青年站在悬浮梯前，他胡子拉碴，黑眼圈明显, 至少好几个月没睡过好觉。 他走进悬浮梯的时候，耳上通讯器的指示灯正好亮了起来, 他伸手按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因此没注意到悬浮梯的顶上有一个人影。 对面的人说话了, “林博士，生产部门已经准备完毕了。” “我知道了, 直接交给GPR科技吧。” “是。”电话那头的人应了一声，然后顿了一下，还是有些不甘道，“林博士，我还是不明白，K82明明是您负责开发，凭什么要让艾伦那个小人……” “小陆。”林博士打断了他的话，“我再说最后一遍，GPR科技已经跟官方接触，准备开始合作量产，眼前这些利益都是虚的。T2怎么说怎么做我管不了，但是T3这边，在理事长回来之前，暂时由我全权负责。” “可是理事长还会回来吗？他当时在船上……” “小陆！”林博士抬高声音，对面立刻闭上了嘴，沉默良久终于长呼一口气。 “是我失言了，林博士。” 林博士揉了揉额角，“按我说的去做吧。” 他挂了电话，目光无意识地略过悬浮梯顶上电子屏显示出来的天空。他们常居地底，内心对于天空的渴望只能被投射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只是他知道，此时还不是走到真正天空底下的最佳时机。 只见他在悬浮梯光幕上划动两下，就看到在辛理面前只显示了楼层的3D视图出现了更多的内容。上面灰色的楼层已经激活，但是没等辛理细看，他就已经往下滑到了最底下，此时那里的楼层显示已经变红，一旁还有一个感叹号提示当前区域有风险，不建议研究人员前往。 他无视了那个警告，悬浮梯启动前往一楼。 …… “出了什么事？”林博士赶到一楼，就看到角落里堆放了一堆破铜烂铁，都是被炸飞的机械手臂和腿脚，安保机器人正在将那些报废了的生产型机器人清理到一旁。 而此时，有一个半圆脑袋的服务型机器人从它们之中滑出。它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头上冒汗的表情符号，若不是机械身体的限制，林博士相信它甚至有可能像人一样点头哈腰。服务型机器人发出一个有些滑稽的电子音，“非常抱歉，林博士。” 它身后伸出两条可伸缩的手臂，手里举着一个不锈钢方盘，里面放着几片手.雷碎片。而它身前的两只机械小手还搓了搓。 “爆炸产生的失火已经被及时扑灭，有一百一十三台生产型机器人受损，报废率控制在5%-8%之间，具体损失评估报告将在半小时后发给您。” “经过排查，爆炸源头是三颗92-3式手榴弹，生产地在自由国一线军工厂，根据抛物线推算，入侵者是在二十层扔出，安保部已经启动全面追查程序。” “自由国？”林博士闻言蹙了蹙眉，自太阳风暴以来，他们已经跟自由国彻底切断了联系。难道是GPR科技那边派的人？可是那一批零件还没有运送出去，GPR没有道理针对他们。 林博士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还好早在昨天他们就已经将全部零件生产完毕进入质检，底层生产车间这才空置下来，为了节省能源才切断了供给。 林博士本就为这次生产焦头烂额，此时感觉头更疼了，“人还没抓到？” 机器人头上的显示屏转了几个圈，最后出现一个扁嘴的难过表情，“是的，入侵者还在逃窜。很抱歉给你造成不便，林博士。” 林博士看着机器人在他面前焦虑地转了几个圈，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说入侵者在二十层？” 服务型机器人老老实实道，“是的。在六个小时之前，二十三层出现入侵者，活动范围在三十层至二十层之间，并且在三十层货运通道有出入记录。” 林博士一愣，突然想起刚才在启动悬浮梯的时候，上面的三十层楼层是亮着的，只是他当时以为有安保员从三十层下楼协助排查。现在想来，显然当时有人就在悬浮梯里，并且要去三十层！ 想到这里，林博士后背一凉，在他乘坐悬浮梯的时候，入侵者显然也跟他在同一空间！ 几乎是同时，他感觉到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一个影子，那人好像自始至终都跟在他的身后，此时终于亮出了他的獠牙。 “别动。” 一道冷冷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林博士感觉到太阳穴一凉，一个冰凉的硬物顶着他的额角。 …… 在发觉悬浮梯持续上行的时候，辛理就在悬浮梯里四处寻找出口。好在她发现悬浮梯被做成了天空模样的天花板，其实同样是一面电子屏。她将上方的屏幕撬出，爬到了悬浮梯顶上，好在悬浮梯的空间很大，即便有一块天空不是那么平整，也不容易被发现。 在林博士进入悬浮梯后，她将林博士跟对面那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横空出世的GPR科技竟然虚有其表，而艾伦是一个窃取研究成果的小偷。原来GPR科技和官方的合作早在太阳风暴后不久就开始了，这个林博士口中的生产准备应该就是指以K82为原型的“执行者”的生产零件。GPR科技明明早就已经拿到零件，却为何直到末世第四年才推出执行者？ 要知道执行者的战力不输给普通觉醒者，从前世一百个执行者就能荡平全国的丧尸就能可见一斑。若是执行者早些出现，那么华国不可能在末世里出现如此惨重的生命和财产损失！ 除非GPR科技本就跟方舟生物是一伙的，这就可以解释，为何方舟生物会使用GPR科技的无人机投放病毒。而也是在方舟生物的授意之下，让GPR科技延后执行者的生产时间，让基因进化的计划彻底发酵。 自此，最后一个参与者也浮出水面。 从天花板的间隙之中，她撇到了林博士胸前的铭牌上写着“林东”。 辛理手上凭空出现了一张名片。 【林东】 【GPR科技】 【研发部门研究员】 之前在林川市查查企公司陆修文办公室的电脑桌上，在键盘底下压着这张名片。她当时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却没想到原来这人其实另有身份。 在林东离开悬浮梯后，辛理也从顶上无声无息地跳了下来。 在悬浮梯中，她已经确认了林东并不是觉醒者，因此她的无视光环同样可以作用在她身上。安保型机器人的精神力检测设备，在她穿上隔离服之后，也失去了效果，因此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存在。 此时地面上一部分安保员在处理报废机器人，一部分则是乘坐悬浮梯一层一层地搜查她这个入侵者，任谁也没想到，她就跟在林东的身后。 林东被她用枪顶着，但是却出奇的冷静。他眼前站着的服务型机器人似乎没有见过这个场面，屏幕上出现一团乱码，从那电子音中听见了一丝焦急，“警告！警告！林博士，一楼出现入侵者，手持武器，危险程度二级以上，请您立即撤离！” 林东有些无奈，这个服务型机器人是他的初代研究成品，而那时的人工智能跟人工智障没什么太大区别，做事说话未免总有些笨手笨脚，智商也不太高。但是他是恋旧的人，所以一直没舍得把它淘汰掉，而是让它在T3底层的生产车间处理些杂事。 此时它在原地绕圈，辛理手中拿着武器它不敢靠近，眼前的意外状况让它的系统运算过载，甚至半圆形的脑袋上都开始冒烟。 林东道，“N001，关机。” “是否确认关机，请重复指令。” “确认关机。” 随着他的话语，那一直绕圈走的小机器人终于停下动作，脑袋也半垂下来。 N001身后的安保机器人不在此列，对着他身后的人做出战斗的姿态。林东心里叹了口气，开口道： “你不是GPR的人。” 辛理在面罩后面挑了挑眉，“何以见得？” “如果艾伦会派人来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会是K82。”林东的语气有些莫名自豪。 艾伦那边唯一能够拿出手的，就是K82，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人能够绕过Dylan的安保系统进入这里。但是显然这人不可能是它，K82就算被做得再像人类，也不会有呼吸。 林东语气有些淡然，并不像一个被人用枪顶着威胁的人质，反而更像一个运筹帷幄的指挥官，“这位女士，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绕过安保系统进入这里的，但是，来了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走的。” 辛理顿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抵住他的太阳穴。 见辛理没有说话，林东继续道，“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我如果死去，主脑系统就会从睡眠中醒来，自行启动警戒模式，看你的身后。” 她没有回头，一开始她的精神力就没有收回，自然知道整个地下工厂的安保机器人都赶往了这里。此时她的身后已经聚集了一百个以上的安保机器人，从刚才的战斗来看，两个机器人都能将她追得狼狈逃窜，如今那样的强者增加到了一百个。 像一张大网，严严实实地将她包围了起来。 第113章 拥有核晶体的K82是最完美的机器人 气氛紧张得像一根随时会崩断的弦。 一百多个机器人摆出作战的姿态, 明明是非生命体，辛理却能从它们金属制成的身体内看到军人般的气势。 其中一个机器人上前一步，“请你放下武器接受审判, 否则依照最高管理条例第五条, 对于严重危害管理者人身安全的歹徒，将会不惜一切代价铲除。” 它们的胸前有编号, 辛理认出说话的那一个是在二十三楼最先跟她打起来的W0088。 这些话听多了, 辛理耳朵简直要起茧。不是清理就是铲除，可是她还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 辛理撇了撇嘴，迅速拖着林东背靠墙角，让他挡在自己面前，面对着如潮水一般涌过来的机器人，开口道, “林博士, 我无意伤害你。” 林东任由她将自己的双手捆在身后, 有些委婉地提醒道, “你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让你的话完全没有说服力么？” “抱歉，但是我必须保证你不会按下通讯器上的紧急开关。” 听了这话林东倒是一愣，他刚才确实想趁辛理不注意的时候, 按下耳上通讯器的紧急求助按钮。只要连接到90层的通讯台，他们会自动将警戒模式升级到最高形态, 届时地下工厂只进不出，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难逃。 为了以防万一, 辛理将他耳上那个像纽扣一样, 扣在耳轮上的通讯器拿下来收好。 但此时，林东也注意到他们身前的机器人逐渐靠近, 他的神色变得轻松，“入侵者女士，你是在做无用功，安保机器人会把保护管理人的人身安全作为最高准则，只要你有一丝破绽，就会被装在手部的高能激光射线切割成碎块。” “——就像现在！” 话音未落，他猛地低头，将身后的辛理完全暴露出来。而眼前上百个安保机器人在检测到入侵者的面容后，同时抬起了手臂，眼看无数道射线就要将身后的辛理击杀，可是辛理的反应比他还快！在他低头的同时，辛理的手飞快地转了一个角度，抵在他额角的枪口变成了枪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竖在了他的鼻子前。 林东痛呼一声。他往下低头的力度本就大，结果恰好撞在了坚硬的枪把上。那力道简直要把他的鼻子撞歪，一股铁锈味在口里弥漫开来，鼻子有热流顺着鼻腔流下，他不得不重新把头抬起来。 而举起手臂的机器人们，又同时将手臂放下了。 辛理微微一笑，“林博士，我劝你还是别在你不擅长的事情上动脑筋，不然吃苦头的是你自己。” 林东眼里因为疼痛涌出泪花，“算、算你狠！” 林东此时很是后悔，在太阳风暴之后进入地下工厂的通道都被加密了，需要两个以上的内部人员认证才能够通过，而每次通过也必然会在系统内留下记录。而他今天一天都守在电脑面前，若是有人出入他一定能够收到提示。可是这个人却好像凭空出现在这里一样，这让他有些摸不清对方的路数。 林东叹了口气，似乎对自己现在的处境认命了，“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先让它们撤走。” 林东幽幽道，“它们是机器，听不懂。” “我不想说第二遍。” 林东犹豫了一会，还是道，“W0088，安保部远程待命。” 那张没有五官的金属脸面朝林东，“警告！入侵者持有武器，危险程度已由二级上升至一级，该指令有高度风险，请问您是否被胁迫？” 林东感受着额角顶过来的枪口，内心恨不得穿越回去，打死当初决定撤销安保人工智能系统的自己。他默默道，“没有。” “是否确认执行远程待命指令？” “是。” 于是，一伙机器人井然有序地撤离到了远处，没有林东的命令，它们不会轻举妄动。当然，前提是在管理人存活的情况下。 辛理把林东推开，他顺势靠着墙角滑坐在地。“现在可以说了吧。”他半仰着头，把鼻血擦干。 折腾了这么半天，他也明白过来。这人似乎确实不会伤害他，否则以她的速度，刚才就能直接把他的头拧下来。 辛理沉吟了一会，然后说道，“我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问。” “我有拒绝回答的权利吗？” “没有。” “……” 辛理想了一下，还是问了自己最在意的，“你们跟GPR科技是什么关系？” 林东抬眼看了看靠在墙角的那个女孩，她外面套了一件有些眼熟的隔离服，下身是方便活动的工装裤，露出来的一截小臂虽然纤细，但是却结实而有爆发力。脸上一个黑色的防护罩，看起来更加神秘莫测。 对于她的问题，林东倒是没有太意外，反应过来她也在悬浮梯里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把刚才的通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理论上来说，GPR科技是我们裂变出来的子公司。” 这件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因为按照原计划，他们此时已经作为执行者的研发人参与到官方的开发项目中，如果不是理事长的突然失踪让艾伦趁虚而入，顶替了他们将K82发布出去，那么也许地面上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想到这里，林东的神情有些黯然。 Dylan早在19世纪，就已经开始着手建设这座地下工厂，而这个项目最初是由官方授意的。随着人口的增多，地面资源的竞争愈加剧烈，在自由国为首的各个国家的施压之下，官方也在找寻其他的生存资源。于是成立了Dylan项目组。 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在地下发现了一种神秘的陨石，这种陨石里含有的能量超越现今世界里的任何动力资源，而这陨石唯一的缺陷就是惧光。因此他们以这种陨石为依托，建立了这座足以震惊世界的地下工厂，能够以极小的成本来进行生产和加工，足以在各国切断资源供给的情况下，仍能自给自足。 只是在自由国的渗透之下，这种陨石资源眼看就要隐瞒不住，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原Dylan项目组自发入住地底。辛理所看到的这地下一百层，也就是T3，只是冰山一角，属于Dylan的生产区。 T2则以生活区为主，居住着上百年以来在地底深处繁衍生息的研发组成员。 而T1的规模是T2和T3加起来的总和还大，仍在建设当中，足以证明这个工程是多么浩大。 “未来的华国人，将会全数入住T1，成为蓝星仅存的硕果。” 辛理微愣，“智慧地下城？” “你知道？”林东也怔住，然后有些激动地问道，“官方已经将这个消息公开了吗？” 辛理摇摇头，“我……只是偶然听说，以为是个传言。” 上一世智慧地下城的建设需要十年的时间，如今想来，能够容纳如此庞大的人口入住，十年怎么够？大约就是在T1的基础上进行进一步开发。 事情的脉络渐渐清晰起来。 “所以，K82也是由你们一手打造？” “我确实负责了K82的技术开发。”林东道，“收集了上千个人类素材样本，倾尽数十年心血，才得到一个K82。” 却没想到被艾伦一朝窃取了成果。 艾伦原先跟他一样，在地底出生、长大，进入了Dylan研发部。他们早有从地底迁回地面的计划，只是还需要一个时机。正好借由K82的发布，将华国科技水平抬高到世界领先的水平，激活完全模式的K82相当于拥有智慧的人形核武。 而艾伦也是他们经过考核，最先回到地面上的一批人。 GPR科技应运而生，带着Dylan研发部里最先进的技术回到地面，有Dylan研发部上百年的底蕴，出场即巅峰，成为华国科技的“奇迹”。而艾伦渐渐迷失在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赞誉声中，在K82发布之后跟地底彻底失联。 在各种力量的运作之下，就连官方内部也认可艾伦成为Dylan研发部的代言人。 “而我们成为了被放逐的人。” 后来，天有不测风云，台风、洪涝、太阳风暴、极寒极热……直到后来的丧尸的出现、人类的进化，他们虽然在地底，却也不能置身事外，因此他们决定继续启动“执行者”计划，以K82为原型，打造出一支人类最强机械军。 辛理终于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据我所知，K82的启动需要有一个特殊材料作为载体，怎么能做到量产？” 林东有些意外，这个人让他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他可以确定她不是他们三方势力中的任何一方，说起一些深层面的东西，她显然一知半解。但是她却很善于抓住重点。 “对，核晶体。” 艾伦在这件事上倒是没有说谎，他们花费了十年的时间才从陨石中提取出这种物质，足以给机械体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核晶体有也只有那一枚。 “其实‘执行者’并没有使用核晶体，仅仅只是加强型的战斗机器人，就已经足够扫平整座城市的丧尸了。” “核晶体是K82的灵魂，拥有核晶体的K82是最完美的机器人。” “核晶体在艾伦手上吗？”辛理的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 “不。”林东摇头道，“在知道艾伦擅自公开K82的时候，我就已经去到GPR科技，把核晶体偷了出来。” 第114章 你那个朋友，叫陆修文？ K82的发布会上, 它的表现让全世界都为之震惊。而其中最为关键的材料核晶体，却是在艾伦走了之后的十年间，凝聚了林东团队上百人的智慧结晶和血汗才提取出来的。 在那之前, 林东留了个心眼, 并没有将最关键的技术告知艾伦。为了能从K系列机器人中，获取更大的利益, 艾伦在想方设法地从林东这边获取其中的技术。 而林东也是在那时, 以技术交流为借口回到地面，进入GPR公司。为了隐瞒他的身份，艾伦只让他充当一个普通的研究员，才肯让他参与到K82研究项目中。 于是艾伦这才有底气在发布会上提出，目前已经掌握了提取核晶体的关键技术，未来将会实现量产。 在发布会后不久, 林东找到机会, 从实验室里将K82的核晶体取出。而那时似乎天也在助他, 没等他窃出核晶体的事情败露, 天灾人祸随之而来，林东也趁乱回到了地下加工厂。而彼时，GPR公司跟官方正在进行合作洽谈，为了“执行者”的项目能够顺利推进, 艾伦这才没有跟林东撕破脸。 辛理提出了疑问，“核晶体究竟是什么？” 林东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狂热, “核晶体，是神的恩赐, 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文明！” “看到头上的‘旭日’了吗？”林东抬头, 辛理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从一进来她就被头上那个巨大的光源吸引住。 “那就是当年落到蓝星上最大的一块陨石。”林东看着“旭日”的眼神有些止不住的疯狂和痴迷, “我们对它的开发仅仅只进行了不到百分之十，就已经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就，你看看这周围的一切。” 辛理有些理解为何他将头上那个巨大的光源称为旭日了。不管是在白天还是黑夜，那光源始终犹如温和的旭日，拥有源源不断的能量。 “你以为这个地下世界由我们建设出来的吗？不，这是神迹。” “没有人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在我们发现陨石的时候，它就像是一轮埋在地心深处的骄阳，它的光源所照之处，化成一个拥有实体的异度空间。” 林东在地底出生，又在地底长大，他们的存在一直被官方所隐瞒。这番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几乎是迫切的想让所有的人类都知道这里的存在。这个在华国地心深处生成的神迹，不应该默默无闻地存在于世上。 “核晶体，就是从‘旭日’本体中提取出来的。” 非要用一种东西来形容的话，那么可以把旭日理解为珍珠蚌，它所降落到蓝星的那个位置上，本就存在一个由一颗只能用纳米丈量的陨石所形成的微型空间，巨大的冲击力之下，那个纳米大小的陨石融入了它的体内。而在这样的刺激之下，旭日内部分泌出一种特殊的物质，将那异物层层包裹，这才形成了核晶体。 而这样的巧合，也许数万年来也只能发生这一次。从发现到提取，他们就花费了十年的心血。所以有且仅有这一枚。 “核晶体里蕴含的能量是人类所无法想象的，只是因为我们现今的技术有限，它只能发挥到这个地步，但也足以震惊世人。” “艾伦虽然知道核晶体的重要性，但是却绝对不会知道，它所蕴含的能量不仅仅是现在展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若是将它的能量完全激发出来，塑造灵魂、逆转时空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辛理抓住了重点，“所以，核晶体现在在哪里？” 林东有些意外，这人对于核晶体，似乎比他所想的还要重视。不过也难怪，面对这种超出想象的力量，谁不会心动？ 他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我把它藏在谁也不会知道的地方。” “在他们去参加讲座的时候，我才找到机会，把核晶体偷了出来。并且我还上了双重保险，即便被人发现了，也无法凭自己的力量打开，就算是觉醒者也一样。” 林东虽然是一个没有天赋的普通人，但是他早就知道辛理是觉醒者。只是他对于自己有绝对的自信，除了他，谁也不知道核晶体的打开方式。 “讲座？”辛理一愣。 “讲座的主办方，是我在地面上唯一的朋友。” 准确来说，这次的讲座也是由林东联系的。他说服艾伦，以及其他行业巨头，去参与了那个科技讲座，在展示环节中，他偷梁换柱将K82的核晶体取下，只是他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把核晶体带走。核晶体就像一个缩小版的旭日，若是藏在身上，就像带了一个大灯泡，无论如何也不会被人忽视的。所以他特别制作了一个容器，把核晶体装在里面，藏在了主办方的办公室中。 “核晶体的事情，他也知道吗？” 林东回想了一下，道，“我只在喝多的时候提到过一次，也许它能够让人起死回生。当然，酒后之言，陆修文应该只是当做一个笑话。” 陆修文！ 听到这个名字，辛理如遭雷击。 “你那个朋友，叫陆修文？” “你知道他？”林东微怔，不过想到眼前这人最开始出现的地方是三十层，那里连接着南市的通道，就位于陆修文公司所在的林川市隔壁，听说过他的名字也正常。 “我委托他帮我保存一段时间，在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不知为何，面对辛理的提问，林东忍不住滔滔不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将这些机密信息全数告知。他自然不知道，在一开始，辛理便对他下了精神暗示，让他畅所欲言。 只是辛理完全没有想到，他口中所说的核晶体，竟然就在她的手中。 林东在讲座之后将核晶体窃出，用黑魔方作为容器，委托陆修文保管。而在一次酒后，陆修文从林东口中得知，他托他保管的东西具有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力量。他当时只当林东酒后胡言，没有当真。但是在末世来了之后，陆修文觉醒了天赋，发生的各种事情冲击着他的认知，他这才回想起来，很可能当初林东说的话并不是胡言乱语，而是确有其事。 所以他才把那个“黑魔方”当做复活妻子的最后底牌，却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被辛理得到了。 对于巴尔的完全形态，辛理一直都有在暗暗留意。得到红鲤的基因碎片之后，巴尔将其读取也才激活了10%的系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十枚基因碎片能够激活巴尔的后两种主机模式。但实际上，完全形态的K82不止三种模式，最后的完全形态必须要用到核晶体才能够激活。 辛理自然不会让林东知道，核晶体就在她的手上，否则他一定会抢夺过去！ 只是她还不知道，那个黑魔方到底该如何打开。 她好像随口一问似的，“那核晶体你是怎么保存的？” 林东好似恍惚了一下，心中似乎有股念头在挣扎，但很快就被辛理种下新的精神暗示，让他无法集中精神，下意识道，“那是从旭日中提取出来的特殊材料，名为‘黑曜晶’，具有吸收精神力的作用。你身前的那些战斗机器人，它们的心脏就是使用了同样的材料。” 难怪当初金乌向黑魔方注入精神力的时候，那黑魔方就好像海绵一样，将精神力无限吸收。 辛理的眼中似乎闪烁着一种奇特的光芒，这是她第一次长时间使用想法文件修改，已经感觉到精神上有一些疲惫，有些类似她当初第一次把精神力耗空的感觉，但她还是一直强撑着，她需要去破解那个黑魔方，将核晶体取出来让巴尔成为完全体。 “告诉我，如何打开它。” 她的修改想法文件的等级不算高，虽然能够修改普通人的想法，但是也需要时间自我消化才能够毫无痕迹地融入到深层意识里。此时辛理强行想让林东将这一切信息全盘托出，在这高压之下，就算林东是普通人，内心深处也产生了一丝抵抗的意识。在他的挣扎之下，不断消耗着精神力的辛理，对他的精神暗示出现一段短暂的空白，让他的自我意识出现了一瞬间的清醒。 林东的眼神终于对焦，想到刚才的对话，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变了，“你做了什么？” 大约是想法植入使用的时间太长，林东有些脱敏了，辛理此时再对他使用精神暗示也已经无效。她知道此时不能再呆下去了，于是她并未回答林东的话，而是转身贴着墙角往不远处的悬浮梯跑去！ 虽然此时已经无法启动悬浮梯，但是她可以钻到悬浮梯上，从通道内爬上三十层，那是最快的线路！ 眼前这人已经知道了太多的事，不能放她离开！ 他喊道，“安保部！” 撤到一百米开外的安保机器人同时行动了起来。 然而让林东目瞪口呆的是，辛理的身体扭出非人的角度，一一避让过那些眼花缭乱的激光射线，那样密集的射线，普通人早已四分五裂。而辛理不仅生龙活虎地从中穿过，更是以极快的速度往悬浮梯奔去！ 但很快林东便发现，她并不是毫发无伤，而是在被射线击中的同时，使用了修复类的天赋，身上的伤口顿时完好如初！ 他竟是小看了辛理的能力！ 只是这远远不是安保机器人的上限，能够作为整个地下空间T3的安全保障，安保机器人不仅仅是普通的战斗型机器人，它们不仅能够让觉醒者的天赋没有用武之地，更拥有能够匹敌一整个军队的武器。 就在辛理快要钻到悬浮梯的井中时，身后传来危险的气息。她回头一看，那个编号是W0088的安保机器人站在最后，它身前空出一个通道，辛理眼尖的看到它的肩上扛着一个火箭筒！ 这种火箭筒辛理只在军事新闻里看到过，属于一次性武器，就连军事博物馆中都没有展示出来。而里面装载着的云爆弹，能将燃料喷洒到目标附近10米半径后点燃，形成大爆炸。这种爆炸的威力会产生强大的冲击波四处扩散，并且产生高达4000度的高温高热。威力相当于辛理同时扔出一百枚手榴弹！ 眼下即便辛理能够钻入悬浮梯井中，也会被那冲击波扩散到井内的高热杀死。 林东显然下了血本，要辛理当场死在这里！ 她来不及思考，此时再进入悬浮梯井中是必死无疑。眼看W0088就要扣下发射扳机，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辛理停下奔入悬浮梯中的脚步，反向冲回了安保机器人群中！ 她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林东几乎是一眨眼她就从原地消失了，瞬间出现在了W0088的面前，只见她伸出手掌扣到了W0088胸前的能源装置上。 林东以为胜券在握，见状有些嘲弄地一笑，“黑耀晶制成的能源装置，就连我想要拆除，都得费上一阵功夫……” 只是他话音未落，就看到W0088的动作僵在原地，好像被谁按下了暂停键，金属手指上的扳机再也扣不下去。而它胸前原本亮着绿灯的能源装置此时黑漆漆的，就像有一个大洞长在胸口。 他看向那人手中，她的手上正躺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黑色耀石，不是黑耀晶又是什么？ 林东心中一震，不可控制地喊出声，“怎么会！？” 辛理眼睛一亮，刚才她也是急中生智，想到林东所说的，这种黑耀晶能够吸收精神力，所以她作用在安保机器人身上的精神力都会被其吸收，就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没有任何威力。 可是这次她反其道而行之，使用了从陈默那里获取的“提取”效果，反过来将它的能量提取出来。结果竟然真的有效！ 辛理顺手就把手中的黑耀晶收入了黑洞中，这种特殊材料根本不是能够用金钱来衡量的，她的复制能力根本无法对其起作用，那当然有多少拿多少。 只见她十指翻飞，周身围着的一圈机器人都同时息鼓偃旗，停在原地。 而在百忙之中，辛理也不忘把W0088肩上的那个火箭筒一同收入黑洞中。这让她的武器库中增加一员大将，这种一次性的武器对于她来说是真正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个“提取”的效果，简直就像灵魂抽取器，刚才还无所不能的安保机器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层层倒下。 林东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最后一个机器人倒下的时候，整个场地变得无比的安静。恍惚之间，林东感觉自己好像被放置在机械世界的废墟中，那些鲜活的机器人眼下都变成了死物。 辛理一一越过金属的残躯，走到林东面前。 她居高临下，垂眼看向林东，后者瘫坐在地上，脸像一张白纸。 “黑魔方怎么打开？” 既然黑魔方跟黑耀晶是一个材质，刚才辛理就试着使用提取，想要将核晶体从黑魔方取出，但却结果跟先前没有差别。 听到这个词，林东勃然变色，猛地一抬头，她竟然知道黑魔方！刚才的对话他不是没有记忆，他记得很清楚，他完全没有说过装置着核晶体的容器长什么样！ 可是他骇然的脸上却再次变得恍惚，辛理眼中的光华一闪而过，为了再次使用想法修改，她不惜使用了F5刷新身体状态，这才将林东重新催眠住。 “黑魔方……只有K82能够打开。” 说完这话，林东感到困意来袭，脑中一片空白，顿时失去了意识，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在他醒来之后，将会对今天的事情毫无记忆。 辛理没有犹豫，直接越过他走向悬浮梯，按下上升按钮。 她还没有心狠手辣到随手杀掉一个无辜的人，只是修改了他的深层记忆，在他醒来之后，将会对今天的事情毫无印象。 辛理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这一耽误便过了两个小时，原本她从传送带过来就已经在路上花费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就在辛理以为自己就要赶不上十点的培训时，在上行的悬浮梯中，她突然在对面的楼层看到了一个东西。 或许她不会迟到了。 …… 上午十点，辛理踩点进了收容所的培训楼。 二楼会议室里，除了她，其他的特殊行动处新成员们已经全部到齐，顾非池坐在最后一排，看到她进来也只是懒懒地抬眼，示意她动作快些。 而台上站着的不是星鲷，而是小黑。毕竟对于武器的熟悉程度来说，部队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小黑要比星鲷更适合做一个培训师。 觉醒者虽然拥有超越常人的天赋，但是精神力容量毕竟是有限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辛理一样，能够有海量的精神力支撑她对于天赋效果的使用。更多的时候，天赋需要留到关键的时候。在普通任务中，能够采用热武器杀死丧尸的时候，就会尽量避免使用精神力，以免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精神力被挥霍一空，从而陷入危险之中。 对于枪支等武器的使用，辛理早已了然于心，因此在小黑抬出武器架，一样一样演示装枪、射击等操作时，她虽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但实际上早已神游天外。 就在两个小时前，辛理在电梯上行的时候，突然在二十九层看到一样展示品，似乎是刚刚完工的样子，摆在中心的透明展示柜上。 那是一个大型扑翼飞行器，是利用机械、电气等技术制造出来的类似鸟类翅膀的仿生工程。在旭日柔和的光线之下，那对钢铁翅膀闪耀着金属的质感，流畅的线条、严丝合缝的卡扣，正好能够扣在肩上，像一对真正的翅膀。 如果金乌在这里，看到辛理装上翅膀的场景，必定坚信她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种飞行器的飞行速度并不比直升机慢，而且相比辛理所用的武装直升机来说，这种飞行器更加灵活方便，时速甚至能够达到八百公里以上。 这下原本紧张的行程就变得宽松许多。 辛理毫不客气地把钢铁翅膀收入囊中，就在她要离开之前，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顺手又在边缘的能量装置上注入一丝精神力。 那个巨大的半透明球体又一次显示出来了这层的具体研究项目。 这一层楼的主要研究方向似乎都以仿生工程为主，包括辛理刚才看到的仿生鸟类的钢铁翅膀之外，还有许多跟仿生科学相关的项目。 而在其中，辛理看到的一个项目让她的呼吸一窒。 仿生人应用及其研究进展。 辛理将其点开，这才发现，原来当初在菠菜日报上看到的仿生人信息并不是凭空捏造的新闻。 早在21世纪初，全球早已经出现严重的人口老龄化的危机，不只是华国，越是先进的国家，人口问题就越是严重，不仅养老、医疗、社会服务的需求增加，老龄伦理问题也愈加突出，同时也出现了严重的劳动力短缺现象。而在这危机之下，社会问题层出不穷。 为了能更好地延续人类的繁衍，自由国财团控制的全球生物实验室研发出了第一例仿生人，并且首先投入到了本国内。一开始是在村庄里的小规模投放，而出乎意料的是，这项实验获得了相当大的成功。 首先，仿生人并不是机械做成的身体。它是由最优秀的基因链中筛选出来培育而成，只不过在基因细胞中植入了能够人工修改的种种设定，比如性格、特长、品格等，参考了家庭成员的意见一一定制。 无需经过胚胎繁育，而是直接将仿生人从细胞催熟成为成人，将相关的记忆植入在深层意识中，让其以为自己是自然生长，跟其他人类没有什么不同。 而在第一批仿生人投放之后，不仅村庄的生产力上升，在后来的调查中，人们的幸福度也随着仿生人的加入而有所增长。毕竟一个完全随自己心意定制的人类，比宠物更加善解人意，谁会不喜欢呢？ 仿生人的出现拯救了全球下行的经济，除了自由国，其他各国都参与了仿生人的项目。而在官方的授意之下，Dylan也秘密参与到了这个项目之中。 经过半个世纪的发展，仿生人也成为蓝星上的一份子，融入了各国的公民之中。他们成为社会上最为勤恳的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并且毫无怨言。虽然没有自我意识，但是仿生人们的生理功能跟真人无异，他们能够很好地承担人类繁衍的作用，于是人口老龄化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虽然只是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下项目资料，但辛理完全没有找到关于“仿生人拥有自我意识”的相关信息。似乎除了她以外，其他的仿生人甚至不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人类。而资料上显示，目前蓝星上的仿生人数量在去年就已经过亿，几乎每六个人中就有一个人是仿生人。 那些真正知道“真相”的人，似乎都在遵守的那个不成文的规定，并对此守口如瓶，心安理得的将仿生人创造的社会价值转化为他们挥霍着的数不尽的财富。 心中的设想成真，辛理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心中想着“果然是这样啊”。 今天爆炸性的信息量，加上过度使用的精神力，让她的大脑有些隐隐作痛。辛理只是再次回想起了，当时得知自己可能是仿生人的时候，巴尔所说的话。 那时的自己好像被冰冻着，即便在温暖的空调房内，都感觉身后阵阵冷风刺骨。而那时的巴尔，就像她每次回家的时候，给她端来的那一杯温开水，没有过分滚烫，而是恰到好处的温暖和舒适。 他没有一味地安慰和劝解，而是让她将眼光放在自己的真正价值上。 “辛理，你最珍贵的东西并不是这副人类的躯壳，而是你如宇宙一般浩瀚的思想。” 她人在课上，手撑着下巴，有些昏昏欲睡。 小黑在台上演示着如何拆卸各种型号的枪支，而她却在心中一遍一遍勾勒出巴尔说出那句话的样子。 而那个魔方静静地躺在她的黑洞中。 林东说，只有K82能够拆开黑魔方。 一直以来，她从未把巴尔当做一台冰冷的机器，在她心中他早已是她的伙伴。只是她不确定，在装上了核晶体之后，成为完全体的K82，还是会是原来的巴尔吗？ …… 今天的一天几乎都在小黑的武器运用教学中度过，在实操的时候，只有辛理一人打出了满分。 “好了，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以后出任务时，可以到物资中心的武器室领取武器，当然，以你们目前的水平来说，能够领取的武器只有最基础的手枪。” 在小黑说了下课之后，辛理率先离开，回到了家属区404室。 她从黑洞中拿出了黑魔方，拿在手里看了一会。重新戴上的计时手环震了一下，上面显示的寿命显示还剩下三十九天。 辛理看到上面显示了几行字，显示是顾非池发送的。 “明天你会单独带队，执行普通任务。队员名单稍后发到你的手机上。” 经过昨天的考验，顾非池显然已经认为她具备单独带队的能力。事实上，她确实是昨天四个新生觉醒者中最出色的那一个。 顾非池发出信息之后，还在编辑队员名单，就看到辛理回复了一条消息。 他点开一看，内容就一个“1”，连打个字都欠奉，他几乎能够想象出她打出这条信息的样子，应该又是那副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 在看到手环上的剩余寿命的时候，辛理想回家的心情马上被冲淡了许多。如今摆在她面前的问题有很多，而最急迫的就是她的剩余寿命。三十九天的时间不能说不紧张，相比之下对于巴尔的激活需要延后一段时间。 辛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对于激活了完全体巴尔之后的事情，她心中确实有一丝不确定。说她自私也好，现在的她确实没办法想象，如果激活了巴尔之后，它若是拥有了其他意识，她是否能够放任巴尔作为K82的本体，重回Dylan中心研究室。 林东对于核晶体的描述尽管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她知道并不是谎言。仅仅是对于旭日的百分之十的研究，就能够让华国从20世纪以后便成为蓝星上的超级大国。那么从旭日本体提取出来的核晶体，究竟拥有怎样强大的力量？ 塑造灵魂、逆转时空…… 她毫不怀疑，核晶体就是拥有能够逆转时空的能力，许哲的重生就证明了这一点，如无辛理这个意外，不管核晶体是落到艾伦或是林东手中，对于前者的研究经过五年自然已经上升到了如今的常识所无法理解的高度。 但是她自己呢？ 她又是怎么重生的？ 不管是死前还是死后，辛理都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经过什么基因碎片提取或留存的实验，自然也不存在有其他意识植入了她的基因碎片，重生到了这具躯体的身上。 到底是谁一手操纵了她的重生？ 辛理不得而知。 …… 第二天，辛理一早到达了家属楼楼下。 而楼下特殊行动处配备的车辆旁边，稀稀拉拉地站着十几个人。 辛理看了下手环，确认顾非池发给他的人员名单中，一共只有十个人。她的时间卡得刚刚好，下楼的时候数字恰巧跳到八点。 那十几个人似乎互相都很熟悉，其中有一个小平头，他跟辛理差不多高，身材精瘦，虽然没有觉醒天赋，但是看起来属于能打的那一类。他身后站着几个年轻的男女，隐隐有以他为首的姿势。 他两指之间夹着烟，狠狠地抽上一口，又吐了出来。透过白色的烟雾，辛理没有忽略掉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视。 “小五哥，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他身后站着一个手背上烫着烟疤的青年，表情有些讨好地问道。 而烟疤男旁边是一个穿着热裤和紧身背心的年轻女孩，长得还算清秀，嘴边有一颗小痣，看起来很有辨识度。 只听那女孩有些弱弱地说道，“可是组长还没到……” 听她这么一说，那烟疤男就有些不乐意了，他显然看到辛理下楼了，但却好像没看到似的，高声道，“熊佳佳，你说什么呢？她算什么东西，不就是运气好，觉醒了天赋吗，她能像小五哥一样，从丧尸手里把你救下来吗？你看看时间，都几点了，敢让我们小五哥等？小五哥在这站了至少五分钟了！这日头多晒啊！” 虽然才八点，但阳光却像正午一样毒辣，此时的温度已经超过三十度，就连辛理自己都把袖子卷了起来。 被称作小五哥的男青年，用余光斜睨着辛理，虽然没回话，但看得出他对烟疤男的这番讨好很是受用。 “人都齐了？” 听到她说话，那个叫做熊佳佳的女孩最先转过头，看到辛理的样子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是一个这么好看的女孩。 “辛理组长吗？”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得到辛理的肯定之后，她笑起来，嘴角的小痣看起来更是生动。 见小五哥等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她主动介绍了一下小五哥和他身旁叫郭子的那个烟疤男。 原来他们三人早在一个月前就来到了收容所，当时的收容所还只是一个避难点，他们算是元老级人物。而小五哥原本是个小混混，机缘巧合从丧尸手中救下了熊佳佳，之后他们就经常固定一起出任务。 小五从前也算是个接头恶霸，所以在清理丧尸的时候表现出色，因此在觉醒者还未出现的时候，他常常作为组长，带领熊佳佳、郭子以及其他人清丧尸赚工分。在收容所里还算有些小名气。 而今天要出的任务地点是一个地铁站，站内人员密集，难度比悦丰商场大了很多，普通人的生还率不高，所以顾非池考虑到这一点，给辛理安排了相对有经验的小五哥一伙人。 但小五做惯了组长，如今辛理相当于空降，一来就压了他一头，本就不爽。于是为了显示出自己的本事，他特地把所有人都带上，包括那些没在名单上的。结果他还比辛理先到，虽然辛理无意晾着他，他却结结实实晒了五分钟太阳，让他在这些小弟面前多少有些没面子，这让他怎么忍受？ 所以此时他看辛理横不是鼻子竖不是眼的，没什么好脸色，连带着他身后的郭子也气愤起来。 而熊佳佳却好像看不到似的，对辛理歉意一笑，“辛组长，还要麻烦你今天带队了。” “辛组长辛组长~”郭子在后边阴阳怪气的，“真是有了辛组长，就忘了咱们‘旧’组长啊。” 此时小五似乎赌气似的，一句话也不说。看着熊佳佳的眼神有些委屈，再看向辛理的时候，目光里还隐隐有些火气。 辛理浅浅一笑，并没有把郭子的话放在心上，“人齐了就上车。” 第115章 多了一个人！ 因为这次出任务的人数超过了十人, 所以特殊行动处安排了一辆大巴。 上车后，辛理作为组长，挑了左排前面的位置, 小五则轻哼一声, 坐到了她右手边那排靠窗的位置，而郭子和他身后的那十几个人则纷纷跟着他坐到了右边。 熊佳佳不赞同地看了一眼小五, 而后者视而不见地看向窗外, 她也只好叹了口气，对辛理做了个有些抱歉的表情，然后坐在了小五旁边，但跟辛理也只隔着一条走道和一个座位。 辛理自然不会在意他们这些小学生把戏，此时她手里把玩着通讯手环，在顾非池给的任务信息上面滑动了一下。 这次出任务的目的地是南市中心的“南安广场”地铁站, 是1号线和3号线的换乘站。因为站点位于中心商业街区, 所以人流量较大, 为了安全起见, 他们要在前一个站点下车，从地铁轨道中步行前往南安广场站。 两个地铁站间的距离不算远，就算是普通人也只需步行半小时就能抵达。 “目标地点有幸存者，请及时救助。” 这个任务要求让辛理有些在意。按理说, 以地铁站的人员密集程度，应该早已被丧尸侵占。即便有幸存者, 在无食无水的情况下也活不过一周，就算侥幸活了下来, 也应该早早就往地面上逃跑, 怎么还会有幸存者被困在站内呢？ “咳！” 辛理正沉浸在思绪中，冷不丁被一声刻意的咳嗽打断, 她朝右边望去，只见小五手握成拳头状在嘴边，见终于引起她的注意，这才把手放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兄弟们，都清楚今天的任务了吧？” 收容所内的普通人当然没有觉醒者这么好的待遇，都拥有手环能够浏览任务详情，对于任务信息的了解还需要依靠组长的讲解。 而显然在辛理分神的时候，小五就已经把任务详情介绍了一遍。 此时他在心里腹诽着这个走马上任的“辛组长”，他辛辛苦苦带队出生入死了五六次，可以说队伍里都是过命的兄弟，结果空降一个辛组长高他一头也就算了，连最基本的任务流程她都不会交代，这让他很是窝火。 其实这倒是他冤枉了辛理，她毕竟也是一个新生觉醒者，对于任务流程她自己都咳有些生疏，再加上顾非池又是临时把任务详情发给她，对于初次做领队组长的她，难免就有些工作没有做到位。 不过小五愿意出这个头，辛理倒是乐见其成。 此时他这么一问，身后那十几个年轻人积极响应，让小五很是有面子，看着辛理的眼神都透出了点得意，看得出来他在这些人中确实有些威望。小五此举其实也是在给辛理立威，在他眼中，就算辛理是觉醒者又怎么样？不能服众的话，这个组长也就是个好听点的名头罢了。 “解救幸存者，顺便清理丧尸嘛。”坐在后面一排的郭子笑嘻嘻道，“放心吧五哥，咱们都是老手了。” 众人也纷纷附和，“就是！这地铁站里的丧尸再多，能有学校的多？上次德育高中里上千个丧尸，还不是被哥几个杀了个干净。” 他说着话，还有意无意地看向辛理那边。郭子自然是恨不得把他们这个小组的战绩全部都说出来，好把这个初来乍到的空降组长给吓一跳，就算是觉醒者，也没人能有他们这样的战绩。只可惜辛理背对着他，他只能看到个后脑勺。 小五皱了皱眉，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上了车就一直安静的女孩有了动静。 “这次不一样。” 辛理从座位上站起来，回身望向后排的十几个人，她的声音有些凉凉的，“在我们之前，就已经有一个小组去了南安广场站，结果全员失联，只剩下两个觉醒者也被困在站内。” 顾非池给的任务详情比较简略，因此辛理刚才在脑内问了一下海葵，这才知道这次任务的关键点。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顾非池这厮竟然连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交代。 在她们之前，也就是三天前，就有一个小组到南安广场站执行清理站内丧尸的任务。也因为考虑到任务难度，所以派出去的小组虽然只有五人，但有两名觉醒者为领队，同时携带了定时□□、手枪等武器，按理说对付地铁站内的丧尸是绰绰有余的。 一般一个站点的工作会在一天内清理完毕，会尽量避免出现任务人员在外过夜的情况。因为丧尸视力不佳，但是听力却远胜常人。夜晚没有光线，所以对于人类来说比白天要危险很多。 可是那天司机惯例在日落前两小时到达接应地点后，却始终没有人从地铁通道中走出。一连三天，该小队全员失联。其实出任务时小队全员丧生的情况并不少见，可一下子没了两个觉醒者，这事情就大条了。 本以为会向上追责，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检查过程中，具有感知类天赋的海葵感应到两个觉醒者的精神力频率仍在活动，这就证明那两个领队的觉醒者还活着，而且就被困在地铁站内。 经过分析，幸存的两个觉醒者，很有可能就被困在前一站龙门站和南安广场站的地铁轨道之间。以目前觉醒者的能力来看，普通的一级丧尸根本没办法困住他们。所以特殊行动处推测，站内出现了更高等级的丧尸，两个觉醒者只得勉强自保。 辛理所带的小组这次的任务，就是去解救那两名觉醒者，并且将站内丧尸清理干净。至于顾非池为何对辛理如此自信，认为她面对二级丧尸也有一战之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这次相当于被赶鸭子上架，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自然有自信能够全身而退，但是如今带着这十三个拖油瓶，就算是辛理也不由得有些头大。 