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界，不修炼却无敌了》 第5章 阴沟翻船 银铃般的娇笑声忽然响起殿内，一双绘满诡异魔纹的如雪赤足显露于绯色雾气之中。 当一道如蛇般的黑雾追上刚刚逃出殿门的叶琅之刻，这货倏然炸成血雾。 猩红冰晶悬浮在空中，缓缓织成漫天红绸，飘入殿内，缓缓舞动间绘出一道娇柔身影。 “哎呀，凤妹妹，你咋一出手便把这货干了？也不让我有时间在这货面前显摆显摆。” 又换了身黑纹白衫的楚梦，主动消了凤舞影施展在他身上的魔影匿踪道法，出现在大殿之内。 听到楚梦的埋怨，一只修长圆润、完美无瑕的光洁玉腿自红绸中缓缓探出。 性感修长，柔滑中带有难言诱惑，完美的曲线向上延伸，形成一道美丽的弧线，直至尽头被一截血色的长袍所遮盖。 探出的长腿，闪亮着仿佛星月交辉般的动人光采，不由自主地吸引了楚梦的目光，轻轻一落间，竟令他一阵心神摇晃。 怎么回事？ 他可不是好色之徒，何况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女人的性感美腿了，怎会泛起一些从未有过的冲动？ 楚梦还在诧异，却听以纱巾覆脸、无从识得真颜的凤舞影再发银铃般的轻笑。 “哥哥哪还有时间显摆？有更重要之事等哥哥去做呢。” “啥事能比显摆更......” 话音未落，楚梦忽被人一把自身后紧紧抱住。 只觉丰挺顶在了他的宽背，下一刻玉臂与长腿如八爪鱼般缠上了他的胸腹。 “给我。我要。” 楚梦呆了。 这是...... “合欢印散，双修自起。顾大美人可等着哥哥与她双修呢。与这相比，显摆还重要？” 强按心神的再次震荡，楚梦苦笑。 “凤妹妹别闹。还不赶紧出手解了叶琅那混账的龌龊手段，我待会请你吃比糖炒栗子更好吃的美味。” “更好吃的美味？” 凤舞影露在红色纱巾遮掩之外的那两弯如新月般的眼眸，显出一些呆萌，与身姿的性感娇媚形成了截然相反的比照。 只是下一刻，呆萌化作了狡黠。 “我是想吃来着，可我解不了啊。” “这怎么可能。” 楚梦明显有些不信。 “合欢情阵与合欢情毒的双重作用，催动了她的欲望，我如何能轻易化解。再说，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哥哥若不立时与其双修，只怕这绝代的美人就将欲火焚身而死。哥哥当舍不得吧？” 伸出毫无瑕疵的玉指轻点在楚梦额头，凤舞影眼中的狡黠更盛。 “更何况，这难道不是你们男人最喜欢的么？” 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楚梦的胸膛霍然炸裂，荡漾的心终被欲望彻底吞噬。 “妹妹，有你这般坑哥的么！” 理智彻底被吞噬之前，楚梦发出一声不满大叫，却似无力回天。 殿门轰然关闭，站于殿外的凤舞影身侧，显出凌霜楚的冷傲身影。 “你这是做什么？分明知道这货怕是也在垂涎顾玉妍的肉体，你却不加阻止反施手段促其得逞下贱图谋？” “以姐姐的冰雪聪明，难道真不明白我的用意？非要我点破？” 嘴角露出一抹嬉笑，凤舞影仰头望天。 凌霜楚终未再出言。 凤舞影的智慧并不在她之下。 她能看出，楚梦这货显然是察觉了什么，故而这些时日尽找各种理由不愿勤加修炼。 那凤舞影又如何不能？ 只可惜，尽管她也看穿了那家伙的心思，却未能像凤舞影这般，抓住这次机会逼对方强行提升修为。 因为那种龌龊而下贱的方式，是她凌霜楚所鄙夷的。 “你也不怕丢脸。” 终忍不住说了这么句话，凌霜楚冷哼消失原地。 丢脸？ 她又有什么可丢脸的。 有了既轻松、又能享乐的双修大法，那家伙当再无借口不行修炼了。 只要能让那家伙提升修为，一切都值。 更不用说，如此行事，怕是能令魔主在与道尊的争锋中占据一些先机。 得意暗显于凤舞影的脸上。 只是直到现在，她也不能明白，为何魔主与道尊竟同选了一个鼎炉。 若非如此，她又怎会与凌霜楚同成这货的护鼎人。 玉莲殿内，楚梦早与顾玉妍开始了近乎疯狂的动作。 情毒催动着顾玉妍体内苦修的情蛊，在血脉里疯狂游走，一声更比一声高亢的呻吟，证明了她已陷入了极度的欢愉之中。 楚梦同样如此。 身为道尊与魔主的双重鼎炉，楚梦本能克制合欢情阵与合欢情毒的作用。 但凤舞影在其体内引发的那种冲动，将其给破坏了。 尽管这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双修，但随着顾玉妍体内的灵力不断如潮喷涌，终向楚梦体内流转。 《阴阳和合经》，已在顾玉妍的体内自动运转。 没有了《欲海平涛诀》的压制，对顾玉妍来说，这样的交合实无双修之效。 因为只有在双修之时用《欲海平涛诀》帮忙平息涛澜般汹涌的情欲，才能实现真正的双修，而非让一切仅仅成为无意的男欢女爱。 但对楚梦来说，自是不同。 他并非合欢宗之人。 凤舞影在其体内种下的种子，正在帮其吸收顾玉妍的精华。 不出意外的话，当疯狂止息，顾玉妍将成为毫无修为的凡人，所有的一切尽归楚梦所有。 甚至，连道蕴覆盖，也将在最后的时刻由凤舞影埋下的种子自动引导进行。 当顾玉妍被送上最后的快乐极巅之时，楚梦猛然吻上了裸露在胸口的那道合欢印。 "印随情转，此生不渝。" 随着顾玉妍的娇躯发出颤抖，吸收了前者毕生修为而终于神志渐复的楚梦，却突然吟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玉妍的疯狂，在剧烈颤抖中渐渐平息。 当她最终恢复神志，看向楚梦之时，触及到的目光，暖如春水。 她看到，眼前这个夺了她身子的混账，眼底翻涌的哪有丝毫情欲，分明是透过她看向某个湮灭在时光里的倒影。 “所谓合欢情印，实是两心相许。你们创宗的初代祖师，怕是个真正的情种。” 楚梦笑了。 幸好不算彻底阴沟翻船。 尽管他的修为，的确因为凤舞影的诡计而突破锻骨晋入洗髓，但至少，眼前的女人保住了。 既是此生不渝，那么假以时日，眼前的女人终将成为他最可靠的红粉。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幸亏他来此之前，早已暗中熟知了合欢宗的一切。 甚至比合欢宗之人，更了解她们创宗祖师的真正心意。 双修，从来不仅仅只是修炼的法门与目的。 曲解了创宗祖师的真正心意，才会令她的宗门弟子在后来的修炼中走上了一种歧途。 至于眼前的顾玉妍，虽修为尽失，但既是印随情转，此生不渝，他自能予以回补。 只要再来一次真正的双修。 第6章 无耻色棍 “无耻之徒，终令你得逞奸谋了。” 尽管心中满是愤怒与不甘，可修为尽失、毫无反抗之能的顾玉妍也只有用怒骂泄愤。 “瞧美人你这话说的，我哪来的奸谋。只是不想你因欲火焚身而死，不得不舍身相救罢了。吃亏的实是我好吧？” 眼见这货竟还敢这般厚颜无耻地倒打一耙，顾玉妍差点气晕。 “你.....” 怒骂忽为惊呼所替，却是楚梦的大手毫不客气地再次抚上了顾玉妍的玉胸。 “真大。大美人，方才你我皆因那恶贼的奸谋而迷失了神志，导致不曾真正感受欢愉，不如此刻再来一次？” “这种毫无意义之事，你还想做？” 强忍羞怒，顾玉妍表现得一脸冷淡。 “我百多年所修灵力，已尽数为你所获。眼下你不赶紧行了道韵覆盖取了我鼎炉天赋，还行那种无意之事做甚？” “哎，那般美好之事，岂能说是无意？来吧美人。” 说话间，楚梦竟已翻身压住顾玉妍。 “如今我这幅容颜，你还下得了手？” 楚梦闻言微微一愣，倒是暂停贼手，上下打量起身下佳人来。 因为修为尽失，顾玉妍三千青丝已如白霜。 毕竟她实百岁有余，并非真正青春女子。 只是修为虽失，境界仍在，经历过蜕凡之境后，凡人肉身便已截然不同。 锻骨、洗髓、通窍，锤炼了修者肉身神识。 所以顾玉妍此刻虽显了些老态，但也只是白了青丝、眼角多了些许皱纹、肌肤不再像先前那般晶莹剔透而已。 雍容高贵的风姿，并未因此稍减，反而因为方才的情动而尚未消退的红晕，更添旖旎诱惑。 “唔，老是老了些，可是有韵味。细看之下，我这心倒反是真压不住了。你可是真正的尤物，不算那等空是驻颜有术的假货。来吧美人，我已饥渴难耐。” 老是老了些，可是有韵味？ 饥渴难耐？ 顾玉妍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这无耻色棍！ 至于殿外的凤舞影，头一次冷脸如霜。 原本还以为这货只是纨绔无赖，却不料如今暴露了无耻好色的真正面目。 魔主怎会挑了这样的货色当鼎炉！ 凤舞影再也忍不下去，只能如凌霜楚一般，悄然离去。 毕竟哪怕她表面上再狡黠多智、无视脸面，但骨子里并非喜听那等荒淫之声的无耻女人，反是极其高傲的存在。 整个合欢宗内，早无能威胁到那家伙的存在，顾玉妍更是只能令其鱼肉，她自也不必再时刻守护。 玉莲殿内，无力反抗的顾玉妍，转瞬便心如死灰，消了最后的挣扎念头。 只是随着楚梦的动作，难以压制的欲望，竟缓缓涌上她的心头。 “印随情转，此生不渝。你明白了么？” 闻言一怔，顾玉妍随之大为惊恐。 糟，难不成因为双修大法，她竟将被强迫成为对方的玩物？ 还将是死心塌地的那种？ 哪怕再是愤怒、再有不甘？ “笨。瞧你模样，显然还不懂。那我便用事实来让你明白。” 嬉笑入耳，顾玉妍愕然发现，磅礴的灵力竟在楚梦体内向她倒流而回。 比她原本的那些，更为充沛、更为精纯。 “可是有些懂了？抛开一切杂念，尽情享受。你们都走上了歧途。” “何必强行压制自己的欲望与心意，搞什么清心寡淡，无欲无求。一切当随情而起。爱至极点，便有欲望。灵肉的交融，既是挚爱的表达，也是合欢宗双修的真谛。” 顾玉妍还是不懂，但越发汹涌的情欲与爱意，将她轰然淹没。 整个玉莲殿内，再次被各种娇唤与呻吟所充满。 “轰”的一声，随着踏上快乐的极巅，顾玉妍一直再无进展的《阴阳和合经》终破入最后一重。 娇躯颤抖的顾玉妍，眼眸微抬看向四周，只觉整个天地焕然一变。 她看到了充斥于天地之间的各种道则。 不但《阴阳和合经》得成全功，她的境界竟也不可思议地踏入了破虚。 神府之内，原本绯色的金丹，已化丹成婴，初具人型。 怎会如此？ “还不懂？笨。” 轻轻敲了敲顾玉妍重复光洁的额头，楚梦似有些不舍，低头吻在了那犹如玉脂的鼻尖。 “我楚梦，从不是好色之徒。原本来合欢宗，也没想着来霸你肉身。只是.......一切因缘际会。如今，误打误撞之下，你已是我此生第一个女人，也必然是我挚爱，自当予你一切。” “印随情转，此生不渝。我同样将是你此生挚爱，即便眼下的你，仍有些许不愿。” 顾玉妍一时呆了。 本以为的耻辱失身，怎变成了这样？ 等等，这还不是耻辱？ 至少，还是被这货强逼的。 “方才的确妙不可言。所以我虽是不慎失身，但也不算太亏。对了，你如今境界已破，修为当复，虽是久旷之身，但再来一次应也吃得消吧？” 再来一次？ 顾玉妍眸中刚刚泛起一丝情愫，立时为羞怒所替。 亏她方才还真有些信了这货的真情。 终究还是无耻色棍！ 如今她修为已复，而对方却不过是个锻体期的恶徒，若是...... 顾玉妍内心正陷挣扎，却听楚梦嬉笑。 “美人，听我之言，这一次放开一切、好好享乐。我当然会怜香惜玉的，所有合欢宗幸存之人，也会因你而得到我的庇护。” 顾玉妍立时娇躯一僵。 这无耻色棍显然是在拿合欢宗要挟于她！ 也许她真能趁这货的护卫不在，将其毙于掌下，可事后自己必然身死不说，合欢宗也难逃灭顶。 罢了，反正她已失身这货两次，也不在乎多上一次了。 一行清泪自顾玉妍的眼角流下，任由楚梦再次捉上了她的丰挺。 “方才有些急，这一次，我当先好好看看美人你的身子。果真是绝代尤物，破境之后更是上了层楼。想必与我的两位美人儿护卫已不相上下了。” 一寸寸细细欣赏顾玉妍娇躯的楚梦，双耳却是倾听着殿外的动静。 已从锻骨境破入洗髓，虽依然无法引天地灵气入体施任何道法，但楚梦的五感已远超以往。 曾经哪怕凌霜楚与凤舞影贴身相侍，都无法感知到的他，此刻已能察觉殿外之人的去而复返。 那奸诈的女人果又回来。 自得再将其逼走。 这无耻色棍！ 刚刚重返殿外的凤舞影，听到楚梦那句话，芳心勃然震怒，差点抬手轰破殿门。 这好色混账，显然有觊觎她与凌霜楚之心！ 罢了，横竖早晚都是凄惨下场的家伙，就先由着他嚣张。 听着殿内楚梦越发淫荡的笑声，以及刻意压抑却依然渐重的呻吟，凤舞影终按不住羞怒，再次飞身离开。 第7章 颠鸾倒凤修真印 合欢宗，玉莲殿。 空气里凝着千年寒玉都冻不住的无边春情，丝丝缕缕钻进每一个角落。 喘息声、低吟声，隔着厚实的殿门，依旧清晰可闻。 哪怕看不到里头纠缠摇曳的放浪身影，凤舞影也知道玉莲殿内还在演绎着一场似乎永不落幕的荒唐。 凤舞影斜倚在殿外一株合欢树上，赤红如火的裙裾垂落，与开得妖异炽烈的合欢花融为一体。 “哼，这是第几次了？” 红唇微启，凤舞影脸上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当真放浪好色到了极点！这混账东西，真让老娘一直看活春宫？” 美眸落在指间泛着绯色的合欢叶上，锐利如刀的目光本该穿透厚厚的殿门落在里头的身影上，此时却用来分解那片小叶的纹理脉络。 几次去而复返之后，凤舞影终是按下羞怒窥探过里头楚梦情形，却在看到那方激烈的“战场”后再没了掌控的心思。 身为极度高傲的存在，她哪愿意再多看那种无耻荒淫一眼。 一道清冽高冷的气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凤舞影身侧丈许之外。 白纱颜面的佳人，依旧冷漠得像尊冰雕，只是嘴角多了一丝嘲讽。 “本就是你一手铸就，怨得谁来。何况那不正是你所希望的？” 凌霜楚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冰层下流动的暗河，却激发了凤舞影的怒火。 “我所希望的？” 一声怒笑，指尖的合欢叶瞬间被焚为灰烬。 “我是想逼着他与顾玉妍双修，以尽快提升修为。毕竟这不仅符合这货贪婪好色之性、也绝了他因借口辛苦而不愿修炼的借口。可绝不是要他只逮着顾玉妍一人毫无克制地寻欢作乐！” “合欢宗‘阴阳交泰，水火既济’的双修大道虽然不凡，但只靠顾玉妍一人如何能助那货进一步提升？身为道尊与魔主的鼎炉，他就像个难以填满的无底洞！单薅顾玉妍一个，如何能再有大进？这货已不是在提升修为，而纯是享乐！” 凤舞影越说越气，忽然看着凌霜楚发出冷笑。 “那家伙不是乐不思蜀么？你去把合欢宗幸存的所有女子抓来，都放入玉莲殿中。我就不信那好色的家伙，不想尝尝新鲜的。” “那些女人境界低下，便是全给了那货双修，只怕也没什么大用。你既已做了这般谋划，不如再彻底一点。” “什么意思？” 凤舞影微微一讶。 “你去与他双修。以你的修为，说不定能助他一举晋入破虚。” “你找死！” 凤舞影勃然大怒，如火裙裾倏然腾起，化作舞动红绸，但在看到凌霜楚脸上罕见的讥讽之时，终重新冷静下来。 “凌霜楚，你不用这般挑衅于我。你我如今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算是并肩的盟友。至少在主上夺鼎之前，我不会与你真起冲突。想必你也一样。” 凌霜楚冷脸不言。 的确，楚梦身为道尊与魔主的双重鼎炉，同为护鼎人的她自与凤舞影一样，在道尊夺鼎之前，只能全力相护。 所以也不当与凤舞影真起实质冲突。 因为那只会令道尊的计划生出额外变数。 “再荒诞好色，总有生厌之时。与其在这里生怒，不如先想想这货出来之后会怎么做。” “怎么做？还不是继续当搅屎.......” 话未说完，凤舞影忽陷沉思。 “你是说，这货先前做搅屎棍，实另有目的？包括这次来合欢宗也另有所图？难道我的谋划，实反遂了这货的意？” “是与不是，先等他出来。” 冰蓝的眼眸穿透了厚重的殿门，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凌霜楚如雪玉颜倏然染上了一抹红晕。 “这混账东西，我先走了。” 不比凤舞影，凌霜楚对里头的荒淫场景更无丝毫抗力。 听到里头声浪止息，凌霜楚还以为楚梦那货终于腻了，这才按不住好奇动了一窥的念头，却不料....... 玉莲殿内，春色无边。 赤裸着身躯的楚梦，侧卧在寒玉床榻上，身上毫无遮掩。 本在床上的云锦，早被踢到了地上。 顾玉妍同样全身赤裸，如瀑散落的青丝掩不住飞霞般的玉脸。 楚梦放在她胸口的大手，虽已暂停了撩拨，可顾玉妍看向前者的一双剪水秋瞳，早没有了羞愤，只有情愫与依恋。 “楚…楚公子……” 顾玉妍的声音依然娇媚，却显然因过度的嘶吼而有些发哑。 “够了吧？妾身当真已承受不住了。” 漫长一夜，眼前的家伙已索取了整整七次。 哪怕她先前如何抗拒、想以最冷淡的姿态应对这货的凌辱，可这家伙总能轻易撩拨起她体内合欢宗功法最本能的反应。 她一次次沉沦在无边欲海，感官被推到极致，仿佛灵魂都要融化。 可每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那足以引动阴阳、淬炼元阴元阳、令修为再次提升的真正双修灵机，却总被他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手段轻描淡写地化去。 只余下纯粹的、令人心神俱疲的感官沉沦。 不，不能只说是感官的沉沦，而是她的一颗心也...... 尽管顾玉妍依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但她此时已经明白，自己怕是当真已爱上了这个好色的混账。 “印随情转，此生不渝。你终是明白了？” “抛开一切杂念，尽情享受，让一切随情而起，才是你们祖师所创双修大法的真谛。而你们，强行压制自己的欲望与心意，搞什么清心寡淡，无欲无求，实都走上了歧途。” “一开始，我虽有强逼之嫌，但现在么，如你一样，我也对你此生不渝。” “我不信。你不过是贪我身子的色棍。” 顾玉妍的眼眸泛起一抹羞意、一丝欣喜，还有越发诱人的娇媚。 “哎呀呀，你莫这样。别惹得我又压不住心中欲望。你难道不知，你对男人的诱惑委实厉害，而我又对你种情已深。” 楚梦这话，吓得顾玉妍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虽说眼下的她，实已不再抗拒楚梦，可委实经不起对方的再次折腾了。 缠在顾玉妍脚踝的合欢宗特制的鎏金锁情链因为她的骤然缩身而发出一声轻吟。 这令楚梦忍不住又压上了顾玉妍身躯。 “不要，我真、真不行了。” 这话，不仅未令楚梦平复心境，反更添诱惑。 但幸好，这家伙并未再次剑及履及，只是伸手抚上了顾玉妍红润的唇瓣。 对上顾玉妍那双复杂的美眸，楚梦忽地勾唇一笑。 “合欢宗真正的双修大法，果然神异。而你，更是令人蚀骨销魂。” “色棍。” 白了楚梦一眼，顾玉妍心底稍松之余，再不敢有任何挑动的举止，赶紧转开话题。 “既是神异，缘何我的修为再未有寸进？你说的只怕有假。印随情转，此生不渝。哼，只怕是用来骗心。” “骗心是真的，神异自也是真的。只是你的修为.......” 慢悠悠地舔去指尖沾染的佳人芬芳，楚梦轻笑。 “因为我不愿自己的修为再有寸进，所以每每在最后时刻打断了最后的灵肉交融。” 懒洋洋地挥挥手，仿佛在驱赶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你也不要因此不开心。你知道，第一次之所以能获得极大提升、突破境界，实因你已太久未曾双修，而且还是第一次实现双修大法的真谛。至于后面......你那点修为的精进根本无法与此刻我给你的东西相提并论。” 话音落下的瞬间，楚梦指尖幻化出一道细细的金色火焰，轻点在鲜艳的合欢印上。 “看好了。” 楚梦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低沉而清晰，直接印入顾玉妍的神魂深处。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波动，只有一缕微弱到极致、近乎幻觉的涟漪在顾玉妍体内荡漾开来。 金色火焰融入合欢印，转入顾玉妍的神府，最终化作一滴微小的、七彩流转、似幻似实的火焰印记。 “镜花水月.非幻非真。” 楚梦心中低喝。 这被他视为最大资本、九界嗤之以鼻的垃圾道法，此刻在他手中，正进行着颠覆认知的运用！ 仙魔种鼎炉，他却将种真印。 第8章 真正的情种 “嗯……” 顾玉妍发出一声短促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嘤咛。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席卷她的四肢百骸，冲刷着她的经脉丹田。 这股力量温和却沛然莫御，不带丝毫采补的掠夺感，反而像是最契合她本源的生命甘泉，滋养着她的道基。 修为壁垒，发出细微却清晰的破碎之声！ 若非顾玉妍刚刚晋入元婴、境界不稳，只怕已能跃入化神。 怎会如此？ 难道这便是合欢真印？ “印随情转，此生不渝”！ 非情浓意切、心意相通不可施展，非对情欲之道领悟至深不可驱动！ 施术者需以自身本源情念为引，化虚为实，印入对方神魂深处。 潜移默化，润物无声，非但能助对方修为精进，更能彻底系下情丝心印，令受术者情根深种，此生不渝！ 此法玄奥无比，对施术者消耗与心境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己身，早已被合欢宗束之高阁，视为禁忌！ 他竟会？ 他竟敢？ 他竟用在了自己身上？！ 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狂喜、以及难以抑制的黯然……种种复杂情绪瞬间淹没了顾玉妍。 这是还不相信她的真心，所以才会种下这颗真印？ 是了，这无耻色棍哪会真心爱她，又岂会毫无保留地相信，只会...... 又或者他还另有用意？ 眼见顾玉妍看向自己的眼神分外复杂，楚梦又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 “笨，又想什么呢。虽说印随情转，此生不渝，实乃你们开宗祖师所创双修大法的最后真谛，但我种下的真印与其相比实另有玄奥。这将不再仅仅是合欢宗真正的情印，而是我融入了幻真道所创。也许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不同，但日后你会明白的。当然，你得保密。” “幻真道的真正强大之处，连那两女人都不知道，我却独独告诉了你。所以，你当明我心。” 融入了幻真道所创的情印？ 顾玉妍有些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罢了，既是此生不渝，那她还想那么多作甚。 顾玉妍看向楚梦的眼神，彻底变了。 她有些无法理解对方究竟是怎样的男人，但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 此生不渝的真情，当不会有假。 收回手，楚梦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惯有的嬉笑。 “好了，今晚的‘乐子’到此为止。我也当出去见见我的护卫。” 伸了个懒腰，楚梦下榻捡起锦被盖于顾玉妍的身上。 “美人你也累了，早些歇息。你也不必有什么顾忌，只要不透露我以幻真道替你种下真印一事，其他皆是无妨。一切随心而动。不要急着再次破境，一切听我。” 捏了捏顾玉妍嫩滑柔媚的脸，楚梦走向殿门。 随着一身海蓝长袍凭空显于身上，悠扬的音乐亦是自起。 “问世间什么最美丽，爱情绝对是个奇迹。我明白会有一颗心，在远方等我靠近。” “喔我要找到你，不管南北东西......” 古怪的音调与词曲，令人愕然，只是听在此时的顾玉妍耳中，却分外心动。 印随情转，此生不渝。 她竟有了值得托付终身的挚爱，而那男人，先前还只是无赖而好色的纨绔。 开启殿门大步迈出的楚梦，仍在高歌。 “哥哥现在可是满意了？” 一曲歌毕，一身红衣的凤舞影再次出现在楚梦身旁。 楚梦却是一收心满意足之态，装出一幅怒脸。 “什么满意。别以为我不知道，若非你耍了手段坑我，我如何会失了我的清白之身。二十几年守身如玉啊，就这么没了。你赔！” 还能不能再无耻一些？ 凤舞影忍不住腹诽。 虽说她的确施了点低劣的手段，可这不正是眼前这货所希望的么？ 一个色棍，还守身如玉？ 真要守身如玉，还能折腾到现在才出来？ 若是可以，凤舞影还真想把眼前这不要脸的货拎起来痛揍一顿。 “怎是坑你。妹妹这不是想帮哥哥圆梦来着么。妹妹知道哥哥喜欢里面的美人，可又抹不下脸用强。” 咯咯轻笑声中，凤舞影悄悄凑近楚梦耳旁低语。 “这合欢宗，可是有不少美人。哥哥若愿意，我便让她们都与你双修。” 显然，凤舞影不愿放弃先前跟凌霜楚所说的谋划。 楚梦闻言似乎双目顿时一亮，随之却是摇头。 “不成不成。我乃君子，又非色狼，岂能行那种无耻放荡之举。” 一本正经地说完，楚梦又低声咕哝了一句。 “何况那岂非要掏空我的身子。” “怎会。” 强按心中的鄙夷与唾弃，凤舞影装出一脸讶异。 “合欢宗的双修大法，岂非对双修之人大有助益，又如何会掏空你的身子？哥哥难道不曾发觉，此刻的你已突破了一重境界么？” “哥哥不是总嫌太过麻烦与辛苦，才一直不肯修炼么？如今可是找到了既轻松又愉悦的修炼之途，那还不赶紧？” 赶紧？ 赶紧你个得儿。 天天诱惑大爷修炼，必有图谋。 楚梦早看穿了两女一直以来的这一企图，此时却未点破，只是闻言嬉笑。 “当真？那不如凤妹妹与我双修？以妹妹你的修为，说不定能助我一举晋入破虚，如此当是更妙。” 这无耻色棍！ 若说先前凌霜楚是故意借此讥讽，那么眼前的混账怕是真有此心！ 芳心勃然震怒的凤舞影，想要翻脸却强行忍住，闪身避开了楚梦的搂抱，嘟嘴轻嗔。 “身为哥哥的护鼎人，我自是全心护你，哪怕哥哥提出这等非分要求，我本也愿从的。只是，我可没里头那位美人的双修大法，如何能与哥哥双修？哥哥若真想，怕是会被我榨成人干。毕竟你我境界仿若天堑。” 榨成人干？ 信你就有鬼了。 楚梦自然明白这只是凤舞影的借口。 毕竟这样的女人，岂会甘愿屈身相侍，哪怕再有天大图谋。 当然，楚梦并不会点破，毕竟此时的他可不想跟对方翻脸，而当继续保持原有的状态。 “开玩笑的啦。我又岂是那种无耻色棍，不会对妹妹有那种非分之想。哪怕你方才刚坑了我一把，我虽生气，但也......唉。” 轻叹口气，楚梦变出把折扇摇于胸前。 “只是我这情种，却因你之念给失了身，当真有些不忿。真想狠狠打你屁股。” 还情种？ 还失身？ 还想打她屁股？ 凤舞影差点忍不住就要上前动手。 粉拳捏了又松、松了又捏，好不容易按下心中羞怒，凤舞影强展娇笑。 “妹妹知道错了。楚哥哥切不可因此当真恼我。里面的女人可当真是绝世大美人，哥哥虽是失身，却也不算太亏。” “唉，事已如此，也只能这般想了。但我身为情种，即便是被逼失身，从今往后，也当好好对她。如此方不负情种之名。至于其他女人，自是算了。” 说完这话，楚梦仰首望天，装出满脸的深情。 凤舞影闻言一呆。 “哥哥真不想要其他美人了？” “那是自然。不仅如此，从今往后，我还再不与顾玉妍双修。” 满心的难以置信，令凤舞影茫然的玉脸再显呆萌。 这色棍，是这么快便腻了？ 下一刻，凤舞影便明白实是自己想岔。 因为楚梦又补上了一句话。 “什么双修。灵肉交融，汲汲营营只为那点修为精进，当真暴殄天物，失了男欢女爱最本真的乐趣。所以身为真正的情种，我往后夜夜让美人侍寝，却再不双修。” 第9章 谋划 合欢宗，神女峰巅。 即便有着合欢宗的护山大阵护持，凤舞影的恐怖剑气依然撕开了半阙天幕，令刚刚跃出天际的朝阳仅仅照亮了一半天空。 “那个混账东西！又给他摆了一道！” 抬头扫了眼泾渭分明的天幕，凌霜楚并未出声，只是在心底对凤舞影的战力再次做出了评估。 同为渡劫巅峰，两人之间的确只在伯仲。 “让姐姐见笑了。” 全力平息了下心中怒火，凤舞影看着凌霜楚轻叹。 “明明已给那家伙找了个既轻松还能享乐的修炼途径，缘何还要拒绝！姐姐，你觉得那家伙会不会已察觉了什么不妥？” “这不可能。下三界人人皆是鼎炉，你见过有谁能真正知晓鼎炉命运？还不是人人争着修炼飞升？哦，你们魔宗求的却是鼎蜕。” 凌霜楚冷然否决了凤舞影的猜测，随即补上了自己的观点。 “也许当真是那家伙的性子使然。懒惫好色，又仗着我俩而行事肆无忌惮。不过，也许真不能再由着他妄行了。你知道，他日间毁了一个鼎炉心核。你我虽无惧上界之人跨界追杀，但总归是些麻烦。” “那还不是你惯的。每次那货遇到危险，你都急着出手。” 眼见凌霜楚的脸已沉了下来，凤舞影知道，要在这事上继续争论下去，只怕又是个没完，遂立马岔开了话题。 “这几日便由你守着他，我走了，算是眼不见为净。我怕这几天再看到他，会忍不住揍他个半死。” 说话间，凤舞影纤指一划，无形的空间便被她划开一道猩红的裂隙。 一步跨入裂隙，凤舞影消失无踪。 当真暂时离开了？ 这女人，就不怕因此而影响到她主人与道尊在鼎炉之事上的争斗？ 凌霜楚有些不解，却也不愿多想。 道尊与魔主的相争，她实无能插手。 秉承道尊意志，凌霜楚只是确保楚梦这一鼎炉“正常成长”，故而对他的摆烂持“观察”态度。 唯一底线是保其不死。 但凤舞影显然有些激进。 这女人认为必须尽快提升楚梦实力，如此当可减少自己的负担。 故而凤舞影常常不断威逼利诱甚至设局逼迫楚梦修炼。 甚至这货跑去当搅屎棍，凤舞影不仅不劝阻反是鼓动。 因为在凤舞影看来，有危机，正是逼迫楚梦修炼的动力。 所以每次凌霜楚的及时出手，都会引发凤舞影事后的暗中怨怒。 若非两人实力相当，又因彼此任务而有顾虑，只怕早已打上了几架。 凌霜楚并不知道，一步跨破虚空的凤舞影，此刻已来到了那些逃离合欢宗的沧澜派弟子归宗必经之路上。 目光落在远方，凤舞影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从不曾显露的狠厉。 既然那混账贪图享乐，不肯好好双修提升，那她就给他找点“乐子”，逼他动起来！ 还想夜夜笙歌？ 这次便先让别人来当他的搅屎棍！ “阿欠。” 楚梦打了个喷嚏，用力揉了揉鼻子。 “奶奶的，莫不是昨晚荒唐无度，竟有些着凉了？” 面对楚梦的胡言，顾玉妍只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身为寰海界的修真，哪怕只是蜕凡洗髓境修为，又哪来着凉之说。 “能不能正经一些？宗门你打算如何安排？沧澜派必不会善罢甘休。你在自是无虞，但你若走……” 一双美眸看向楚梦，眼神颇为复杂。 顾玉妍知道，楚梦是不可能留在合欢宗的，而身为宗主，她也无可能抛下宗门就此追随。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顾大美人，我这情诗，可能令你动心？” 面对楚梦的嬉笑，顾玉妍却是脸上泛起黯然。 她知道，楚梦怕是在用这首情诗回答了她并未出口的企盼。 “动心你个头！是你一大早当着宗门弟子的面说的，说是要升我为夜夜侍寝的美人？无耻！” “怎无耻了。我这是为了宗门。” 又揉了揉鼻子，楚梦涎着脸嬉笑。 “我这不只是为了向寰海界各派表明，因为你的关系，从今往后这合欢宗便由大爷我罩着了。如此一来，即便等我离开，也当无人再敢轻易进犯合欢宗。” 即便心中已然有了预期，但这会亲耳得到证实，顾玉妍依然忍不住玉脸大变。 “你当真是要走的。” “走自然是要走的，但不是现在，美人儿莫担心。” 伸手揽住顾玉妍丰柔的腰肢，楚梦脸上的温柔浓得像化不开的蜜糖。 “你是我的挚爱，也将是我日后的莫大助力。合欢宗也将在你的率领下成为寰海界最强的宗门。” “少在那给我画饼。” 不是立时要走便好。 顾玉妍轻轻靠在了楚梦的肩头，心中却是涌起强烈不舍。 这家伙，显然不想带上她。 想想也是。 不仅残破的合欢宗离不了她这个宗主，便是楚梦自己也只是靠别人护着周全——哪怕表面看起来是那般无敌。 所以楚梦实无法护她。 至于那两女人，虽是楚梦的护鼎人，却非她的。 靠人总归不如靠已，所以她日后要全力修炼，以期尽快成为楚梦的有力守护。 “你又想哪去了。” 将顾玉妍的神色变幻收入眼中，楚梦立时明白了对方的心思，附耳轻笑。 “我以幻真道替你种下的真印，不久将超乎你的想象。你实际不必再借助鼎炉天赋......” 话说一半，楚梦却又改口。 “无需拼命修炼，最重要的是按我谋划行事。来，召集剩余弟子见我。” 昨日一战，合欢宗可算伤亡惨重。 当场战死者近三分之一，幸存者亦是人人受伤不轻。 幸好，只要能活下来、还能不因此抛弃宗门逃离的，不但是派中精英，那份忠心也无需多加怀疑。 当然，如叶琅那样的内贼还需甄别。 楚梦将抢自焚炎谷的丹药，尽数派给了门中弟子，助她们尽快恢复伤势。 至于万剑宗的那些神兵利器，不用说，楚梦也全数赠出。 这顿令那些刚刚听闻要将她们宗主收为夜夜侍寝美人的弟子们，消了很多心中憎恶。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天下。 能得这等人物的庇护，似也不错。 何况，对方还救了她们整个宗门。 何况，她们的宗主看起来亦也心甘情愿。 尽管有些不解自家宗主缘何会这般，但这显然不是大多数人再会多加考虑的。 对楚梦来说，只做这些显然不够。 甚至将抢自千机阁的各种机关灵宝全数布于合欢宗内，依然不够。 哪怕最强护宗大阵——极乐涅槃阵，已因他的这些机关灵宝得以变相修复、甚至比原本更强，还是不够。 所以还得另有谋划。 而这在他又去了趟合欢宗幻梦楼后，终于渐渐有了答案。 第10章 浮生绘影 幻梦楼，是合欢宗收藏典籍的所在。 这里不仅有合欢宗的各种道法秘籍，也有很多在常人看来毫无作用的典藏——包括一卷名为浮生绘影的图册。 这正是楚梦来此的真正目的。 至于顾玉妍，反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当然，那日恰巧赶来合欢宗，楚梦明面上的理由，本是想再搞些合欢情毒，以此再去做搅屎棍的行当。 浮生绘影，是一本阐述幻真道道法的图册，书写的是如何踏入第二重境界。 幻真道，之所以是九界公认最低劣最无用的道法，是因为它仅能制造粗浅幻象迷惑凡人。 不但往往对修真者无效，而且即便暂时欺瞒了敌人感知，对方也只手可破。 所以哪怕它的施展无需动用灵力，而是人人可修，也依然被鄙视为废物幻术。 唯有楚梦感知到了它的特异。 因为当初在万剑宗，意外得到镜花水月——这本阐述幻真道道法第一重境界的典籍，并修习成功后，楚梦便在不断地运用中发现了意外。 原本当能被修真者一眼看破、如同镜花水月般虚幻的幻真道所创之物，竟随着他在幻真道上的精进而越来越接近真实。 真实到，楚梦日常所创造的那些物件，不光能欺骗人的视觉，连嗅觉、味觉、甚至其他感知也一道欺骗。 楚梦的幻真道所创幻象，已经在视觉、听觉、触觉、嗅觉、甚至低阶神识探查层面，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幻化火焰可传递灼热感，幻化寒冰能散发刺骨冷意，幻化美食能飘散诱人香气与美妙滋味，幻化刀剑劈砍能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这正是楚梦往日所创造的美味，能令凤舞影食指大动的原因。 因为哪怕面对的是凤舞影这样的超凡强者，楚梦所创造的美味依然能欺骗她的感知。 当然，凤舞影虽因此对楚梦大有夸赞，也并未感到过分惊异。 毕竟，这在对方看来，不过是废物幻术的额外开发而已。 所以那日的顾玉妍虽同样惊奇，也将其视为了如同镜花水月这一名称的无用把戏。 只可惜，镜花水月的幻真道，所幻之物无法实现宏大规模，本质更是依然为虚。 幻真道，毕竟是依靠神识的编织，无法产生真实的物质交互与能量效应。 所以往日楚梦也只是用来讨好下凤舞影，又或拿来装装逼。 可浮生绘影这第二重境界的存在，让楚梦看到了实现幻真道真正价值的可能。 据说，浮生绘影可构建覆盖方圆数里乃至数十里的庞大幻境。 细节之丰富，场景之复杂，再加幻想伴随的心神侵染，便是破虚的强者都难以轻易看穿，从而上套。 更重要的是，传说中幻真道还有第三重境界——虚妄真境，能够真正化虚为真。 这正是楚梦相信，他在顾玉妍体内种下的合欢真印，终将远超合欢宗初代祖师所创的根源所在。 至于本当如此牛逼的幻真道，为何九界中人从不曾有人修炼成功、甚至还嗤之以鼻无人去精修，楚梦尚不明其中原委。 楚梦隐隐觉得，那也许跟他穿越者的身份存在某种神秘关联。 也许唯有身为穿越者的他，才能真正契合幻真道、从而展现这一道法的神异力量。 而且，幻真道的修习，并不依靠灵力、也无关九界正统的修炼体系，令楚梦不再担心会因此落入两女的未知图谋。 这些时日，楚梦在玉莲殿内，表面看起来依旧是在与顾玉妍夜夜笙歌，实际却是在修炼他的幻真道。 凌霜楚与凤舞影，虽是楚梦的护鼎人，但在他认定对方另有图谋后，也被其视为了暗中的监视者。 幻真道的第一重——镜花水月，虽然在楚梦手中表现得有些神异，但因看起来不堪卵用，还有装逼与讨好凤舞影的双重遮掩，他自不担心会引起两女重视。 故而以往修炼幻真道，楚梦都是当着两女的面进行的。 甚至这还引来了凤舞影的恼怒——不思修炼正统大道，偏偏不务正业！ 当然，这也让楚梦确认了修炼幻真道并不会落入图谋的猜测。 如今想迈入第二重境界，楚梦却得瞒着两女暗中进行。 浮生绘影的规模太过庞大，只要不是低智之人，便可看出它的强悍——虽然对两女这等绝对强者来说，怕是依然远不够看。 但这势必引起两女对楚梦的猜疑——不思修炼，恐是另有所谋，所谓辛苦只是借口。 只是楚梦的夜夜修炼，却是苦了顾玉妍。 这位如今唯一被楚梦真正信任的佳人，只能每晚在玉莲殿内真正假凤虚凰的呻吟、娇吼，以此来配合前者欺瞒外头随时会至的两女。 楚梦并不知道凤舞影早已暂离，更不知道，见识过他的好色荒淫的凌霜楚，每次一等其入了玉莲殿便会离开，直到殿门开启才会重返。 三夜之后，楚梦便已踏入浮生绘影的境界。 “这、这真是幻真道？踏入浮生绘影境界的幻真道？” 看着熟悉的玉莲殿，竟在楚梦施展幻真道后，刹那间变成了从未见过的奇异房间，顾玉妍满脸的难以置信。 从未见过的所谓古怪“家具”，想都想不出来的奇异装饰，还有环伺在身边、穿着古怪的男男女女。 尽管明白眼前一切皆是楚梦以幻真道所创幻像，但这种无比真实的感受、复杂而丰富的细节，仍让顾玉妍一阵恍惚。 幻真道，还能达到这种境界？ 