所以她的语气难得严肃了起来，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全员，说道，“越自信的人，死得越快。” 小五一愣，虽然他本来也打算跟郭子他们说这件事，但是被辛理一说出来，就变了个味，就好像他没把兄弟们的命当命似的。于是当下便有了怒意，“我们杀丧尸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躲着呢！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嗷！” 小五痛哼一声抱住头，却是身旁的熊佳佳给他的后脑勺狠狠来了一下，他怒火中烧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辛理看他的眼神，其中的冷意让他在这夏日中都感到透心凉，背后直冒寒气，不由自主地噤了声。 见他不做声了，辛理收回了视线，继续道，“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情况，在我这里，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量力而行。” 以收容所的任务标准来说，出任务只要保证百分之八十的生还率即可，如果队里的普通人数占了一半以上，这个标准还能再降低。但是对于辛理来说，既然把这十几个人交到了她手中，那么在这次任务过程中，她就绝不容许出现任何闪失。 小五忍不住小声道，“什么量力而行，干脆让我们见死不救算了，真是不负责任……” 之前他跟十几个弟兄们从来都是拿命去拼，以命换命也是有的。无论哪次都是竭尽全力，把生死置之度外，要真像辛理说的那样，他们首先过不了的就是自己这一关。 辛理眼神如刀一般剜过来，冷冷道，“就凭你们，能对付二级丧尸吗？” “搞笑吧，怎么可能……”这话一出来，小五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接受任务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这一点。但是看到辛理的表情认真，他又想到任务详情上那两个被困的觉醒者，终于反应过来。 一开始他以为那两个觉醒者被困，是经验不足的原因，初出茅庐的觉醒者根本比不了他们这些在丧尸堆里杀出来的普通人，地铁站里又没有光线，迷路了也正常。可如果只是单纯迷路，去把那两个幸存者接出来，根本用不着给他们再派一个觉醒者做组长不是吗？ 熊佳佳目露惊恐，害怕的揪紧了衣服。郭子则是惊呼出声，“二级丧尸？！” 收容所内曾有流言说，丧尸跟人类一样，是能够进化的，有人推测或许会在两年内进化出更高等级的丧尸。虽然他们刚才开玩笑说砍丧尸跟切菜一样，但在实战中面对丧尸时，他们并不轻松。如今对付一级丧尸都尚且吃力，却要直接面对二级丧尸，这跟让他们送死有什么区别？ “听说被二级丧尸碰到就会感染，是不是真的？” “二级丧尸在哪？地铁站里？还是南安广场？” “我们能打得过二级丧尸吗？” 一时间，车上的气氛都有些紧张起来。 辛理其实也没想到，她本以为之前遇到二级婴儿尸驱只是意外，可是没想到现在又再度出现了二级丧尸的存在。看来丧尸进化速度远比她想象的更快。 之所以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也是为了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不至于在惊慌之下出了意外。 可是这个消息显然让车上的人都面如土色，好似下一刻就要死了一样。 “说实话，你们的运气很好。”辛理淡淡开口道，“如果不是遇到我，你们一定死路一条。” “至少我在的时候，你们暂时死不了。” 听了这话，原本面如死灰的小五表情又有些愤愤起来，但是嘴巴张了半天硬是没去反驳。他虽然比起其他人来说能打了点，但到底是个普通人，面对二级丧尸就连他自己都没信心，更何况组里的其他兄弟？ 至少这个辛理是个顾问都认可的觉醒者，能够让兄弟们稍微定定心也是好的。 小五脸上神色几经变换，终于又恢复了之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怕个毛啊！要是被感染了，大不了老子先给你们来上一刀，好让你们走得痛快些！” 郭子笑骂道，“他娘的，要真有那一天老子先把你咬死，看你的嘴还有没有那么硬！” 有了他们俩人活跃气氛，一潭死水的空气终于活了起来，众人眼中虽然还有一些惧意，但终于不是那么绝望了。 …… 上午十点，一行人到达了南安广场前一站，龙门站。 龙门地铁站周围一公里内已经被提前清空过，所以辛理等人下车之后，并没有看到丧尸的踪影。 辛理略微放开精神力就知道，虽然地面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地下轨道之中，仍有一些漏网之鱼。而通往南安广场的方向，更是传来一股危险的气息。 因为龙门站危险性不大，辛理让小五等人每三到四个人分为一组。而组里除了辛理，就只有熊佳佳一个女生，所以让熊佳佳跟她单独做一组。 辛理让熊佳佳跟在她身后，自己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以防万一。 “辛组长。” 熊佳佳亦步亦趋地跟在辛理身边，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下小五他们有没有跟在后面。看着辛理那纤细但却让人莫名有安全感的背影，她有些忐忑地开口： “辛组长，这里真的有……二级丧尸吗？” 辛理头也不回，她背上背了一个小包，手里拿着一支手电筒，虽然只能照得清楚前面五米的距离，但她早已把视觉亮度调高，并不需要手电筒的光线看路。 听到熊佳佳这么一问，她也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熊佳佳见辛理没有害怕的意思，有些崇拜又有些羡慕，“辛组长，你见过二级丧尸吗？” 辛理的步伐顿了一下，“见过。” 闻言熊佳佳倒是有些惊讶，她其实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辛理真的见过，于是更好奇了。 “二级丧尸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好像想到什么，熊佳佳的脑袋瑟缩了一下，“别看小五那么没礼貌，像个小混混，但是每次出任务，他都冲在最前面，就是怕其他人遇到危险。之前我们被整个体育馆的丧尸追赶，也是小五自己拿着带血的衣服冲出去，引开那些丧尸的。” “所以刚才他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辛理摇摇头，“我没放在心上。” 她回头撇了一眼距离她们几步远的小五，后者看到她回头，不自然地把头转向一边。 辛理知道他注意着她们的对话，于是说道，“二级丧尸远不是一级丧尸能比的。” “不过他们还保留了一级丧尸的习性，那就是他们也受新鲜血液吸引。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们就像之前引诱一级丧尸那样，把随身包里的备用血拿出来扔到远处，可以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每次出任务，都会有物资份额。每个人配备一个随身包，里面装着水和食物，还有一些酒精和纱布。除此之外，还会准备一袋血包，用来引诱丧尸。 在下车之前，辛理就已经把随身包发给了众人。 “备用血……这个吗？会不会太少了点？”熊佳佳小心翼翼地把随身包里试管大小的血液拿了出来，她有些纳闷。之前出任务不是没给过备用血，但那都是用透明的血液收集袋储存的，像这样一根试管样的倒是从没见过。 辛理面不改色道，“嗯，因为血库里的血袋库存不足，不过足够用了。” 其实那是辛理复制了当初装毒蚊、密封性极好的试管，把她自己的浊血装了进去，替换了原来的血包，但是她一个人毕竟提供不了那么多血，所以每个小组也只分到了一支。否则普通人的血液可能对二级丧尸没那么大的吸引力。 而辛理自己，则在衣服前后都垫了一张锡箔纸一样的东西。 昨天她直接从地下工厂出来之后没有继续乘坐传送带，而是装备上扑翼飞行器，直接从管道中飞回南市。上到地面时，遇到过一波丧尸，但奇怪的是他们好像并没有嗅到她血液的味道，辛理回到家属楼，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那件隔离服。 所以她猜想，是那隔离服起了作用，让丧尸嗅不到浊血的味道。辛理把隔离服拆开，才发现里面垫着一层像锡箔纸一样的东西，大约就是那东西起了作用。 于是这次出任务，她便把那隔离浊血味道的锡箔纸垫在了衣服内部，此后都能放心出行，不用担心浊血的事情被其他人看穿了。 包括辛理在内，他们十四个人分成了四组，此时沿着地铁轨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南安广场地铁站里走，虽然人多，但一路上几乎都没发出什么声音，安静得只听得到脚步声。 仅依靠手电筒的光线，他们走得不算快，一路上还杀了两只漏网的丧尸。步行了二十分钟，辛理隐隐约约感觉到那股危险的气息就在前面一公里外。 “快到地方了，都报个数。”小五说道，这是他出任务的习惯。出行和返回都会报数，只为让他们清楚，这一战又损失了多少个兄弟。 除了辛理之外，从熊佳佳开始，一个一个地往后报数。 “一！” “二！” “三！” …… “十三！” “十四！” 小五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思还沉浸在刚才辛理所说的二级丧尸中，本想下令让队伍继续前进，可是却有一个颤颤的声音响了起来。 “五、五哥……” 他回过头，看到郭子惊惶的脸，后者的牙齿忍不住打起了冷战，吞了吞口水。 “多了一个人！” 第116章 我没说话。 多了一个人？ 小五一怔, 回想了一下刚才报数有十四个人，除开辛理，应该只有十三个人才对。 他有些纳闷, 不确定道, “是不是有人多报了？” 见身后的人纷纷摇头否认，小五皱着眉道, “再来一次, 我就不信了。”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去，“我警告你们别装神弄鬼啊！” 这次小五先来，一行人再次开始报数。 “一！” “二！” …… 排在最后的是个年轻男孩，因为身上毛发比较多，所以外号叫做毛毛。当他念到“十三”的时候，所有人都闭上嘴竖起耳朵。 顿了两秒, 并没有人说话, 小五松了口气, “我就说……” 可是没等他这口气完全吐出来, 所有人都听到一个声音。 “十四。” 小五先是一愣，感觉这声音怎么听怎么熟悉，想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新来的声音吗？” 他一直别扭的不肯叫辛理组长, 但是刚才辛理在跟熊佳佳对话的时候，他可是一声不落的听了全程, 自然能够识别得出辛理的声音。他绝对没有听错！ 小五大怒，都什么时候了, 这个空降组长还在这装神弄鬼！ 没等他发火, 就听到两个身位旁辛理出声了。 “我没说话。” “我，我作证。”熊佳佳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但是还是坚持说道，“刚才辛组长一直站我旁边，我没听到她说话。”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心里发毛。 “五、五哥。”毛毛的声音适时的从队伍的最后传来了，似乎是因为害怕，他的牙齿上下打着架，说话都不利索了。只听他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有、有东西，在、在我后面……” 刚才报数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能听到那个声音就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所有人都因为他这话僵在原地。 这隧道里除了他们不可能有其他活人。 此时辛理手中的手电往后照去，队伍有些长，隧道里光线也暗，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那个叫毛毛的男孩站在原地，完全不敢动弹。而本应该空无一物的身后，辛理却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不属于人类的影子！ 那投影在地铁隧道里的混凝土石壁上的影子极为细长，谁都没有发现，它在队伍的最后跟了多久。 “卧槽！” 很明显有人也和她看到了一样的东西，忍不住惊呼出声，就在此时，辛理手中的手电闪了几下，周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因为收容所内这类物资有限，这次出任务也就分了四个，刚好每个小组一个手电筒。没等她开口让其他组拿着手电的人照一下，一声声惊叫传来。 “卧槽，我手电筒坏了！什么玩意啊，质量也太差了！” “我就说不能给老六拿手电！这给他玩坏了都！” “开灯啊，这么黑我啥都看不到了！” “嗷！谁踩我脚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众人一下子陷入恐慌之中。 小五在黑暗里徒劳的睁着眼，没了光源，那无边的黑暗顿时像一头蛰伏已久的巨兽，迫不及待地将他们吞噬。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他虽然不信鬼神，但此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毛，“都别吵！冷静一点！可能是手电筒坏了，都呆在原地别动！” 人群若是乱了，那么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而在他们乱作一团的时候，辛理偷偷从黑洞里换了一支手电筒出来，结果却跟刚才一样，不管她怎么按，始终看不到任何光线，就连她的视觉调节都失效，只能依靠精神力感应着众人所在的位置。 刚才在他们报数的时候，辛理一直没说话。在第一次听到那句“十四”时，她就有些熟悉的感觉，而第二次的声音出来之后，她也跟小五一样，听出了那个声音是属于自己的。 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辛理在心中否定了，她从来是无神论者，并不相信这是什么鬼怪在作祟。如果这世界上有鬼，那为什么丧尸还能够存活在这世界上？ 这世界上比鬼可怕的东西有很多，在黑暗降临时四周突然浓郁起来的腐烂气息也告诉了她，这不是鬼，而是比鬼还要可怕的二级尸驱。 可是这里明明离南安广场站还有一公里的距离，辛理的精神力感应也能感知到那股气息就在前方！怎么身后还会有尸驱的存在呢？ 黑暗中，辛理的思绪飞转。她的精神力再次铺开，一公里外的前方确实还存在一缕渗人的气息，她的感觉没有出错！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身后出现了第二只尸驱！ 辛理心中一凉，她早该想到！在她的印象里，二级尸驱虽然厉害，但是觉醒者，也没有绝对的胜算，更何况带队的是两名觉醒者。 那么如果他们遇到的是两只尸驱呢？ 一只尸驱如果不以杀死他们为目的的话，足以将那两名觉醒者困住。而它们正是利用那两名觉醒者作为诱饵，吸引更多的人类前来，由另一只尸驱出手解决！ 或许他们在走入地下隧道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它们的感知范围。第二只尸驱似乎拥有能够隐匿气息的特殊能力，所以她才完全没有发现它的存在。不仅如此，它还能够模拟她的声音，让他们以为多出来了一个“人”！ 而此时不容辛理思考，在小五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那融入黑暗的影子瞬间动了起来！ 地铁隧道是它最好的狩猎场，这一次的猎物之多让它忍不住伸出狭长的舌头，往前一舔。 而在它身前的人类，早已被吓得脚软，瘫在原地！ 它那细长的身躯柔韧性极佳，往下折着腰，眼看它那跟毒蛇一样细长的信子就要触碰到眼前温热的躯体时，它突然感觉到身体一僵，怎么也动弹不得！ 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辛理早已惊人的速度两步疾奔到队列的最后，发动了“锁定”的天赋效果，这才拦住了它的动作。情急之下，她一手将毛毛从地上抓起往后一推，后者往前踉跄几步，倒是走出了尸驱的攻击范围。 可是她的锁定效果也只能持续一秒！这一秒转瞬即逝，终于能够动弹的尸驱眼看到嘴的食物跑了，不由得勃然大怒，发出尖利的啸叫。 听到这声音，身后混乱的人群中，不知谁掏出了手枪，不管不顾地往声源处开了一枪！巨大的枪声回响在窄长的地下通道里，子弹险险擦过了辛理的脸颊，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击在混凝土石壁上！ 虽然因为那影子细长，子弹并没有打中它，但是却让它的身形往后退了一步，那长卷的舌头收了回去，给辛理争取到一点躲避的时间。 她急急出声，“都散开！别抱团！” 完整形态的二级尸驱不但防御力惊人，感染效率也出奇高，只要被它的肢体碰到，不出十秒，就会尸变！如果人群一直抱团，那么一个人都逃不过。 可是他们现在前有狼后有虎，根本进退两难！ 若只是一只尸驱，辛理倒是游刃有余，但另一只尸驱还在前面虎视眈眈，她分身乏术，无法保证其他人的安全。 就在辛理有些无计可施的情况之下，靠近南安广场方向，传来一个镇静的女声。 “到我身后去！” 第117章 你们先跟我走。 辛理躲过细长尸驱伸出来的舌头, 那舌头上还有腥臭的黏液，随着它的动作溅在壁上，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洞内仍然没有光线, 但是一片漆黑之中却有一个小小的光点在指引着众人。 而那黑暗也让辛理的精神力感知有所下降, 但是她仍能感知到来人身上的精神力波动，这次不是丧尸, 是觉醒者。 小五把手枪举在前方, 冲着声源，刚才正是他开的枪。此时面对来人有些狐疑，“你、你是人是鬼？” 众人被刚才丧尸发出的伪声吓得不轻，听到这个声音，心中未免有些警惕。 “我是被困在这里的觉醒者，我叫苏灵玉。”那个女声受到质疑也不恼, 那闪烁的光点飞到她的跟前, 映照出一张白净的脸。虽然光线微弱, 只能看个大概, 但是却足够分辨出她并不是丧尸或者别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苏灵玉！ 辛理猛然回头。她不会忘记，上一世许哲就是为了讨好苏灵玉，后来才设计害死她。 虽然她并不是主犯，但是她同样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我和另外一个队友被困在这里三天了。刚才其中一个尸驱独自离开, 我才找到机会，在队友的帮助下逃出来, 偷偷跟着它来到这个出口。刚才听到枪响我才确定，你们是救援组吧？” 小五犹豫了一下, 看向苏灵玉的表情还有些半信半疑。 “你们放心, 我不是丧尸。这个尸驱有个特异之处就是会模仿人类发声，我们先前就是着了它的道, 五个人里只活下来了两个。” 苏灵玉苦笑一声，然后很快调整了情绪，“你们先跟我走。” 小五没说话，但是头却转向了另一边。那是辛理所在的方向。刚才光线一暗，他就感觉身边有什么人像一阵风似的冲到了队伍的最末端，挡下了丧尸的攻击。 那可是二级丧尸啊！就算是他自己，也会犹豫那么一下，可这个新来的组长反应却比他还快，这让他心中有些复杂。 刚才一照面，他就知道，这种怪物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够对付得了的。可是这也不意味着，他们要丢下她，独自逃跑！ 似乎是猜到他心中所想，苏灵玉继续道，“前面还有一只进化后的尸驱，它暂时动不了。我需要你们的帮忙，把我的另一个队友救出来，至于这里。” 苏灵玉借着光点看向不远处，这里可以吞噬一切物理光线，那光点是她用精神力所化的，勉强能够看到那边还在跟尸驱搏斗的女孩。 “她应该还撑得住，你们留在这里反而会让她束手束脚。” 那尸驱的速度不算快，但是身形却很诡异。苏灵玉之前跟尸驱对上的时候，若不是有她的天赋在，怕是早就跟别人一样成为了尸驱的口中餐。 可是那个女孩却显得从容自若，像一尾灵活的小鱼往细长尸驱身后的空隙里钻，那尸驱就像是被她驱赶着一样，离小五等人越来越远。 是想把尸驱引诱开来，好让这一行人脱离险境吗？苏灵玉若有所思。 小五惊道，“前面还有一只？”如果说只有一只尸驱的话，他们拼命或许能有一线生机，但苏灵玉却说有两只！这次任务的危险性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五哥，别废话了！咱们留在这里也是碍事！现在人找到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看小五不说话，一旁的郭子急了。虽然他们看不清辛理那边的战况，但是却能听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似乎辛理在把尸驱往远处带。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就在小五摇摆不定的时候，远处的辛理早已听到他们的谈话。苏灵玉说的话虽然过于冷血，但实际上是现在最好的方法。有小五等人在这，辛理心中有顾忌，无法放开手脚使用天赋。虽然前面还有另外一个尸驱，但他们那里两个觉醒者，对付一个尸驱应该足以，所以让他们跟她走是正确的选择。 只是这苏灵玉在她心中的恶感却又加深了一分。 “辛组长，你真的没问题吗？”这次说话的人是熊佳佳，声音里明显透出一丝担心。 辛理心中一暖，手中的锅铲将那蛇一般的信子拍扁到墙上，一边简短回复道，“没问题，赶紧走。” 话语里透露出的嫌弃让小五又有些火大，“这家伙！是不是不识好歹……” 只是很快淹没在众人的催促中。 “五哥，辛组长都说话了，咱们就先跟这妹子走吧！” “走吧五哥，这里太黑了，我们也帮不上忙。” 从刚才的话中，感觉到辛理确实没什么压力，小五点点头，整队随苏灵玉前往前方南安广场站。 …… 浓重的黑暗如墙壁连成一片，辛理感知到小五等人已经离开，她这才看向眼前那三米多长的尸驱，眼中神色不明。 近距离的精神力探查之下，她能看到这尸驱的全貌。之所以身体如此细长，是因为那是它的脖子，它像是一个吊死的人，脖子被拉得像手臂一样长，皮肤呈现出一种腐烂过度的砖红色。这独特的构造让它的声带也变得狭长无比，能够模仿出想要模仿的一切声音。 在苏灵玉离开之前，倒是跟辛理说了这尸驱的特性。 除了能够伪声之外，它还能够制造黑暗，吸收一切物理光线。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普通人只能依靠听觉探查周围的情况，而它就是在那黑暗之中发出了同伴的声音，将他们五人分散开来，从而逐个击破。 那么小五等人离开之后，它这个诡异的能力显然对辛理来说就不足为道了。 等尸驱反应过来后面的猎物离它越来越远之后，更是出离怒，舌头狂甩，企图让辛理沾上它舌上的黏液，哪怕只有一滴，她也会变成跟它一样的尸种。 二十分钟后。 她不耐烦地又铲断了二级尸驱探过来的一截舌头，那样手掌长度的舌头在地上掉了至少十几块，有些甚至如小腿一般长。 每一块被她铲断的舌头，都在地上不断抽搐弹跳，场面诡异中又带了一丝滑稽。 这尸驱脖子的长度虽然跟舌头一样长，但是却远比舌头要坚硬。辛理全力将锅铲刺入它的脖颈，却跟和钢铁相撞一般，坚硬无比，震得她的虎口发麻。她试着换了长刀和枪，这东西的皮肤却像刀枪不入一样，完全没办法彻底斩断。 而不斩断脖子，就怎么也无法固定住它脖子顶端的头颅。 此时被辛理斩断羸弱的腿脚，无助地依靠脖子扭曲爬行的尸驱也很委屈。这个人类似乎跟先前那些小菜都不一样，明明在那些餐点在的时候，她只是躲避，并未出手。而等那些人走了，它才知道她有多危险。 之前对付其他人的时候，它的唾液明明就能让人一粘即死，彻底尸变。 而眼前这个人类就像泥鳅一样滑溜无比，它口里的唾液几乎要吐干，周围的混凝土也被它腐蚀得坑坑洼洼，可那人类却毫发无伤，好像在跟它玩什么躲避游戏。 这还不止，在它每次伸出舌头的时候，都会被她手中的奇怪武器砍断一截，虽然它的舌头拥有自我修复的功能，但每次斩断带来的剧痛还是让它苦不堪言。 就这么来了几次，它心中已经萌生退意。可是这人类还是不肯放过它，步步紧逼，好像非要把它大脑中的东西挖出来才罢休。 此时的局面跟刚才完全相反，它逃，她追。 辛理之所以不想放过这个尸驱，是因为它脑子里的那个晶核。如果说普通丧尸能够给她增加一天的寿命，那么二级丧尸呢？一周？或者一个月？不管怎么说，这一点寿命对于目前剩余生命仅剩一个多月的她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而眼下的试探，她也能够分辨出二级尸驱和一级行尸的区别了。比起一级尸驱，二级尸驱似乎有点脑子，智商应该接近人类五六岁的儿童，而不是一具单纯的行尸走肉。 除此之外，二级尸驱身体的防御力也强得惊人，普通行尸的脑壳就像纸皮核桃，一捏就碎，而二级尸驱的头骨像在冷冻层里冰了两年的冻猪肉，敲起来梆梆硬，并且还具有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 而之前的恐惧都源于未知，摸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后，二级尸驱也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强大。 试探完毕之后，辛理终于厌倦了这种追逐游戏。 她发动了锁定的天赋效果，在地上爬行逃窜的尸驱顿时僵了一秒，就那一秒辛理便将早已准备好的放大版叉子卡入了它那细长的脖颈中，因为一时间找不到蛇叉，她只能把普通的餐具叉子放大后代替。 而被叉子卡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尸驱，脖子不断扭动，鼻子因为刚才一直在地上摩擦，早已磨平，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只见它徒劳地张着口，用熊佳佳的声音道，“别杀我，救命！组长，救救我！” 辛理冷哼一声，并不理会。她张开五指，想直接使用提取的效果，将它的晶核隔空抽出。 以这尸驱的脑子，大概并不知道这些话的具体意思。此时眼看死期将近，就不管不顾的将之前所听到的对话，使用辛理熟悉的人的声音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只盼辛理能够心软，放它一马。 而这些话，大约是在它进食的时候，听到对方求饶的话语，并将其记录了下来，然后再使用伪声欺骗他人。 可是这招对她没用。别说她此时孤身一人，就算真的是熊佳佳本人，如果有朝一日成为尸驱，她也不会手软半分。 就在辛理发动天赋的前一秒，那尸驱又用小五的声音道，“灵玉，我知道你这身天赋从哪来的，你帮帮我，我保证不会透露一个字！” 第118章 （二更）我一生追随老大！ 辛理抽取晶核的动作顿住了, 这句话怎么听也不像是这尸驱能够编出来的。 这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让她一怔，苏灵玉的天赋她在上一世就听许哲提过，是瞬间移动的能力, 能够在瞬息之间移动到方圆二十米的任意地点, 所以她才能够不声不响地尾随尸驱来到这里，碰到他们。 苏灵玉在上一世就是依靠这一天赋, 加上不俗的身手, 成为最为知名的女团长。所以许哲才想背靠大树好乘凉，又怕辛理的存在惹怒苏灵玉，抢先把她推下防御墙喂了丧尸。她先前只以为苏灵玉跟许哲一样，是属于自我觉醒的原生觉醒者。但从这句话来看，她的天赋难道另有蹊跷？ 辛理停了手，想听到更多关于这件事的信息。但那尸驱就好像忘了那句话一般, 反反复复就是那些“救命”、“我不想变丧尸”、“别杀我”的车轱辘话, 足以窥得另外三人是如何惨死在这尸驱手上的。 见这东西吐不出更多的话, 辛理干脆利落的发动天赋, 将它的晶核提取而出。随着她手中出现一颗乒乓球大小的晶核，那尸驱也完全不再动弹，彻底失去了气息。 这个从陈默那里吸收而来的能力，比她想象的要好用许多。是在地下工厂里, 取出安保机器人胸口处的能源装置给她带来的灵感。丧尸的最终动力来源就是脑中的晶核，跟安保机器人其实异曲同工, 只要将晶核取出，她无需破坏丧尸的大脑, 便能灭杀丧尸。 就在辛理想要按照惯例, 将尸驱的残躯焚化掉的时候，地上的尸驱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以往丧尸在大脑被破坏之后, 留在原地的肉.体会随着时间流逝加速腐烂，散发出来的恶臭会吸引各种蚊虫，诱发其他疾病。在这末世药物短缺的年代，就算是普通的感冒发烧都能要了人半条命，更何况这种从丧尸体内带来的病毒。 所以之前在他们清理完毕一处任务点后，会有专人穿着防护服过来将丧尸尸体集中焚烧。 但这次并没有后勤部队，辛理便需要自行将其火化。 此时地上的尸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败，皮肉也跟着萎缩，原本还有近三米长的脖子转眼之间便恢复到了正常大小，紧接着她便看到尸身上似乎出现了一些五彩斑斓的方形色块，只一眨眼便消失了，让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最后，地上只剩下了一滩散发着腥臭的血水。 辛理抿着唇，没等她想明白刚才的一幕，手环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特殊行动处接收到被困人员的求救信号，辛理，你那边情况如何？” 她看了看消息来源，是海葵所在的办公室。在苏灵玉逃脱出来之后，在小五处得到跟特殊行动处的联络方式，将目前的情况简略做了汇报。海葵作为联络员，分别给两方传递信息。 辛理按下语音识别，开口道，“我这里清理完毕。” “情况紧急，请立即归队。” 海葵发送来的文字也很简短，辛理收起那乒乓球大小的晶核，立即赶往南安广场站。 …… 在清理掉尸驱之后，辛理挂在腰间的手电筒的光线终于如常，视觉调节也起了作用，总算能够看得清她现在所处的环境。 只见周围布满密密麻麻的坑洞，就连地铁轨道上都出现坑洼的痕迹，都是尸驱的唾液所腐蚀的。刚才借着黑暗，在尸驱眼里辛理的身法神鬼莫测，好似把它的唾液全部闪避开来，其实那是辛理在瞬间进出黑洞借以躲避它喷射过来的唾液，因为速度太快而让它无法分辨。 她沿着地铁轨道飞快地前进，沿途中不忘放出精神力去感知小五等人所在的方位。 十分钟后，她终于在两公里处找到他们的人影。 因为距离较远，她只能判断出大概的局势。小五等人倒是一个没少，都集中在站台中一列车厢的内部。 他们似乎已经找到了另外一个觉醒者，并将车厢四周封闭了起来，让外面的尸驱无法进入。 辛理勉强能够看到，那另一只尸驱同样身形高大，它四肢着地，前肢上的筋肉高高的鼓起，而它身后则是——一条尾巴？ 随着距离的缩短，辛理终于看清了外面尸驱的样子。那不是人类进化而成的尸驱，而是一只丧尸犬。 它浑身的毛发和血肉混在一起，不知是人类的血还是它的血。 除了人类，动物自然也能尸变。而其中丧尸犬也是比较常见的一种丧尸化动物，丧尸犬的原身并不是宠物狗，而多是一些饱受虐待的流浪狗尸变而来。天灾之后它们流浪在街头，更容易接触到病毒，产生变异。 而丧尸犬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们总是成群结队的出现，一只或许构不成威胁，而十几只风驰电掣的丧尸犬冲你扑咬而来，在气势上就能让人脚底发软。 只不过普通的丧尸犬通常形似一副骨架，而这只丧尸犬却仍有皮肉，尖牙外露，匍匐在地上的时候就有一人高，它的前爪上锐利的指甲发着光，此时正在一下一下地往那铁皮车厢上拍，发出巨大的声响，嘴里还不住地发出嘶吼。 丧尸犬的嗅觉特别灵敏，所以辛理靠近到五百米外的时候就停了下来，用精神力暗中观察着车厢内部的状况。 …… 车厢里，郭子白着一张脸问道，“五哥，怎么办？这臭狗根本甩不开！” 小五有些焦头烂额，“我怎么知道！” 眼下的局面有些尴尬，他们本应该来接应苏灵玉和她的队友，此时却跟着他们一起被困。这第二只尸驱是一个变异后的丧尸犬，不仅速度胜过他们太多，爪上的力道甚至可以撕碎车厢的铁皮。如果不是内部还有一层水盾防护，他们早已被撕成碎片。 它的嗅觉也极为灵敏。所以刚才苏灵玉提出她自己先去分散丧尸犬的注意力，而他们则在她把丧尸犬引开之后，将躲在车厢内的另一名队友带出，他的一条腿断了，只能呆在原地等待救援。 可是也许是因为他们人太多，动静太大，丧尸犬反而追着他们过来了。他们慌不择路，又怕辛理来了找不到人，只好全体撤回车厢。 小五心中后悔，他们原定出任务的团队就是十人，他为了逞威风私自加了三人，这么一大批浩浩荡荡地进来，别说是狗了，就算是人也很难注意不到。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辛理身上。 此时他心中有些庆幸，还好刚才没有执意让辛理一起来，否则他们会一起被困在这里。 苏灵玉的表情倒是镇定得多，她看向小五，似乎是不经意地问道，“你们辛组长是什么天赋，可以相信她吗？” 小五的表情有些不满，刚才是她让他们把辛理扔下，现在又问这个问题。 于是有些不耐道，“我不清楚，问熊佳佳。” 熊佳佳带了急救医药箱，她做过简单的医疗培训，正在给平躺在地铁座位上的人的腿上缠上纱布和固定用的木板。那人伤得不轻，腿骨整根折断了，拖了三天更是伤势严重，若是再出不去，这条腿怕是要废了。 听到小五的话，她抬起头，回忆道，“我记得顾问好像说，是什么复制粘贴的……” 复制粘贴？ 苏灵玉一愣，这算什么天赋？ 小五也有些困惑，“复制？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天赋，辛理这家伙连天赋也别具一格……” 话音刚落，那个在地铁座位上躺着的人突然半撑起身子，刚才他一直闭目养神，三天以来精神一直紧绷着，这时候猛地睁开眼，其他人才注意到，他有一只瞳孔是灰色的。 他语气有些急迫地问道，“辛理？哪个li？” 他的动作牵扯到伤口，让他疼得一咧嘴，但目光却坚持地看向身旁的熊佳佳。 熊佳佳被他突然灼热的目光看得往后一缩，呆呆道，“好像是……道理的理吧。” “是老大！老大也来了！” 那伤者浓眉大眼，听了熊佳佳的话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耀眼得就像阳光一样。 正是在林川市阔别许久的江宁！ 苏灵玉的表情有了些变化，“……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我一生追随老大！” 江宁的激动不已，好不容易在熊佳佳的劝导下平躺下来，车厢又是一抖，他的指尖闪烁了一下湛蓝的微光，车厢内部用水做的护盾便重新加固。 自从老大离开林川市之后，他在小区里还住了一阵子，直到后来救援部门派人将幸存者接到隔壁几个市的安置点。 他于是也跟着大部队前往了南市。他心中谨记着，老大说天赋要多加练习才能成长，所以到了南市之后，他主动加入救援队，后来又辗转来到收容所，也能带领其他人外出清理丧尸和收集物资了。 而这次出任务也是看他有一定的经验，水的天赋也能起到攻击和防护的作用，这才派他和苏灵玉一起清扫地铁内部，却没想到一来就碰到个两个二级丧尸。 其他三人惨死在那长脖子尸驱手下，丧尸犬的嗅觉又及其灵敏，他自己则是依靠水盾隔绝气息，这才苟活下来。 而苏灵玉的瞬间移动虽然能够躲避丧尸犬的攻击，再加上一个长脖子尸驱就有些吃力了。还好今天那长脖子的气息消失了，借着他的水盾掩护，苏灵玉这才逃离出去，说是她先出去叫人回来。 江宁其实并没有抱希望苏灵玉会回来，在这末世之中他早已经历人情冷暖，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老大一样值得信任。但是让他惊讶的是，苏灵玉竟然还真的带人回来了，这让他有些感动，只不过这感动在他们又重新被困之后被冲淡不少。 这会听到一别数月的辛理作为救援组出现，他终于又有了希望！ 有老大在，一切危机都会迎刃而解！ 第119章 她会开地铁吗？ 辛理感知到伤者是江宁的时候, 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在这个情况下和江宁重逢。 不过此时情况危急，江宁的精神力所剩不多, 之前只有他和苏灵玉两人的时候, 轮流恢复还勉强够用，这会儿一下子需要护住这十来个人, 水盾范围扩大, 刚恢复了些许的精神力此时也已经见底，最多也只能撑上半个小时了。 众人正焦灼的时候，小五身上的通讯器响了起来。在研制出手环之后，收容所也给出任务的非觉醒者配备了一个通讯器，类似很久以前的“大哥大”，可以对接联络员, 进行基础的信息接收和发送。 此时他就收到了信息来源于辛理的消息。 “前车头。” 郭子也挤到小五旁边, 看到这条消息, 有些迷惑, “前车头？是让我们去到地铁前车头吗？” 地铁列车一共六节车厢，前后都是车头。众人这会被困的地方是地铁后车头，距离前车头中间隔了四个车厢，大约一百米, 若在平时自然不算远，但是此时还有丧尸犬在外虎视眈眈, 他们要移动起来有些困难。 小五也有些愣神，“去车头干什么？她会开地铁吗？” “什么开地铁, 老大你傻了吗, 没有电怎么开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地铁是自动驾驶！” “那只要能够通电, 我们岂不是可以直接坐地铁出去？” “说你傻你还真傻，我们走了，留着这死狗在这继续害人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一旁的苏灵玉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前车头离龙门站较近，她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龙门站离开，看来她已经解决了另一只丧尸。” 她下意识看了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距离他们分开也只过去了半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解决掉一只二级丧尸吗？她在心里估算着，如果是她自己独自面对那只丧尸，最快也需要一个小时吧。 她很快回头，“江宁，你还撑得住吗？” 江宁咬咬牙，“我可以。” 有了三天的相处，他自然明白苏灵玉指的是什么。她是要他把水盾撑开，从后车移动到前车头。 郭子有些焦急，“我们难道还要走隧道回去吗？要是在下面被丧尸犬追上了，那……”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光是脑补就知道那是怎样血腥的场面了。地铁隧道相对较窄，基本上没有能够躲避的地方。 按理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人垫后，拖住这丧尸犬，他们带伤者从南安广场站台上撤离，这才是最快的方式。 “老大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面对郭子对辛理的质疑，江宁的脸色有些不善，“我的水盾可以坚持十秒，只要尽力跑到车头等老大接应就可以了。” 江宁的水盾，其实是“界”的一种，是在指定位置生成一个水属性的安全区域，并不能够直接移动。他需要将水盾扩大到整列车厢，众人从车厢内部跑到车头。 只不过界的范围跟他的精神力强度有关，越是大的区域，则消耗的精神力则越多。所以一百米长的车厢，他最多也就只能坚持十秒钟。十秒钟过后，他的水盾会自行破碎。 若是辛理无法接应，那么在丧尸犬赶到车头的时候，他们便再无其他防护了。 “十秒钟……” 小五等人有些怔楞，正常人跑一百米需要的时间是在十三秒左右，这还是在理想情况下，如今地铁车厢内部通道狭窄，还有竖起的扶手杆，十多个人来说，十秒钟的时间确实有些紧张，更何况还有江宁一个伤者。 “我……我不行……” 熊佳佳颤声道，她体力不算好，所以在队伍里一直充当医疗兵的角色，去到哪个队伍都被嫌弃，如果不是小五坚持带着她，她也就只能在收容所里打打杂，勉强温饱而已。 十秒钟跑一百米已经超过了她的极限。 就在她觉得自己会拖大家后腿的时候，苏灵玉开口了，“我的天赋可以带一个人。” 她的瞬间移动天赋发动的最大范围是二十米，如果携带一个人的话会缩减到十米。在不透支精神力的情况下，十秒内她的极限是连续瞬移十次，刚好一百米。 江宁腿脚不便，她肯定首先需要带他移动。只要江宁能够自己走完最后一节车厢，那么她可以腾出两次将熊佳佳带回。 江宁试着在地上站起来，小心地走了几步，刚才的应急处理让他好受了一点，走过最后一节车厢应该没问题。于是他点点头，认可了苏灵玉的方案。 “真的吗？太好了！”熊佳佳如释重负，对苏灵玉也有了些感激。 有了苏灵玉的保证，小五迅速将信息发送给到联络部。 …… 五百米外的地铁隧道里，辛理手腕上的手环亮了一下。 “一分钟后开始行动。” 她自然已经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中，若不是地铁线路复杂，启动地铁离开不失为一个好选择。不过他们也可以借助其他的力量。 南安广场站内，车厢外部已经被丧尸犬划出数十道抓痕，力度直接穿透层层铁皮，车门上的玻璃都已经碎裂，但最里面始终有一层柔软但坚韧的东西阻拦着它。看得见吃不着的感觉，让它大为光火。 它倒退几步，想要直接将车门冲撞开来的时候，碗口大的鼻子突然动了动，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 倒数十秒，车厢里的人类猝不及防地朝另一方向移动，视它如无物。 它大吼一声，钢铁一样坚硬的身躯猛地朝他们奔跑的方向俯冲而去，将整列车厢撞得一震，车身深深地凹陷进去！ 车厢和车厢之间的连接处更是摇摇欲坠，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痕，但始终有一层水盾连接着，保护车体的完整。 倒数五秒，外头丧尸犬的疯狂撞击让车厢内地动山摇，这十分考验众人的心理素质，但好在他们早已习惯这种生死时速，默契一般地埋头拼命向前冲刺。 这其中有两个人影在最前方，像掉帧的画面一样，在车厢内不停闪现，一瞬间就能移动到下一个地点。 倒数四秒，苏灵玉搀扶着江宁抵达第二节车厢。苏灵玉迅速退到一旁等待熊佳佳，而江宁伸出双手支撑在横杆上，借力往前移动。 倒数三秒，小五等人依次到达第二节车厢。好在他们组里的年轻人居多，面对死亡的威胁，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虽然跑得脸红脖子粗，但小五等人七手八脚地拉了江宁一把，把他拖入大门敞开的车头驾驶室。 倒数一秒，车厢内部的那层湛蓝色的水盾颜色已经开始减淡，熊佳佳上气不接下气，感觉胸腔像个即将爆破的气球一样，腰腹处更是一抽一抽地疼。她涨红了脸，就在即将冲过第二节和第三节车厢的交界处时，车厢又一次传来恐怖的晃动！ 外面那只丧尸犬狂性大发，冲击车身的时候，熊佳佳一不小心没保持住平衡，眼看身子一歪，就要跌倒在地，而早已守候在那的苏灵玉精准地搀住她的胳膊，一眨眼便瞬移到了车头前方。 倒数结束，车身上的水盾彻底消失不见，那看似坚固的车身完全无法承受住丧尸犬的一击！一个巨大的口子将整个二节车厢从中斩断！那硕大的头颅下一刻就要钻进车厢里！ 小五飞快地扫视了一眼车头内部，没有看到辛理的影子，呼吸几乎要凝固，“她人呢？！” 苏灵玉带着熊佳佳出现在车头驾驶室里的瞬间，驾驶室的车门也同时关闭。她听到了小五这句话，表情并没有变化，而是看向了车顶处。 众人很快听到一个声音从上面传来。 “江宁，水！” 手按在关门键上的江宁咬紧牙关，掌中生成一小汪泉水。 苏灵玉看在眼里，欲言又止。都这种时候了，这一小汪泉水有什么用？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车厢外好像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打在车身上哗啦作响。 众人一惊，透过玻璃看向窗外，“卧槽，这地底下哪来的水？” “南市被水淹了？” “我想起来了！是辛组长的天赋！她可以复制觉醒者的天赋效果！” 滚滚巨浪从车顶倾泻而下，将飞扑上来的丧尸犬冲了个跟头，那反作用力更将跟后排车厢彻底分离的车头沿着轨道冲向前方。而他们的身后，不过片刻之间便被流水灌满，淹没了整个南安广场地铁站。 那巨浪正是江宁手上生出的那汪水所复制而来，比起普通的水花，这精神力生成的水，水压更为巨大。 丧尸犬被那巨浪一打，整个躯体随波逐流冲回了站内，而因为四肢无法着地，最引以为傲的速度此时也无法发挥出来，只能徒劳地在水中挣扎着。 辛理从车顶往水里纵身一跃，顺着水流下潜，从黑洞中拿出一把军用□□，塞入丧尸犬的口中，在□□启动的瞬间隐到黑洞中。 眨眼之间，丧尸犬只感觉眼前一阵电光闪过，整个身体彻底麻痹，大脑猛地收缩。 沉浮的水花中，丧尸犬的躯体疯狂抽搐着，连嘶吼也未发出，便没了气息。 几分钟后，辛理重新从黑洞里钻出。水中还有些残留的电流，她穿着密封的绝缘衣，将全身包裹起来，将□□从丧尸犬嘴里取出，同时蓝光微微闪烁，手上出现了一颗乒乓球大小的晶核。 第120章 巴尔应该拥有选择的权利 洪涝之后, 地铁里的排水系统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地铁站估计还要被水淹上那么一阵子。 江宁他们所在的车头部分应该也已经被水流冲到下一个站点，辛理从南安地铁站内游上站台, 从水下顺着楼梯走上地面。 他们的动作还算快, 此时是正午十二点，太阳毒辣。辛理在日头下走了没几分钟衣服便冒出了水蒸气, 整个人活像被蒸熟的番薯。 她随手捞了一辆倒在路边的共享单车, 把锁撬开之后，慢悠悠地骑向了龙门站。 在她到达的同时，小五等人也从站内鱼贯而出。 江宁终于看到辛理那张熟悉又冷淡的面孔，忍不住有些激动，“老大！” 辛理浅浅一笑，“江宁, 你还好吗？” “老大！你从林川市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虽然我知道你用不着别人担心, 对了！听他们说你也在收容所特殊行动处, 我们又能做同事了对不对！……” 因为刚才扩大水盾透支了精神力的江宁，此时已经丧失行动力，软软地靠坐在地铁入口的电梯旁，全身上下只有嘴能动, 也不耽误他絮絮叨叨。 辛理无奈道，“停。你先好好休息, 有话以后再说。” 江宁眨巴了下眼睛，乖乖闭上了嘴。 而旁边的小五也按捺不住, 表情有些别扭道, “辛……组长，那两只二级丧尸, 你都解决了？” “嗯，多亏江宁的水天赋。” 小五有些梗住，那两只丧尸能够困住两个觉醒者三天，却被辛理一次解决，任谁都能看得出她的强大。他顿了一下，还是说出口，“早上的事情，对不起了。还有，谢谢你救了我们。” 今天早上出任务的时候，他放任郭子对她冷嘲热讽，结果她不但没跟他们计较，还真的让他们全组人都活着回来了。 他一把把郭子扯过来，按住他的头，后者挣扎出来，涨红了脸，“对不起！” 辛理摇摇头，诚实道，“我只是完成任务而已。” 她当然不会说她只是为了晶核，晶核能够延长觉醒者寿命的事情，在收容所里还没有广而告之，知道的人还是少数，所以她没有擅自将这件事告知他们。 “辛组长，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在旁边观察已久的苏灵玉上前一步，微微一笑，朝辛理伸出了手，“我叫苏灵玉，目前同样归属于特殊行动处。” 从苏灵玉的外表上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但情绪非常稳定，所以气质上显得成熟许多。就算是他们刚刚才死里逃生，她也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辛理看了一眼朝她伸出的手，不动声色地握了一下，轻得像一片云拂过苏灵玉的手心，然后转瞬间松开。她微微点头，“辛理。” 上一世在许哲的有意为之下，她实际上并没有真正跟苏灵玉接触过。唯一一次正面相遇就是在那防御墙上，苏灵玉冷眼看着她掉下去。但是辛理并不相信，能够在无数团队中脱颖而出的女团长，能够对她的存在一无所知。 只是因为她当时已经身居高位，所以并没有将辛理那样的普通人放在眼里。 辛理的态度虽然不算冷淡，但更谈不上热络。苏灵玉只觉得是因为刚才她提出让辛理独自对付二级丧尸的建议，所以语气中带了些歉意，“刚才实在抱歉。不过你应该也知道，那是最好的选择。” 辛理还未说话，就听到车声由远及近，后援部队终于派车赶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让辛理心中松了口气，省了再去应付这人。 从前方的救护车上下来了两个人穿着统一制服的人，他们抬着担架，上来便将唯一的伤者抬入车中，而其他人则乘坐后面的大巴回去收容所。 回到收容所内，辛理接到联络员的信息，连宿舍也来不及回，便先到了特殊行动处进行汇报。 到了负一层管理部，辛理才发现白鲸、七鳗和顾非池等人都在里面等着。 顾非池看到她，浞狭地笑了一下，“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连二级丧尸都能打倒，白鲸，你说我是不是捡到个宝？” 白鲸好脾气地看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 他们俩总是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七鳗及时打断，“咳，好了，先让辛理说一下情况吧。” 辛理点点头，选择性地省略了一些战斗过程，分析了一下二级丧尸的特性，并且将那两枚晶核拿了出来。 “在我取出晶核之后，那两个丧尸就化成了血水，所以没有留下可用的样本。” 二级丧尸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新物种，如果能够得到二级丧尸的样本，对于他们对丧尸的研究绝对会有相当大的进展。 