连已入破虚元婴的她都无法轻易看穿的境界？ 一时之间，顾玉妍甚至有了一展道法、看看能不能破除眼前幻境的冲动。 “别。” 一眼看出顾玉妍的冲动，楚梦轻笑。 “依然都是假的，尽管连你都能暂时欺瞒，但绝经不住你的道法攻击。别因此惊动了那两女人，让她们窥破了我的谋划。” 收了幻真道，楚梦却陷入了沉思。 浮生绘影的境界已经达成，但在这之后，他再想验证这一境界的真实能力，却已不得不另寻他处。 毕竟，浮生绘影所构建的真正庞大幻境，绝无可能在小小的玉莲殿内实现。 而那样的幻境，也将是他离开后，留给合欢宗与顾玉妍的又一重保障。 所以必须尽快将其彻底掌控。 第11章 禁渊试真境 楚梦将目光转向了禁渊。 那是合欢宗的禁地。 在寰海界各处，都有同样的禁渊存在。 据说这是连通它界的天然裂隙。 但没有人能通过这样的裂隙前往它界，因为两界不同的规则在此处纠缠，再加无比狂暴的天地灵气，形成了难以逾越的界域。 这界域，甚至比包绕在各界之外的天然界域更要恐怖。 只是天下万物，有害自也有益。 狂暴的天地灵气，对一些大能而言是修炼的绝佳助力。 所以不少宗门都挑选有禁渊的所在建立山门。 当初合欢宗的开派祖师同样如此。 只可惜，自开派祖师飞升之后，合欢宗便再没有出过什么至强的高手，这让禁渊反成了宗门的一大隐患。 毕竟，狂暴的天地灵力偶然会自禁渊爆发、冲击地表，从而造成对宗门的破坏。 所以在百多年前，合欢宗倾尽全宗之力封印了禁渊。 已从宗门典籍知晓这一秘密的楚梦，偷偷穿越镇渊神碑、潜入禁渊，以此作为他新的修炼场所。 知晓楚梦意图的顾玉妍，自是第一时间反对。 毕竟以楚梦如今的实力，擅入禁渊委实存在莫大风险。 只可惜反对无效。 甚至连顾玉妍护其同入的提议都被否决。 因为后者必须留在玉莲殿继续演独角戏，以瞒过两女可能的窥探。 今晚，借助顾玉妍的配合，楚梦再次悄然来到了神女峰后的地底禁渊。 利用合欢宗宗主信印，楚梦毫无声息地穿过封印、再入禁渊。 在这远离阳光和新鲜空气的地下深处，黑暗、潮湿、阴冷与孤寂是常态。 腐朽的霉味与阴森的气息在此处交融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 踏足森冷地面的楚梦，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雕琢着合欢宗修炼秘籍的玉璧。 只是这块由合欢宗初代祖师倾力打造的玉璧，早已被黑墨色的苔藓覆盖，只余下斑驳的沧桑轮廓在幽暗中若隐若现。 平添几分诡异。 楚梦深吸了口气。 空气沉重得如同铅汞，令人窒息。 四周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幻真道所创的光亮，仅能照亮楚梦身周尺许。 远处偶尔闪过几点幽绿的磷火，如同巨兽沉睡中眨动的眼眸。 万籁俱寂，唯余岁月沉淀下的、深入骨髓的森冷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空间撕裂感。 转过玉璧，楚梦便看到了当初合欢宗耗费百年积累、倾尽全宗之力布下的九劫锁情大阵。 九根通天彻地的暗金色巨柱，如同撑起天穹的脊梁，深深扎入广袤无垠的黑暗之中。 柱身并非光滑，而是密密麻麻镌刻着无数姿态各异、相互交缠的赤身人形符文。 这些流淌着粉红与暗金光芒的符文，即便已经历千万载岁月，依旧在缓缓流转、蠕动，散发出金红交织的靡靡光晕。 这是禁锢的法则锁链，层层叠叠，纵横交错，编织成一张覆盖广阔空间的光网，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镇压之力。 平台边缘残留着古老的碑文，字迹已被岁月侵蚀大半，但楚梦早已从幻梦楼尘封的秘典中得知了真相： “禁渊乃沟通它界之隙，它界异则渗入，与吾界法则相冲，激荡狂暴灵潮，毁天灭地…初代祖师以大智慧，引天地灵潮，铸破虚道场…惜乎后辈再无破虚强者，不仅无以利用灵潮锤炼境界修为，反让灵潮间歇肆虐山门…十八代祖师倾全宗之力，布九劫锁情，封禁此渊，保宗门不坠…...初代祖师遗泽，终成绝响…...” “呵，保宗门不坠？” 楚梦指尖拂过冰冷的碑文，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没有了锤炼之路，便是入了破虚也再难寸进。而无真正强者，又如何保宗门不坠，早晚是他人板上鱼肉而已。十八代......哼哼，自以为是宗门功臣，实是胆小又无远见的罪人，白白浪费祖师心血。” 目光投向那镇压一切的光网中央，楚梦的眼神忽然变得灼热无比。 更为广袤的空间，狂暴的异界灵气，冲突纠缠的法则碎片，这对于需要极致压力来磨砺“浮生绘影”掌控力的幻真道而言，这被封印的禁渊，简直是量身定制的完美试炼场！ 今晚，他便将真正打开封印。 他要的，就是这足以撕裂破虚元婴、湮灭万物的极端环境，来测试他“浮生绘影”境的极限，而不再满足于只是让浮生绘影在广袤空间中构建它的庞大幻境。 他并没有向顾玉妍说出实情，却非有意欺瞒，而是不愿后者担心。 毕竟，这是莫大机缘，更具极高风险。 顾玉妍若知，必会全力阻止。 待会的动静可能会有点大，不过早已因极度不齿他的夜夜笙歌而放弃监视的凌霜楚，当不会察觉如此之深的地底禁渊内的动静吧？ 凤舞影那女人，已多日不曾现身，却不知又在搞什么飞机？ 难道真如凌霜楚所言，因为不忿他的不务正业与好色无耻，溜出去散心去了？ 抛弃杂念，楚梦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古老气息以及一丝丝狂暴气息的空气。 随着双手缓缓抬起，十指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蕴含玄奥轨迹的速度开始舞动。 这正是用来强化幻真道力量的起手式！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爆发，只有一缕缕微弱、近乎透明的涟漪，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波纹。 以楚梦为中心，涟漪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融入前方那镇压一切的九劫锁情大阵光网之中。 “浮生绘影·虚实无相！” 随着楚梦心中低喝，又一座九劫锁情大阵光网渐渐出现。 他要做的，并非摧毁封印，而是利用一座座复刻的九劫锁情大阵，来导致封印法则的暂时混乱。 经过这些天的锤炼，楚梦的幻境早已不是先前那种只具迷幻之效的幻境，而是可借此引发各种道法法则的短暂混乱。 这也令楚梦更为确信，幻真道的第三重境界，当是真实存在而非缥缈传说。 既然暂无秘籍可循，那他便自己摸索开发。 当第八座九劫锁情大阵被完美复刻之后，看似坚不可摧、流转着强大禁锢法则的光网，竟如同被投入滚烫油脂的冰块，发生了奇异的扭曲。 暗金色巨柱上蠕动的人形符文动作猛地一滞，随即开始剧烈地抽搐、变形。 彼此交缠的姿态被打乱，靡靡光晕渐渐散开、淡去。 整个大阵运行的法则轨迹，在幻真道力的扰乱下，出现了极其短暂而细微的混乱。 九根暗金巨柱剧烈震颤，柱身上的人形符文如同被剥离的壁画，大片大片地剥落、湮灭。 光网化作漫天飘散的粉金色光点，如同下了一场凄美而绝望的雨。 轰！ 一股沉寂压抑了百多年的、无法形容的狂暴力量，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太古凶兽，从深渊之底咆哮着冲天而起！ 界域裂隙再现的瞬间，整座禁渊顿被狂暴的能量洪流填满。 楚梦所创的八座九劫锁情大阵幻境顿告消失。 尽管真正的九劫锁情大阵仅仅是混乱须臾便重新恢复，但狂暴的能量洪流已在楚梦身周的广阔空间内肆意沸腾。 需要再经历百多年的时间，这些能量洪流才能为大阵所再次镇压。 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呈现出一种光怪陆离、极度扭曲的景象。 左侧空间是深邃的幽蓝，充斥着惊涛骇浪般汹涌的异界法则碎片。 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被浪潮打破的海面，折射出寰海界周边死亡之海的狂暴景象。 右侧空间则是沸腾的熔岩赤红。 狂暴灼热、仿佛能焚烧法则本身的异种灵气化作实质的火焰巨浪，不断冲击拍打，与幽蓝区域的狂涛碰撞，激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和毁灭性的能量乱流。 两种截然不同、水火不容的法则与能量在深渊中疯狂对冲、撕扯、湮灭、再生，形成一片混乱到极致、危险到极致的死亡绝域！ 九劫锁情大阵的短暂失控，引发的不仅是两界的浩瀚天地灵潮冲击，还有它们的法则互撞。 处于风暴最中央的楚梦，衣衫被瞬间撕裂。 没有了护鼎人，他将用肉身硬扛！ 他要在这汹涌的灵潮冲击与法则轰撞中，锤炼他的幻真道。 只是若扛之不住，便是身死道消的凄惨结局。 第12章 意外的半步 赌对了。 来之前，楚梦便精心计算过，他远超常人的强悍肉身，当能短暂对抗禁渊灵潮的冲击。 毕竟九劫锁情大阵只是须臾的失控，爆发的灵潮冲击与法则互撞，并非原初那种状态可比。 何况再不济，身上的玄龟灵甲也当足以护着他逃离。 深吸一口气，楚梦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专注与狂热！ “浮生绘影·万象森罗！” 双手十指幻化出无数残影，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幻真道力如同亿万根无形的丝线，从他体内狂涌而出！ 这一次，不再是凭借他物进行幻化改变，而是直接在这狂暴混乱、两界法则纠缠的界域裂隙之中，凭空编织！ 七彩流光瞬间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绽放！ 一座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立体迷宫，在天地灵潮的冲击下不断湮灭，又快速重生。 数小时后，终凭空构成！ 七彩琉璃般的光幕形成墙壁。 亿万星辰流转的星河图腾在幕墙上缓缓流淌，散发出深邃浩瀚的气息。 呈现出一种半透明质感的墙壁内，隐约能看到内部错综复杂的甬道、旋转的阶梯、悬浮的平台以及无数在甬道中无声游弋、形态狰狞、由纯粹幻真道力凝聚的守卫虚影。 这座迷宫并非静止，而是还在不断湮灭中快速生长、蔓延。 其范围之广，几乎覆盖了九劫锁情大阵所封镇的广袤空间。 这是楚梦迄今为止，构建出的最庞大、最复杂的幻境！ 也是能抵御最强力量摧折的幻境！ 迷宫的每一块琉璃砖石都仿佛是微缩的星辰，触手冰凉而坚硬。 游弋的守卫虚影散发出真实的杀意与能量波动。 陷阱区域弥漫着灼热或冰寒的气息，空间隐隐扭曲。 这几乎已超越了“浮生绘影”的极致拟真，带上了某种奇异的虚实交织质感！ 楚梦相信，这样的幻境，足以困住破虚以下的修真，也无惧被他们的道法所快速摧毁。 毕竟，禁渊本是锤炼破虚强者的所在，而此时的天地灵潮与法则冲击，虽还远不及当初，但也已相当可怕。 可是还不够。 这样的幻境，虽能困住破虚以下的修真，但也只是暂时。 而一旦幻境被窥破，只要花费点时间，依然可被轻松摧毁。 至于破虚以上的强者，别说依然只手可灭，能不能在对方的神识探查下被一眼窥破，都不好说。 毕竟，破虚境界就像天堑，上下之人根本有着难以言喻的差距。 “来吧！” 楚梦脸色微微发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在这等环境之下，维持如此庞大的幻境，对他的心神和幻真道力都是前所未有的考验。 楚梦眼中燃烧着兴奋的火焰，死死盯着依旧不断湮灭迷宫的狂暴灵潮。 他要看看，自己支撑的极限究竟在何处。 狂霸的灵潮，如同被激怒的巨兽，不断轰击着七彩迷宫！ 咔嚓！ 七彩琉璃光壁，终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光壁上流转的星河图腾剧烈闪烁、扭曲，仿佛随时要熄灭。 迷宫内部，无数条甬道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下轰然崩塌。 游弋的守卫虚影如同泡影般大片破碎。 楚梦一声闷哼，身体微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仗以施展幻真道的神识之力终于到了极限。 迷宫即将彻底湮灭的反噬，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楚梦的神魂！ “不！这并非我的极限！” 楚梦并没有逃离，坚毅的眼神反变的更加疯狂。 双手印诀再变，他不计代价地压榨体内的神识之力，幻真道力再次狂涌！ “浮生绘影·壁垒永固！” 随着楚梦的低吼，刚刚湮灭的幻境之中，无数细小的符文骤然亮起！ 这些符文仿佛不再是虚幻的光影，而是短暂地凝聚成了真实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玄奥道纹！ 重新出现的琉璃披上了一层坚韧的法则铠甲！ 同时，迷宫内部崩塌的甬道，无数道坚韧的藤蔓状光影凭空生长、缠绕，硬生生将破碎的空间暂时“缝合”起来。 破碎的守卫虚影也在七彩光芒中迅速重组！ 琉璃光壁剧烈震颤，新生的玄奥道纹在冲击下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终究没有再次破碎！ 迷宫内部，藤蔓光影不断被撕裂又不断重生，守卫虚影在破碎与重组间循环。 整个庞大的幻境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巨舰，不断被摧毁局部，又不断在楚梦近乎透支的幻真道力支撑下艰难修复、重组、甚至局部强化！ 这是一个极度凶险的拉锯战！ 楚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汗水浸透了他的青衫，身体因为承受着巨大的反噬而微微颤抖。 但他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两颗燃烧的星辰。 每一次幻境的破碎与重生，每一次道纹的凝聚与湮灭，都让他对“浮生绘影”境的极限、对幻境转化的微妙平衡、对如何在狂暴外力下维持幻境结构，有了更深、更彻底的领悟！ 狂暴的天地灵潮，混乱的法则冲击，此刻都成了楚梦最好的磨刀石！ 在这毁灭性的压力下，他体内的幻真道力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精铁，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坚韧。 在这极限的压榨下，楚梦正试图向着那缥缈的第三境——“虚妄真境”，艰难地迈步！ “再来！” 抹去嘴角的血迹，楚梦脸上露出一抹近乎癫狂的笑容。 七彩迷宫的规模，在破碎与重生中，似乎又向外顽强地扩张了一丝，突破到了九劫锁情大阵之外。 此刻若是凌霜楚与凤舞影在，必然震惊于楚梦的疯狂。 因为玄龟灵甲虽可在最后时刻保证楚梦的肉身不被摧毁，可如此癫狂地压榨自身神识去施展幻真道，很可能会落得身存神消的凄惨下场。 到了那地步，楚梦就是毫无意识的行尸走肉！ 楚梦，根本不是在玩火，而是在用命，在刀尖上跳舞。 向那从不曾有人真正见过的幻真道第三境，发起最疯狂最难以理解的冲刺！ 而这样的疯狂，终令楚梦迈出了原本不在他计划之内的意外半步。 突破九劫锁情大阵的幻境，实已不再是纯粹的虚幻。 第13章 幽冥梦魇 今夜便到此为止。 随着幻境迷宫的快速坍塌湮灭，楚梦终于收手。 他知道，这一次已无法重新构建。 因为此刻他的神识之力已被压榨得再无力发动幻真道。 何况，他的肉身哪怕再是强悍，若非有着玄龟灵甲的护持，只怕也已濒临破碎。 还要继续的话，那便不是疯子，而是白痴了。 楚梦转身想走，却不了禁渊深处忽然传来一声低如闷鼓的嘶吼。 声音明明很低，却如天际的闷雷直击楚梦之心，令他刚转的身躯猛然一晃。 七彩迷宫突破到了九劫锁情大阵之外，哪怕只是一丝，哪怕只是一瞬，终归引发了极其恐怖的变故。 禁渊深处，那头千万年前自异界透过裂隙来到寰海界的魔兽，终被惊动。 那本是合欢宗初代祖师留下来进一步锤炼破虚强者的可怖魔兽，本因九劫锁情大阵而随天地灵潮一道被镇压沉睡。 此刻却因楚梦幻境的突破泄露，而被惊醒一瞬。 禁渊深处，粉红与暗金光芒的法则锁链共同汇聚的终点，有着一个巨大的牢笼。 牢笼中央，沉睡着一头魔兽——梦魇兽。 那并非寰海界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巨兽形体。 它更像一团不断蠕动、膨胀、收缩的活体黑暗。 整团黑暗的“表皮”上，覆盖着一层流动的、仿佛由最深沉梦魇凝结而成的幽暗鳞甲，鳞甲缝隙间，不断有粘稠的、散发着硫磺与腐败甜香的黑色液体渗出，滴落深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其核心隐约可见一个不断旋转、吞噬光线的漩涡，漩涡边缘延伸出无数半透明的、如同章鱼触须般的“梦魇之须”。 每一根触须的顶端，都闪烁着一颗颗微缩的、不断上演着不同噩梦场景的眼球。 这些眼球本是闭合的，却因方才楚梦所创幻境的外泄，其中几只悄然睁开了一丝裂缝。 梦魇兽并未彻底苏醒，毕竟九劫锁情大阵仍在。 它就像熟睡之人因蚊虫的袭扰而本能地有了某种动作。 尽管睁眼只是那么一瞬，梦魇兽便因九劫锁情大阵而重新闭眼沉眠，但本欲离开的楚梦却是因之踉跄。 本就枯竭的楚梦神魂，一阵难抑悸动。 无数混乱、血腥、荒诞的碎片景象不受控制地涌入楚梦脑海，试图将他的意识拖入永恒的沉沦。 耳边是挚爱不断响起的无助哀嚎，眼前闪过自己无数次惨死的画面……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楚梦的心脏！ 若非楚梦因修习幻真道已有大成，对于这与幻境有些相似的梦魇景象有了天然抗力，只怕已在这精神侵蚀之下陷入疯狂，再难醒来。 “难不成禁渊之中竟有来自幽冥川的梦魇兽？幸亏大爷因修炼幻真道而对这些梦魇之力有了强大抗力。” 摸摸额头冷汗，楚梦咂咂嘴，强压下翻腾的心悸，将依旧在识海内翻涌的梦幻场景置之不理。 但贪婪之心，忽然涌起。又瞬间压制心中突起的贪婪。 传说中，梦魇兽身上的魔兽心核，那刻蜃梦珠，可是修炼幻真道的绝强助力。 只是因为人人皆是幻真道为废材道法，这才令无人会去打蜃梦珠的主意。 当初合欢宗初代祖师哪怕发现了梦魇兽，想必也只想着用它来锤炼宗门后辈强者的修为，而不曾想过去谋夺蜃梦珠。 至于那个没有远见的十八代，更不用说。 能镇压梦魇兽，已是阿弥陀佛，还夺什么并无卵用的蜃梦珠。 只是，梦魇兽可是连破虚强者都畏惧的可怕魔兽，绝非眼下的楚梦能对抗。 何况此刻的他还神念枯竭，连幻真道都已无法施展，又凭什么去制服梦魇兽。 蜃梦珠虽好，却非现在的他能够贪心的。 一念及此，楚梦立时压下心中涌起的贪念，双足一踏平台，单凭肉身之力如冲天炮一般飞起，直冲禁渊入口。 无数混乱的碎片景象依旧在楚梦脑内不断翻涌，试图将其再次拉入无可逃脱的梦魇。 这便是梦魇兽的能力。 从禁渊入口冲出的楚梦，浑身冷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心脏狂跳不止，头痛欲裂！ 差一点，他便当真被困住梦魇之中了。 本不该如此，但梦魇兽激发的梦境，方才竟然重现了楚梦当初在现实世界的最后场景。 当初，那扇薄薄的玻璃隔绝了生死、斩断了仅有的希望。 让楚梦哪怕舍弃了生命，却依然无法拯救挚爱的佳人。 看着近在迟尺的佳人在里头发出凄厉悲号，楚梦却只能在怒啸的风声中从高楼坠落。 最后闪过他脑海的，只有被扑倒在地的佳人无助挣扎的那双圆润光洁的玉腿。 哪怕奋起抗争，哪怕豁出一切，他依然逃不脱身死的结局，更不曾救佳人于水火。 但就在方才最后的梦境里，他做到了。 一拳轰破阻隔生死的玻璃，揽佳人在怀。 自高楼坠落之人自然也成了那个恶棍。 若那一切并非梦境，该有多好。 他愿用一切来换。 可惜，梦终归是梦，哪怕再是美好。 我的爱人，来生再会。 梦里的相守，终归毫无意义。 轻轻推开怀中挚爱的那刻，楚梦也摆脱了梦魇兽在他识海创造的最后梦境。 呵，据说梦魇兽只会创造梦魇，却想不到带给他的，竟还有一段美梦。 也许是那货竟也知道，无论怎样的梦魇都无法将他困住，所以反其道而行，造了段美梦给他？ “哥们，谢谢你。虽然是假的，但也令我有些高兴。如此便赦免了你方才之罪。等来日我取了你的蜃梦珠，当会留你一条性命。” 一步跨出，刚离禁渊封印的楚梦却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彻底昏迷。 梦魇兽成了压垮楚梦的最后一根稻草，哪怕他不曾沉沦梦魇，却让神识彻底枯竭。 若想恢复，除了极其罕见的修复神识的天材地宝外，唯有晋入蜕凡三境的通窍境，重新锤炼神识。 锻骨强体，洗髓提升天赋，通窍乃重新锤炼神识。 所以哪怕此时的楚梦，当真凄惨到神识之力只如沧海中的一滴水，但若入通窍，依旧能化作浩瀚汪洋。 只是楚梦怎也不曾想到，拒绝修炼的他竟然也将有主动提升境界的那一天。 也不曾想到，本当实力大进的他，竟会暂时落入比先前更不堪的可怜境地。 奶奶的，又得彻底依赖那两女人了。 却不知，当找怎样的借口去修炼，而不至于引起凤舞影那女人新的怀疑。 这是楚梦陷入昏迷前的最后念头。 第14章 绝望与救星 玉莲殿内，死寂如墓。 昨晚还氤氲着醉人暖香、回荡着靡靡呻吟的温柔乡，此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与沉重的绝望。 殿内，本该写满惊恐的各色脸庞，此时却只是有些苍白呆滞。 这些被顾玉妍召回玉莲殿内的合欢宗弟子们，在经历过一次血腥大战后，心志显然已强大了不少。 只是众人难免有些感慨。 本以为劫后余生、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宗门将在顾玉妍这位宗主的率领下、以及靠着楚梦那个大靠山，从而崛起，却不想竟是这般结局。 此次沧澜派几乎是倾尽全派之力而来，远非前次可比，合欢宗哪还有丝毫幸理。 楚梦那位她们本以为的大靠山，直到此刻都不曾现身，显然是闻风而逃了。 扫视着殿内弟子，一幅华贵宫装打扮的顾玉妍，脸色同样苍白如纸。 若是可能，她当不会大启殿门，让合欢宗的弟子尽数躲入这里。 毕竟如此一来，借口“操劳过度”而大白天也在殿内拥其而眠的楚梦，便再无可能瞒过那两女人，而将暴露真正的谋划。 但不这么做，还能如何？ 最强的护宗大阵即将被攻破，玉莲殿便是最后的拖延希望。 毕竟，这里还有楚梦留下的幻境，也许启动之后，还能拖上几许时间。 若能挨到楚梦归来，也许一切仍有希望。 毕竟，照楚梦所言，他的两位护鼎人远超想象的强大。 顾玉妍的目光，穿过殿门，死死盯着苍穹上那层仅存的、流转着微弱七彩光晕的护罩——极乐涅槃阵的最后屏障。 这是楚梦曾耗费心力所修复并强化的最后壁垒。 然而此刻，这七彩光罩正在不断飘摇中陷入彻底崩溃的先兆。 苍穹之上，沧澜派倾尽全派之力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铅云，沉甸甸地压在合欢宗上空。 数以千计的沧澜弟子结成森严战阵，灵力汇聚如海，化作一道道撕裂长空的巨大剑气、焚山煮海的烈焰洪流、冻结万物的寒冰风暴，如同狂暴的雨点，持续不断地轰击在七彩光罩之上！ 轰！轰隆隆！！！ 每一次撞击，甚至都让合欢宗背后那座高耸的神女峰为之震颤！ 光罩上的七彩流光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摇曳、明灭不定，细密的裂纹已同蛛网般在光罩表面飞速蔓延、扩大！ “宗主…撑不住了！” 一名长老口喷鲜血，忽然发出惨笑。 “不如举派投降，献出宗门一切，也许尚能乞得沧澜派留我等的性命。” “宗主，云长老所言有理，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随着另一名长老的出声，又有几位门中骨干随声附和。 唯独那些地位低微的弟子，虽人人脸显绝望却无人吭声。 果然，如楚梦所预料那般，门中还有内奸。 又或者软骨头。 咔嚓—— 一声震彻心扉的、仿佛琉璃世界彻底崩碎的巨响！ 庇护着合欢宗最后希望的极乐涅槃阵，终于不堪重负，如同被打碎的蛋壳般，轰然炸裂！ 无数七彩碎片如同流星般四散飞溅，又在狂暴的灵力乱流中被瞬间湮灭！ 最后的屏障，消失了！ “杀！为叶宗主报仇！替所有死去的沧澜派弟子雪恨！踏平合欢宗！生擒顾玉妍！”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海啸般从天上涌入殿内！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彻底攫住了顾玉妍的心脏！ 她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下意识地望向玉莲殿角落，那道如同雕塑般静立的身影。 白色面纱遮脸的凌霜楚依旧低着头，雕塑般站在玉莲殿内的阴影中。 身周弥漫着亘古不化的寒气，仿佛殿外的滔天杀伐与她身处两个世界。 果然，没有楚梦在，那两女人丝毫不会出手。 似察觉到了顾玉妍的注视，凌霜楚微微抬头，扫过绝望的顾玉妍，又望向更远处的世界。 原本就有的疑惑，此时已在她冰冷的意念中翻涌。 那家伙究竟去了何处？ 借口“操劳过度”，大白天也拥人而眠，实际却根本不在殿内。 她竟被那个无耻的家伙给骗了！ 只是，怎会直到这刻还不曾现身？ 以他的性子，这等热闹，不该缺席。 更不用说，此时他口口声声所言的“挚爱”，已处身死边缘。 这家伙，究竟是另有诡计，还是……竟出了意外？ 一念及此，凌霜楚冰冷的心猛然一震。 她实不屑那家伙会有什么谋划，可若当真意外身死....... 眼见凌霜楚只是漠然而视，顾玉妍终放弃了心中最后的一丝奢望。 紧咬红唇，顾玉妍正要发动楚梦留在玉莲殿内的布置，为自己与弟子争取最后的那么一点点苟延残喘的时间，却忽听谩骂声如同炸雷遥遥传来。 “草它龟！冲你大爷！赶着投胎啊？” 熟悉的嚣张喝骂，突兀地冲入震天的喊杀声中，如同在滚油里滴入了一滴水。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只见玉莲殿后方，忽然打开了一个秘密机关。 那正是通往地底禁渊方向的传送通道。 一道踉跄的身影，正艰难地迈步而出。 是楚梦！ 但他此刻的模样，与平日那副嚣张欠揍的纨绔姿态判若两人！ 一身衣衫破烂不堪，被撕裂成条状，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和黑色的、仿佛被某种恐怖能量灼烧过的焦痕。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不由自主让人联想到那种纵欲过度的色棍。 脚步更是虚浮蹒跚，仿佛随时会摔倒。 若非浑身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殿内众人都会以为这货是因纵欲过度而导致了这种虚脱。 无数道目光或惊疑不定、或满是惊喜地落在这个看起来重伤垂死、却终归及时出现的家伙身上。 “楚梦！” 顾玉妍失声惊呼，眼中瞬间涌上复杂难明的情绪。 是绝望中看到一丝光亮的希冀，还有对他这副惨状的心惊与不解，而更多的却是关切、担忧。 “美人儿你稍等。我现在的身子，可没办法跟你嘿咻嘿咻，虽然你现在这幅华贵打扮别有诱惑、令我心动不已。” 楚梦停下脚步，扶着旁边一根殿柱喘气，抬起那张苍白却依旧挂着嬉笑的脸，看着顾玉妍，语气依旧是那么无赖欠揍。 “哎呀，走不动了。凌姐姐，赶紧把我扛出去。别让外头那些龟蛋给冲了进来，惊到了这里的美人。” 说话间，楚梦向着依旧隐于殿内一角的凌霜楚招手。 “一直都只有我当搅屎棍的份，哪容得到那些混账搅和我的好事。那些混账坏了我花费大量心血重布的大阵，凌姐姐不介意替我好好教训他们吧？” 第15章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凌霜楚一步跨越空间，来到楚梦身旁，只一扫视便知对方尽管看起来虚弱不堪、但实无大碍，顿时放下先前悬着的心。 玉掌一拂，凌霜楚便将楚梦缓缓送至殿门之外。 只是虽遵命而动，凌霜楚口中的言语却令楚梦很是意外。 “我只负责护你，其他与我无关。” “凌姐姐这话说的。那些家伙必要杀我，你也不宰了他们？” “凤舞影说的对，往日每次你遇到危险，我都急着出手护你，这才纵容了你的肆意妄行。所以，从今往后，我只保你不死。如此，你想必会大有收敛。” 楚梦闻言一呆。 竟被凤舞影那女人给坏了事？ 所以，今日若想保全合欢宗，竟得另想他招了？ “顾大宗主是我的挚爱，即便她遇危险，姐姐你也不救？” 面对楚梦的试探，凌霜楚冷冷轻哼。 “只保你，余者皆跟我无关。” “好姐姐你不会当真这般绝情吧？” 恳切之间，楚梦抬头上望。 目光越过那些杀气腾腾、正自天而落的沧澜派修士，落在了如同神祇般高高在上、俯视着一切的几道身影上。 沧澜派掌门西门无望，以及他身后那几位，气息渊深如海、赫然都是破虚境界的各峰峰主。 西门无望与其左侧那位，更是化神初期的至强存在。 “上面的老头，你们今天算是又惹怒大爷我了。” 听到楚梦的喝骂，凌霜楚不禁脸色微变。 哪怕已收到了她的警告，这货依旧敢如此嚣张？ 难道是吃定她了，真还以为自己会像曾经那般，为了彻底护其安全，动手清除所有威胁？ 这个混账！ 西门无望面如冠玉，三缕长须飘洒胸前，一身玄青色道袍纤尘不染，周身缭绕着淡淡的、仿佛能镇压一方天地的法则光晕。 看到楚梦的出现，他原本淡漠的面色终于微微一变。 这个区区蜕凡洗髓境的混账，想必就是那个搅屎棍了。 没想到只是过了数日，这搅屎棍竟也突破了一重境界。 只是那又如何？ 今天，无论这搅屎棍背后的护鼎人有多强、出身的宗门是哪派，都已挡不住他痛下杀手。 没有人，能在杀了沧澜派的一位峰主并灭了数百弟子后，不付出身死的代价。 一直以来，西门无望都只是让派内弟子出手攻击合欢宗的护宗大阵，而自己与诸峰主都不曾出手，为的便是保留所有实力，对付那两位护鼎人。 “你便是楚梦？” 面对楚梦的嚣张喝骂，西门无望已将深沉的怒火化作了最冰冷的杀意。 西门无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天地间的嘈杂，带着化神大能特有的威压，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 原本正嘶吼的沧澜派弟子顿时人人噤声，前冲的步伐更是凝于原地。 “你没走，很好。省得本座再去寻你。叶傲天师弟之仇，合欢宗之怨，今日，一并了结。” 随着西门无望缓缓抬手，掌心之中，一枚古朴的、仿佛承载着山岳重量的玄黄玉印开始凝聚，散发出令空间都为之扭曲的恐怖威压！ “了结？” 楚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猛地挺直了腰背，尽管这个动作让他疼得有些龇牙咧嘴、额角青筋暴跳，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更加张扬，更加疯狂！ 他不再看西门无望，反而猛地扭头四顾，对着身周，用尽全身力气，爆发出石破天惊的狂吼。 “凤妹妹，还不赶紧出来！” 这一声吼，中气十足，哪里还有半分重伤垂死的虚弱？ “看戏看够了没有？给哥哥我宰了眼前这些聒噪的货色！” 楚梦指着天上的西门无望和那几位峰主，手指几乎是想要戳到对方脸上，斩钉截铁的语气，充满了极致的嚣张与赤裸裸的无视！ “今日若宰干净了，哥哥我就听你话！乖乖修炼！绝无二话！” 凌霜楚不愿像曾经那般动手，却是正好。 他正愁着当找怎样的借口去修炼，才不至于引起凤舞影那女人新的怀疑。 如今却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楚梦之言，顿令满场皆惊！ 顾玉妍和合欢宗弟子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沧澜派众人更是勃然变色，怒发冲冠！ 西门无望眼中寒芒爆射，杀机瞬间沸腾到了顶点。 区区洗髓境的蝼蚁，竟敢如此大放厥词，将他们这些化神大能视为待宰猪狗？ 还要以此作为交易？ 护鼎人再强，还能挡得住他们这些化神大能的合力？ “小畜生！你找死！” 西门无望身后，一名脾气火爆的赤发峰主再也按捺不住。 伴着一声怒吼，元婴后期的恐怖灵力轰然爆发。 一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巨斧虚影瞬间凝聚，携裹着滔天的天地灵力撕裂空间，带着焚灭八荒的恐怖威势，朝着楚梦当头劈下！ 他要将这个狂妄的蝼蚁连同他脚下的地面一起，劈成飞灰！ 出乎楚梦的意料，他并未等来凤舞影的回应。 身周更未出现那道娇艳如火的美妙身影。 但就在那烈焰巨斧虚影即将吞噬楚梦的千钧一发之际，凌霜楚终于动了。 甚至没有看那毁天灭地的巨斧虚影一眼，也没有看暴怒出手的赤发峰主。 凌霜楚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法则之尺，瞬间锁定了西门无望！ 就在西门无望因楚梦的狂言和赤发峰主的暴起而心神激荡、杀意锁定楚梦的刹那——那种实质性的、足以瞬间碾碎问道结丹境修士神魂的恐怖杀念刚起的刹那！ 凌霜楚动了。 任何对楚梦造成实质威胁者，必须立刻清除。 这是凌霜楚的底线。 更不用说，此时她的出手，还因楚梦之言而将令凤舞影欠她一个人情。 凌霜楚如何能不动？ 她只是朝着西门无望的方向，极其平淡地抬起了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焚山煮海的天地灵气波动。 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仿佛由“终结”与“寂灭”概念凝聚而成的霜白色寒气，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出现在西门无望的眉心之前！ 西门无望脸上的淡漠与杀意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周身缭绕的法则光晕疯狂暴涨，试图凝聚成最强的防御！ 他身旁与身后的几位峰主也感应到致命的危机，齐齐怒吼，各色护体神光瞬间亮起！ 但一切就像螳臂当车。 那道霜白寒气，化作炫目的冰魄神剑，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牛油，无视了一切防御道法、护体法宝。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轻响。 冰魄神剑没入西门无望的眉心。 第16章 演戏自要演得更真一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西门无望抬起的、凝聚着玄黄玉印的手僵在半空。 他脸上的惊骇、眼中的神采，如同被瞬间抽干，只剩下空洞的死寂。 紧接着，一层漆黑玄冰，以他的眉心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极其迅速地蔓延开来！ 咔嚓嚓…… 细密的冰裂声响起。 西门无望的身体，连同他尚未发出的恐怖攻击、他凝聚的法则光晕、他身上那件流光溢彩的护身道袍…… 甚至是西门无望身周被锁定的那一片空间，都如同脆弱的琉璃艺术品。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无声无息地崩解、碎裂、化为漫天晶莹剔透的黑色冰晶粉末。 簌簌飘落。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没有神魂逃逸。 一位威震寰海、屹立于化神之巅的绝顶强者，沧澜派掌门西门无望，连同他即将发出的毁天灭地一击，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彻底地从世界上抹去！ 连一丝尘埃，一缕气息，都未曾留下。 至于那柄已经劈到楚梦头顶、威势滔天的烈焰巨斧虚影，如同失去了根基的沙堡，同样无声无息地溃散、湮灭，化作点点火星消散在空气中。 出手的赤发峰主保持着挥斧的姿态，可直到他的身影亦化作尘埃的那一刻，他都无法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因为凌霜楚似乎并未曾向他出手。 死寂！ 无比恐怖的死寂！ 几位峰主在一阵瑟瑟发抖后，这才想起赶紧探查自身。 幸运的是，他们身上未见任何伤势。 暂不会步入那两人的结局！ “渡、渡劫巅峰？” “你、你究竟是谁？” “寰海界，怎可能有这般可怖的存在！” 面对这些峰主的失声惊呼，凌霜楚依旧微低着头，毫无回应。 她毕竟不是凤舞影，还不想滥杀。 哪怕因为楚梦的交易。 她的底线，只是保楚梦无恙。 楚梦似乎也并未感到意外。 只是凤舞影既然不在，那他原先的谋划当还得再半推半就地演演戏。 抬手理了理自己额前被巨斧所带劲风吹乱的、沾着血污的头发，然后对着那漫天飘散的、属于西门无望的黑色冰晶粉末，极其不满地撇了撇嘴。 “啧，凌姐姐，你也太不讲究了。” 指指那些黑色冰尘还能隐约勾勒出的浅浅痕迹，楚梦轻蔑撇嘴。 “都化了黑灰，让我踹两脚出出气也不行了。若是凤妹妹出手，当会给我留个人肉沙包的。毕竟我遂了她的意、让她高兴。咦。” 