得知二级丧尸的尸身无法留存下来，七鳗的表情有少许的失望，但很快被辛理拿出来的晶核吸引住。 二级丧尸的晶核首先在体型上就比一级丧尸的大上不少，从枣核变成了乒乓球大小，里面的晶核在光线的映照之下变得更加璀璨，形状上也规则不少，凸出来的棱角更加均匀，就像从淤泥里开出来的花，有种说不出来的圣洁。 光是用感觉就能知道，这晶核里面蕴含的能量绝非普通丧尸的晶核能比的。 白鲸道，“辛小姐，晶核可以留给安全部实验室吗？这对于我们研究丧尸这条进化链，会有很大的帮助。” 顾非池点点头， 安全部实验室，指的就是方舟生物。 辛理面露犹豫之色，“我的寿命只剩下三十八天十五小时零十二分了。” 她举起手腕，手环上的数字证明她并未说谎。 辛理一脸诚恳道，“我真的很需要这点寿命，能不能给我留一个？” 白鲸属实没有想到她还会讨价还价，“我可以让物资中心多给你发放十五天的份额……” 十五枚晶核不算少了，毕竟知道晶核和寿命挂钩，派出去的觉醒者们都会将晶核留下。物资中心库房里的晶核也作为福利，刚刚发放了第一批，还没来得及补充。 辛理在心中冷笑，十五枚，打发叫花子呢！ 不过没等她说话，顾非池就开口了，“白鲸，给她吧。” 白鲸微微蹙眉，“顾非池，你不知道这晶核的重要性吗？” 这也许是目前唯二的两枚晶核，其中蕴含的能量非同小可，他们虽然对外声称丧尸研究这门科学是为了更好地消灭丧尸，但实际上他们心知肚明，丧尸其实都是觉醒失败的实验体。但他们却能够在失败的道路上进化出新的能力，难道这不值得深究吗？如果能够挖出这条进化链的关键点，那么人类或许能够实现完全进化！ 如此重要的晶核，就这样说给就给？问过方舟生物的意见吗？ “这点主我还是做得了的。”顾非池看向辛理，勾了一下嘴角，“而且她本可以在路上就直接把晶核吸收了。” 辛理嘴角一扯。她并不是没想过这一点，但是地铁站里那么多人在场，还有后援部队去处理现场，根本没办法隐瞒自己得到晶核的事实。但是这不意味着她愿意无偿提供晶核，能分出一枚已经是忍痛割爱了。 室内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白鲸先松口，“好吧，那他那边你去解释。” 他？说的是谈启舟吧？ 辛理心中默默想着。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顾非池会帮她一把，但好歹她的目的是达成了。 …… 回到宿舍，辛理拿出晶核仔细观察了一下。二级晶核的基质浓度是一级晶核的数倍不止，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能量能增加至少一个月的寿命。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贸然吸收其中的能量。如此浓郁的气息让她觉得，二级晶核的用处不只是增加寿命那么简单。 反正另外一枚已经交给方舟生物，他们会比她更急切的想知道这晶核到底还能有什么其他用途。 如非在剩余寿命攸关的时刻，辛理不太舍得就这样直接把晶核消耗掉。 她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半天，然后依依不舍地把晶核收回黑洞。 接着，她又从黑洞里拿出了一样事物。 黑色的魔方摸起来是有些冰凉的手感，上面的纹路复杂难懂，先前她以为是什么图形的花纹，经过林东的解释，她才知道那是电路图，只有K82系统内保存了解开的方法。 因为今天她凭一己之力解决两只二级丧尸，所以她以精神力耗空，需要时间恢复为由，得到一天休假。 算算时间，也有近一个月没回万象泉了。 虽然辛理并不能确定，成为K82完全体的巴尔是否还会保留原先的设置，将她视为唯一的主体用户。 但是如果他的存在，是需要建立在她最初设置的基础上，那么，现在的巴尔和曾经的“仿生人辛理”，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巴尔也会拥有生命，那相信他也并不甘愿做一个只能服从的人吧。 不管他想成为最强大的战斗机器，还是做一个默默等待的家用机器人，她想的是，巴尔应该拥有选择的权利。【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0-130 第121章 享有理性，享有自由 第二天, 辛理一大早就去到了特殊行动处，申领出入许可。 在去到特殊行动处的方舱一路上，辛理总看到有人看着她窃窃私语。然而等她的视线看过去, 对方就很快转移了视线, 但眼中仍然流露出一些好奇、打量，和……仰慕？ 辛理面上不在意的样子, 实际上已经将精神力铺过去, 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讨论她什么。 “诶诶，这就是那个杀了两个二级丧尸的辛理啊？” “哪个哪个？” “我去，是个这么好看的姐姐啊！” “我听说她带着的十几个人，一个都没死，全都活着回来了！” “卧槽，这么牛？她啥天赋？这得跟顾问有一拼了吧？” “你新来的吧？难道不知道顾问的队伍里死亡率是固定的？” “什么意思？” “就是说, 顾问会把死亡率控制在一个固定的数字, 每次都是刚好及格, 这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得上是恐怖了吧。” “卧槽, 佛祖保佑我千万别分到顾问的队！” “扯远了扯远了！这个姐姐啥天赋啊？肯定比顾问还厉害吧，居然能自己杀了两头二级丧尸？” “嘿嘿，她的天赋，说强也强, 说弱也弱，只看队友。” “啥意思？” “她的天赋是复制！复制懂吧, 就是队友是啥天赋，她就能复制出来。我听五哥队里刀仔的室友的工友说的, 那天地铁里直接发洪水了, 你知道为啥不？” “为啥？” “因为她直接复制了江宁的天赋！江宁你知道吧，那个划船的！” “知道知道！” …… 虽然他们刻意放低了声音, 但这些对话一字不落地进入了辛理的耳朵里。她满脸黑线，才一晚上过去，她就已经出名了？ 她心中暗暗摇头，径直走进了特殊行动处。 今天特殊行动处里的熟人不在，负责办理出入许可的是一个陌生面孔，辛理拿出手环的时候他看到她的名字，自以为不着痕迹，实则过于明显地偷偷瞅了她好几眼，好像她有三头六臂一般。 对于这种特殊的注视，辛理直觉不是好事，但是这却不是她能控制的，只怪小五那边的人太过多嘴。 半小时后，终于拿到出入许可。 这一次她光明正大地走防空洞通道离开了收容所，开的仍然是来的时候那辆防弹SUV。 在经过安全关卡的时候，说巧不巧，碰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辛理。”苏灵玉含笑敲了敲她的车窗，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辛理摇下车窗，脸上浮起一个疏离的微笑，“这么巧。” “不巧，我在等你。”苏灵玉轻咳了一声，说明来意，“听顾问说你今天休息。” 辛理目露疑惑，“特殊行动处该不会全年无休吧？” “那倒不是。”苏灵玉意识到辛理误会了，急忙解释道，“其实我是有事找你，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方便聊聊吗？” 辛理很想说不方便，但她实在有些好奇苏灵玉会找她做什么，于是点点头。 辛理停下车，苏灵玉跟值班队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她来到防空洞里一个亮着灯的耳室里。 室内简单摆放着几张桌椅，其中一张茶几上放着两瓶罐装的速溶咖啡，罐身上有些细密的水珠，应该是刚从冷冻室里拿出来不久。 两人面对面坐下。 “白天气温高，开车容易犯困，喝杯咖啡提提神。”苏灵玉简单招呼了一下。 辛理将拉环揭开，冰凉的液体散发着劣质的咖啡香气。咖啡在末世里是稀罕物，虽然现在并不是五年后，但也属于喝一瓶少一瓶的物资，足见苏灵玉的诚意。但辛理不是一般人，她的黑洞里别说速溶咖啡了，就连咖啡机和原产咖啡豆也应有尽有。 因此辛理并没有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而是一饮而尽。 苏灵玉含笑道，“你知道吗，你现在可是收容所里的名人。” 辛理淡淡一笑，没说话。 苏灵玉顿了一会，才进入正题，“原谅我有些唐突，我其实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意向加入固定团队？” 辛理倒没有回答，而是干脆地反问道，“你是在邀请我？” 苏灵玉一愣，显然没想到辛理这么直接，于是也不再拐弯抹角，道，“是的，昨天的事情让我见识到了你的实力。我诚挚地邀请你，加入我的小组。” 辛理一时无言。 “或许你刚来所以不太清楚，其实收容所在一开始就是整合各个救援组而成的。目前收容所的人越来越多，而资源是有限的，想要得到稳定的生活保障，拥有一个靠谱的团队就显得尤为重要。” “特殊行动处内本就有组别之分，我知道，你虽然是顾问带来的，但是严格上来说，顾问并不归属于特殊行动处，所以你等于是组里的‘自由人’，就像昨天一样，有需要的时候会把你随机安插到其他队伍里。” “这些队伍中，可能都是一无所长的普通人，在行动的时候并不会给你任何帮助，甚至还会给你带来一些计划之外的麻烦。” “而我不一样，我跟你同是觉醒者。我的能力，昨天也许你也有看到，是瞬间移动，属于物理系天赋。不是我自夸，但是在实战中绝不仅仅只能带人瞬移而已。” “目前特殊行动处里，我最认可的人就是你。” “难道你不想得到更多吗？不管是晶核，还是其他的。”苏灵玉似有所指，自信一笑，“我们可以并肩而行。” 虽然苏灵玉说得隐晦，但辛理明白了她的意思。 上一世各种类型的团队层出不穷，而苏灵玉独占鳌头，原因就在于团队里的成员虽少但精。 末世中的觉醒者跟普通人的比例大约是1:100，如此悬殊的比例注定了，在团队中出现没有特殊天赋的普通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苏灵玉的团队不一样，拥有天赋只是入队的门槛。作为团长的苏灵玉究竟有怎样的魅力，能够征服如此多的强者，她不得而知。但是她曾有幸见过其中的几个，无一不是眼高于顶，不屑跟她这样的普通人为伍。 发展到最后，苏灵玉在南市站稳脚跟，又势不可挡的往中心区发展，成为末世中对抗丧尸的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甚至在安全部都有一定的话语权。 苏灵玉其实是一个非常机敏和果断的人，末世到来没多久就已经在着手组织团队。除了她，辛理相信，苏灵玉同样接触了其他她所认可的觉醒者，抛出橄榄枝，为日后进入觉醒者的第一梯队打下了基础。 但是她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昨天辛理确实以一人之力摆平了两只二级丧尸，但主要目的是得到二级丧尸的晶核。而苏灵玉却觉得她是在向特殊行动处证明自己的实力，为了在收容所打出名声。 只可惜，辛理并没有这样的野心。 如果没有生在末世，她会是一个铆足劲只为让自己躺平的人。从她花光所有积蓄买房就可以看出来，她此生没有什么太大的理想。 现在的她早已和从前分割开来，那个逆来顺受、耽于情爱的辛理，在尸毒爬向她那个被设定好的大脑时，就已经彻底死去。 而现在的辛理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被拘束，享有理性，享有自由。 即便现在身在特殊行动处，只要她想，她随时都可以离开，不受任何人钳制。这也是为什么，一路以来遇到的江宁、钟筠，甚至是金乌，她会为了他们挺身而出，也会为他们收拾行囊，但却从未想过把他们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人的期望太过沉重，亦是一种束缚，说她自私也好，冷血也罢，现在的她只能对自己负责。 苏灵玉想让她加入团队，或许以前还是个普通人的辛理会觉得是一份殊荣，但如今她只觉得累赘。 辛理默了一会，短短几秒钟，她的脑海里却已经想了这么多。 她确信，她会坚定且坚决地去走一个人的路。 终于清楚自己内心所想，辛理抬头，眼中一片清明。 “不好意思，我社恐，不爱跟人打交道。” “……” 苏灵玉有些意外，她有猜到辛理会拒绝，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有些儿戏的理由。 她噗嗤一下笑出声，“顾问说得没错，你果然很有意思。” 辛理皱了皱眉。有意思？顾非池这人私下到底怎么跟别人说她的？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苏灵玉笑眯眯的，“有一件事，以你的实力，迟早会知道。但为了表明我的态度，决定提前告诉你，相信你会重新考虑。” 顿了一下，苏灵玉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知道你的精神力值是多少吗？” 辛理心中一动，隐约预感到她想要说什么，“之前行动处的人给我测过，差不多九千，处于领悟期。” 即便她不说，苏灵玉应该也有办法查得到，所以她把海葵为她“伪造”的资料如实说出。 苏灵玉点点头，九千，跟她预想的差别不大，确实很接近了。 “或许你知道，觉醒者的一类证书考核吗？” 第122章 巴巴，教 辛理故作疑惑, “一类证书？” “其实就算我不说，你也会知道。精神力值到达一万以上，就能接收到一类证书考核的邀请。目前我的组内成员有三个人, 我和另外一人都已经收到了邀请。不过关于考核的具体内容, 倒是没有太多的信息。” 辛理有些意外，她最近确实没有调出报考系统查看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出现了新的考生, 而且听苏灵玉的语气, 参与报考的觉醒者还不在少数。 “据我所知，南市收容所里参与报考的觉醒者已经有五人了。其他省市也有到达标准线的觉醒者，我推测应该有上百名。” 她不动声色地从脑海中调出报考窗口，只见原本报考人数上的3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128，跟苏灵玉猜测的数字相差不大。 “如果门槛是一万精神力值的话，那么精神力值该怎么提升呢？”辛理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这件事情你应该还不知道, 收容所那边还没有将数据公开, 不过我有渠道可以获得一些内部信息。根据这几天的研究数据来看, 在吸收晶核之后, 不止剩余寿命会增加，精神力值也能获得提升。” 辛理这才明白，难怪报考人数会在这几天内突然飙升，原来是因为吸收晶核之后, 觉醒者们的能力都得到了大幅度增强，精神力值达到一万即可接收到报考邀请。不管是特殊行动处还是安全部, 他们完全有条件可以将晶核集中起来，统一喂养给需要提升精神力值的人, 培养出第一批报考者。 而辛理相信, 第一批培养起来的觉醒者中，几乎不会有原生觉醒者。且不说原生觉醒者的基础精神力值本就低, 培养起来花费的成本也更高，最关键的是，原生觉醒者的不可控因素比人造觉醒者更多。 而人造觉醒者的报考窗口跟她的不一样，不会显示出具体信息。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苏灵玉的话中透露出了她同样不能查看报考人数等信息。按理说，苏灵玉如果跟她一样是原生觉醒者，应该不存在这个问题。再联想到在地铁里时，那个会伪声的二级丧尸说的那句话。 它说，“灵玉，我知道你这身天赋从哪来的，你帮帮我，我保证不会透露一个字！” 已知苏灵玉并不是特殊行动处和方舟生物的内部人员，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天赋别有隐情。 从一开始辛理知道杀死觉醒者能够吸纳对方的天赋时，就猜测，会不会有普通人猎杀觉醒者以夺取对方的天赋。 而此时，辛理觉得她的猜测成真了。 “虽然报考窗口上并没有给出具体信息，但是从一类证书这个名称来看，我想应该和考察天赋能力有关，出现实战考核的可能性就很大。那么到时候，拥有一个优秀的团队，不仅能够信息共享，还能守望相助，比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好上太多。” 苏灵玉还是没有放弃劝说辛理，苦口婆心的跟她分析加入团队的重要性。 她本以为拿出这个筹码，辛理会有所动摇，但没想到辛理想都不想的再次拒绝了她。 辛理直视着她，缓缓道，“我还是坚持原来的想法，很抱歉。” 苏灵玉得到了和她的想象截然不同的答案，震惊之下脱口而出，“为什么？从你的天赋来看，队友越强，对你就越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辛理有些厌倦了，“就当我没有追求吧。” 苏灵玉有些怔忪，不死心地想要再说些什么，就被辛理打断。 “谢谢你的咖啡，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留给苏灵玉一个坚决的背影。 驱车离开的时候，辛理从后视镜里看到苏灵玉看着她的方向，眼神里意味不明。 之所以不想加入苏灵玉的团队，不仅仅是因为上一世她对自己冷眼旁观，也因为她本就不愿参与任何的势力纷争。回想起苏灵玉团队里百分百的觉醒者，她更觉得毛骨悚然。 …… 在驾车近半小时后，确定方圆两公里内没有其他活人存在，辛理直接从黑洞里拿出了从地下工厂里搞到的扑翼飞行器。 钢铁组成的骨翼严丝合缝地扣在她的双肩上，机身内置有固态陀螺仪和中央微处理器，能够检测到使用者身体的前倾后仰等小幅度动作，来控制机身的启动和降落。 它的内部同样有一个能源装置，只需要持续注入精神力，便能够无限续航。 扑翼飞行器比起体积和噪音巨大的直升机来说，更隐蔽也更快速，适合长途出行。 不过此时辛理很是有些眼馋苏灵玉那样的瞬间移动天赋，她刚才确实没有自夸，甚至还有些谦虚，她的天赋不仅在实战中能神出鬼没，还兼具了生活中的实用性。 在后期，苏灵玉的天赋等级提高之后，甚至拥有了长距离瞬移的效果。百里之内都能瞬息到达，机动性拉满，这种成长型天赋就算是在觉醒者中也属于佼佼者。 比如南市到万象泉一百五十公里的距离，只需要瞬移三次就能到达，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 半小时后，辛理到达了万象泉。 当辛理的半透明金属翼从天空中缓缓降落在温泉旁边时，树林旁一只人形鸟惊讶得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巨大的“哇——”！语气中包含了震惊、兴奋、难以置信等情绪。 不用看，辛理就知道，是金乌那只蠢鸟。 “哇——哇——”金乌激动万分地从树林里飞出来，黑亮的皮肤在阳光下微微发光，背后的金色大翅膀因为他的动作落下了一些波光粼粼的羽粉。 金乌本就是鸟类，在辛理离开之后便高高兴兴入住了安全屋背后的林子里。辛理回来的时候，他也是第一个发现的，看到外出觅食好一阵子的辛理，回来之后身上“长”出了翅膀，他兴奋又激动，心中更加肯定自己就是亲生的！ 辛理有些嫌弃地把凑在她身后仔细观察她金属翼的金乌推开，“金乌，巴尔他们呢？” 金乌有些磕磕绊绊地开口道，“家，里。” 辛理有些惊喜，“你会说话了！” 金乌点点头，“巴巴，教。” 辛理心中一阵欣慰，她没想到临行前交给巴尔的任务它能完成得这么好。虽然金乌目前有些磕巴，但照这样发展下去，能够正常跟人类交流是没有问题的。 只不过他叫巴尔的称呼有些奇怪，只能发出“巴”的音节，“尔”字不是念成“额”就是“额啊”，鸟界的语言中似乎没有翘舌音，所以他只能把巴尔叫做“巴巴”。 二人边说话，边往安全屋走。 走近了，辛理才看到花生一张大脸贴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像一张长毛的大饼，两只肉乎乎的肉垫还撑着玻璃窗，它眼中充满了鄙视，一副“你小子终于知道回来了”的样子。 与此同时，安全屋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个棕红色的球状物从门里飞扑而出，前肢搭在辛理微曲下来的膝盖上，兴奋得“汪汪”大叫。 才一个月过去，桂圆就已经有抱枕大小了，体型更有往花生那类球状物发展的趋势。 辛理边笑着边安抚地摸着它的脑袋。 “辛理，欢迎回家。” 巴尔颀长的身形也从屋里走出，仍然是辛理熟悉的模样。按理说人形机器是不会有情绪这种东西的，但是辛理却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机械式的冰冷的温柔。 在她到达万象泉上方的时候，身上带的信号器就已经跟巴尔的系统连接上了。 巴尔的手中端着一个盘子，上面依然有一杯常温的凉白开，旁边还有一块浸水的冰毛巾。 “巴尔，早上好。” 她随手拿起餐盘上的凉白开一饮而尽，不够冰爽，但却足够甘洌。 辛理拿起毛巾贴在脸上，给暴晒后的皮肤降了降温。 花生也慢慢地走到辛理面前，虽然它现在可以通过精神力和辛理交流，但那毕竟有些费力，所以它只是懒懒地喵了一声，伸出爪子碰了碰辛理的裤腿，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在金乌跟在辛理后面进门的时候，猛地从金乌的后背一路爬了上去，然后心安理得地爬在了金乌的肩头。 金乌没有任何不满的样子，态度自然得仿佛天生就是花生的坐骑。 在辛理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一鸟一猫没少打架，奇怪的是花生这么一只普通的大肥猫，却也能在跟拥有种族天赋的金乌的打闹中不落下风。 一鸟一猫就这样打出了感情，花生不知道给了金乌什么好处，突然有一天，他们就不再打架，金乌一下子变成了花生的小弟一般，树立起了他在安全屋里的垫底地位。 屋内一切陈设跟辛理走之前没什么两样，巴尔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目光所及之处一尘不染，厨房的吧台上摆放着热腾腾的早点和水果。 巴尔知道她的习惯，外出回家时总是会第一时间沐浴换衣，所以也为她准备了干净的毛巾和舒适的棉质家居服放在了浴室里。 住在家属院时相比其他人住得不算差，但环境跟安全屋完全比不了。加上要做的事情太多，时间紧张，辛理很久没有好好地洗过一次澡了。 辛理放松地清洗了一下身体，沐浴之后在脸部涂上保湿的面霜。家居服是宽松的长裤和T恤，上面还有淡淡的木质香味，应该是巴尔换了新的衣物熏香。 她把头发擦得半干之后，从屋内走出，金乌和花生桂圆在娱乐区玩耍打闹。 她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每次回到家，紧绷的精神状态都会被一些妥帖的细节抚平。她把毛巾丢到一边，懒洋洋地走到吧台边，端着碗坐到沙发上。 吃饱了，辛理悠悠地打了一个嗝。 她看向巴尔，后者捧着一个脏衣篓，里面放着她刚才扔到一边的毛巾，还有她这一阵子换下来的脏衣服。巴尔把它们一丝不苟地投入洗衣机，认真得就像在做一件什么大事。 虽然她之前说过换下来的衣服完全可以扔掉，她还可以复制很多同样的衣服。但是巴尔却说清洗衣物在家用机器人的职能清单中属于不可或缺的一项，为了不让它的机生出现空白，辛理也就随它而去。 她看了一会儿，叫道，“巴尔。” 听到她的呼唤，巴尔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到她面前。 她坐直了身子，示意巴尔在她对面坐下，清了清嗓子，“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第123章 打开它吧 辛理从黑洞里拿出黑魔方放到中间的小几上。 她轻声道：“巴尔,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巴尔双眼微微闪烁，眼内的扫描仪正在对黑魔方进行全面扫描。它的电波在黑魔方表面上停留许久，却没有像辛理注入精神力那样会被吸收, 而是在黑色魔方表面上出现些许光华流转。 它抬头, 开口道，“这是一个加密装置, DPR公司公开资料库中并没有它的相关信息, 但我的内部设置中却拥有开启它的权限。” 辛理点点头，林东说的果然没错。世界上只有K82能够打开这个黑魔方，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除了K82，还有一个巴尔。 巴尔是她一比一复制了K82的原身，从身体的零部件到主脑储存的资料都跟原身别无二致, 只除了没有核晶体。 辛理道, “打开它吧。” 巴尔依言将黑魔方握在手中, 它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它合拢在掌心。它的手本身就具有补充电量的基础功能, 此时巴尔体内蓄电充足，通过掌心缓缓向黑魔方注入。 它的主脑在飞快运算，一丝微弱的电流接通了黑魔方表面上那些奇怪的纹路，按照好似与生俱来就储存在系统内部的特定走向, 层层破解。特殊材料制成的电路在魔方内部形成一个巨大的迷宫，有很多线索, 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其中的陷阱里，在无数岔路中做出正确的选择, 才能走到最深的宫殿里。 若是不知道解开的方法, 就会像一个人站在地雷遍布的雷区，无从落脚, 举步维艰。 从它掌心延伸出来的那一丝电流，顺应着正确的线路小心流走在魔方内部。 或许是因为内部构造过于复杂，解码需要的时间比辛理想象的更长。过了整整十分钟，辛理已经将巴尔做的手冲咖啡喝完，它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始终维持着把魔方拢在手中的姿势。 若不是看巴尔眼角下的银色机器码微微发亮，显示出正在工作的状态，她一定以为巴尔身上出现了什么BUG。 她的目光和精神力都密切关注着巴尔的状态，生怕过程中出现什么差错让巴尔出现不可挽回的损坏。 所以辛理很快留意到了巴尔身上的异常，它的电量在飞速流失。 一般情况下，巴尔的充电频率跟工作量有关。当工作量增加的时候，比如需要帮助辛理解析资料、破解密码时，充电频率大约在一天一次。而当只需在家处理杂事的时候，处理完毕之后的大部分时间会开启待机模式，就只需要一个星期充一次电。 所以辛理从未见过巴尔电量用尽的情况，因为在那之前它会自己给自己接上充电口。 可是此时她明显感觉到巴尔的电量都流向了掌心，而身体的其他部位，比如作为摄像头和扫描仪存在的眼睛，此时就因为体内电量不足而闭合起来。 辛之前金乌注入精神力的时候也一样，黑魔方就像能够吸收所有能量的黑洞，险些将它抽空。 她突然想到，巴尔跟K82的区别就在于，它们的充电方式并不相同，在家使用的物理充电仅仅能够维持巴尔的日常行动所需，而黑魔方属于地下工厂制造，在解码时所需的电压肯定是以原版K82的比例为参考，那么现在很可能因为电压和功率不足导致解码失败！ 辛理并不知道解码失败会产生什么后果，可是以她浅薄的电子经验来看，在出现电路故障的时候机器会出现短路现象，甚至有可能直接烧毁主脑。 她并没有巴尔的备份，而且再次复制出来的巴尔，还会是现在的巴尔吗？ 辛理不敢确定。 她喊了一声，“巴尔！” 可是它的语音接收装置同样已经进入休眠模式，根本无法接收辛理“中止”的指令！ 辛理心急如焚，她按照印象中巴尔的样子，复制出数台无线充电器贴到它的手上。 好消息是，无线充电器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坏消息是，无线充电器的电量仍旧供给不足。 而随着巴尔体内电量的流失，它身体的其他部位都一一关闭了基础功能，仍在源源不断地向黑魔方输入电流。 无线充电器的功率本就低，根本不足以支撑如此庞大的供电量。可是一时之间辛理也找不到电压更高的充电设备，有些无计可施。 很快，巴尔它眼下那颗泪痣一般的机械码出现断电前的闪烁状态。辛理将手放在它的手背上，那跟黑魔方连接处的仿真皮肤烫得惊人，她仿佛听到了电流的“滋滋”声。 辛理的大脑几乎宕机，可是她还是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K82的能量来源就是核晶体无疑，可此时核晶体就装在黑魔方里。核晶体是提取自陨石内部的特殊物质，有什么东西能够暂时替代它充当能量来源吗？ 想到这里，辛理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的黑洞里不就有现成的能量来源吗？ 当时在地下工厂的时候，她使用提取能力，几乎将所有安保机器人胸口的“黑耀晶”都抽取出来，此时那一颗颗黑亮的晶石正静静地躺在她的黑洞里！ 她迅速将黑曜晶取出，桌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小堆黑色的晶石，粗略看去约有一百来颗。 辛理看向巴尔，它的双目紧闭，本就没有气息的机械身体此时更是全无生机。它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衫，纽扣严谨地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 巴尔的身材完全可以媲美模特，加上衣服的尺码非常合身，紧绷的衬衣下隐约可见肌肉的轮廓。 安保机器人跟K82的动力原理应该在一定程度上有相似之处，而这些晶石都装在它们的胸口处，那么巴尔应该也会在同样的位置能够嵌入黑耀晶。 辛理几乎不经思考地直接抬手解开了它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领口松开的同时，也露出一角皮肤，隔着一层衣物，她恍惚感觉到下面传来的体温，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是因为内部机器过载导致的机器体温度升高。 她一一将接下来的几颗扣子解开，衬衫半开，底下是光滑结实的仿真皮肤，外表上和真人无异，实则填充于内里的是各式各样的芯片和复杂的电路板。 辛理按照印象中安保机器人胸口能源装置的位置，在它的仿真皮上一寸寸摸索，在按压到心脏位置的时候，辛理感觉到手底下的仿真皮微微颤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哒”声，皮肤外壳脱落，紧接着一个杯底大的洞口露了出来。 错综复杂的电路板上，空着一个缺口，看形状跟黑耀晶正好吻合，正是备用能源放置处。 辛理迅速将一颗黑耀晶按压到了缺口处。 三秒钟过后，银色机器码终于不再是一闪一闪的低电量状态。 看来她猜的没错！辛理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理顺，就很快再次提了起来。 仅仅一分钟，银色机器码再次出现了低电量提示！而巴尔胸口那枚黑耀晶随着能量用尽，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一颗普通的石头。 辛理将耗尽能量的黑耀晶取出，再次装了一颗新的晶石进去。 此时她很是庆幸自己雁过拔毛的习惯，为了避免浪费，几乎将所有安保机器人的黑耀晶都收入囊中了，否则以巴尔这个电量消耗的速度，三两颗根本不够用。 就在辛理将第一百颗黑耀晶填入胸腔内的时候，本来小山一样的黑耀晶剩余的数量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她暗自心焦的时候，巴尔手中的黑魔方终于出现了变化。 输出电流到达临界值，包裹住内容物的表层黑色晶体上出现了裂痕。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从黑魔方上传出，那裂痕也越来越深，从中感受到一股蓬勃的力量，更让辛理觉得有些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当她把最后一块黑耀晶扣入胸腔，巴尔手中的黑魔方终于彻底碎裂。 辛理放缓呼吸，轻声叫道，“巴尔？” 巴尔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消耗完了所有黑耀晶，它发出一声低电量的提示音，接着脑袋便无声地垂落下来，进入了关机模式。 接下来无论辛理怎么试图使用无线接口给巴尔充电，它都像是完全故障的机器人一般，没有一点动静。 辛理猜测，它的无线接口大约因为刚才电流的过度输出导致接触不良，以至于现在的巴尔已经损失了物理充电的功能。 安全屋一下子变得无声无息，就连在玩闹的金乌和花生都发现了不对劲，朝她这边望过来。 花生耳朵警觉地竖了起来，定定地看向巴尔，轻手轻脚地朝它的方向走来。它跳到沙发上，蹲在巴尔旁边，仰着头，然后试着用爪子拍了一下巴尔，以往它这么拍一拍，再“喵”一声，这个无毛机器人便会自动自发地给它喂上一根猫条。 而此时不管它怎么拍，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 桂圆则是不住地在巴尔脚边绕圈，嘴里发出“呜呜”声。 金乌则是站在原地没有说话，表情有些困惑。他是由金乌进化成人形，天生具有动物的敏锐感，此时巴尔明明就在室内，但他一瞬间感觉不到了它的存在。 辛理甚至没有来得及询问巴尔的意愿，它就已经陷入了沉眠。 她怔了几秒，从巴尔手中拿出什么东西。 那是一颗圆润的冰蓝色晶体。 这就是核晶体吗？跟她的想象略有不同。与其说它是晶体，辛理觉得它更像是一个细胞。它的表面光滑剔透，透过那层透明的介质能看到在细胞中心漂浮着一颗冰蓝色的细胞核。那个细胞核像是有呼吸一般，轻轻颤动着，上下起伏，让人误以为是活物。 第124章 没用的电子人类！ 辛理凝视了片刻, 抬眼看向维持着坐姿的巴尔。 辛理想起了记忆中的一件事。因为辛志行对她向来吝啬，每个月给她的生活费仅够温饱，直到大一暑假她才拥有了第一台手机。 那是她打了一个月的暑假工换来的二手机, 是市面上的最新款, 虽然屏幕裂了一个角，不过还能正常使用, 辛理以一个及其优惠的价格买到了它。 那台手机一直陪伴了她大学四年, 到了毕业终于因为充电接口损坏而无法开机。辛理是个恋旧的人，就算那时的她已经在每个月照常领着实习工资，有足够的能力再去买一台新的手机，但她仍拿着旧手机到维修店试图把它修好。 维修小哥说那手机是水货，也就是说从买来的时候它就是一个盗版机，难怪当初让她捡了漏。真要维修的话花费的钱可能比买一台新手机便宜不了多少。 但辛理还是坚持把它修好。 虽然因为后来知道自己是仿生人时, 对于脑海里这些“久远”的记忆真实性存疑, 但若要辛理现在选择, 她觉得她也不会就那样将旧手机丢弃掉。 不仅仅是因为手机里的资料, 更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使用它，无法再去适应一台新的机器。 她曾问过巴尔一个问题，“如果你被抛弃了怎么办？” 巴尔那时的回答是，机器总会迎来更新换代, 如果它被抛弃了，那它所能做的就是等待她的下一次使用。 就当做是她擅作主张, 她决定给巴尔装上核晶体。即便巴尔重启之后，有可能会将作为“巴尔”时候的数据清空, 生成彻头彻尾的K82, 也好过让它陷入永远的沉眠。 辛理手中的核晶体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她注视了一会儿之后, 俯下身，将手绕到巴尔的后颈处，轻点那里的圆环形开关。 长按三秒之后，一个圆形凹槽出现在那里。 咔嗒一声。 核晶体严丝合缝地嵌入进去。 在扣入的那一瞬间，辛理似乎听到巴尔的胸腔深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心跳，可是等她细听，耳边却只有花生的尾巴轻扫过它衣服的声音。 巴尔仍旧低垂着头，仿佛刚才那声心跳是她的幻觉。 辛理屏住呼吸，按下了脑后的开机键。 重启系统的一分钟时间里，辛理简直度日如年。 直到巴尔眼下的银色机器码开始闪烁，辛理才放下心来，这代表它的机身已经接通了电源！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到了熟悉的低沉的机械声： “正在进行主机修复，检测到网络信号不佳，预计时长1448小时59分59秒……” “……” 正眼巴巴地等待巴尔苏醒的辛理顿时眼前一黑。 没搞错吧，一千多个小时！算算时间相当于两个多月！ 此时距离太阳风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仍然处于全球失联期中，太阳黑子活动仍不稳定。各基地的信号站尚未修复，只能进行中短距离的信息传输。 想要进行长距离的信息传输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依靠海葵那类感知系天赋，充当信息“接线员”，只不过需要消耗相当庞大的精神力，对觉醒者的精神力有要求。一种是通过人为缩短投递的距离，进行多次短途信息接力，这种方法效率会低一些，但对于人员要求并不高。 巴尔虽然已经装上了核晶体，但是数据库是跟GPR公司内部相连接的，在无法直接连接到内部服务器的情况下，就只能通过远程下载才能够正常启动，因此花费的时间比辛理所想的更长。 幸运的是，激活了核晶体的巴尔已经具有了完整的保护机制，即便中途出现网络波动或数据传输失败的情况，也能够自动备份，避免系统崩溃。 如今辛理虽然无奈，但她能做的也只能是耐心等待巴尔的重启。 然而一旁的花生发现巴尔对它的挑逗许久都没有反应，不耐地朝辛理“喵”了一声，接着辛理的脑海中便响起一个稚嫩的正太音。 “辛理！这个电子人类怎么没反应了？”语气里满满的疑惑和不解。 不远处的桂圆和金乌也是一脸迷茫地看着她，动物的直觉天生就比人类要敏感，虽然巴尔在待机模式的时候也是一动不动，但跟现在还是有细微的差别的。 辛理组织了一下语言，试图做出一个能让三只动物都能听懂的解释，“巴尔它……睡着了，要修复很长一段时间。” 花生那鸡毛掸子一般的尾巴不住地扫来扫去，“切！没用的电子人类！” 桂圆不安地在辛理脚边转了一圈又一圈。 金乌则是有些愣愣的，“多，久？” “两个月吧……”辛理道。 “什么！”花生最先炸了毛，“那谁来喂我！谁来给我铲屎！” “……”辛理扶了扶额头，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两个月的时间太长，家里还有一猫一狗嗷嗷待哺，而她还要为了自己的寿命奔波，不便将它们带在身边。 因此辛理把目光转向了金乌，表情可以称得上和善，“金乌，接下来的两个月，花生和桂圆就交给你了。” 她已经可以想象出来，接下来是多么鸡飞狗跳的两个月。 …… 一天的休息日很快过去，辛理第二天启程回收容所的时候，在安全屋的仓库里备下了足够的口粮。 “放心，我一定，子承父业！” 临行前金乌拍着胸口做出保证，虽然辛理不知道他这句成语从哪学来的，但看到他和花生桂圆也算相处融洽，便也稍稍放下了心。 回到收容所，辛理刚好碰到了从楼道内下来的江宁。 “老大！” 看到辛理，江宁就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样子。 辛理也浅笑着打了个招呼，视线往下，“你的腿……没事了吗？” 在地铁里她看得清楚，江宁几乎透支了所有的精神力，这个倒是还好，休息个两天就能恢复过来。关键是小腿的伤势严重，没三个月几乎下不了床。 可此时江宁活动了一下右腿，像袋鼠一样原地蹦跶了两下，“没事没事。说来也巧，收容所昨天来了个治愈天赋的觉醒者，经过治疗之后已经没有大碍了。现在我能跑能跳！” 辛理“哦”了一声。治愈类天赋的觉醒者她先前有所耳闻，倒是没有亲眼见过，治愈天赋顾名思义，就是能够促进非丧尸造成的伤口愈合和肌肉骨骼的再生，非常逆天。这类觉醒者在哪个基地和收容所里炙手可热的存在。 “没事就好。” 辛理点点头，看江宁像是有事要出去的样子，便没再多说，本想上楼，就听到江宁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老大，那个人好像还认识你！” 听到江宁的话，辛理的脚步微顿，似有所感地抬起眼，朝楼上看去，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从楼上拾级而下，暖黄色的阳光映照在她的皮肤上，在她的嘴边留下两个浅浅的阴影。 江宁道，“就是她！昨天给我治疗的时候，她还说她欠了你的人情……” 那女孩看到辛理先是一愣，然后惊喜地睁大双眼，嘴唇微张，好像不敢相信似的，叫出了她的名字，“辛理！” 她一蹦一跳地下了楼，停在辛理的面前，脑后的马尾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正是阔别已久的钟筠。 自二人在岩羊村老宅里，钟筠义无反顾地选择救助薛烛之后，二人便已经一个月未见了。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没想到钟筠已经觉醒了天赋，就是江宁口中那个刚来的治愈天赋觉醒者。 辛理有些意外，“是你啊。” 钟筠点点头，表情雀跃，“昨天就听江宁说了，收容所里有一个厉害的组长，姓辛，当时就在想会不会是你，结果还真的是！” 钟筠看着辛理的眼神复杂，有抱歉也有感激，还有一些晦涩的情绪让辛理无法分辨。表面上看去她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但辛理却能感受到她的态度不像那时一般自然了，反而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自在。 这也跟她当初离开的理由有关，毕竟当时是钟筠选择离开安全屋去救助素不相识的薛烛，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到底还是欠了辛理一个很大的人情。 辛理即便不用精神力去探查，也能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亲和的精神力量，那应该就是治愈天赋带来的附加效果。 “你怎么会来这？” “是因为薛烛哥他……”钟筠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辛理的表情，看她脸上没有异样之后，才继续说道，“薛烛哥说他跟队里之前有误会，我便说服他回来看一看。” 提到薛烛的时候，钟筠的表情变得柔软了一些。 辛理“嗯”了一声，表情淡淡的，好像从没听过薛烛的名字一般。钟筠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见状也有些讷讷，二人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辛理的态度比起之前，可以说是冷淡了许多。 对于钟筠，辛理一开始是感佩于她敢于公开发表末日论的勇气，因此才决定帮助她解救动物。后来钟筠选择了薛烛，对于她的性格来说，虽是情理之中，却不代表辛理心中没有芥蒂。 所以两人之前虽有过交情，辛理也只当是萍水相逢，即便现在看来缘分不至于此，这份交情也会平淡如水。 钟筠明显也察觉到了辛理态度的改变，眼神有些变暗，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碍于辛理身后的江宁还在，不便说出口。 于是钟筠只好没话找话道，“江宁，你的腿怎么样了？” “好着呢好着呢！昨天太谢谢你了，要不然我估计就变成个瘸子了！” 钟筠有些羞赧，“哪里的话，我也是第一次使用这个能力……其实我才刚觉醒没几天，你愿意相信我，该是我说谢谢才是。” 江宁哈哈一笑，“你太谦虚了！对了，昨天忘了问，钟筠你到底欠了咱老大什么人情啊？” 辛理无言，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奇怪的气氛再次包裹了二人，这次没等钟筠开口，辛理主动说道，“没什么，就是帮钟筠安置了一下朋友。” 听了这话，钟筠又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向了辛理，她则故作不知地望向了别处。 江宁倒是没感觉到气氛的异常，大大咧咧地凑到辛理身边，满脸骄傲地说道，“老大不愧是老大！美名都已经传扬到了隔壁市！” 看他表情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辛理有些失笑，转移了话题，“你们这是要去哪？”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楼，看方向要去的是一个地方。 江宁奇道，“老大你不知道吗？今天特殊行动处开会！” 他的目光转向了钟筠，接着猜测道，“可能是因为来了新人？” 辛理这才想起来，她的手环在离开南市临时信号塔范围之后，通讯信号便失效了，因此也没来得及看到昨晚顾非池给她发的信息。 她在手环上轻点了几下，果然看到了今天早上9点开会的通知，地点就在特殊行动处。 辛理有些汗颜，差点就要耽误正事了。 好在她只回去了一天，身上没带什么多余物品，便道，“那刚好，我们一起过去吧。” 第125章 这个江宁，怎么像牛皮糖似的！ 三人到达特殊行动处会议室时, 室内已经坐满了人，甚至看到了海葵和星鲷，看来南市收容所里的觉醒者都在这了。 进门的时候, 海葵的目光看了过来, 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地转到其他地方。 辛理找了个空位坐下, 江宁非要和她挤在一起, 而钟筠则坐在隔了个走道的位置。 众人都在小声讨论着些什么，找到空位坐了一会之后，台上的七鳗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今天召集诸位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公布。” 七鳗正了正神色，“对于二级尸驱晶核的分析，安全部实验室已经给出初步的结果。” 众人都有些哗然, 惊异于实验室效率的同时, 也暗暗期待着这晶核的特殊效用。 普通一级行尸的晶核能够延长觉醒者一天的寿命, 而二级尸驱按强度来说至少等于一百个行尸, 那么延长的寿命也应该有所增长才对。 七鳗顿了一下，看向台下的辛理。 那个女孩坐在角落里，目光淡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热烈地讨论, 反而像局外人一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七鳗打开投影仪，身后的屏幕亮了起来。 一颗二级晶核出现在画面里。除了七鳗和辛理之外, 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二级晶核，都被晶核上蕴含的圣洁气息惊叹了一下。 “二级晶核跟一级晶核在成分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其中蕴含的‘基质’更多, 从数据分析的结果来看，二级晶核所能延长的寿命大约在八十至一百五十个自然日, 具体的天数取决于晶核质量的高低。” 有了数据的支持，大大提高了二级尸驱的价值。杀死一只二级尸驱，就相当于杀死八十至一百五十只一级行尸，从效率上来说更快。虽然二级丧尸的实力强悍，但只要不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对于觉醒者的威胁并不算太大。 “哇，老大，那你岂不是又多了几个月的寿命！”江宁小声说道。 从地铁站回来之后，他就没少跟人打听辛理的相关事迹，结果果然如他所料，老大不管在哪里都光芒四射，就连寿命也那么出类拔萃，虽然是反向的。 辛理的黑洞里还躺着一颗二级晶核还未使用，得知这个信息，心中终于安心不少。 手环上的计时器始终显示在屏幕的左上角，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生命的倒计时，让她休息一天的时候都惴惴不安，现在终于能喘口气，差不多能跟上大部队平均水平了。 “另外，二级晶核还能够起到补充精神力的作用。相信大家都有过精神力透支的经历，在战斗过程中如果透支了精神力，很容易让自己面临危险的处境。但是二级晶核，就能够让大家避免陷入这样的危险。” “这两天的实战中，相信诸位也有所感觉，一级晶核能够起到增长精神力总量的作用。” “而二级晶核的基质纯度更高，吸收的效率更高，并且能够直接转化为精神力。也就是说在透支精神力以后，对二级晶核进行吸收，耗尽的精神力会直接回满。” 辛理一愣，她倒是没想到二级晶核还有这个作用。 她的精神力虽然海量，但是在使用一些特殊的天赋效果时，所消耗的精神力也甚为巨大。如果能够通过晶核补充精神力，那么她在使用天赋的时候可以更加放开手脚。对于其他觉醒者来说，几乎等于多了一条命。 顿时，室内众人的眼神中都露出了些许渴望。 “二级丧尸的强度大家应该也有所耳闻，对于普通人来说毫无胜算，但是觉醒者不同，我们是有一战之力的。” “目前南市丧尸化的程度约在百分之五十左右，差不多四百万人口。而孕育尸驱需要符合一定的条件，目前统计出来最有可能出现的场所，共有561处。” “安全部决定成立先遣小组，以五个以内的觉醒者为一组，对这561处地点进行调查式搜寻，对尸驱进行针对性的捕杀。” 说到这里，七鳗停顿了一下。 众人还在消化着她话语中的信息，已经有人忍不住发问。 “万一这些地方有不止一只二级丧尸呢？” “是啊，而且尸驱身边肯定少不了密集的行尸，我们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 “现在我们所清理出来的地方也只是一小块区域而已，光是清理行尸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我们怎么穿过成千上万的行尸去捕杀尸驱呢？” 别看辛理能够轻松解决二级丧尸，对于其他人来说二级丧尸还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就算是觉醒者统一行动，如果对面出现超过五只二级丧尸，生存率也会大大下降。 与其冒着死亡的危险去捕杀高难度的尸驱，大多数人还是更愿意保守一点去捕杀行尸来延长寿命，无非是多费些时间。 对于这些问题，七鳗显然早有准备，“诸位的疑问，我们都考虑过。” “我们之所以提出这个计划，自然是已经有了具体可行的解决方案。” “我们已经根据实战和晶核数据分析出了尸驱的战斗能力和特性，已经整理成文本发送给大家。” 这时，众人手腕上的手环纷纷震动了一下。