随着一声轻咦，楚梦目光扫过那几位还在瑟瑟发抖的沧澜派各峰主，以及那黑压压一片、却如同呆头鹅般的沧澜弟子，脸上又露出了那招牌式的、嚣张到欠揍的笑容。 “喂，你们这些家伙运气不错。” “既然凤妹妹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却也不想再多造杀孽。所以你们也因此能留条性命了。” “好滚了。只是记住，过些天我会去你们沧澜派，记得将派中最好的东西都拱手奉上，算是我这会对你们善心大发的回报。” 一片死寂中，只剩下楚梦那惫懒而嚣张的声音在回荡。 “都给我记住，从今往后，合欢宗由我楚梦罩着。谁还敢上门闹事，我不介意将其彻底灭门！” 凌霜楚打断了楚梦的嚣张狂言。 “废话少说。记住你方才答应的，好好修炼。” “修炼？咦，不对啊。我方才可是跟凤妹妹许的承诺，可现在是凌姐姐你.....” 楚梦装出一脸的意外。 “我是替她出的手，自然也算。” 凌霜楚的声音依旧冷冽，只是稍稍多了些从未有过的急躁。 “那怎么能算。何况，你也没照约定将他们都宰了啊。” 楚梦这话一出，原本还傻在原地的沧澜派弟子顿时像被捅了窝的马蜂，“轰”的一下四散狂飞。 至于那几位峰主，更是直接施出全身修为、破开虚空，落荒而逃了。 开什么玩笑。 那混账竟是当真要他们全部死绝才肯满意。 绝不能再给那女人反悔出手的机会！ 虽说西门无望的败亡算是有些冤，并未来得及借助鼎炉之主的力量爆发最强状态，可那女人岂非也同样不曾那般做？ 那女人只怕已晋渡劫巅峰，随时都能破界飞升。 放眼整个寰海界，只怕唯有圣地才能有与其匹敌的存在。 面对众人的逃离，凌霜楚并未出手阻止。 楚梦同样不在意。 为了以后的演戏能演得更真一些，这货正忙着跟凌霜楚耍嘴皮子。 “凌姐姐是凌姐姐，凤妹妹是凤妹妹，岂可一概而论。不修炼，打死不修炼。修炼这种辛苦事，哪有当搅屎棍来得快活。再说，以姐姐你俩的实力，我修不修炼，根本就毫无影响。” 论斗嘴，凌霜楚连凤舞影都斗不过，更不用说楚梦这货了。 所以她立时转移了话题。 这种事，便让凤舞影去头痛吧，反正她已让对方欠了个人情。 “你闭嘴！我问你，你先前去了哪里？” 冷霜楚从未有过的寒目冷叱，似吓得楚梦一呆，但转瞬之后这货又发嬉笑。 “我这不是想找点药么。夜夜那个七次郎的，便是铁打的我也有些吃不消。可身为男人，我又不能说不行。所以本想偷偷摸摸出去找些药，再展雄风，却不料竟遇到个内奸。” 楚梦的无耻之言，顿让冷霜楚有些微微脸红。 可还不等她出声叱喝，楚梦挥了挥拳头，又得瑟起来。 “一个区区纳灵境的家伙，竟也敢跟我动手。咱现在可是洗髓境，光这拳头也足够将她揍趴。” 一个洗髓境的废物竟敢大言不惭地藐视超其一个大境界的纳灵。 若换一人说这种狂言，凌霜楚必然冷笑讥讽，可楚梦...... 这家伙的肉身，的确是有些过于强悍，何况还身着玄龟灵甲。 “若非看在她是个女人的份上，早一拳呼死。唉，只可惜我这怜香惜玉的心啊，一时下不去重手，这才搞了一身的伤。” 眼见楚梦这货不仅无耻，还没完没了地吹嘘，凌霜楚羞怒之余很有些不耐烦。 “闭嘴！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先打断你的腿。与其死在别人手中，不如死于我手。” “凌姐姐生气了？真生气了？好吧，我保证。虽然我自认这天下间实很少有人能真正伤到我.......” 看着凌霜楚几欲吃人的冷厉眼神，楚梦终是心虚闭嘴。 “顾大美人，你先好好收拾下残局，我去幻梦楼了。我怕再跟你一道待着，又忍不住想嘿咻嘿咻，可凌姐姐又不许。” 顾玉妍虽知楚梦是在演戏，可当众说这种放浪之言依然令她闹了个大红脸。 至于冷霜楚，则是真恨不得能一脚踹飞眼前这个货色。 第17章 演好戏，占便宜 在幻梦楼整整待了三日，楚梦几乎将楼内所有的典籍都彻底翻了一遍。 干等凤舞影的日子，显然很是无聊。 可神识未复，他又修不得幻真道，也就当真再无事可做。 所以等凤舞影出现的那一刻，楚梦心中之喜，简直难以言喻。 “凤妹妹，你终于回来了。当真想死我了。” 楚梦冲上前去，恨不得能给这妞一个狠狠的拥抱。 轻巧地一个闪身，凤舞影躲开了楚梦的搂抱，媚眼斜睨，呆萌中带着娇憨。 “想我？我才不信哩。你天天乐不思蜀，只怕早将我忘了。” “怎么可能。对凤妹妹的思念，我苍天可鉴。” 说话间，楚梦指天发誓。 发自真心实意的喜悦，可丝毫不用演。 “别尽说骗人的鬼话。若你当真想我，那还不赶紧修炼？凌姐姐说了，你这次可许下了承诺。” 凤舞影的美眸弯成了一抹新月，企盼之情分外动人心弦。 想要的终于来了，却不能直接应下。 这小妖精，可鬼得很。 楚梦呵呵一笑，搓着双手耍起一贯的无赖。 “承诺自是许了，我楚梦君子之言自也驷马难追。可妹妹你那时不在啊，凌姐姐做的可不能算数。何况，她也没像我说的那般杀光那些货色。” “你、你又耍赖！” 凤舞影跺脚娇嗔，内心实是恨不得能抓住这货狠狠痛揍一顿，逼得他立时修炼。 “妹妹你也知道，我这人很懒。修炼这种苦事，当真是......” 眼见凤舞影的脸已忍不住泛起了真正怒意，楚梦也知道差不多了，便眼眸一转改了口风。 “算了，谁让我因你这些天的离开而发现我是当真那般疼你。修炼便修炼，但......” “但什么？” 凤舞影大喜，这会脸上的那幅表情却再非伪装。 “让我抱抱，我便立马修炼！” 这色棍，想找死！ 玉容一沉，凤舞影终一个闪身扭住了楚梦的耳朵。 “还想不想抱？” “想......唉疼疼疼。妹妹放手，我错了，我错了。” “错了还不赶紧修炼！” “好，我修我修。” 等凤舞影放手，楚梦却又捂着被扭红的耳朵咕哝。 “当真亏大。抱都没抱到，却得像牛马一样苦练。” “你又嘀咕什么？” 凤舞影的脸上泛起一抹娇憨笑容，眼眸中却射出隐隐杀气。 “没。我这就修炼，保证最快突破到通窍。” 楚梦席地而坐，当真摆出立马修炼的模样。 早知道这样的手段有效，那当初..... 以后但凡这货还想偷懒不修炼，是不是也可...... 不成，这货怕是会借此当真占她便宜！ 凤舞影芳心深处正在交战，刚刚摆出修炼架势的楚梦却又苦脸叹气。 “凤妹妹，你看我这身体还未能恢复，是不是容我再休息个几天？” “小混蛋，既已答应哪容得你再耍诡计！” 面对楚梦的再耍无赖，刚刚喜上眉俏的凤舞影差点发狂，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泼辣。 “西门无望的灰都凉透了，你还想赖账？谁给你的胆子！今日，要么你再升一个境界，给我看到实实在在的突破，要么……” 一缕涅槃真炎诞于凤舞影的指尖，下一刻猛地窜高，化作一只振翅欲飞的火凤虚影。 “要么老娘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涅槃’！” 呃，这是真急了。 连“老娘”这种粗口都给爆了出来，完全巅峰了她以往伪装的人设。 楚梦知道再不能继续演戏，也没必要再演，遂低眉顺眼地应声。 “凤妹妹何至于此…...我练、我练便是了。包妹妹你满意。” 那副模样，活脱脱一个被压服了的小无赖。 凤舞影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线，头一次带着掌控一切的傲然。 真以为老娘压不服你个小无赖？ 若非是凌霜楚那女人一直干涉，早让你这混蛋跪舔了。 凤舞影屈指一弹，三样流光溢彩的物件便悬浮在楚梦面前。 九窍通神丹。 龙眼大小，通体氤氲着七彩霞光，丹体表面有九个天然形成的窍穴，正缓缓吞吐着精纯到极致的天地灵气。 此丹乃淬炼神魂、贯通窍穴、突破通窍境的顶级圣药，价值连城。 万载空青玉髓。 一截婴儿手臂粗细、通体碧绿剔透的玉髓，内里仿佛有液态的星辰在流淌。散发出清凉温润、滋养神魂本源的气息。 是稳固境界、修复神识的无上奇珍。 引星聚灵阵盘。 巴掌大小的古朴阵盘，刻满玄奥星图。 一旦激发，可引动周天星辰之力，汇聚磅礴星辰灵气，形成远超洞天福地的修炼环境。 “服丹！炼髓！启阵！” 凤舞影的命令不容置疑。 “今日，我要看到你踏入通窍境！少一息，都不行！” 这等绝世之宝都全给拿出来了。 楚梦自是欣喜无比。 九窍通神丹与万载空青玉髓不用说，只能这会自己用了，可引星聚灵阵盘，往后还能交给顾玉妍。 这对合欢宗来说，可是极好的改造山门的宝贝。 演好戏，占便宜。 只不知，等入了通窍境，往后又得如何才能不再继续修炼了。 算了，日后之事日后再说。 先入了通窍、复了神识再说。 楚梦“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三样足以让化神修士都眼红的宝物。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猛地将九窍通神丹塞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炽热洪流直冲四肢百骸！ 同时，他双手捧起万载空青玉髓，贴在眉心，冰凉温润的气息瞬间涌入识海。 至于引星聚灵阵盘...... 楚梦抬头向凤舞影露出苦笑。 “怎么用？我还引不得天地灵气......” “你这个废物！” 一声轻哼，凤舞影抬手打出一缕灵力，注入引星聚灵阵盘！ 嗡！ 阵盘亮起的瞬间，无数道璀璨的星光自虚无中垂落，穿透幻梦楼的穹顶，如同银河倒灌，将楚梦彻底笼罩！ 磅礴精纯的星辰灵气，混合着九窍通神丹的药力、万载空青玉髓的滋养，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近乎液态的七彩洪流，疯狂地涌入楚梦体内！ “呃......啊！” 楚梦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低吼。 身体剧烈颤抖，皮肤表面青筋暴起，如同有无数条小蛇在皮下钻动。 七彩的灵光在他周身毛孔喷薄而出，混杂着体内排出的丝丝污浊杂质。 锻骨、洗髓，虽已让楚梦脱胎换骨、肉身变得无比强悍，可依然难免留下了一些杂质。 这本该是在他日后进入问道境后，再依靠引入躯体的天地灵气来冲刷，但此时却因这些宝物而被强行彻底驱除。 刮骨剔肉般的痛苦，无以复加。 世间从没有只占便宜而不付出代价的好事。 第18章 虚妄真境 凤舞影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在她看来，这是楚梦身体在承受巨大能量冲击、强行破关的正常反应。 这小子虽然惫懒无赖，但天赋根骨确实妖孽，怪不得能同成道尊与魔主选中的鼎炉。 此刻有她提供的顶级资源，突破通窍境水到渠成。 也不枉费她这些时日的辛苦。 本以为还得再耍些手段的，却不想今日竟是轻易达成。 时间一点点过去。 幻梦楼内，星辰之力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七彩灵气翻涌如沸。 楚梦身上的气息开始剧烈攀升，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正在积蓄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洗髓初期，洗髓中期，洗髓巅峰。 很快，巅峰的小境界壁垒，在如此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如同纸糊般破碎。 轰隆！ 一声沉闷却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响，在楚梦体内炸开。 他周身喷薄的七彩灵光骤然收敛，随即猛地向外爆发！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凝练、带着洞穿一切阻碍意味的磅礴气势冲天而起。 通窍境，成。 就在这一刹那，异变陡生！ 楚梦那因强行“表演”突破而刻意营造的痛苦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空洞与深邃！ 他干涸多日、如同龟裂河床般的神魂识海，在突破通窍境带来的境界层次跃迁、以及三种宝物的滋养强化下，瞬间被汹涌而至的、浩瀚无边的力量填满。 更超过楚梦想象的是，这股力量所带来的并非单纯的通窍境修为。 识海中央，凝结出了一颗真印。 与那日他种入顾玉妍体内的有些相似，却又有明显不同。 这颗真印，并无任何光彩，反是呈现出一种混沌的、仿佛包容了所有色彩又超越了所有色彩的“无”色！ 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照亮了楚梦的整个识海！ 虚妄真境！ “原来如此…虚非虚，实非实…心之所至，即为真源。” 这才是真正的幻真道。 楚梦的意识在浩瀚的神魂汪洋中喃喃自语。 充满浩瀚魂力的识海，就像无垠的、倒映着无尽星空的精神之海。 每一滴“海水”，都蕴含着他对虚实的领悟。 幻真道印，在混沌中旋转。 九窍通神丹所余下的药力、万载空青玉髓仍多的滋养，以及引星聚灵阵盘引导的庞大天地灵气，不再化作楚梦体内的无尽灵力，而是皆随其心念，源源不断地转化为魂海之水。 这一刻，楚梦已明白，自己再无需通过繁琐的印诀和魂力去“编织”幻境。 只需一个念头，魂海便会随之翻涌，幻真真印随之转动之下，一切便可实现。 如今，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已不再那么分明。 幻真道所幻一切，只要他愿意，当可化作真实存在。 即便并不能长久，但哪怕只是一瞬，也将与曾经有了天地之别。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能改易现实规则的波动，以楚梦为中心，悄无声息的出现，却是转瞬之逝。 短暂到令凤舞影也无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楚梦似乎在突破境界的瞬间仿佛发生了什么异变。 笼罩着他的、由引星聚灵阵盘汇聚而来的磅礴星辰灵气，倏然消失。 凤舞影脸上的满意笑容瞬间凝固。 如此磅礴的灵气，怎会骤然消失？ 难道这家伙的身躯，当真是个无底洞？ 她本还以为，三种神物的力量，至少足以支撑这货再上一个境界，踏入问道之境。 一双能洞穿虚妄、焚灭万物的赤红眼眸，死死盯着楚梦，想要窥破对方体内的变故，却只看到浩瀚无比的魂海。 这家伙的魂海，怎会在进入通窍之境后便得如此庞大？ 只是，这又有何意义？ 要知道，魂海无论如何庞大，也只是让修者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而已。 而作为修真者力量的根本，当是神府。 更加庞大的神府，才能容纳能多的灵力。 更加庞大的神府，才能引导更强的天地灵气！ 这家伙，别不是急于求成而至使修炼出了某种岔子吧？ 凤舞影，这位掌控涅槃真炎、屹立于巅峰的强者，一时之间感到极大的难解与怀疑？ “你……” 凤舞影霍然起身，周身真炎不受控制地升腾，连空间都开始扭曲融化。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担忧。 “你做了什么？” 楚梦缓缓抬头。 眼中的空洞与深邃已然敛去，看向凤舞影的那刻重新恢复了惯有的嬉笑。 “我还能做什么，就是利用一切去突破啊。这不如你所愿，突破到通窍境了嘛。呃，凤妹妹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竟练错了？” “错？怕是错的离谱！” 凤舞影用力敲了下楚梦脑袋。 “说，你是不是将突破境界后的所余一切都去壮大魂海了？你个笨蛋！” “没啊。” 楚梦立时摇头。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神府才是修道者根本，哪会去壮大无用魂海，当然是用来.....等等。” 双目盯着凤舞影，楚梦满是迷惑。 “难不成，神府还能在修炼之时、利用灵气去刻意壮大？而非随着境界而自行变化？哎呀，凤妹妹，你咋不早说！” “这还用我说！但凡是个修真者，都明白这个道理！” 凤舞影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破境之际用多余的力量去壮大神府，实也是下策。 毕竟对于修真者而言，境界的提升才是最首要的。 哪一个不是在破境之时，利用所余力量去尽可能地巩固境界、甚至再有提升，哪怕只是些许，也比用去壮大神府更好。 毕竟神府的壮大，对绝大多数修者而言，实是再无破境可能之际才会做的选择。 如果说境界的提升，就像将河化江、化江成海，那么壮大神府不过去拓宽河道。 孰轻孰重、孰先孰后，自无需多言。 方才凤舞影之所以不曾刻意点出，便是怕眼前的家伙故意另辟蹊径，压着本能提升的境界不提，而去壮了神府。 毕竟这次只是被逼修炼，她可还得担心这家伙又寻了借口而断了修炼。 “我真不知道。我啥都没做。” 楚梦摊摊手，一脸的无辜。 不是刻意去壮大的魂海便好。 只是，那又如何解释如此庞大的力量怎会既无法继续提升这货境界、也不曾壮大神府？ 凤舞影很是难解。 难不成，这货的身体竟比她原先所想的无底洞更加无底？ 貌似也只能这般解释了。 这可苦了她往后的日子了。 想要这货境界再有提升，只怕除了逼其不断修炼外还得多寻各种天材地宝。 第19章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凤舞影还在气苦，楚梦却发哀叫。 “奶奶的，当真是又痛又累。凤妹妹啊，承诺的事我可算办到了，修炼也修炼了，境界也突破了。” 缓缓起身的楚梦，装出一幅痛苦劳累的模样蹒跚地行向楼外。 “没别的事，我得先去睡个好觉休息休息。凤妹妹，回见哈！” 看着楚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凤舞影却是陷入了凝思。 貌似有哪里不对，可她又偏偏想不出到底不对在何处。 “楚梦…...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鬼？” 凤舞影的喃喃自语得到了意外的回应。 “身为道尊与魔主的双重鼎炉，他的身上必然有我们难以理解的秘密。” 随着清冷话音，凌霜楚悄然出现在凤舞影的身旁。 “只是你又何必困扰这些。一切既是那两位的谋划，我们只要恪守自身职责便可。他无法逃过既定的命运。哪怕他想抗拒。” 远眺楚梦离去的背影，凌霜楚的眼眸中，头一次露出自嘲与无奈。 有些东西连她都无从选择，何况区区一个鼎炉？ 何况还是那两位的鼎炉！ “虽然我本不同意你逼迫他修炼的计划，但至少这次，我帮了你。” “什么帮我，帮我岂非就是帮你自己？只有那家伙更快达到那个境界，我俩才能更快摆脱可悲的护鼎人命运。难道你当真喜欢跟那货在一起，还被他不断使唤、利用？” 面对凤舞影的嘟嘴反驳，凌霜楚只是冷冷重复了一句话。 “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真是......好吧，算我欠你。” 两女并不曾发现，走出幻梦楼的楚梦，嘴角已露出一抹隐约笑意。 感受着魂海从未有过的浩瀚、看着那混沌的幻真真印，楚梦在内心悠悠低语。 “虚妄真境？原来指的便是虚妄亦真。如此看来，也许在这之上，当另有境界，哪怕连传说都无。” 只是，既连传说都无，他又要如何去找寻？ 蜃梦珠？ 也许这东西，会对他有所帮助。 如今，有修炼的借口可用，当可利用两女去对付梦魇兽。 只是直接去不行，他还得恢复下原本的人设，等凤舞影恼怒逼他之际，再加巧妙引导。 想到这里，楚梦一瘸一拐地直奔玉莲殿。 “那个色棍！” 穿透幻梦楼的墙壁，窥视着楚梦身影的凤舞影忍不住发出一声低骂。 “口口声声说着又痛又累，却是又寻那女人荒唐去了。也不怕被榨成人干。”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的好色荒淫。” 话虽是这么说，但连凌霜楚也不曾真正料到，楚梦这货故态复萌之下，竟会又无耻到那等地步。 一连三日，这货都将自己与顾玉妍一道关在玉莲殿内，不曾离开一步。 等凤舞影委实忍耐不住，一脚踹破殿门，想要将这无耻家伙强行拎出之际，这货却裹着锦被滚来滚去，嘴里哼哼唧唧。 “疼…...骨头缝里都还疼。用虎狼之策逼我破境的痛，简直不是人能忍的。顾大美人照顾了我这几日，我都未能恢复。修炼？不修了！打死也不修了！谁爱修谁修去！” 楚梦脸色苍白，眼神涣散，活脱脱一幅被榨干了的模样。 这更令凤舞影气恼。 这是以为她不知道？ 疼的要死，还能夜夜笙歌？ 未能恢复？ 还不是自己好色给作的！ 不行双修大法，而只是享乐，夜夜七次郎什么地，没真成人干就已经不错了。 一脚连人带被踢飞楚梦，再不想伪装的凤舞影眼眸几欲喷火。 “小混蛋！吃干抹净就又想赖账？” 眼见凤舞影居高临下的气势像要吃人，楚梦却是把脑袋往锦被里一缩，只露出一双畏缩的眼睛。 “凤妹妹，修炼…...修炼不止是苦，还真的会死人的！你看我这小身板，再来一次非得散架不可！让我缓缓…...缓缓行不行？你也不想我当真一命呜呼、不能再送你好吃的美食吧？” “缓？缓到猴年马月？” 凤舞影冷笑，一把揪住楚梦的耳朵。 在后者的哀嚎声中，她俯下身，因怒而有些嫣红的脸，几乎贴上楚梦的鼻尖。 “你不是很喜欢当搅屎棍，到处抢东西吗？这次，老娘好好陪你‘玩’！那些宝贝在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借’！既能满足你的‘爱好’，又能助你修炼，少受辛苦，两全其美！由不得你不去！” 当搅屎棍抢宝贝？ 这确实是楚梦的“老本行”。 他眼神“挣扎”了一下，似乎被这“两全其美”的提议说动了几分，但随即又颓然地垮下肩膀，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种极致的深情。 “唉…...凤妹妹，当搅屎棍，我自是喜欢的。可你也知道，我是个真正的情种，如今既已心有牵挂，又如何能再远行？” 楚梦坐起身，满是深情地看向呆立一旁既畏惧又心忧、还带着无措之情的顾玉妍，轻轻叹息。 “前几日沧澜派虽被赶走，却未全灭。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来。何况，我这搅屎棍惹的仇家可是不少。即便他们不敢再明面上出手，可玉妍和合欢宗......若我不在，她们怕成砧板上的鱼肉。” 捂着自己的心口，楚梦脸上的表情深情地差点让凤舞影也动容——若是她不知这货本色的话。 “我知你不信我是真正的情种。可我哪怕为了玉妍舍弃我毕生最大的爱好，我也心甘情愿。我绝不会只顾自己逍遥快活，而将心爱的女子置于险地。” “你当真不从？” “不从！” 楚梦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若非早看穿这货好色且只知荒淫的本质，还真要被这货给骗到了。 等等。 装情种？ 既然如此...... 凤舞影美眸一转，忽然闪身到了顾玉妍身旁。 “你若真是情种，就不怕再耍无赖而惹得我杀了你的挚爱？” “别！” 楚梦骤然变色。 “好商量，一切好商量。” 从被中跳起的楚梦，冲到了顾玉妍身旁，一把将其搂入怀中之后，方才大松口气地哀求。 “凤妹妹，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毕竟只有自身强了，才能真正去守护自己的珍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凤舞影不耐打断，脸上杀意暂消。 “只是要走可以，但必须给玉妍，给合欢宗，留下一个万无一失的退路！否则，我楚梦寝食难安，哪还有心思去当什么搅屎棍、抢什么宝贝、又修得什么炼！” “退路？” 凤舞影皱眉，眼眸盯着楚梦。 “就这破地方，还有什么退路？你别不是想让我替她们打造什么超强大阵，以此拖延时间吧？” “有！” 楚梦眼中“迸发”出希翼的光芒。 “禁渊！” “禁渊？” 凤舞影和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阴影中的凌霜楚一道，目光同时投向地底深处。 “对！就是禁渊！” 将顾玉妍的头紧压在自己胸口，以防早已知晓自己谋划的佳人不小心露馅，楚梦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 “我这人吧，虽是怕苦怕累、喜欢享受，但又如何真能对凤妹妹你的付出无动于衷？一直以来，你看着虽凶，但实也是为我着想。所以，这几天，我实一直在跟玉妍商量，如何既能让凤妹妹你满意，又能解除我的后顾之忧。” “凤妹妹，凌姐姐，你们是不知道，禁渊那地方，可有合欢宗初代祖师留下的真正底蕴！当初倾尽全宗之力布下的‘九劫锁情大阵’，虽本是用来镇压禁渊，但也因此成为合欢宗最坚固的堡垒。而且，若加简单改造，那里也将成为合欢宗最好的修炼场所。” 楚梦挥舞手臂，唾沫横飞间开始变本加厉地胡说。 禁渊乃是两界规则混乱、狂暴灵潮肆虐的所在，寻常修士进去就是找死。 这两女自然是知道的。 但对于楚梦所言，合欢宗的祖师在渊底核心，留下的那座‘九劫锁情大阵’，威力强到连渡劫老怪都能镇压，两女自然有些不信。 只是楚梦信誓旦旦地表示，那阵法融合了祖师的破虚道则，连禁渊都能镇压，自无惧强敌，又一时间难免有些将信将疑。 “只要咱们把祖师留下的大阵，稍加打造，必成合欢宗最后的‘不破堡垒’。如此一来，别说区区化神，就是渡劫老怪来了，一时半刻也休想攻破！足以支撑到小爷我神兵天降，英雄救美！” 眼见楚梦说得口沫四溅，凤舞影本还有些不信。 正揣摩这货是不是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可在楚梦说出那句，“只要这事办成，便随你离开再当搅屎棍，并悉听尊便、包你满意”之后，凤舞影终于颔首。 无论这货是不是胡说八道，总归得先绝了他另生借口的机会。 第20章 不说实话，割了你的本钱 禁渊那种地方，以凤舞影和凌霜楚的实力，来去自如，实也不怕楚梦再耍什么花招。 凤舞影看了一眼凌霜楚，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哼，最好如此！” 凤舞影娇哼了一声。 “若让老娘发现你又偷奸耍滑......” “哪能！骗谁我也不会骗凤妹妹你！” 楚梦举手发誓，一脸正色。 玉莲殿后方的秘密机关开启，一步跨入传送通道之后，下一刻凤舞影和凌霜楚便已随楚梦置身禁渊入口之外。 这顿让凌霜楚心中泛起某种猜疑。 这传送通道，怎会直抵禁渊入口之外？ 是巧合，还是...... 正得意心中狡计得逞的楚梦，全然不曾想到自己竟也起了疏漏。 他却是一时忘了，那日凌霜楚可是看着他从传送通道走出的。 当初楚梦寻的借口是偷偷外出寻恢复那可耻能力的“宝贝”，但寻宝不去合欢宗的万宝殿，来这禁渊入口又是为何？ 从这里到万宝殿，可并不比自玉莲殿直接前往来得更近。 尽管心中起疑，可凌霜楚并未出言点破。 一时之间，连她也不知道为何会那么做。 一入禁渊，腐朽的霉味与阴森的气息，便如同极度粘稠的沥青扑面而来。 两女毫无所动地随着楚梦一步步深入合欢宗地底禁渊。 空间忽然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呈现出一种光怪陆离、极度扭曲的景象。 左侧空间是深邃的幽蓝，充斥着惊涛骇浪般汹涌的异界法则碎片。 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被浪潮打破的海面，折射出寰海界周边死亡之海的狂暴景象。 右侧空间则是沸腾的熔岩赤红。 狂暴灼热、仿佛能焚烧法则本身的异种灵气化作实质的火焰巨浪，不断冲击拍打，与幽蓝区域的狂涛碰撞，激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和毁灭性的能量乱流。 两种截然不同、水火不容的法则与能量在深渊中疯狂对冲、撕扯、湮灭、再生，形成一片混乱到极致、危险到极致的死亡绝域！ 这令楚梦也不禁颇感意外。 难不成竟是那日他的行为，终引发了某种不可知的变故？ 凤舞影与凌霜楚一左一右，无形的力场将袭来的混乱能量轻易排开，护着楚梦靠近那片混沌区域的中心。 “那便是锁情古阵！” 楚梦指着前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九根通天彻地的暗金色巨柱，令凤舞影与凌霜楚也难免一震。 流淌着粉红与暗金光芒的符文，形成的道则锁链，镇压了那片本该极度混乱的能量，形成诡异的平静区域。 “想不到，小小合欢宗竟还真出过如此人物。这古阵，若稍加改造，还真能成为庇护她们的绝强壁垒。” 随着凤舞影的出手，九劫锁情大阵动了。 以凤舞影的手段，花不了多少时间便能将大阵加以改造，从只镇压改成同时拥有庇护之功。 只是谁也不曾料到，突然之间，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猛地攫住了三人！ 嗡！ 禁渊深处，粉红与暗金光芒的法则锁链共同汇聚终点的那个巨大牢笼中，沉睡的梦魇兽终于彻底苏醒。 当初，梦魇兽便因楚梦的行为而苏醒过那么一瞬，而因楚梦之举导致禁渊的变故，梦魇兽实已处将醒未醒之间。 如今凤舞影对于大阵的改造，削弱的那点镇压之力，终成了彻底惊醒梦魇兽的最后一点星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黑暗的活体骤然膨胀。 短短一瞬间，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浓稠粘腻的黑暗汹涌而上，吞噬了上方的幽蓝与赤红。 九劫锁情大阵中，猛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漩涡！ 漩涡边缘，无数条半透明的、如同章鱼触须般的“梦魇之须”疯狂舞动，每根触须顶端都镶嵌着一颗闪烁着不同噩梦场景的惨白眼球！ 眼球开合间，无声地释放着令人窒息的恐惧与绝望意念。 一股远比上次楚梦经历之时，更加深沉、更加暴戾、更加恐怖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而出！ “吼——” 无声的咆哮直接冲击神魂！ 整个禁渊都在颤抖！ 楚梦忍不住色变。 那玩意竟是醒了？ 那玩意竟能发出如此可怕的冲击？ 若非此刻楚梦因为破境而神魂之强早已远非当初可比，只怕这一瞬间便已彻底陷入无尽梦魇之中。 会不会有些麻烦？ 他本还想着当如何引导两女发现梦魇兽的存在、从而借对方之手夺取蜃梦珠来着。 如今....... 楚梦引两女来此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改造九劫锁情大阵、留给合欢宗一个强大的壁垒，蜃梦珠同样是他的目标。 只是他也没想到，梦魇兽竟会彻底苏醒，而苏醒的梦魇兽，气势还是如此可怖。 可怖到，令从未怀疑过两女实力的他，此刻竟也有了些心忧。 “梦魇兽？！” 凤舞影赤眸瞬间锐利如刀，周身涅槃真炎轰然爆发，形成一道焚灭万物的火墙，将那冲击而来的梦魇意念和粘稠黑暗逼退数丈！ 凌霜楚身周寒气骤降，一层深邃的玄冰壁障无声凝结，将逸散的精神冲击冻结、粉碎。 两女几乎同时施了道道法在楚梦身上，以免这废物被梦魇兽给拖入梦魇之中无以自拔。 楚梦“恰到好处”地呆了一瞬，随即爆发一声“惊恐”的怪叫，猛地躲到了凌霜楚身后。 好一会儿，他才探出半个脑袋，颤颤巍巍地指着前方惊呼。 “这一坨巨大的黑色答辩，是啥？梦魇兽又是啥玩意？” 凤舞影没好气地白了楚梦一眼，未答反骂。 “没想到你这小混蛋竟是因祸得福。若非你破境之时壮大了神魂，怕是早抵不住方才冲击而陷入梦魇。便是我俩再想拉你逃离梦魇，当也得费上不少力气。” “楚梦，你怕是早有图谋。拉我俩来这禁渊，为的只怕并非这上古大阵，而是梦魇兽吧？” 凌霜楚的声音比平素更加凌冽，激入楚梦心底的那刻几乎让其下意识的寒颤。 糟，竟被这女人给窥破了？ 他啥时候露的破绽？ 难不成是演技依然不够？ 楚梦当然不知道，早在其带人来到禁渊入口的那一刻，心中便已种下怀疑种子的凌霜楚，终于窥破了他真正的图谋。 “凌姐姐，你说这小混蛋竟是在演戏？他早知道这里存在梦魇兽？” 凤舞影却是颇感意外，盯着楚梦的眼神难免泄出一丝杀气。 “哪有的事。呃，好吧，我投降。” 面对凤舞影的杀气，楚梦畏缩地佝了佝身子，显出满脸的讨好表情。 “替玉研与合欢宗，打造最后的庇护壁垒，当然是我最重要的目的。至于梦魇兽么，我只是想顺道，顺道哈。”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梦魇兽？” 一个闪身，凤舞影便拎着楚梦耳朵将其从凌霜楚背后揪了出来。 “说！不说实话，我虽不能杀你，但割了你荒淫的本钱，却是可以。” 第21章 做人终归不能太无耻 “别。” 楚梦本能地一并腿、手捂胯间，挤出一幅苦瓜脸。 “幻梦楼的典籍有记载。我看遍了里面所有的藏书。可我实也为得并非自己，而是凤妹妹你。” “为我？” 无视远处越发庞大的魔兽，凤舞影瞪着楚梦的美眸射出的怒火直刺其内心，似要烧出他内心真正的秘密。 “这家伙有蜃梦珠！” 伸出一只捂胯的手，楚梦指向梦魇兽核心处。 在那翻涌膨胀的黑暗核心，隐隐可见一颗散发着迷离七彩光晕的珠子。 “但我要蜃梦珠，实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凤妹妹你。当然凌姐姐实也需要！” “为我与凌姐姐？你骗鬼啊！” 回头瞥了一眼那珠子，凤舞影美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不过是个淬炼神魂、感悟些粗浅幻术的玩意儿，于我等境界如同鸡肋！我俩要它作甚？你又能用它给我俩带来什么？你不嫌命长，想要找死，却别给我俩添麻烦！” 一直以来，凤舞影虽表现得对梦魇兽丝毫无视，但内心深处实是警惕的。 这头来自上界幽冥川的恐怖魔物，的确能给她与凌霜楚带来威胁。 毕竟，她俩如今的实力只是渡劫巅峰，即便是远超普通渡劫巅峰的存在，可对上这头上界魔物梦魇兽，依然得认真对待。 毕竟这货，不怎么受界域压制，依然是超过渡劫的存在。 可眼前的小混蛋，竟敢利用她俩对付这个魔兽！ 还诡言狡辩是为了她？ “鸡肋？怎么会是鸡肋！” 楚梦急得跳脚，脸上堆起谄媚又“真诚”的笑容。 “凤妹妹你不知道，这蜃梦珠对我修炼幻真道可是有大用啊！你想想，我这幻真道要是练好了，那能变出什么？” 搓着前一刻还在捂胯的手，楚梦两眼放光。 “我能变出比龙肝凤髓更美味的珍馐！能酿出比醉仙酿更醇香的美酒！能造出比天蚕冰丝更柔软的锦被！不，那些玩意与我到时所能创造的东西相比，压根不算什么。不仅保管让妹妹与姐姐，吃上想都不曾想过的真正美味，还能过得比神仙更舒畅！” 一指狰狞恐怖的梦魇兽，楚梦的语气急不可耐。 “我楚梦绝非胡吹！很多东西我早想孝敬妹妹与凌姐姐，可惜幻真道只是小成，力有未逮。所以劳烦凤妹妹与凌姐姐，辛苦辛苦，帮小弟宰了这头碍眼的畜生，把珠子抠出来！幻真道美食立马管够！” 看着楚梦那副“为了美食大业”而“义愤填膺”的模样，凤舞影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混蛋，理由还能更扯淡一点吗？ 就为了变吃的去招惹这来自上界幽冥川的魔物？ 凌霜楚低垂的眼眸，似乎穿透了楚梦浮夸的表演，落在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与“美食”似乎并不相干的炽烈上。 只是她依旧沉默，身周的寒气却骤然变得更加凛冽，如同实质的刀锋，锁定了那咆哮的梦魇兽。 无论这家伙所言是真是假，但她与梦魇兽之间，已必然爆发一场无可避免的大战。 “吼——” 似乎被楚梦的指指点点彻底激怒，梦魇兽那庞大的黑暗之躯猛地一缩，随即再次剧烈膨胀！无数梦魇之须顶端的眼球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幽光！ 永夜沉眠！ 极度粘稠、极度绝望的黑暗领域瞬间展开。 这一次，黑暗之中竟隐隐浮现出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虚影，带着撕裂神魂的尖啸，如同黑色的潮水，朝着三人汹涌扑来！ 连凤舞影的涅槃火墙都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光芒黯淡了几分。 “小混蛋！回头再跟你算账！” 凤舞影怒骂一声，同样知道避无可避。 这头魔物已被彻底惊醒，不解决掉，连她们都别想安稳离开！ 更不用说让这禁渊成为合欢宗的最后壁垒！ 周身真炎冲天而起，凤舞影化作一只楚梦从未见过的焚天煮海的巨大火凤。 清啸声中，带着焚灭万物的恐怖高温，悍然撞向那汹涌而来的永夜黑暗！ 赤红与幽黑瞬间纠缠、湮灭，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狂潮！ 凌霜楚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一道仿佛冻结了时间与空间的霜白剑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梦魇兽核心漩涡的边缘，带着终结一切的寂灭之意，狠狠斩落！ 禁渊之中，毁天灭地的战斗轰然爆发。 恐怖的冲击波将混乱的能量乱流都暂时排开。 若非还有着九劫锁情大阵的镇压，整个深埋地底的禁渊只怕已被这恐怖的冲击波给轰破地表。 “凤妹妹，凌姐姐，千万小心！别伤了身子丝毫。” 明明看着那在两大至强者围攻下依旧凶威滔天的梦魇兽“瑟瑟发抖”，楚梦却依旧喊得震天动地。 说是演戏，可关心却也是真的。 面对再强的敌人，凌霜楚与凤舞影从来都是一招秒杀。 可现在，两女合力竟依然陷入了苦斗。 这实令楚梦很是意外。 他一直以为，至少在寰海界，两女是最强的存在，从不曾想到，一头魔兽竟能与之匹敌。 也许，他当动用下幻真道，悄悄帮上一把？ 可那会不会暴露他幻真道的真正力量？ 楚梦还在犹豫，整个禁渊的温度骤降！ 九劫锁情大阵的粉金光芒瞬间被一层蔓延开来的、深邃如宇宙星空的漆黑玄冰覆盖。 连空气中弥漫的梦魇气息都被冻结成细碎的黑色冰晶，簌簌落下。 道则.冰封领域！ 绝对的死寂与冻结降临，仿佛要将那凶威滔天的魔兽也彻底冰封。 “吼——” 梦魇兽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那不是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层面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 覆盖周身的幽暗鳞甲骤然亮起无数扭曲的符文。 仿佛由无数张痛苦尖叫的人脸组成的符文！ 永夜沉眠！ 梦魇兽同样展开了道则领域！ 刹那间，以梦魇兽为中心，无尽的、粘稠如墨汁的黑暗如同活物般汹涌扩散！ 这黑暗并非纯粹的光线缺失，而是梦魇的实体化！ 它瞬间吞噬了凌霜楚布下的冰狱，将其同化、扭曲。 楚梦眼前的景象瞬间崩塌。 他仿佛被投入了沸腾的噩梦熔炉！ 无数只冰冷滑腻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抓向他，耳边是亲人临死前的哀嚎，眼前闪过自己无数次惨死的画面…… 无尽的梦魇，似要将其拖入永恒的沉眠！ 魂海内旋转的幻真真印，也为之倏然一滞。 奶奶的，做人终归不能太无耻。 怎可看着两位美人为了他而如此辛苦。 那还是男人？ 楚梦终悄然调动浩瀚魂海的力量，幻真真印无声飞旋。 无形无相的幻真道力，如同最隐秘的蛛丝，悄然探向那混乱战场的核心。 第22章 双娇合璧 “哼。” 一声极轻极冷、却带着穿透一切虚妄力量的冷哼响起。 凌霜楚动了。 她并未拔剑，只是并指如剑，对着那汹涌而来的永夜沉眠领域，轻轻一划。 道则·永冻之痕！ 一道笔直的、纯粹由“霜冻”道则凝聚而成的霜白色剑痕，无声地出现在黑暗之中。 剑痕所过之处，沸腾的梦魇黑暗如同被投入冰雪的心核，不是被冻结，而是被直接“抹除”！剑痕两侧，是绝对的冰封虚无！ 然而，这梦魇兽的力量超越了下界的存在。 它，并不受界域力量的完全压制。 被抹除的黑暗瞬间，又被后方无穷无尽的梦魇之力填补！ 那些梦魇之须顶端的眼球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光，亿万道细小的、蕴含不同噩梦法则的精神尖刺，如同暴雨般射向凌霜楚。 每一道尖刺，都足以让化神修士神魂崩溃！ 凌霜楚的身影在虚空中变得模糊，仿佛同时存在于无数个重叠的冰镜空间。 玉指如剑轻点。 每一次点出，都有一片空间被绝对冰封，将袭来的精神尖刺冻结、粉碎。 但那尖刺的数量实在太多，太密集！ 而且蕴含着上界幽冥川的诡异法则之力，不断侵蚀、污染着凌霜楚的寂灭冰晶。 身周那层薄薄的冰晶屏障，第一次发出了细微的、如同琉璃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面纱外的玉脸，似乎也比平时更白了几分。 动作虽依旧精准、致命，却不再像以往那般挥洒自如，而是带上了一丝凝重。 楚梦的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凌霜楚在正面交锋中，显露出“不再轻松”的迹象。 梦魇兽，竟出乎意料的恐怖！ “孽畜！也敢在老娘面前放肆！” 一抹炽烈如阳的赤红越过凌霜楚，直冲梦魇兽。 相比于凌霜楚，凤舞影更喜欢近身相搏。 怒叱如同金铁交鸣，带着焚尽八荒的霸道。 赤红的身影悬于翻涌黑暗之上。 面对那还在疯狂膨胀、散发出粘稠绝望的永夜黑暗领域，凤舞影不仅不退，反而一步踏前！ “唳——” 一声穿金裂石的清越凤鸣响彻禁渊！ 周身涅槃真炎轰然爆发，凤舞影再化一只翼展遮天、神威凛凛的焚天火凤！ 火凤通体由纯粹的金红色火焰构成，每一根翎羽都流淌着焚灭法则的道纹。 双翼挥动间，洒落无尽火雨，将袭来的粘稠黑暗瞬间点燃、净化！ 然而，这来自幽冥川的梦魇兽同样不是凤舞影能轻易消灭的，哪怕它的实力已因凌霜楚而有所损耗。 “吼！” 无声的咆哮带着撕裂神魂的尖啸直冲火凤！ 永夜沉眠领域中，那些扭曲哀嚎的怨魂虚影瞬间凝实了数倍，如同无数道漆黑的、带着绝望诅咒的箭矢，无视了焚灭万物的真炎高温，疯狂地射向火凤本体。 更可怕的是，领域核心那巨大的漩涡猛地加速旋转，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恐怖吸力骤然爆发。 凤舞影操控的焚天火凤，第一次感受到了阻力。 那些怨魂诅咒箭矢撞上火凤翎羽，并未立刻被焚灭，而是如同跗骨之蛆般粘附其上，疯狂地侵蚀、污染着纯净的涅槃真炎。 火凤发出痛苦的嘶鸣，体表的金红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部分区域甚至被染上了不祥的墨黑。 更让凤舞影心头一沉的是那股恐怖的灵魂吸力！ 她感觉自己的神魂都仿佛要被那漩涡强行扯离躯体，投入永恒的沉沦！ 操控火凤的灵力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变得滞涩无比。 火凤的动作瞬间迟缓，挥洒的火雨也变得稀疏。 “哼！有点门道！” 凤舞影赤眸中厉芒暴涨，非但没有惧色，反而被激起了滔天战意。 她双手结印，体内澎湃如海的涅槃真元不计代价地狂涌而出！ “涅槃劫·焚星！” 焚天火凤仰天长啸，双翼猛地合拢，将自身包裹成一个巨大的、燃烧着金红烈焰的永恒火球。温度瞬间飙升到难以想象的地步，连周围混乱的空间都开始扭曲融化。 那些粘附的怨魂诅咒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发出凄厉的尖啸，瞬间被蒸发、净化。 轰隆！ 永恒火球带着焚灭星辰的恐怖威势，悍然撞向永夜沉眠领域的核心漩涡。 这是最纯粹的能量与法则的碰撞。 金红与墨黑，光与暗，焚灭与沉沦！ 两种截然相反的、都达到极致的力量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撕裂又强行愈合的恐怖闷响！ 碰撞的中心，光线彻底扭曲、湮灭，形成了一片绝对的能量混沌。 狂暴的冲击波如同亿万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四周。 幽蓝的寒流被瞬间蒸发，熔岩的赤浪被强行压灭，整个禁渊仿佛都在这一撞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凤舞影的身体在空中微微一晃，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潮红，随即又被她强行压下。 她身周升腾的涅槃真炎，光芒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微不可查的波动。 她化身的永恒火球在剧烈的碰撞中，硬生生将那永夜沉眠领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金红的火焰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涌入，灼烧着梦魇兽的本源黑暗！ 梦魇兽发出痛苦而暴怒的无声咆哮，庞大的黑暗之躯剧烈痉挛，无数梦魇之须疯狂舞动、断裂。 就是现在！ 凌霜楚眼中寒芒一闪。 在凤舞影出手之后便凝立不动的她，并非是不屑与前者合力，而是在等待最合适的契机。 “破！” 并指如剑，那柄悬于凌霜楚身侧的、由万载玄冰与寂灭道则凝聚的冰魄神剑——“清霜凝玉剑”，终于第一次真正出鞘！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鸣，只有一声仿佛宇宙终结时、万物归于绝对零度的叹息。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冷”与“寂”的霜白色剑光，如同划破永恒长夜的第一缕晨曦，却又带着终结一切的意志，无声地刺出。 噗嗤。 清霜凝玉剑剑光没入了黑暗的心核！ “嗷吼——” 随着一声凄厉哀吼，已本凤舞影重创的梦魇兽，庞大的黑暗身躯快速缩小，越来越淡。 “双娇合璧，天下无敌。” 楚梦“啪啪啪”地用力鼓掌，在战场边缘开始吹捧。 “好姐姐，好妹妹，等我的幻真道更上一层，必先给你们整个满汉全席。” 看来，他的幻真道是用不上了。 也是。 无论哪个女人，那可都是横扫寰海界的存在。 更不用说此刻还是二人合力。 什么梦魇兽，还不是只能喝洗脚水。 第23章 怎会如此 “清霜凝玉剑”入鞘，但凌霜楚依旧凝立原地，并未返回楚梦身旁。 凤舞影消了火凤之姿，与前者并肩而立，同样凝目梦魇兽即将消失的身影。 貌似有些不对。 两女互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疑与警惕。 梦魇兽的身体，并未彻底消失，而是依然留着淡淡的虚影不化。 就像扎根于梦境中最牢固的那一丝梦魇。 甚至，两女还能隐隐感觉到，她们体内的道则，正被缓慢而切实地被吞噬、转化。 仿佛这头魔物正在吸取她们的力量。 “该死的幽冥特性！” 凤舞影心中暗骂，赤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这样的魔物，怎会被合欢宗的祖师所镇压？ 难道小小的合欢宗，竟还能出个超过她俩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 “怕是本已破界飞升，却放弃了前往上界，而滞留于此，镇压了梦魇兽。” 显是猜出了凤舞影心中的疑惑，凌霜楚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放弃？ 凤舞影玉脸微变。 下界之人刻苦修炼，为得不就是破界飞升、得那所谓大逍遥？ 何况，本当飞升却滞留不去，当受天诛而兵解。 谁会蠢得那么做？ 除非...... “下界之人，不可能知道鼎炉真正命运。只是......” 凌霜楚再次摇头否决。 只是，只是什么，连她也说不出个究竟。 凌霜楚所言，接近真相，越又远非真相。 当初，初代祖师的确是已然破界飞升，所以才能拥有镇压梦魇兽的能力，但并非因为看穿鼎炉命运才滞留不去，而是为了合欢宗，这个她耗费毕生心血建立的宗门。 镇压梦魇兽，将禁渊打造成能进一步磨炼宗门后辈强者的所在。 为此本已能破界而去的初代祖师，不惜受天诛兵解。 只可惜，合欢宗的后人曲解了她所传的真正双修大法、辜负了她的期望，而那位十八代祖师，更将其心血彻底付诸东流。 梦魇兽，看着是在九劫锁情大阵的囚笼之中，实际只是大阵的顺势而行，自行强化了镇压而已。 那位布下九劫锁情大阵的十八代祖师，当初实际并不清楚梦魇兽的存在。 甚至，楚梦那日的意外之举之所以能稍稍惊醒梦魇兽，也是因为初代祖师对它的镇压已因岁月的流逝而渐行松动。 即便没有楚梦等三人，梦魇兽也会在百多年后，彻底清醒，并挣脱九劫锁情大阵的囚笼，冲出禁渊之外。 并不能真正明白一切原委的两女，此刻并没有过多的心思再做揣测，因为梦魇兽已然再生异变。 淡淡的虚影，竟重新有了变浓的趋势。 无论是至阳至烈的涅槃真炎，还是至寒至寂的冰封领域，它都在悄然吞噬与转化中产生了抗性。 “咦，这坨大便怎还没彻底消失？凤妹妹、凌姐姐，快夺了它的蜃梦珠！这玩意怕是在给它提供恢复的力量！” 这种事，还轮得到你来说！ 凤舞影气不打一处来。 若是可以，她早取了蜃梦珠。 可现在，她既要操控力量，去压制对方的恢复可能，又要分出心神抵抗那股并不曾消退的恐怖神魂吸力，又哪来的余力！ 不用想，身旁的凌霜楚必然同样如此。 等等。 这小混蛋既因独特的魂海而貌似无惧梦魇兽的神魂吸力，也许当能出手相助？ 只是这货毕竟未入问道之境，无从利用天地灵气形成体内灵力，又如何施展道法相助？ 凤舞影还在思索，大呼小叫的楚梦，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定着梦魇兽核心处。 那颗在黑暗与烈焰冰霜交织中依旧散发着迷离光晕的蜃梦珠。 魂海深处，浩瀚汪洋中的幻真真印已开始飞速旋转。 到了这刻，他又岂能当真看不出两女的窘境？ 只是连他事先也绝不曾想到，这梦魇兽竟能逼两女陷入这般境地。 就在前一刻，他还当真以为，双娇合璧之下，一切已无需他再动手。 看来，还是得他出些力才行。 不然，虽说两女只怕还有压箱底的本事不曾施展，但逼她俩到那一步，只怕并非好事。 只是，又如何才能隐藏他真正的实力，从而不惹怀疑？ 目光落在本已暗淡的九劫锁情大阵上，楚梦灵机突现。 那就假借它的力量！ 一缕缕无形无质、却仿佛能渗透一切虚实的幻真道力，如同最隐秘的蛛丝，悄无声息地避开狂暴的能量乱流，精准地迷漫于大阵的每一处。 虚妄真境·虚实无间！ 实已无需再借助任何手势、咒言的楚梦，双手以一种快得留下残影的速度结印。 动作粗陋笨拙，流转的灵力更是微弱得可怜。 那是被所有人所鄙夷的“幻真道”起手式。 他以这样的方式，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 禁渊之中，粉红与暗金光芒忽然大盛。 一根根通天彻地的暗金色巨柱从天轰落，转眼间竟是形成了整整九座九劫锁情大阵！ 只是这新诞生的八座九劫锁情大阵，虽然与本体毫无区别，但法则锁链之上并无丝毫的灵力波动。 两女一眼便窥破，楚梦以幻真道所创的九劫锁情大阵，只是虚有其表的幻象，并无丝毫卵用。 “小混蛋，你还有心情搞这.......咦？” 一声轻咦，凤舞影讶然发现，本在恢复的梦魇兽，黑暗的躯体竟起莫名颤栗。 这还不止，大阵中央，八座九劫锁情大阵法则锁链汇聚之处，竟还形成了一颗新的蜃梦珠。 一颗与真正蜃梦珠，外形、气息几乎一模一样的“伪珠”！ 这伪珠刚一成型，便引发了本在颤栗的梦魇兽的恐惧嘶吼。 是的，两女从梦魇兽的这声嘶吼中，明确感受到了它的恐惧。 “快动手！趁它被我所骗，夺了它的蜃梦珠！” 虽不解楚梦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两女又是何等人物，经楚梦这一提醒，立刻配合出手。 一道惊天火柱轰穿了梦魇兽刚刚有些凝实的身躯，下一刻冰魄神剑随之而至，一剑扫中已失庇护的蜃梦珠，将其击向楚梦。 楚梦一把抱住了蜃梦珠，连人带珠一阵翻滚。 “嗷......吼！” 整个禁渊再响能撕裂神魂的咆哮，充满痛苦、暴怒的咆哮！ “别动，不然我就毁了你的蜃梦珠！乖乖听我的，你就不会死，而且，这蜃梦珠我也终会还你。” 通过蜃梦珠，楚梦与梦魇兽建立起了精神链接。 本就因修炼幻真道而对神魂攻击具有抗力的他，如今魂海之浩瀚，更令他拥有超越两女的对抗梦魇兽神魂侵袭的能力。 咆哮渐低，充满了愤怒与不甘，最终化作无可奈何。 没了蜃梦珠，梦魇兽再无对抗两女的资本。 黑暗之躯痉挛、缩小，无数梦魇之须渐渐断裂，梦魇之眼缓缓重闭。 足以令化神大能瞬间沉沦的永夜沉眠领域，崩塌消散。 “别杀它，我有用。” 看着梦魇兽露出的沸腾翻滚的真正本源，楚梦向两女发出大叫。 “它已归服。我将用它强化九劫锁情大阵！” 怎会如此？ 两女互视一眼，下一刻已置身楚梦身畔。 第24章 大棒加甜枣 “说！小混蛋，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究竟对我俩藏了什么秘密！” 猥琐地看了眼凤舞影身周不曾收起炽焰，楚梦又躲到了凌霜楚的身后，似乎那样能令他更有些安全感。 “我哪敢藏什么秘密。只是这不是很简单？” 很简单？ 她俩都差点拿不下这梦魇兽，眼前这个小混蛋却说简单？ 气不打一处来的凤舞影，绕过凌霜楚又揪住了楚梦的耳朵——不知为何，自有了第一次后，她就对这种动作尤其喜欢。 “你倒给老娘说说，到底怎么简单了？” “疼疼。” 楚梦大呼小叫，脸上却是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 看起来并不像真起怀疑而生憎恶的模样。 “当然简单。我的幻真道，虽然骗不了人，可这货却是智力低下的魔兽。它哪知道用实力去破除我的幻象，自然以为方才见到的都是真的。” 九座九劫锁情大阵都是真的，蜃梦珠被大阵俘获也是真的，所以梦魇兽被惊到，这才露出了绝大破绽？ 凤舞影不禁呆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细细一想，又是这么个道理。 “魔兽么，哪怕再强，毕竟智力低下，只要智取，自然能成。小爷我的智慧，岂是.......” 眼见凤舞影眼中又闪吃人光芒，楚梦立马嬉笑改口。 “当然，凤妹妹你的智慧更在我之上。只是你毕竟不曾修过幻真道，所以想不到这样的妙招罢了。” “凤妹妹若也修过幻真道，必然早让这家伙喝了你的洗脚水。” 楚梦在那一脸媚笑的讨好，终消了凤舞影心头怒气。 “少恶心人。好了，你这小混蛋终归如了意，记住赶紧整出点好吃的来。那啥满汉全席什么的，何时能给我奉上？” “很快很快。” 楚梦将头点得像鸡啄米。 “凤姐姐帮我改造大阵，我立马用蜃梦珠提升下幻真道，然后就给你整好吃的。” 说完这话，楚梦竟将怀中引星聚灵阵盘掷向远处缩成一小团的梦魇兽。 “小混蛋，你又做什么！那可是给你修炼的宝物！” 凤舞影想伸手收回，却已不及。 “给顿大棒，再给颗甜枣，如此它才能为我所用。我让它利用引星聚灵阵盘吸收星辰之力来恢复实力，却令其引导梦魇之力强化九劫锁情大阵。这样的大阵，会比原先更强。毕竟，九劫锁情大阵实更强在精神控制上，与梦魇兽的能力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处。” “你这么笃定它会乖乖地为你所用？” “有这在，它敢反抗？我已利用这东西，与它建立精神链接。” 楚梦一脸得意地举起了蜃梦珠。 这颗原本硕大的七彩宝珠，此时已缩小到巴掌大小。 托在掌中，清冷如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悸动。 建立精神链接？ 凌霜楚的脸立时猛然一变。 这种事，虽不难做到，可如此做之人，实当冒着绝大风险。 蜃梦珠乃是梦魇兽的心核，是其力量的重要来源，里头蕴含的力量之恐怖，自不言而喻。 寻常人只怕仅仅是与其接触，便将遭可怕的梦魇侵袭而难以自拔。 可楚梦竟还敢利用它与梦魇兽建议精神链接！ 那意味着，梦魇兽随时能通过蜃梦珠将本体的庞大力量排山倒海般灌入楚梦体内，直接撑爆神魂！ 看到凌霜楚的神色变化，凤舞影便已猜到其心中所想，忍不住嘟了嘟嘴。 “凌姐姐，你就别替这小混蛋担心了。这家伙的魂海浩瀚得有些无法想象。虽然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撑不爆的。更何况，蜃梦珠在手，随时都可为我俩所彻底湮灭，那头东西必然不敢异动。咦，小混蛋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收回目光，楚梦有些腆然地摸摸鼻子心虚低笑。 “方才看多了凤妹妹你一口一个老娘的彪悍，这会恢复往日的傲娇呆萌，委实有些不太习惯。” 呃，实也不是不习惯，而是有些惊艳。 以前倒还不怎么觉得，这会...... 楚梦心中悄然一动。 难不成，以前是因为仰之深不可测、心底实有莫大畏惧与警惕，才会不觉得；而现在因为自身实力的大幅提升，而心态有了转变所致？ “不太习惯？这是喜欢上受虐的感觉了么？” 美眸中精芒一闪，凤舞影似欲再次伸手去揪楚梦耳朵，却见这货猛然闪身坐下。 “我这就用蜃梦珠提升幻真道，等凤妹妹改造好大阵，我当能给妹妹造出极好吃的满汉全席了。” “先把账记下！” 狠狠瞪了楚梦一眼，凤舞影转身抬首，望向重新恢复成一座的九劫锁情大阵。 小混账说的没错。 若用梦魇之力强化九劫锁情大阵，的确会比原先更强。 因为两者都实更重精神攻击。 当然，那样的前提是梦魇兽当真会如其所愿的出力。 扫了眼已将引星聚灵阵盘收入原本蜃梦珠所在位置的梦魇兽，凤舞影心中稍有诧异。 难不成，竟当真是大棒加甜枣的策略起效了，所以梦魇兽才会这般平静地默默恢复而毫无反抗之态？ 或者只是畏惧蜃梦珠会被她们所毁，才暂时隐忍？ 不管了。 有凌霜楚在旁监视，她便先全力改造这座大阵再说。 总归得先如了这小混蛋的意，虽然有些不太甘心。 大棒加甜枣。 她这算不算也中了这家伙的大棒加甜枣之策？ 周身涅槃真炎轰然爆发，随着凤舞影的玉臂挥动，无数的细小火星，就像漫天的璀璨星辰，纷纷扬扬地洒向一根根通天彻地的暗金色巨柱。 随着星火渐渐布满暗金色巨柱，整片空间中的粉红与暗金光芒的法则锁链悄然变幻，化作赤金的锁链。 细看之下，又有隐隐嫣红缓缓流淌其间。 法则锁链，仿佛成了活物。 经过凤舞影的一番改造，九劫锁情大阵不再只具镇压之效，而是成为焕然一新的大阵。 退可化强悍壁垒，进可具莫测攻敌威能。 凤舞影给它起了个新的名字。 大棒护甜枣之混蛋大阵。 当然，大阵能不能再如楚梦所想那般，更上层楼，便看梦魇兽能不能真正出力了。 若再加梦魇之力，凤舞影相信，哪怕是西门无望那样的化神大能来上十几个，短时间内也绝无法攻破。 楚梦再无后顾之忧。 所以，这小混蛋当得履约了。 第25章 但愿 楚梦的神识催动蜃梦珠的瞬间，他的意识忽然陷入短暂的停滞。 就像穿越了无尽的时空乱流，猛地坠入一片冰冷、缥缈、虚幻的空间。 他“看”到了惨白得晃眼的天花板。 “听”到了杂乱急促、令人心慌的叫嚷。 “闻”到了陌生而熟悉的消毒液味道。 视野晃动，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水。 朦胧间，又分明看到了几个穿着白色无菌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模糊人影围在他身边。 “生命体征极度不稳定......无法起效......即将脑死亡。” “加大剂量！成功取出脑组织之前，必须确保他还活着！实验绝不能失败！梦茧......” “你们是谁！你们怎能......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中，楚梦感受到难以形容的剧痛！ 仿佛全身被一片片地凌迟、撕裂，化作齑粉。 最后是突然冒出的“记忆”碎片。 模糊的天地崩灭，无法理解的法则具现，以及两个无法看清面容、却带着无上威压与远古沧桑的男人轮廓…… “呃啊——” 楚梦猛地从幻境中挣脱，浑身冷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心脏狂跳不止，头痛欲裂！ 他手中的蜃梦珠光芒早已黯淡，似乎暂时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你怎么样？不过是利用蜃梦珠提升幻真道，怎就突然成了这幅德性？” 凤舞影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楚梦，脸上似有嘲讽，但美眸深处却有明显的担忧与焦躁。 身旁的凌霜楚虽然一如既往的冷淡，可露在面纱外的小半幅脸，隐隐可见同样的忧虑与不安。 楚梦抬起头，脸色苍白，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茫然。 是啊，怎就成了这样？ 他不过是想利用蜃梦珠的力量，试试能不能进一步提升幻真道的境界而已，怎就看到了莫名其妙的场景？ 难不成，那竟是他穿越前身死的景象？ 可他不是死在高楼坠落么？ 怎会...... 那两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又是谁？ 这特么的什么鬼！ 低头看看自己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手，又看向那枚暂时失去光泽的蜃梦珠，楚梦压下心底冲起的一股荒诞绝伦的念头，抬头看向两女。 “呃，与我原本所想的有些不一样。竟然还是差点沉入了梦魇。不过，幻真道的确提升了。” 楚梦勉强笑了一下，正想着是不是得胡编些东西以防凤舞影继续追问，却见后者忽然咬牙切齿地转头。 “那畜生真还意图对你不利？待我彻底灭了它！” “别！不关它的事！” 楚梦立马出言制止。 “梦魇兽并未对我发动任何精神攻击，一切只是蜃梦珠本身的影响。毕竟，这玩意是它的力量来源与汇聚。” “既是如此，算了，便饶它一命。” 美眸一转，凤舞影又对着楚梦嘟嘴撒娇。 “小混蛋，你看我对你这么好，答应的事可绝不能反悔。” “那是自然。”楚梦拍着胸脯保证。 “凤妹妹你告诉我当如何利用引星聚灵阵盘进行修炼，我再转告梦魇兽，以此换取它替九劫锁情大阵出力。” 难不成，蜃梦珠竟还拥有能唤醒前世记忆的能力？ 这珠子还是上辈子的投影仪吗？ 可是...... 楚梦的目光越过梦魇兽，仿佛穿透辽阔的禁渊来到了天地之外。 寰海界，还有整个九界，难不成实与他曾经生活的世界，有着某种关联？ 可为何，哪怕寰海界最虚无缥缈的传说，都丝毫不曾提及？ 凤舞影与凌霜楚，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又该不该向她俩询问？ 同时倾听凤舞影述说引星聚灵阵盘之能的楚梦，很快将所有的念头压下。 两女本身就有着莫大秘密，更无法真正信赖，他又如何能说能问。 何况，那是他自身最大的秘密。 甚至比幻真道更得保守的秘密。 楚梦的大棒加甜枣策略，自然是奏效的。 虽然隔着辽阔深幽的禁渊，但梦魇兽显然也能利用引星聚灵阵盘吸引星辰之力进行修炼，以恢复它的力量。 随着一道道隐隐的星光穿透禁渊穹顶垂落，作为交换，梦魇兽也将它的梦魇之力缓缓灌注入九劫锁情大阵。 不，如今该叫大棒护甜枣之混蛋大阵了。 听到凤舞影给大阵重新起的名字，楚梦便忍不住想笑。 说这女人奸诈狠毒吧，有时候又的确有些可爱。 那种呆萌，也许还真不是全装的。 但愿，这女人不会是他往后真正的敌人。 还有凌霜楚。 楚梦又忍不住将目光转向凌霜楚，收获的自然是冷傲的白眼。 呃，白眼。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凌霜楚对他翻白眼。 素来高冷如冰雕的女人，竟有了些令人亲近的气息。 楚梦忽然感到有一丝莫名的心动。 无论真相是什么，但愿你也不是我得敌人。 “......每一天日子轻轻飞过，谁愿分秒记着我。但愿你容我接近你更多......” 楚梦忽然轻轻哼起了歌。 明明是靠着强悍的肉身直接冲天而起、飞出禁渊，楚梦却偏偏在背上幻出一双洁白的巨大羽翼，快速扇动。 就好像一个天使，自地狱冲向天堂。 “凌姐姐，凤妹妹，帮忙完成接下去的事，我在外头整好最美味的佳肴犒劳你们。” “无聊的小混蛋，就知道什么耍帅装逼。” 一声轻哼，凤舞影继续她的收尾工作。 凌霜楚最后也在大阵上加入了她的道则领域。 当然，凌霜楚图的并不是什么佳肴犒劳。 毕竟她不像凤舞影是个真正吃货，当真追求这个，只是觉得既然凤舞影出了大力，她总归不能当真袖手才是。 也许，这也会事关道尊与魔主相争的先机。 虽说凌霜楚一直认为，只需秉持道尊的法旨、安然守护好楚梦这个鼎炉，但不知不觉间已被凤舞影所影响。 若道尊事先不知魔主也选中了同一鼎炉，那么楚梦的态度与喜好，也许真会对两者相争的胜出造成影响。 尽管像道尊这样的至高，当是算无遗策，可他现在的对手却是魔主。 另一位处于九界的真正至高。 她到底该变得更积极守护楚梦、免其遭受任何危险，还是像凤舞影所建议，让这家伙经历更多的危机与磨难，从而逼迫他积极修炼、更快提升境界？ 一旦楚梦渡劫飞升，道尊便可夺鼎。 只是，这会不会就像拔苗助长，反有利于魔主，而坏了道尊的谋划？ 第26章 幻真盛宴 一切完结。 凤舞影跟着凌霜楚飞出禁渊，却不见楚梦踪影，正嗔怒大发，差点一声“老娘”粗口再爆，却不想远远看到一阵七彩光芒泛起山门之前绮罗台的方向。 “那小混蛋跑去那里做什么！凌姐姐，我们走！若说话不算数，我就先揍那货一顿，姐姐可决不能再拦着！” 身化经天赤芒，凤舞影瞬间便至残破的绮罗台遗址，可刚威风凛凛的降临，却因眼前场景而一时呆住。 这小混蛋，又搞的什么鬼！ 眼前宽广的绮罗台遗址上，曾经的血腥与肃杀已被清扫一空，当然也再无所谓的旖旎与春情。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营造的、劫后余生的狂欢与难以置信的梦幻。 绮罗台中央，楚梦负手而立，玄色的披风在晚风中轻摆。 面前并无炉灶炊烟，只有他指尖流淌出的、七彩绚烂的幻真道力，如同亿万根彩色的丝线，在虚空中飞速穿梭，编织出比晚霞更美的梦幻画面。 “开宴——” 随着楚梦一声清喝，指尖道力骤然爆发！ 嗡！ 七彩霞光冲天而起，夺天地之色，瞬间笼罩了整个绮罗台！ 霞光所及之处，奇迹诞生！ 一张张由温润暖玉幻化而成的长桌凭空出现，桌布是流淌着月华光泽的天蚕冰丝。 长桌之上，瞬间摆满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珍馐美馔。 一条通体金红、鳞爪飞扬的“南海火龙羹”。 显然不是实体，却散发着比真正神兽精血更诱人的异香。 汤汁如同熔化的赤金，翻滚间有细小的火龙虚影在汤面起舞。 热气蒸腾，灼灼逼人！ 冰晶玉盘盛放的一盘盘“冰霜凤脍”，薄如蝉翼的肉片晶莹剔透，散发着极致的寒冽气息。 上面点缀着仿佛由星尘凝成的冰晶碎屑，寒气缭绕，与火龙羹形成冰火交融的奇观。 一尊尊玉杯，盏中盛满的酒水，色如琥珀，却又有星星点点的晶莹闪动。 玉杯旁放着的是合欢宗名点——“七情合欢酥”。 形态各异，或如并蒂莲花，或似交颈鸳鸯。 每一枚都散发着不同的、能引动人心深处最纯粹愉悦情绪的气息。 粉红、淡金、浅紫的光晕流转，甜香醉人。 实比真正的“七情合欢酥”更引动人的口舌之欲。 瓜果当然是少不了的，只是并未用盘碗盛上。 楚梦别出心裁的幻化了一条条碧玉藤蔓自空中垂下，一颗颗千奇百怪、形态各异的不知名果实，散发着各种诱人的奇异香甜，光是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这绝非粗陋的幻象！ 每一道菜肴都散发着无比真实的、令人垂涎到灵魂都颤栗的极致香气与美味。 别说被楚梦邀来的合欢宗弟子们，早已目瞪口呆、怀疑自己身处梦境，便是早已吃惯楚梦所幻化各种美食的凤舞影与凌霜楚，也同样满脸的难以置信。 终有人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垂落自己面前的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紫色串珠状果实。 指尖传来真实的冰凉触感和饱满弹性，让她情难自禁地摘下一颗小心翼翼地放入嘴中。 轻轻咬下一口，清甜冰凉的汁液瞬间在口中炸开。 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果香和隐隐一丝滋养神魂的奇异能量，真实得让她立时失声惊呼。 “这…...这还是幻术？” 这位顾玉妍贴身的侍女、最信赖的心腹，娇躯都在颤抖。 因为顾玉妍的原因，她可算合欢宗内对楚梦最无芥蒂、也最是心怀感恩之人。 “幻术？不，这是仙宴！我送给凌姐姐与凤妹妹的真正仙宴，也是对所有合欢宗的兄弟姐妹们的馈赠。” 楚梦嘿嘿一笑，举起一盏玉杯笑着走向两女。 杯中的酒水，原本点点沉浮的星光，竟化作微缩的、缓缓旋转的璀璨星河，缓缓散发出令人神魂悸动的醇厚能量气息，仿佛饮下便能吞吐天地精华！ 凤舞影美眸微眯，看着眼前这规模宏大、细节逼真到极致、甚至还能产生真实能量和灵气触感的盛宴，心中掀起巨大的波澜。 她接过楚梦笑着递来的玉杯，微启红唇轻抿了一口。 甜美醉人的酒味中，竟当真有醇厚如天地本源的奇异能量气息，瞬间涌入她的胸腹。 神魂得到一丝滋养的同时，带来一种飘飘欲仙的极致享受，连她体内霸道的涅槃真炎都仿佛被安抚，流转得更加圆融顺畅。 凤舞影眼中闪过明显的惊异，看向楚梦。 “这还是幻真道？难道因为蜃梦珠的幻梦之力，你的幻真道竟至如此地步？” 楚梦笑而不答，将另一盏玉杯递向一旁的凌霜楚。 凤舞影能这般想，自然最好，也省了他再另寻理由撒谎解释。 接过玉杯的凌霜楚，虽未言语，但指尖的细微轻颤，表明了她同样满心惊诧。 眼前这以幻真道力制造的“食物”，不仅在五感的真实度上再上一个台阶，而且与以前的那种单一美食的幻化相比，难度之巨简直不可用道里计。 蜃梦珠对于楚梦幻真道的提升，竟有如此之巨？ 至于此刻感知到这些美食中所蕴藏的天地灵气，凌霜楚反有些并不在意。 毕竟，一切只是幻术，再真也不过是欺瞒了人的感知而已。 幻真道所造之物，自然不可能如同真正的天地灵物，当真蕴含天地灵气。 潇洒转身，楚梦豪气挥手。 “来，各位合欢宗的兄弟姐妹们，都别愣着了，敞开了吃，管够！这不是合欢宗的劫后余生的庆祝，而是即将真正涅槃重生的盛宴！” 随着楚梦话音落下，呆愣的合欢宗弟子们转首瞧向一直端坐于主位之上的顾玉妍。 当这位宗主同样带着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却终归缓缓颔首之后，压抑了许久的合欢宗弟子们，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矜持？ 仪态？ 在这足以让化神修士都垂涎的“仙宴”面前，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绮罗台上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杯盘碰撞声，赞叹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在亲口确认了这“幻境盛宴”的真实与美味后，她们的震惊反要少于凤舞影等两女。 毕竟在这些人想来，“幻境盛宴”也许是不可思议的幻术，但有些东西却是真的。 因为她们能感受到这些美食对于体内灵力与神魂的提升。 只不过，在这些人想来，这并非是幻真道的原因，而当是楚梦拿出了他自身的私藏并以幻真道做了幻化。 毕竟，身为大名鼎鼎的寰海界搅屎棍，可是从天下各地抢夺了很多宝贝灵物的。 南海火龙羹，冰霜凤脍，自是假的，但必然是其他的天地灵物以幻术做成。 南海火龙羹的灼热驱散了宗门差点被灭所带来的恐惧阴寒。 冰霜凤脍的冰爽带来了令人舒爽到毛发的极致享受。 七情合欢酥引动着纯粹的欢乐。 各种不知名瓜果的香甜滋润着心田。 楚梦携着顾玉妍，穿梭于席间，毫无架子地与弟子们碰杯，讲着不着边际的笑话，惹得众女娇笑连连、诸男豪气大生。 昔日“搅屎棍”的恶名，在这极致的美味与欢乐氛围中，早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亲近感。 第27章 生死相随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楚梦不知何时已跳上一张暖玉长桌，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清了清嗓子，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突然引吭高歌！ 旋律古怪、词句粗俗，这是从未在九界出现过的曲子。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这里的表演很精彩。 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 小爷我长得虽然不太帅，可心眼实在不坏！ 选道侣啊别光看身板，天赋高不如真心在！ 虚情假意像那云烟散，真情实意才能印心海。 你情我愿才是合欢道，印随情转才能铸真谛！ 此生不渝不是靠药效，真心换真心才是无上宝！ 嘿！才是无上宝！” 古怪的曲调，直白到近乎粗俗的歌词，瞬间引爆了全场！ 合欢宗弟子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哄笑和尖叫！ 她们从未听过如此“离经叛道”却又莫名带感的歌曲。 尤其是歌词里那几句“天赋高不如真心在”、“虚情假意像云烟散”、“真心换真心才是无上宝”，如同重锤，狠狠敲在她们修炼合欢道法的心坎上！ 顾玉妍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美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她看着台上那个摇头晃脑、唱着古怪歌曲的楚梦，听着那看似荒诞却直指合欢大法核心真谛的歌词。 此刻的她，终于相信，“印随情转，此生不渝”，其根基绝非采补掠夺又或单纯的互补互助，而在于以真情为引，种下心印！ 这.......不正是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 他也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让合欢宗弟子们领悟其中的真谛吗？ 听着这怪腔怪调的歌，看着台下陷入狂欢的合欢宗弟子，凤舞影嘴角忍不住抽搐，低声轻啐。 “这小混蛋，又在搞什么鬼名堂！” 凌霜楚则静静地看着楚梦，冷傲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那荒诞的表象，看到了他借歌声传递的、对合欢宗未来道路的指引与期许。 狂欢持续到将近黎明。 当众人酒足饭饱，带着满足与醺醉渐渐散去，绮罗台上杯盘狼藉。 楚梦走到了独自凭栏、望着残月若有所思的顾玉妍身边。 “我的顾大美人，哦不对，是玉妍仙子，盛宴可还满意？” 楚梦脸上带着惯有的嬉笑，眼神却比月色更含情。 