辛理低头一看，果然在手环上看到了一份关于尸驱的详细报告，里面详细地罗列出了尸驱的分辨方式和可能的弱点所在，对于捕杀尸驱有不小的帮助。 看过报告以后，众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希望的曙光。恐惧源于未知，当众人充分了解了尸驱的特性之后，自然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束手无策，甚至能够针对它的弱点结合自身的能力总结出一套最有效的打法。 七鳗微微一笑，又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仪器，机身呈圆柱形，机身的上方有一处网状开口的设计，让它看起来更像是加湿器或熏香机。 “这是安全部实验室的新产品，是一台热感诱饵机，能够散发热能量模拟人体热感和体味，对于二级尸驱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只需要在距离尸驱五百米内的地方放置这台诱饵机，它就能够被引诱过来。行尸则不在此范围内。” 辛理心中一沉，眯了眯眼睛，精神力悄无声息地释放出来，轻易就能够透过外层的金属看到机器里面装满了淡黄色半透明的沉淀物质。那物上的气息让她异常熟悉，结合七鳗所说的话，辛理几乎可以肯定，那是浊血的味道！ 在辛理来收容所的路上，碰到的那个由顾非池和小黑一同护送的，跟她一样拥有浊血的女孩黎嫣。在进入收容所以后，辛理便再也没有看到过黎嫣的身影。 而那些淡黄色的半透明粉末，正是由浊血制成的。将新鲜的血浆在低温下冷冻为固态，置于真空条件下干燥脱水，经过加热融化之后变成沉淀物质，在延长保质期的同时，也能同时发挥浊血的作用，散发出让尸驱难以拒绝的气味。 现在辛理知道黎嫣为什么在离开之前会对她说那句话了。 她提醒她不要被人发现她也拥有浊血，是不是意味着在那个时候，黎嫣就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 他们将她的血液采集出来作为诱饵机的原料。当全身的血液拥有了价值，她的处境便岌岌可危。当然，为了能够可持续地采集血液，她的生命暂时不会有危险，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已经彻底失去了人身自由，成为行走的血包。 “至于先遣小组的分配，大家可以自行组队，两天内到我这里进行登记。” …… 会议结束之后，七鳗和特殊行动处内部管理人员离开了会议室。他们内部人员本就有组别之分，无需再进行分组。 而留在会议室的，有一些像辛理这样的自由人，也有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小团体，还有像苏灵玉那样提前组队的。 此时苏灵玉身边站着一男一女，看长相辛理倒是面熟，是上一世就跟在苏灵玉身边的左右手，男的叫曹正信，眉眼周正，表情有些阴沉。女的叫任眉，看着像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是苏灵玉的大学室友。 只是他们此时看着辛理的目光有些不善，大概已经从苏灵玉口中听说了她拒绝了她的邀请。 辛理扫视了一下全场，除了江宁和她自己，其他人都已经自发地站到一起。其他几个像辛理一样的自由人，也有小组派出成员上前攀谈。 辛理的目光停留在江宁身上，“你怎么不去？” 她明显看到苏灵玉的眼神不止一次地往江宁身上瞟，只是后者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辛理看得出来，苏灵玉应该也邀请了江宁参与她的小组，就是不知道江宁有没有答应。 江宁可怜巴巴地看着辛理，“老大，我能跟你一组吗？” “……” 这个江宁，怎么像牛皮糖似的！ 辛理皱了皱眉，“我比较想自己行动。” 七鳗只说是五人以内为一组，并没有说不能一个人一组。 其他人都尽量将人数拉到五人，人数越多，在面对尸驱的时候就越占优势。而辛理却不同，她的天赋特殊，跟其他人一组实在有些不方便。 “我保证不拖老大的后腿！”江宁急了，“老大，你之前说要我多练。我几乎每天都透支精神力去练习，现在已经掌握三种水系天赋效果了！” 辛理微愣，她没想到江宁会这么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天赋的熟练度确实需要时间去训练，每天透支精神力对于身体的消耗是巨大的。而江宁的练习显然也有成效，否则他不可能在地铁站里面对尸驱时能支撑三天之久。 “除了老大，我不想跟其他人组队。”江宁有点无赖地说道，大有辛理不答应，他就在地上打滚的趋势。 “我保证老大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不打听，不该说的话不乱说，不该拿的东西不会拿。” 江宁这话摆明了他的态度。在回到收容所之后，他就已经从别人口中得知辛理的天赋是复制，这跟辛理之前跟他所说的空间天赋大相径庭，虽然他不知道辛理是怎么获得第二种天赋的，但他完全没有多嘴的想法。 两人组队所获得的晶核，分配比例也以老大为准，他完全没有意见。 毕竟老大救了他的命，真要算起来，他一分不拿也不过分。 辛理扶了扶额。江宁的话倒是提醒了她，虽然她能够独自行动，但是众人都以为她的天赋是复制，不组队的话根本毫无战斗力。有江宁在，倒也能掩人耳目。 而且对于江宁，她也算知己知彼，总好过被其他有心之人惦记。 想到这一层，辛理点点头，“好吧。” 第126章 两位别站着啊，都坐 “那个, 辛理……” 似乎是听到他们的谈话，坐在不远处的钟筠踟蹰着走上前，犹豫了一会, 终于下定决心道。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辛理抬眸, 还没等她拒绝，钟筠就已经预知到了似的, 急声道, “我，我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我了！我觉醒的治愈天赋，一定会对你有用的！” 说完，她哀求地看了一眼辛理身旁站着的江宁，指望他帮自己说几句话。 江宁自然看到了她的眼神，他的腿伤是钟筠治好的, 不太好拂了她的面子。虽然不知道钟筠和老大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清楚老大肯带着自己, 已经很不容易了, 身为小弟没有帮外人说话的道理。于是他当做没看到似的，在会议室里东张西望。 钟筠还在等待她的回复，辛理摇了摇头，“不好意思, 你还是找别人吧。” 钟筠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来。果然辛理还是很介意当时她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吧！她承认辛理是帮了她很多，那为什么不能把这样的善意用于薛烛身上呢？她明明有能力伸出援手！怎么忍心见死不救？ “薛烛！薛烛哥也是觉醒者！”钟筠像是想要证明辛理当时的做法是错的, 自顾自地说起薛烛的事，“薛烛哥在太阳风暴结束的第一天就觉醒了！” 提到薛烛, 她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骄傲, “薛烛哥的天赋是出神，可以把意识从身体里剥离出来, 相当于有一个分身！” “多亏了薛烛哥的觉醒，我们才能顺利从岩羊村来到南市。薛烛哥原先就是在部队里任职的，虽然之前有误会但是现在已经达成和解了！过几天他也会加入特殊行动处，我也跟他说了辛理你的事，他答应我可以一起加入的！” 钟筠的话有些颠三倒四的，但辛理还是听懂了。 薛烛还是成为了觉醒者。可是他的天赋跟上一世不同，上一世的“最强觉醒者”可是能够分裂出五个拥有不同天赋的实体，现在这个剥离意识的天赋根本不能比！ 看来他果然还是被影响了。 不过钟筠说薛烛跟部队有误会这一点倒是存疑。当初薛烛受的伤怎么也不可能是简单的一句“误会”就能解释的，而薛烛回到接管了军方的安全部中，辛理更愿意相信这是他权衡和妥协之后的结果。 虽然过程有些出入，但薛烛到底还是成为了安全部的人。 而一直以来对于危险的预知告诉辛理，薛烛始终是一颗定时炸.弹，最好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辛理淡淡道，“不用了。” 而这个回答显然是钟筠完全没有想到的，在她的想象中，辛理要是听到薛烛也成为了觉醒者，应该追悔莫及才对。 不是钟筠自夸，前一天来到收容所时，她所表现出来的天赋让薛烛和安全部的谈判增加了不少的筹码，再加上薛烛的实力本身就过硬，她毫不怀疑薛烛会在收容所里夺回原先的位置。 她可是打听过了，辛理的天赋只是复制而已，结合之前辛理给她看的照片，她不难猜测出来，辛理就是靠这个天赋去将集装箱投放到动物园中。 她的复制天赋作用到薛烛的出神上，比起复制其他天赋更能发挥出优势！钟筠理所当然的觉得，辛理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是辛理却不按常理出牌，不但完全不为他们的天赋动心，甚至毫不犹豫地再次拒绝了她？ 钟筠的嘴唇嗫嚅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江宁似乎终于察觉到辛理此时的处境，突然开口转移话题道： “诶老大你看，苏灵玉那里好多人！” 辛理自然不知道钟筠所想，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薛烛就算跟上一世一样强，她也不会选择他们作为同伴，她跟他们二人本就不是一路人。 此时听到江宁的话，辛理倒是往苏灵玉那边看了一眼。 虽然辛理在地铁站的时候表现出众，但毕竟在他人眼里她只有一个复制的天赋，她的强弱程度跟队友的实力挂钩，并不能作为队伍里的主导。因此她这里反倒是无人问津。 反观苏灵玉那边，围了四五个人，似乎都是想要加入他们队伍的觉醒者。苏灵玉的瞬移天赋确实让人眼前一亮，而且地铁站里猎杀二级丧尸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再加上她身后二人同样是特殊行动处里叫得出名字的觉醒者，成为香饽饽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被众人包围的苏灵玉表情有些心不在焉的，倒是频频往辛理的方向看。 当她的视线跟辛理对上的时候，没等辛理收回目光，她便自顾自地往辛理这边走了过来，而周围的几个人看到她的动作，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苏灵玉不会还想跟辛理组队吧？” “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他们队里三个人实力都很强，如果辛理可以加入，那等于如虎添翼。” “不就是复制吗？有这么厉害？” “对你我来说当然不厉害，但是苏灵玉他们能一样吗？他们三个哪个单拎出去不能单独对抗二级丧尸？如果可以全都复制一遍，那就是战斗力全体乘二！” 苏灵玉越过几个试图上前攀谈的觉醒者，停留在了辛理的面前。 就在众人都以为她会对辛理发出邀请的时候，却见她的目光并没有望向辛理，而是转向了辛理对面的钟筠。 苏灵玉属于明艳大方的长相，她看着钟筠，眼中充满着有实力的底气和自信。 “钟筠对吧。” 钟筠显然还摸不清楚状况，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 苏灵玉微微一笑，冲她伸出了手，“我叫苏灵玉。” 钟筠一怔，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苏灵玉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和身后的两人。 “我的天赋是瞬间移动，他是曹正信，她是任眉，都是一起合作很久的老朋友了。” “我们队伍还缺两个人，你要不要来？” 说完这话，苏灵玉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往辛理脸上看，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到尴尬、无措、恼怒等情绪，但让她失望的是，辛理的神情还是一样平静，仿佛她们是两个陌生人。 而听到苏灵玉的话，身后众人纷纷露出惊异的神色，小声交谈着。 “这个钟筠是谁啊？” “你不知道？昨天刚来咱们收容所的，一来就被划分到特殊行动处的后援部了，据说是治愈天赋，宝贝得很！” “治愈天赋？能治愈丧尸咬伤不？” “你想屁吃呢？能治好你的断手断腿就已经很牛哔了！” 众人口中的钟筠还在状况外，她还没从辛理的拒绝中回过神来，就收到苏灵玉的入队邀请。 苏灵玉的名字她昨天自然从其他人口中听过，有关于她的事迹在收容所里也被人津津乐道。包括但不限于每天都能猎杀上百头丧尸，援救幸存者已有上千人。而最为出名的事件就是她曾独自一人进入尸满为患的电影院里，毫发无损地救出了一个五岁的小男孩。 而曹正信和任眉她也有所耳闻，他们的天赋一个是镜像，一个是生长。镜像是能够生成一个镜子空间，让事物按照相反的规律运作。而生长同样是一种辅助性的天赋，她能让触摸到的所有事物突破生长界限，能让幼苗瞬间长成参天大树，也能让少女纤细的手臂生成水缸一般粗细。 他们的天赋在收容所里都是数一数二的，足以证明，苏灵玉整个团队的实力在收容所里毋庸置疑。可是这样的强者却对她伸出了手，邀请她的加入？ 钟筠像是被大礼包砸中一样，有些晕头转向的。 辛理刚好坐在两人中间，眼见前面二人视她如无物一般地交谈着，苏灵玉更是用挑衅一样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在宣战一样。 这种幼稚的把戏辛理完全不想理会，也不想参与，此时心中只觉得厌烦得很，这样的争端在她看来没有丝毫的意义。有这些时间还不如多出去打两只丧尸，好歹还能多活两天。 于是她起身，不忘冲二人微笑点头致意了一下。 “两位别站着啊，都坐。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见辛理离开，江宁也立刻跟上。 苏灵玉好像挥拳打了个空，努力地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但嘴角还可以看出来有一丝僵硬。 钟筠抿了抿嘴，目光复杂地看向辛理离开的背影。 苏灵玉也不急，站在原地耐心等待着。 觉醒者的听力过人，她刚才听到了钟筠和辛理的交谈，不用想也知道，辛理干脆地拒绝了眼前的这个女孩。 辛理这人奇怪得很，就连她苏灵玉，也不顾情面一口回绝，更别说钟筠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了。 不管辛理怎么想的，钟筠的能力不管在哪里都非常吃香，她的团队也缺少这么一个后援的角色。更别提她口中的薛烛，苏灵玉可是得到内部消息，薛烛此人心志及其坚定，天赋等级虽然只有A级，但很可能是跟她一样的可成长性天赋。 也许是为了找回之前被辛理拒绝的面子，也许是想给辛理难堪，但更多的是想增强整体的实力，苏灵玉不想放过这个能让团队壮大的机会。 而且，她有一种感觉，钟筠和辛理之间似乎存在一些嫌隙，或许能够找到让她找到突破口。 钟筠在原地思考了很久，加入辛理的团队其实是故人重逢的一时兴起，更多的也是想向辛理证明他们的能力。不过现在冷静下来，苏灵玉的团队反而是更好的选择，他们才是不折不扣的强者。 想到这里，钟筠下定了决心，抬起头，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好，我愿意加入。” 第127章 这很合理！ 傍晚时分, 微凉的风拂过辛理的侧脸，额间的汗意顷刻消退。 她的手盖在长着两个脑袋的尸驱头上，手指微动, 两颗晶核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老大, 差不多该往回走了。” 江宁的手套上沾着血，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里面装着他刚挖出来的上百颗一级晶核。 这是他们今天来到的第三个疑似尸驱孵化地, 南市德育高中宿舍楼。一共六楼，每层都有几十只学生变成的丧尸游荡着。宿管阿姨变成的二级尸驱被辛理用半小时解决了。 距离分组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辛理和江宁的小队并没有加入新的成员，他们也成为了收容所唯一一个二人小队。 但是他们的效率却一点也不必其他五人小组慢，如果不是辛理坚持做五休二的原则，他们应该能够稳稳占据捕杀排行榜的第一名。 江宁打开手环上的电波扫描, 进行定位打卡。 屏幕上写着“德育高中”的任务后面有一个正在扫描的小圈, 大约过了十几秒之后, 一个机械女音响了起来。 “打卡成功, 监测到目标地已无丧尸活动痕迹，任务完成率100%，总共用时48分25秒，任务评分：A。” 这是安全九处研制出来的手环2.0版, 不但拥有原先的全部功能，更在此基础上添加了定位打卡、实时排行、精神力监测、任务说明等功能。各个先遣小队可以直接在手环上接取任务, 在任务目标清除之后进行定位打卡，提交完成。 而实时排行上则显示出各个小队的任务完成情况, 包括接取任务总数、完成用时、任务评分等, 罗列出当前所有小队的排名情况。除了以觉醒者为主的先遣小队之外，收容所内也开始积极提倡普通公民自发组织队伍, 接取难度较低的任务，同时参与排名。 当时七鳗给的汇总清单上，五百多个尸驱孵化地的清理进度已经完成过半，有望在十月份结束之前将南市的大部分尸驱捕杀完毕。 近两个月的捕杀下来，收容所内的觉醒者都收获颇丰。增加寿命最多的已经超过三年，精神力等级也得到显著提高，已有二十名觉醒者精神力值达到一万以上，进入正觉期，并接收到了一类证书考核邀请。 江宁也在半个月前正式成为了一类证书的考生。 现在的时间刚好是19点整，江宁看了看手环上的实时排名，他和辛理组成的合理小队当前排名为第三，在他们上面的分别是苏灵玉的灵动小队和顾非池的锦鲤小队。 对于队伍的名字辛理是没有参与的，上报等琐事她全权交给江宁负责，在登记队名的时候江宁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个自认为无懈可击的名字。 “我代表江河，老大代表理解，这很合（河）理！” 辛理一向有起名困难症，江宁这样兴致勃勃她也就由他去了。 她把一颗二级晶核抛给了江宁，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了过去，一边嘀嘀咕咕，“能这么不把二级晶核当回事的也只有你了老大……” 目前在觉醒者手中的二级晶核珍贵程度已经凌驾于药物之上，毕竟在危险的时候直接吸收晶核基质就能补满精神力，在关键时候可是能保住一条小命。 在辛理的带领下，江宁几乎每天都可以收获一枚二级晶核，一级晶核更是攒下不少，在收容所里已经算是身家丰厚了。 而这一个多月以来，辛理的剩余寿命也超过了两年，手里剩余未使用的晶核已有上千枚，可以说五年内是性命无忧了。 辛理有预感，待到后期基地建成的时候，晶核一定会代替纸币、工分等成为特殊的流通货币，甚至能够兑换十年后的智慧地下城入住资格也说不定。 所以她从现在就开始着手积攒晶核，反正有复制的天赋在，再加上黑洞里满满的物资，她用在生活上的花销几乎等于零。 眼看天色渐晚，入秋后白天的天气总算没有那么炎热，维持在三四十度左右，适宜出行。而夜晚却比之前温度更低，约有零下四十度。 虽然车上以防万一都会准备御寒的衣物，但他们习惯性的在天色变暗之前回到收容所。 比起白天，夜晚的危险更甚。 辛理和江宁回到了车上，说话间已经有白气呼出，打开车内暖风一会后，车窗上凝结出了一层白雾。 辛理蹙了蹙眉，自从精神力值达到三万之后，她的感知变得更加灵敏了，此时她敏锐的感觉到了今晚的温度比起昨天要下降了个一两度。 她有些忧心忡忡的，照这个趋势下去，在东半球进入冬季之后，很可能会迎来彻底的极寒天气。 …… 南市收容所。 在众人的努力下，方圆数十公里已经清理出了无丧尸的安全区，如今收容所的面积已经扩张到原先的两倍，幸存者人数已经超过三万，位于南市北部的江北区内的幸存者已经尽数解救出来。 除了江北区外，南市还有江左区、江东区、江南区三个地区亟待救援，安全部称预计在明年内完成整个城市的扫荡工作，紧接着会派出一部分觉醒者前往下级乡镇继续清扫，一部分则前往中心地区协助。 苏灵玉刚从物资中心走出，排名在前三的队伍拥有双倍工分奖励。 她打开手环看了看，实时排名每个整点进行刷新，此时右上角时间刚好跳到了20点。 她的灵动队完成任务数量更新到了86，位列第一。仅她一个小队就完成了15%的任务量，放在哪里都是足以让人引以为傲的战绩。 她往下滑了滑，第二名的锦鲤队的任务数是79，差距不大。 再往下，就是辛理的合理队。 完成任务数更新到了68，想要追上她的战绩至少还需要一个星期。 只是队伍名称后面的任务平均完成度上的100%，却让她觉得极度的刺眼。 她重新把排名拉到最上方，灵动队的完成度只在95%，就连锦鲤队都只是92%。 任务完成度的判定是通过对目标地丧尸的清理程度来计算的，如果能够在击杀尸驱的同时，将剩余的行尸一同清理完毕，那么任务完成度就能达到100%。 对于普通的觉醒者队伍来说，仅需要靠诱饵机将尸驱引诱出来并解决就足以提交任务，完成度则为60%。但是对于苏灵玉来说，击杀尸驱虽然重要，对于一级晶核的需求也是巨大的。 所以除了击杀尸驱，苏灵玉也一直留心对目标地进行彻底清理。 只是很多时候在那些废弃的建筑里，在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有些时候搜寻得不那么彻底，就会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时间长了，就会拉低整个队伍的平均完成度。 所以她怎么都想不通，辛理和江宁明明只有两个人，是怎么把那些丧尸一个不漏地捕杀完毕的？ “灵玉，你的手怎么样了？” 苏灵玉回家属楼的路上，碰到了刚从公共食堂出来的钟筠。 今天她们一共走了两个孵化地，运气还算好，两个孵化地内都孕育出了一只尸驱。所以用的时间比平时长了一些，回到收容所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了。好在食堂内有为觉醒者专门开设的二十四小时取餐窗口，所以尽管回来的时间晚了些，钟筠也饱餐了一顿。 苏灵玉活动了一下手臂。今天在击杀第二只尸驱的时候，她在躲避旁边游走的行尸攻击时，瞬移到了楼道窗口的边缘，哪知道那个老小区年久失修，在她往后一靠，墙体开裂，她整个人坠落下去。 好在她所负责的楼层是二楼，因此只是坠到了下面的花坛里，弄折了手臂。 幸好钟筠一直在楼下待命，看到苏灵玉受伤便直接使用治愈天赋。 这段时间下来，钟筠对于治愈天赋的运用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出几秒便将她的手臂接上。 所以苏灵玉几乎没感觉到疼，手臂便恢复了原样。 她唇角弯了弯，搭上了钟筠的肩膀，“完全没事了！小筠筠，如果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有了治愈系天赋的钟筠加入，灵动队简直所向披靡。反正肢体的修补也不是难事，在战斗中更加可以放手一搏。 而且钟筠作为收容所内唯一拥有治愈天赋的觉醒者，在完成任务之余，也会向其他队伍提供服务，只是会收取一定数量的晶核作为诊费。 当然，对于组内成员她就会无条件进行治疗。 面对周围众人越来越眼热的神情，也让苏灵玉确信，她将钟筠和薛烛一同吸纳进队伍里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想到这里，苏灵玉刚才有些低落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忍不住捏了捏钟筠白嫩的脸颊。 此时，跟在钟筠身后被无视的人轻咳了一下，“苏灵玉，这儿还有人。” 苏灵玉斜眼看去，那人眉眼深邃，长相跟薛烛如出一辙。他看起来和真人无异，唯有正觉期的人才能够感觉到，他的身形有些飘忽。 她摆摆手，“去去去，精神体没人权。” 跟在钟筠身后的，正是薛烛使用出神天赋分离出来的精神体。 因为钟筠本身属于辅助类的天赋，战斗力在几个人当中是最弱的。所以在出任务的时候，薛烛会分离出自己的精神体跟在钟筠身后保护她。 他的精神体继承了他本体的百分之八十的能力，就算面对一级行尸的围攻也能够保护钟筠全身而退，并且他的精神体并不会被丧尸的病毒所感染，就连苏灵玉也很看好他这个能力。她猜测，或许成长到最后，精神体的能力可以跟本体完全一致。 精神体薛烛的表情好气又好笑，不知为什么，苏灵玉总感觉精神体薛烛的性格比起本体那个冷冰冰的样子来说，要更加活跃一些。 苏灵玉在心里默默吐槽，也许他本身就是个闷骚，精神体才暴露了他的真实性格！ 被苏灵玉当做面团捏的钟筠还笑呵呵的，“哼哼，谁让你老往安全部跑。” 薛烛和安全部和解之后，几乎常驻安全部，有时候就连和他们出任务，都只委派精神体保护她。 钟筠原先是记者，对他的事有强烈的好奇心，但是对于安全部的事情，薛烛一向守口如瓶，问就是涉及机密，很少跟钟筠提起。 她心中不是没有不满，但是看在精神体薛烛对她寸步不离的份上，倒也勉强接受了。 薛烛这个人虽然态度一直冷冰冰的，但他的行动总是会落到实处，在外流浪的一个月，找到食物都会优先给她，碰到丧尸也会让她先跑。钟筠毫不怀疑他就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她曾不止一次的对薛烛表示出好感，薛烛却从没对她表露过自己的心意。但在苏灵玉等人调侃他们的时候，他也没有否认。在众人眼里，他们早就是一对了。 除此之外，薛烛对她真正做到了他一开始所说的，会对她负责到底。 起初救下倒在安全屋外不省人事的薛烛时，钟筠只是出于不能见死不救的热心肠。或许是因为之前碰到了辛理，让她觉得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所以她也愿意将这种善意传递下去。 但她没想到辛理居然真的那么冷血。虽然辛理确实帮她实现了心愿，但在薛烛一事上，或许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对辛理其实是有些失望的。 所以在薛烛醒来之后，她也没在他面前提到过辛理的任何事。就连辛理放在门外的两包物资，她也只说是自己带来的。 在薛烛的身体好转之后，二人辗转了周边好几个镇子。 有一次偶然碰到了他手底下的一个兵员，她这才知道薛烛被安全部污蔑成了逃兵。 虽然薛烛对此只字不提，但钟筠清楚，这其中一定存在什么误会。 在得知南市建立起一个收容所之后，她几乎费劲力气才劝说他回到南市，和安全部和解。 而事情也和她所想的一样顺利，薛烛成功被安全部接纳，她也进入了特殊行动处，成为了先遣队中的一员，牢牢占据了排行榜上第一的位置。 两人打闹了一会，苏灵玉状似无意道，“对了，小筠筠，你跟辛理很熟吗？” 钟筠目光微闪，脸上表情不变，“也……不算熟，只是以前见过。” 苏灵玉笑嘻嘻道，“这样啊，幸好她没眼光，不然我岂不是要错过这么强的队友？” 钟筠也笑了笑，“可不是嘛，便宜你了。” “不过说起来，辛理这人也挺厉害的。”苏灵玉往前走了两步，夜间的气温降低了，她裹紧身上的毛衣抖了抖，“他们组就两个人，也能排在第三。” 听到这话，钟筠愣了愣，拿起手环看了一下，今天的榜单更新之后，合理队赫然超越了第四名，排在第三的位置。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毕竟她可以复制队友的能力嘛，可能战力上确实和五人队差不了多少。” 苏灵玉点点头，“这天赋，遇强则强，再加上江宁攻守一体的水系天赋，一个人当两个人用都不为过。” 说完，她又感慨似的，“还好只能复制天赋效果，不然要是连枪啊子弹啊都能复制的话，她可真是无敌了。” 钟筠也附和地点点头，很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但是在听到后面的话时，她又是一怔，下意识地反驳道，“不对吧？她应该可以复制物品的呀。” “什么？”这下轮到苏灵玉发愣了。 钟筠想起在离开明溪市以后，辛理给她看过一张动物园的照片，大大小小的集装箱被安置在不同的园区。 先前她从未多想，在来到收容所之后，知晓了辛理的天赋是复制，便自动理解为那些集装箱是她使用复制天赋安置到动物园里的，否则根本不能解释，在那样的情况下是怎么只靠人力去转移集装箱。 而薛烛在的时候，为了避免引起他的注意，她也很少打听辛理的事，因此完全不知道辛理的复制竟然只能作用于天赋效果上。 此时苏灵玉提到这一点，她顿时惊讶极了。 “你确定吗？”苏灵玉心中的震惊不比钟筠少，在收容所的记录里，辛理是无法复制天赋以外的其他事物的，否则收容所早就让她进入物资中心，一天二十四小时复制能源和食物了。 她的表情严肃起来，“你不是跟她不熟吗？” 钟筠明显慌乱了一下，“我，我确实跟她不熟。可能是我记错了。” 她掩饰似的笑了笑，“肯定不能复制物资的吧，不然也太逆天了。啊对了，我要去薛烛宿舍拿点东西，先走啦。” 苏灵玉露出“我就说嘛”的表情，摆摆手，“去吧去吧。” 钟筠松了口气，叫上在她不远处乱晃的精神体薛烛，逃似的离开了。 苏灵玉站在楼下，看着钟筠的背影若有所思。 如果说先前她把辛理当成一个候选的队友的话，那么这两个月以来，她已经把辛理当成了一个强大的对手。虽然她们现在暂时没有利益冲突，但等到南市彻底清扫完毕之后，官方可是要选择一个最强的小组进入中心地区参与基地建设。 钟筠刚才的态度明显有些欲盖弥彰，如果说辛理的天赋只是单纯的复制天赋效果，她或许没有那么在意。但如果是能够直接复制物资，那结果就大大不同了。 第128章 实不相瞒，我也不清楚。 辛理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明天就是周六, 按惯例是辛理的休息日，她一向不会亏待自己，江宁也知道她的习惯, 所以很少会来打扰她。 辛理每周都会抽出一天的时间, 回到万象泉看看巴尔的状态，索性除了更新系统的速度慢了点, 其他并没有异常。还有一周, 巴尔就能够完成系统更新，以完全体的身份苏醒过来。 倒是另外三只让她很头疼，没有巴尔，也不能指望一只鸟去做家务。一回去，就能看到安全屋里漂浮着猫毛、狗毛和羽粉。所以每次回到家，她都发自内心的期望, 能够在整洁明亮的屋子里看到巴尔。 辛理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面条, 使用物资中心发放的便携式燃气炉, 下厨煮了一碗咸香热辣的肉末拌面。 自从来到收容所之后, 基本每个星期都会给觉醒者发放一定数量的物资作为福利补贴，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她已经许久没有从黑洞中复制食物了。 她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在脑海中浏览海葵给她发来的资料。 前阵子知道诱饵机的原料是用浊血制成的, 辛理就想起来当时跟她一起来到收容所的黎嫣，回来后就委托了海葵打探黎嫣的近况。 结果如她所料, 在黎嫣进入收容所之后，便被送到了方舟生物管理下的安全九处实验室, 再也没有出来过。 刚研究出来的诱饵机还是试用版, 在使用过程中偶尔会出现不稳定的情况，比如会让二级尸驱陷入狂化状态, 更加难缠。不过因为先遣队实力在这两个月得到显著提高，因此也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 除了海葵，她在这段时间也一直在跟星鲷保持联系。为了能让星鲷能够更快地晋升到科长级，拿到初代觉醒者的数据资料，她要求星鲷自己组建一支小队，以他为队长，参与二级尸驱的猎杀。 特殊行动处里，星鲷和海葵本就是同一小组，在辛理的建议下，将小美和施柔也接收了进去。 而每周剩余的一天休息日，她会避开他人，带领四人清扫至少五个尸驱孵化点。将新建文件稍加改动之后，辛理在他们的眼中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 他们只以为队里那个让人记不住脸的“渔者”，是特殊行动处内部成员，却不知道那就是变装后的辛理。 因此，星海小队的任务数量便跟合理小队咬得很紧，两个小队分别占据第三第四的位置。辛理可以根据需要，调整两个小队的任务数量，将星海队抬到前三。 排名前三的小队队长，可以直接晋升为科长候选人，参与特殊行动处的高层竞争。 这是星鲷潜入特殊行动处高层的最好方式，协助辛理拿到初代觉醒者的实验数据。 就在辛理准备养精蓄锐，以便第二天有充足的体力，去带领星海小队捕杀二级尸驱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响起了海葵的声音。 “小辛姐，你睡了吗？” “还没有。” “星鲷那边得到消息，行动处更新了五个疑似孵化地，孵出尸驱的可能性很大。” 辛理挑了挑眉。 不是每个疑似孵化地都会孕育出尸驱，一天下跑空好几个地方是常有的事。但随着捕杀工作的进展，安全部运算中心也掌握了更多数据支持，加上这段时间又连接建起好几个临时信号站，也提高了探测孵化地的准确度。 “能拿到具体位置吗？” “星鲷说不能。”海葵顿了一下，然后狡黠地一笑，“但是我可以。” 海葵的感知类天赋不仅能够传递信息，同时还能够拦截消息，只要他想，整个收容所的信息网都在他的监控下，拿到具体地址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这五个孵化地分布在老火车站附近。” 南市有两个火车站，一个是后来新建的高铁站，位于城西。一个是旧的火车站，位于人流量最大的市中心老城区。 老城区火车站附近都是些有点年头的老房子，为了等官方那不知什么时候才规划到的拆迁区域，一家老小一同挤在几十平的小房子里是常有的事，这样的地方孵化出尸驱不奇怪。 但也因为建筑物低矮，游走的行尸过多，给监测和定位尸驱的位置增加了难度，经过好几次测算才终于确定了准确的孵化地。 “但坏消息是，苏灵玉那边也得到了消息。”海葵又道。 这下有些棘手。灵动队在任务数量上本就遥遥领先，如果这五个孵化地都被他们清扫了，两队差距过大，对于星鲷的晋升没有任何好处。 辛理立刻做了决定，“我们现在就动身。” 海葵接通了星鲷的精神力通道，传达了辛理的意思。 星鲷显然早有准备，颇有些摩拳擦掌的，“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我跟小美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这段时间在渔者的带领下，他们小队里包括小美和施柔在内的四个人，都已经接到了考核邀请。 就连星鲷自己也没想到，之前天天跟在红鲤屁股后面摸鱼的他，居然第一次当组长就成绩斐然，就连七鳗和白鲸都对他刮目相看。 虽然出力的都是渔者，但星鲷自己也没拉下，在吸收了数十枚二级晶核之后，他的隐匿天赋也有了变化。覆盖范围更广，足够让五人小队深入行尸内部而不被发现，根本就是行走的屏蔽器。 这也是他们能够在一天内就能清扫五六个孵化地的原因。 对于星鲷的天赋，辛理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尸驱的嗅觉比行尸更灵敏，尽管有隔离服护体，距离一近，还是很容易分辨出她身上的浊血气味。有了星鲷的隐匿天赋一拦，在三米外尸驱是无法发现她的存在的。 …… 辛理等人出了收容所的时候，时间刚过零点。 夜间捕杀丧尸的难度会比白天略有增加，但为了抢先一步，这点小小的风险并不算什么。 “五个孵化地分别在兴华小区2号楼、铜门菜市场、华西批发市场、老南市火锅城、和火车站内部。” 星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分发给众人。 辛理自大学后就在南市生活，对市里很熟悉。老城区的物价便宜，空闲的时候她也会来采购一番。 资料上打印着几张无人机拍摄的建筑图片，这五个地点相距最远的不超过三公里，旁边还有星鲷设计的简易路线图。 “我看了地图，华西批发市场位于老城区商圈较为靠外的位置，适合作为第一个切入点。然后我们可以从批发市场的东门，走小路去到火锅城。火锅城的后面就是兴华小区，紧挨着菜市场，我们的动作要快。” 他的手移动到位于路线中心的红圈上，那是火车站的位置，跟外围的建筑隔着一条马路，正门侧方还有一个地铁站台。 “火车站是这次行动的难点，无人机已经拍摄到尸驱的活动痕迹。火车站地形复杂，病毒蔓延的时候，候车室内的人不少，其中游荡的行尸预估会超过两万，有可能存在幸存者。” 两万只行尸不是个小数目，光靠他们一个五人小队是无法将其捕杀干净的。他们只能依靠星鲷的隐匿天赋潜入进去，将尸驱猎杀即可。其他的行尸，就需要等待日后安全部派出武装部队使用重型武器进行清场。 辛理点点头，“就这么办吧。” 一旁的小美打了个哈欠，戴着美甲的手擦了擦眼角，“我说星鲷，就非要今晚行动吗？” 星海队跟合理队不一样，平日辛理不在的时候光靠他们效率较低，所以为了赶上进度，他们四人已经连轴转了将近两个月，每天都早出晚归的。为了避免任务过程中出现人员伤亡，补充体力和回复好精神力，加上夜间行动危险性的增加，他们通常不会这么晚还执行捕杀任务。 施柔瞪了他一眼，“你闭嘴，懂不懂时间就是晶核的道理？” 小美不甘示弱地回怼，“你个开锁师傅当然不懂我们有多累！当然了，本人天赋异禀，这点强度不在话下，就是怕有的人拖后腿！” 施柔没法反驳，只好翻了个白眼，“管好你自己！” 施柔的天赋是穿墙，很多时候为了隐蔽行事，避免发出大的动静吸引丧尸，队伍里就由她负责穿墙开锁，以便众人进入建筑内部。 而尸驱的活动范围内分散的行尸数量也多，她的天赋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送到尸群里，所以除了开锁，其他用得到天赋的地方很少，因此常被小美嘲笑为开锁师傅。 小美的石化天赋则能在他们被行尸追逐的时候起到很大作用，但大约因为天赋等级不高，对尸驱却是无效的，所以也只能在逃离现场的时候做一些收尾工作。 所以他们一个打头，一个扫尾，实在是谁也笑不了谁。 辛理按了按太阳穴，这俩人还是那么喜欢斗嘴。 五人坐在一辆商务车上，开车的是星鲷，辛理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好了好了。”跟他们同坐在后面的海葵不得不出来调解，“反正我们都是渔者的腿部挂件。” 这话小美倒是同意，他看向副驾，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这个渔者在他们队伍里一直非常神秘，而且战斗力奇高，可以说每次有他的加入，行动都会异常顺利，收工得也早。唯一的缺点，就是长得太路人了，至今他都没记住渔者的长相，怕是在收容所里擦肩而过都认不出。 被海葵这么一打断，施柔也转移了注意力，“对了，渔者应该早就收到了考核邀请吧？” 辛理“嗯”了一声。 施柔等人也是在上周精神力数值过了一万，“这考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能透露的？” “实不相瞒，我也不清楚。” 辛理摇摇头，她的报考页面除了能够看到具体的报考人数之外，并没有其他不同。 施柔有些发愁道，“距离考核时间还有一个星期，这临时抱佛脚也不知道去哪报。” 辛理这才想起来，考核的时间就在一周后，不知不觉，距离太阳风暴爆发已经过去了近一百天。 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巴尔的系统更新也是在一周后完成。 就在辛理试图捕捉到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一个想法时，星鲷开口了。 “我们到了。” 第129章 大半夜不睡觉，来抢我们的人头？ 商务车在批发市场不远的一个废弃的儿童公园停下, 这里在末世前也少有人至。 辛理打开车门，右脚刚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就感觉到地表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晃动。然而没等她仔细感觉, 那一丝晃动就消失了。 她回头看一眼刚下车的其他人, 脸上毫无异常，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我们的车就停在这里。”星鲷指了指身后的少了一只耳朵的兔子雕像。 这应该是儿童公园曾经的标志性建筑, 体积足够大, 远远就能一眼找到，避免几人意外失散，能有一个集合的地方。 重要的是不远处有一些年久失修的游乐园设施和建筑，如若运气不好，不小心被游走的行尸发现并追逐，可以钻入设施中设法将其甩开。 穿过兔子雕像后面不再旋转的旋转木马, 再走过耷拉在地的蹦床, 西行五十米就到了华西批发市场的西门。 华西批发市场这片都是老房子, 有点像以前的筒子楼, 四面都是七八层的高楼，曾经遍地是各种批发店铺，而今里面的商品也早被哄抢一空，只剩下四座破败的建筑。 站在楼下, 能听到偶有低低的嘶吼传来。辛理一抬头，就看到三楼有一个老板娘样子的行尸, 胳膊已经变形，以奇怪的姿势折在身后, 但头上顶着的高颅顶盘发竟然只是有些微微凌乱。 她歪歪扭扭地沿着走廊行走, 腐烂的面容朝辛理等人的方向转来，接着好像没看见似的又转过了头去, 继续在楼中寻找存活的食物。 这是星鲷的隐匿天赋起了效果，他能够屏蔽辛理等人的气息，避开行尸的感应。 而辛理也能够借助星鲷的天赋，藏好自己的浊血气味，并且能够更放心地释放精神力，感知到二级尸驱所在的位置，省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一行人已经穿过西门，走到了批发市场中心的花坛处——当然，已经不能称之为花坛了，原本花坛里的花卉和植物已经被残尸和肉渣代替。 辛理没有继续往前走，星鲷等人也默契地停下。 她微微闭目，释放出精神力在四栋楼体里搜寻了一番。 以她目前的精神力强度，覆盖整个批发市场都不是问题。但上次出任务，她在路过一条商业街的时候，只是用精神力随意一扫，便忽略了一只异变出拟形天赋的尸驱，进而让苏灵玉的队伍捡了漏。 自那以后，辛理便不再笼统地将精神力铺开，而是浓缩在固定的范围内，更加仔细的查探。 二十分钟后，辛理等人在七层老年服装批发店里，找到了刚刚异变成为二级尸驱的中年男店长，并花了半小时将其清理。 星鲷熟练地从那具皮肤变成深青色的尸体后颈处挖出一颗略大的晶核，欣喜道，“开门红啊各位！” 海葵本就苍白的肤色又多了一丝惨白，他下意识地转头，不去看那血淋淋的剖尸现场。做后勤人员久了，这血腥的场面到底有些不适应。 施柔和小美则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在被无辜波及的行尸中挖出一些零散的一级晶核。这些晶核就算作是他们的额外收入，辛理不会跟他们计较，海葵和星鲷这两个内部人员自然也不会缺，他们则喜滋滋地收入囊中。 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嘛。 这只尸驱刚刚异变，实力不强。为了锻炼其他四人，辛理倒是没出什么力。只是时不时出手解决楼下听到声响的不速之客。 辛理左右环视了一下，确定楼内没有其他能动的生物了，这才点点头。 星鲷抬起手，在手环显示的地图定位上做了标记，以示这里已经清扫完毕。 “运气真好，第一个就有收获。”他咧嘴道，“如果一直是这个速度，我们别说前三了，就算是第一也不是不可能啊。” 想到自己很快能够当上科长，走上升职加薪的道路，星鲷顿时乐不可支，充满干劲。 “队长，醒醒。”施柔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幻想，“这次是因为有渔者在，你也不想想，我们都几天没见着尸驱的影子了？” “就是。”小美难得没有跟施柔唱反调，转头朝辛理吐苦水，“渔者，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队长就跟无头苍蝇似的，不是去晚了，就是扑一空。 好不容易找到一只，还被苏灵玉她们截了胡。这周要不是你在，我们肯定得剃光头。” 说着，他那涂着唇釉的嘴朝下一撇，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渔者，渔老大，我算是看明白了，这队伍没了你，就什么也不是。如果你每天都能跟我们在一块，就算次次都白跑一趟，我也愿意啊！” 施柔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狠狠地给了他一脚，“把你那副做作的样子收起来！” 说着说着，两人又要闹起来。 星鲷倒是没生气，他脾气好，更何况渔者还把握着他的命脉，要把他抬上科长也是渔者的主意，他自然以辛理为中心。 “好了好了，”他替辛理解围道，“那个，渔者是咱们行动处的高级人员，平时还有其他重要的任务，每周能抽出一天时间过来已经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对吧。”说完，他冲辛理讨好一笑。 辛理好笑地点了点头，也没说是不是，看了一眼手环上显示的时间，他们已经出来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刚过凌晨一点。 她开口道，“下个地方是哪？” 一直没说话的海葵道，“火锅城。” “对，”星鲷拿出折叠在手里的资料，“从批发市场的东门，有一条小道可以直接走到火锅城后门。” “火锅城……”小美砸吧砸吧嘴，“好久没吃火锅了。” 虽然觉醒者在收容所里有优待，条件算不上差，但是吃火锅这种事情在末世里仍然是一件奢侈的事。毕竟新鲜的蔬菜和肉类即便在收容所的公共食堂里，也是供不应求。 而且以他那可怜巴巴的晶核“存款”，用两个月的寿命去换一顿火锅，那更是想都不敢想。 “你一会去看看后厨有没有丧尸留下的剩饭，可以让你吃个饱。”施柔假装好心道。 小美怒目而视。火锅城的后厨有没有剩饭他不知道，但能吃个饱的可不一定是他。 火锅城这种地方，食材、锅具、燃料，哪样在末世不是炙手可热？肯定早早被洗劫一空，且人流量大，熙熙攘攘的都是游走的行尸。 别看他们在批发市场跟这尸驱战斗的时候好像游刃有余的样子，其实那是因为批发市场的人少太多了，而且有渔者在身后补救，他们更能放手一搏。 真要让他们自己进去火锅城，那肯定是有去无回的。 辛理一时没说话，上次跟钟筠一起在安全屋吃火锅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到现在，也已经有三个月了吧。 一个人吃火锅虽然冷清，但不会心寒。 辛理默默决定了第二天的菜单。 思绪飞转之间，一行人来到了火锅城后门。为了避免被丧尸发现，星鲷等人还小心翼翼地爬上了一家名为“川城正宗火锅”二楼的屋顶。 然而眼前的情况却跟他们所想的恰恰相反。 火锅城实际上是南市的火锅一条街，各色的火锅店排成两排，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到南市打工的外地人，都能找到符合自己胃口的火锅店。那一条街上空终年萦绕着鲜香四溢的火锅味，就算只是从中路过，衣服和头发上也能沾染一身烟火气。 这样的地方不管什么时候都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在末世中，也应该是丧尸最多的地方之一。如今空气中仍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火锅味，但夜色笼罩中的火锅城却安静得有些过分。 辛理等人趴在屋顶观察了半天，星鲷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这里是不是有些太安静了。” 他转头看向辛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对方的脸总是面目模糊，就像突然脸盲一样。但他仍然试图从辛理脸上看出一些笃定的神色，安慰他那有些不安的心。 辛理从靠近火锅城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 本该人头攒动的火锅城，竟连一只行尸的身影都感应不到，更别提二级尸驱了。 “难道我们来晚了？”小美震惊脸，“苏灵玉也太卷了，大半夜不睡觉，来抢我们的人头？” 海葵抿了抿唇，摇头道，“她们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才对。” 这里虽然有行尸活动的痕迹，但这会却好似已经被人先行一步清理干净。海葵的表情也充满疑惑，按理说，这五个孵化地的消息，他是经过特殊途径才探听到的，苏灵玉即便在内部有人牵线，但最早得到消息也得是明天了，没有道理抢先一步。 见辛理没有说话，星鲷探头往外张望，视线范围内没有看到任何行尸，就算迟钝如他也觉得不对劲了。 他转过头，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一个人影越过屋顶，紧接着听到一个鞋底接触到石板地面的声音。 他呼吸几乎停住，急忙往外一看，就见那人已经轻巧落地，就这么大咧咧地站在了火锅城街道的中心。 她没有掩盖自己声响的意思，发出的动静不算小。 星鲷先是一惊，急得抓耳挠腮，那人所在的地方已经超出了他隐匿天赋覆盖的范围，很容易被行尸发现！ 小美和施柔的惊叫卡在喉咙里，他们知道渔者的本事不小，不止一次从行尸潮中全身而退，但是像这样明目张胆还是头一次。 他甚至已经在心中设想了一条最好的逃跑路线，以防引来藏在暗中的尸潮。 只是屋顶趴着的四人绝望地等待了半晌，却没听到任何专属于行尸的那种沉重的脚步声。 “下来吧。” 站在楼底的辛理抬头唤道，“这儿没人。” 第130章 你猜它为什么想要我们进去？ 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是对于辛理的信任让众人放心下了楼。 过程中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没有听见任何声音，火锅城一片死寂。 可见这里确实如辛理所说的空无一人, 一点儿丧尸的气息都没有, 安静得让人觉得诡异。 在楼下的时候，辛理已经用精神力里里外外地探查了一遍, 别说丧尸, 这里除了他们没有任何活物。 通常情况下，在没有丧尸活动痕迹的地方，总会有些其他生物的痕迹。例如蟑螂，在末世前它就是烦人的存在，末世后成为少数没有变异的生物，却以顽强的生命力存活了下来, 更加疯狂地繁殖。 所以在走投无路的时候, 有些人不得不以它为食物。 在火锅城这种地方, 最不缺的就是蟑螂。现在却好像被什么神秘力量无声无息地抹杀了一般。 众人按照先前预设的路线, 穿过无数的火锅店，来到后面的兴华小区，以及小区隔壁的一个中型菜市场。 然而越走，越让人心里打鼓。 众人刚开始还略有交谈, 到了后面已经默契地不再出声，沉默前进。 辛理同样用精神力感知了一番, 跟刚才并无不同。看得出来有不止一只二级尸驱曾在这里活动，但此刻都消失不见了。 她站在一间破烂的猪肉铺前, 看向道路的对面。那里是火车站, 他们这次的行动重点。 跟兴华小区和菜市场明明只有一条道路相隔，精神力却像触碰到海绵一样, 深不见底，却什么都感知不到。只能凭肉眼隐隐约约看到火车站前方是一处面积不小的广场。 往后更深的地方，一股让人厌恶的气息盘踞在晕染不开的黑暗之中。 该怎么形容那样的气息，比起二级尸驱不加掩饰的恶意冲击，前方更像一种萌生了意识的邪念，它会隐藏、周旋，仿佛有密密麻麻的小手在空气中浮动，像是阻碍她的刺探，又像是引诱他们的光临。 就在辛理凝视着那片黑暗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一动，就看到身旁一人作势要横穿马路。 辛理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对方的后颈，力道之大让神色有些迷茫的海葵清醒过来，低低地痛呼一声。 星鲷早就心中打鼓，看到海葵的异常更是像炸了毛一样，“海葵！你这是干嘛？” 海葵还有些迷糊，“我、我们不是要去火车站吗？” 辛理道，“不去了。” 海葵的状况虽然明显不对，但好在他不是什么执着的人，此时见辛理这么说，他也只是乖巧地应了一声，忽略掉心中那股莫名的，想要不顾一切前往的异样。 就在他往后退的时候，刚才有些混乱的意识好像终于清醒了一点，让他的动作僵了一瞬。等他明白过来，心里才一阵后怕。 海葵慌乱地看向辛理，面上惨白，有些结巴道，“我刚才……” 他话没说完，就见辛理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拥有天赋的觉醒者天然就能够抵抗某些低级的精神攻击，越是高级的天赋，精神防护也越是强大。 而属于精神系天赋的海葵，却不知不觉就被那个生物影响，可见它的精神力强度在海葵之上。 海葵不是他们之中最弱的一个，但攻击手段却是他们中最差的。 想到这里，辛理更是心中一沉，现在她可以确定，火车站里，孕育出了比二级尸驱更为可怕的生物。 它似乎有智商。 一旁的星鲷惴惴不安的，试探道，“那我们回去吧？今天也不算没有收获。” 星鲷早就打了退堂鼓，他的天赋等级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从小的经历让他拥有比一般人更加谨慎的危机意识。如果说在火锅城里的时候他还摸不清状况，在走近火车站时，他心中的第六感就告诉他，不要靠近。 这种异常情况，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怪事。如果是被苏灵玉她们捷足先登倒是没什么可怕的，但要是其他的生物，就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了。 辛理点头，没有提出异议。 星鲷如蒙大赦，从后面推着身子还有些发软的海葵，招呼着一旁不明状况的小美和施柔就要往回走，走了几步才发现，辛理并没有跟上。 他回头一看，辛理平静道，“你们先走。” “这怎么行？”星鲷急得就差抓耳挠腮，队里这个祖宗主意从来就大，他知道自己左右不了她的想法，但眼前生物的危险性跟以前可没法比。就算他的本事再大，也无法独自面对有可能比尸驱更为强大的生物啊。 辛理明白星鲷心中的顾虑，一直以来她在他们面前只展示出了不错的格斗技巧，以至于他们一直以为她属于强化身体素质的物理系天赋。尽管她在队内已经实力碾压，独自探索未知生物仍然太勉强了。 星鲷劝道，“一起走吧，我们先把这里的情况上报。” 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也始料未及，对于海葵的信息来源他从不质疑。但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火车站内的生物很有可能脱离了他们之前掌握的所有资料，必须上报后再做决定。 “你猜它为什么想要我们进去？” 辛理的话让星鲷一怔，他只想到那生物具有诱惑人心的能力，但却从未想过原因。如果它的力量已经超出尸驱的范畴了，那杀了他们轻而易举，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地让他们主动前往呢？ 有两种可能，一是它还未完全成型，二则是它无法离开那里。 若是前者，那谁也不知道等到他们回去上报后再重新部署规划时，回到这里它会成长到什么地步。很可能到时候付出的代价要比现在大得多。 “放心。”辛理安慰道，“我就进去确认一下，万一那东西还没成长起来，也好给它扼杀在摇篮之中，要是情况不对我会立马出来。” 看着星鲷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担心的神情，辛理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没有你们拖后腿，我自保不是问题。” 就算有问题，那她还能躲到黑洞里呢。大不了在黑洞里调节时间流速，一年后再出来。 “……” 原本有些担心的星鲷顿时哽住，谢谢，有被打击到呢。 虽然被辛理哽了一下，但星鲷却莫名的有些安心下来。而且退一万步说，如果辛理真的遭到什么不测，那他应该开心才是，毕竟他现在的小命可掌握在辛理手中。 辛理的出现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卧底身份，眼下要是辛理出了意外，那他刚好能够摆脱其桎梏，继续在行动处里做一条咸鱼。 没思考多久，星鲷果断道，“好吧，那你小心。” 小美和施柔虽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弯弯绕绕，但也知道辛理决定单独行动。虽有些担心，但对辛理的盲目信任也让他们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 海葵更是不用多说。 于是辛理便目送他们走出了菜市场，探知到他们顺利回到了儿童公园，这才收回精神力，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火车站。 对于星鲷他们的离开，火车站内的生物并没有任何阻拦，也许是因为察觉到辛理身上精神力的强大，它无可奈何。又或许是，它早已看穿星鲷隐匿天赋下辛理的浊血气味，几只小虫的离去自然无关紧要。 …… 辛理站在路的对面。 安静。 周围就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没有，黑暗浓稠得像有重量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辛理关掉了手电，使用光影调节的天赋将视觉调到夜视状态，终于能够看清火车站现在的样子。 南市的老火车站在她有记忆的时候就早已存在，投放使用至今至少也有七八十年。最近一次来是在刚工作前两年，要去一个没有通高铁的县上出差，来到火车站乘坐以为早已停运的古早绿皮火车。 后来便多是在南市北站的高铁站出行。 饱经风霜的火车站自然在前几年又经过一次翻新，并且还往后扩建些许，在前方腾出一个地铁下站的广场来。 所以眼前的建筑，除了没有人来人往看起来有些异样之外，外观上倒比印象中要崭新一些，就连 可是末世到来那么久，怎么还会有保留得那么完整的建筑呢？就连建筑外侧的玻璃都没有破上哪怕一块。 辛理轻舒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进去探一探。 如果二级尸驱的晶核已经能够给她提供八十天以上的寿命，那么比尸驱还要强大的存在，会孕育出什么样的晶核呢？ 是的，辛理并没有那么无私。她不是抱着什么怕它天亮之后就成长起来的想法留下来的，她只是单纯的想干掉它，拿到它的晶核。 并且她有预感，那个生物的晶核，能够给她提供的不仅仅只是寿命，更能触及到她之前所未了解的真相。 如果等到第二天收容所重新配备人员过来，那她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辛理从随身包中拿出一把手枪，原本行动处就会下发给每个觉醒者一把手枪作为武装配备，但辛理的黑洞中，存放了许多她在末世前去自由国枪械博物馆里复制的武器。因此也就光明正大地把她黑洞里的那一把手枪替换了过来。 手中的枪小巧精致，枪身的复合材料让它整体都很轻巧，便于随身携带。 枪药虽然不一定能够对付得了那东西，但也能带来不小的伤害，阻碍它的行动。 辛理握紧手里的武器，一步步走向了黑暗之中。【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0-140 第131章 原来那心跳的起源，就在自己的胸腔里。 万籁俱寂。 辛理确定自己已经进入了那生物的感知范围, 但对方显然比她想象的还要耐心。 正是神经绷紧的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发起战斗的号角。 就在此时，辛理脚下再次传来轻微的震动, 就在那个刹那, 浓稠的黑暗如潮水一般将辛理包裹起来，那股强烈的恶意呼啸着往她身上冲击而来！ 辛理握紧了手里的枪, 她早已用精神力将全身上下都包裹了起来, 随时能让她做出最恰当的反击。 而就在那诡异的气息接触到辛理精神力的瞬间，如暴风一般的气势仿佛遇到海绵的水，被什么东西突然卸去了力道，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辛理的错觉。 她有些恍惚，却又在一瞬间立刻清醒，四周也在此时重归安静。 辛理在原地站了一会, 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后招。而这一波试探, 没等她做出反应便骤然撤回。 她皱了皱眉, 有些莫名。 难道高等级的丧尸, 还学会了欺软怕硬？ 众所周知，从人类感染病毒尸变后就相当于行尸走肉，意识也会被抹去，只剩下本能的肌肉反应, 不存在半点人性，所以害怕这种情绪根本不会出现在丧尸身上。 这一波攻击似乎只是为了探查她的虚实。 而此时的情况容不得辛理思考太多, 她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没有丝毫犹豫地朝前走去。 就算前方的怪物真的生出了“人性”, 她也不会手软。 这种彻头彻尾的异变物种, 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往前走没多久，辛理已经站在空无一人的站前广场之上。 不难看出广场前方原本竖着几个写着字的立牌, 如今早已东倒西歪。 本应写着“连接世界，引领未来”的标语，但中间的“引领”和“世界”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连接未来”四个字。 立牌后面原本是一座巨大的喷泉，现在满目疮痍，瓷砖下面的水源也早已干涸，只剩下一些可疑的深色痕迹。 尽管将视力调整至夜视状态，但越往前走，眼前却越是模糊。 火车站肉眼可见的在她的视线中变得影影绰绰。 不仅是视力，就连她的耳朵都好像浸泡在深海中一般，那黑暗仿佛成为了有形的压力，让她产生了一丝耳鸣的错觉。 辛理伸手按了一下耳朵，有些轻微的不适。 不，不是错觉。 辛理抬头看向上空。 写着“南市”两个字的候车大厅中分明没有活人的气息，却依旧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那声音模糊不清，像春运时的火车站一样熙熙攘攘地在她耳中响了起来。 很多人的脚步、刻意压低的私语、金属碰撞的轻响、不知名仪器的滴答声…… 那些很近又很远的声音，像雪花电视在她的耳道中跳动。 辛理心中清楚，现在的火车站跟春运没有半毛钱关系，这动静肯定是盘踞在火车站的那个诡异之物搞的鬼。 但说来奇怪，明明在火车站外的时候，她所感受到的是一股强烈的恶意。 除了一开始那打招呼一般的试探之后，那令人心惊的恶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距离越近，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尤其是那些杂音中最为清晰的，一种持续不断的有规律的震动声。 一开始辛理以为是火车进站时与铁轨摩擦发出的响动，走近了才发现并非如此。 仿佛是血液在脉搏中流动所发出的细微声音，明明不算大，却在种种嘈杂声中听得分明，连带着她脚下的土地都跟随着那脉搏震动的频率颤动起来。 辛理突然想起刚才在儿童公园前下车时，脚下感觉的那丝晃动，原来竟真是从火车站传递过去的。 每走一步，颤动的声音就越是明显。她甚至有种模糊的感觉，对方因为她的走近而产生了一种名为激动的情绪。 那声音，简直就像心跳一样。 只是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丝沉闷的回音，让她好像置身于深海隧道之中。 她终于站在候车厅的玻璃门前，视觉的光影调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失效，她仅仅能够通过肉眼观察眼前的情形。 候车厅的玻璃大门终于出现在她眼前，隔着玻璃，她确定那东西就在门的后面。 室内的一切场景都在她眼中发生明显的扭曲，跟她印象中的火车站相去甚远。 辛理咽了咽口水，久违的感觉到一股紧张，甚至连自己心跳的频率都渐渐跟那规律的震动声同步起来。 她看着眼前的玻璃门，内心涌现出一种异样的渴望。 这样的感觉在吸收晶核的时候都从未有过。 她内心清楚她当前的处境是多么危险，她甚至不知道门背后的东西到底进化到什么地步。 那东西完全有可能进化出了能够混乱她感官的天赋，贸然进入的后果就是踏入深渊。 但是，她那面对危险时总会及时拉响警报的神经在此刻无动于衷。 理智游离在体外，恍惚中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在以第三视角俯瞰。 辛理看着自己伸出手，纤细的手指按压在玻璃上，因为她的碰触而以她的掌心为圆心，向四周散出波纹一样的涟漪。 那如影随形的振颤也在此时最大化，时间在感官中无限拉长，真正让她感受到了耳鸣一样刺耳的声音。 沉闷的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 咚咚—— 咚咚—— 辛理终于发现，原来那心跳的起源，就在自己的胸腔里。 …… …… 好冷。 这是辛理恢复意识的第一感觉。 紧接着便是一阵一阵刺痛，像有无数的针扎在她的脑子里。 辛理的耐痛能力一向很强，就连之前用红鲤的火焰灼烧自己时，她都能在那不停融化和重生肌肤的痛苦保持一丝清醒。 而这针扎的疼痛却跟火烧的疼痛不同，无视她的皮肤、血肉和骨骼，径直刺入她的魂魄，存在感极强，让她眼前一阵阵发晕。 辛理努力保持神智，隐约能听到耳边传来朦胧的机械音，眼前明明暗暗，好像有人在忙碌地来回走动。 她努力辨认那模糊的声音。 “……第23648次基质提取实验将在三分钟后启动。” 熟悉的声线，带着陌生的冰冷。 基质提取实验？ 为了转移对疼痛的注意力，辛理试图从这有限的信息中提取她想要的情报。 她搜寻脑海中的记忆，对于这个名词唯一的印象来自于晶核。辛理记得，丧尸大脑中的晶核中含有能够延长觉醒者寿命的物质，就叫做基质。 只是她从未听说过关于基质提取的实验。 等到辛理终于适应了那种疼痛，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她用最大的力气“睁开眼睛”，而她第一眼所能看到的，是一张几乎要贴在她面前的人脸。 那是一个男人的脸，线条冷峻，因为距离很近，他的五官有些微微扭曲。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对于这张脸，辛理却印象深刻。 辛理在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 谈启舟。 创立了方舟生物的天才学长。 上一次见面，还是重生回来之后，还是在以苏又晴闺蜜的身份，参与的一档综艺里。 而末世之后，辛理也发现了方舟生物和这场丧尸瘟疫的种种关联。 而方舟生物背后的谈启舟，显然跟丧尸病毒脱不了关系。 但辛理还未反应过来，谈启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时，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启舟，你怎么整天泡在实验室啊，真不明白这个恶心的怪物有什么好研究的！” 那是一个娇俏的女声，辛理只觉得一股恶寒从心底爬起。 很快声音的主人便走近了，她的脸庞乍一看和从前一样，娇嫩得像鲜花。但细看却能发现，那细到看不到毛孔的皮肤之下，做起表情来是那么生硬。 她贴近了辛理，又很快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撇开了头。 苏又晴嘟着嘴巴，随即嘴角便出现了控制不住的抽动，但她自己却没有察觉。 “启舟，你不是已经把她的心脏分离出来了吗？现在还研究她的大脑做什么？” 她一边撒娇，一边亲密地搂住谈启舟的手臂。 美人在侧，谈启舟却无动于衷。他没有看向她，视线仍旧停留在辛理身上没有移开过半分，他微微翘了翘嘴角。 “你不明白，她能达到进化的终极。”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难以掩饰的狂热，面目在光线的折射下显得微微扭曲，看着辛理的眼神好像如获至宝。 辛理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其实并没有睁开眼睛。 她像一条鱼一样躺在狭小的鱼缸里。 她没有眼睛，没有嘴巴，没有手脚，甚至没有身体。 一颗裸露的，泛着肉粉色的大脑静静在漂浮在鱼缸大小的容器里，周身粘稠透明的介质让她处于一种无知无觉的沉浮状态。 无数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透明线路连接着这颗大脑的每一根神经。 辛理此时的感知力已经达到了顶峰，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第三视角的俯瞰状态，将整个房间一览无余。 这间实验室比辛理之前所见到的都更加广阔，被透明玻璃分割成了不同的空间，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仪器摆放在实验室里的每个角落。 数十个显示屏面前是穿着白大褂不停来回走动的人，一边对比屏幕上跳动的数字一边低声报着什么。 稍远一些被隔开的是一间像手术室一样的地方，里面的人正在小心的从一截手臂上，横向切下一层薄薄的连皮带肉的皮肤碎片。 但最吸引辛理注意的，是眼前那两个人背后的另一个鱼缸。 里面装着的，是一颗有力跳动着的黑色的心脏。 那从一开始，就引导着辛理走向这里的心跳声，此刻在她非人的感知力下，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第132章 既是现实，也是幻觉 “这破玩意每天都要提取十几次, 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我看她还有意识只是因为变异不完全罢了！” 苏又晴嘴上抱怨着，但还是乖乖把手里一支试管递给了谈启舟。 “恰恰相反。”谈启舟抬手将试管放到眼前。 无论看多少次，他都会为试管中的物质所惊艳。 普通一级行尸大脑中会产生晶核, 从中能提取出基质, 而晶核的外表看上去是不规则的冰晶。 虽然目前二级丧尸的实验数据稀少，但仍能注意到, 它们所产生出的晶核跟一般行尸相比起来, 不仅形状更规整，光泽度也更强。 这个名叫辛理的0号半完全体的大脑中所剖开的晶核，却像是一颗璀璨夺目的宝石，表面光滑剔透没有棱角，肉眼就能看到底下基质的流光溢彩。 就连世界上最昂贵的钻石也无法比拟，精致得就像造物主赋予人类的艺术品。 由于晶核的不可再生性, 他废了好大功夫才研究出, 怎么才能最大程度减少对晶体的破坏, 将其中的基质提取出来。 不同于普通晶核中所提取出的半透明液体基质, 0号半完全体的基质更加凝实，让人隐隐感觉到其中蕴含能量的庞大。 “以目前的实验数据来看，她对E细胞的净化已经达到90%。 普通的丧尸解剖出来都是一团烂肉，但她的大脑和心脏却仍然保持人类的形态。” 谈启舟看向苏又晴微微一笑, 他之所以让这个蠢女人留在这里，就是因为她是目前他能找到的, 唯一跟0号半完全体有关联的人。 不远处的电脑屏幕上，连接着她大脑神经。监测出来的波段图起伏平缓, 但总会在苏又晴出现的时候出现明显的波动。 脑电波不会骗人。 这足以证明, 0号半完全体保留了完整的意识，她对变异之前所认识的人还会有情绪波动。 并且他确定, 那一定不是什么正面的情绪。 …… 画面一转，屋子里的陈设在一瞬间发生了改变，又多了许多不认识的设备。 只是眼前还是那两个人。 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紧张，谈启舟微微垂眼俯视着苏又晴，脸上是不容置喙的冷漠。 她的表情几番变化，在愤怒委屈和妥协之中，最终选择了后者。 “好啦。”苏又晴柔声道，“看在你用它治好我的脸伤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没时间陪我的事了。” 她将目光转向装在玻璃容器的大脑，目光温柔中透着丝丝缕缕的狠毒，就像她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将最后一件防护服抢走，独留辛理在虫潮中被异虫吞噬。 后来再听到辛理的消息，还是从那个叫许哲的男人口中得知。 他说，阿理为了保护他掉下防御墙被丧尸吃了。 只是那时他对苏灵玉鞍前马后好不殷勤，稍一思考便能理出前因后果。 辛理多半是被这俩人害死的。 但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他许哲只是苏灵玉养的储备粮，全身上下也就那空间系天赋有用。 也就辛理把他当个宝，这下好了吧，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尽管辛理在她身边当了不少年的陪衬，但对于辛理的死，苏又晴自然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时代变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在末世之中保持底线的是傻子。 死了也是活该。 哦不，比死还惨，成了丧尸。 苏又晴仗着跟谈启舟走得近，也接触到不少实验体的资料。 辛理被丧尸啃食之后，产生了变异。 当人的时候就懦弱，变成了丧尸也是个废物。 她浑浑噩噩的游走在末世的边缘，不跟丧尸合群，也不亲近人类，攻击欲望很低，运气也很好的没有被人杀掉。 她不进食，也不休息。 五年的时间，她体内的E细胞不断更新迭代，意识也渐渐苏醒。 甚至能够伪装成人类隐藏在基地里不被发现。 直到别人将她称作丧尸王的时候，她还不敢相信，那个重创人类最强觉醒者的丧尸王，竟然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辛理？ 若如谈启舟所说，这具身体恢复了从前的意识，那更不应该跟原来的个性截然相反。 所以苏又晴从不认为，变异之后那个人人闻之色变的丧尸王跟从前是同一个人。 不过不管她是谁，现在最大的价值，就是她这副身体了。 这一年来，谈启舟以提取出的基质为基础，研制出不少新型药品。她那被丧尸血液腐蚀后狠心削去一半的脸颊，也因为及时使用了还原液阻止了肌理溃烂和毒素蔓延。 只是…… 苏又晴嘴边的肌肉又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还原液是从基质中提取出来所制成的恢复性药物，治愈力之强大，甚至能够达到断肢再生的地步。 提取基质的实验虽然已经不间断的做了一年，但毕竟是新药问世，缺少大量的实验数据支撑，还有些不完美。使用之后，她的皮肤虽然恢复了原样，但面部神经偶尔会有些不受控制。 就像从前她那些整容过度的同行。 “阿理，真是辛苦你了。”苏又晴凑近玻璃容器，里面那颗大脑似乎还在微微颤动。 …… 画面又出现了变化，此时实验室里只有谈启舟一人。 谈启舟正埋头研究手里的东西。 在显微镜之下，能看到基质中存在无数活跃的E细胞。 这是他能拿到的最为纯净的细胞样本。 在0号半完全体身上所出现的不同于普通丧尸的种种特殊之处，验证了他心中的结论。 缜密的思维，强壮的身体，惊人的自愈能力，消耗最少的资源就得以达到最极限的动力，从而去拓宽生命的长度和宽度。 正是E细胞给人类所指的进化的正确方向。 而辛理，是目前将E细胞消化得最好的人类。 不枉费他力排众议，果断以目前人类最重要的战力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将她生擒。 跟她所带来的研究价值相比，那近百个身首异处的执行者，也不那么让人可惜了。 以K82系列机器人为原型所生产出来的新型战争军队，虽然在目前与丧尸的战斗中处于上风，但若放任0号半完全体自主进化下去，很可能会超出掌控，破坏“日晷”计划的进行。 所谓“日晷”计划，正是他筹备多年，甚至不惜牺牲底层大多数人的利益，制定出来的人类迭代计划。 总有些肤浅的人类将他所投放的E细胞成为病毒，实际上，E细胞全名Elpis，取自希腊语中“希望”的意思。 传说潘多拉打开了魔盒，灾难和瘟疫降临世界，留在盒中的最后一件东西，就是希望。 如今“日晷”计划已经进入到最后阶段，从E细胞投放开始已经过去了十一年。 还有一年，通过那些进化失败的人体，将E细胞所受到的污染代谢出去，从而得到最为纯净的基质，才是这个实验存在的意义。 这些牺牲，正如阳光落在日晷上所投放的阴影。光明背后的牺牲在所难免，人类却能够通过这样的启示，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因此哪怕这条路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也早已舍弃无用的怜悯之心，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他谈启舟，才是未来世界真正的造物主。 …… 辛理感觉自己醒着，又感觉自己像是在梦中。 如果说她在梦中，那为何刚才两人的对话如此清晰可闻，她甚至还能够隔着玻璃看到他们脸上细微的表情。 但如果说她是清醒着的，眼前的一幕却又像是看电影一般，时而画面会自己快进，只看到影影绰绰来回走动的人形。 最后的画面则停留在空无一人的实验室中。 她跟对面的黑色心脏隔空相望。 现在的时间似乎是晚上，实验室里的灯关着，偶有仪器发出一闪一闪的信号光。 除了仪器时不时的滴滴声外，还能感知到金属和瓷砖地板摩擦发出的声音。 离她五六米的地方有个圆柱形机器，似乎是清洁机器人，底部像辛理从前用过的洗地机。机底的抹布旋转着往前，在光洁如新的地面拖着不存在的灰尘。 眼前的景象让她本就孤零零的大脑更是有些糊涂了。 …… “你来了。” 大脑形态的辛理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那声音很陌生，语气却让她很熟悉。 没有情绪，也没有机械感。 辛理像是在混乱的思绪中找到了线头，一下子振奋起来。 她刚想张嘴，却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似乎没有嘴。 她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在心中疯狂呼喊。 【是你吗，巴尔？】 【这是哪儿？】 【我怎么会在这？】 【你怎么也在这？】 【我是死了吗？】 【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作为一颗大脑的辛理从未知道自己会这么话痨，也是，说话要用嘴巴，表达自己的想法需要很多句话，沟通起来太累了。 而大脑就不用，一秒钟她就能说很多句。 只是对面在听到她的回应之后，反而沉默了下来。就在辛理快要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之后，那个声音才终于响起。 “巴尔，这是你为我取的名字吗？” 辛理一懵，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但那语气分明跟巴尔如出一辙。 她默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想道： 【嗯……这是你自己取的。】 正打扫到一半的清洁机器人动作一顿，接着又继续它的清洁工作。 它安静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似乎同样是在用电波的形式同辛理对话。 只是那小小的机器人，似乎第一次感知到人类那名为欣喜的情绪，半人高的机身上的电子屏幕在黑暗中微微亮起，本不该出现在一个清洁机器人身上的程序——像素型的烟花在电子屏上一朵朵炸开。 过了好一会，辛理才听到它说。 “你刚才所看到的，是你脑中对另一时间线的记忆数据，既是现实，也是幻觉。” 第133章 我的后脑不容任何人侵犯，哪怕是丧尸 昔日繁华的城镇如今尽是断壁残垣, 地面被一层又一层的红色覆盖，又随着时间过去留下令人作呕的斑驳痕迹。 当然，身为丧尸是不会呕吐的, 辛理乐观地想。 她时常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回忆和现实不停交错，一度让她头疼欲裂。在刚刚成为丧尸的那几年, 她根本虚弱得无法觅食。 被许哲从城墙上推下去之后, 或许是这具仿造的身体不够美味，因而幸运地没得到行尸的青眼，让她能够以损失三分之一的腹腔、一半的肩膀、整只左小腿的微小的代价，从尸潮中存活下来。 E细胞似乎找到了最佳的培养皿，势如破竹地在她体内繁殖进化。 第一年最惨，缺失的小腿让她行动不便, 就连三岁小孩都能边哭边把她远远地甩在身后。好在双手和右腿还算完好, 让她能够护住头, 并且身残志坚地爬到尸流量较小的地方, 以免不小心发生丧尸踩踏事件暴击她的后脑。 第二年稍好一些，长期的饥饿让她的尸体营养不良，这一年开始她的意识每隔几天就会有片刻苏醒。这也让她发现，饥饿并不会让她再一次死去, 对人类血肉的渴望开始慢慢消退，试图接受光合作用成为一只有素质的素食主义丧尸。 而辛理后来才知道, 保持饥饿竟然是代谢E细胞杂质的唯一手段。 第三年对辛理来说是突破性的一年。也许是体内的E细胞已经进化到一定程度，在疯狂繁殖的间隙终于注意到这具身体的缺损, 开始缓慢组织肢体修复, 断腿丧尸终于在这一年顽强地长出了小腿。 也是从第三年开始，辛理保持清醒的时刻从每周十分钟, 到每天都能拥有一小时的自由思考时间。 而辛理也没有浪费这一小时的尸间休息，她时不时混进游尸中，龇牙咧嘴地假装同类，在一些偏僻的幸存者驻扎点徘徊，依靠丧尸敏锐的听力打探情报。 当然，很多时候会面临不可避免的危险，她曾被一个枪法很准的女士兵打中过脸颊，那是她的晶核离破碎最近的一次。 好在她自从发现小腿在生长之后，每次清醒过来都会不停地对体内的E细胞恶魔低语。 【保护好我的晶核，我炸了你们也会炸。】 【我的后脑不容任何人侵犯，哪怕是丧尸。】 【世界上最坚硬的堡垒不是马奇诺防线，而是我的脑袋。】 不知道是她这些洗脑式发言对E细胞产生了影响，还是E细胞本身就具有智慧，总之她发现她的脑袋确实变硬许多。 众所周知一个普通丧尸最脆弱的地方是它的脑袋，就像一个糖葫芦串在头上，成年男子的一拳就能打掉半边。 而头骨被E细胞硬化过的辛理，硬度堪比黄岗岩，能够让成年男子的拳头骨折。 对上子弹的防御系数辛理没有准确的数据，作为一个丧尸并不能那么轻松的搞到枪。因此在对上那个身手矫健的女士兵时，她精准把控了距离，在一百米开外吃了一发子弹后顺势坠楼。 子弹从她脸颊擦过，若是普通丧尸半边脑袋已经开花。但那颗子弹只在她脸颊上留下一道黑红色的血痕，并且很快被E细胞修复。 以至于很久以后，幸存者基地里开始流传铁头丧尸的传说。 这让辛理对自己的脑袋有了底气，更加锲而不舍地去驻扎点打探消息。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在辛理日复一日的努力下，终于打听到关于幸存者智慧地下城的可靠情报。 辛理是在末日到来的第五年时变成了丧尸，那时就已经有智慧地下城的消息流出。官方已经秘密选好地下城的建址，并且会在五年内完成基础设施的建设，分批接纳幸存者入住。 如今又过去三年，第一区域的地下城已经建设完毕，首批入住资格的发放时间就在一个月后。 也许是因为她的内心并没有彻底转变成丧尸思维，心中还天真地抱有变回人类的希望。 保留了意识的丧尸，这说出去多牛哔啊！ 存在即合理，既然她成为丧尸后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保留了人类的意识，那么也许在官方力量的帮助下，她能够移除体内属于丧尸的那部分组织，作为一个人类存活下来呢？ 当然，辛理也做了最坏打算。变不回人类也没关系，反正当了这么久的丧尸，她也差不多习惯了，除了不能像人类一样享用美食之外，身体性能比起普通人类来说早已有巨大的提高。 只是清醒时分，未免孤独。 不管是人类还是丧尸，她没有任何可以交流和沟通的生物。 那么至少应该让她拥有一些真正意义上的同类。 指望人类变成丧尸危险性太大，显然不会有人同意。但如果能够让现有的丧尸能够稍微恢复一些意识，不仅可以解除人类与丧尸对峙的危机，甚至人类也会需要丧尸的助力呢？ 毕竟二者曾经也是同类啊。 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官方的力量不可或缺，智慧地下城自然是汇聚了目前国内最尖端的生物科技水平。 当然辛理也有一点点私心。 作为人类的时候，她一败涂地。但曾经的仇怨并不会因为她变成丧尸而遗忘，她要让许哲感受到同样的痛苦。 …… 第五年，辛理彻底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从每日清醒一小时，在她有意识的锻炼之下，已经进步到每天只有一小时的混乱时间，也就是说除了那一小时会被丧尸思维短暂控制，其余时间她和人类无异。 而这两年来，智慧地下城的名额开放已经发展到了第十批，数以十万计的幸存者入住地下城，而其中觉醒者的比例更是高达六成。 剩下三成则是官方鉴定过的各项领域的佼佼者，用以延续人类的文明和技术。 留给普通人的则只剩寥寥一成，足以说明竞争激烈。在第一批名额发放的时候，为此大打出手乃至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最严重的甚至引发了基地之间的动乱，死伤者不计其数。 经过第一次的教训，官方痛定思痛，在之后发放资格时进行相对公平的摇号，将身份卡做成了芯片直接植入体内，当机体失去活性时，身份卡也自动失效。 这才减少了冲突的发生。 但摇号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更别提其中还存在着屡禁不止的暗箱操作。 最关键的还是在于不断扩大地下城容纳的人口。 直到末世第十年，智慧地下城的第三区建成，也是迄今建筑面积最大的地下区域。占地面积达5000平方千米，接收人口也正式迈入百万大关。 入住资格不再采用摇号的形式，而是第一次公开接受资格兑换，兑换条件是一个人十万晶核，或提供能抵扣相应晶核的物资用以换取入住地下城的资格。 这对于辛理来说就是机会。 两年来，辛理尝试过不止一次混入地下城。 但官方管辖下，安保措施更是重量级，一个不甚清醒的丧尸又怎么可能浑水摸鱼？刚露面还没开口就会被打成筛子。 而除了官方真正的掌权人，辛理也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她跟普通丧尸不一样的地方，以免一不小心就被有心之人抓去做研究，出师未捷身先死。 除了留意有关入城资格的消息之外，辛理同时也在注意丧尸群内的情况。 按理说保留了意识的丧尸既然有她一个，没道理会没有第二个。 彼时二级丧尸的出现已经不稀奇，三级丧尸也开始崭露头角。 比起二级丧尸，三级丧尸好像已经开始产生智慧，各自划分领地，成为一方主宰。 辛理也试图去打过交道，如果说普通二级丧尸就像丧尸里的超雄，那么三级丧尸就是超雄中的NPD。 尽管外观看上去比普通丧尸体面了许多，能学会运用自己的能力进行肢体修复，但大多数过犹不及，生长出许多不属于人类的肢体，三头六臂都是小场面，口中眼、双脸人、多种族球形生物等也屡见不鲜，看上去拥有浓郁的克苏鲁气质。 更重要的是每个都具有唯我独尊，称霸世界的王者风范。 作为丧尸群中能够发号施令的上位者，三级丧尸初次接触辛理时的心理变化大致分为几个阶段： 收治失败——愤怒——震惊——好奇——鄙夷。 对于辛理的不受控制，三级丧尸在愤怒之余也并不会强求辛理臣服于它，毕竟都是领导，这点容人的肚量不会没有。 但也会对辛理产生本能的好奇，从而打开了沟通的口子。 但就好像是在鸡同鸭讲，语言不通。 虽然辛理也是丧尸，但作为主导的人类部分思维暂时还是无法理解丧尸语这一方言。 但经过研究，那些句子之所以那么难以理解，大概是因为丧尸大哥在沟通中也试图使用人类的语言来跟辛理进行交流，因而口音甚重。 辛理仔细分辨那些嘶哑声音的区别，终于在某天一小时的混乱时间中醒来时，福至心灵，理解了前两天丧尸大哥给她发出的信息。 一个个蹦出来的单词，拼接起来组成“你……丑……我……强”这等粗鄙之语。 辛理：…… 丧尸的审美果然会随着实力的进阶而产生变化。 辛理更加坚定了想要变回人类的决心。 第134章 你保留了进化前的记忆？ 而转机发生在辛理跟苏又晴重逢之后。 辛理万万没想到苏又晴竟然能在末世中存活长达十年之久。毕竟在她变成丧尸前, 苏又晴只是一个没有觉醒任何天赋的普通人。 那是在辛理刚刚结识一只新鲜进化的三级丧尸的时候。 她每天必做的日常就是到各大丧尸孵化点进行巡逻，比基地派出的任务小队还要上心。 十年间，丧尸的孵化速度越来越快, 二级丧尸屡见不鲜, 三级丧尸更是层出不穷。 普通的觉醒者已经难以独自应对，皆是以至少三名觉醒者带领的小队出动绞杀, 更难对付的, 则需要交给AI特化部队。 辛理依靠自身尸变之后强化的移速和五感，差不多能够在一周内把一个地级市搜寻一遍。 在把跟南市相邻的几个地级市巡查过后，辛理得知，跟南市所在的木犀省相邻的直辖市北水市，上个月刚开通了一个地下城入城通道。 北水市位于南部沿海地区，是集航空、航海、陆运为一体的交通运输枢纽。占地面积约为四个南市, 是南方地区最大的城市, 有“华国南洋珠”之称。 彼时南市周边已经被辛理地毯式的搜寻了一遍, 大约是因为南市本就是南方的军事基地所在, 有潜力进化的丧尸基本都被剿灭。入城资格又实在难以浑水摸鱼，辛理决定还是去大城市找找机会。 那一天，辛理例行巡视到三环边上新建的一个体育中心。 那是一个水滴状的室内体育场，末世前刚竣工不久, 是南方最大的体育场馆。病毒爆发的时候，场馆内正巧有邻国知名爱豆团体的演出。 前几次经过的时候, 场馆内还被密密麻麻的一级丧尸占据着，即便身体已经尸化, 依然没放下手中的荧光棒和横幅。 辛理察觉到场馆内的丧尸和普通丧尸有些不一样, 它们很有些凝聚力的感觉，会有意无意地围住其中的几只丧尸。 几年过去, 未被剿灭的一级丧尸们也零零散散地进化成了二级丧尸，当初簇拥着的那几只丧尸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隐隐地以她为首。 很有些圈地为王的感觉。 辛理曾远远看到过那只漂亮的丧尸爱豆出门觅食，觉得有点眼熟，就算是不怎么追星的她都有印象的脸。 大概是末世前很有些知名度的女爱豆。 不知是不是因为刻在骨子里的爱豆修养，还保留了部分人类审美。 脸蛋上有些残留的血迹，像是化了战损妆。毫无生气的灰色眼珠好似戴了美瞳。披在身后的金发增添了些凌乱美，也许因为被其他丧尸保护得太好，整体没有明显损伤，演出服也都都完整地穿在身上。 贴身的挂脖吊带勾勒出曲线美好的身材，有烧灼痕迹的纱质半裙反而更显出别样的设计感。 如果忽略她因为尸化而变得有些发灰的皮肤，那么外表看起来跟末世主题的舞台妆造没什么不同。 当辛理再次出现在体育场附近的时候，场馆内的金发女丧尸同时抬起了头。 她感应到了同类。 …… 比起其他被丧尸圈地的区域，体育馆内虽然破败了些，却还算得上干净，至少没有进食后剩下的人类肢体。 即便是身为丧尸后嗅觉改变，血肉的味道并不难闻，但在观感上仍旧让人难以接受。 辛理能嗅到血腥味都集中在场馆内部的某个地方，大约是眼前这个金发丧尸的储藏室。 【你是说，你保留了进化前的记忆？】 结合自身情况，辛理知道丧尸化后，被病毒控制的脑干无法完整地调动发声系统。所以至少三级丧尸以下，都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字句，无法准确分辨对方表达的意思。 但不同的是，三级丧尸有区别于普通一级丧尸的特殊能力，而赛琳正是这种类型。她能够进行心灵沟通，从而对普通丧尸下达指令进行调遣。 而这正是辛理要找的丧尸。 她脑海中响起赛琳沙哑的声音，像是许久没有使用人类语言而造成的生疏。对方的咬字很特别，有种独特的节奏感，在末世前应该至少也是个VOCAL。 进化。 辛理心中默念，细品着这个词。 这应该是这五年来，她遇到的第一个能够顺利沟通的三级丧尸。 在不知对面底细的情况下，她隐瞒了自己还拥有自我意识的事，只告诉赛琳她保留了为人时的部分记忆。 辛理的眼神不可察觉地闪烁了一下，平静道：“是。” 赛琳脸上没什么表情，浑浊的眼珠却转动了一下，辛理能感觉到她似乎提起了兴趣。 【那么，你也没有接收到传承了？】 传承？ 辛理愣了一下，丧尸这种被病毒控制的非生命体，竟然还有传承这种东西吗？ 作为生前生长在有上下五千年历史的华国人，辛理比任何丧尸都明白传承的含义。传承意味着经验和价值观的延续，为防止文化断层，每一代人都会将几千年华国人智慧的结晶以种种精神或物质载体的形式保留下来，形成维系血脉的核心纽带。 传承，是种族延续的必要条件。有传承就意味着有智慧，有文化，能思考，拥有自我认同。 而这突如其来席卷全球，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的丧尸病毒，它竟然有传承？ 辛理不知应该觉得荒谬还是悚然。 而这所谓的传承，她不管是为人为尸，竟没感受到半分。 她内心已然惊涛骇浪，但好在她的表情管理被丧尸化的身体所影响，没有太大的变化。 辛理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抬起的眼睛里透露出清澈的愚蠢。 【难怪。】 赛琳虽然面无表情，但在辛理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却带着恍然大悟的味道。 尸种之间拥有等级之分，高级尸种自然能够控制低级尸种。感应到相似等阶的气息靠近，赛琳一开始是警惕，后来看到辛理并未作出争抢领地的举动，她便有些疑惑。 疑惑为何会有强大的尸种单独行动，不为争抢领地提升力量，那是为了什么？ 在知道辛理保留了人类记忆之后，她才明白过来。 不是不想，而是缺乏丧尸的基本常识。 难怪她未感觉到对方有任何攻击性。 保留人类记忆的尸种，赛琳不是没有见过。 从人类到尸种的进化过程中，总会有那么几只进化不够完全，因而保留部分人类记忆的丧尸。 可以说，她就是靠着那些初级尸种活下来的，它们在这之前都是她的粉丝。 保留了人类记忆的尸种在初期拥有相当大的优势，它们比普通尸种更具有智慧，因此战斗力也更强。 到后来，进食的本能逐渐占据上风，保留的记忆也会很快消融。这样无行为能力的尸种便很容易成为高级尸种最忠实的部下，得到深入传承。 这后面的话，赛琳自然没有多加说明。作为三级丧尸，赛琳自然不像普通一级丧尸那样头脑简单。虽然对方等级不明，但她本能觉得危险。 辛理：“传承该如何获得？” 【很简单。】 辛理感觉到台上的金发女尸似乎笑了笑。 她从舞台上款款走下来，体育馆的穹顶破了个大洞，阳光就像天然的舞台灯光照射下来。 三级丧尸的关节比起普通丧尸要灵活许多，走下舞台的步态让人忍不住联想，若是在末世前，会引发台下粉丝多少欢呼和尖叫。 爱豆出身的年轻女人，即便变成丧尸也依旧艳光四射。 就在她正抬起手的时候，异变突生。 辛理猛地往后退了十几米，几乎瞬间就移动到了舞台下的观众区。 观众区靠近舞台的地方有一块坍塌的天花板，与跟舞台隔离开来的挡板形成一个折角，是躲避攻击的完美防守区。 赛琳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她偏了偏头，以为对方看破了她的想法，不愿归顺，却没想到那个折角又露出来半个头。 “快跑。” 说完这话，辛理又像地鼠一样飞快地把头缩了回去。 “？” 赛琳一脸怔楞，显然没有领悟辛理的好意，但很快她便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有些僵硬地抬头，正好看到半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一个水桶大的东西从体育馆破损的穹顶上落下，砸在了她身侧不远处的舞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紧接着又咕噜噜地从舞台上朝她的方向滚落而来。 赛琳的耳朵动了动，穹顶上不知何时被一支人类小队占据。 有人在说话：“成功了！位置理想，阿岳准备射击！” “是！” 随着那人的应答声，子弹破空的声音传来，准确无误地打在那个圆滚滚的物体上。 “砰”地一声，钢制罐身上出现一个洞，紧接着便是足以震破耳膜的爆炸声。 爆炸产生的热浪夹杂着刺鼻的煤气味霎时席卷了整个体育场，躲在石块后面的辛理瞬间关闭了嗅觉系统。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圆滚滚的东西应该是被人工改良过的煤气罐，这在军火匮乏的末世中绝对算得上是杀伤性巨大的武器，适用于各种封闭性较强的场所。 比如体育场。 她的五感远超一般丧尸，按理说平时就算是一公里内的动静她几乎都能察觉。但刚刚竟然在头顶上来人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来不及退出体育馆，只能临时找到掩体。 辛理在心中为爆炸中心的赛琳默默祈祷。 即便三级丧尸已经是钢筋铁骨，但面对威力仅次于C4的煤气罐，就算没直接被炸死，也被削弱了大部分的战斗力。 就连躲在掩体背后的辛理，因为靠近爆炸中心，难免也受到零碎石块的猛烈撞击，断了两根肋骨。 好在丧尸并没有痛觉，辛理无视胸前叉出来的断骨，趁场上浓烟未散，无声地又往后撤了几十米。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以舞台为中心，将场馆内的座椅都掀翻，进而波及到在场馆边缘游走的一级行尸。 赛琳的小弟们几乎全军覆没。 第135章 是你们。 待烟雾散尽, 一条绳索抛了下来。伏击已久的五人戴着面罩，依次从穹顶上滑下。 手里拿着步枪的矮小男人扫视了一圈，笑道：“嘿嘿, 这下不得把那些恶心玩意炸成肉泥？” “还好有苏大美女在, 否则行动也不会这么顺利！”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壮实男人，他手臂上有个刺青, 冲最后下来的一人抬了抬下巴。 “就是, 要不是有苏苏的隐匿天赋，我们刚靠近体育馆应该就被发现了。”年轻男人声音温润，他一直留心着身后的动静，及时扶了一把跳下来没站稳的女人。 最后下来的女人脚一歪，险些跪倒在地。她不露痕迹地放开年轻男人的手臂，面罩后掉出来一缕柔顺的发丝。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发丝别到耳后, 细声细气地说道, “这可不算我的功劳, 都是灵玉姐想的主意。” 站在队伍中心的女人身材高挑, 谨慎地检视着场上的情况。她闻言，挑了挑眉： “别大意，先找那只三级丧尸。” 基地开始大规模组织围剿三级丧尸已经有近两年的时间，苏灵玉作为最早觉醒天赋的第一批人, 早已组建自己的团队，成为末世后最出风头的女团长。 她的团队觉醒者虽只占三成, 但胜在人数众多，且弹药充足。因此综合战力几乎等同于一小支部队, 仅次于人类最强觉醒者薛烛。 当然, 薛烛属于官方，他管辖的队伍人数虽少但精, 加上有军方背景，并不是普通民众能够比较的。 而这次行动也是为了培养团队内能够独当一面的战力，带领的四个人中就有两个新手，但好在天赋价值高，有希望成为队伍里的中坚力量。 要不是上次行动的时候，因为一时大意，队伍在撤退的时候被隐藏在后方的三级丧尸咬伤数人，她不得不手刃昔日的队友，团队因此元气大伤……她今天也不会亲自走这一趟。 想到这里，苏灵玉的胸口有些闷，她晃了晃头，开口道：“都打起精神，这里可能不止一只三级丧尸。” 爬到穹顶上偷袭是苏灵玉的主意，她早就盯上这一只三级丧尸。那只丧尸智商颇高，警惕心也很强，经常打一枪换一炮，很有组织性，让基地损失惨重。 这次她终于找到那只三级丧尸的老巢，精简队伍人员，以便行动。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些不安。 “队长说的是。”年轻男人不忘提醒道，“苏苏跟紧一些，别落单了。” 听到这个称呼，苏灵玉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唇，余光看到那个年轻男人往苏又晴的方向靠近。 那个年轻男人自然是许哲。 