顾玉妍缓缓转身，深深看了楚梦一眼，刚轻启红唇说了句“妾身”，却被其毫无顾忌地一把搂入怀中。 “来吧，酒动春情。就让我俩在这，席天慕地地再真正享乐一番。” 说话间，楚梦一口吻住了顾玉妍娇艳诱人的红唇，在那高贵雍容的玉体上开始上下其手。 “你......不要！” 顾玉妍想要反抗，却浑身绵软无力。 体内合欢真印的存在，令顾玉妍根本无法抗拒楚梦的挑逗，即便她此刻心中实有羞怒。 “这好色的小混蛋！” 怒叱一声，凤舞影想要出手阻止楚梦的荒淫，却终又忍住。 “实在没眼看！姐姐我们走。” 凤舞影话音未落，身旁的凌霜楚却已先一步破空离去。 相比于凤舞影，凌霜楚自然更无法忍受楚梦的这种荒淫，心中刚起的那些许好感立时荡然无存。 便是做的再多，终难改这家伙的好色荒淫本质。 枉她方才还有些当真信了什么“真心换真心”、“此生不渝”，一切压根只是那家伙拿来掩饰好色的堂皇借口。 “嘘，终是再有了咱俩之间的真正独处。” 楚梦的手依然停在顾玉妍的玉胸，只是手指微动间，一枚小巧玲珑、由七彩幻光凝聚而成的玉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楚梦指缝之间。 玉简内部，隐隐有无数细密符文流转。 幻出这枚玉简，仿佛耗费了楚梦莫大的心力，哪怕方才以幻真道幻出幻真盛宴都不曾有任何异常的他，此刻脸色竟变得有些虚弱。 细密的汗珠，从楚梦额头冒出。 “收好这个。这是我的一点‘私房菜谱’。” 眨眨眼，楚梦虽语气轻松，却明显带着些耗费神魂过度的虚脱，令顾玉妍忍不住惊诧。 “你......” 虽然顾玉妍此时已经明白方才的好色荒淫只是这家伙逼走两女的演戏，但这会人既已走，却还装这幅虚脱模样，又为的哪般？ 难不成是在提前预演被她“榨干”的那种虚脱？ 想到这里，顾玉妍的玉脸忍不住再次羞红。 “你想哪去了。” 仿似看出佳人心中所想，楚梦忍不住失笑。 “我这却不是装的。以幻真道，从所未有的化虚为真，着实耗费了我莫大的力量，几乎是幻出方才那个盛宴的百倍。” 化虚为真？ 顾玉妍娇躯剧震。 幻真道，竟然能当真化虚为真？ 这还是幻术？ 还是幻真道？ “只是还不能永久。哪怕耗费了我绝大部分的力量，这枚玉简也只能存在短短三月，比之真正的存在仍有一道天堑。” 说到这里，楚梦又转开了话题。 “禁渊之下，我已做妥布置。若再有不开眼的家伙打上门，你们挡不住，就带着弟子退入禁渊。这枚玉简，会启动里面的大阵，再加上里头的梦魇兽，足够连渡劫老怪都消灭。若是更强的强敌，里头的布置也足以让你撑到我回来。” 顾玉妍心中的震撼，更加强烈。 低头看着那枚看似普通却蕴含着莫测气息的幻真玉简。 什么私房菜谱，这竟是楚梦留给合欢宗、更是留给她的，最后的保命底牌！ 是他以幻真道力布置的强大后手！ 缓缓接过玉简，入手温润，却仿佛重若千钧。 顾玉妍终忍不住反手紧紧抱住了楚梦。 “要我。此生不渝，我要为你献出所有。” 所有的羞怯，早已被汹涌的真情所冲去。 哪怕事后为宗门弟子所知，顾玉妍也已不在乎任何人的非议。 她要陪着眼前的家伙放纵，哪怕是席天慕地的荒淫。 “我也忍不住。只是却不能当真留你一个污名。” 楚梦一阵抓耳挠腮，仿佛在强行忍耐心中的冲动。 奶奶的，当真是用力过度虚了。 他当然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但半路缴枪那种丢脸的事，可绝不能做。 “也该去恢复我的老本行了，不然凤舞影这女人，怕是会忍不住暴怒。答应她的事，总归得先去做些。” 万般不舍地放开顾玉妍，楚梦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第一缕晨光的幻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幻真道力涟漪，以及绮罗台上那渐渐开始虚化、却依旧散发着余香的“仙宴”残影。 再不走，怕是要经不住美人的极致诱惑。 荒淫实无所谓，反正脸皮够厚，可他绝不能成为半路缴枪的无能男人。 尽管心中再有难舍与不甘，楚梦也只能从没有过地落荒而逃。 顾玉妍紧紧握住手中那枚温热的幻真玉简，望着楚梦消失的方向，美眸中情愫翻涌，最终化为一声不舍的叹息，还有那抹深埋心底的坚定。 神魂深处，那枚被楚梦以幻真道力种下的“合欢真印”，开始散发无比温暖而坚定的光芒。 不仅稳固着顾玉妍的道心，更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推动着她对合欢大法的领悟，修为飞速提升。 楚梦已经离去。 在离开之前，不仅替她、替合欢宗留下了最强的保障，竟还将那颗“合欢真印”不可思议地真正化虚为实！ 诚如楚梦所言，这不是真正的合欢真印，却比真正的合欢真印更强大、更神秘。 顾玉妍不知道楚梦是如何做到的，也来不及追问。 但她已经彻底明白，楚梦是她的挚爱，无论做什么，她都会义无反顾地接受。 顾玉妍望向远方渐起的晨曦，一双美眸从迷离变得坚毅。 她曾怀疑，楚梦只是贪图她的肉身，甚至还可能是单纯地利用。 她也怀疑，楚梦的合欢真印并非当真对双方都有效，能使彼此都“此情不渝”，而仅单单对她。 但现在，她再无丝毫猜疑与迷茫。 顾玉妍的芳心深处，已悄然燃起了一簇名为“生死相随”的火焰。 第28章 鸿门宴 沧澜派，九曜峰顶。 往日肃穆庄严的辽阔广场，此刻张灯结彩，灵气氤氲。 巨大的白玉台悬浮于广场中央，四周以玄奥阵纹勾勒出繁复的星图。 沧澜派弟子身着崭新道袍，列阵肃立，鸦雀无声，气氛却透着一股刻意营造的、近乎谄媚的庄重与期待。 就在十余日前，一则消息如同惊雷炸响寰海界。 沧澜派将献出耗费千年心血、于北海绝渊深处寻得的一块蕴藏“虚空幻晶髓”的太古奇石，送于搅屎棍楚梦，以此作为当初入侵合欢宗的赔罪！ 身为寰海界十大名门之一的沧澜派，就这般直接跪了，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虚空幻晶髓”，乃淬炼神魂、感悟空间幻术的无上至宝，对修炼幻术类道法有逆天奇效。 虽说寰海界大部分的修真者，都不太喜欢修习幻术，认为这样的道法哪怕修至最强，在真正的超凡高手面前也不堪一击。 但如今谁人不知，楚梦这搅屎棍最喜欢的就是用“幻真道”装逼？ 将这东西送于楚梦，摆明了是在投其所好、博其欢心。 没人想得明白，堂堂沧澜派缘何会跪得这般彻底。 本着杀掌门、灭峰主的仇不报，反屈辱侍敌。 要知道，西门无望虽死，可沧澜派却实有更强的太上长老在。 再加整个庞大宗门，难不成还真怕了两个护鼎人？ 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沧澜派对于这样的耻辱竟毫不遮掩，反广而告之，邀四方同道共襄献宝盛举。 这等于是在向天下大吼，“快来看，我沧澜派要做搅屎棍的一条狗”！ 比当初的万剑宗、焚炎谷、千机阁，更是不堪。 一时间，沧澜派中风云汇聚。 此时此刻，无数来自寰海界各大宗门之人，都在这里等着楚梦的出现，等着看沧澜派的出丑。 代掌门沙摩柯，一身绣着沧浪云纹的玄色法袍，此刻方正的面容上却难掩一丝焦躁。 负手立于白玉台上，目光频频扫向天际。 沙摩柯身后，九座稍小的玉台拱卫着主台，九位气息渊深、至少是破虚元婴后期的峰主盘膝而坐。 他们闭目凝神，周身灵力隐而不发，与脚下玉台隐隐呼应。 更远处，三道如同蛰伏古兽般的恐怖气息，在九曜峰深处若隐若现。 那是沧澜派最后的底蕴，三位渡劫期的太上长老！ “时辰将至…...那楚梦，当真会来？” 一位峰主忍不住以神念传音，语气带着不确定。 沙摩柯眼神阴鸷，传音回应。 “虚空幻晶髓，乃淬炼神魂、感悟空间幻术的无上奇珍。对其他人，本座不敢打包票，但对于那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而言，必是极致诱惑！更不用说，他还是搅屎棍！这种事，他岂能错过！只要他踏入这九曜锁空大阵范围…...哼！” 沙摩柯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仇恨与冰冷的杀意。 掌门与叶师弟的血债，今日定当清算！ 沧澜派的耻辱，也将彻底洗刷！ 两大圣地已传来确切消息，那家伙的护鼎人绝非圣地所属，不过是两个无根无源的野修罢了。 如此，他还有何惧？ 九曜锁空大阵，再加三位师叔祖齐出，再强的渡劫高手，都当有来无回！ “轰......” 广场上空的空间，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起来。 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荡漾开肉眼可见的波纹。 一个懒洋洋、带着浓浓戏谑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哟呵！挺热闹啊！各位大爷，这是都来沧澜派里玩了啊？怎么，沧澜派竟比寰海界凡间最有名的青楼，都更令大爷们喜欢？”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扭曲的空间中心，如同被撕开一道口子，一个身批玄色披风的身影优哉游哉地踱了出来。正是楚梦！ 他依旧是那副欠揍的模样，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根不知名的野草，脚下踩着一朵歪歪扭扭、由七彩幻光凝聚成的云彩，晃晃悠悠地往主台边缘降落。 这混账，竟将他们这些应邀前来观礼之人比做了前往青楼寻欢的好色之徒！ 四周众人皆忍不住色变，却不料楚梦压根对他们恼怒的表情毫不理会。 他甚至都没看严阵以待的九位峰主，更没瞥上一眼下方黑压压的弟子阵容。 毫无顾忌地伸了个懒腰，楚梦将目光直接锁定在主台中央，那悬浮于空、散发着迷离幻彩，内部仿佛有亿万星河缓缓流淌的拳头大晶石上。 虚空幻晶髓。 看起来的确是件好东西。 “啧啧，不错。” 楚梦两眼放光，毫不掩饰贪婪，对着沙摩柯咧嘴一笑。 “沙代掌门果然上道！知道小爷我喜欢什么。这份赎罪礼，小爷我就笑纳了。此前对小爷的冒犯，小爷当既往不咎。” 说话间，已迈步至高台中央的楚梦，大喇喇地伸手，径直抓向那虚空幻晶髓。 沙摩柯脸上那刻意堆砌的恭敬和谄媚，在楚梦手指即将触碰到幻晶髓的瞬间，如同冰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狰狞与狂喜！ “动手！” 一声蕴含了化神境界全部修为、如同惊雷般的咆哮，响彻整座九曜峰！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九道粗壮无比的璀璨星柱，瞬间从九位峰主身下的玉台中冲天而起！ 星柱并非独立，而是于天穹之上交织汇聚于一点，随即化作无数细密的光柱反冲而下。 刹那间，整座九曜峰上勾勒出一幅巨大无比、覆盖了整个空间的立体星图！ 每一颗“星辰”都散发着强大的禁锢之力，无数道由星光凝聚的法则锁链纵横交错，如同天罗地网，将整个广场连同中央玉台彻底封锁！ 空间瞬间变得粘稠如铅汞，重力陡增百倍，连光线都仿佛被扭曲、冻结！ 九曜锁空大阵。 启！ 于此同时，九曜峰深处，三道沉寂如深渊的气息骤然爆发！ 如同三头太古凶兽睁开了眼眸！ 嗡！嗡！嗡！ 三道虚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大阵的三个关键节点上空！ 那是三位太上长老的身外化身。 虽非本体，却拥本体之能，且无惧受攻陨落。 他们须发皆白，面容枯槁，身着朴素的灰袍，周身却缭绕着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恐怖道韵！ 渡劫期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如同三座无形的神山，轰然压向阵中被锁定的楚梦！ 这样的威势，差点已能与当初同梦魇兽大战的两女可比。 嗯，毕竟还是要差点。 看似一步之遥，实却是天堑。 楚梦心中本还有着的些许担心，终于彻底消失。 只是另一道疑虑却忍不住升起。 看来，两女只怕当真不止是渡劫巅峰这般简单。 “小畜生！受死！” 为首一位灰袍老者，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干枯的手掌抬起，对着楚梦隔空一按！ 玄冰镇狱印！ 一只由纯粹的玄冰法则凝聚、仿佛能冻结时空、镇压九幽的万丈冰晶巨掌，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楚梦头顶！ 巨掌未落，极致的寒意已让楚梦脚下以幻真道所化的七色云彩瞬间冻结、碎裂。 连他的身躯都覆盖上了一层白霜！ 第二位灰袍老者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无数闪烁着金光的符文凭空涌现，化作一条条法则神链，如金色蛇蟒极速缠绕向楚梦四肢百骸！ 缚神金锁！ 第三位老者则直接祭出一面古朴的青铜镜。 镜面光华流转间，一道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湮灭本源的光柱，撕裂空间，直射楚梦身躯！ 破妄诛神光！ 三位渡劫大能，联手一击！ 目标直指楚梦！ 配合九曜锁空大阵的绝对禁锢，这是必杀之局！ 沙摩柯脸上已露出了大仇得报的狞笑！ 哪怕那两护鼎人，同为渡劫大能，却也因九曜锁空大阵的绝对禁锢，来不及出手相救了。 鼎亡，护鼎之责自然消失。 护鼎人当也不会因此而再行反扑报仇。 何况，有九曜锁空大阵在，外加三位同为渡劫的祖师爷，以及他们这些化神、元婴的峰主，若这两护鼎人还真敢不知死活地反扑，他也不介意将两人送去给眼前的混账陪葬！ “鸿门宴啊。真有些无聊。” 几乎已被白霜覆盖周身的楚梦忽然叹了口气。 下一刻，他的身躯竟如梦幻般轰然破碎。 第29章 疑团 就这般死了？ 缚神金锁与破妄诛神光都还未轰在身上，这家伙就死在玄冰镇狱印的那点余威波及之下？ 众人一时有些错愕，却又随之恍然。 的确，毕竟只是区区一个蜕凡境的废物而已。 哪怕已经不可思议地在短时间内晋入通窍期，可实力的差距依然是天地之遥。 护鼎人既来不及出手相救，一切自然休提。 “哼！” 一声极轻、却带着穿透万古寒冰的冷哼，如同在每个人灵魂深处响起。 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楚梦消失处。 凌霜楚终于现身。 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那镇压而下的玄冰镇狱印，也没有理会缠绕而来的缚神金锁和那致命的破妄诛神光。 只是对着那三位渡劫太上长老本体所在的方向，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右手食指，指尖萦绕着一缕仿佛能终结万物的霜白寒气。 寂灭·永冻之痕！ 清霜凝玉剑并未出鞘，可一道笔直的、纯粹由“冰封”道则凝聚的霜白色剑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虚空之中。 这道剑光出现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威势滔天的万丈玄冰镇狱印，在距离凌霜楚头顶不足三尺的地方，骤然凝固！ 并非被冻结，而是构成它的所有玄冰法则，从根源层面被强行寂灭！ 在凌霜楚面前施展冻结法则，简直就像班门弄斧般可笑。 这也注定了这位太上长老的凄惨结局。 至于那些缠绕而来的无数金光法则神链，则在触及那霜白剑光弥漫区域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寸寸断裂、崩解，化为最原始的金色光点被彻底冰封！ 那道足以瞬间诛杀化神的破妄诛神光，一射入霜白剑光笼罩的范围，瞬间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便彻底消失无踪！ 霜白剑光去势不减，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瞬间洞穿了空间阻隔，出现在那为首发动玄冰镇狱印、却仍藏九曜峰深处的灰袍太上长老本体身前！ “不好！” 灰袍老者骇然失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 来不及细思对方究竟是如何窥探到的他本体所在，周身爆发出璀璨的玄冰神光，无数防御道则瞬间凝聚于身前！ 同时，一尊法相已显于老者身后。 这法相，以擎天玄冰巨岳为躯，苍白冰原般的面容书写着冻结一切的冷意，周身喷涌着封冻万古的寒气。 可法相方显，还不等与老者融为一体，噗嗤一声轻响，霜白光线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冰雪，无视了一切防御，无声无息地洞穿了老者身躯！ 老者脸上的惊骇瞬间凝固。 一层深邃如星空的漆黑玄冰，瞬间蔓延全身！ 下一刻，他周身的玄冰神光、防御道则，还有那刚刚显露的法相，尽数如同脆弱的琉璃，无声无息地冰封、碎裂。 最终化为漫天晶莹的黑色冰晶粉末，簌簌飘落！ 一位渡劫期大能，如同被随手抹去的尘埃，彻底消失，只留下一颗通体雪白的鼎炉心核。 “嘶——！” 另外两位太上长老倒吸一口冷气，亡魂皆冒！ 他们甚至没能弄清对方出手的到底是何等道则！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将他们淹没！ 若方才对方出手的目标是他俩，那么他俩能否得以幸免？ 两位太上长老并不清楚，凌霜楚之所以能看似轻松地一击杀了老者，实原于道韵法则的高位压制。 冰霜一道，无人能立于凌霜楚之上！ “走！” 凌霜楚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波澜。 随着衣袖一卷，一道冰寒刺骨的霜气瞬间裹住楚梦以幻真道遮掩的本体。 方才如泡沫般破碎的，压根就不是楚梦，而是他以幻真道所创的幻像。 在事先不知的情况下，如今楚梦所创的幻象，别说那几位化神，竟是连三位渡劫老怪都未能第一时间看穿。 “哪里走！” 还不知已有一位太上长老死于凌霜楚剑下的沙摩柯目眦欲裂，疯狂催动九曜锁空大阵。 无数星光锁链如同狂蟒般绞杀而至。 剩余两位太上长老也在惊怒交加中，不顾一切地再次出手！ 前车之鉴在，他俩已召唤自身鼎炉之主，不仅背后现出巨大法相，还第一时间将其融于自身。 “滚开！” 凤舞影早已按捺不住，赤眸喷火！ 被算计的怒火和看到凌霜楚“抢风头”的憋屈瞬间爆发！ 她周身涅槃真炎轰然炸开，化作一只焚灭天地的巨大火凤，双翼猛地一扇！ 焚世凤翼！ 金红色的火焰风暴如同灭世狂潮，席卷而出！ 所过之处，九曜锁空大阵凝聚的星光锁链如同遇到克星的冰雪，瞬间融化、崩断！ 狂暴的火焰法则冲击波，不仅立刻轰飞沙摩柯，甚至撞得周围九座高台之上的诸位峰主，狂喷鲜血。 被沙摩柯视为最强、且还经其与九位峰主再次拼命强化的九曜锁空大阵，竟这般彻底崩塌。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空间被撕裂出巨大的豁口！ 火焰与混乱的能量乱流疯狂肆虐，整个九曜峰上的广场如同被飓风扫过，一片狼藉！ 至于那两位刚刚将法相融于体内、境界瞬间跃升至飞升状态的太上长老，则还未来得及再放恐怖道法。 但至少，因为修为境界的再次提升，他俩并未受到重创。 当然，这也与凤舞影方才的目标并非是他俩有关。 当火焰与烟尘稍稍散去，哪里还有楚梦三人的踪影？ 只留下满地狼藉，以及躺在地上、全身焦黑、生死不知的沙摩柯。 扫了眼身旁那滩同为渡劫大能陨落后存留的黑色冰尘，两位长老收起残留心核，满是余悸地踏破虚空出现在沙摩柯的身旁。 若是他们三人没有丝毫的掉以轻心，而是早早便融法相于体、展最强实力，结局也许当不至于如此。 只可惜...... “太上长老！那两女人逃了！” “虚…...虚空幻晶髓，也被那俩女人抢走了！” 面对几位峰主的愤怒嘶吼，两位太上长老却是叹了口气。 “那混账已死，也算是复了仇。至于那两女人......” “赶紧去寻求圣地的庇护吧。她俩如真想日后报复，沧澜门怕是保不住。” 几位峰主顿时呆住。 怎会如此？ 那两女人不是因为不敌三位太上长老，这才仓惶逃离的么？ 怎还要畏惧对方的报复？ 两位太上长老接下来之言，却令沧澜派众人如坠冰窟！ 眼前这两位，虽此刻实力似在两女之上，却因融法相入体而入飞升边缘，再无法留于寰海界。 “一月时间。我俩散去法相，当可再强留寰海界一月。至于一月之后，哪怕我俩再想留下守护宗门，也不得不被逼飞升。” “能飞升而眷留，上界降下的惩罚会比飞升劫雷更加可怕，而且无穷无尽。” 两位太上长老说明一切后，没落地回归九曜峰内。 他们并未说出另一位陨落之事。 毕竟此时给于沧澜派众人的打击已然够巨，他俩又岂能再加当头一棒。 灭了小小一个搅屎棍，却等于是损失了三位守护宗门的至强渡劫，哪怕没有两女事后的报复，沧澜派的堕落也已无可避免。 这样的复仇，当真值么？ 两人心中不禁生出悔意，还有一丝隐隐恐惧。 若那两女人当真不顾一切的复仇，同样借助鼎炉之主再升境界，他俩还能不能护住沧澜派？ 若挨到他俩飞升离开，两女回归复仇，圣地会不会当真全力相护？ 只是两名野修，实力怎会恐怖到如此境地？ 而且，这等实力本当飞升，却偏偏压在渡劫巅峰不曾离去，又是何故？ 只为了守护一个废物？ 若当真如此，那废物搅屎棍，又是何等来历？ 莫大的疑团，充斥两位太上长老心头。 第30章 美食堵嘴，佳人生疑 万里之外，一处荒芜的山巅。 空间涟漪波动，三道身影浮现。 “楚！梦！” 凤舞影甫一落地，便一把揪住楚梦的衣领，赤红的眼眸如同燃烧的熔炉，几乎要喷出火来。 “老娘让你去抢百草谷的生生造化泉！药王殿的天地生灵丹！你倒好，放着正事不干，偏偏要去钻人家设好的圈套！就为了这块破石头？！” 指着楚梦手中那块散发着迷离幻彩的虚空幻晶髓，凤舞影指尖的涅槃真炎灼烧得空气滋滋作响，简直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它连同楚梦一起烧成灰烬！ “怎是破石头。凤妹妹难道不知道，这东西对于我的幻真道可有多重要。比之蜃梦珠，也差不了太多。” “重要？可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凶险！三位渡劫！九曜锁空大阵！要不是凌姐姐反应快，你这小混蛋十条命都不够填！” 凤舞影越想越气，揪住衣领的手直接改揪耳朵。 “唉，疼疼疼。” 楚梦被揪得龇牙咧嘴，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只要做出这动作，那便证明眼前的凤舞影并非当真气到无法说服的地步。 在脸上挤出讨好笑容，楚梦柔声细语。 “轻点，凤妹妹轻点，再用力我这耳朵可就不保了。三位渡劫算啥，不轻轻松松就被挡下了？何况，什么渡劫，连我的幻真道都看不破，只怕实是个水货。” 楚梦这话，顿令凤舞影玉脸微微一变。 方才连她都一时未能察觉，那遭破灭的竟是这小混蛋所造的幻象，何况那些家伙。 正是因为惊惧于楚梦被杀，她才迟了那么一瞬。 等等，这货的幻真道竟已能连她都一时瞒过？ 凌霜楚又是如何抢在她之前看穿一切？ 难不成，她的实力竟终归差了对方那么一丝？ 实也难怪凤舞影此时生出这样的疑惑。 毕竟与她相比，凌霜楚实更紧紧看着楚梦。 所以先前楚梦以幻真道造了幻象掩了真身，凌霜楚才能第一时间发现，并因此在前者虽靠幻真道暂时躲过一劫、却依然身处险境之际，终能及时出手。 想到自己很可能还差了凌霜楚那么一丝，凤舞影忍不住心中更怒，揪住楚梦的耳朵再次用力。 “凤妹妹高抬贵手，我这耳朵真要保不住了！” “揪掉正好！免得你下次再不听话，又抢这种破玩意。” 凤舞影气极反笑。 “就这么个破玩意，你找死去抢做甚？究竟是能帮你突破境界，还是能当饭吃！” “当饭吃？嘿！凤妹妹你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 楚梦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看好了！” 深吸一口气，浩瀚的魂海开始翻涌，原本缓缓旋转的虚妄真印立时加速。 一缕缕七彩的幻真道力缠绕上楚梦手中的虚空幻晶髓。 奇妙的一幕顿时发生。 那坚硬冰冷的晶石，在楚梦手中如同最温顺的泥胚，开始软化、变形。 七彩的幻光流淌，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奇异香气。 短短数息间，两块散发着迷离星辉、内部仿佛可见一片浩荡星空的“糕点”出现在他掌心。 散发出的诱人香气，融合了百花之蜜、星辰之粹、天地灵韵，仅仅是闻一闻，就让人神魂舒泰，口舌生津。 这还不止，其中蕴含的天地本源的奇异能量气息，显然比那日幻境盛宴上的更纯粹，更真实。 楚梦收起了剩下的虚空幻晶髓，一脸谄媚地将两块糕点一左一右递给凤舞影与凌霜楚。 “凤妹妹，凌姐姐，快尝尝。虽是以幻真道所创，但天上地下独此一份！保证比你俩此前吃过的任何天地灵宝都强百倍！” “不就是又变出了一块七情合欢酥么。” 凤舞影狐疑地看着那散发着诱人香气与梦幻光泽的糕点，又看看楚梦那张写满“真诚”的脸。 犹豫了一下，这个真正的“吃货”终究抵不过那直透神魂的奇异诱惑，冷哼一声，松开了揪着楚梦耳朵的手，一把夺过那块糕点，塞入红唇。 轰！ 不仅美味难以言喻，而且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蕴含着天地生灭的精纯灵气，在醉人的幻梦之力相融下，深入她的躯体，随后轰然炸开。 飘飘欲仙、忘却一切烦恼，极致的愉悦中又带着真实的神魂升华。 暴躁的涅槃真炎倏然平和下来，却在隐约间更进一层。 “唔…...” 凤舞影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吟，赤眸中的怒火瞬间被惊艳和满足取代了大半。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 三两口吃完糕点，凤舞影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红唇，狠狠瞪了楚梦一眼，下一刻却是呆住。 怎会如此？ 她的境界竟有隐约提升？ 若非因界域的压制，她怕是已重返那一重境界！ 幻真道所创的一切，不都只是幻象么？ 哪怕五感极度真实，却总归是假的，并不能起真正的实效。 可眼下...... 显是猜到了凤舞影心中迷惑，楚梦脸上泛起无比的得意。 “这便是虚空幻晶髓对于幻真道的提升。幻真道所创之物，原本都是假的，可一旦融合这虚空幻晶髓的本源幻力，便能化虚为实。当然，太大太神异的东西不行，一些小小的天地奇珍还是可以的。我以幻真道将虚空幻晶髓化做天地生灵丹，并做成糕点，自然有了如此神异之妙。” “哼，有什么了不得的，尽耍小心思。” 凤舞影装作不屑地敲了敲楚梦脑袋。 “有这心思，直接去抢天地生灵丹不是更好？要多少有多少。还有，说好的修炼呢！” “修炼！必须修炼！凤妹妹你放心，有了这虚空幻晶髓相助，我的幻真道定能再进一步！我保证，等消化了这宝贝，我马上就再给你破一重境界看看！保你满意。” 楚梦用力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而且到时候，我天天给你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保管让二位吃得舌头都吞下去！” 凤舞影看着楚梦那副“痛改前非”的模样，又回味着口中残留的极致美味，满腔的怒火终究是消散不见。 她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一直不曾出声的凌霜楚，语气间竟莫名有点酸溜溜的味道。 “凌姐姐，你也吃了吧。别辜负了这小混蛋的一幅“孝心”。” 凌霜楚静静取过楚梦递来的糕点，目光扫过楚梦，又掠过凤舞影那被美食安抚的脸，最终在将糕点放入红唇之时，美眸缓缓闭上。 如同凤舞影一般，凌霜楚同样感知到了这块糕点的神异。 对于楚梦所言，她心中已更多了一份疑虑。 那是此前早已诞生过的。 用一块“破石头”化出的美食，就堵住了凤舞影的嘴，还给自己争取到了消化宝物、冲击更高幻真道境界的时间。 这份心机与对幻真道运用的精妙，让她这样的存在，也感到一丝莫测。 幻真道，怕真还藏着她所未知的秘密。 而眼前的楚梦，身上的秘密只怕更是她所不能看透。 她依然还只是尊着道尊的法旨，而不主动做些什么么？ 眼见凌霜楚美眸微闭、毫无所动，一旁的凤舞影心中泛起不屑。 装什么。 她就不信凌霜楚当真还不曾察觉到异常。 这小混蛋，幻真道的提升极其迅速不说，而且威能也已远超想象。 这样的道法，还能是所谓的垃圾么？ 更何况，这道法似乎隐隐超脱了鼎炉的体系。 身拥可怕能力，却不踏入被夺鼎的险境。 这小混蛋，当真聪明，怕是早已察觉了什么。 该死的，她本早该从这家伙找各种借口不愿修炼之时，便看穿这一点！ 只是，凌霜楚依然毫无所动，她又得怎么做？ 摊牌强逼？ 还真有些舍不得这家伙的美食，而且，她竟还开始越发期待起这家伙的幻真道还能创造怎样的奇迹了。 算了。 既然凌霜楚能装，她凤舞影自然也能装。 就这般一边逼迫，一边让这货继续妄行罢了。 虽说，这种老擦屁股之事，令她很有些讨厌...... 第31章 反派总是败于话多 百草谷，往昔灵气氤氲、药香弥漫的世外桃源，此刻已化为一片狼藉的修罗场。 血腥与焦糊味取代了天地间弥漫的灵药芬芳。 护谷大阵如同破碎的蛋壳，残留的灵光在肆虐的灵力风暴中明灭不定。 曾经清幽雅致的亭台楼阁化作断壁残垣，精心培育的千年灵田被狂暴的灵力犁开，珍贵的灵植或被连根拔起，或化作飞灰。 谷中弟子浴血奋战，却如同螳臂当车，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不断倒入血泊之中。 哀鸿遍野。 谷主李寻香，一袭粗布长衫早已被鲜血染透，披头散发，令原本英俊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前方三位气息深邃、面带贪婪的结丹巅峰大修——正是觊觎百草谷至宝“生生造化泉”的恶首，药王殿三位殿主！ “朱焰冠！青霞引！还有你，血婴啼！” 李寻香嘶哑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 “生生造化泉乃我百草谷立宗根基，更是滋养寰海草木生灵之源！你们药王殿今日行此灭绝之事，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 为首的赤发老者朱焰冠狞笑一声，赤发化作火焰缭绕于顶。 “弱肉强食，便是这天地的法则！交出造化泉，或可留你全尸！” “哎，朱焰冠，岂可这般说话。” 羽扇摇于胸前，氤氲青雾弥漫间，青霞引摇头晃脑地说教。 “我药王殿此举，不过是想合两派之力打造一个更强的宗门而已。李谷主你也不想想，若将造化泉送于我药王殿，当能炼就多少无上秘药。你若早些同意，今日根本无需付出这般惨重的代价。唉。” “呸！” 李寻香用力吐了口唾沫。 “你怎不将药王神炉送来百草谷？我再收了你宗门弟子，更能打造一个强大宗门！” 血婴啼一抖身上血色的宽大衣衫，血雾瞬间吞噬了李寻欢身前仅剩的丈许药圃，随之发出桀桀怪笑。 “不知死活的东西，到现在还敢逞口舌之利。不乖乖交出生生造化泉，你百草谷便等着彻底灭门吧!” “休想！” 李寻香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中一枚古朴的、刻满草木纹理的青色令牌上！ “以吾心血，祭草木灵！鼎炉心核，燃！” 嗡——！ 令牌爆发出刺目的青光！ 一股奇异而磅礴的力量瞬间自李寻香灵魂深处爆发。 那是他体内潜藏的、属于某位未知“仙主”的道韵烙印——鼎炉心核的力量！ 一尊白衣飘飘、仙风道骨的老者法相，甫一出现在李寻香的背后便瞬间与其融为一体。 寰海界修者，一入问道之境便能借助鼎炉之主的力量，只是不踏破虚，便无法与法相真正融为一体，修为的提升虽然不小却也有限。 这正是朱焰冠、青霞引、血婴啼三位结丹巅峰境大修，哪怕知道李寻香还有借助鼎炉之主力量的底牌，却依然毫无所惧地侃侃而谈的原因。 在他们想来，只是结丹初期的李寻香，哪怕借助了鼎炉之主的力量，最多也就提升至结丹中期。 再退一步，撑死也不过大成。 又如何能对他们三人造成什么威胁。 但很快，现实便将他们打脸。 李寻香不知借助了何等秘法，竟然施展出只有破虚元婴才有的能力，强行将刚刚显露的鼎炉之主法相融归一体。 “不好！动手!” 青霞引惊呼方起，便为一声“轰隆”巨响所淹没！ 以秘法强行点燃、献祭，换取短暂的、超越极限力量的李寻香，伴着一声巨响，周身气息狂暴提升。 面对三人即将发动的道法轰击，李寻香岿然不动，境界极速飙升。 结丹中期，结丹圆满，结丹巅峰。 最终，竟悍然冲破大境界壁垒，短暂踏入了半步元婴！ 他身上青光暴涨，无数草木虚影凭空而生，疯狂生长、缠绕，身周形成一片充满生机的“枯荣道则”！ 枯荣道则之下，生机与死意交织，一切荣枯只在瞬间！ “枯荣流转！” 李寻香须发皆张，状若疯魔，双手结印向前狠狠推出！ 半步元婴，也是元婴，便是破虚之境。 身为破虚，便已触及法则，一切道法的施展已无需再费较长时间去引导天地灵气，而是言出法随。 瞬息即出的道法，终赶在了还在调动天地灵气以期施展毕生最强之力的三人之前。 不仅将对方刚刚成型的道法由荣转枯、化作秋风中的枯草，摇曳消散，也将三人变得垂垂老矣、实力大损。 半步元婴，破虚之境！ 只是这境界如同无根浮萍，透着一股强行催动、透支生命的虚浮与惨烈。 “哈哈哈！鼎炉之力…...这就是鼎炉之力！” 李寻香状若疯魔，仰天惨笑，双手结印，引动谷中残存的草木生机，化作一道道碧绿毒龙，再次攻击已骇然飞退的药王殿三位结丹大修。 燃烧本源，借鼎炉之主投射下的道韵，强行拔升境界，李寻香只为守护宗门最后的根基。 “快走！留下种子，保宗门不灭！” 面对李寻香的大吼下令，百草谷仅剩不多的弟子却一时无人逃离。 谷主在搏命，他们这些弟子又岂能无耻而逃！ “李寻香！你强提境界，不过是饮鸩止渴！” 朱焰冠头顶的火焰奄奄一息，愤怒的咆哮却无法掩盖脸上的畏惧。 “那又如何！我总归能拉上你们三个畜生垫背！” 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身形摇摇欲坠，透支带来的反噬已深入骨髓，可李寻香的眼中却燃烧着最后的疯狂与畅意。 枯荣流转，不仅转化、消灭了敌人的力量，也在不断修复李寻香本该崩溃的身躯，给他以短暂的最强支持。 无数坚韧如灵铁的藤蔓破土而出，缠绕向还在拼命以赤焰护体的朱焰冠！ 蕴含死寂之力的枯叶风暴席卷血婴啼，将他身周的血雾化作飞灰。 汲取生机的根须疯狂钻向青霞引的氤氲青雾，将其吸食得光芒黯淡。 枯荣之力流转不休，李寻香似乎当真能以一敌三，灭杀境界本在他之上的三位结丹巅峰大修！ “强弩之末！不过是强弩之末！撑住！他维持不了多久！” 脸色发白的青霞引大声厉吼，自认在三人之中智谋最高的他，此刻除了拼命坚持压根就想不出任何办法。 眼看三位大修在谷主搏命一击下竟如此狼狈，百草谷残存弟子眼中终于燃起翻盘的强烈希望。 能有这样的谷主，当是宗门之幸！ 此时此刻，百草谷再无人去计较李寻香以往寻欢作乐的浪荡做派，而将其视为了真正值得敬重的谷主。 第32章 无耻至极 然而，就在这逆转将成的刹那...... “哼，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一道淡漠、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冷哼，毫无征兆地在山谷上空响起。 嗡！ 空间毫无征兆地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三股浩瀚如渊、令天地灵气都为之凝滞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降临！ 空间微微扭曲，三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半空。 为首一人，身着绣着云纹星图的玄色道袍，面容古井无波，眼神淡漠得如同俯视蝼蚁。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的道韵便仿佛与天地法则融为一体，双目俯视下带着莫大威严。其身后两人，一男一女，气息虽稍逊，却也散发着一种与天地法则隐隐相融、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气息。 真正的破虚元婴！ 而且是三位！ 青霞引立时狂喜，在抵御李寻香攻击的同时惶恐行礼。 “上宗长老救我！” “废物。连这等区区小事都办不妥！” 那为首的玄袍元婴甚至都没看下方的青霞引一眼，目光淡漠地扫过状若疯魔、气息狂暴却如风中残烛的李寻香时，眼眸终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一个区区结丹初期的李寻香，竟能借鼎炉之主的力量踏入半步元婴？ 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对着李寻香，轻轻一点。 没有璀璨的光芒，没有狂暴的能量波动。只有一道极其内敛、仿佛由空间本身塌缩而成的灰白指劲，无声无息地跨越空间，点向李寻香的神府！ 碎星指！ “噗——！” 李寻香燃烧心核换来的、威势滔天的“枯荣道则”，如同被投入滚烫铁水的冰雪，发出“嗤嗤”的哀鸣，瞬间瓦解、消融！ 