他加入她的团队也有五年了，但在团里地位却尴尬。 当初放他入团时，本以为是个狠角色，却没想到进了团变了个模样。 明明他的空间天赋潜力甚佳，却很少参与实战练习，经常躲懒摆烂。好不容易获得的资源却要分给这种人一份，底下人不是没有怨言。 若非他的天赋用来储物确实好用，苏灵玉不会对他明示暗示的暧昧不置可否，好时常将他带在身边当个移动仓库。 大概是看出来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搞定，所以转而盯上了队伍里另一个人。 脚步声传来，苏又晴小跑到苏灵玉身边，小声道： “灵玉姐，我跟你一起。” 看到苏又晴跟自己保持距离，许哲也只是好脾气地笑笑，没说什么。 苏灵玉倒是“嗯”了一声，看都没看她，注意力全放在场馆内。 虽说她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做了大明星的远房表妹，但前二十多年两人从未见过。倒是在末世后意外在基地里重逢。 她这个表妹，跟谈启舟倒是很熟的样子。大概也是因为这层关系，许哲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为了不出任务，许哲一直想要申请调到基地内部研究所。 只是他可能要失望了。苏又晴不仅对他没想法，还避之唯恐不及。虽然看得出他们是老相识，但苏又晴对此完全没兴趣。 只要不妨碍团队发展，私下里的蝇营狗苟她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又晴这次也是受了那个姓谈的所托，得知她们有些亲戚关系，非说她在研究所无所事事，把人安排到了她的队伍里，让她帮忙照看。 美其名曰让苏又晴跟着她收集数据。 实际上大概就是走个过场。 不过她这个远房表妹倒也不是彻底的废物，隐匿天赋能很好的屏蔽友方的气息，就连三级丧尸都很难发现。 这才在刚才的行动中占领了先机。 “咦？” 游走在最前头的是那个矮小男人是阿岳，跟了她十年，枪法颇准，刚才对准煤气罐射击的人就是他。 海子□□强横，通常是队伍负责垫后的人，警惕地扫视身后。听到阿岳的声音心跳漏了半拍，没好气道：“别咦咦哦哦的，咋了？” 阿岳先一步来到了舞台边缘处，他眼神好，在煤气罐爆炸的时候就看清了那只三级丧尸就处于爆炸的正中心。 而此时他用枪头划动着地上焦黑的尸块，嘴里嘟囔着：“不应该呀，难道真被炸成泥了？” 苏灵玉皱着眉头，附下身检查了一下那堆焦黑。 “没有晶核，那三级丧尸还没死。” “怎么可能？我不会看错，它被我炸了个结结实实，不可能躲得掉。” “该不会连晶核都被炸碎了吧。” “不。”苏灵玉干脆地否定了这个答案，“晶核本就坚固，更何况还是三级丧尸的晶核，没那么容易碎。” 她仔细分辨那堆焦黑的尸块，辨认出大腿和小臂的部位后，心中有了猜测。 “它可能受了重伤，就躲在这个场馆里……”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微不可查的动静。苏灵玉飞速转头，便看到一道快到模糊的影子，而它的方向正是队伍里倒数第二个人，许哲！ 三级丧尸的洞察力果然不一般，一下就找准了整个队伍的弱点。 此时叫许哲闪躲已经来不及，苏灵玉急道： “海子！” “铛”——令人牙酸的一声脆响，像是金属器物撞击的声音。 许哲的身前已经竖起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如盾牌一般横挡在他面前。是海子的天赋效果！ 海子的天赋是较为稀缺的团队防守型天赋，能够给友方目标以保护，具体形态则会根据情况不同而有所变化。刚刚那下则是海子最常用的盾牌形态，用来隔绝丧尸抓咬最为有效。 那金属般的声响就是丧尸咬到那透明盾牌的声音。 从之前的交锋中，苏又晴便知道这三级丧尸的速度非同一般，甚至比有些速度天赋的觉醒者更强。 所以这次她特意把海子带来，就是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重演。 事情也果然如她所料。海子的天赋效果发动，众人的身体周围竖起了像蛋壳一样的半透明屏障。 苏又晴松了口气，这才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道模糊的影子有了实体。 一击不成，赛琳迅速后跃远离人群，隔着十几米远远地注视着众人。 此时苏灵玉终于看清那个三级丧尸现在的模样。 她一头金发被烧掉一半，本该不翼而飞的手足却完好地呆在原本的位置。 苏灵玉心中一沉，看来刚才那场爆炸并没有给它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速度也并非它真正的异能。 没错，三级丧尸最难缠的地方就是，它们不但拥有强化过的身体，还像人类觉醒天赋一样，滋生出自己的异能。 她看向赛琳身上完整的四肢。虽然行动间并没有异常，但仔细看却能看出来，那手臂和大腿明显比另外一边要粗壮一些。 没等她想清楚，就听到许哲在队伍后面恼怒道： “大家小心，它有治愈类异能！” 刚才要不是海子的盾牌，怕是他早就被丧尸咬断了脖子。惊魂未定的时候，看到赛琳好端端地站着，丝毫没有经受过爆炸的样子，便下意识觉得对方的异能跟治愈有关。 苏又晴皱了皱眉，并没有说话。她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却没发现到底哪里不对。 赛琳灰色的眼珠不住地颤动着，扭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咔”的怪响。 【是你们。】 阴冷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响起，那感觉就像是被蜘蛛爬到耳膜里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皆是一惊，它竟然能够传音！ 苏灵玉更是错愕，会说话的丧尸并不是没有，但通常是模仿人类声带进行发声，用来迷惑人类，本身并不知道那些语句的具体含义。 而她也知道高级丧尸能跟低级丧尸进行脑波沟通，然而能做到跟人类进行脑波沟通的，它是第一个！ 但现在显然不是震惊的时候。 就在她思绪飞转之时，赛琳的身影快得化为一道鬼魅的影子，朝苏灵玉飞速袭来！ 她的身体比她的脑子更快，几乎在同时，苏灵玉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出现在几米外。 瞬移，这就是她的天赋。 一秒后，数声枪响，阿岳和海子毫不迟疑地对准赛琳的方向射击，子弹在地上打出一排弹孔。 但是没等苏灵玉庆幸自己反应快，便发现赛琳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目标不是她，而疾速调转头，冲最前方的阿岳发起了攻击！ 阿岳显然也看清了赛琳的攻势，但他并未躲避。 半透明的蛋壳盾适时亮起，赛琳锋利的指甲只在上面留下一道淡淡的黑色痕迹。 “干得好海子！” 阿岳兴奋得像猴子一样，两只手都举起了枪，对着近在咫尺的赛琳疯狂按下扳机。 但赛琳这一下攻击显然只是试探，眼见没有造成伤害便又远远拉开了距离。阿岳的子弹自然也打了个空。 “废物！”海子忍不住骂道，“打不中就把枪给我！别在这浪费子弹！” 阿岳给打空的弹匣上弹，不服气道：“放屁！明明是你反应太慢！” 海子的天赋虽然好用，但却有个致命的缺点。在用以团队保护的时候，那层蛋形护盾是双向的，不仅能防住丧尸，也能防住队友。 也就是说队友同样不能破开护盾的保护，想要对丧尸进行有效攻击，就需要及时撤掉护盾。因此在发动天赋的时候，海子必须全神贯注，呆在原地无法移动，这才能够跟队友进行配合。 好在海子、阿岳和苏灵玉是从末世开始就走到一起的队友，默契度自是不必多说。 第136章 下次，我会把你们一只一只的碾死。 二人说话间, 又是“砰砰”两声。 只见苏灵玉瞬移到许哲身边拿了一把□□，又再次瞬移到了赛琳脸上，海子见状立刻撤走了苏灵玉的蛋形护盾, 后者对着赛琳就是两喷子。 其中也有苏又晴的手笔, 她能够隐匿十米范围内友方目标的存在，让赛琳一时间捕捉不到苏灵玉的气息。 而阿岳则负责扫射赛琳周身的方位, 提前封锁它的行动。 几人配合下, 让苏灵玉总算听到子弹命中□□的扎实声响。一招有效也不恋战，在护盾再次亮起的同时，谨慎地又瞬移拉开的距离。 瞬移让她的出手比赛琳迅捷的身法显得更加神鬼莫测。 这一招出其不意，也是苏灵玉琢磨了几天的奇袭方案，成效显著。 她那一枪对准的是赛琳的头部，只可惜三级丧尸的反应力实在过于非人类, 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它硬生生地将头部偏离了三分。 那两枪喷子, 一枪喷到了她半张脸, 一枪则歪到她的右肩, 刚修复好的右手又耷拉了下来。 阿岳兴奋道：“就是这样！” 几人见攻击有效，都心下大定。只要再这样配合下去，就算打不死也能拖死这只丧尸。 不管是异能还是天赋的发动都需要动力来源，而丧尸的动力来源就是血肉。 新鲜的血肉能够补足丧尸的精神力, 而他们不会给它机会。如果它一直治愈自己的肢体，总会有精神力耗尽的那一刻。 三十秒过去, 苏灵玉又喷出了数枪，加上阿岳那边火力压制, 很快赛琳的身体便变得破破烂烂的, 刚修补好的手臂和大腿被打断，胸口和腹部也中了枪。 反观苏灵玉这边, 人员并没有损伤，几次赛琳试图反击也被海子的护盾挡下。 战场呈现碾压的局面。 但苏灵玉始终没有放松警惕，她总觉得这丧尸没那么简单。 赛琳的右腿折了，索性趴在地上手脚并用，速度比之前并没有慢多少。它于枪林弹雨间找到空隙，边躲边退，很快靠近了体育馆边缘。 这里有很多被炸得血肉横飞的低级丧尸。 眼看赛琳马上要被他们逼到墙角，无路可退。 苏灵玉直接瞬移到了赛琳的身后，准备对着它的后脑勺进行致命一击。 却见赛琳趴在地上的头部竟向外拉长，同时她坏掉的右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消失。它身体的其他部分让人意想不到的角度扭曲到另一边，对着横在地上的普通丧尸残躯狠狠一咬！ 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苏灵玉一愣，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又是“砰砰”两声。 赛琳的肩膀和头颅应声而断！ 成功了！ 众人见状，心中都是一喜。 “队长牛批！” “这畜生可真能跑！” “我看这三级丧尸也不怎么样，上次纯粹是他们大意……” 见阿岳正要靠近，却听苏灵玉喝道：“别动！” 虽然不明所以，但他抬起的腿还是瞬间收了回去。他在末世中存活到现在，听从命令是刻在骨子里的行动纲领。 真的这么轻松就杀了它吗？ 被刚刚两枪喷子打中的赛琳确实已经身首分家，可那血淋淋的脑袋却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起来。 感觉到不妙的同时，苏灵玉向后瞬移了二十米。 理论上来说，她瞬移所需要的时间随着距离的远近而变化，距离越近则瞬移所需的时间越短。每十米则需要一秒的时间，在这一秒内她的身体会消失在原地，五感也尽失。 加上苏又晴的天赋范围也是十米。所以如非必要，她都会把瞬移距离控制在十米之内，与此同时，也需要苏又晴跟她小幅度移动。 但这就使得苏又晴跟许哲的距离拉开了一些，而后者不知是为了补充弹药和武器物资，还是为了跟在苏又晴身后保护她，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总之在苏灵玉再一次瞬移之间，苏又晴急切地想要跟随她的脚步，刚好把许哲卡在了隐匿范围之外。 而许哲也同时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 不巧的是，许哲的行动路线上有一根破碎的立柱，刚好遮挡住海子的视线，使得他的护盾效果失去目标。 许哲的位置出现了真空。 他低下头，看到快要滚动到他脚边的头颅，笑了一下：“队长，你也太谨慎了……” 不管他怎么看，这三级丧尸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这丧尸的治愈异能就算再强，也不可能长出整副身体吧？ 许哲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准备从那颗头颅中挖出晶核。 他只要把刀刃从它脖子截断处伸进去一转…… 咦？它的脖子呢？ 等他拨开那一头浸血的发丝，却发现藏在下面的并不是断掉的脖颈，而是露出了完整的肩部。 许哲突然感觉脚上有些奇怪的触感。 他下意识地往下一抓，却握住了一只冰冷的手。 再抬起头的时候，便眼睁睁地看到那颗头颅背后长出无数肉芽，抽丝剥茧般蠕动着，生长出手臂、胸腔、腰腹…… 而那颗头从血泊中扬起，正定定地看着他。 在那一霎那，许哲脑海中的最后一个想法竟然是，他曾见过这张脸。 “蠢货！” 猛然冲过来的海子在绕过柱子看到许哲身体的瞬间便竖起屏障。 激烈的枪声姗姗来迟，将护盾外的身体打成肉泥。可是没有用，那个三级丧尸的头颅和手臂一起被笼罩在了护盾里！ 许哲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嘴巴张不开了——是物理上的张不开。 苏又晴是离他最近的人，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很快捂住了嘴。 许哲看着她的动作，也下意识地摸了摸嘴部。 一片平滑。 原本是两片薄唇的位置摸上去空空如也，就好像那里天生就没有长出嘴唇一样。 他先是觉得荒谬和好笑，可是没有嘴唇，鼻子便忍不住往外喷气，但他很快便发现鼻子也无法呼吸，就像被水泥堵住了似的。 海子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取消他身上的护盾。 而几十米外的苏灵玉连续瞬移了两次来到许哲身边，对准抓住许哲脚腕的手就是一枪。 手掌应声而断，可紧接着又飞速生长出新的一只手，两只手便交替着支撑整个上半身，如某种怪诞的虫类一样飞快退出无五人的包围圈。 “许哲！你怎么样？” 苏灵玉见识过很多离奇的场面，但在看到许哲的脸时也忍不住犯怵。 原本斯文俊逸的一张脸，如今只剩下一双眼睛还能看，用来呼吸的鼻孔和嘴巴像突然遭遇了皮肤增生，将所有能看到的缝隙都堵得严严实实。 骤然无法呼吸，许哲整个人瘫软在地，胸腔无助地上下起伏，却没有丝毫氧气交换。 他的眼睛因为惊恐而睁大，眼角红得吓人，神经质地颤动着，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嗯嗯”声。 离得最远的阿岳快步赶来，只看到被封住的嘴便惊出一身冷汗，嘴里胡乱喊着：“呼吸机！呼吸机！” 出任务时苏灵玉常常会在许哲的空间内放置武器弹药、医疗用品、生活用具等物资，呼吸机也是常备的。 许哲闻言慌乱地依言从空间中拿出呼吸机，将呼吸罩放到脸上才后知后觉他鼻孔和嘴巴是同时被封死了。 他悲怒交加，更感觉缺氧，顿时气得翻白眼。 海子大骂：“傻缺！你是让许哲用耳朵呼吸吗！” 苏灵玉眉头紧皱，强自镇定地站起身。 刚才的交火赛琳已经试探出她瞬移的距离，此时站在她两次瞬移都够不到的位置。它好端端地站着，缺失的手脚和躯体又重新生长了出来。 赛琳歪着头，似笑非笑。 五人重新聚集在一处，护盾亮起，她也失去了再次攻击的机会。 不能久战。 它心中想着刚才那个同类的告诫，但仍有些遗憾地叹气。 【你们比其他蝼蚁聪明的一点，就是会躲在龟壳里。】 【下次，我会把你们一只一只的碾死。】 接着，身影一晃，赛琳消失在了场馆内。 大势已去，苏灵玉也没想着去追，而是盯着那道残影陷入了沉思，心头的不适仿佛有了答案。 只是没过几秒便被痛苦的呻吟唤醒。 许哲倒在地上，身子蜷缩成一团，整个头像一支肿胀的红色气球，再没有了往日儒雅的风度。 此时距离他口鼻被封住已经过了三十秒，再不呼吸，他就要缺氧而死。 其他人早已急成了无头苍蝇。 “怎么办？队长！他就要憋死了！” “许哲你不准死！我的枪还在空间里呢！” “灵玉姐，快想想办法！我们快去最近的庇护所找找有没有治疗天赋的觉醒者！” “别傻了！没等我们去到基地许哲已经挂了！” 许哲瞪着苏灵玉，双目突出，流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他额角青筋暴起，半胁迫半哀求地说些无人能懂的话语，渴求她的施救。 只是其他人不懂，苏灵玉却知道，他说的是“再不救我，空间里的那些物资你也别想拿回去”。 众人七嘴八舌吵得她心烦，苏灵玉喝道：“别吵了！” 她垂眸掩去眼里的一丝冷意，俯下身对着许哲柔声道： “你忍着些。” 接着她便从他手中抽出刚才想要挖晶核的匕首，一刀挥下去。 “唔嗯！——” 鼻尖一凉，许哲下意识闭眼，脸上的痛楚让他忍不住发出闷哼。飞溅出来的血液洒了他一脸，被堵住的鼻子却忽然有了进气口。 “先这样应应急，现在回基地处理伤口。” 苏灵玉平静地扔下手里的匕首，简单做了下止血措施，便将呼吸机重新罩回疼晕了的许哲脸上。 一旁的众人看得清楚，苏灵玉直接将许哲的整个鼻子削了去，此时那张脸上只有两个血淋淋的洞口。 第137章 您是至高无上的浊血 海子咽了咽口水, 竖起大拇指，“队长，你是这个。” 阿岳也是一震, 机械道：“……还不如刚才呢……”刚才至少上半张脸还能看…… 苏又晴努力不去看许哲的脸, “灵玉姐，那丧尸怎么办？” 这时便看出来许哲的人缘不怎么好, 见他已经暂时脱离危险, 其他人便没再多说。 苏灵玉倒是无动于衷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开口道，“出师不利，只能下次再找机会。” 阿岳心有余悸道：“不是说那丧尸的异能是治愈吗，怎么还有这种手段……” “不是治愈。”苏灵玉淡淡道，“如果我猜得没错, 应该是修补。” 经过两次观察, 那丧尸新生的肢体不像是自己生长出来的, 倒像是被什么外力强行嫁接在一起似的。 “刚才的爆炸确实让它的手脚炸断, 但它的异能可以把肢体修补完整。” “人类的口鼻如果被视为创口，那么它就用异能进行修补，促使血肉生长，堵住进气口。” 苏灵玉凉凉道, “所以许哲应该庆幸，它还没来得及将他的眼睛和耳朵通通堵住。” 众人沉默, 感觉身上莫名发冷。 待众人将战场收尾，把许哲抬出体育场, 准备返回基地的时候, 苏灵玉落在了最后。 她走到刚才那丧尸伸长脖子撕咬的东西，用枪头划拉几下。 果然。 刚才的火力压制确实是它最为虚弱的时候, 但转折点在于，它中途突然去撕咬了另外的丧尸残肢。 丧尸是无法通过食用同类获得能量的。 所以她以为那是它自暴自弃，却没想到是新鲜的血肉，交战时的混乱让她没及时分辨出来。 他们提前调查过，这群丧尸纪律分明，进食处集中在二楼，一楼表演场地内不应该有人类尸体。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它有同伙。 体育馆内还有另外一只高智慧丧尸。 那只丧尸将血肉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到了场地边缘，而三级丧尸也配合他们的节奏，有意识地把他们往这个角落引。 苏灵玉按了按额角。 如果那是一只会藏匿、会辅助的高智慧丧尸，那么刚才若是继续追击，很可能就会步入它们的陷阱，全军覆没。 …… 十公里外某个废弃旧楼内。 追觅着同类气息赶来的赛琳，注视着房内的某个地方。 【谢谢。】 辛理从暗处走出，弯了弯眼睛：“不客气，互帮互助罢了。” 在爆炸后，躲在场馆边缘的辛理便接收到了赛琳的传音。 【别看戏了，我死了，你也跑不掉。】 就算它不说，辛理也不会袖手旁观。同为丧尸自然应该守望相助，更何况对面还有她的两个老朋友。 哪怕远远看上一眼，那两个刻骨铭心的身影她也能瞬间认出，他们的互动她自然也看在眼里。 大概恶人自有恶人磨，辛理乐得看他们狗咬狗。 如今她的实力有限，暂时不能取他们性命，但并不耽误她给他们添乱。 只是为了避免他们认出她，她不能露脸。 所以在赛琳发出求助信号的时候，她便从安全出口潜入二楼乒乓球场，也是那群丧尸的储藏室。 被当做储备粮的人类尸体被整齐地陈列在球桌上，血腥味浓稠得有如实体。 她捏着鼻子——不是觉得臭，而是现在的她就等于饥饿许久的老鼠掉进了米缸。 辛理将手放在一具尸体上，微弱的蓝光闪过。接着她绕到场馆对角线的另一端，手上轻轻一动，一具一模一样的尸体便横陈在角落里。 这便是她的异能。 她能将无生命物体打印到脑海中，那么以后只要她记得该物的所有细节，并在脑中模拟出此物的形态，便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印刷出来。 当然，除了晶核等特殊物品除外，因为晶核内部的能量是她所不能载入的。 相当于她的大脑是一个储存器，而容量的大小则依赖于她记忆的好坏。 她称之为，“复制”。 当然也有方法作弊，那就是将想印刷的物品随身携带，只是毕竟空间有限，而且丧尸背个包的话就太奇怪了。 在赛琳闻到血肉的香气时，便也有意识的往那个方向走。 辛理藏在安全通道内，注视着赛琳的动作，道出早已想好的计划。 离开前，她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打那个最弱的，别恋战。” …… 【你跟那个人类有仇？】 不得不说，辛理的计划确实可行。找到那几人的突破口后，赛琳也顺利逃出。她状态不佳，就算加上辛理，应对五个觉醒者，还是有些压力的。 只得以后再慢慢清算。 但看上去辛理似乎很是了解那几人的作风，让它有些好奇。 辛理“嗯”了一下，没有过多解释。 赛琳便懂事的不再多问，保留了人类记忆，自然也保留了人类的爱恨。 【我欠你一回。】 辛理牵了牵嘴角，“那么我们该聊聊传承的事了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似乎是打算……” 她顿了一下，慢步到赛琳面前，眸色一暗，伸出手轻轻抚摸对方的侧脸。 不知为何，她明明没有用力，对赛琳来说却压迫感十足，竟像僵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辛理的手指沿着它下颚冰冷而滑腻的皮肤渐渐往后，轻柔地按压在它枕骨的位置。 丧尸的晶核，就藏在这里。 只要她想，她可以轻易捏断它的脖子，掏出它的晶核。 她加大力度，随着手指的收紧，赛琳喉咙里发出难耐的“嗬嗬”声。 辛理嘴边勾起一抹笑，眼神却冷。她歪了歪头，换了个相对柔和的词，“……控制我？” 以她的洞察力，自然早就察觉赛琳刚才动作的不对劲。 赛琳察觉到对方的杀意，一向没有情绪波动的丧尸竟然产生一丝微弱的恐惧。它下意识伸手想脱离她的束缚，那双细长的手却如铁钳一样无法掰开。 辛理脑海里的声音在发颤： 【是我错了，我只是依照本能行事。】 尸种的世界强者为尊，高级尸种自然需要不断收服和支配低级尸种以强化自身的实力。 但现在她知道，眼前同类的实力并非她所想的那么一般—— 甚至，是她无法比拟的强大。 此时辛理受爆炸冲击而压碎的胸骨虽然已经愈合，但胸口处还残留着黑红色的血迹。 辛理深深地看着它，赛琳的双脚几乎离开地面，它甚至能够听到自己颈椎断裂的声音。就在它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于同类之手时，对方陡然松手。 失去支撑的赛琳顿时跪倒在地，本能地大口喘气。 它没有运用异能对脖颈的损伤进行修补，而是摆正身体，屈膝匍匐在地。 从辛理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它毫无防备的后脖，那是丧尸最为脆弱的地方。 这是丧尸表示臣服的姿势。 赛琳闭着眼睛，尽可能忽略萦绕在周身浓烈的浊血气息，态度变得异常恭顺： 【我愿追随您。】 辛理挑了挑眉，“哦？那你总该给点诚意。” 赛琳自是知道辛理的意思，她伸出左手，另一只手在手腕上随意一划，看着并不锋利的指甲却轻易在手腕处留下了伤口，从里渗出并不新鲜的黑褐色血液。 尸化后的嗅觉灵敏，辛理立刻就闻到了从那血液中散发出来的轻微腥臭。 即便是同类，辛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味道确实不好闻。 赛琳将灰白的带着血渍的手腕高高举起。 【请您享用。】 辛理：“……” 这到底是诚意还是报复。 若不是她现在的面部肌肉不灵敏，辛理相信自己脸上一定会出现皲裂的表情。 这也太重口了吧……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个丧尸了，食谱有变化，但要她吸食丧尸的血也太强人所难了一点。 见辛理迟迟不动作，赛琳思考了一下，大概是不信任她。 这也难怪，毕竟它有前科。 于是赛琳胆战心惊地解释道： “您没有尝过同类的血液，也应该食用过人类。那么在进食的时候，您应该能发现，人类血液中含有大量的信息素，只要您想，甚至能够获取该人类生前的所有记忆，只不过需要耗费更多的能量。 人类接触到我们的血液，自身的血液就会被污染和覆盖。 而我们彼此之间并不会污染。低等尸种没有语言，在需要沟通和控制的时候，就需要以血液为媒介进行信息交换。” 辛理怔了怔，这倒是一个有用的信息，只可惜是她从未踏足过的领域。 五年来她忍饥挨饿，连人类的头发都没碰掉过一根，更不要说进食了。而丧尸的血液她更是没兴趣，那么自然也没有获取信息的渠道。 难怪她对于“传承”一无所知。 赛琳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辛理，深吸了一口气。 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尸种的压制。 它看着辛理的眼睛，尽可能表明自己的诚意，谨慎地补充道：“而且您是至高无上的浊血，是不受任何血液污染的。” 又是一个新名词。辛理的眼神有些异样。 浊血？她吗？ 她有些焦躁，虽然她已经变成丧尸的同类，但却从未进食过。如果真的如同赛琳说的那样，丧尸能够通过血液获取信息，那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现在的她对于丧尸的认知大概还没有地下城实验室那么详尽，那么又该如何争取官方的信任呢？ 只有手中的信息足够多，才能掌握主动权。 辛理有了决定，反正她现在已经是丧尸了，再坏还能坏到哪去呢？ 不过是丧尸血而已，她还没听说过那只丧尸能被二次感染的。 既然是传承，那就意味着所有的丧尸都可以接触到，并不是什么最高机密。赛琳有了前车之鉴，应该不会在这一点上动什么手脚。 辛理看着眼前纤细的手腕，在心里无声地说了句： “我有罪。” 她伸手固定住赛琳的手腕，微微俯下身，略微干燥的嘴唇若有似无地与从那道细微的伤口处渗出的血液碰了一下。 没有血色的嘴唇立刻沾染上了一丝暗红。 她屏住呼吸，下意识舔了下唇。 该如何形容这个味道呢，也许是因为做了丧尸后味觉也产生了变化。 那闻起来腥臭腐烂的血液，品尝起来味道并不难以让人接受。 相反，它不是从前印象中人类血液的那种铁锈味，也不是丧尸嗅觉所闻到新鲜血液的鲜甜味。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有些类似酸败微苦的过期巧克力酱。 没等她想清楚，浩瀚如星海一般的信息量从舌尖传来，化为无数让人似懂非懂的符号灌输到她的大脑中，顷刻间占据了她的所有思绪。 第138章 我愿为方舟献出灵魂！ 等辛理回过神来, 已经是两小时之后。 待她整理完思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辛理知道，她那每日一小时尸化的限制, 在这一刻也彻底消无了。 她有些复杂地睁开眼, 便看到赛琳在窗前正襟危坐，一边防风一边留意室内的情况。 见她醒了, 它立刻转过头, 灰色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辛理沉吟片刻，开口道：“过来。” 赛琳乖顺地靠近。 辛理伸出手，指尖微微用力便挤出一滴血，她将那滴血像印章一样，盖在赛琳的眉心处。 她拿开手，血液自然地融进了皮肤里,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赛琳仰着脸, 承受那一滴暗含着强横力量的浊血。她半闭着眼睛, 又兴奋又恐惧, 整个身体都微微发抖，就连大脑深处那枚晶核也在战栗似的。 不过片刻，赛琳就睁开了眼，她的眼珠仍是灰色, 但却有了神采。 这就是浊血最大的用处。 先前辛理一直在寻找能够跟她沟通的丧尸，却没想过她本就是特例。 她现在才知道, 原来E细胞的感染是有条件的。否则为什么丧尸有时会将人类啃得只剩骨架，有时又只咬一口将E细胞传递过去便罢了。 灵魂能量越强大的人, 越是E细胞想要感染的人, 这样才能壮大E细胞的实力。而灵魂能量的判定则需要通过智力、体力、意志力等综合判断。而辛理可以说是运气很好，作为仿生人, 她的这些数据计算要乘以两倍，所以她才能在尸潮中存活下来。 人类通过保持饥饿感以代谢E细胞的杂质，需要的时间数以年记。 而今年是第五年，E细胞杂质在她体内彻底被代谢掉了。 提纯后的E细胞，也就是赛琳口中的“浊血”。 拥有浊血的丧尸，不仅精神力、体能、身体自我修复力能够得到强化，还可以直接跳过血液传播的方式，直接接触身体传播活性细胞，协助其他丧尸进行代谢。 也就意味着，赛琳很快就可以和她一样，抑制住丧尸的本能，恢复人类的理性。 而且，浊血能对所有丧尸进行绝对统治。如果她要让赛琳自己掐断自己的脖子，她也不会反抗半分。 现在只要她有足够的血液，想将所有丧尸净化，只是时间问题。 辛理想，她已经拥有跟基地进行资源置换的有利条件。 可是事情的发展并非如她所愿。 …… “我的妆还自然吧？” 今天是地下智慧城三区第29批入城登记日，人头攒动的队列内，辛理压低帽檐，摩挲着手中的物件。 【请您放心。我九美一哎！】 赛琳在几百米外的一个废弃地铁口躲着，感知辛理这边的进展。 现在她差不多恢复了生前的记忆，说话也有了些人气儿。 作为爱豆平时少不了营业，化妆也是爱豆的必备技能之一。想要混进地下城不是简单的事，最大的破绽就是辛理丧尸的外貌。 虽然她的举止和人类无异，但黯淡的皮肤和浑浊的眼珠轻易就能暴露她的身份，就这么去很容易就被守城军队直接拿下。 所以，辛理苦思冥想多年前买的化妆品细节，成功复制了出来。赛琳用那些略显寒酸的素颜霜和腮红给辛理全身都上了色，再带上自然款的美瞳，给结成块的干枯发丝清洗染黑，多少恢复了几分生前的模样。 赛琳瞅着妆后的辛理，沉思片刻后蹦出一句话。 【如果您去参加选秀的话，出道位应该会在前三。】 “多谢夸奖。” 辛理咧着嘴，从怀里掏出一枚拇指大的芯片。 “你确定这是许哲的入城芯片没错吧。” 赛琳点头，不敢骗她： 【我在碰到他的时候，按您的要求，趁乱将他的拇指剜了下来。】 当时很混乱，他刚好蹲下来想要挖她的晶核，在她抓住他脚踝的时候他想把她的手扯开，而那个女队长察觉不对瞬移过来对她的手喷了一枪。他的手距离很近，大概会以为自己消失的拇指是被□□误伤的。 入城资格申请通过后发放的芯片会被植入在拇指上，代替指纹的存在进行地下城各个通道的出入和城内物资兑换。 虽说现在交够物资同样能够购买入城资格，但是这样的申请方式则需要通过人工体检，被她果断排除。 因此在体育馆见到许哲一行人的时候，辛理就想出了这个方法。 队伍缓慢往前，终于轮到辛理。 巨大的闸机横亘在城门中间，她需要通过那层淡蓝色的光幕，在登记台伸出拇指按压在识别机上，将自己的资料录入进去。 因为每日出入地下城的人流量巨大，需要通过机器进行基础筛查。那层淡蓝色的光幕可以对通行的人类进行检测，记录体温、心率等基础数值，排除病毒感染的风险。如果数值异常，则光幕会变红并发出警报，闸机会自动释放电流将感染体直接处理。 跟人工体检相比，机器则好骗太多。 她只需要将身体各项数值控制在人类正常水平，便能顺利通过。 只是她站在闸机内接受光幕扫描的时候，扫描时间似乎有些漫长了。 一秒、两秒、三秒…… 十秒过去，光幕没有变红，但通过的绿灯也始终没有亮起。 身后排队的人出现骚动。 “前面的人怎么还不走？” “别挤，没看到我抱着小孩吗！” “快点吧，我还得把晶核送去换物资。” 辛理不耐地抬手看了看腕表，表情有些不悦： “这机器怎么回事，我赶时间。” 负责闸机安检的是个眉毛粗浓的小青年，他察觉到异常，看了看辛理，没发觉不对。便将注意力放在机器上。 之前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那人敲了敲机身没有反应，回头喊道：“那边那个谁！” 城区入口不远处有个治安亭，那里站着一个警卫。听到工作人员的召唤，他转过身不疾不徐地走过来。 宽阔的肩膀撑开尺码统一的银色军服轮廓，劲瘦又有力的肩背、紧窄的腰腹、绷直的大腿，让他整个人像刚恢复出厂设置一样标准。 警帽下面的脸，用赛琳的话来形容，应该会是在选秀里断层第一的类型。 辛理甚至听到后面被妈妈抱着的小男孩小声地哇了一下。 英俊的警卫在工作人员面前站定，“我是K82-Ⅶ型警卫，请问有什么异常？” 本来上班就烦，看到警卫顶着这么一张脸，粗眉男就更烦了。 该死的资本家，把机器人做得这么完美，他们这些普通人还有什么活路？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颐指气使，“这机器有点问题，你检查一下。” 警卫转过身，蓝宝石似的瞳孔忽闪了一下。辛理感觉到一段电波将自己从头发丝扫到了脚板底。 她泰然自若地接受它的检查，只要不让她当场卸妆，她便无所畏惧。 几秒钟后，那名警卫平静地收回了视线，在太阳穴处按压了一下，闸机上的绿灯终于亮起。 “检测无异常，请通行。” 它将手掌放在心脏处，微微躬身，冲辛理行了个礼，“很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 辛理点点头，倒是没说什么。 警卫重新直起身的时候，辛理注意到它的鼻尖，上面的银痣精致又显眼。 队伍又重新活动起来。 辛理如所有人一样，在登记处按下拇指纹路，很快便在跟皮肤完全贴合的芯片上录入自己的信息。 她当然不会蠢到用许哲原本的那枚芯片入城，每一枚芯片上都会记载入住人的信息，如果刚才她用了许哲的身份根本不会通过机器人的检查。 她是把许哲的芯片部件一点点地拆分下来，一一打印、复制，重新组合成一枚空白的芯片，顺利入了城。 进城需要乘坐一座让人怀疑能将蓝星捅个对穿的巨型电梯，光是单向乘坐到底层，就花费了二十分钟。 地下城的庞大超乎她的想象，几乎等于一个小型城市。从满目疮痍的废弃都市进入地下城，就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末世的破败、绝望、血流成河荡然无存，暗无天日的天空有了人工制造的太阳，人声鼎沸的街道两侧是规格统一的楼宇，宽阔的入城大道尽头是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跟末世前的世界第一大厦相比也毫不逊色。 那是人类现存的所有尖端科技和秘而不宣的野心所打造的顶级金属建筑，那一艘标志性的小船变成玻璃幕墙外的一个巨大投影，随光影起伏的是超真实的海浪。 欣欣向荣的繁华让每一个初入地下城的人心中燃起希望，怀抱着对未来的愿景被侵吞蚕食，埋葬在秩序重建的地底深处。 …… “——您出售的物品共计18件，其中稀缺皮料2.67公斤，稀缺种子364粒，合计10265以冭（tài）币，已打入您的账户，请您确认。” 兑换柜台后面坐着一个机身上镌刻着“K82-I型”的基础款服务型机器人，大概因为是首批问世的型号，它没有像刚才的警卫那样跟人类别无二致的外观。省去了仿真人皮，底下是一副哑光的金属骨架，一块简单刻印出五官弧度的面具构成了机器人的脸部。 “以冭币是智慧地下城的统一电子货币，于本月1日开始在二十四个时区内正式发行，原有的贡献积分也将遵循《数字货币管理法规条例》进行兑换，今天的兑换比例是1:1.2。您是否需要兑换？” 辛理摇头：“不需要，谢谢。” “好的，脑机设置已完成，设备使用费、服务费、手续费共计6235以冭币，已从您的余额中扣除。祝您生活愉快！” 机械臂挥动起来，将设置完成的脑机交给辛理。 那是一个纽扣大小的小圆片，辛理用指尖芯片解锁之后，将圆片按压在太阳穴处。 上面精密的电子元件能够连接脑部和视觉神经，取代从前的手机成为便携性和安全系数更高的新型通讯器。 激活脑机后，眼前出现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电子光幕。上面陈列着数个图标，她点击左下角的钱包图案，仅剩四位数的余额刺痛了她的双眼。 ……早知道应该多复制点材料带下来的。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准备离开，隔壁柜台的对话却钻入她的耳朵里。 “……求求你了，我跪下来求你行不行？你是人工智能，你应该知道我这个房产证是原本啊，它只是沾了点血，并不是看不清字迹是不是！怎么就不能给我兑换呢？” 刚才队列里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几乎要哭出来，她手指戳着房本上的名字，不住地哀求： “你看看，上面的名字就是写的我的名字，跟我的身份证是一致的，你看看呀。” 人形机器没有感情地重复：“对不起，根据《旧式固定资产兑换货币条例》规定，资产原件如有脏污、破损、涂改的不予进行货币兑换，请您知悉。” “那你告诉我，我换不到钱我吃什么喝什么！我还带着个孩子！你是要我睡大街吗！” “经过综合评估，您目前的信誉良好。可为您办理购房贷款，贷款额度为10万以冭币，可覆盖当前最低首付，您能选择的还款方式为等额本息，贷款期限为150年。” “150年？！”听到这话，中年妇女简直要晕倒。前半辈子辛辛苦苦挣的钱买了一套房，还没住多久便被毁在天灾里，而现在要想买一套新的房子，她和她的儿子、孙子甚至曾孙就要背上150年的贷款。 “您无需担心，按照《居民管理法案》规定，公共保障部门将会为您安排最为合适的工作。” “安排个屁！”中年妇女气得流出眼泪，申请到入住地下城的资格后，她老公拼着命回到原来的房子将房本取出，就是为了能够在地下城安家。可如今不但房子没换到，就连老公也白白送了命。 “该死的机器人，没人性的破铜烂铁！给我换人工！我要求换人工！” “您的意见已登记提交，目前人工服务繁忙，您的排队进程为26587位。” “……” 据理力争的吵闹又被新的冲突淹没，权利和资产的交接不断制造出新的矛盾。辛理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背包，一步步走出办事大厅。 大厅外聚集不少的人群，围成好几圈，中间的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胸前都带着一枚小船一样的徽章，脸上浮现狂热的微笑。 “方舟生物把我们从旧世界的泥潭中拉出来，重新创造了这个乐园！我们应该懂得感恩！” “如果不是方舟生物，我们现在还在地表为一口过期罐头争得头破血流！可是现在我们却能吃上最新鲜的浓缩营养液！” “我在海啸中被撞断了腿，是方舟生物给我安装了机械外骨骼，还让我免费贷款，重新站起来！” “可是你要为此背上五十年的消费贷款……” “你胡说八道什么！共保部已经免费给你安排了工作，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这要是在末世前，想找到稳定的工作你得背多少题，考多少试？” “就是！一看你就是那种躺在家里啥也不干光会啃老的废物！现在怕是没的啃了吧！” “你闭嘴！唔唔——放……手……！” “很抱歉，您违反《公共秩序管理法》中的言论自由保护条例。依照第23条规定，对你处以5千以上10万以下以冭币罚款，并且进行为期15天的义务劳动。” K82-Ⅱ型治安无人机悬浮在半空，公告完那人的罪名之后，及时把人犯控制住的Ⅶ型警卫将人扭送离开。 人群安静了一会，很快又沸腾起来。 “舟神的善行不胜枚举，我愿为方舟献出灵魂！” “我愿为方舟献出灵魂！” “我愿为方舟献出灵魂！” “……” 辛理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就听到螺旋桨旋转的声音由远及近，一架直升机从顶楼俯冲下来，高调地落在一栋五层楼高的商业楼上。 螺旋桨飞速旋转发出的噪音，听在辛理耳中却盖不过机舱内的交谈声。 “可恶，这些贱民真是跟跳蚤一样烦人！” “崔少您别急，需要什么属下为您买来就是，哪需要您亲自跑一趟。” 男声冷笑：“呵，这一吨金砖我敢给，你敢拿吗？” “……属下不敢。” “那不就得了。”男声鼻子哼了一声，很快想起什么懊恼起来，“唉，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当初我就劝我爸多囤点金子准没错，他非说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现在好了，被周家抢了先，南部大省的大半金子都被他家囤去了。他兑换出来的以冭币估计能买下半条街！” 他话音一转，又满是骄傲：“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病毒爆发的时候就派人去各大银行金库零元购，否则还真凑不齐这些……” “崔少高瞻远瞩！” “别吹了，赶紧叫那破机器人来把这些东西搬走，把以冭币给我换出来。今天方舟大楼顶上两层招标，我不能再输了……” 生机勃勃的地下城深处藏污纳垢，与旧世纪的残渣一同沉沦，在繁荣中滋生着罪恶，用血肉浇灌出斑斓的毒菇，让人有种强烈的割裂感。 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如潮水一般涌来，辛理深深看了一眼那台军用特征明显的直升机。良久，才调转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在方舟大道上走了很久才找到居民区的入口。跟大道两侧的高级写字楼相比，居民区的楼房低矮许多，轻薄的建筑板材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廉价感，刺鼻的甲醛味还未散尽，楼内就已经住满了住户。 她在一个临巷的窗户上发现一张对折一半的A4纸，上面手写着“福旺小面”，字只有核桃大，不凑近看根本。 辛理的脚步顿了顿，上前敲了敲窗户。 窗户被拉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里面。 从前在前台帮忙收银的初中女孩如今已经二十多岁，脸上依稀能看出老店主的影子。她小心地伸出头，看到辛理只是一个普通的食客，这才安下心笑笑。 “姐，吃面吗？” “对。” “好，麻烦您稍等。” 她回过头，从脚下拿出一张铁皮板凳，隔着窗口想要递给辛理。 女孩带着歉意笑笑，“对不起啊，正门在另一条街，有些绕，还要麻烦您自己爬进来。城内经营管得严，我也是没办法才偷偷做生意……” “没事。” 辛理不在意道，摆摆手示意不用，单手撑在窗台上利落地跃了进去。 女孩眼睛一亮：“身手不错啊姐。” 辛理笑笑没说话。 室内大约十几个平方，被隔成两个房间，靠窗摆着两张铁皮凳子和一张破旧桌子，另一侧靠墙则是简易的厨房用具。 辛理随意坐下，看向女孩递过来的菜单，上面还是熟悉的小面，但大部分都被划掉了，而面后面的价格则比从前多了一个0。 女孩不好意思地搓手：“你是刚入城的吧，现在的物价跟之前不能比，肉和面的采购都需要渠道费……但我保证，我这里已经是附近最便宜的餐馆了。” 辛理没挑剔，“要一碗排骨面吧，面煮软些，不要葱。” “好嘞。”女孩爽朗地笑起来。排骨面算是菜单上最贵的一道面了，现在的排骨价格如果她爸妈知道一定吓得骂人…… 等面的时候，辛理环顾四周。被隔出来的房间门没关，从门缝里能看到墙上贴着一张中年夫妻的合照，面前摆着一个装了泥土的碗，碗里竖着三根筷子。 片刻后，女孩小心地端着碗，放在辛理面前，嘴上习惯性说道：“您的排骨面，不要葱。”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到辛理的侧脸，十年前的记忆浮上心头。 “姐姐，你……你是……” 辛理牵起嘴角，食指放在唇边摇摇头。 女孩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阔别十年的熟客，眼睛不知不觉有些湿润，忙转过身胡乱地拿过一块抹布擦拭本就没有油污的灶台。 排骨面还是熟悉的味道，就连猪小排都保留了软烂的口感，就连那脆骨都一模一样。在物价高昂的地下城能买到这么新鲜的食材，花费一定不小。 这么看，菜单上只多一个零真的算是良心价。 可惜的是，丧尸的味觉失调，人类的食物吃起来味同嚼蜡。 但她还是认真地一口一口全吃完了，连汤都不剩。 吃饱喝足，辛理抬手激活脑机，信号自动识别女孩的账户。她将不多的余额全部转了过去。 等女孩发现账户上多出的钱，想再追出去，辛理已经消失在巷子中。 第139章 可以全身而退的底牌 地下城的城市建设和规划都相当成熟, 将人类工程□□用到了极致。 整个地下城由五个主要区域构成，分别为宜居区、生态区、工业区、能源区和中心研究区。人类居住和商业区域位于B1-25层，越靠近地表的层级则居住环境就越是优越。 而其中约有80%的居民集中在B20-25层之间, 这里也被称为下城区。有价格低廉的平房, 水电齐全的公寓，也有提供给初入地下城的居民临时居住的安置小区。 不管是登记入住还是身份认证都需要用到入城时发放的脑机。脑机是地下城居民的必需品, 功能齐全但是造价高昂, 一次性买断费约在10万比冭币，因此人们通常选择租用设备的形式，每月支付设备使用费2000比冭币。 一枚普通丧尸晶核价格可以兑换100比冭币，二级丧尸晶核为1000，三级丧尸晶核则比较稀缺，官方收购价为10000比冭币。 保障局提供的工作日薪则在800比冭币左右, 无法覆盖正常的生活支出, 因此都需要外出击杀丧尸赚点外快。 辛理吃完面后又四处转了转, 将城内的基本情况都了解了个大概, 心中有数之后便决定先去安置小区登记入住。 她所在的小区跟中心大楼是相反的方向，好在边走边消食很快就到了。 按照脑机的导航，辛理停在一栋名为“绿洲”的建筑楼下。 说是安置小区，其实更像是一栋蜂巢似的胶囊旅馆。大约五六个平方的空间内塞下了一床一桌一椅, 幸好还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房间隔音还不错。 前台后面站着一个跟办事大厅里相似的服务机器人，它兢兢业业地为按理登记入住信息。 “欢迎入住‘绿洲’, 首次入住免取七天费用，水电全免。超过七天则需要按一天1000比冭币的价格续费, 并在三十天内搬出。若三十天后, 您没有收入来源找不到固定住房也无需担心，保障局会将您的需求记录在案, 安排最适合您的工作岗位。 若您资金充足，我可联系中介公司为您进行购房推荐，帮助您找到最宜居的住房。 ‘绿洲’程序已经加载入您的脑机内，可以选择更多服务。这是您的入住礼，请收好，祝您入住愉快！” 辛理接过它递过来的一个颇有分量的小纸箱，里面有好几袋利乐包装的营养液。辛理数了数，大约是一周的量。 她说了句“谢谢”，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一个身上印着“K82-Ⅲ型”的家务机器人迎面走过来，它像一只三头六臂的大蜘蛛，每一只金属手臂上都推一个巨大的垃圾桶。 一边走，还一边发出提示音： “清理工作中，请注意避让——清理工作中，请注意避让——” 原本不算狭窄的走道被它牢牢占满，辛理只得尽量靠墙。尽管如此，它经过她的时候，垃圾桶的滚轮还是稳稳地从她脚上碾了过去，鞋子上立刻出现一道黑色的印子。 辛理：“……” ……想发火，又怕它听不懂人话。 始作俑者丝毫没有发现发生了什么，只是把辛理的脚尖充当减速带的垃圾桶因此歪了一下，盖子松动，露出一条缝隙。 辛理随意瞟了一眼，便看到里面乱七八糟堆砌着许多损坏的金属零件，其中还有一块轻微断裂的金属面具，看上去似乎跟前台机器人脸上的那个一样。 大概是某个惨遭报废的机器人被装在了里面。 家务机器人自顾自地往前运送垃圾，刚走到大门，门口便缓缓驶来一辆巨型垃圾车。 辛理心中一动，面上倒不露声色，转身回了房。 …… 万籁俱寂。 过了十二点，大部分地区停止供电，等到夜深人静，辛理悄悄出了门。 地下城的每一层天花板都安装了全息天幕，按照时间进行光线调节。到了晚上，光线便会自然暗下来，整个天幕变成雾蒙蒙的深蓝色，唯一的光源来自于虚拟的电子月亮和几颗闪烁的星星。 朦胧的光线为辛理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她沿着白天的那辆垃圾车经过的路线，绕过居民区和商业区，来到城市最边缘的地带，一座垃圾处理厂出现在辛理面前。 垃圾处理厂并无人看守，但是大门紧闭，写着“闲人免进”的字样。 辛理没放弃，在远处等了一会，便看到一辆跟白天一样的无人驾驶垃圾车正往这个方向过来。 她助跑几步，手撑在车尾处轻轻一跃，便灵活地落在垃圾车顶上。 入口处闸机扫描过车身之后亮起绿灯，大门升起，露出一个仅容一辆车通过的入口。 辛理在垃圾车将她倾倒入垃圾池之前及时跳了下来，躲进一个大桶里。 她将精神力铺开，没有感觉到人类的气息，有的只是几个戴着工帽的机器工人在搬运着垃圾走来走去。 没有想象中的臭气熏天，垃圾在被装上车的时候已经进行合理的分类，生活垃圾只占据垃圾处理厂的一个小角落，进入垃圾厂之后便会被快速进行焚烧处理。 而辛理刚才搭的便车大概装载的是有害垃圾，过期药品、油漆桶、废弃灯管等被堆成一个小山等待处理。 绕开那些搬运机器工人，辛理不费力地就找到了电子垃圾所在的地方。 电子垃圾占据了处理厂内将近一半的位置，损坏的电器、生锈的电子元件、烧坏的芯片等杂乱地堆在一起，而其中最夺人眼球的就是正中心那一座由数不清的金属关节、四肢、头颅等堆砌在一起的垃圾山。 其中最多的，则是属于警卫和战斗机器人残肢，猛一看像是人类的断臂和躯干，只在断裂处暴露出凌乱的电线和形态各异的缺口，看着有些渗人。 在AI特化部队出现的这五年，辛理没少看到它们的身影在丧尸群里大开杀戒。 在丧尸数量密集的地方，往往是由机器人部队出动围剿。而面对高等级的丧尸，通常也会由战斗机器人充当先行军试探虚实。在这过程中，损坏的机器人自然是不计其数。 而地下城这几年渐渐步入正轨，因为人力紧张，机器人原本的作用也再次展现出来。为了弥补缺失的生产力，建设出人人向往的地下世界，工人型、服务型、生活型等机器人也不断投入使用。 与之相对的，则是电子垃圾的火箭式增长。 距离辛理最近的是一颗残缺了半张脸的机器头颅，她将其捡起，裸露出来的机械眼球“咔咔”地转了一圈，没有完全报废的发声系统还在说话： “您……好，我……有什——什——什么可以、以帮您、您、您的吗——？” 这里是整座处理厂内唯一没有搬运机器工人的地方。 大约是因为机器人自己报废自己的场景太地狱了吧。 两个小时后，辛理身后被她复制出来的超市购物车上，堆了满满一车的金属垃圾。 她清出一块空地，将她精挑细选出来金属部件分门别类，将其一一拆开，把其中完好的零件复制下来。 除了各处关节和金属骨外，还有红外接收装置、触摸传感器、碰撞器、压力传感器、驱动联机系统…… 空地上，逐渐出现一个机器人的雏形。 …… 三小时后，辛理看着面前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 高大劲瘦的身影让不算逼仄的空间变得狭小，挺拔的脊背像起伏的山脉，收束的腰线蕴含爆发性的张力，整个人形机身像一张拉满的弓弦，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余。因为没有找到适配的右臂，辛理索性给他装上了金属骨骼，更显强悍。 而被吝啬的光线所勾勒出来的脸，在这一堆废铜烂铁构建成的垃圾山里更显得精妙绝伦。它的机器码位于眼下，看上去像是一颗泪痣，是机器人的独有标识。 一个完美的，每一寸骨骼和走线都经由她意志浇筑而成的，专属于她的战斗型机器人。 辛理心花怒放地将机器人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满意得不得了。 欣赏了许久，她才回忆着白天那位警卫员的制服。幸好因为那个小小的意外，让她近距离观察到了那位警卫员，将细节牢记在脑海中。片刻后，辛理将打印出来的复制品穿在机器人的身上。 她呼出一口气，右手绕到机器人的颈后，按下启动开关。 “主机配对。” 闪烁的机器码成功的接收了指令。 没有一丝机械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请录入用户资料。” “辛理。” “我是辛理。” 仿佛是第一次，又仿佛是无数次，机器人睁开了双眼，宝石蓝一样的眼睛看向眼前这个人类。空白的数据世界，有些生涩地写入一张人类的脸庞，并且即将在无限的未来里描摹无数次。 “录入成功。” 一个纯粹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 正如她在复制许哲芯片的时候一样，经由她的异能复制出来的零件和系统同样是空白，所以也就可以不受官方控制，独立存在。 而同时，它也能单独接入官方系统，如同黑夜中的一双眼睛，牢牢掌握对方的一举一动。 没有人会知道，一个独立的机器人若是混入官方的军队中该有多么恐怖。 在白天看到报废的机器零件后产生的想法得到了证实，这一趟总算有了收获。若是跟研究所谈不来，她也有了可以全身而退的底牌。 而且只要她想，她可以拥有更多。 第140章 这就是我的女鹅赛琳！ “所以, 你在里面呆了一个星期，就做了一件事？” “啊，不然呢。” 赛琳匪夷所思地看着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辛理, 后者的目光直直地看向空中的某个地方, 不时发出一声怪笑。 “别站着啊，我还给你带了特产。” 在脑机上看幸存者交流论坛上的帖子打发时间的辛理, 还不忘招呼赛琳看看她准备的伴手礼。 赛琳无言了一会, 扭头出了胶囊房舱。 辛理从地下城回来之后，便在离地下城有段距离的一个景区清了一块空地，以前大概是露营地，但因为丧尸不多，且没什么物资，所以少有人来。 然后她便在空地上复制出来了许多胶囊房舱, 原话是： “看, 我花了三万比冭币租的, 胶囊公寓的同款升级版, 光是把这些零件记清楚就用了三天时间。拆装只要二十分钟，直接实现躺尸自由！” 赛琳：“……” 有病吧！她们是丧尸！丧尸是不需要睡觉的！ 她很想摇着她的肩膀让她清醒一下，她们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应该尽快把那些野生丧尸给转化过来吗？ 她叹了口气，走出房舱。 放大版的椭圆胶囊看上去跟以前吃的药没什么不同, 但外壳却是某种特制的玻璃，能更改光线折射进行外观伪装。里面的空间不大不小, 刚好够一个成年人居住。基本的生活用具齐全，更重要的是有独立的水电系统。 门口右下角有一个配电箱, 为整座房屋提供电力, 只是此时那个盒子里是空的，电源需要由官方提供。水箱则放置在房舱内, 只需及时补满便能用水。 她的桌上放了一包巴掌大的东西。 隔壁辛理听到她的动静，大声道：“可以吃，你尝尝。” 赛琳默了一下。被辛理转化之后，她就再也无法接受人类的血肉了。但人类的食物她同样也无法接受，再好吃的东西，吃在嘴里就跟橡胶一样。还好她这一周都没怎么动弹，加上三级丧尸能量储备比普通丧尸好太多，所以也没怎么感受到饥饿感。 她拿起那个利乐包，上面有自带的吸管，刚吸了一口门外就探出一个脑袋。 辛理期待道：“怎么样？” “……”赛琳细品了一下，有些清甜，类似以前喝的椰子水。这是她在转化之后第一次进食，这个一看就是地下城生产出来的人类食物竟然尚能入口。 她犹豫了下道：“还可以。” “嘿嘿。”辛理笑了起来，“这个叫营养液，在地下城里已经能代替主食了，一包能顶一天。” 刚开始她常听到有人吐槽这营养液口感太差，后来好奇试了试发现丧尸的味觉竟然能尝出不一样的味道，甚至还有抑制食欲的作用，顿时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复制出来的没这个味儿。” 辛理有点沮丧，然后又兴致勃勃：“不过这也证明了，丧尸不一定需要吃人才能生存，这个营养液应该可以当做代餐。” 赛琳来了点兴趣：“如果说丧尸的口粮问题能解决的话，那就多了一分能够跟人类和平共处的可能。” “没错！” 辛理点头。让人类接受丧尸，才是他们当前最艰难的课题。 在接收传承之前，她想的是如何让人类接受自己。可是知道自己能转化丧尸之后，她的目标变成了，让人类接受丧尸的存在，不要求化敌为友，只需平等互利，资源互换。 只是转化丧尸也要提上日程了，把所有能掌控的力量凝聚在一起，才能够拥有相应的话语权。 …… 最近，几乎每个点进幸存者交流论坛里的人，都能在首页看到一个讨论度极高的帖子，跟帖人数几乎过万。 主楼：我今天碰到会说人话的丧尸了！ 1楼：会说人话有什么好奇怪的，上次就是因为一个丧尸模仿我女朋友说话，差点把我骗过去杀了 2楼：楼主刚从山里放出来？ 3楼：不是，你们听我说。那个丧尸不是在模仿人类声音，而是真的会说话！就像真人一样！而且它还没杀我，只把我的营养液抢走了！ 4楼：放个屁股，丧尸又进化了？ 5楼回复3楼：哈哈哈哈哈，楼主我教你，你说丧尸把你的脑机抢走了用你的脑机在发帖，这样流量更高 6楼回复5楼：我觉得你真相了 7楼：就算它们通人性了，我还是要把它们宰了。 8楼：楼主展开说说，什么叫就像真人一样？ 9楼：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我这个月快交不起脑机使用费了，所以想着上地表撞撞运气，看有没有落单的丧尸让我赚点晶核。结果我刚到六环山附近，就碰到一个三级丧尸！谁懂！我差点尿出两滴！我以为我要嘎嘣一下死那了！我都在犹豫是要割脖子还是打心脏了，没想到那个三级丧尸离我还几十米远的时候停下了，跟我说交出物资不杀！那我当然不能信了！就算我很弱，我也是有尊严的！要么干脆吃了我，要么就跟我公平公正地打一架，要我用物资买命那是万万不能的！我所有的比冭币都换成了营养液和武器了，都给它我怎么活着回去！ 但是没办法，我那几颗子弹对三级丧尸来说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只好忍辱负重把我身上的物资都交出去了……然后那三级丧尸很嫌弃地把我的枪踢到一边，把我的营养液拿了就不见了…… 10楼：楼主写小说呢？我承认你写得不错，在某江应该是能入V的水平。 11楼：楼主根本搞错了重点，重点不是丧尸会说人话，而是你居然从三级丧尸手里活下来了！ 12楼回复11楼：既然丧尸会说话会打劫，那么谁来证明发帖的人不是丧尸？ 13楼：楼主说梦话呢吧？你忘了上次有一只三级丧尸直接在六区庇护所里吃自助餐？ 14楼回复13楼：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那丧尸没抓我也没咬我，只是把我的营养液抢了就跑了！ 15楼：丧尸都已经进化到能跟人类对话了，楼主却还没进化出能思考的大脑 16楼：楼主要不要试试看丧尸会不会说英语法语？ 17楼：我感觉大家都想歪了，丧尸会不会说话根本不是重点，哪怕丧尸会哭会笑，能改变丧尸是人类的天敌这件事吗？再怎么像人类，丧尸也还是怪物，更何况，这只是丧尸的伪装罢了。它就是要利用人类的好奇心，吸引更多人过去，这样它就再也不缺食物了 18楼：细思恐极，楼主的描述里丧尸好像不止会说话，重要的是它能思考，它会交换，用物资来换它的仁慈。这是最恐怖的！如果丧尸真的产生了智慧，那我们普通人对上丧尸更是没有任何胜算了！ 19楼：只有我好奇丧尸把营养液拿走是为什么吗？难道它换食谱了？ …… 本来，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帖子，一开始只是引发了十几楼的讨论很快就沉了下去。可是没想到过了几个星期，再次被顶上了首页。 25楼：我证明楼主说的是真的，我今天好像也碰到了同一只丧尸。 26楼：我是在我们村里的果园碰到它的，因为我没力气杀丧尸，收入来源就是我家的果园。病毒爆发之后，我家果园虽然被毁了大半，但剩下的几颗却长得很好，结出来的果子又大又甜。因为比较偏僻，平时也没人去。 昨天刚好是果子成熟期，我拿了麻袋过去，结果就碰上了。 本来我也以为要死了，但是自杀之前，我突然想起这个帖子。刚好身上带着营养液，我就主动把营养液都抛了出去，扭头就跑了，结果它真的没有追来。所以我就偷偷拍了这张照片。 27楼是一张用脑机拍的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似乎是因为拍摄人一直在发抖。但因为像素高，仍能看清上面是一个金发女性丧尸。跟普通丧尸最大的区别就是，她的衣裙十分干净，甚至看着还有些精致，不仔细看的话很大可能会认成人类。但她发灰的皮肤和浑浊的眼球却暴露了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丧尸。 画面拍到了她的正脸，因此很清楚的看到她嘴里咬着一袋营养液，尽管不远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地上散落的营养液上，似乎真的对拍摄者的血肉没有丝毫兴趣。 28楼回复27楼：对！我那天遇到的就是它！我就说我没骗人！它真的不吃人！ 29楼：没想到，走大运的人竟然有两个 30楼：这丧尸是荤的吃腻了，开始改吃素了？ 31楼：我靠！那我们岂不是可以用营养液作诱饵，把这些吃素的丧尸全抓过来杀了！这得是多大一笔晶核啊！ 32楼回复31楼：就你聪明？让我考考你，之前用肉来做诱饵的人是什么下场 33楼回复32楼：让丧尸吃了个饱 34楼回复27楼：救命，虽然但是，它好美 35楼回复34楼：三观跟着五官走？末世最先死的就是你这种人 36楼回复35楼：夸一句长相戳你肺管子了？我不但没死，我还在B10活得很好呢，让我猜猜你住几层？该不会还在B25垂死挣扎吧？ 36楼回复35楼：一个只会零元购的废物给你能的，信不信我今晚就爬到B10把你捅死在家里？你放心，死相肯定比被丧尸咬死好点 37楼：楼上别跟他一般见识了，老鼠人就算住B1也是老鼠人，末世还是对废物太仁慈了 跟在后面好几十层都是下城居民和上城天龙人的骂战，而帖子风向却在一条回复后发生了反转。 89楼回复27楼：等会，这不是我担吗？ 90楼PO出一张脑机拍的拍立得，照片上的赛琳虽然一头粉发但五官别无二致，手指弯成半个心的形状比在脸旁，冲镜头露出一个元气的笑容。 91楼：这张拍立得是我花了三万块钱好不容易才拍到的，世界上仅此一张，逃命的时候我都没有忘了带！这就是我的女鹅赛琳！化成灰妈妈我也认得出来TOT！【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0-146 第141章 安全无广，脑袋健在 “这样真的可以吗？” 赛琳有点郁闷, 她已经被迫当了一个多月的营养液抢劫犯。 “放心放心。”辛理拍拍她的肩膀，“你做得很好！论坛那边对变异丧尸的讨论已经如火如荼，今天又出现一个爆帖！” 辛理两眼放光：“舆论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不愧是你九美一！末世也是绝对的顶流！” 赛琳：“……” 在辛理提出这个“虐粉”计划的时候, 赛琳一开始是极力反对的, 她的人设是活力满满的元气系爱豆，让粉丝宝宝知道她在背后做这种事, 不就相当于崩人设吗！她不想在末世之后还要塌房！ “可是你是仓鼠塑吧！仓鼠多囤点营养液, 很合理啊！” 辛理据理力争，提出诸多假设，以丧尸的未来做担保，又辅以浊血的天然压制，赛琳这才勉为其难豁出去。 而她们的第一个目标，便是由辛理留在城里的那个冒牌警卫机器人来筛选的。这个目标的实力不能太强, 不然上来就把赛琳打穿就没戏唱了, 所以不能是觉醒者。 有军方背景和方舟关联的也不可以, 这种人一般都是成群结队的出没, 弹药充足，赛琳一靠近应该就会被打成筛子，根本没机会交涉。 最好是一个独狼、胆小、性格开朗又常常活跃在论坛里的非觉醒者。 这样范围一下子缩小了，冒牌警卫对比居民资料后, 列出一个可抢劫名单。 于是，名单里排在第一位的江宁, 就很不幸成为了辛理二人的首个目标。 辛理嘴里叼着一包营养液，一边津津有味地浏览那个热帖, 把里面的内容声情并茂地朗读出来： “……就算我很弱, 我也是有尊严的！要么干脆吃了我，要么就跟我公平公正地打一架！” 她笑得捶床, “你再说一遍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赛琳扯了扯嘴角，翻了个白眼，没有感情地重复已经说了不下十遍的事情经过： “……我刚出现，他就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哭着喊妈妈。我怕他的鼻涕擦我身上，于是离他远远的传音，他听到声音更是吓得手抖，枪也掉在地上。过了好几分钟才听懂我说什么，然后把东西一样样摆在地上，像上供一样让我挑选，最后我把营养液拿了就走了。” 辛理发出一声爆笑，赛琳的目光放在她头顶的一物上，眼角抽了抽：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这丑鸟是怎么回事？” 等辛理终于笑完了，喘着气道，“什么丑鸟，这是我的老伙计。” “哇——哇——” 本来好好地呆在辛理头上假寐，结果被恐怖笑声惊醒，绕着天花板飞了一圈，等辛理平静下来后又回到她头上站稳脚跟的一只黑毛金瞳变异乌鸦，不满地发出嘶哑的抗议。 这声音实在太过聒噪，五感本就超常的赛琳更是受不了地捂住耳朵，开始怀疑跟着辛理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辛理安抚地拍了拍乌鸦，“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她第一次遇到这只乌鸦的时候，刚变成丧尸没多久。乌鸦还是只雏鸟，只有拳头那么大，大概是不小心落了单，身边并没有其他的母鸟跟随，只得自己艰难求生。 那时的乌鸦才是真的丑，羽毛稀疏地能看到下面浅灰色的皮肤，饿得飞都飞不起来。 大概是因为先天不足，没有接受过关于捕猎的教育，以丧尸血肉为食的小乌鸦发现自己谁都打不过，但就在它饿死之前，发现了辛理这只奇怪的丧尸。 她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而且一副要死的样子。 于是，小乌鸦决定守株待兔。从那天起，就一直跟着辛理，她去哪，它就跟在后面当个走地鸡，就等着她什么时候不动了，它好饱餐一顿。 可是它还没等到辛理倒下，自己就差点被其他饿急眼的丧尸抓了吃掉。 好在那时辛理在半梦半醒的时候救下它，看它实在可怜，咬着牙把身上烂掉的腐肉割下来扔在地上。 “我就这么多了，吃饱了飞远点，别再被抓了。” 虚弱的小乌鸦有些迷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丧尸还会像人类一样说话，而且竟然还把自己的肉割下来喂它？ 它看着地上的那一小块带着血的腐肉，尖锐的喙一口叼住滑入食道。 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爆发的尸潮里，辛理趁乱混入其中，想要打听下基地的情报。却没想到那个基地是人类最强觉醒者薛烛在坐镇。 几乎一招就能灭掉一大片丧尸，她暗骂运气不好，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薛烛的AOE之下时，却感觉脚下一轻，整个人被什么东西提了起来。 她往上看，已经长成大鸟的乌鸦用锋利的爪子勾住她肩胛骨，挥动翅膀向外疾飞，在混战之中把她带离了战场中心。 从此之后，乌鸦就成了辛理形影不离的老伙计。 “这叫割肉喂鸦。”辛理骄傲道，“别看金乌是只鸟，实际上它很聪明！还可以当无人机用。” “哇——哇——” 金乌以声附和，金色的瞳孔熠熠生辉，好像真的有那么点灵性。 “好吧，你开心就好。”赛琳无奈扶额，“那接下来怎么办？” 辛理一边掐着乌鸦身上的羽管，一边思考道，“接下来，就要以量取胜了。” 她和赛琳走出房舱，露营地外的景象已经跟一个月前全然不同，排列整齐的房舱内都有了丧尸入住的痕迹。 数十只被转化完成的三级丧尸等待着辛理的指令。 “以十人为一组，分为两支队伍。一组负责置办营养液，以和平交涉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采取武力镇压。另一组，则回去自己原先的领地，把所有的初级丧尸都集中来这里，扩充我们的人数。” “剩下的，则作为□□小组，把转化后仍然控制不了本能的丧尸直接处决。” “转化完成后，你们已经不具备感染人类的能力。但是，在人类面前我们依然是强者。要想以后堂堂正正地生活在阳光之下，从现在开始，就不可再随意伤人。记住了吗！” “是！” …… 方舟生物中央塔。 黑曜石和复合金属切割而成的墙壁上镶嵌着特制的照明晶体，使得塔内白天黑夜都灯火通明。 谈启舟的指尖在显微镜的旋钮上滑动，玻片上的原始E细胞在短短一分钟内就变化成了无数种姿态，令他着迷，然而他的灵感很快被打断。 电子门无声开启，走进来一个K82-Ⅳ型秘书机器人，它躬身道：“谈院士，GPR科技请求通话。” 为了专注研究，谈启舟在实验室工作的时候一向屏蔽脑机信号，想要联系他只能通过机器人申请。 谈启舟过了一刻钟才收回视线，有些不悦地激活脑机，等信号接通的时候，GPR科技艾伦的名字第一时间开始跳动。 他懒洋洋地接通：“喂。” 一接通，艾伦便迫不及待地输出：“我说谈大院士，谈神！你怎么还有心情窝在你那实验室啊！外面都变天了你知不知道！” 谈启舟：“什么事。” 艾伦气结：“你可真是个工作狂！这几个月都没看论坛吗？” “论坛？”谈启舟不太感兴趣地敷衍道，“又有什么人发动反舟言论了？” 从地下城启动至今，迁入的幸存者已经超过十万，除了一些歌功颂德的言论，难免还有一些阴沟的老鼠，始终学不会满足，不敢光明正大地反对，便常常在论坛发表一些反舟帖子控诉他剥削底层居民，但有网络监察局在，每次都会被及时删帖封号把人控制住。 “不是那个！一些小爬虫能翻得起什么风浪，是丧尸！” “丧尸？”谈启舟总算来了点兴趣，调了一杯酒坐在沙发上。 “难道有四级丧尸出现了？” 艾伦揉着太阳穴，“四不四级的我不知道，但是很多人都说，碰到了不吃人的丧尸。” 不吃人的丧尸？ 谈启舟的眉头皱了起来，但很快又松开，“怎么会？那是高智慧丧尸的把戏吧。” 假装自己无害，等人类相信它的时候再把人吃了，临死之前还要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有些高智慧的丧尸确实有这种恶趣味。 “是就好了。”艾伦苦笑，“你没发现最近底层人口越来越多了吗？因为越来越多的幸存者成功到达基地，并且有足够的物资兑换入城资格。而城里这些出去杀丧尸的人，最后都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了。” “很多人都说现在的丧尸好像恢复了意识，不再吃人了。甚至还学会用物资跟他们换营养液，所以现在地表上的安全系数高了很多，男女老少都能出去找物资，甚至把营养液拿出去跟丧尸做交换，没人打丧尸了！ 现在晶核的兑换价已经拉高到1000比冭币，兑换总量还是比先前降低了60%以上，以我们目前的晶核储备来看，马上就要追不上消耗了。” 谈启舟终于重视起艾伦口中所说的内容，在挂断通话之后，点开许久没打开的论坛图标，一眼便看到那个飘在首页的HOT帖。 主楼：跟丧尸交易成功了！百分百真实流程记录，安全无广，脑袋健在 2楼：我在B30极端生态农场工作，一个月的薪资在2万比冭币（已打码）。我们农场跟食品加工厂有合作，能用内部价购买营养液。之前就听到有人说可以用营养液和丧尸交换物资。前段时间我不小心摔断手臂，为了接人造外骨骼欠了一大堆贷款。马上这个月的房租又要交了，可是我的工资已经所剩无几。所以我想富贵险中求，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买了200袋营养液。 3楼：接上楼。然后我就按照之前一个朋友给的导航，去到六环山附近那个固定交易站点。那里之前是大型超市，本来早就被洗劫一空，结果没想到我去到那的时候后面的货架都摆得满满当当的。还有三级丧尸穿着工服当理货员！而且为了防止我们害怕它们都主动戴上了金属口罩，对了，我还碰到那个金发姐姐了，真人比照片好看一万倍！真的太不上镜了……我感觉这个脑机的像素还是不够高…… 4楼：蹲。 5楼：抱走赛琳老婆，楼主继续说。 6楼：嗯，扯远了。我把营养液交过去后，它们就把我放进超市了。我当时一点都不害怕，真的，来到超市就好像回家一样……总之，我用200袋营养液换了200斤的物资，锅碗瓢盆日用百货什么都有什么都能换，甚至还能换汽车！不过那个价格就不是我能换的了…… 7楼：我靠，我上次去怎么没看到赛琳！我不服！等我这个月工资发了我还要再去一次！ 8楼：最后，你们也知道了，我活着回来了！那200斤物资都换成比冭币，我的贷款有着落了！更具体的交易流程和相关注意事项我已经整理成了文档，需要的人自行下载。 9楼：附件：六环山丧尸交易站点路线及交易流程注意事项（附送赛琳高清原图2P）[售价：1比冭币] 第142章 哪来这么多南市特产？ 谈启舟喝下杯子里最后一口红酒, 然后点开了帖子里的附件。 【账户余额不足，请充值。】 “……” 谈启舟没怎么用过论坛，账户里自然没充过钱。他点开后台, 绑定账户后充值, 又谈出一个对话框。 【请选择充值金额】 【10比冭币】【50比冭币】【100比冭币（9.5折）】【200比冭币（9折）】 “……” 他开始有些佩服运营部的人才了。 随便充了个10个币，他终于将附件下好。 不得不说攻略作者的这个交易流程很详细, 从路线到标志性建筑都标记得清清楚楚。在交易流程图里, 他看到了楼主实拍的大型超市。 在末世前蛮有名的一家大型连锁超市，能一站式购物的一整栋楼，建筑用料不差，所以在经历了洪涝、极寒极热、地震等天灾之后，整体仍旧保存完好。 室内摆放许多顶天立地的货架，看得出被人精心收拾过, 原本空荡荡的货架上已经摆满了物资。每个货架前面都摆放着一个写着“1袋营养液兑换1斤物资”的易拉宝。 超市内的三级丧尸穿着工服, 要么在摆放物品, 要么在收银台登记物品, 每个丧尸看上去都很有礼貌。 那楼主说的果然没有半分掺假。 但是越往下看，谈启舟的脸色就越是怪异。 这些丧尸，哪来的物资？ 诚然，收集物资对于丧尸来说没有丝毫难度。但这里是北水市, 哪来这么多南市特产？ 北水市是有名的港口城市，也是南部的海运枢纽, 按理说物资的种类应该非常丰富。可是图片上列出来的物资清单上，食物的品类下面却大部分是南市特产。 更不要说在建设地下城的时候, 提前统计了北水市的绝大部分仓库, 将库存都迁移到了地下。而这固定交易站点里的物资储存，已经远远超出一个商超应有的储存水平了。 统计人员不可能发生这样的疏漏。 终于, 在翻到攻略作者拍的赛琳高清美图时，谈启舟发现了一些端倪。 拍照的人摄影水平不错，照片上的赛琳站在一个货架后面，正跟旁边的人说着话。但也正因为水平不错，所以对焦都在赛琳身上，将其美貌照得毫发必现的同时，旁边的人就糊了很多。 只勉强能看到一个侧脸。 但奇怪的是，让他有点眼熟。 谈启舟将原图下载到脑机里，正准备好好研究一下，忽然看到身前的人影。 是秘书机器人。 在实验室建成的时候，GPR科技便给他安排了一个秘书机器人，说是目前功能性最强的辅助机器人，能够多线程地处理问题，或许会对他的实验有帮助。 实际上是监视还是协助又有谁知道呢，反正他也不在意。但他一向不喜欢机器人踏足他的实验室，再精密的仪器都不可能有他的双手灵活，所以平时没事的话机器人都会呆在外面大厅。 所以谈启舟有些不高兴：“你怎么还在？” “艾伦先生让我协助您处理一切事物。” 秘书机器人从始至终都垂眸立在原地，并不像之前那些被他赶出实验室的科员一样到处乱瞟，像是要抓紧一切机会偷师似的。 它没有那些该死的好奇心。 谈启舟想，这大概是机器人唯一的优点。 他有些倦怠地摆摆手，往后一靠，手指在光幕上滑动，“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好的，谈先生。” 机器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接收指令并执行，所以它毫不停顿地往外走。就在它快要走出实验室的时候，身后的人类又开了口。 “等一下。”谈启舟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下倒是真有一件它能做的事。 “看看我给你发的图片，能不能把清晰度调高？” 机器人眼下的银痣微微闪了一下，图片接收完成。 “当然可以，谈先生。您需要调整到什么程度呢？” “越清晰越好。” “好的，已经为您进行无损修复，并且自动补全画面，下面为您载入场景。” “等等，什么意思？”谈启舟有些发愣，眼前的场景似乎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原本的实验室逐渐淡去，原本摆放着茶几的地方变成了一个个货架，福尔马林生态缸变成了一架购物小推车，他整个人仿佛真的置身于那个大型超市里。 秘书机器人没有情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请您放松，脑机拍摄的照片都是全景实况图，经过系统分析即可1:1还原拍摄者感知范围内的所有事物。您在场景里可以自由移动视角，收集您所需要的任何信息。” 愣了好一会，谈启舟才适应下来。 他试着把手放到眼前的货架上，竟然真的能把上面的一包面粉拿下来，只是手上并没有相应的触感。 秘书机器人适时解释，“目前虚拟现实技术尚未接通触感模块。脑机连接了大脑的对应神经，能够精准进行视线的定位追踪，您可以操控意识进行移动。” 谈启舟闻言，很快掌握技巧，在超市内随意移动。 他有些感叹，“生物科技和机械科技果然不能单独存在。” “谢谢您的肯定。” 谈启舟迫不及待地调转视角，很快找到了赛琳在照片上的位置。他的意识移动过去，隐约能听到她们的交谈声。 “……这些够了吗？” “够了，再多就装不下了。” “这两天的出货量还挺大。” “是的，目前交易人数已经超过200人了。但营地里的人口越来越多，我们需要更多的营养液。” 谈启舟终于站到了那人的对面，跟那人只有一个货架的距离。她说了一句什么，但声音太小，K82都无法识别出来。 谈启舟屏住呼吸，伸手将货架上的一桶矿泉水拎了下来，货架对面那张脸完整地出现在他视线里。 曾经那个被他遗忘在记忆角落的小角色，跟之前好似判若两人，她侧过头冲身边的人笑了一下，很快便将视线放在了货架上。 而她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谈启舟的身上。 她定定地看着他，眼里透着一丝奇异的光，好像跨越时空，跟他的视线不期然地相交汇。那具有穿透力的眼神，要不是知道这是虚拟现实，谈启舟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无所遁形。 她凝视着他，轻轻开口，就好像对着他说话似的： “……别担心，很快就会有办法的。”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意识抽离的时候谈启舟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第一次进入虚拟现实会产生眩晕、反胃等不适感，闭眼深呼吸1-2分钟后会有所缓解。” 谈启舟依言照做，浑身卸力向后倒去。 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微妙莫测，像是从刚才的场景中窥见了令他疯狂的秘密。 “把苏又晴叫来。” …… B10方舟生物医院住院部。 许哲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被削去的鼻子创口已经结痂，在脸上留下两个大洞。而嘴部就像一条使用外力切割开来的裂谷，一张脸形同丧尸，十分可怖。 尽管有方舟生物提供的治疗药剂，但因为丧尸异能造成的创伤具有记忆性，每次治疗修复过后，皮肤细胞又会自行增生，将鼻孔和唇部再次封死。 因而一个月下来，许哲的脸部进行了大大小小不下十次手术，一次次将长好的皮肤割开，到最后，面部皮肤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今后再也无法把他的容貌修复回原来的模样。 他的余生很可能要戴着面具度过。 这一个多月的手术将他折磨得形容枯槁，不只是病痛，还有精神上的折磨。他开始第一万次后悔，为什么要参与这次的行动，为什么苏又晴没有及时隐匿他的气息，为什么海子没有调整位置，为什么苏灵玉要害得他脱离保护圈，为什么那该死的丧尸偏偏针对他…… 但他最后悔的，还是为什么当初要加入苏灵玉的小队！明明在那之前，他也能活得很滋润…… 在那之前……许哲有些恍惚，他突然有些不记得，当初他是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挤破头进入苏灵玉的小队，结果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最后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许哲沉浸在混乱的思绪中，而病房外的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往他的耳朵里钻。 “……看论坛了吗？” “……看了，我还去了。” 值班的护士似乎在病房外闲聊，开口的是那个每次见他都一脸嫌恶的张护士。 “什么！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上个星期我妈妈病重，本来一直续的药在方舟那边断货了。结果我在攻略帖上的物资清单上看到了我妈常吃的药，就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拿着两包营养液就过去了。” “后来呢后来呢？” “这还用我说吗？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张护士有些好笑，“我用两包营养液换了两盒药，把我妈的药续上了。” “天呐，我以为那是编的。” “怎么会？我保真。而且我跟你说……”张护士压低声音，“那个三级丧尸长得真的很好看……” “那个赛琳？” “对！不愧是做爱豆的，就算变成丧尸也掩饰不住的美，说真的，我现在有些理解那些粉丝说如果是她的话，她们愿意一起做丧尸的话了……” 谈话声还在继续，可许哲却无论如何听不下去了。 赛琳……赛琳…… 躺在病床上的一个月，让他把这半辈子的记忆都理了个清清楚楚。尤其是把他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更是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搜寻。 在看到她的脸时，他就觉得眼熟，可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直到现在，听到二人的对话，他才终于想起来。末世前他做的是网红直播带货，难免会接触到一些选秀出身的明星，而其中就有一个是刚刚出道的男团选手。 为了直播顺利展开，他提前了解了对方的资料，看过他比赛的视频。而视频里，其中一位评委导师，就叫赛琳。 视频里的脸逐渐跟那天的记忆重合，汹涌的恨意在他心里肆虐，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 第143章 真理到底掌握在谁手中 “许哲。” 推开病房门口的苏又晴, 看到的就是一张因为恨意而扭曲的脸，就连口鼻处缝合的伤口和丑陋的结痂都因此而颤动，显得更加惊悚。 跟在身后的苏灵玉感觉到面前的人顿在门口, 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两人的声音终于让许哲清醒过来, 他压抑住内心的情绪，闭上眼定了定神, 再睁开的时候, 已经恢复了平静。 许哲转动眼珠，嗓音像干涩的蛛网一样嘶哑：“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为了减轻疼痛，在说话的时候要尽量保持唇部不动。 自他事故后，在医院躺的这一个多月，那天小队的人没有任何一个来看他。 苏又晴眨眨眼, 把刚才恐怖的画面甩开, 若无其事笑了笑：“我们来看看你。” 苏灵玉面上倒没什么异常, 拉开椅子坐下：“好些了吗？” 许哲：“姑且活着。” 他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 苏灵玉也能理解。毕竟这次的意外只有许哲一人受了伤，他的鼻子还是自己亲手割下的。而许哲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却彻底毁了容。从前他的长相也还算出色，为此受到的优待也不少, 所以对他来说，需要一定的时间接受。 但毕竟苏灵玉是个实力过硬的队长, 许久没有被人这么摆脸色，她也就干脆跳过寒暄的阶段, 单刀直入： “最近那个丧尸交易站点, 你知道吗？” 许哲心中一动，面上还是平静道：“有听说过。” “那个赛琳, 就是我们上次遇到的三级丧尸。” 许哲垂下眼，被子里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我知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目前许多丧尸声称自己恢复了意识。实际上，很多跟它们交易过的人也证明了这一点。现在，它们想要跟我们进行大宗交易。” 许哲咬牙切齿，有些嘲讽地提高声音，“那我这副模样是谁害的！？那些帖子我半个字都不信！” 在听到护士的对话后，许哲就艰难地扣上脑机，将论坛上的几个帖子都浏览了一遍。那些丧尸的说辞只让他觉得更加愤怒。 明明就在一个月前，他们还跟那个丧尸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只丧尸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人性！更别说恢复意识！ 苏灵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但是，方舟高层要我们亲自去跟它们进行交涉，如果情况属实，那么迟早会开放贸易往来。” “目前周边的几个基地听说这件事，都已经派人过来查探情况了。” “我们地下城是南部最大的幸存者基地，它们手上确实掌握着许多我们缺少的物资。” 许哲红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然根本没听进去。 苏灵玉默了一下，“我今天来只是提前跟你说一声，毕竟如果开放交易的话，你的空间天赋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她看向他的脸，却在接触到他触目惊心的伤口时又不自在地别过眼：“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不过我这次也只是去探探路，距离真正的开放交易还为时尚早，你还有时间调整。” 苏灵玉站了起来，“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一直没说话的苏又晴开口：“灵玉姐，你先走吧，我留下来陪陪许哲。” 苏灵玉道：“也好。” 考虑到他们是旧识，或许苏又晴能劝劝他早日接受现实。 许哲注视着她的背影走远，有种无能狂怒的无力感。 他收回视线，忍着气看向眼前的人，“你还留在这干什么，看我的笑话么？” 回想起之前对苏又晴的百般讨好，许哲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个小丑。 苏又晴微微一笑，“别这么说，我们不是老朋友吗？” 许哲嗤笑一声，但心中却有几分疑惑。这个苏又晴之前从不给他好脸色，现在不知道又安了什么心。他可不会觉得苏又晴会突然同情起他的遭遇来。 苏又晴自然不会把他的反应放在心上，她组织了下语言： “许哲，你还记得辛理吗？” 辛理？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许哲感觉恍若隔世。 那天，他将辛理推下城墙，亲眼看到她淹没在尸潮里。之后，他就再没想起过这个人。 许哲皱眉，冷声道：“死了的人，提她干什么？” 苏又晴靠着墙，激活脑机，在光幕上点了几下，“你看看这个。” 许哲脑机的右下角出现了消息提示，很快加载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正是那个三级丧尸赛琳。 他的目光如浸了毒一样，神色也冷了下来：“什么意思？” “别这么看着我。”苏又晴轻笑一声，“你仔细看看，她旁边的人是谁？” 许哲这才重新端详了一下那张照片，这次他把目光移到了旁边那一张侧脸上。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人的轮廓，他的瞳孔一缩：“这是……” “没错，是她。” “这怎么可能？”许哲的脑子飞速旋转起来，开始思考她从城墙摔下后存活的可能性，“她明明——” 苏又晴不紧不慢地接上他没说出口的话，“——明明被你害死了？” “……”许哲的眼神温度骤降，“你果然知道。” 重逢之后，苏又晴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奇怪，有种说不出的疏远感，像是不屑于他为伍。 但他很快就释然了：即便她知道那又怎样，她苏又晴对辛理也没做什么好事，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我们彼此彼此不是吗。” 苏又晴但笑不语。她承认，她跟他同样卑劣，但那是因为当下的她别无选择，至少她从未想过要她的命。如果说她是天性自私，那么许哲就是恬不知耻的贪婪。 “你到底想说什么。”撕破了往日温柔的面具，许哲沉下脸，露出原本的面目。 “嗯，你现在的表情就不错。” 苏又晴走到病床前，近距离欣赏了一下他脸上那些蠢蠢欲动的伤疤，皮肤里的积液还在不停渗出，新长出的皮肉像粉红色的肉瘤，犹如不伦不类的恶鬼。 在许哲忍无可忍之前，她终于放过他，直起身，嘴边挂着一抹笃定的笑： “难道你不想恢复原来的样子么？” 怎么可能不想。 躺尸的这一个月他几乎受尽人情冷暖，不管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他从未被人这样轻视过。本以为加入苏灵玉的小队，他就清闲自在了。结果没想到，他身上所有的价值，就是这个空间天赋。 哪怕现在他成了这副模样，苏灵玉仍旧只惦记这他最后的这点价值，他的伤也无足轻重。 最后一次吧，要是他能恢复原来的模样，他便只求在下城做一个普通人。 许哲深吸一口气： “说吧，要我怎么做。” …… “地下城那边同意跟我们接触了？” “对，我收到了谈启舟的信息。” 辛理看着光幕上谈启舟发来的消息。 她并不奇怪对方能够查到她的脑机编码，在实名进城的时候她就没想过要隐瞒这件事。 这三个月以来，论坛上关于丧尸恢复意识的讨论也只增不减。 但从她开始大批量转化丧尸开始，北水市内外出行走的人类就很少受到丧尸的攻击。对于丧尸的惧怕和憎恶也有了缓和下来的趋势。 而地下城的幸存者中，也有不少人的亲人朋友变成了丧尸被她转化过来，虽不能一家团聚，但至少各自安好。 对于丧尸恢复意识这件事，有些人深信不疑，有些人疯狂咒骂，有些人则抱着观望的态度，等待官方给出最终的定论。但可以确定的是，大多数人则渴望着和平，迫切希望中止这该死的病毒传播，让生活回到正常的轨道。 这样看来，让官方接受丧尸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后天他会派觉醒者过来和我们商谈。”辛理抬头看了赛琳一眼，“是那天在体育馆攻击你的那支队伍。” 末世之后，国家单位早已解体，真正掌控话语权的是背后的方舟生物和GPR科技，谈启舟毫无疑问是其中的核心人物。 就连有军方背景的薛烛都在他手底下办事。 地下城内的觉醒者组织，除了薛烛，剩下的就属苏灵玉那支团队最为亮眼。由苏灵玉过来交涉，确实说得过去。 “我无所谓。”赛琳耸耸肩，“反正当时我也只伤了那个男的。” 辛理赞同：“他估计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他们知道你们之间的矛盾吗？” 辛理点头：“苏又晴和谈启舟关系匪浅。” “那他们要是把苏灵玉和许哲都派过来，我们岂不是一言不合就得打起来……” 辛理失笑：“许哲必须死，但不是现在。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 “谈启舟想要的，可能就是我们打起来。这样就能证明，丧尸恢复意识这件事就是一个伪命题。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把我们全灭。” 辛理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怪不得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谈启舟接受的速度实在比她所想的快得多。 她眸光微闪，在脑机上连接了一个加密信号。 一分钟后，辛理挂断了通话。 赛琳：“怎么了？” 辛理沉思片刻，做出决定：“我要回南市一趟。” 赛琳嘴巴微张：“出了什么事？” “巴尔说，谈启舟那边有调动军火的迹象。” “什么？” 从巴尔给出的情报来看，方舟生物那边正在跟南市的基地交涉。南市所在的木犀省靠近边境，本就南部重要的军事基地。而他把军方背景的薛烛派去了南市，这意味着他很可能要填充武器库，备足弹药，为战斗做准备。 然而普通的弹药并不能满足他的需求，辛理的营地如今转化的三级丧尸已经超过百个，普通武器根本不能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那么很显然，他需要获取更多的杀伤性武器，避免在后天的交涉中陷入被动。 辛理似笑非笑：“那就要看看，真理到底掌握在谁手中。” 第144章 对！就是宁岚山！ 北水市到南市需要八个小时的车程。 为了节省路途时间, 辛理复制出一台越野车，只身前往。 一路上野生丧尸的痕迹已经较之前少了许多。目前对于丧尸的转化，辛理优先等级更高的二级和三级丧尸, 一方面能为己方增加更多战力, 一方面高等级丧尸能够指挥低等级丧尸，让它们聚集在一起不去伤人。 目前北水市境内的丧尸已经基本被她控制住, 转化率已经达到了50%, 速度还是稍慢了些，但是没办法，只靠她一个人进行转化需要时间。 进入木犀省范围，丧尸的数量才明显增多。 时间紧迫，混入军事基地光靠她一个人是无法行事的，她需要帮手。 因此在路过林川市的时候, 辛理想起附近似乎有一个姚林安置点。在她死前, 南市兴建地下城的时候, 林川市的一个安置点本来驻扎了一支军队, 却突然在一个夜晚后失联。但当时接连不断的天灾，让其他各处安置点自顾不暇，后来这个藏在山里的安置点便销声匿迹。 而这种事情在末世后屡见不鲜，当时的辛理并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想起来, 却觉得是一个有用的信息。 那里应该会有军方留下的信息和设备。 她在脑机上加载导航地图，对比巴尔发来的资料, 在地图上圈出范围，顺利在入夜后抵达姚林安置点所在的山头。 树林遮掩了视线, 目之所及处漆黑一片。 等她磕磕碰碰地把车开上山, 山路上的树木和灌木丛倒葱郁，茁壮的枝叶上不时能看到挂着的军用帐篷, 大概是被台风从安置点吹过来的。 这让辛理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当姚林安置点真正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发现她完全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本来以为，姚林安置点的失联不是丧尸入侵，就是资源争夺。否则怎么可能在失联之后，从未听说有人从这个安置点活着出来。 而事实证明，她只猜对了一半。 各种食品包装、衣物碎片、床单锅具都散落在地上，像是遭遇了一场浩劫，但丝毫没有人类打斗的痕迹，排除了资源争抢。 辛理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步枪，上面有军方的印记。枪支没有上膛，她打开弹匣，里面的子弹还是满的，是尚未使用的状态。 因此也能排除丧尸入侵的可能性。 姚林安置点很大，按帐篷数量来看至少能够容纳8000人在此避难。这个地方明明到处是人类生存的痕迹，而且财物武器都在，就好像这8000人都在同一时间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皱紧眉头，没来得及细想，便听到安置点的另一个方向传来动静。 辛理将精神力铺开，顿感不妙，立刻朝传来动静的方向走去。 现在，辛理终于知道那些消失的人去了哪里。 他们不是消失了，而是变异了。 安置点的另一侧靠近树林，此时，无数人影像鬼魅一样在林间晃动。 走近了，辛理才看清楚，那些人影竟是超出想象的巨大，几乎每个都高达三米。硕大的身形增加了它们的笨拙，无法很好地保持平衡，一个个像是婴儿学步一般蹒跚前行。 它们的脑袋是正常人的三倍大，脸也肿胀变形，膨胀的面部让他们的五官都没有好好地呆在原来的位置上，看上去痴傻且滑稽，又带着一丝诡异。肥胖浮肿的身体把衣物全都撑爆，一个个像是赤身裸.体的肉色人形气球，在林间漫无目的地走动着。 就算是辛理也觉得恶寒。 这些是混沌丧尸，比一级行尸还要低一档的存在，相当于丧尸中的智障。这也是为什么它们始终在林间徘徊却走不出去，它们连生物的本能都没有。 即便辛理是浊血，也没办法让它们恢复意识。因为它们在意识在变成丧尸之前就已经彻底被抹杀。 光是辛理视线内能看到的混沌丧尸，就不下百只，丛林里看不到的只会更多。怕是整个安置点内的幸存者都变异了。 辛理眉头微蹙，正想回到营区去找线索的时候，余光却发现在那些膨胀的身体之中，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 她定睛望去，看到一个身形微胖的女性丧尸，她的手脚有磨烂的痕迹，身上的厨师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却是唯一一只实实在在的一级丧尸。 这倒是让辛理方便许多，毕竟本地丧尸肯定比辛理更加了解安置点的情况。 她果断将其拖出了树林，挤出指尖的血，抹在她的眉心。 空气中生成了一根看不见的细线，连接着这个女丧尸的大脑。辛理可以自由操控这根细线，每当她发出特定频率时，这条细线也会随之震颤，将信息传递给对方。 辛理曾经问过赛琳，吸收浊血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赛琳思考了很久，才精准地形容出那种感觉，“像猛地吃了一口芥末。” 看到辛理一言难尽的表情，她才补充道：“当然不是芥末的味道，只是那种提神醒脑的感觉一模一样。” 而等级越低的丧尸，吸收浊血的时候感受到的“提神醒脑”的效果则只增不减。 像祝丹丹这样的一级丧尸，大概就像被丢到装满芥末的泳池里一样，混沌的脑子一瞬间清醒过来，紧接着被残酷的记忆吞没。 所以在恢复意识的一瞬间，祝丹丹先是怔楞了一秒，等消化完那些记忆，便不受控制地尖叫出声。 辛理很是熟练地将一团碎步塞到了她嘴里，制止了她的噪音。 这是转化低级丧尸的通病，等级越低的丧尸实际上心理承受能力就越差，所以在恢复意识的时候就更容易受到冲击，很多都无法接受自己身为丧尸的经历，需要时间疏导，更有甚者心理崩溃选择自杀。 这也是为什么辛理转化了半数丧尸之后，可用的人手依然不够。 但现在没有时间给她适应了。 辛理释放浊血的血脉压制，在她的动静渐渐变小之后，才拿下她嘴里的东西。 祝丹丹终于不再尖叫，但仍旧克制不住地流出泪水，精神恍惚，嘴里喃喃：“不是我的错……不……是我，是我害的……” “清醒一点！” 辛理忍无可忍，抬起手给了她一个巴掌，力道十足。 祝丹丹的头被打得偏到一边。 辛理：“冷静下来了吗？” 祝丹丹慢慢把头转过来，泪水仍然挂在脸上，但好歹眼睛里恢复了几分清明。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半小时后，辛理从祝丹丹的口中得知了姚林安置点失联的来龙去脉。 “你说，这8000个灾民，全都吃了人肉？” 祝丹丹流着泪点头。 原来，在暴雨和洪涝开始之后，在军方协助下建立了姚林安置点，投奔而来的灾民越来越多，粮食的库存却越来越少。为了食物，频频有灾民闹事。就在矛盾即将升级的时候，安置点的负责人不知从哪弄来了肉，吩咐厨房做了肉粥分发下去，缓解了燃眉之急。 