无数草木虚影寸寸断裂、化为飞灰！ 周身狂暴的毒龙、燃烧的本源、强行凝聚的半步元婴境护体灵光，在这道指劲面前，如同脆弱的肥皂泡，瞬间湮灭！ 如遭万钧重锤轰击，李寻香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身后峭立百丈的石壁边缘。 大口大口的鲜血夹杂着内脏碎片喷涌而出，神府气海瞬间被破，一身强行提升的修为如同潮水般退去。 强行提升的境界如同泡沫般破碎后，李寻香只剩下油尽灯枯的惨淡，而反噬之力更几乎要将他彻底撕裂！ “谷主！” 残存的百草谷弟子发出绝望的悲呼。 “伪破虚便是伪破虚，根本不堪一击。” 那出手的元婴老者淡漠开口，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他目光转向李寻香背后的百丈石壁，看着身旁那道倾泻而下的清冽飞瀑，脸上再显轻蔑。 “生生造化泉明明就在眼前，你们这三个蠢货却不知收取，反跟这废物做白白浪费时间的争斗。愚不可及。” 生生造化泉就在眼前？ 药王殿三人面面相觑，李寻香惨淡的面容却是显出绝望。 果然，瞒不过真正的破虚大能。 随着玄袍元婴袖袍一挥，百丈飞瀑倒卷而上，露出本被瀑布掩盖的一处壁上孔窍。 晶莹剔透的泉水自孔窍汩汩涌出，浓郁到化不开的乳白色灵雾顿时氤氲而起。 原来，散发着无尽生机与造化之力的生生造化泉竟被掩在这百丈飞瀑之下！ “生生造化泉…...果然不凡，蕴含一丝造化本源。” 玄袍元婴微微颔首，语气淡漠。 “此物，当归紫霄宗保管，以免为宵小所觊，徒增杀孽。你药王殿想用，自可以神药相换。如此可是满意？” 满意？ 满意个屁！ 这可与事先的约定绝不相符！ 可面对紫霄宗三位元婴老怪的滔天威势，药王殿之人哪敢有丝毫反对，当即颔首应是。 却是白白牺牲了宗门弟子，换来的不过是日后的无奈乞讨。 还不如不来！ 药王殿之人内心终生悔意，只是哪怕他仨能炼各种神丹，却造不出名为“后悔”之药。 身上神农法相早已消失的李寻香，强撑着怒吐了一口血沫。 本以为，借助鼎炉之主威能，将境界强行提升至半步元婴，他也许能护着宗门渡过此次浩劫，却不料这些药王殿的宵小竟还只是做先锋的炮灰。 “呸！这是炮灰不成，你们紫霄宗终于忍不住亲自上场了么？你们就不怕沧澜派事后寻你们算账？” “沧澜派？” 紫霄宗玄袍元婴终是一改淡漠，仰头大笑。 “沧澜派素来行事恶毒，如今遭受重创，只怕眼下正忙着全力守御宗门以防大敌报复，哪还顾得上你这小小百草谷？” “十大名门竞争素来激烈，眼瞅着沧澜派实力大损，必有宗门要取而代之。其以往庇护的那些小宗门，也将被瓜分。你百草谷，不过是第一个而已。故而，实不必有过多不甘。” 随着冷笑，玄袍元婴身后的男子已落在李寻香面前，袖袍一挥，一只铭刻着玄奥符文的玉瓶虚影凭空出现，瓶口向下，对准了泉眼。 显然，他这就打算收取生生造化泉。 “瓜分？你们行此等恶举，又能比沧澜派好上多少？就不怕将来也落得那等群起而攻的下场么！” 李寻香想用身躯护住泉眼，可刚一挪身，周身上下传来的撕裂痛苦，便令他猝然跪地。 “你强燃心核，扰乱鼎炉秩序，本就当诛。百草谷不过是因你的错而遭我紫霄宗惩罚而已。如此，我紫霄宗又哪来的什么恶举？” 玄袍元婴身后的女子，话音很是动听，可这言语却是无耻至极。 竟以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掩盖他们强夺生生造化泉、灭杀百草谷的恶行！ “无耻至极！” 有弟子破口大骂。 持瓶的男子，对着那名弟子的方向，极其随意地一弹。 嗡—— 一道细微的、几乎透明的空间涟漪瞬间在那名弟子身上扩散开来。 这道涟漪看似轻柔，可所过之处，那名弟子便崩解成了无数血肉碎片。 四周顿时雅雀无声。 即将出口的谩骂被众弟子生生咽回了肚中。 男子仿佛很是满意，咧嘴一笑，所持玉瓶爆发出一股恐怖吸力。 大地震动，泉眼周围的岩壁竟被生生掀起。 造化泉水被强行抽取，化作一道乳白色的水柱，涌向瓶口。 这还不止，整个泉眼连同其根基，竟似就要被连根拔起！ 百草谷众人目眦欲裂，却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唯有绝望。 百草谷，彻底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百草谷每一个幸存弟子的心。 第33章 逃命要紧 “叮咚…...叮叮叮咚!” 就在这万籁俱寂、绝望弥漫的瞬间，一阵极其突兀、却又无比清晰、空灵悦耳的乐音，如高山流水、清泉击石，毫无征兆地在山谷上空响起！ 这乐音，不同于寰海界任何丝竹管弦之乐，旋律悠扬婉转却又清脆跳跃，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宁静与穿透灵魂的纯净，瞬间打破了山谷的死寂与肃杀。 所有人，包括那三位高高在上的元婴大能，都愕然地循声望去。 只见那即将被连根拔出的生生造化泉上方，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一架通体漆黑、线条流畅、造型前所未见的古怪器物，凭空悬浮在泉眼正上方，镶嵌着的黑白分明的琴键在幻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而在这奇异的乐器前，一道身批红色风衣的身影悠然而坐。 不用说，正是楚梦。 他翘着二郎腿，明明一幅无赖做派，却又偏偏一本正经地专注于琴键之上。 修长的手指，正以一种优雅而流畅的节奏，在那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跳跃、舞动。 方才那空灵悠扬、涤荡人心的乐音，正是从他指尖流淌而出。 “啧啧，高山流水，生生不息，如此造化妙景，岂容尔等粗人这般糟蹋？” 楚梦依旧头也不抬，专注地弹奏着，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与那优美的琴音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般打打杀杀，焚琴煮鹤，太煞风景。听小爷给你们奏一曲，消消火气，便都散了吧。” “《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嗯，应当挺应景。” 楚梦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句，手指未停，琴音越发清越悠扬，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与无边的宁静。 这诡异的画面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所有人，从绝望的百草谷弟子，到惊疑不定的药王殿众人，再到那三位脸色首次出现变化的元婴大能。 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傻傻地看着泉眼上方，那个在残阳如血中悠然弹奏着未知仙乐的红色身影。 悠扬的钢琴声如同实质的音符精灵，跳跃在山谷的残垣断壁、焦土血泊之间。 那琴音仿佛蕴含着奇异的魔力，所过之处，狂暴的灵气乱流渐渐平息，燃烧的火焰无声熄灭。 弥漫的杀意与贪婪，如同被清泉洗涤，竟缓缓消散。 连那正在强行抽取造化泉水的巨大玉瓶虚影，其恐怖的吸力都在琴音的涟漪中变得滞涩、扭曲。 最终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抚平，缓缓消散！ 山谷中，只剩下那架奇异的黑色乐器发出的、悠扬而宏大的钢琴曲在回荡。 高山流水遇知音？ 不，此刻是造化仙泉听琴音！ 楚梦以最荒诞、最优雅的方式，踏着他专属的BGM，再次搅动了这修罗杀场！ 眼见玉瓶不仅再无法吸取生生造化泉，反还有丝丝缕缕重新散逸回泉眼，操控玉瓶虚影的元婴修士终是回过神来，脸色大变。 “哼！” 一声冷哼，玉瓶虚影光芒大盛，吸力暴增。 “唉，你这又何苦？” 话音落下，楚梦指尖流淌的旋律陡然变化。 从宁静悠扬的月光，瞬间转入《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那疾风骤雨般的狂暴！ 楚梦的手指在琴键上化作道道残影，急促、密集、如同惊涛骇浪般的音符倾泻而出。 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蕴含着无形的力量，狠狠撞向那巨大的玉瓶虚影！ 咚！ 咚咚咚咚！ 并非物理的撞击，而仿佛是法则层面的干扰！ 狂暴的琴音在虚空中掀起无形的音浪涟漪，精准地冲击在玉瓶虚影的道法节点上。 嗡——！ 玉瓶虚影剧烈震颤，表面玄奥的符文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那恐怖的吸力如同被掐住了喉咙，骤然中断。 生生造化泉翻涌的泉水猛地回落，散逸的生机光华迅速回归泉眼！ “什么！” 三位元婴大能终于同时变色！ 这诡异的琴音，竟能撼动元婴修士施展的法宝投影？ 楚梦的演奏戛然而止。 最后一个音符带着奇特的颤音，在寂静的山谷中久久回荡。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那三位脸色铁青的元婴大能，脸上挂着那招牌式的、欠揍又嚣张的笑容。 “值得几位元婴大佬亲自下场抢夺，凤妹妹看中的东西，果然是好货啊。” 楚梦语气轻佻，仿佛在评价一件寻常物件，目光却终扫往下方。 狼藉的山谷、枯萎的草木、奄奄一息的李寻香，最后楚梦的眼眸落在那口重新焕发生机的生生造化泉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只是嘛，高山流水遇知音，如此清幽妙景，生生被你们搞成了屠宰场，实在是大煞风景。”摇了摇头，楚梦又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听小爷奏了这一曲，想必诸位也尽兴了？” 面容一沉间，语气陡然转冷。 “那么，烦请诸位——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吧！” “此泉，小爷我笑纳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楚梦脚下的七彩晶石钢琴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无数道由幻真道力凝聚、虚实难辨的七彩锁链，如同灵蛇般从钢琴基座激射而出，瞬间缠绕上那口生生造化泉。 锁链上符文流转，竟开始强行抽取泉水本源，同时构筑起一道强大的道法屏障，将泉眼牢牢护住。 三位元婴大能立时惊怒交加！ 玄袍老者眼中杀机暴涨：“装神弄鬼的小辈！找死！” 三道恐怖的元婴威压如同怒海狂涛，瞬间锁定楚梦！ 毁灭性的攻击即将降临。 楚梦却浑不在意，甚至对着某个方向吹了个轻佻的口哨。 “凌姐姐，凤妹妹，看了这么久的戏，该出来付门票钱了吧？再不动手，这好汤好水可就被这几个老家伙糟蹋光了。” 山谷上空，骤然冰封与炽热焚天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猛然苏醒。 前一刻还在暴怒的三位元婴大能，竟立时像是看到了灭世的魔王，第一时间准备踏破虚空远遁！ 楚梦出现的那一刻，三人便隐隐闪过一丝念头，只是既不敢确定、又委实舍不得即将到手的宝贝，故而并未立时做出决断。 可现在，这两道气息已然出现，他们哪还能有丝毫怀疑与胆气。 生生造化泉的确是至宝，可再大的至宝，他们也先得有命享受才行。 既然眼前这货当真是那可怕的搅屎棍，他们哪还敢再有任何心思？ 逃命要紧！ 该死的，他们怎就未能第一眼就看出，这混账就是那搅屎棍？ 该死的，明明只是一个通窍期的废物，怎就忽然有了如此强悍的实力？ 若非如此，他们早能第一时间断定这货便是恶名昭彰的搅屎棍！ 第34章 被屎糊了眼 “走！” 随着玄袍老者一声急吼，前一刻还准备暴怒出手的三大元婴，当机立断立时逃命。 周身空间刚刚波动，三道幽暗的裂缝便已成型。 元婴大能，破虚而行，瞬息万里！ 只要能跨入裂隙，他们便能逃离眼前的搅屎棍！ 可世间之事，往往难以如愿。 “轰！” 赤焰卷过，裂隙便告消失。 即将成型的空间裂缝，连同其内部流转的空间法则，被焚尽一切的火焰瞬息湮灭！ 三位元婴大能脸上的恐惧瞬间化为无尽的绝望。 他们感觉到自己与空间的联系被强行切断，如同被凝固在琥珀中的飞虫！ “不——！” 为首老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绝望的嘶吼。 三道赤焰轻轻舔过三人的身躯。 噗！噗！噗！ 三声闷响，就像干柴燃烧时偶尔发出的些许轻爆。 三位元婴大能的身体，连同他们尚未完全激发的护体灵光、祭出的护身法宝、以及刚刚显露的鼎炉法相，瞬间化作纷纷扬扬的白灰。 簌簌飘落在地后，与百草谷的尘土混为一体。 原本三人所在之处，只余三颗鼎炉心核悬浮。 从试图破空遁走，到化为飞灰，不过瞬息之间。 死寂！ 比之前更甚的死寂笼罩山谷。 所有幸存者，包括李寻香，包括药王殿之人，都如同被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停滞。 元婴大能…...如同蝼蚁般被抹杀！ 凤舞影赤红的身影缓缓落在楚梦身边，没看那三蓬飞灰，一双燃烧的赤眸死死盯住楚梦。 没有终于抢在凌霜楚之前出手当有的喜意，反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与惊疑。 “小混蛋！你哪来的这等强悍实力！” “强悍实力？我哪有什么实力。” 楚梦嘿嘿一笑，脸显谦虚。 “一切不过是幻境而已。浮生绘影.万象森罗所创的幻境。” “浮生绘影.万象森罗？这什么鬼？等等，就算你的幻真道，当真能骗过那些废物元婴的眼睛，又岂能真正干扰元婴修士催动的法则之力，打断他收取造化泉！” 凤舞影玉手前指。 “幻境再真，终究是虚！骗得过眼睛，骗得过神识，甚至能模拟气息，但绝不可能真正干涉现实法则！方才那玉瓶虚影的符文震荡、吸力中断，绝不是幻象能做到的！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若不说实话......” 凤舞影忽然又伸手揪住了楚梦的耳朵。 “疼疼疼。我说我说。” 楚梦跺脚哀叫。 “何必用出这等杀招。只要凤妹妹想知道，我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凌霜楚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另一侧，依旧白纱遮脸，沉默如冰。 但她的目光，落在楚梦身上，分明也带着明显的探究。 显然，凤舞影的疑问，也是她的疑问。 方才那一幕，再次超出了她们对“幻真道”的认知。 哪怕早已起了疑，哪怕尽可能地高估了楚梦的幻真道。 “哼。” 一声娇哼，凤舞影终是放手，显然对于自己的这一逼迫手段很有些满意。 拍了拍身下那架由幻真道力创造、融合了虚空幻晶髓的钢琴，楚梦脸上的笑容更为得意。 “这玩意，自不用说了，我用了点虚空幻晶髓。至于其他......” 楚梦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其他一切，当然不过是幻境而已。当初合欢宗的幻真盛宴，连你俩不动用本源道则都无法立时窥破其虚妄，如今我这‘浮生绘影·万象森罗’全力施为之下，构筑个庞大幻境来欺骗几个被屎糊了眼的家伙，又有何难？” 说话间，楚梦双手十指轻轻一合。 嗡——！ 如同梦幻泡影破碎。 除了眼前的钢琴依旧悬浮空中外，所有的一切尽数消失。 百草谷的惨状，并未因悠扬的钢琴声而改变分毫。 断壁残垣依旧，血腥焦糊味弥漫，依然是那幅破败血腥的所在。 那被七彩锁链缠绕、似乎被强行抽取本源的生生造化泉，恢复了原本氤氲着无尽生机的模样，依然在缓缓流淌，并未被楚梦所汲取丝毫。 百草谷，依旧是那个百草谷。 只是多了三颗悬浮的鼎炉心核。 方才那恢弘的钢琴登场、激烈的法则对抗，仿佛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不对！” 凤舞影瞳孔骤缩，赤眸中火焰跳动，几乎忍不住又想揪楚梦耳朵。 “小混蛋你还没说实话！若只是纯粹的幻境，就算能骗过所有人，包括元婴的感知，让他们以为泉水在被抽取，甚至以为自己的法宝被干扰…...但本质上，那玉瓶虚影的吸力法则仍在运转！现实中的泉水本源，该流失还是会流失！可现在，造化泉本源分明没有损失，那中断是真实的！” 凤舞影转头看向凌霜楚。 “凌姐姐，你也感觉到了，对吧？那法则层面的干扰，是真实的波动！绝非幻觉！何况我俩可不是区区元婴，而是.......怎可能连我俩都瞒过！” 凌霜楚微不可察地点了点，目光依旧锁在楚梦身上，清冷的嗓音如同冰珠落玉盘。 “幻境为虚，法则动…...为实。” 楚梦嘿嘿贼笑，对着两女分别竖起大拇指。 “凌姐姐，凤妹妹，果然一个聪明绝顶，一个绝顶聪明。” 收起讨打的笑容，楚梦的眼神变得深邃。 “你们说的没错。纯粹的幻境，哪怕再真实，也终究无法真正干涉现实法则。就像一场无比逼真的梦，梦里你被火烧，现实中你并不会真的受伤。” “可是……”话锋一转，楚梦指尖萦绕起一缕七彩的幻真道力。 “如果在这无比真实的幻境中，再加入一点别的东西呢？比如说…...就像那头梦魇兽最拿手的……” “精神攻击？” 凤舞影和凌霜楚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两女眼中瞬间爆发出惊骇的光芒！ “恭喜你，答对了！” 楚梦打了个响指。 “而且是融合了虚实意境、直指神魂本源的精神攻击！当那些元婴沉浸在逼真幻境中时，我的精神攻击已经借助美妙乐音、顺着幻境，如同无形的毒刺，悄然侵入了他们的神魂！” 看似抚慰心灵的悠扬琴音，根本就是包裹在甜美糖衣下的致命毒药。 是高度凝聚、模拟了梦魇兽精神攻击特性的幻真道力！ 让“感知”被欺骗的同时，“意志”也产生了动摇？ 让他们“相信”自己的法宝真的受到了干扰，运转不畅！ 正是这种“相信”，反过来影响了操控法宝的神念输出，造成了法则层面的短暂迟滞和紊乱？ 这才是那玉瓶虚影震动、吸力中断的真正原因？ 两女陷入惊疑，显然还是有些不信。 看着两女的神情，楚梦脸色忽然又变得谦虚起来。 “当然，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对凌姐姐和凤妹妹这种境界自然是无效的。只要凤妹妹与凌姐姐想到了，实只手可破。也就那些被屎糊了眼的家伙......” 被屎糊了眼的家伙？ 方才可是连她俩都被骗过，这小混蛋岂非是说她俩也被被屎糊了眼？ “你说什么？” 凤舞影狞笑着正欲伸手再揪，却忽然转头看向凌霜楚。 “凌姐姐，这小混蛋说你被屎糊了眼。” 楚梦呆住。 呃，这是得意过头说错话了？ “哼。” 一声轻哼，楚梦忽被冻成了冰雕。 这还是凌霜楚头一次动手惩罚楚梦，似乎这次当真是怒了。 晶莹剔透的冰层之下，楚梦张口结舌地冻在那里，成了呆头冰鹅。 第35章 同道中人 无比真实的幻境，用心的布置，动人心弦的绝妙琴音所化精神攻击...... 连她俩都一时着道，何论旁人？ 看着呆头冰鹅般的楚梦，凌霜楚与凤舞影内心实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将庞大幻境与精微致命的精神攻击如此完美结合，直接动摇敌人施法的意志根基，造成真实的效果。 这种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幻真道，还能这般用？ 不，也就这个家伙能将幻真道施展到如此诡谲强悍的地步而已。 放眼寰海界，甚至整个九界，谁能做到？ 谁曾做到？ “再胡说八道，下次就不只是冰冻了。” 凌霜楚终收了道法，将目光从楚梦身上移开。 清冷的美眸中，光芒流转。 她明白，楚梦的解释虽算合理，但恐怕仍有所保留。 那种直接动摇元婴修士意志、影响法则操控的“精神攻击”，绝非其所言那么简单。 其中必然融入了更高层次的虚实奥义。 当真只是来源于蜃梦珠？ 这些，凌霜楚并未点破。 凤舞影同样如此。 可即便两女心中早已有了怀疑、猜测，却依然不曾察觉全部真相。 楚梦方才所施，实际不仅仅是浮生绘影.万象森罗叠加精神攻击那么简单。 那短暂维持的幻境，已不仅仅是浮生绘影.万象森罗，甚至也不再是虚实无相，而是在万象森罗之上融合了虚妄真境.虚实无间。 一切都是真的，只不过依然短暂。 甚至，这还不是楚梦真正的实力。 这，也远非他目前幻真道的真正极限。 “冻、冻死我了。” 解了冻的楚梦瑟瑟发颤，却赶紧低声下气地赔罪。 “我哪敢说姐姐妹妹屎糊了眼，你俩只是被我的美妙音乐所吸引罢了。怎样，我这钢琴曲.....” 说到琴曲，楚梦又眉飞色舞起来，厚颜无耻地将剽窃说出了自个的原创。 楚梦还想吹嘘，下头传来微弱而激动的声音。 “咳…...咳咳......多、多谢上尊，救百草谷于水火。李寻香…...李寻香愿做牛做马......报答上尊大恩！” 李寻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下拜，可因牵动伤势，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气息愈发微弱。 他艰难地抬头，望向楚梦，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与深深的敬畏。 身影一闪，楚梦已出现在李寻香身边，直接伸手扶助，阻止他继续下拜的动作。 “李兄何必行此大礼。” 楚梦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语气却带着几分真诚。 “救你百草谷只是顺手为之罢了。说实话，我来此，本也是为了这生生造化泉。” 李寻香脸色瞬间惨白，眼中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黯淡下去。 刚离虎口，又入狼窝？ 这魔王，终究也是冲着造化泉来的。 果然…...还是逃不过吗？ “以百草谷如今的状况，你根本再护不住它。怀璧其罪的道理，李兄应当明白。” 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山谷和死伤惨重的弟子，楚梦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李寻香心如死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是啊，靠山倒了，觊觎生生造化泉者必然不在少数。 他怎可能还守得住？ 此次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只是当真拱手将宗门根基就这般送于楚梦，李寻香又有不甘，哪怕对方刚刚出手救了他与宗门。 “哎呀呀，李兄你这是啥表情。怎就不听我把话说完？” 话锋一转，楚梦打量着李寻香那张沾满血污、写满绝望的脸，眼神忽然变得古怪起来，露出白牙、带着促狭笑意往前一凑。 “李兄，你这身板…...挨了元婴狠招还能喘气，也算命硬。不过，让我改变主意的，倒不是这个。” 压低的声音，明显带上了男人都懂的调侃。 “天香楼，红袖姑娘的腰肢…...是不是特别软？还有她那曲《霓裳引》，啧啧，唱得人心尖儿都颤。那晚咱们喝到第三坛‘醉仙引’的时候，你可是拍着胸脯说下次要请我见识‘百草春宵散’的妙用。怎么，这就忘了？” 李寻香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当他抬头，仔细端详着楚梦那张带着戏谑笑容的脸庞，尘封的记忆如同开闸洪水般涌来！ 几天前，天香楼顶层的雅间，两个喝得酩酊大醉、勾肩搭背的家伙，对着楼下献舞的红袖姑娘评头论足...... 还互相吹嘘着风月场上的“丰功伟绩”。 呃，那时自己好像确实拍着胸脯说过什么了不得的浑话。 “是…...是你？！” 李寻香终于失声惊呼，颤抖地指着楚梦，脸上表情精彩万分。 震惊、荒谬、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哭笑不得。 “你竟是那个…...那个跟我抢着给红袖姑娘簪花、最后却醉得把花插我头上的...…楚兄弟？” 那个在天香楼里跟自己抢花魁、吹牛打屁、最后烂醉如泥的“同道中人”，竟然是眼前这个谈笑间幻灭元婴、琴音惑众、身后还站着两位绝世凶神的寰海搅屎棍？ 这世界…...是不是有些太离奇？ “可不就是我嘛！” 楚梦哈哈大笑，拍了拍李寻香的肩膀，力道不重，却差点将对方的身子骨直接拍散。 “李兄，色友......呃不，同道中人啊。看在这难得的情分上，今日我再贪心，也不好意思把你家这宝贝泉眼连锅端了不是？” 目光扫过那口生生造化泉，楚梦指尖一缕幻真道力如同灵蛇般探出，在泉眼中心轻轻一旋，一颗鸽卵大小、翠绿欲滴、蕴含着磅礴生命精气的灵液珠子便已凝聚。 “喏，只取所需，不夺根本。我就取这点‘调料’，够我做几顿好菜哄哄某位姑奶奶就行。” 楚梦朝凤舞影那边努了努嘴。 “剩下的，李兄你自己留着好好养伤，重振百草谷吧。记住了，下次请我喝酒，百草春宵散…..咳咳，那什么，百草谷的招牌灵酒，可得多备几坛！” 李寻香捧着楚梦塞回来的一瓶疗伤灵丹，看着对方潇洒转身的背影，又看看那根本无损的生生造化泉，再想想自己之前差点以死相护的悲壮…... 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最终化为一声哭笑不得、劫后余生的长叹。 色友.......同道中人...…这救命之恩和宗门存续的转机，竟只是因为几日前天香楼的一场荒唐醉局？ 这楚梦，还当真是寰海界有史以来，最不按常理出牌的搅屎棍兼救命菩萨？ 第36章 我有一招奇谋 “呔，你们这些个混账东西，想去哪儿？” 楚梦突然的喝骂，惊醒了还在发呆的李寻香。 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对方骂的竟是那几个试图带着手下悄悄溜走的药王殿之人。 “那楚.......不，上尊，既是您护着百草谷，我等自不敢再有任何不轨之心。先前的孟浪，实是.......实是.......对,实是中了紫霄宗的奸计！” “切，这话你信么？” 楚梦忽然闪身到说话的青霞引面前，伸手拍了拍他有些发青的瘦削脸庞。 “连编个谎言都不会的蠢货。不过你也别怕，我不会杀你。回去药王殿，你们几大殿主好好合计合计，除了药王神炉，还有什么好东西，都乖乖准备好。过几日我便会登门收取。” 劫后余生的庆幸刚刚取代惊惧，青霞引等三人又立时傻眼。 这是...... 搅屎棍是打算将他们药王谷一锅端了么？ 自诩智谋过人的青霞引，脑中一片空白，正不知当如何作答，却见楚梦忽然猛拍额头。 “对了，我怎没想到这点。百草谷善种天下奇珍异草，可化草药为丹的水平却委实有些堪忧。你们药王殿，有超高的炼丹水平，却失之于难寻用来炼丹的奇珍异草。你这货虽傻，方才的提议倒是不错。那就这样！” “你们药王殿都搬来百草谷，两派合而为一，从今往后自能产出源源不断的各种灵丹妙药。凤妹妹你看如此？这可比原先你所定的，只抢夺生生造化泉与药王神炉，更妙吧？” 更妙？ 你这小混蛋懂个屁！ 她要抢生生造化泉与药王神炉，为得可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夺生生造化泉根本，将其与楚梦一道投入药王神炉，从而以炼丹的形式助楚梦快速提升境界，这才是她的真正计划。 与之相比，这家伙所谓的“更妙”算个屁！ 当然，将楚梦当做丹药炼，那份痛苦自不用多说，绝对只会比以前所有的苦难更苦、剧痛更剧。 所以凤舞影一直都未说出实情，只是让楚梦赶紧抢夺生生造化泉与药王神炉。 “说什么胡话，又做的什么人情！给我将造化泉灵根拿了，再去抢药王神炉。等什么几日后！” 凤舞影这话一出，不仅药王殿之人大恐，连李寻香的脸也再次变了。 原来“同道中人”的说话还不作数，救命菩萨依然是假的。 “凤妹妹，别啊。人情是有，可胡话哪来？怕是你还不明白我刚刚想出的妙计。且听我缓缓道来。” 楚梦却是丝毫不急，变出把折扇轻摇胸前，一幅羽扇纶巾的智者模样。 这小混蛋，又要装逼！ 凤舞影心中气恼，却又不得不暂按怒气冷叱一声：“有屁快放！” 毕竟，她原先之谋实也有些心虚，生怕楚梦一旦知晓会竭力反抗。 这个既懒惫又怕痛怕苦的家伙，可不是那么好听话的。 “我有一招奇谋......” 百草谷与药王殿，本系同源，皆以灵植丹道立身。 将两派传承彻底合一，资源互补，灵田共享，丹方互通，再辅以啥规划统筹之法——什么优化灵田轮作、改良灌溉引流、建立标准化的炼丹流程与分工协作…… 凤舞影听得满头雾水、越发不耐，却为楚梦最后的结论所惊。 “如此整合，我有十足把握，各类珍稀灵草、神丹妙药的产出，绝非简单叠加，而是能立时翻上十几倍，甚至数十倍！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甚至效果远超以往！” 对于什么产出，凤舞影实是不那么在意，可那句“效果远超以往”却是吸引了她的兴趣。 毕竟，她也不是没想过，将楚梦当药罐子灌，从而避开这货怕苦怕累怕痛的毛病，强行提升境界。 可一来神丹妙药毕竟难得，二来这寰海界的丹药以凤舞影的认知，实也不算什么真正的奇珍。 可若当真效果远超以往，再加上足够的数量....... 凤舞影眼中不耐稍减，但仍有明显质疑。 “即便真如你所说又如何？你也方说怀璧其罪，若无足够实力守护，不过是引来更多豺狼环伺，徒增祸患。我是要助你速成，而非除了护你之外，又得添两莫大累赘！” “嘿嘿，这正是我那一招奇谋的另一妙处。” 楚梦眼中精光一闪，羽扇缓缓而摇更显高人做派。 “我压根没想独占这滔天产出，而所谓雨露均沾、捆上一堆强大助力。” 楚梦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将整合后产出的珍稀灵草、高阶神丹，按一个极其优厚的固定比例，主动、定期、无偿地供奉给当世十大名门正派！” 此言一出，不仅凤舞影，连一直都在紧张观望、惶恐难安的李寻香都愣住了。 “十大名门，底蕴深厚，高手如云。所求者，无非是资源以维持宗门运转、培养弟子、提升实力。我们主动奉上他们所需，且是远超他们预期的丰厚份额，此乃实打实的利益捆绑！试问，谁会去砸烂一个源源不断、稳定给自己输送巨大好处的‘聚宝盆’？谁又敢轻易动百草谷，去触怒十大名门共同维护的利益链条？” 环目四周，楚梦的眼神坚毅而自信。 “如此一来，我无需再用我的名头震慑那些宵小，也不用担心如沧澜派这样的大宗下手百草谷以做对我的报复。因为已有十大名门的‘庇护’在。并非出自情谊的庇护，而是赤裸裸的、无人能拒绝的共同利益。百草谷如磐石般稳固，而我自然更得极大好处。毕竟，最好的丹药，只要我想，李兄必然第一时间奉上。是不是，李兄？” 别说李寻香此刻已着实被楚梦的宏伟规划所震慑，便是还不曾真正想明白，也第一时间双手双脚的赞叹。 “妙！妙啊！楚兄此计，当真是…...当真是算无遗策，直指人心！” 李寻香深深一揖，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楚兄这岂止是奇谋，简直是开天辟地、从未有过、前无来者、后无古人、凡人难谋、仙魔难划的旷古奇谋！楚兄之格局，楚兄之智慧，寻香前所未遇到！不，是想都不曾想过！寻香对楚兄的佩服，可谓滔滔江水.......” “得，打住！” 面对李寻香的吹捧，楚梦竟破天荒地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奶奶的，没想到这货还真是“同道中人”，连吹捧都不遑多让，脸皮之厚度亦是如此。 凤舞影沉默，露在面纱外的绝美容颜神色变幻。 虽然李寻香的吹捧很是令其反胃，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楚梦的谋划确实精妙绝伦，将人性与利益算到了极致。 更重要的是，若一切真如楚梦所言，那么将其放到后者的境界提升上，可行性似也远超她原本简单粗暴的“炼丹”计划。 毕竟后者不仅有强压楚梦配合的巨大难度，究竟能有多少效果实还是两说。 那种事，她可从未真正做过，而只能算是某种试炼——结果未知的试炼。 第37章 可这不对啊 “屁的奇谋！” 看着楚梦，凤舞影犹豫片刻，终再启红唇说出了她的真正谋划。 “就算真是不错的主意，可也只能算对百草谷大利。但于你自身呢？你可知，我谋生生造化泉与药王神炉为何？生生造化泉之本源，蕴含天地造化之机，若以药王神炉炼之，融入你身，至少可省却你百年苦修，直跨两境甚至更高！” 凤舞影丝毫不提失败的可能，更不说此策需要楚梦付出的巨大代价，而只管画以大饼。 “可若仅靠寻常丹药去堆砌你的修为提升，纵有十倍之量，其效亦远不及此万一！老娘我摊牌了，可不想一直护着你、更不想总替你这小混蛋擦屁股！” 听着凤舞影的喝骂，楚梦心中却是忍不住泛起一抹喜意。 能合盘说出真正所图，那便证明两人之间再非那种曾经的各怀鬼胎。 有些东西，已在他俩之间建立。 想必凌霜楚，当也如此。 偷偷瞧了凌霜楚一眼，楚梦忽然展颜一笑。 “凤妹妹摊牌，那我也摊牌。” 手掌一摊，原本被楚梦收起的那颗生生造化泉泉水所化的灵液珠子显于掌中。 随着楚梦的幻真道施展，灵液珠子渐起变化，最终化作几块晶莹剔透、宛若翡翠琉璃般的小巧糕点。 随着点点翠绿色的造化泉气息如同活物般在糕点中流转不息，一股难以言喻的、融合了极致鲜香与澎湃生命精气的奇异香气瞬间弥漫。 “来，吃上一块我刚刚做的极品美食，‘生生造化酥’。” 楚梦一脸谄媚地将糕点递向凤舞影。 “别想用这招来蒙混过关！老娘不吃你这一......” 凤舞影的嗔骂忽然顿住。 光此刻钻入鼻尖的香气都委实太过霸道了。 楚梦融合了天地造化的精华与来自现世的美食智慧，再加先前入谷时采撷的仙草神果，此时所创的极品美味，显然令凤舞影这吃货根本无法抗拒。 看着眼前那流光溢彩、生机盎然的小点心，又看看楚梦那带着讨好又自信满满的笑容，心中的那点恼怒与不甘，竟在这极致的美食诱惑面前，开始冰消瓦解。 凤舞影终究是没忍住，在没好气地白了楚梦一眼后，伸出纤纤玉指，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块“生生造化酥”。 贝齿轻启，咬下一小口。 刹那间，难以形容的绝妙滋味在舌尖炸开，伴随着精纯温和却沛然莫御的生命能量涌入四肢百骸，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雀跃，神魂都为之熨帖舒畅。 那是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愉悦和满足。 “哼，油嘴滑舌，就会弄这些花巧。” 凤舞影嘴上轻哼，但咀嚼的动作却丝毫不停，眼中的光芒也亮了几分。 那最后一丝“不高兴”，终究是被这融合了生生造化泉的无上美味，给彻底地、心甘情愿地“堵”了回去。 这还不止。 随着“生生造化酥”被凤舞影彻底吞入腹中，温润而沛然的奇异能量渐渐充斥她的周身。 那不仅仅是生机与造化，还似乎温养着她的道基、令她对天地的感悟仿佛也多了一丝莫名。 这....... “如何？再来一块。” 嬉笑间，楚梦又递给凤舞影一块糕点，却并未厚此薄彼，而是将剩下两份递向了凌霜楚。 “凌姐姐也试试。自会明白我方才并非胡吹。” “什么如何，还不是就那样。” 凤舞影毫不客气地接过糕点，边吃边嘀咕。 “若日后并不能如我所愿，看我怎么收拾你！将你扔进药王神炉，狠狠炼！” 凤舞影虽骂的凶巴巴，可嘴角沾着糕点屑的样子毫无威慑力，更不用说晶莹的耳珠微微发红，分明透露了她的强撑凶恶。 也将糕点投入红唇的凌霜楚，虽未说什么，可微微颤动的眼眸同样透露了她此刻心中的无比震撼。 不仅是极致的美味，还是闻所未闻的神丹！ 这家伙，难不成还是个了不得的炼丹师？ 不，这当无可能。 可若这也是幻真道，那...... “摊牌了。我不仅是天下第一的大厨，还是罕有的炼丹大师。想必，我的鼎炉之主怕是上界最强的炼丹真仙。” 楚梦本是嬉笑胡言，却令两女忍不住娇躯微震。 难不成，竟是道尊的某些意识已在其体内苏醒？ 这倒是说得通了。 毕竟，身为九界至尊的道尊，同样也是无人可超越的炼丹大能。 本该高兴的凌霜楚，心中却莫名升起一抹忧虑。 至于凤舞影更不用说。 若道尊意识有所苏醒，便意味着其体内的魔主意志很可能暂落了下风。 这似乎有些不妙。 站在一旁的李寻香，早已彻底呆住。 若说方才的吹捧，还有那点拍马屁的嫌疑，那么此刻他已彻底为楚梦所真正收服。 只闻那澎湃生命精气的奇异香气，李寻香便明白这古怪糕点必然真是神药，更不用说看到两女吃下后的反应。 罕有的炼丹大师，只怕还真不是胡吹！ 产量翻上十几倍，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效果远超以往！ 这...... 若当真以此捆绑十大名门，那百草谷岂止是得到了整个寰海界最强大的十座靠山，根本就是有了无敌的守护神！ 不，不止如此！ 假以时日，百草谷也必将成为名门之一！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李寻香的心头，直冲眼眶。 楚梦！ 如果说天香楼那晚的勾肩搭背只是醉酒后的放浪与虚伪。 先前的感动与吹捧，也还有那么一点虚情与假意。 那么此时此刻，李寻香当真将这位“同道中人”视作了值得毕生追随的挚友与导师。 “楚兄……” 李寻香刚刚想发自肺腑地哽咽，却见楚梦忽然痛声尖叫。 “凤妹妹，你这又做什么？” 不用说，凤舞影又揪住了楚梦的耳朵。 “还摊牌？还大师？你这奇谋，怕是另怀鬼胎吧？” “咋可能！” 楚梦斩钉截铁，只是因疼痛而有些变形的脸，似乎令他的决绝变得很有些不可信。 “天香楼？红袖姑娘？百草春宵散？你这奇谋，怕得只是为了能跟你眼前这狐朋狗友多些时日继续寻欢作乐吧？” “这怎么可能！我可是真正的情种，李兄也是！我俩只是逢场作戏，为了......为了......是不是，李兄？” 楚梦一脸正色，可眼见一时编不出合理借口，只能拿眼瞅向李寻香，意图让对方赶紧找个理由解释。 呃，难不成竟是吃醋？ 原来所谓的护鼎人...... 李寻香偷偷瞥了眼凤舞影，瞧见那幅嗔怒的玉容又赶紧转头，装作丝毫瞧不见楚梦的做派，瞪着青霞引等三人大喝。 “想逃？没听见楚兄说，要将你药王殿与我百草谷合而为一么？众弟子还不将这仨意图逃跑的货色抓了，先打入大牢！待两派合一，再放出来计较如何赎今日之罪！” 青霞引等三人傻眼。 他们哪来的逃跑心思？ 便是有，这会也绝不敢动啊。 连堂堂元婴大能都只手斩灭，他们若敢偷偷而逃，岂非自寻死路？ 李寻香这狗东西，瞎栽的什么赃！ 百草谷的弟子却是不管，直接一拥而上对着三人拳打脚踢。 这是吃定这仨货色绝不敢有丝毫反抗。 李寻香同样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加入了战团，再不理会楚梦。 嚓，李寻香这狗日的！ 楚梦本欲破口大骂，可忽然间有种莫名的恍惚。 就像曾经的现世，跟着一众好友“寻欢作乐”时，却惨遇挚爱的查岗。 可这不对啊！ 第38章 又掉坑了 神鼎宫。 药王殿禁地核心。 这座无比广阔辉宏的宫殿中央，一尊通体赤金、三足两耳、鼎身铭刻着上古药纹与山河社稷图的巨鼎，静静地悬浮。 这便是药王殿的至宝，药王神鼎。 整个神鼎宫弥漫着馥郁芬芳的丹香。 借助构建出的幻境，楚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宫殿入口。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尊象征着丹道极致的神鼎，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为了百草谷与药王殿的融合大计，这药王神鼎是必须掌控的关键枢纽。 原本，有着凌霜楚与凤舞影的相助，这种事简直轻松地就像在自个家中随意取件物什，可偏偏两女这次都不愿来。 说什么区区一个药王殿，哪还轮得到她俩再动大驾，凭他楚梦一人足以。 这也算是对他所谓“奇谋”的一次考核。 若连这种“小事”，楚梦都依然做不到，自是证明实力远远不够。 那么一切取消，凤舞影将按原定计划去尽快提升他的境界。 楚梦当然知道，这怕只是借口。 真正的缘由，还是前几日在天香楼“偶遇”的那位热情似火的红牌姑娘，以及其后跟李寻香这“同道中人”的“风流韵事”。 一切摆明了就是对他“放浪形骸”的惩罚。 只是....... 这也有些没道理啊。 李寻香偷偷告诉楚梦，凭他这“过来人”的判断，这是“吃醋”。 可早知两女另有谋划的楚梦，却无法相信。 凤舞影会“吃醋”？ 那只是伪装！ 至于凌霜楚，那位冰美人更不用说。 所以，一切怕是另有用意。 不管了。 区区药王殿而已，连紫霄宗的元婴大能都被他玩弄股掌，又何惧连元婴都没有的药王殿。 正好试试他幻真道如今的真正力量。 楚梦眼中忽然燃起熊熊战意，连身形都不再隐藏，直扑药王神鼎！ 他就拿药王殿练手！ 就在楚梦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炉壁的刹那—— “轰隆隆！” 宫殿四壁骤然亮起刺目的符文！ 地面、穹顶、廊柱，无数道早已埋伏好的阵纹瞬间激活，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牢笼。 这并非药王殿的守护阵法，其气息狂暴、炽烈、锋锐、诡谲，糅合了数种截然不同的强大力量！ 隐闪的狂暴肆虐的紫色雷霆，赤红如岩浆的滔天烈焰，森寒锐利的无尽剑气，精密繁复的机关阵图。 四股截然不同却同样致命的能量，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瞬间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大殿、无处可逃的天罗地网！ “搅屎棍！恭候多时了！” 四声厉喝齐齐炸响。 四道强横无匹的气息骤然降临，封锁了宫殿的四个方位： 东方，雷云翻涌中紫霄宗宗主雷万钧手持雷殛神矛，引动漫天紫电狂蛇，封锁空间。 西方，浑身浴火的焚焰谷谷主赤燎天，仿佛刚从地心熔岩中走出，周身环绕着九条狰狞的火龙，狞笑盯着楚梦。 南方，森寒剑气中，万剑宗宗主剑无涯背负剑匣，无数剑光在其身后吞吐不定，仿佛随时会化作剑雨倾泻。 北方，身影飘忽不定的千机阁阁主墨玄机，身边悬浮着数十具闪烁着森森寒光的战斗傀儡，还有发出令人牙酸的运转声的十几面机关圆盘。 紫霄宗！ 焚焰谷！ 万剑宗！ 千机阁！ 楚梦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了局势。 四大宗门联手布下绝杀之局？ 他们竟事先知晓了自己必来夺取药王神鼎，在此设下了天罗地网。 可他们如何能知道？ 又怎会不惧他的护鼎人？ 目光落在偷偷出现在神鼎宫外的那些药王殿众人身上，楚梦意外看到了一张微微发青的瘦削面庞。 青霞引。 这蠢货怎逃出了百草谷？ 难不成...... 楚梦忽然有些明白了，这怕是凤舞影与凌霜楚在给他加难度啊。 借此逼迫他展现真正的实力。 “各位上宗宗主莫怕，青霞引可向各位保证，这货的护鼎人还在百草谷。即便她俩是破虚大能，也绝无可能赶到！因为她俩根本就不知道这货潜来的药王殿！” 这蠢货！ 自以为智谋高绝，实连掉坑都不知道。 不仅坑了药王殿，连眼前这四大宗都彻底坑了。 “闭嘴！我等岂惧区区两个女人！” 虽然明知若非确定两女不会出现，他们四宗绝不敢在此设局对付楚梦，但这种丢脸之事，四大宗主又有哪个会承认。 当然，事后也得灭了药王殿的所有人，以免今日之事外泄。 尽管照寰海界的规则，鼎炉若灭，护鼎人当会离去，而不会因此拿谋局者泄愤，但不得不防两女不按套路行事。 那可是渡劫的至强。 谁都担心万一来个喜怒随心，无视了当有的规则。 即便这规则的背后实有两大圣地的维持，也不是太保险。 “楚梦小儿，昔日之辱，今日连本带利一并清算！” 雷万钧声如雷霆，手中神矛直指楚梦。 “交出你身上的宝物，留你全尸！” 赤燎天的火焰咆哮着。 剑无涯没有说话，但背后宝剑已然出鞘，无数剑光化作实质锁定楚梦。 墨玄机则轻轻挥手，数十具傀儡缓缓上前，十几面机关圆盘更是包围了楚梦身周。 恐怖的威压瞬间将楚梦淹没。 殿外云端，凌霜楚与凤舞影并肩而立。 两女衣袂飘飘，如仙临尘。 凌霜楚一身雪白道袍，气质清冷如万载玄冰。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陷入绝境的楚梦，指尖萦绕着一缕寒气，却并未有出手的迹象。 凤舞影则仍是一袭红衣，美眸中带着一丝玩味和审视。 “凌姐姐，你终于遵守约定不急着出手了。你说这小混蛋能撑多久？逼得出几分真本事？” 凤舞影轻声问道，语气带着一丝得意。 “如你所言，让他吃点苦头也好。有些东西，他藏得太深了。” 凌霜楚的声音，惯有的冷傲。 两人终达成了默契。 明面上是不知情，暗地里却是惩罚。 惩罚楚梦前些日子色胆包天，竟敢背着她俩偷偷溜去天香楼“寻欢作乐”。 尽管楚梦坚称只是去品尝新菜，为更好的美食寻些灵感。 当然，惩罚实际依然还是借口。 借这四宗强敌之手，彻底摸清楚梦的底牌，才是她们此次设局的真正目的。 她俩要看看，在生死绝境之下，楚梦那神秘的“幻真道”，究竟能展现出何等威能。 他的极限在哪里？ 是否还藏着更深的底牌！ “唉，又掉坑了。凤妹妹，你好奸诈！” 楚梦仰天发出一声长叹。 “枉我对你那么好。” 傲立云端的凤舞影，忍不住咬牙。 身为渡劫至强，又是密切关注着一切的她，自然听到了楚梦的长叹。 哪怕实隔着万米之遥。 “好？好个屁。不过就是拿些吃的......” 凤舞影轻声咕哝，却一时说不下去了。 身旁的凌霜楚，高冷的面容虽是依旧，眼眸中却忍不住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隐约笑意。 怎就觉得，这样的时光竟莫名有些快乐？ 第39章 姐姐妹妹救命啊 “镜花水月.非幻非真！” 随着楚梦轻喝出声，空间猛地荡漾起梦幻般的涟漪。 下一刻，楚梦的身影骤然变得虚幻，仿佛融入了无数重叠的、光怪陆离的幻影之中！ 一道恐怖的火龙卷咆哮着穿透了楚梦的身体，却只击中了一个缓缓消散的泡影，真正的楚梦已在数丈之外。 数道撕裂空间的剑气将楚梦“斩”成碎片，碎片却化作纷飞的彩色蝴蝶，四散飞舞。 千机阁傀儡的蚀骨针雨覆盖了楚梦所在区域，却只钉在了一片扭曲的光影里，如同射入水中的倒影。 紫霄天雷轰然落下，劈成飞灰的却还不过是一个虚影。 楚梦的身影在无数幻影间穿梭、跳跃、闪烁，仿佛化身为这梦幻舞台的主角。 他时而如游鱼般滑过剑气的缝隙，时而如飞鸟般掠过毒火的边缘，时而分化出数个真假难辨的幻身扰乱攻击。 每一次挥袖，每一次点指，都引动周围的“光影”凝聚成刀枪剑戟、藤蔓巨木、甚至模仿对方招式的虚影进行反击，却又似乎都是虚影！ 楚梦如同穿行在真实与虚幻夹缝中的精灵，将“镜花水月”的诡谲、灵动、惑敌、借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以一己之力，竟在这四宗联手布下的绝杀之网中，掀起了一场梦幻般的风暴，短时间内竟与对方斗得旗鼓相当，看得四宗强者又惊又怒！ “此子诡异！全力出手，不要给他喘息之机！” 雷万钧怒吼，雷殛神矛光芒暴涨，引下九道粗如水桶的紫色狂雷，封锁了楚梦所有闪避空间！ 管他到底哪个是真、何个是假，全数覆盖完事。 “地火倾天！” 赤燎天催动撩天烈焰，几乎将整个神鼎宫地面覆盖！ “剑域·绝灭！” 剑无涯古剑出鞘，一剑化万剑，剑气威力倍增之下，灭绝一切生机的剑之领域覆盖整片空间！ “千机变·绞杀！” 随着墨玄机眼中厉色一闪，所有傀儡瞬间解体，与十几面机关圆盘融合重组，化作一张覆盖整个神鼎宫上空的死亡陷阱，飞速下压！ 四宗宗主，终于动用了压箱底的杀招！ 力量层级瞬间拔高数倍。 一切不再是试探，而是真正的绝杀！ 在不留下丝毫空隙的情况下，哪怕楚梦的“镜花水月.非幻非真”，再是虚假难辨，也再无任何意义。 楚梦的嘴角却是泛起轻蔑笑意。 你有压箱底的绝招，难道老子就没有？ “浮生绘影.万象森罗！” 随着楚梦一声长啸，刹那间，以他为中心，一幅幅巨大的、流动的光影画卷凭空展开！ 画卷之中，有层叠云海，有怒海狂涛，有繁华闹市，有寂寥荒原……光影流转中瞬间将整座广阔的神鼎宫改变！ 四大宗主，只觉瞬间置身于全然不同的世界。 眼前再非那座神鼎宫。 怎么回事？ 震惊方起，雷万钧引下的九道粗如水桶的紫色狂雷，轰中了一片虚无的云海。 云海震起惊涛，一片白茫茫中却不见楚梦丝毫踪影。 赤燎天的无尽地火，与冰冷的海水相撞，轰起滔天水汽后，渐渐熄灭。 剑无涯万千剑气纵横切割，将一幅幅画卷撕裂，但撕裂的画卷碎片下一刻又化作新的幻境碎片。 如此无穷无尽，不仅极大地消耗他的灵力，也破了他通明的剑心。 墨玄机的死亡陷阱，在“繁华闹市”肆虐，搅起一片腥风血雨。 但显然，那里的血没有一滴是楚梦的。 浮生绘影.万象森罗，竟让四大宗主的绝杀尽数劳而无功。 这是什么幻境，竟连他们都一时无法攻破，更不用说一眼看破！ 四大宗主又惊又怒。 不是说幻真道不过是不值一提的粗浅幻术么，怎能变得如此可怕！ 然而，四大宗主毕竟是已入破虚化神之境的顶尖强者，绝非当初紫霄宗的三位元婴可比。 他们的底蕴更加深厚，道法更加强大，在持续一段时间后，终找到了应对之策。 既然幻境一时无法破，那么他们就强破！ 就不信，区区一个通窍境的灵力，竟还能一直维持幻境抵御他们四大化神无休无止的攻击！ 幻真道需要的灵力虽少，但区区一个通窍境的灵力与他们化神相比，就是溪流比之汪洋！ 化神能调动天地灵气来补充的灵力，根本就无穷无尽！ 雷万钧以狂暴雷霆一次次强行撕裂大片云海，毁灭幻境。 赤燎天以焚世地火对轰冰海，蒸发汪洋。 剑无涯剑气纵横捭阖，不断撕裂无数画卷。 墨玄机的死亡陷阱，将一座座闹市彻底化作废墟湮灭。 楚梦的压力不断增加！ 虽然与四人所想不同，幻真道的维持所需要消耗的不是灵力，而更多的乃是神念，但“浮生绘影.万象森罗”所创造的幻境的确需要巨大的神念。 哪怕楚梦的魂海是那般浩瀚，但在四大强者连绵不绝、不惜代价的猛攻下，幻境修复的速度终开始跟不上破碎的速度。 “轰！” 随着一道紫色雷霆落下，幻境破碎的瞬间，楚梦肩头血肉模糊、焦黑一片。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剑光刺破幻境，擦着楚梦的身躯飞过，带起一蓬血花。 “滋！” 楚梦的双足忽然被地火所卷，烧的化作焦炭，下一刻却为乍然出现的机关刀轮碾成飞灰。 楚梦还在咬牙坚持，可他的气息已明显委顿。 “浮生绘影.万象森罗”所创造的幻境不但再跟不上破灭的速度，范围也快速缩小，再无法遮蔽整个神鼎宫。 透过幻境边缘，四大宗主终于看清了楚梦的身影。 只是一时之间依然无法确定，那到底依然是幻影还是真实的存在，以至于未再立发杀招。 高处的凌霜楚，原本冷傲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竟不自觉地在身旁招出了清霜凝玉剑。 凤舞影脸上的玩味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和隐隐的担忧。 要不要在这时出手？ 两女内心同时陷入艰难抉择。 已遭重创的楚梦，脸色反依旧平静。 即便实已在生死边缘徘徊，他却依然强行压下魂海中央幻真真印的悸动。 那是“虚妄真境”的力量，是他真正的底牌。 尽管只要动用，楚梦有信心瞬间扭转战局，甚至重创乃至灭杀一两位宗主，但是不能。 一个已经能真正化虚为实的力量，眼下依然绝不可动用。 魂海深处，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在告诉楚梦，那力量太过惊世骇俗。 一旦暴露，引发的后果必然远超想象。 幻境彻底破灭。 前一刻还一脸平静的楚梦，忽然发出震天大吼。 “姐姐妹妹救命啊！” 第40章 这大腿，抱定了 “救命？去死吧，蠢货！” 随着赤燎天一声狞笑，滔天地火竟化作一条焚天煮海的灭世炎龙，咆哮着冲向已被其确认为本体的楚梦！ 同一时间，雷万钧的雷霆、剑无涯的剑光、墨玄机的无数机关陷阱也同时锁定了那大吼的身躯！ “铮——！” 一声穿云裂空、蕴含着无尽冰寒与滔天怒意的剑鸣骤然炸响！ 这剑鸣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在所有人心头响起，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冰封苍穹的可怖！ 清霜凝玉剑骤然出现在神鼎宫内！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一剑斩下。 最纯粹、最狂暴、最冰寒、最寂灭的力量，瞬间封冻一切！ 下一刹那，凌霜楚的身影已瞬间出现在楚梦身前。 看着满身焦黑、浑身浴血的楚梦，凌霜楚冰冷的眼眸中竟显出滔天的怒火，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整个大殿的温度，已从熔岩地狱瞬间坠入了九幽寒渊！ 似乎连时间都被冻结。 咆哮的紫色狂雷，凝固在空中，如同紫色的冰雕。 焚天煮海的灭世炎龙，毫无声息地化作冰晶。 千万剑光所汇的剑气领域，连同无尽的剑意，成了纷扬的霜花。 至于那些绞杀机关，早成了一堆堆冰渣。 雷万钧、赤燎天、剑无涯、墨玄机，带着脸上的各自表情，被瞬间冻结、凝固原地。 一袭白衣的凌霜楚，看着楚梦，从未有过的轻叹了口气。 她终归还是忍耐不住，破坏了与凤舞影刚刚达成的约定。 只是实在忍不下去了。 再忍下去，只怕当真破了她的底线，绝不能让楚梦身死的底线！ 凌霜楚在内心向自己做着解释，只是内心深处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并非真正的原因。 身为那等存在，她岂能看不出楚梦依然还留了实力。 “蓬”，血色的火焰忽然卷过四道凝固的身躯，间其尽数化作飞灰，只余四道鼎炉心核悬浮于空。 四位前一刻还不可一世的宗主，别说丝毫的反抗，便是连惊恐都来不及产生，便已飞灰湮灭。 “凌姐姐，你又急了。呀！” 出现在楚梦身旁的凤舞影，刚刚装作不满地朝凌霜楚嘟了嘟嘴，却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竟是楚梦这家伙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 “作死呀！” 凤舞影仿似本能地推了一把，原本委顿而倒的楚梦立时朝着另一个方向摔了个四仰八叉。 “没力气，靠一下都不行么？” 楚梦龇牙咧嘴地苦笑，却无力起身。 “靠？靠你天香楼的红袖姑娘去！” 狠狠瞪了楚梦一眼，凤舞影按下上前狠踹一脚的冲动，扭脸他顾。 这个小混蛋！ 分明就是想故意占她便宜！ 只是......只是以她的能力，本能闪开才是，怎就莫名地未躲？ 一抹羞红，隐隐浮现凤舞影的耳根。 她的芳心，竟前所未有的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她原本也按不住要动手了，只是又被凌霜楚所抢先了一瞬而已。 “什么红袖姑娘，那事我都解释无数遍了，实在是......” “闭嘴！疗伤！取鼎！” 凌霜楚冷哼一声，打断了楚梦的嘀咕，但指尖却弹出一缕精纯至极的冰寒灵力，瞬间没入后者体内。 楚梦的伤势瞬间得到压制。 楚梦没敢再说，这一次并未再动用幻真道，而是借助凌霜楚的力量，老老实实地用体内灵力去修复受创的躯体。 片刻之后，楚梦一摇一摆地蹒跚着走到了药王神鼎之前。 这东西，不愧是药王殿的至宝，即便刚刚遭四大宗主无差别的道法波及，竟也未损丝毫。 “嘿嘿，药王神鼎，归我了。” 嬉笑刚出，楚梦幻出一身耀眼金甲傲然站于巨鼎之前，雄壮的音乐骤然响彻整座神鼎宫。 钟鼓齐鸣间，伴着某种寰海界从未出现过的奇异乐章。 恢弘低沉、撼人心魄，似千军列阵。 磅礴震撼、响彻云霄，如惊涛裂天。 凤舞影忍不住嘟嘴轻嗔。 “都这幅德性了，小混蛋竟还要装逼。” 只是，凤舞影又不得不承认，这乐音配上楚梦威风凛凛的姿态，还真给他装到了。 凌霜楚嘴角再显隐约笑意，但转瞬即收。 对着巨鼎摆了半天POSE，楚梦忽又腆然回头。 “呃，收不了。这玩意太大，我这会的身板扛不动。” “废物！” 楚梦的腆笑，得到的自然是凤舞影没好气的白眼。 “没能耐装什么威风。让你好好修炼偏不听，尽整什么没用的幻真道，却是连门口的那些废物都不如。” 红袖一挥，那座巨大的药王神鼎便快速缩小，被凤舞影轻松收入袖中乾坤。 面对凤舞影的喝骂，楚梦却是恬不知耻地贼笑。 “有大腿抱，何必还那般辛苦地修炼？我早说过，我楚梦就是个好吃懒做、怕苦怕累的......” “嗯——” 凤舞影眼眸微眯，眼中闪动的赤芒冷冷盯在了楚梦身上。 “以前，那是以前哈。” 收到凤舞影的警告，楚梦立马换了副表情，一本正经地拍胸。 “既然凤妹妹要我快速提升境界，那还用说？我楚梦虽是懒散的本性，但为了凤妹妹绝无二话，改！” “你看我这遭不畏艰险、强夺药王神鼎，不就是为了配合凤妹妹的心意么？有了药王神鼎，再将门口那些货色统统带去百草谷，两派融合将无人可挡。我的谋划自是指日可待。而有浩瀚神丹之助，我转头就破几个境界给妹妹你看！” “你最好记住你现在所说的。” 轻哼一声，凤舞影回头瞧向躲在殿外瑟瑟发抖的药王殿众人，略一沉吟朝领头的青霞引勾了勾手指。 “那青脸的蠢货听着，我命你带上药王殿的所有人去往百草谷。从今日起，你便是药王殿九大殿主之首，所有药王殿之人皆归你统御。但若到百草谷少上一人，你的人头便也不保。” 凤舞影的声音虽然嗔中带娇，居高临下的无上气势却压得药王殿众人喘不过气。 “你们身上都被我下了禁制，若存异心，当化飞灰。” 轻轻打了个响指，原本围困众人的赤红火焰便化作点点星火钻入了他们体内。 这些药王殿的高层，本就惊惧的面容立时变得毫无血色，唯独青霞引本是发青的脸上却多了一抹并不明显的欣喜。 药王殿九大殿主之首？ 虽说受人所制，但他竟从九殿排名垫底的存在，一跃成了殿首！ 而且这岂非意味着，他竟还抱上了大腿？ 只要从今往后乖乖听话！ 说不定，他都能过上如眼前这搅屎棍一般的潇洒人生。 这大腿，抱定了！ 嘿，他青霞引果然是药王殿最富智计之人。 虽说一切实算歪打正着，但这种幸运又何尝不是他智计的另一种体现！ 第41章 莫怕，我这腿很粗 青霞引一扫颓色，恭恭敬敬地向楚梦三人行礼应是。 当楚梦在凌霜楚和凤舞影一左一右的“护送”下，化作一道流光而去，青霞引扫视身周众人傲然昂首。 “怕什么怕！你们还不明白么，从今往后，跟着几位上尊好好做事，我药王殿必将成就宏图伟业！而你们，只要好好追随我这位九殿殿首，也必将名留青史！” 药王殿众殿主及一众核心长老、护法面面相觑，却一时无人反对。 大殿之前空旷而肃杀。 神鼎宫内残留的血腥惨烈与殿外的艳阳普照、风清日丽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空气中弥漫着药王殿惯有的浓郁丹药香气，却压不住此刻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与愤懑。 凭什么，一个原本排名区区九殿垫底的货色，竟摇身一跃，成为众殿之首！ 除了仍被囚于百草谷的朱焰冠、血婴啼外，此刻药王殿剩余的六大殿主、核心长老及重要执事，个个面色阴沉如水。 药王殿之所以沦落到今日下场，难道不是这自诩智谋高超的蠢货要强夺百草谷、事败之后还引来紫霄宗等四大宗主设伏楚梦所致么？ 到了此时，众人甚至已认为，一切很可能都是青霞引背叛了药王殿、成为楚梦走狗而布的局！ 只是如今，药王殿不仅被那个寰海界最大的搅屎棍盯上，怕是还因四大宗主的身陨而另遭灭门之危，他们不投效搅屎棍，还能如何？ 可是，让青霞引这蠢货小人得志、摇身成为他们的统领，却是万般不甘。 何况药王殿还从没有那样的先例。 目光扫过面前那些曾经高高在上、对他不屑一顾的几位殿主，青霞引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兴奋与报复性的快感直冲脑门。 如今谁还敢说他自诩计谋超凡、实则蠢得要死？ 若非谋略非凡，他又岂能被上尊看中，添为九殿之首！ 既得如此看重，他青霞引往后自当替搅屎棍、不，是替楚上尊好好效命！ 青霞引竭力挺直腰板，试图压下嘴角那几乎要裂到耳根的狂喜。 他被埋没多年的“无双智慧”终于有了施展的舞台。 那“伟大抱负”——成为人上人，执掌权柄，统帅药王殿走向辉煌的理想，竟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实现了！ 所以，往后抱紧楚梦这条大腿，必然是他此生最“英明”与最“光辉”的决定！ “众人听命！即日起药王殿九殿，尽归百草谷。本尊既已为九殿之首，自当总揽原药王殿一切人事、资源、丹务。你等当尊本殿主之命，尽快收拾好一切，将药王殿迁往百草谷，并全力辅佐楚上尊，完成两派融合，称霸寰海丹道之伟业。违者…....” 青霞引吼得声嘶力竭，试图全力显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却不料这命令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终引爆了压抑的怒火。 “青霞引，你也配！” 一声怒吼炸响，曾经的九殿之首赤阳丹须发戟张，周身赤红丹气蒸腾，怒目圆睁。 “若非你狂妄自大，一意孤行要夺百草谷生生造化泉，又怎会引来楚梦那煞星？更可恨的是，事败之后，你又跑来献上那狗屁不通的‘请君入瓮’之计，引什么紫霄宗等那帮豺狼来灭楚梦！” “结果呢？大家都看到了！引狼入室！我药王殿千年基业毁于一旦，药王神炉被夺！我等还沦为阶下之囚！这一切，皆因你这自诩智谋无双的蠢货而起！枉你此刻竟还能厚颜无耻地当真发号施令，做什么九殿之首的荒唐之梦！” “赤阳殿主所言极是！” 玉髓摇，这位面容清丽脱俗的女殿主，此刻也柳眉倒竖。 “我看他根本就是楚梦安插的内鬼！什么设伏，什么败局，分明就是他与楚梦合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今日名正言顺地吞并我药王殿，好让他这楚梦的走狗，爬上这‘首殿’之位！无耻之尤！” 玉髓摇的话语，道出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心声。 怀疑的毒火在众人眼中熊熊燃烧，看向青霞引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仇恨。 药王殿九殿，殿主皆弃了本姓以丹为名，以此显示对丹道的无上追求。 名义上虽有首殿、次殿至九殿的尊卑排序，实则各殿资源独立。 丹方自珍，人手互不统属，宛如九个独立山头。 正因这严重的内耗与分裂，即便整体实力远超百草谷，以往也从未能形成合力将其碾压。 这也是药王殿除了因顾忌沧澜派对百草谷的庇护外，一直觊觎百草谷却未敢去夺生生造化泉的另一根源所在。 如今，让这个公认的志大才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排名最末的蠢货，骑到所有人头上作威作福？ 这简直是将他们最后一点尊严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汹涌的质疑、愤怒、怨恨，如同实质的浪潮，几乎要将站在前方的青霞引拍碎。 他脸上素有的青色倏然化作煞白，额角渗出冷汗，刚才的狂喜被恐惧取代，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上尊怎就那么走了？ 不该是先授予他能控制这些蠢货的权柄再离开么？ 对了，禁制！ 青霞引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强鼓勇气再发大吼。 “别忘了，上尊已在你们身上下了禁制！若敢不听令谕，必化飞灰！” 此言一出，场上立陷难堪沉默。 方才那女人离去之前，的确说过在他们身上下了禁制，若存异心，当化飞灰。 可是，他们又如何甘心当真为青霞引这本为罪魁祸首的蠢货所统御！ 何况，他们怎就丝毫察觉不到被下禁制的异样？ 别不是虚张声势的恐吓吧？ 一道身影排众而出。 赤阳丹，这位原九殿之首，一步步逼向青霞引，后者在其决绝的眼神与鼓荡的灵力威压下，忍不住连连后退。 “赤阳丹，你想做什么！难道真还敢对抗上尊令谕！” “青霞引！” 赤阳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我赤阳丹，执掌药王殿首殿三百七十六载！统领群伦，靠的是实力与威望！今日，要我殿上下，听命于一个因谄媚得幸、实乃我殿覆灭罪魁的无能蠢货？休想！我赤阳丹，宁为玉碎，不为……” “对，我玉髓摇同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别以为，药王殿之人都是你这般的贪生怕死、厚颜无耻之徒！” “对，我等同样如此！” 有人领头，药王殿众人立刻群起而反。 连连后退的青霞引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几乎成了摊污秽的烂泥。 本以为上了云巅，却不想竟落深渊！ 自诩智计绝伦的青霞引，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只余惊惶。 “莫怕，我这腿很粗。” 一声嬉笑，本当离开的楚梦竟离奇地出现在了青霞引身旁。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尚未反应过来到底什么情况的赤阳丹，眉心倏然爆起点点星火！ 他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 点点星火如同活物，迅速覆盖了赤阳丹全身，整个人变成了一件布满布满灿烂红光的丹药，就像他以往所炼的、刚出炉鼎的那颗赤阳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 在所有人惊恐万状的注视下，赤阳丹这位元婴期的大修士，整个人无声无息地、由内而外地“融化”了！ 一缕袅袅升腾、散发着奇异药香与焦糊死亡气息的淡红色烟雾，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所有人，陷入极致的恐惧之中。 不满、愤怒、质疑、怨恨……在赤阳丹那无声无息、恐怖到超越想象的湮灭面前，瞬间灰飞烟灭！ 所有人脸色惨白如金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而看向青霞引时，那目光中的恨意并未消失，却彻底被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所覆盖。 青霞引也被这恐怖绝伦的手段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直打颤，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但紧接着，一股巨大的狂喜和后怕涌上心头——赌对了！抱紧大腿太对了！ “怎样？我这腿，可是很粗？如此，你还有何可惧？” 第42章 好色无耻之徒 “楚上尊，青霞引自是不惧。青霞引定不负上尊所托，甘效犬马之劳！” 青霞引猛吸了口气，强行压下恐惧，一骨碌起身，借着方才的滔天凶威，狐假虎威地厉喝。 “都看见了吗！楚上尊法旨，便是天宪！楚上尊宏图，便是天命！从今日起，药王殿九殿一体，再无派系之分！一切资源、丹方、人手，尽归我青霞引统一调度！全力助百草谷完成融合，称霸丹道！凡有阳奉阴违、暗中阻挠者......” 青霞引故意停顿，目光森冷地扫过前方噤若寒蝉的众人。 “形神俱灭，便是下场！” 他声音尖锐，带着一种小人得志的亢奋和色厉内荏。 青霞引知道，自己并无真正的大才，论修为、论资历、论威望，任何一名殿主实都能碾压。 但他更清楚，他唯一也是最大的倚仗，就是身旁这个搅动风云的楚梦。 那么抱紧这条大腿，不遗余力地执行楚梦的规划，就是他生存和享受权力的唯一法门。 青霞引转头看向楚梦，亢奋的面容又转为谦卑。 “楚上尊，您看他们这些人......” 楚梦却是未理，目光一转，竟缓步行向原本站于赤阳丹之后半步的玉髓摇。 玉髓摇惊退一步，却又定住，清丽绝俗的容颜上显出一股决绝。 若说此刻还能有谁表现出一些从容，那也只有这位九殿唯一的女殿主了。 “唯死而已，有何可惧。” “是么？” 楚梦看着那张清丽的容颜、坚毅的眼神，忽起戏谑之心。 缓缓伸出右手，抚上了那张玉脸，楚梦轻笑。 “凤妹妹的星火禁制，一旦爆发，实际很痛的。” “拿开你的贼手！” 玉髓摇猛然扭头，避开了楚梦猥琐的抚摸，却也无胆立施道法反击。 “死都无惧，又岂怕痛！只是我与赤阳丹才是反抗的祸首，你杀了我俩便可，莫再累及无辜！” “哦，有勇气，也有担当。只是，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前一刻还在嬉笑的楚梦，骤然冷脸，眼中爆射的寒芒，立令本已豁出一切、准备坦然接受死亡的玉髓摇本能地泛起惊恐。 这废物，怎会有如何可怕的眼神！ 不，一个能独立对抗四大宗主的存在，又怎可能是废物。 她，她...... “怕了？” 楚梦的脸，就像变色龙，瞬间又换上了一幅威严做派。 “只是，对你来说，死亡与肉体的痛苦，还不是最可怕的。” “你可曾想过，也许我不会让你立刻死于星火禁制之下，而当会抓了你回百草谷。百草谷因你药王殿而遭无边杀劫、死伤惨重，只要我允了，那些幸存的弟子必然恨不得食你肉、剥你皮吧？” 玉髓摇挺立的傲然身躯终有了微微颤抖。 “哦，也许还可换一种方式。毕竟，你也算位很出色的美人，想必若让百草谷的弟子与你共度春宵以消心中怨怒，当也是不错选择吧。唔，先让我估摸一下。” 楚梦装模作样地扳起了手指。 “十个，百个？是一天十次，还是一天一百次？哎呀呀，这倒是真有些不好估算啊。毕竟你的美色，连我都忍不住有些心动，何论他人。” 玉髓摇终是失声惊叫：“无耻淫贼，你杀了我吧！” 玉髓摇企图暗爆道法自尽，却惊惧发现全身灵力竟似全然为人所控，丝毫不得动用。 “怕了？真怕了？不要怕嘛，我吓你的。我楚梦可是怜香惜玉之人，又岂会当真对你做这种恶事。” 楚梦又换了脸，嬉笑之色满怀，又成了那个玩世不恭的无赖。 他看着玉髓摇的娇躯，如同一株被骤雨侵袭的幽兰般摇曳颤抖，忽感一阵怦然心动隐隐泛起。 奶奶的，方才怎就未发现，药王殿这些歪瓜裂枣中竟还有位如此绝代的佳人。 不然，就当选了她做殿首。 唔，方才直接动手灭了赤阳丹，虽说起到了震慑众人的奇效，但是不是也在对方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也许本有更好选择？ 楚梦一颗色心实有些蠢蠢而动，但要他承认自己的好色，那自是绝不可能。 用他的话说，那不过是男人欣赏美色的天性而已。 若说凤舞影是颠倒众生的绝世妖娆，凌霜楚则是清冷孤高、不似凡尘的冰雪之姿——尽管楚梦从不曾见过两女的真容，但这一点他绝不怀疑。 那么玉髓摇的美，则是另一种韵味。 她也不同于顾玉妍的雍容高贵、妩媚诱人，那是如清泉映月、薄胎白瓷般，带着一种令人心尖微颤的清丽绝俗与楚楚动人。 是的，楚楚动人。 尤其是在这充满血腥与恐惧的情景下，她那极力维持殿主尊严却难掩惊惶的模样，那份“楚楚”便愈发鲜明。 如同暴风雨中瑟瑟发抖的幽兰，格外牵动人心。 美得让人屏息，又脆弱得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想要为她挡去所有风雨。 这份楚楚动人简直能让楚梦差点忍不住一把揽入怀中，好好怜惜疼慰。 压下心中的冲动，楚梦涎着脸凑到了玉髓摇的眼皮底下。 “不如这样。你亲我一下，一切便这般算了。所有药王殿的从犯，我也看在你的面上一概不究。” 楚梦嬉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脸，又往玉髓摇凑近了一些，几乎都怼到了她的眼皮底下。 这家伙，究竟想要怎样！ 惊恐稍淡，可玉髓摇如美玉般无暇的脸上，此刻盛满了更多的不甘与愤怒，长而密的眼睫，微微颤动，如同受惊的蝶翼。 失去了血色的唇瓣紧抿着，又透着一股倔强的委屈和无声的隐忍。 “你，做梦！” “哦，竟是连这点小小的牺牲都不愿么？哪怕因此，让这里的所有人为你陪葬？” 还不等玉髓摇再次开口喝骂，身周竟已纷纷暴出焦喝。 “玉髓摇殿主，你就为了我等做些牺牲吧。” “楚上尊，方才实乃我等犯蠢，竟受了赤阳丹与玉髓摇的蛊惑。上尊应当明白，我等实早起效命之心。” “对对对，我等岂敢反对楚上尊，最多只是有些不忿竟受青霞引这小人所统御罢了。” “赤阳丹与玉髓摇并不能代表我等，我等实早将楚上尊视为了带领药王殿走向光辉未来的真正引道人。” “玉髓摇，楚上尊如此大度，你怎还不知好歹？” “就是，亲上一口而已，又不是真让你舍弃肉身。就这么些许损失便可救得我等性命，你都不愿？你怎可如此恶毒！” “就是。若换了我，我早亲了。说不定这一口下去，青霞引的殿首之位便成了你的。” 若说方才玉髓摇还仅仅是因惊惧与不甘而玉脸苍白，那么此时此刻，她已因身周众人的无耻无胆而致使玉脸之上泛起因怒而生的一抹嫣红。 “够了，我玉髓摇岂会忍辱偷生......” 怒叱未完，玉髓摇脸上的羞怒与不甘忽为惊愕所代替。 原因无它，只因厚颜无耻地凑在她眼前的楚梦，已被人揪着耳朵高高拎起。 “小混蛋，你果真是个好色无耻之徒！” 不用说，这突然出手揪住楚梦耳朵的，除了凤舞影再无旁人。 “哎呦呦，痛痛痛。凤妹妹手下留情。我只是逗逗美人儿殿主而已，又哪来的当真好色。想我楚梦，一身正气、行事坦荡......” 话未说完，楚梦已被凤舞影揪着耳朵，化作流光远逝。 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正自大眼瞪小眼，满脸惊诧，凌霜楚清冽的声音自天而降。 “玉髓摇，你为药王殿次首，由你统领所有不愿服从青霞引者前往百草谷。记住，所有人再不可生任何二心，不然赤阳丹便是你等前车之鉴，再无幸理。” 第43章 玩脱了 神鼎宫外，天日朗朗，再无三人丝毫踪影。 可好一会儿，药王殿众人才终于反应过来。 这次是真走了？ 还是依旧是欺瞒他们的手段？ “青霞引恭送上尊。青霞引当为上尊效死！” 青霞引磕首而拜。虽被玉髓摇分了权柄，却不敢有任何不满流露。 他方才的表现着实有些不堪。 楚梦等人未曾夺了他殿首之位已是大幸，哪敢有什么其他心思。 甚至，经此一遭，青霞引全心效命的意愿反是变得更强。 楚梦说的丝毫没错。 他的大腿很粗。 只要紧紧抱住那条大腿，青霞引日后的前途只怕绝非辉煌可以形容。 青霞引，这个药王殿覆灭的始作俑者之一，这个公认的蠢货，因缘际会，正式登上了他梦寐以求的“首殿”之位，成为了楚梦整合药王殿残余势力、实现其丹道霸业最忠实的“执行者”。 至于玉髓摇，虽依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屈从。 甚至因为药王殿众人的不堪，反让她心中原本的那份反抗有了些悄然地转化。 药王殿所有还不愿屈从青霞引这无能无耻之辈者，也将在她的统领下，为楚梦的谋划真正出力。 