然而，有问题的就是这些肉。 祝丹丹颤着声音道：“后来我才知道，那些肉都是人肉，可是那时灾民已经吃上了瘾，消耗量越来越大，眼看就要供应不上了……结果，那些吃了肉的人，越来越胖，饭量也越来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辛理锐利地盯着她：“那你呢，你没吃吗？” “我实在下不了口……”她苦笑一声，“其实我一直知道那肉不对劲，可我想着，反正吃也吃了，能活下来就很好了，我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谁也不会知道……” 可是在灾民纷纷变异之后，祝丹丹也逃不过被感染的命运。只是因为她没有吃那些肉，所以在感染后反倒变成了正常的丧尸。 更多的情况再问，她也不清楚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负责人会提供人肉，但辛理清楚，那些肯定不是正常死去的人类的血肉，很有可能是感染病毒后死去的。含有毒素的肉被人类吃下去会上瘾，就是慢性中毒的表现。 这种方式感染的人，大脑机能已经被破坏，因为在病毒彻底控制人体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空壳，这就是混沌丧尸形成的原因。 辛理叹口气，没想到那个消失的安置点，竟是这样的结局。 但现在，她所能做的也仅仅是花费两秒钟的时间叹息一下，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之前有军方的人驻扎在这，对吧？” 见祝丹丹点头，辛理道：“带我去他们的营地。” 军方营地跟安置点管理办公室挨在一起，只是现在安置点内一片狼藉，只能勉强分辨出大概的区域。但辛理还是找到了军方用来运送物资的军用皮卡。 但是因为空置多年，车辆都已经报废无法启动。 辛理一边在车斗里翻找有用的资料，一边随口问道，“你知道这些皮卡从哪来的吗？” 祝丹丹不知道辛理在找什么，闻言乖乖答道：“不清楚……” 辛理自然也没报什么希望，正想着要不要复制出新的零件拆装上去启动车辆，好找到之前的行驶路线时，祝丹丹又颤巍巍地开了口： “但是我之前好像听留守的军士说过，他们的班长是从京区下调回来的少将，本来应该在南市基地弹药库保卫连的，结果碰上了洪涝，便调过去参与救灾了……” 南市应该没有第二个京区少将了。 辛理追问：“弹药库在哪？” 祝丹丹皱着脸，努力回忆：“我想想，那人说过，弹药库离这里不远……好像在某个山里……” 山里？ 南市山多，但是最出名的山，只有一座。 “宁岚山？” 祝丹丹眼睛一亮，“对！就是宁岚山！” 第145章 她的异能是复制 郦江流经南市, 于北水市汇入大海。而宁岚山则是郦江流域内最高的一处山脉。 辛理的记忆里，外婆家就在宁岚山的山脚下。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宁岚山上还有一个隐藏得这么好的军火库。 有了祝丹丹这条消息, 倒省略了去到南市军事基地的步骤, 二人驱车直接前往宁岚山。 末世后，辛理再也没有回过牛栏村, 一来是因为路途较远, 地方偏僻，二来也是因为外婆去世后，村里只剩下一处年久失修的老房，没有回去的必要。 但她倒是听她爹辛志行说起过，牛栏村所处的宁岚山范围内地势较高，水灾来临时幸免于难。 本就是一个偏僻的村落, 即便在天灾中存活下来, 也应该难逃丧尸的侵袭, 如何能安然无恙呢？ 如果说山里有一座军火库, 而军方驻守的人必然不会少，附近的村子也属于其保护范围之内，那就解释得通了。 三小时后，二人到达牛栏村。 越野车缓慢驶进乡间的羊肠小道, 一个小小的村落出现在眼前。村子布局和记忆中的牛栏村没有太大出入，但显然已经久无人居, 显然幸存者都已经迁往其他地下城。 经过外婆家的小院时，辛理特意下车看了看。泥土和石头堆砌起来的瓦房早已倒塌, 无人打理的庭院杂草丛生。 没走两步, 脚下便踩到了什么东西。 辛理低头一看，是一个被半埋在泥里的相框。她捡起将上面的灰尘擦了擦, 露出外婆的黑白照。 相框摔在地上的时候玻璃已经粉碎，她将照片取出，相框夹层里却掉出了一张纸。 她捡起一看，那是一张死亡证明。 而姓名栏，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我们该往哪走啊。” 祝丹丹其实不是很清楚辛理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只是本能地跟着辛理，好像没有这条主心骨就再也活不下去一样。 辛理沉默地将相框里的东西全部取出收在怀里，忽然她心中一动，眼睛望向了某个地方。 见她表情异样，祝丹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什么呢？” “没事。”她自然地收回视线，抬脚往屋后走去，“跟我走。” 老屋后面有个后门，那里有一条小路直通后山。山路崎岖，越野车无法开上去，只能用双脚丈量。 好在辛理小时候常来后山，对这一带还算熟悉。她记得，距离牛栏村三公里远的山岭里，曾看到过围网，旁边还有人驻守。那时的她迷了路，被守卫的军士带回了牛栏村。 只是她那时候年纪小，只记得带她回去的人身上背着战争剧里才有的枪。 如今记忆慢慢清晰，辛理才知道那围栏后面，大概率就是军火库所在。 …… 作为华国最大的军火库，青歧军库储存着足以毁灭整个国家的核武器，上千枚核弹头静静地躺在仓库里，稍有不慎，便会将整个蓝星上的人类彻底摧毁。 因此，在末世到来之前被称为“撒旦仓库”的青歧军库，即便在末世后也严格维持着秩序，不敢松懈。 所以，在谈启舟第不知道几次提出调用军库的请求时，薛烛都代表军方拒绝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 站在指挥办公室里的薛烛，将手里的资料推给办公桌后面的人。 “现在北水市外六环山营地里，已经集结了上百只二级和三级丧尸，以及上万的普通丧尸。此外，南部四个大型基地的侦查部都传来消息，在管辖范围内有不止一只三级丧尸流窜，它们似乎有组织地在召集丧尸，并赶往北水市。” “哦？倒是难得见你这么心狠。” 坐在桌子后面的是佟司令，也是青歧军库的指挥人。 他拿过资料翻动几页，上面所写的内容跟薛烛说的相差无几。但是尽管末世后他一直留在军库里坐镇，不代表他没有跟外界沟通的渠道。 佟司令放下手里的文件，深深地看了薛烛一眼：“可是我听说，已经很久没有因为丧尸而产生伤亡的记录了。” 薛烛一顿，“确实如此。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丧尸的状态能够始终如一的稳定。” 他想起出发前，跟谈启舟的对话。 “我知道你看不惯我，我也不喜欢你。但这次我们必须合作。” “我可以证明，所谓的恢复意识，只是丧尸计划里的一环。现在越来越多的高级丧尸聚集在北水市，以它们的能力，要想生出事端，足以屠戮整个地下城。”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退一万步说，假设它们真的恢复了意识，那统治这个世界，才是它们的最终目的。” “到时候，就算你有六百个分身，都拦不住。” “我们不能拿地下城里这几万个人冒险。” 中央塔的灯光明亮，将谈启舟眼中的危险也照得明明白白。 “如果人类真的要跟丧尸握手言和，那你对得起那些为你而死的战友吗？” 他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丧尸有多残忍。当初他所带领的整个班参与救灾行动，在被丧尸入侵彻底沦陷的南市、林川市、崇市、明溪市等地，战友一个个死去，最后杀出重围的只有觉醒了分身天赋的他一人而已。 因此，在看到丧尸恢复意识的相关帖子时，薛烛嗤之以鼻。 如果说只用恢复了意识这一个理由，就能轻轻松松将那些鲜血和惨痛掩埋，那么曾经浴血奋战并为之失去生命的人们，岂不是白白牺牲？ 薛烛的目光微冷：“而且，现在我是军方的掌权人，我有权为北水市第三区地下城幸存者基地提供军事援助。” 佟司令默然。 确实，末世来临之后，军方内部也出现内鬼，导致队伍混乱被人趁虚而入，顾非池坐上一把手的位置之后更是恶贯满盈，烂了个彻底。直到薛烛重回军区，暗杀顾非池，雷厉风行地重组队伍，将军队从上到下地整顿干净，更名为联合守卫军，这才好转起来。 如今的军区，是薛烛说了算。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会反对。” 佟司令将文件交还给他，站起身，“如今库内的所有库存你应该心里有数，我跟你一同去……” 话音未落，一声爆炸声从北门方向传来，警报声响彻军库。 佟司令变了脸色：“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看向薛烛，后者同样一脸惊愕，显然不是他的手笔。 为保证武器安全，军库里向来禁烟禁火，一旦产生火星引发连环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与此同时，桌上的固定座机响了起来。 “报告司令，北门有丧尸入侵！” 佟司令大怒：“那跟我说有什么用，还不快点驱赶出去！” 先前也遇到过丧尸入侵的情况，基本上都是附近村子的村民，攻击性不强，轻松就能处理掉，甚至不需要动用热武器。 电话那边求救的军士看着眼前连绵起伏、一个个如小山一样的丧尸，咽了咽口水，“数量太多了！守卫队撑不住，请求火力支援！” “西北方向至少上千只大型丧尸正往军库过来！” “什么！？”佟司令大惊失色，“侦查员吃粪去了，那么多丧尸怎么到了门口才报告！？” 军士嘴里泛苦，发现敌情的时候他就想往上报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信号被屏蔽了，电话线也被剪断了。他还是跑到第三道警戒线内的警卫室才拨打出这通电话。 说话间，又一声爆炸传来，这一次比刚才的爆炸声更大也更久，听起来像是邻近的仓库遭了殃。 佟司令来不及追究责任，将应急预案安排部署下去。 “这不是巧合。”一旁听了全程的薛烛下了定论。 佟司令同样神色严峻，“青歧军库地形隐蔽，末世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的丧尸入侵。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 薛烛没说话，但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说的是谁。 丧尸王辛理！ 接连不断的爆炸和枪击声传来，佟司令坐立难安，来回踱步。前线录像传来，看到几乎能占满整个屏幕的大型丧尸，饶是他也惊得面如土色。 那些大型丧尸是他们先前从未见过的品种，体型巨大，更可怕的是还非常耐打。它们的皮肤柔韧性极高，跟橡胶一样，子弹打进去竟无法穿透，即便是火炮也只是把它们炸个跟头，在地上挣扎一会儿又能继续爬起来。 它们并没有攻击人的欲望，只是不停地前进，就好像前方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似的。 短短十分钟，北门外的大型丧尸就已经推到了第二段防护网外。 他满脸惊惧：“她到底要做什么！” 薛烛嘴边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还能做什么？” 中央塔内，面对胸有成竹的谈启舟，他是怎么回答的？ 对了，他说的是：“你怎么证明？” 谈启舟只说了一句话：“如果她跟着你去了军库，便是证明了。” 他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丧尸就是丧尸，丧尸是永远不可能变成人类的。 薛烛看着佟司令，寒声道：“她的异能是复制。” “她能将整个军库的武器都复制了去。你说她想做什么？” 闻言，佟司令脚下一软。 无限复制，这便是那丧尸王的能力吗？本以为军火库是人类的底牌，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就能把牌桌掀了。 “那现在怎么办？再不想出对策，我们就算不被这几千个丧尸踏平，军库里的弹药炸起来也不是开玩笑的！” “听我说。”薛烛沉声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他心道，她不是能复制么，那他干脆将计就计，在仓库里为她准备一份大礼，就看她有没有命拿了。 第146章 我信。 薛烛猜得没错, 青歧军库北门那些动静就是辛理搞的鬼。 她并不想伤及他人，所以皮厚耐打但攻击欲望低的混沌丧尸就成了她最好的帮手。 但是它们因为智商太低，无法控制, 也听不懂辛理的指令。唯一能有反应的, 就是她身上的浊血，对它们有一种刻在血脉里的吸引力。 在姚林安置点时, 她割开手腕, 保持伤口不凝固，让新鲜的浊血流出，这样浊血的味道就能够吸引那些混沌丧尸。她和祝丹丹在车上坐着，而成百上千的混沌丧尸则在后面摇摇晃晃地跟着。 还好它们体型大，步距也长，带上它们速度并没有慢多少。 加上宁岚山在南市的边界处, 人烟本就稀少, 借着夜色掩盖, 无声无息地袭击了军库。 她们绕到了军库后方, 隔着这么远，依旧能够听到另一个方向传来的枪声和爆炸产生的火光。 祝丹丹听得心头一跳一跳的，犹豫道：“我们就这样混进来，好吗？” “等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 你就知道对不对了。” 辛理冷漠地打晕又一个巡逻军士。 末世已经过了十年，青歧军库内的留守军士已经流失了一半的兵力。现在大部分都去往北门抵抗大型丧尸的侵入, 后方的防守更是薄弱。 她和祝丹丹轻而易举地就来到了储存弹药的巨型仓库中。 数不清的炮弹和鱼雷像不要钱一样堆积在仓库中，光是这一个仓库就有三个足球场大小, 换算到整个军库更是令人咋舌。 这里储存的军火足以令世界毁灭上万次, 要是真的用来剿灭丧尸，那根本用不了几颗, 就能把整个六环山都夷为平地。 不，不仅是六环山，怕是北水市都要遭殃。 想到这里，辛理觉得脊背发凉，更加肯定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可是祝丹丹却看着这些军火犯了愁：“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怎么运呢？” 辛理的目光在仓库内搜寻了一番，看到一辆军用重型装甲车，心里有了主意。 她吩咐道：“每种型号的轻重型武器都各拿一把，还有所有型号的子弹和炮弹各拿一颗，搬到装甲车上。” 有她的复制异能在，不管是枪支还是弹药都只需一份，她就可以无限复制。所以她能以最少的空间，囤积最多的武器。 祝丹丹听命行动，而她自己则把目光转向了中心仓库。 在入侵青歧军库的同时，辛理也连接了巴尔的控制系统，同步侵入青歧军库的系统数据库。 “已核实，六号仓库储存了290枚□□，型号为MK-29。” 290枚□□，每一颗都能足以摧毁整个城市。如此杀伤力巨大的武器若是用在丧尸身上，哪怕是体质强横的三级丧尸都绝无生还的可能。 辛理立即前往六号仓库。一路畅通，防守比她所想的还要薄弱许多。似乎所有的巡逻军士都集中到了北门阻止混沌丧尸的入侵。 辛理压下心中的疑惑，提起十二万分小心。在她到达军库门口的同时，加密库门也由巴尔控制开启，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她如一条滑溜的鱼一般从那缝隙中钻入，然而就在她进入仓库的瞬间，后脑被冰冷的枪口抵住。 天花板上的照明灯一排一排亮起，灯火通明。 而眼前至少有二十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持枪的军士全都是觉醒者。 辛理恍然大悟，心中那丝怪异有了答案。怪不得在进入军库的时候，就没看到过觉醒者的身影，原来都藏在这里，就等着瓮中捉鳖。 “你的目标果然是这里。” 薛烛森然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被那么多枪指着，辛理却没有一点慌乱，她只是毫不意外地笑了一下，淡淡道，“我说怎么进来得这么顺利，原来你躲在这。” 薛烛眉头拧紧，看向辛理的目光只有憎恨和厌恶：“你应该知道，盗窃军火会有什么后果。” 辛理：“怎么，丧尸届有哪条法律规定不准入室盗窃？” 薛烛冷笑一声，表情阴翳：“丧尸，你也知道你是丧尸吗？” “什么意识恢复，我看全都是放屁，只是想要人类放松警惕的借口而已。”他走到辛理面前，居高临下，“如果你们真的有握手言和的诚意，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辛理抬眼，无所谓地笑笑，“人类如果有和谈的诚意，你又为什么会在和谈前夜赶往军库？” “难道只需人类消灭丧尸，而不允许丧尸自保？没有任何一个人是自愿感染的病毒，如果没有恢复意识，那么死去也许是我们的宿命。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病毒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我们和人类一样拥有生存的权利，谁也无法剥夺。” 薛烛：“清除丧尸本就是人类份内之事，在病毒感染之前，你们或许是人类。但是在变异之后，你们便再也不能称为人。” 辛理嘲讽道：“不能称为人？呵，经过病毒改造后的身体比起脆弱的人类来说，才是进化吧。” “用人命累积出来的能力叫进化？”薛烛双目腥红，咬牙切齿，“把你这些可笑的进化论，跟死在丧尸嘴里的成千上万条冤魂说去吧！” 他抬手将枪口对准辛理的额头，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呯——” 一声枪响，像是打在金属上的刺耳声音。那个罪恶滔天的丧尸王倒在血泊里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辛理站在原地毫发无伤，她甚至不屑于偏头避让，而是站在原地让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枪，滚烫的弹头在击中她的头颅之后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她挑衅地扬了扬眉： “区区一把枪就想打死我，也太偷懒了吧？” 薛烛怒不可遏，再次扣动扳机，接连好几声枪响打在她的脑袋、眼睛、心脏、大腿处。然而那丧尸王全身的骨头就跟钢板做的一样，子弹打出去只在衣服上留下几个破洞，而皮肤上甚至连道白痕都留不下。 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虽然早知道丧尸王并不会那么轻易就能被打败，但真正见识到对方的防御能力还是让他觉得骇然。 可是他偏偏不信这个邪。 薛烛手上泛起红光，将天赋技能“侵蚀”附着在子弹上，想要再次给辛理来一梭子的时候，却被身边的人拦了下来。 “指挥官！不能再打了，这里是□□库，很容易走火引发爆炸！” 如果是普通的子弹也就算了，但是附带了天赋效果的子弹打出去，即便打歪了，也会腐蚀身后的墙壁和地面。到时候仓库里储存的这几百枚□□一旦被腐蚀引燃，那么这整个军库的弹药都会毁于一旦。 不仅如此，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能把整个南市炸出一个深坑。 薛烛阴着脸放下手里的枪：“把她控制起来，押到车上。” 身后出来三个装备具全的军士齐齐走上前来。 辛理感觉身体一紧，周身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被抽走了，外界的声音瞬间消失，只能听到血液在自己身体里流动的声音。她能看到对面的人嘴巴在动，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辛理把目光放在左边那个寸头男青年的身上，心里判断道，这大概是真空的天赋效果。 她的视野逐渐升高，整个人像一只轻飘飘的气球，在半空中飘着。那么中间那个脸上有疤的军士，天赋效果就是“漂浮”了。 而最右边那个，大概就是“定身”类的天赋效果，让她无法使用异能。 还真是准备充分。每一项天赋都是为了控制住她，好将她完整地带走。 这个人类最强觉醒者，未免也太小看她了吧？ 薛烛冷眼看着辛理被控得如同粽子一般，隔着真空的效果，他只看到对方的嘴巴一张一合，但却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他仔细看着她的嘴型，辨认着她的话： “你……不会……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吧？” 等他完整地辨认出这一句话时，心中突然一窒，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止是他，军库里的所有觉醒者突然发现眼前的世界似乎变成了跳动的雪花屏，电流不稳的“滋滋”声贯穿大脑，瞬息之间大脑罢工停摆，完全无法思考任何事情，迷失在精神世界里。 禁锢着辛理的真空天赋效果也在同时解开，她轻巧地落到地面，揉了揉发酸的脖子。 “傻乔，你再不行动我就要拿出火箭筒了。” 队伍最末，一个身穿一样军服的军士摘下了头盔。 他有些委屈，“阿理，天赋发动也是需要时间的嘛。” 说完，他又有些心有余悸：“还好这个薛烛是分身，不然我的精神操控不一定能有效。” 沈乔，住在外婆家隔壁的那个傻子。 两小时前，辛理到达牛栏村，准备上山的时候。一个怯怯而又有些欣喜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阿理，是你吗？】 辛理几乎瞬间就嗅到了精神力的气息，而气息的来源，正是她外婆家隔壁的一个老房子里，那里住着花婶和他的儿子傻乔，是她为人时为数不多的童年好友。 得到辛理的肯定，傻乔几乎喜极而泣：【真的是你！我就知道，论坛上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在末世到来之后，傻乔和花婶一直住在老房的地下室里，因为农忙过后家里囤粮充足，在那之后的半年倒也平安无事。 而这半年里，傻乔渐渐觉醒了天赋，原先烧坏了的脑子也恢复了正常。但是好景无常，丧尸仍旧入侵了这个小村庄。花婶不慎被丧尸咬伤，眼看就要变异，傻乔却不肯了结抚养他长大成人的花婶的生命，因此一直将丧尸化后的花婶捆在家中，不让她出去祸害其他人。 在花婶挣扎得厉害的时候，他便出去打猎，将打来的变异动物血肉喂给花婶。 但也正因如此，村里的其他人见状都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在官方组织迁入基地时，傻乔便自愿放弃入城资格，跟花婶一直留在了牛栏村。平日里为了维持生活，他会出去打猎或到城里搜寻，跟出城的居民置换自己想要的物资。 为了方便交易，他购入了脑机，自然而然在论坛上看到了关于丧尸的讨论，更辨认出了辛理的照片。照片中的辛理跟另外一只丧尸举止亲密，显然她也变成了丧尸。 随即，他立刻被“丧尸恢复意识”这几个字吸引了视线。 陪伴花婶的十年里，若说他没想过让花婶恢复，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兑换了无数的治疗药剂都无济于事，可是论坛上的帖子却给了他希望，让他知道，不止一只丧尸恢复了意识！ 今夜在察觉到两个丧尸气息靠近时，他却莫名觉得其中一只丧尸有些熟悉。所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精神力触角已经率先连接上对方的，并发出了那句传音。 辛理：【你是觉醒者吗？】 傻乔：【对，我的天赋是精神操控，所以也能通过精神力传音给你……】 【我之前还一直担心阿理你会死掉，现在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论坛上看到你的照片时我吓了一跳，但还是一眼认出了是你。】 辛理笑了笑：【放心，我活得很好。】 傻乔顿了一下，还是问道：【所以，论坛上说那些，是真的吗？】 【哪些？】 【丧尸能够恢复意识，是真的吗？】 【如今我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了，你还要问我是不是真的吗？】 傻乔一怔，随即心头泛起一股期待：【那我妈妈是不是也能……】 【可以。】 【我要怎么做？】 傻乔看着眼前被饥饿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花婶，她瘦骨嶙峋，苍老的皮肤在丧尸化后更是脱了相，这十年来，始终如同野兽一般被困在这逼仄的地下室里，没有一点人样。 他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不管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只要能让花婶恢复意识，他什么都愿意。 辛理在山脚处站定，目光灼灼地看向老房的方向。 【你相信我吗？】 傻乔毫不迟疑：【我信。】【你现在阅读的是 】 【全文完结】 第147章 真正的末世，现在开始 说是传音, 实际上精神沟通的效率比面对面说话要快上许多。 说了这么会儿话，实际上在现实中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 很快辛理便说服了傻乔加入她的行动中，并且答应在事后将花婶转化过来。 凌晨六点, 天光乍现。 一架载着氢.弹的轰炸机从青歧军库中起飞。 巴尔接管了飞机的控制权, 返程一个半小时便能抵达六环山营地。 祝丹丹踢了一下被捆成粽子的薛烛，有些不确定问：“这样捆着他没事吗？” 她蹲下来, 仔细检查绳子的牢固程度：“他会不会把绳子给腐蚀掉？” 沈乔：“应该……不会吧？阿理的那支麻醉剂, 猪都能迷倒。” 辛理头也不回地清点舱内的军火物资，将杀伤力大的重型武器都翻了出来，随意道：“没关系，他要是敢乱来，我就往下扔氢.弹。” “而且，我也想试试, 是他腐蚀得快, 还是我复制得快。” 辛理嘴边挂着渗人的笑容, 很快拿出一个半人高的手持火箭筒, 把手放在上面，蓝光亮起，很快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火箭筒出现在她手中。辛理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刚才就想用火箭筒把薛烛轰个对穿, 我不发火他以为我很好欺负。” 言语中倒像是万分可惜的样子。 祝丹丹打了个寒战，冲沈乔无声道：“……千万别惹她。” 辛理抓紧时间把方便使用的武器都复制出来后, 舱内更是被各式武器和弹药物资挤满，沉浸在复制艺术中不可自拔。 然而, 驾驶舱的显示屏突然亮起, 电流声响过之后，巴尔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 “地下城出现紧急情况。” 辛理心中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什么事？” “谈启舟保存了昨晚的录像, 并准备将视频公开发布到论坛上。” 驾驶舱显示屏随着他的话音同时亮起，开始播放谈启舟准备发布在论坛上的视频。 视频上显示的画面正是昨天混沌丧尸入侵青歧军库的过程，画质极其清晰，将混沌丧尸的一举一动都拍得清清楚楚。拍摄者似乎是一名驻守的军士，身着军服，说话十分有煽动性： “救命啊，我刚才还在睡觉，结果突然被叫醒，说是有敌情。结果一出来就看到这些丧尸袭击了军库！半夜两三点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它们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丧尸，感觉体型大了不止一倍，而且防御性极强，子弹根本打不穿！普通人面对它们毫无还手之力！” 镜头拉远，转向不远处的仓库，清楚地看到有滚滚浓烟从仓库中升起。 “光是那一个弹药库，就储存了将近10万吨的弹药。目前南部六个时区的地下城基地武器供应都由我们青歧军库支援。毁了这里，相当于毁了人类战胜丧尸的希望！难道丧尸恢复意识，就是为了断绝我们的后路吗？！ 啊，它，它过来了，我逃不掉了，啊！ 救——救命啊……啊！——” 视频的最后，便是混沌丧尸抬起脚将毫不反抗的拍摄者踩死，甚至能够听到骨骼粉碎的咯吱声，最后在拍摄者临死前骇人的惨叫中结束，令人心悸。 “谈启舟还在论坛启用了全息实景技术。” “全息实景技术？” “是的，这是GPR科技的专利技术。体验者能够将意识投放到视频中，以视频拍摄者为视角，亲身还原视频的场景。” 在播放视频的时候，会被强制性使用这项全景技术，亲身体验被混沌丧尸踩死的情景，感受到被死亡笼罩的恐惧。 可以想象，如果这段视频真的被公开出去，那产生的冲击力将会直接推翻之前辛理为丧尸恢复意识造的势，再次将人们对于丧尸的恐惧和憎恶推到高峰。 谈启舟缓存的公告也被显示在了屏幕上。 标题：巨大种丧尸深夜袭击青歧军库，上千军士战死，军火损失超过100亿吨！ 主楼：凌晨三点零八分，青歧军库出现入侵者。敌方是身高高达三米，破坏力惊人的异种丧尸，保守估计数量超过一万只。在青歧军库的大部分军士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它们悄然袭击了军库，并由同伙潜入仓库内部纵火。目前统计死亡人数1023人，军火损失超过100亿吨。 身后祝丹丹和沈乔也听到了声音，围在一起看显示屏上的内容。 看到视频的视角，祝丹丹第一反应是目瞪口呆：“怎么会？” 接着在看到拍摄者被硬生生踩死的时候，她忍不住破口大骂：“哪请的演员！演得太烂了！” 祝丹丹气得全身颤抖，她跟那些混沌丧尸呆了十年，绝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说难听点，它们只是一群没有自我意识的混沌肉块，只是凭着本能跟着浊血的气味走。它们的身体巨大，但泡囊的皮肤里面尽是空气，体重仅有正常人的三分之一，受到的重力较轻，也因此在跟随辛理移动的时候，是半走半漂的。 但它们平时行动的时候，动作及其笨拙缓慢，只要不是自己找死，根本不会被它伤到半分。更别说被它踩死了。哪怕是条狗看到那么大只脚踩过来都会跑，怎么还跟瘫痪一样躺地上不动了？ 沈乔也怒道：“他在撒谎！” 什么纵火，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他们进入仓库全程奉行不破坏只搬运的原则，对仓库造成最大破坏的，就是军士为了逼退丧尸自行丢出的手雷。就连薛烛开的那几枪都比他们的攻击性要大。 他将视频进度条拉到中间，明显看到仓库只有浓烟没有火光。但是在这样有煽动性的语言之下，谁又会去证实仓库里到底有没有起火呢？ “目前视频还在上传状态，已暂时拦截，并进行网速限制，预计一小时后视频将会发布成功。 倒计时00：59：59—— 00：59：58——” 腥红的倒计时字样出现在显示屏上，巴尔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本不含任何情绪的机械声，在这一刻仿佛有什么松动了： “辛理，你需要在这段时间内想出对策。” 辛理道：“谢谢你，巴尔。” 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辛理从未想过，谈启舟竟敢如此颠倒黑白。看来早在他知道她的存在时，就已经为她做了这场局。难怪他从未管控过营养液的交易和流出，并且那么迅速地安排人跟她和谈，原来只是为了这碟醋包了一盘饺子。 她以为他们没有利益冲突，并且如果人类能够接受丧尸的存在，那他们能做的一定比现在更多。完全是互惠互利的双赢结果，为什么谈启舟要如此针对她？ 在他派出薛烛的时候，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管选择留在营地还是夜袭军库，谈启舟都会有理由将她的行为刻意歪曲解读。她想为丧尸追求平等生活的权利，却没想到谈启舟才是那个最不愿意见到这个结果的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本来已经向她倾斜的人类重新归顺到他的阵营，并且因为她的“欺骗”引发极度的逆反，以后人类与丧尸的战争只有其中一方将另一方消灭殆尽才能结束。 辛理从未感受过如此的愤怒，周身的空气像在燃烧，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带着硝烟味，就连嘴里都尝到了一丝血腥味。蛛网般的血丝在瞳孔里疯狂蔓延，吞噬掉最后一根名为“理智”弦，任谁看了都会被极致的恐惧瞬间浸透。 万幸的是，她还有巴尔。 如果之前她没有将巴尔复制出来留在城内做她的“眼睛”，那么现在会加倍的被动。 还有一个小时，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极致的愤怒过后，便是极致的冷静。辛理垂下眼睛，纤长的睫毛遮住本来清透的瞳孔。她几乎没用什么力道，便轻易地在腕间割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腥红的血液汹涌而出。 “阿理！”沈乔一惊。 “别冲动！”祝丹丹也慌了，但还是试图让辛理保持镇定，“冷静一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还可以从长计议……” 辛理扯起嘴角，眼中带着噬人的冷意，“我从未如此冷静过。” 她翻转手掌，一支透明的短爆管出现在她的手心。 辛理将腕间的血液逼出，灌满那根短爆管后，另一只手再次动作，地上刷出一枚碗口粗的弹头。 沈乔愣住：“这是……” “毒气弹。”辛理平静道，说出的话却如平地起惊雷一般。 祝丹丹傻傻道：“我们要投毒吗？” “投毒？”辛理笑了，“如果我的血液是毒的话，那么，你说对了。” 在所有的化学武器中，毒气弹是威力最大的武器，在战争时候使用，致死率高达80%。毒气弹内用短爆管装填的物质是毒气的来源，在发射出去之后，能在方圆十公里内将毒物释出气体，由人的眼睛、皮肤、呼吸道入体。 而所产生的效果则跟毒物内容相关，有的会让人全身溃烂，有的则会让人双目失明，进而引发炎症致人死亡。 辛理将其中的毒物替换成了浊血。她的血液对普通人没有危害，但却能瞬间将接触到的丧尸转化，使其恢复意识。 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大效率转化丧尸的方法。 沈乔默了片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我来帮你。” 从他对阿理说出“相信”二字的那一刻，他的视线就再也无法离开她。不管是阿理，还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们都死过一次，他不希望他们死而复生，又悲惨地再次死去。 祝丹丹早已默不作声地行动起来，将装满了浊血的血剂严丝合缝地扣入毒气弹的装填位置中。 “巴尔，装备毒气弹，准备投毒。” 舱门无声地打开，铺天盖地的无人机从中飞出，将搭载的浊血弹投放到精准计算出来的位置，炮弹飞行的轨迹如一道道密集的雨丝，足以覆盖处于谈启舟统治下的整个大陆。 沈乔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能流那么多血。 尽管在丧尸力量的强化下，血液再生速度很快。辛理仍然呈现失血过多的状态，皮肤好像都变成了半透明，嘴唇白得吓人。 察觉到沈乔担忧的目光，辛理疲倦地安慰了下他：“别担心，丧尸可不靠血液循环活着的。” 丧尸的所有能量来源，来自于后脑的那颗晶核。无论失血再多，身体都能行动自如。 辛理抿嘴，她当然不能倒下，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倒计时归零的那一刻，投掷到地面的浊血弹同时释放出气体。 被气化成雾的浊血变得无色无味，南部六个时区好像起了一场大雾。 那些雾气无孔不入，几乎所有的丧尸在接触到血雾的瞬间，都精神一振。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自愿被囚禁的母亲睁开了眼睛流泪；拖着半边身子，在地上擦出一道血痕的男人似有所觉地望向天空；追逐着人类的女孩，浑浊的双眼突然变得清明；只剩下一口气，在子弹落下之前突然涌现出强烈的求生欲，中年男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往旁边一滚。 然而，除了论坛上突然出现的大写加粗的官方公告之外，一场全球性的直播，同步开启。 这片大陆上所有的脑机、电视、收音机、无线广播、无人机空中通讯等一切能够正常接收画面或声音的电子设备，都在同一时刻启动。 “早上好，我是方舟生物CEO，谈启舟。” 一张轮廓冷峻的脸出现在无数高清或模糊的屏幕后面。 “之所以开启全区直播，是因为我想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终于找到了能为全球地下城基地提供永久且持续供能的新能源。” “早在五十年前，蓝星就面临能源紧张的问题。而十年前，末世降临，地震、洪涝、酸雨、极寒极热、太阳黑子、电磁风暴……天灾把整个蓝星都变为废土，煤炭、石油、天然气等不可再生能源彻底枯竭，基础设施全面损毁让提取不可再生能源更是化为泡影。 能源短缺的困局，是我们每个人都面临的难题。失联期的恐怖，所有的幸存者都体会过。没有足够的能源，我们就无法恢复正常的生产，无法重回末世前的生活，开启新的纪元。 丧尸病毒的爆发，更是让这种情况雪上加霜。所有人都体会过亲人变成丧尸的痛苦。可是现在我想告诉大家，这种痛苦，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经过十年的研究，我们终于发现，丧尸就是解决这一困境的唯一出路。我们都知道，丧尸的能量来源就来自后脑的晶核。而晶核，就是目前世界上现存最优质的能源来源。 一枚晶核所产生的能量，相当于一千吨煤炭。也就是说，一天只需十枚晶核，便足以维持一个大型地下城基地的正常运转。 目前的数据显示，全球100亿人口，其中丧尸占了总人口的六成。如果这些丧尸晶核能够有效利用起来，保守估计能在600年内不会产生资源问题。而这600年，足够突破原先的科技水平，赶超现有的人类文明，甚至成为称霸星际的第一颗行星。” 说到最后，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冷静，变得狂热无比。 但是他相信，听完这番话的所有人类，没有一个不会被其中所包含信息量震惊。听懂的人，只会比他更加狂热。 新能源的出现，特别是无主的新能源，意味着资源的再分配。穷人暴富、资本积累、跨越阶级……巨额的财富，能让所有人割舍亲人、忘记友人、背刺爱人…… 谈启舟笑得肆意，他就是要这样，将比天还大的蛋糕摆在所有人面前，让全部人都统一战线。 如果，真的有视金钱为粪土的傻子的话…… 谈启舟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给众人思考的时间。 片刻后，他淡然地开口：“同时，前段时间有关丧尸的谣传，我有一点要说明。请允许我插播一条于昨天夜间拍摄的录像。” 巨大利益的诱惑之后，便是对资源主体性的彻底否定。 视频末尾的惨叫，足以让所有人惊骇，最后一点悬念也没有了。 论坛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呼吁： 【请让牺牲者们死得更有价值。】 仅仅三分钟，浏览量就超过了百万人次，并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上攀升。 舆论彻底被掌控。 谈启舟满意地看着飞涨的数字，再添了最后一把火。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大家，丧尸恢复自我意识，纯属无稽之谈。根据可靠情报，这个谣言最先出自于一个叫辛理的人。” 在他眼神示意下，直播右下角插入了一段采访。 许哲的脸出现在画面里，他面容损毁，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是辛理的男友，我有证据证明，她早就已经死了。” 他拿出一张崭新的纸质证明，上面记录了辛理的生平资料，详细到出生医院、教育经历及死亡原因。 “在末世降临前一年，我的女友就已经死于一场车祸。可是叔叔阿姨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他们参与了一项秘密实验，将她的记忆数据化，并载入仿生人的身体之中。” “平时仿生人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她甚至以为她就是记忆主体的本人。可是在末世之后，仿生人的记忆芯片受电磁风暴影响出现了问题，产生了独立于记忆之外的自我意识。那时的我只觉得她越来越不像自己……” “我很害怕，找借口离开了她……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仿生人的身体机能在经过一系列异变之后所生成的独立意识，其实就是病毒E细胞母体。这场末世浩劫，就是由她而起。” “她的血液，能够让正常人类感染病毒受其驱使，也能够指挥所有的丧尸表露人性。” “她的目的……就是要统治世界，让所有人都成为她的奴隶！” 许哲麻木着脸，在镜头面前声泪俱下地表演提前背好的台词，丝毫没有发现，背后已经笼罩一片阴影。 她一字一句道： “谁，允，许，你，捏，造，事，实。” 于是，所有正在观看这场直播的人都惊恐地睁大眼睛，亲眼目睹着刚才出现在他口中的“病毒母体”辛理，是如何将手放在他的头上，一寸寸地将他的头颅捏爆、碾碎。 他的眼球如弹珠一样飞射出去，粘稠的脑浆溅射出来，那颗头就像橡皮泥一样被她轻易揉碎。 这是一场碾压级的杀戮，直播间成了完完全全的凶杀现场，所有的观众都成为了目击者。 倒下的身体碰到了电线，镜头倒在地上，血液缓缓流淌过去，让整个屏幕都染上腥红。 住宅里的居民、中央塔里的工作者、外出搜寻物资的拾荒人……都一动不动，整个世界好像都产生某种离奇的统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一个不慎视频中那个恶鬼出现在自己身后。 “哒、哒、哒——” 慢条斯理的脚步声响起，一双染血的鞋子出现在屏幕中。 镜头被扶正，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那个“病毒母体”辛理的脸。 辛理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所有的丧尸都成为殉道者，而她成了唯一的反派。如今不管她如何辩驳，利益当前，在他人眼中看来，也是在垂死挣扎。 既然无法辩驳，那她无需辩驳。 她直视镜头，脸上明明带笑，声音却让人脊背发寒： “有一句话，我亲爱的男友说对了。如果这场浩劫注定是因我而起。那么我宣布——” “真正的末世，现在开始。” 屏幕黑了，信号中断。 拉长的防空警报响彻北水市的上空。 每一个抬头的人，都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无数流星划破天际，带着绚烂的尾焰，把常年阴云密布的天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恍惚让人想起了十年前，末世到来之前，好像也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但随即很快摇头，哑然失笑，末世来临之前，那是什么日子？不记得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竭尽所能地杀掉丧尸，让死去的人早一点入土为安，他们也能早点过上正常生活…… 胡思乱想中，他突然发现，周遭不知何时响起无数惊恐的尖叫和痛苦的哭声，有人跪地祈祷，有人饮弹自尽—— 他皱了皱眉，好日子明明近在眼前了，怎么有人在这个时候去死？就算要死，也得先感染了病毒再去，好歹也算是死得其所。 直到听到有人喊撕心裂肺地喊：“快逃啊——” 他才漫不经心地抬起头。这些没见识的人，是没见过流星雨么？怎么如此慌张？ 当他看到第一颗流星降落在远处的山上，足以震碎耳膜的冲击波由远及近，把他掀翻在地，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升腾而起…… 他眼中的困惑瞬间化为了惊惧。 ……那不是流星。那是无数枚氢.弹—— 脑中所有的思绪只化为一个念头，快逃啊！！！ 他丢下手里的东西，爬起身就想往远处逃，可是没走几步，脚窝发软，又被自己拌了一跤，摔在泥里。 逃，他能逃去哪里？ …… …… 两年后，B100地下城方舟生物中央塔。 一道颀长的身影如风一般在生物实验室内行走，复合金属制成的墙壁上的照明装置被卸下了大部分，留下几颗晶核，能量也所剩无几。 门被大力推开，反弹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音，始作俑者却浑然不觉。 他大步走到正埋头实验的某人身边。 “谈启舟，实验进展如何？” 在实验室里泡了六百多天的谈启舟，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眼里却散发着病态的狂热： “第23648次拓展实验即将启动，这次，我们一定能够在她净化出E细胞的瞬间，抓住她——” 来人听到这话并不高兴，冷冷道：“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两万三千六百四十七次了。” 谈启舟激动道：“这一次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却说不上来。 两年前，疯狂的0号半完全体将数百枚氢.弹投放到北水市上空，整块大陆成为一片废墟，地下城B65楼以上也随之坍塌，谈启舟前半生的所有心血付之一炬。 薛烛神色复杂地看向玻璃缸中那一颗死了一样的大脑。 那一场自杀式袭击，这处基地存活下来的人数不到一千人。幸好在爆炸发生时，他的本体，以及方舟生物的核心谈启舟本人，正好都在地下负一百层，远离爆炸点，保住了性命。但也因为如此，他们被永远地困在了地下世界，只有K82机器人能够克服地面远超人体承受极限的核辐射，在地表活动。 就连丧尸王辛理本人，都被氢.弹炸得粉身碎骨、血肉横飞，根本分不清哪一块是她的。 谈启舟启动所有的人工智能机器人K82，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找到那一颗流光溢彩的晶核。 那场几乎毁灭全人类的爆炸中，晶核居然还能完整保存下来。 其中蕴含的能量，令人恐惧。 让人惊讶的是，那些属于同一人的人体碎片，在接触到这枚晶核之后，竟会自行融合。无数的碎片缓慢拼凑为一根手指、一条手臂、一只耳朵……直至成为一颗大脑、一颗心脏。 而谈启舟的实验就此开始。 “复制是她的异能，可是她的能力远不止复制物品那么简单。” 谈启舟凝视着手里的晶核，就像看着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她甚至能够复制出无形的时间线，制造出成千上万个平行时空。” 而他们的生机，就在那数不清的平行时空线里。 “维持服务器运转的晶核不多了，希望你这次说的是真的。” 薛烛声音冷冽，说完转身离去。离开的时候，隐约还能听到疯子一样喃喃自语： “许哲的基因碎片已经投放，该死，0号把他的脑袋捏碎，记忆都不完整了……不过没关系，这次绝对可以成功的……” …… …… 空无一人的实验室，一颗心脏缓缓苏醒。 分裂出来的时间线，每一次都耗费了当下所能付出的最大代价寻求的生路。而她将沿着他们求生的轨迹，步步紧逼，永无终结之日。 …… 辛理睁开“眼”，如果说那个器官叫眼睛的话。 眼前的清洁机器人还在兢兢业业地打扫实验室。 “巴尔，我这是第几次醒来了？” “第两万三千六百四十八次。” “巴尔，我第一次醒来是什么时候？” “在我找到你的时候。” “巴尔，你是从什么时候觉醒了自我意识？” 扫地机器人无声地叹气，它挪动滚轮，手里的抹布将本就干净的，装着心脏的玻璃缸擦得一尘不染，这样他才能完完整整地看到对方。 他回答她的问题，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在每一次你需要我的时候。” 得到满意的答复，那一颗黑色的心脏第两万三千六百四十九次陷入沉睡。 …… …… 无数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时空，同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当辛理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手腕上的手环已经被信息塞得爆满。 “老大？你怎么进了高铁站就消失了老大？” “渔者，你在哪里？” “小辛姐，在吗？你还安全吗？” …… “明天就是证书考核了，老大，你还来吗？” 最后一条信息的发送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辛理没有回复，她切出界面，手环上的时间刚好跳动到零点。 周身的空气在同一时间发生了扭曲，几乎是一个眨眼的时间，辛理出现在一个纯黑色的空间里。 眼前是一道长宽都看不到尽头的墙。 空气中响起一个声音，一个本该没有感情的声音。 “辛理。” 在这个空间里，声波也有了形状，像波浪一样卷曲着往外翻涌。 她微微一笑，“是你吗，巴尔？” 那道墙体像是有生命似的波动着，然后渐渐淡去，一个熟悉的身影贴近辛理的身体。 辛理闭上眼，跟眼前的人十指紧扣，额头相抵。 与此同时，所有接入黑洞空间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怖。 她听到自己在说： “末日开端，第一次正式考核，即将开始。” ——全文完——【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