药王殿的旧时代，在星火禁制的一次发动中、在楚梦的深层谋划下，彻底终结。 一个新的、被强力整合的时代，将拉开序幕。 方才的那记回马枪，可算当真漂亮。 施了雷霆手段，药王殿的那些墙头草，魂飞魄散之余自不敢再有丝毫反抗。 青霞引那厮虽然是个草包，又愚蠢而不自知，但作为千金买马骨的示范实暂不可或缺。 而且这货胜在听话，又急于表现，让他狐假虎威去整合药王殿那帮人，很合适不过。 当然，若真让这货承担一切配合李寻香主持药王殿与百草谷的融合，又难堪重任。 所以，玉髓摇这女人很合适。 有勇有谋有担当，经此一事必然还获得了药王殿剩下那些真正中坚的拥护。 若有她配合，李寻香当能...... 咦，莫不如撮合一下，让这女人成为李寻香的道侣？ 如此一来，不仅两派合并的大事会更加顺畅，合欢宗的双修大法也可教给两人，以助其快速提升修为。 有了强大的领袖，门派自又多了一重保障。 而有了如此佳人为伴，李寻香这“同道中人”也必然不会再去沾花惹草，从而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宗门大事上。 想到此处，楚梦不禁为自己突生的妙计大感得意。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甜美.......” 得意过头的楚梦，立时轻哼起来，却不想大大激怒了本就怒意未消的凤舞影。 “砰”的一声，本被凤舞影拎着急飞的楚梦，竟被前者一拳轰飞，伴着声惊叫，手舞足蹈地自空中砸下。 “轰”！ 落身处的泥地生生被楚梦砸出一个大坑。 “哎呦喂。散架了，散架了。” 虽说楚梦的肉身绝非寻常蜕凡境者可比，这样的情况并不能令其当真遭受重创，可肉身传来的剧痛却是实打实的。 “凤妹妹，你又突然生的哪门子气？还是因为方才么？这我可以解释，真不是好色......” 楚梦辩解的话尚未说完，凤舞影修长的玉腿已踩在了他的胸口。 “解释？解释什么？你方才不是都唱了么，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玉足狠狠一用力，楚梦的胸口竟发出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哪怕方才的重击，都不曾真正伤到楚梦的骨头，可凤舞影此刻的一脚竟将其肋骨踩裂。 楚梦立时明白，眼前的佳人竟是动了真怒。 不然绝不会在重踩之际竟融合了道法。 可怎就变得这样？ “当真天大的冤枉。” 楚梦惨哼之余，期期艾艾地辩解。 “我只是随口一唱。凤妹妹你知道的，我这人喜欢装逼，所以......我又哪来的几个好妹妹，也就你一个。” 这话一出，凤舞影反是更怒。 刚因恼恨难抑之下出手失了点分寸而真正伤到楚梦的凤舞影，心中才泛起的那抹愧疚立刻被羞怒所替。 “谁是你好妹妹！你这个好色荒淫又无耻无赖的混蛋！” “冤枉。我哪好色荒淫了，最多也就是口花花而没个真事。” “还敢狡辩！顾玉妍那女人怎么说！天天在我俩脸皮地下白日宣淫，你还敢说自己不好色荒淫！” 顾玉妍？ 怎就突然提起了她？ 这倒是有些难以辩解。 毕竟，当初实是为了提升幻真道而做的那些事眼下还不能全盘托出。 楚梦可还不能确定两女的真正图谋——尽管自认关系已颇为亲近。 “顾玉妍，顾玉妍......等等，当初我可是被逼的！若非是凤妹妹你设套，我哪会中招。所以压根就不能证明我的好色！” 被楚梦这般一怼，凤舞影却是有些傻眼。 好像是这么回事，可...... “可怜我二十几年守身如玉啊，就那般没了。我本还要留着......” 楚梦猛然住嘴。 有些玩笑话可不能乱说，尤其是眼下这种阵仗。 “就你？还守身如玉？给我起来！” 凤舞影似终有些消怒，没好气地瞪了楚梦一眼，眼见后者不甘不愿地起身，忽然玉手如电。 快得楚梦根本来不及反应，两根纤纤玉指已精准地、狠狠地揪住了楚梦的耳朵！ “哎哟！咋又来！” 楚梦龇牙咧嘴，心中却是松了紧绷的弦。 既然又开始揪耳朵，那便意味着真正的难关已经过了。 “我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两派融合的大业。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凤舞影玉指用力，还带着恶意地拧了半圈。 这次倒真又疼得楚梦直抽冷气。 面对凤舞影的这一“杀招”，他可从不敢用任何方式对抗，肉身感知到的痛自是真的。 “我看你是看中人家玉髓摇殿主的美貌才是真吧？嗯？那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小模样，是不是正合你楚大公子的心意啊？你唱的对，这个妹妹的确是甜美。” 凤舞影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竟带着浓浓的酸意和讥讽。 “刚安分几天，就又想故技重施，再造一个‘顾玉妍’出来？你这好色成性、贪得无厌的无耻之徒！” 楚梦立感头皮发麻。 他还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却不想对方竟还揪着不放。 楚梦一边歪着头试图减轻耳朵上的剧痛，一边惶急辩解。 “又冤枉。凤妹妹，天地良心！那玉髓摇是美是丑，与我何干？我当真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整合资源，提升实力，好更快实现凤妹妹你提升我修为境界的愿望啊！那玉髓摇只是对整合有益，我才会.......” “哼！鬼话连篇！” 凤舞影根本不吃楚梦这套，手指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还带着一丝灼热的灵力，烫得他耳朵通红。 “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记不住疼！说不定过几天又整出个新的妹妹来！” 说着，凤舞影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看样子是想揪住楚梦另一只耳朵来个“对称处理”。 楚梦连忙求饶。 “凤妹妹饶命！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我错了！我发誓！我以后眼里心里只有你和凌姐姐，什么妹妹的都滚一边去。” 楚梦一边哀声求饶，一边偷偷向刚刚落于身侧的凌霜楚施眼色，似乎希望这位“凌姐姐”能站出来替他主持下“公道”。 这可的的确确是“冤枉”，他还真没有那种心思。 刚刚想的不就是撮合玉髓摇与李寻香么。 最多，最多，也就先前惊艳的刹那，有那么一捏捏的心动罢了。 然而，看到凌霜楚神情的那一刻，却让楚梦心里咯噔一下，连耳朵上的疼都忘了三分。 凌霜楚微垂着美眸，冷立于旁。 她身姿一如既往的孤高清冷，脸上也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化的冰雪容颜。 但楚梦已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同。 微闭的美眸，隐隐射出的，竟不是平日里淡漠无波的寒芒，而是清晰地翻涌着一股冰冷的……恼怒。 明明是同样的冷漠眼神，却令楚梦感到似有凝如实质的冰锥，重重地刺在他身上。 更让楚梦心惊的是，在那冰冷的恼怒之下，他竟似还看到了一丝……厌恶？ 是的，就是厌恶！ 那是一种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或者触碰到了什么不堪回忆的、极其排斥的情绪。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楚梦无比确信自己看到了！ 这份来自凌霜楚的、远比凤舞影的愤怒惩罚更冷的情绪反馈，让楚梦在最初的“她们果然对我产生了点情谊”的隐秘欣喜之后，瞬间涌起巨大的忧虑和不安！ 完了！ 好像刚才高兴过头玩脱了！ 楚梦心中哀嚎。 凤舞影的“醋意”虽然带着惩罚，但刚才已变得更像是打情骂俏，说明误会实际已解。 可凌霜楚这反应……这冰冷的恼怒和那抹一闪而逝的厌恶，性质完全不同啊！ 这醋坛子……不，这冰山醋坛子打翻了，好像还连带着砸出了冰碴子！ 刚刚诞于心中的那点欣喜变成了惶恐。 楚梦脑子飞速旋转。 这醋坛子打翻了，还是最难搞的冰山醋坛子，他娘的该怎么补啊？ 哄凤舞影他还有点经验，美食奉上便可马虎过去。 可哄凌霜楚？ 这难度系数....... 楚梦这会实恨不得没杀那个回马枪！ 与两女相比，什么大业，又算个球！ 第44章 唉，好难 百草谷。 十余日前还一片残破迹象的百草谷，已充满了勃勃生机。 不仅原本杂乱无章、各自为政的灵田被重新规划，而且不同属性的土壤被精确划分成整齐的方块，如同巨大的棋盘。 每一块灵田上方都悬浮着微型的聚灵、调温、引水法阵，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法阵中央是一座小小的透明晶塔，正是这个精确调控着所有的法阵数值。 而那都是楚梦在浮生绘影的幻境中试验的心得。 冰晶凝结，寒气森然，培育千年雪莲。 熔岩翻滚，热浪蒸腾，滋养火云芝。 星光点点，灵气氤氲，催发星辰草。 别说李寻香，即便是凤舞影与凌霜楚，也无法相信楚梦竟然能靠幻境而得出那些无比精准的数值。 幻境融合的精神属性，能对修者造成影响，可怎能会对灵植也有效？ 她俩自然不知道，楚梦的幻真道实已到了化虚为实的地步，虽然还很短暂，但毕竟也是真实存在，自然能对灵植产生效果。 被楚梦骂成“愚蠢守财奴”的李寻香，按前者所言放开了生生造化泉的使用，将其尽数融入到往日用来灌溉的灵泉中。 用楚梦的话说，有好东西不用，留着干蛋啊。 李寻香不是没想过用生生造化泉来灌溉灵田，只是觉得那般做委实有些暴殄天物，故而往日只用来炼丹。 只可惜，百草谷的炼丹技术委实堪忧，没能炼出上等灵丹，又让他觉得那也是种浪费。 如此一来，恶性循环，造成了生生造化泉的白白浪费。 不过，这些年来，李寻香倒是也想法对这些浪费的泉水做了些保存的，数量倒也足以供应眼下搬来的药王殿。 楚梦的离奇手段，再加生生造化泉的加成，不仅珍稀灵材的成熟周期肉眼可见地缩短，产量激增，连品质也猛然上升了几个档次。 这令玉髓摇分外震惊与欣喜。 一直以来，药王殿之所以也就比百草谷强上那么一点却连中等宗门都无法进入，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炼丹的灵植远远不够。 这也正是青霞引要夺生生造化泉，竟有两位殿主赞同相随而其他人也并未公开反对的原因。 如今，药王殿与百草谷合而为一，拥有了如此之多且品质绝佳的灵植供应，那药王殿...... 令玉髓摇震惊的当然还不止这个。 楚梦将收获的灵植做了所谓的“流水线”预处理。 收获的灵植不再堆积如山等待炼丹前的各种繁杂处理，而是被迅速送入巨大的“统筹坊”。 在这个楚梦新造的古怪机构，所有灵植被分类、清洗、切割、萃取，每一步都有专门的机械与百草谷弟子负责。 巨大的水轮在法阵驱动下带动着粉碎机，灵火催发所谓“蒸馏机”用于萃取精华，冷凝法阵收集着最精纯的药液。 整个过程如同精密的机械，高效而稳定，彻底告别了以往炼丹前冗长繁琐的手工准备。 而这，也是楚梦通过幻境对百草谷弟子所做的快速培养形成。 将曾经那个世界的各种先进理念融入到幻境之中，楚梦就像用“电影”、“视频”给众人进行着洗脑与教育，自然效果极佳。 当然，药王殿这批人也没有丝毫落下。 楚梦替药王殿之人以及百草谷原本的那些炼丹师，打造了所谓“集成化丹房”。 原本各自独立的炼丹密室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庞大如宫殿般的“集成炼丹房”。 巨大的药王神炉居于丹房正下方一个巨大的地火灵脉节点上，鼎身符文前所未有的明亮。 它不再仅仅是炼一炉丹的容器，而是整个丹药生产体系的“心脏”与“大脑”。 上方的集成炼丹房内，则分布着一座座经过标准化改造的“子炉”。 这些子炉大小、形态统一，丹火皆由药王神炉传输。 它们由无数精密的符文法阵串联起来的，其间还分布着数十个乃至上百个大小不一的“控温炼丹位”。 药王神炉所在，由修为精深、炼丹技艺最强的长老坐镇，通过巨大的水镜术监控着每一个炼丹位的温度、压力、灵气浓度等核心参数。 下头的弟子们只需按照玉简中精确到“息”的流程，投入处理好的半成品药液或药粉，剩下的火候掌控、灵气注入、凝丹时机，全部由药王神炉所在的法阵统一调控。 一旦某子炉出现细微偏差，长老立刻微调母炉的能量输出或对“控温炼丹位”发出修正指令。 这使得炼丹的成功率和成丹品质得到了质的飞跃，废丹率暴降，高阶丹药的产出变得稳定而可观。 以往药王殿一年也炼不出几炉的顶级丹药“九转还魂丹”，时至今日便已出得十几炉，而且质量还更上好几个台阶！ 至于其他的丹药，自更不用说。 当然，这一切依然依靠的是楚梦的神奇幻境培养。 在楚梦那次回马枪之后，外加凤舞影的星火禁制仍在，药王殿之人哪怕再有不甘，也只能乖乖遵从楚梦，将以往敝帚自珍的各种秘法、经验悉数公开，并被楚梦依靠幻境以最快速度普及到每一位弟子。 在这事上，青霞引也算功不可没。 毕竟有他这条忠实的狗在，谁还能藏私？还敢藏私？ 青霞引虽不知各种秘法、经验的详细，但藏不藏私还是看得出来的。 至于所有丹药成品后，也不再直接入库。 新开的“鉴丹堂”，弟子们使用楚梦“改进”的法器，对每一批丹药进行严格检测和分级。 优等品、良品、合格品被分门别类，贴上特制的标签，送入不同等级的库房。 杜绝了以往以次充好、品质参差不齐的乱象。 “如何？” 被楚梦更名为“梦之始”的原百草谷掌教大殿内，楚梦负手而立，身姿挺拔，眼神扫向下方的李寻香与各位原药王殿殿主。 因为极力维持着威严的形象，一时之间倒也没了往日的那种玩世不恭。 众人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不可思议。 哪怕对其依然存在恨意与不满的玉髓摇，也不能不在内心涌现强烈的钦佩。 这混账，若是真心想着药王殿而非仅仅是利用，那该多好。 她也就放下了那些曾经的私怨。 “还如何？又装逼。” 站在楚梦身旁的凤舞影发出小声嘀咕，而凌霜楚依然毫无所动。 这令楚梦大为头痛。 这些时日他一头扎入两派合一的改造、再无丝毫往日的纨绔做派，别说与玉髓摇接触，连正眼都未曾看上一眼。 本以为，终会让凌霜楚重新改观，却不想竟依然效果不佳。 奶奶的，留恶劣形象容易，重塑正牌就那么难么？ “唉，好难。” 楚梦重重拍了下额头，涎着脸向凤舞影发出求援。 “凤妹妹，你能不能帮帮我，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凌姐姐开心？打回谷之后，她就没跟我说过话。” 用力拍拍胸脯，楚梦信誓旦旦地保证。 “我发誓！眼下我也算稍稍有了些空闲，必做一顿饕餮大餐来报答你的帮助。” 楚梦这一做派，立时令他好不容易打造出的威严形象轰然坍塌。 玉髓摇一时呆住。 丝毫没个正形。 这家伙，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第45章 华丽转身 饕餮大餐？ 凤舞影美眸瞬间一亮，随之却被其强行按下。 “凌姐姐的气，可不是那么好消的。别想靠这一套再来收买我替你这小混蛋做事！说，你打算何时修炼？如今丹也成了，你再不兑现诺言，不光凌姐姐的气不能消，我也......” 说话间，凤舞影捏了捏粉拳，似又欲去揪楚梦的耳朵，但目光瞥及下方众人终又忍住。 “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如今这小混蛋的逼也装了，你们也该散了。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别跟木头似地还杵着！” 凤舞影这声娇叱一出，众人自是战战兢兢地匆忙离开，也就李寻香还敢偷偷给了楚梦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自诩花丛老手的李寻香，自然早看出了凌霜楚的不对劲，也替楚梦坐实了所谓“冰醋坛子”打翻的猜测。 李寻香甚至宽慰楚梦，这其实是好事——至少证明，这冷傲的女人实是在乎他的。 只是，李寻香也想不明白，他也算帮楚梦出了不少计谋，甚至还按楚梦所言的计划向玉髓摇展开了追求，以此证明楚梦的确是在替他牵红线，而非另有色心。 可为何，竟依然毫无效果？ “凤妹妹别急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诺言我自然会兑现。只是如今神丹是够，可有些事不是还未完成么。我炼药入体提升境界必然要花费不少时间，所以在此之前，当将下一步的谋划做好。” 凤舞影刚欲反驳，楚梦竟已变出一桌的美食摆在了她的眼前。 “来，凤妹妹、凌姐姐，辛苦了这些时日当先好好休憩一下。这还只是开胃小菜，等明日我定整上堪比当初合欢宗的幻真盛宴。” 看着桌上那几样又是从未见过的美食，凤舞影顿将原本的呵斥咽回了肚中。 总归是吃人嘴软，便再让这小混蛋拖上个几日。 凌霜楚转身欲走，却为凤舞影所拉住。 “姐姐莫走，跟谁生气也不能跟自个过不去不是。便先尝尝这小混蛋吹嘘的美食。话说，这小混蛋这些时日，倒还真收敛了不少。” 楚梦暗中偷偷朝凤舞影猛竖大拇指，以此感谢后者的相助。 这奸诈的丫头，实也有非常可爱的一面。 几日之后，第一批整合优化后的丹药——包括以往难得一见、如今却能量产的极品“九转还魂丹”，按照楚梦精心设计的、让十大名门根本无法拒绝的优厚比例，被盛放在精美的玉匣中，由药王殿的使者送往了十大名门。 整个寰海界立时为之震动！ 十大名门的高层们起初还带着审视和疑虑，但当他们亲眼看到那远超预期的丹药数量，亲手检验那稳定得令人发指的高品质时，所有的矜持和警惕都被巨大的惊喜和贪婪所取代！ 药王殿与百草谷合而为一，竟能产出这等质优且量大的丹药！ 玄天宗的长老抚摸着玉匣中流光溢彩的丹药，喉结滚动。 “此等品质，此等数量……以往百年也未必能凑齐一炉所需主材！这药王殿怎会突然变得如此了得！” 梵音禅院的主持看着清单上写着的东西，眼神炽热得不再像出世的高人，迫不及待地下旨要与药王殿定下庇护的协议，以求换取长久的进贡。 很快，各大名门纷纷派出重量级人物，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和“友谊”拜访百草谷，试图争取更大的份额或独家合作。 接待他们的，自然是李寻香，但楚梦也因此又有了暂不修炼的借口。 毕竟，一切还要靠他暗中把舵。 虽怀疑区区一个百草谷的李寻香，怎能做出与药王殿合并的伟业、并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谁也不曾将这是怀疑到楚梦的头上。 毕竟，当初四大宗主围杀楚梦只有他们宗门之中有限几人知晓，而那时在场的药王殿之人自不敢将实情有丝毫外泄，反是宣称楚梦这搅屎棍，事后劫掠一番便已自行离去。 药王殿基业甚至因此被毁，才不得以之下与百草谷合并。 而这，显然符合楚梦这搅屎棍的惯有做派。 任谁想破脑袋也绝想不到，楚梦竟是一切的幕后策划者。 毕竟，素来只会搅屎破坏的楚梦，竟会不遗余力地帮助百草谷，便是有人传出去，又能有几个人会信？ 当然，百草谷之人，更不会将当初楚梦拯救他们之事泄露分毫；而那时的紫霄宗元婴大能已然尸骨无存，自也只是令紫霄宗迷惑三人的莫名败亡而不曾另生他念。 甚至因为宗主被楚梦所灭，紫霄宗一时派中生乱，连去百草谷查明究竟的时间都不曾有。 “告诉那些使者，份额可以谈，但规矩不变。先前的孝敬，是我们新生的“神丹盟”对寰海界十大名门的敬意，不交易，只赠与。至于以后……李兄，你与玉髓摇商议一下，让‘战略堂’做出最优的解答。” 楚梦轻描淡写地定调。 这就是他的阳谋——用无法拒绝的、稳定优质的顶级丹药，将十大名门的核心利益与神丹盟的安危深度捆绑。 收下，便是盟友；不收，只会白白便宜了别人。 至于何为最优解答，楚梦相信，“战略堂”当会妥善完成。 毕竟，那些本就智谋不错者，已经过他幻境重点培训。 商战的理念，可算深深烙印。 唔，也许这也可放到合欢宗上。 只是顾玉妍与他的亲密关系，只怕已为人所知，自然难免将一切牵扯到他的头上，却是有些不妥。 待十大名门真正成为神丹盟最强大的护身符，然后他再跳出来曝光一切，实现华丽转身后，合欢宗自然也将无忧。 当一切布置完成，十大名门的核心利益已与神丹盟的安危深度捆绑后，楚梦终也从幕后转到了前台。 这一难以置信的真相，顿时如同最狂暴的灵气潮汐，席卷整个寰海界。 那些丹药难以置信的品质与数量，再到后续源源不断的供应带来的不仅是深度依赖，甚至也有恐惧。 恐惧失去神丹盟的那份“诚意”！ 各宗高层议事时，“楚梦”、“神丹盟”、“丹药份额”成了无法绕开的最频繁词句。 派往神丹盟的使者，身份越来越高，态度越来越谦卑，所求不过“份额稳定”四字。 楚梦这搅屎棍过去的“劣迹”，在足以影响宗门兴衰的核心资源面前，不值一提！ 一个曾经人人喊打、憎恶的“搅屎棍”，竟摇身一变成了各大势力争相拉拢的“香饽饽”。 曾经那个四处“搅局”、坑蒙拐骗、树敌无数，被冠以“混世魔王”、“寰海搅屎棍”之名的楚梦，其形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 什么搅屎棍，明明是天纵奇才。 这似乎也证明了，为何这货的护鼎人竟会如此之强！ 那分明不是护鼎，而是护着一座“矿”！ 至于眼光如此出众的两女，到底是真正的“野修”，还是实与两大圣地脱不了秘密的干系，已无人再去多想。 站在新建成的“遂梦台”上，俯瞰着远方井然有序、高效运转的一切，楚梦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 “搅屎棍？现在，我这根棍子搅出来的，可是足以让十大名门都垂涎三尺的泼天富贵！凤妹妹，你说我这阳谋厉不厉害？” 成功地将百草谷与药王殿的潜力彻底引爆，用闻所未闻的手段与理念，实现了丹药产业的革命性提升。 再用这海量的、高品质的丹药作为最坚实的筹码，编织了一张以利益为核心、捆绑十大名门的巨网，完成了从“寰海公敌”到“炙手可热人才”的华丽转身。 这身份的逆转，岂能不令楚梦得意？ 只是有一点，楚梦很有些想不明白，这些时日，凤舞影怎再不催促他赶紧用海量的丹药提升境界了？ 扭头看向凤舞影，楚梦只显得意，却将心中的那份疑惑深深按下。 第46章 我只想当个月老 “你这小混蛋…...竟还真让你做成了。” 凤舞影娇媚的眼神，很有些复杂，又隐隐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骄傲。 凌霜楚依旧如冰雕般静立，尽管这些时日她依旧很少跟楚梦说话，但“冰醋坛子”显然早已不是。 楚梦带着两女站在“遂梦台”上，像高高在上的神祇，接受一队队登台的弟子摩拜。 无论是原百草谷的淳朴弟子，还是曾经心高气傲的药王殿归附者，看到楚梦，都无不深深躬身，眼神中充满了近乎狂热的崇拜与敬畏。 青霞引自不用说，来到楚梦面前时脸上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至于玉髓摇，却依然只是站在人群最后，遥遥看着意气风发的楚梦，目光复杂难明。 阳谋煌煌，无人可破。 谁敢动神丹盟？ 那就是同时向十大名门宣战！ 断人丹药如阻人道途，此乃不死不休之仇。 不需要楚梦动手，那些得了天大好处、生怕断了供应的名门大佬们，就会像护崽的凶兽一样，第一时间将任何威胁碾成齑粉。 一切将再无需护鼎人出面。 甚至如那些沧澜派胆敢挑拨离间之辈，只是刚刚散布“楚梦野心勃勃”、“丹药有毒”之类的谣言后，便被十大名门联手打压。 “妖言惑众！其心可诛！” 本就已被挤出十大名门的沧澜派，更是快速堕落。 哪怕玉髓摇再不想承认，可也明白寰海界的格局，实已因楚梦一人之力，开始悄然改写。 可这样的一个人物，为何就偏偏是个好色而无耻的家伙！ “今日忽然召了这么多人来，就是接受他们的朝拜么？你这是又显摆开了？很爽？” 与楚梦待得久了，凤舞影难免沾染了些前者说话的惯有用词与口气。 “哪来的显摆。我是那种人么。” 楚梦满脸的不忿。 “我明明就是那种做了值得大吹特吹之事，却从来低调的谦谦君子好不？凌姐姐，你说是不是？” 凌霜楚冷然不言，嘴角却是忍不住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 若论“无耻”，整个寰海界怕再没有人能比得上这货了。 “我明明就是摆个庆功宴犒劳犒劳大家而已。可人家非要这般尊崇，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楚梦装作一脸无奈的叹气，可闪动的眼眸，实证明此刻这货的内心实无比高兴。 只是并非因为这些弟子，而是因为身旁的凌霜楚又有了笑意。 “哎李兄，告诉你门下这些弟子，别整这些虚的了，本少不搞这一套。还有老青，赶紧让你的人也散了，该坐哪坐哪。这是庆功宴，不是劳什子的朝拜。” 话音一落，楚梦霸气挥手，整座宏大的遂梦台周围立时浮现一排排白色的玉桌，整整齐齐、环绕台心。 这是...... 凤舞影与凌霜楚刚刚双目相视，下一刻那些玉桌上果真摆满各种珍惜佳肴。 幻真盛宴！ 这家伙前些时日所言，竟真又做到了！ “不知道你这小混蛋比之那次，又有了多少长进。” 一想到当初无与伦比的幻真盛宴，凤舞影忽然食指大动，正想凑到最近的玉桌前迫不及待地尝下美味，却被楚梦轻轻拉住。 “别急，盛宴可还不是今日的重点。虽然我的厨艺自然又有了长进。” 楚梦诡秘一笑，打了个响指。 璀璨的灯光，忽然自空而落，投满整座遂梦台。 天边将落的夕阳洒下的淡淡余晖，顿时被这份璀璨所彻底夺去。 本就因幻真盛宴的出现而惊呆的众人，立时成了呆头鹅，连事先已知道这一事情的李寻香也难免发愣。 楚梦这家伙，不是说摆好了庆功宴，然后以幻境遮掩，只为了再给大家造个惊喜么？ 这灯光啥的，又搞的哪出？ “有宴有酒，岂可没有.......” 楚梦朝李寻香投了个“你懂的”眼神，后者立时恍然大悟。 “对对对，有宴有酒，岂可没有美人？楚兄，你莫非搬来了整个天香楼的姑娘？可在哪呢？” 李寻香不愧是楚梦的“同道中人”，似乎立时明白了楚梦还未出口的话意，急吼吼地转头四顾。 “你想啥！” 楚梦却是脸色急变。 “什么天香楼，我楚梦岂是你这种好色之徒！李兄啊，你这好色的浪荡性子当真得改改了，不然玉姑娘怎可能真的看得上你。” 说话间，楚梦朝李寻香连施眼色，又偷偷瞥了眼凌霜楚。 幸好，佳人并未显出明显的不悦。 这......都啥跟啥？ 难道不是请来了天香楼的美人？ 还有，又扯玉髓摇什么事？ 李寻香傻眼，更无法理解楚梦这眼色到底何意。 “玉髓摇殿主，李兄实也并非当真好色，只是性子有些浪荡罢了。而且我绝对可以保证，你若能接受他、与之成为道侣，我绝对让他改了沾花惹草的性子。不然，看我不打死他！” 这一次，不仅是李寻香，便是玉髓摇亦是呆住。 这混账楚梦，竟拿她开涮！ 她是投效了这货没错，也算是为其能力折服，可这绝不意味着，这货能拿她公然开涮！ 玉髓摇自然不会明白，楚梦并非是拿她开涮，而是急着撇清自个的关系。 “楚梦！即便你已是神丹盟盟主，即便我已答应替你效力，可我玉髓摇也绝不容你这般羞辱！我、我.......” 元婴后期的凌冽气势忽然在玉髓摇身上爆发，却不敢当真出手。 毕竟，玉髓摇也明白，自身的实力在楚梦身旁的护鼎人面前是那般的不堪一击，何况身上还有着可怕的星火禁制。 更不用说，一旦她真的出手，还会连累跟着她的那些原药王殿的忠心之人。 “别。” 楚梦慌忙摇手。 “玉髓摇殿主千万别误会，我哪来的羞辱。我这不是只为了......” 一拳捶在还在发傻的李寻香头上，楚梦满脸的怒其不争。 “李寻香！你这没用的家伙，连这点事都搞不定，还敢跟我胡吹什么你是亿万美人的心中梦！你.......” 眼见楚梦的拳头又要落到自个头上，依然满头雾水的李寻香正不知当如何反应，却见前者忽然发出痛叫。 不用说，自是楚梦又被凤舞影毫不客气地揪住了耳朵。 “小混蛋，你到底演的什么戏！说！” “疼疼。凤妹妹你轻点，当着这么多人，你好歹给我这盟主留点面子。” 楚梦一边哀叫，一边哭丧着脸解释。 “我这不是想，一来搞个庆功宴犒劳大家这些时日的辛苦，二来想趁此机会撮合下李兄与玉髓摇殿主么。可......” “我只想当个月老，咋就搞砸了呢？” 第47章 从未有过的盛宴 当个月老？ 凤舞影呆了一下，随即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美眸带着隐隐的戏谑瞧向一旁的凌霜楚。 敢情，这小混蛋花尽心思搞的这一出，实只是想向凌霜楚证明，他当真对玉髓摇毫无企图。 瞥见凤舞影戏谑的目光，一抹极淡的嫣红悄然泛上了凌霜楚晶莹剔透的玉脸。 这无赖对玉髓摇当真有没有企图，又与她何干！ 用得着这无赖用这种方式来证明？ 从未有过的羞怒，让凌霜楚恨不得能如凤舞影一般，狠狠扭住楚梦这混账东西的耳朵！ 可是她不能。 不仅因为她的性子，更因为，若真这么做，落在凤舞影眼中，岂非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事后再找机会收拾这个无赖！ “哼，无聊。我走了。” 一声轻哼，凌霜楚正欲转身离开，却被凤舞影一把拉住。 “姐姐别走。不如先让我们看看，这小混蛋到底演的什么戏。” 回头再看楚梦，凤舞影娇媚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好奇。 “小混蛋，你这月老原本想怎么当来着？总不至于就只是这般空口白牙的胡说吧？” “凤妹妹想看？正好，我也不愿我的心血就这般白白浪费。” 随着楚梦的轻轻挥手，自空而落的灯光忽然分出最明亮的两道，分别照在了李寻香与玉髓摇的身上。 紧跟着，伴着凭空悠扬的乐音楚梦展开了歌喉。 “春风吹啊吹” “礼物鲜花和一个梦” “AH...WO...” “心里欢天喜地” “我的诉说我的执着” “我的脆弱我的所有承诺” “阳光洒在我的身上” “我要一辈子永远拥着你” AH...WO... ...... “你的温柔你的哀愁” “你的回眸” “你的一颦一笑” “阳光洒在我的身上” “我要一辈子永远拥着你” AH...WO... ...... 古怪的音乐，古怪的歌词，只是听在众人心中，却是分为引人心动。 一曲歌毕，众人还沉浸其中难以自拔，楚梦却是发出讪笑。 “原本到了这时，我当会向李寻香大吼一声，赶紧娶了。可眼下......” “算了，月老当不成，可这盛宴却得继续。我楚梦，感谢这些时日大家的辛勤付出。来，喝酒！” 说完这话，楚梦也不管众人反应，右手一握，一杯美酒已在掌中。 仰头自顾将美酒一饮而尽，楚梦一扔玉杯，又幻出了一把似琵琶非琵琶的古怪乐器抱于胸前。 “暂以此歌，替大家助兴。”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 楚梦弹着吉他高歌了一首《海阔天空》。 本还在好笑楚梦的荒唐的周围众人，脸上表情渐渐有了变化。 高昂而沉浑的歌声，传递着逆境抗争的激励，信念凝聚的力量，超越性的召唤，给予了听者无尽的勇气与澎湃的心情。 再配上那古怪乐器所奏响的澎湃激昂、极具穿透力的乐音，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陷入了难以名状的惊愕状态。 这前一刻还在胡闹戏耍的家伙，怎突然间浑然变了个人似的？ 而且这歌这词这曲，怎就那般激荡人心？ 天上的万千星灯骤然熄灭，本无可能的黑暗忽然如墨般泼下，瞬间吞噬了所有声音。 猝然间的变故，又令前一刻还在激荡的人心骤然沉静，只余下彼此压抑的呼吸。 又什么个情况？ 一道孤绝的光柱如天降的利剑刺破黑暗，精准地钉在遂梦台中央楚梦身上。 光柱之中，楚梦修长挺拔的身影骤显威严。 他身披一袭墨黑风衣，缀满细碎银鳞，宛如将整片星空裁下披挂在身。 “哗——！” 风衣一扬，如号令划破寂静，下一瞬，高亢歌声伴着宏大而昂扬的旋律如同决堤的洪流再起。 “蜉蝣争渡偏惹命运嘲弄 明月长随飞鸿苦雨久驻离梦 迷魂百年倥偬历劫千百重 风雷动天意随我动啸尽万山空 江湖曲直圆通合该与君同 天下南北西东睥睨战群雄 鼎力九州霸业赤血拭寒锋 狼烟起俯身叩椿庭横眉对苍生 ......” 那声音仿佛并非仅仅来自楚梦的身上，更像是从苍穹之顶、从地脉深处，共振而涌，带着撼动灵魂的原始力量。 “轰——！” 音浪不再是虚无的波动，它拥有了实体般的重量和锋芒。 孤绝光柱不再是柔和的照明，而是化作撕裂空间的电矛，裹挟着七彩流火，狂暴地穿透四周每一个角落。 撞击、缠绕、炸裂！ 每一次碰撞都迸溅出实质化的光屑，如同亿万星辰被震碎，在狂乱的气流中疯狂旋舞。 台下，一位白发如雪、手持虬龙古杖的老丹师，被这磅礴的音浪狠狠撞在胸口。 他布满岁月沟壑的脸上先是错愕，随即那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被这熟悉的旋律点燃了。 那些年轻的修士，错愕的唇角悄无声息地一点点向上弯起。 初时的生涩与难以置信的惊愕，渐渐如初融的冰河，越来越盛，最终化作毫无保留的灿烂。楚梦立于风暴中心，星光风衣在声光狂澜中化作振翅而起的狂龙。 当歌曲推向最澎湃的顶点，最后一个音符尚未完全消散在激荡的空气里，他已如一道星光之龙，纵身跃上半空。 一排这个世界从没有人见过的架子鼓，突显半空环绕楚梦身前。 “来吧，嗨起来！这将是从未有过的盛宴，一起狂欢从未有过的激情！” 鼓点如暴雨般倾泻！ 低沉浑厚的闷响如同心跳的轰鸣，清脆利落的炸响点燃狂欢的引信。 哒哒哒哒哒！ 楚梦的双手瞬间化作两道模糊的残影！ 鼓棒在通鼓和军鼓的鼓面上疯狂跳跃、弹射。 密集的滚奏如同千军万马在狭窄的山谷中奔腾，急促、紧凑、充满了压迫性的力量。 不同的音色在楚梦手中完美交织、碰撞！ 音乐的风暴在整片天地间肆虐！ 这次没有歌声，却在短暂的寂静后终引发震耳欲聋的呐喊。 神丹盟的修士，无论老少，无论此前是矜持、是冷漠、是疑虑还是狂热，在这一刻，身体被同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彻底贯穿。 那力量点燃了血液，蒸腾了神魂。 无数的喉咙再不受意志控制，压抑已久的情绪找到了唯一的出口，化作山呼海啸般的嘶吼，冲破一切束缚，直贯九霄。 狂欢开启！ 苍穹之上，一点纯粹的金芒悄然点亮。 一枚庞大威严、流转着不朽道韵的神丹盟徽记，如同亘古存在的明月，静静地悬浮于无垠的星夜背景之中。 它无声地旋转，金辉流淌，光芒温润却蕴含着不可撼动的力量，将下方每一张仰起的、带着泪痕或激动红晕的脸庞照亮。 即便狂欢散去，它也将如定海神针，如不灭丹火，永恒烙印于每一个新生神丹盟成员灵魂的最深处。 “神魂的力量？” “又是蜃梦珠的能力？” 凤舞影与凌霜楚面面相觑，却难掩震撼。 百草谷与药王殿，将不仅彻底融为一体，还再也无法逃离楚梦的掌控。 更重要的是，方才歌曲中那句“天地为笼”，是否证明这货当真已彻底明白自身鼎炉的真正命运？ 第48章 三大罪 沧澜派，九曜峰深处。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弥漫着失败者的焦躁、刻骨的仇恨与走投无路的绝望。 紫霄宗、焚焰谷、万剑宗、千机阁，四宗新选的宗主围坐在沧澜派代掌门沙摩柯下方。 “沙掌门，沧澜派身为十大名门之一，一定得替我们做主啊！” 紫霄宗新宗主雷千霆一用力磕头，直将坚硬的九曜峰岩可出了条条裂痕。 沙摩柯冷脸相视，嘴角却是泛起一丝自嘲之笑。 十大名门！ 他沧澜派哪还是十大名门！ 一切全拜楚梦那恶贼所赐！ 可恨剩余的九大名门，竟全是见利忘义的货色，得了楚梦那恶贼的好处，竟将沧澜派的深仇与血泣视若无睹！ 更可恨的还有玄黄门，竟然为了取沧澜派代之，分外讨好楚梦那恶贼！ 说什么只要给予足够的丹药份额，玄黄门便会予神丹盟最坚定有力的庇护！ 想到这里，沙摩柯脸上冷笑轰然化作怒火，身上化神的威压差点不受控制地爆发，压得下方四位宗主骇然变色。 “做主？我怎么做主！你们知不知道，九大名门那些老匹夫竟都派人传话，让我沧澜派必‘以大局为重’，绝不能破坏寰海界的丹道盛世！” “他们得了泼天的好处，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哪还会顾及我们！沙掌门岂能顺从！” 雷千霆愤而失声。 剑无尘面如寒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剑鞘，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九大名门都是如此，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如今那‘搅屎棍’摇身一变，成了人人追捧的‘丹道奇才’，中小门派也视其为财神......我们哪怕无视九大名门威胁去串联那些宗门，只怕也毫无作用。” “不是毫无作用，怕是反令我等被视为阻人财路的恶徒！” 墨玄幽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冷声继续。 “此獠奸险毒辣！用丹药捆绑十大名门，便如同在他那神丹盟周围筑起了一道金城汤池！我等再想动他，便是与十大名门为敌！此等阳谋…...无解！” 雷千霆怒声抗辩：“难不成我等血仇，真就这般算了不成！什么阳谋无解，若你等皆不敢复仇，我紫霄宗哪怕冒灭宗之危，也绝不放过那恶贼！” “算了？绝无可能！” 一声冷哼，沙摩柯猛然站起，怒睁布满血丝的眼眸，如同即将垂死一搏的受伤猛兽。 “你们若真敢豁出一切，那便追随我沧澜派，上达天听！求圣地做主！” “圣地！” 四宗宗主闻言猛震，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又被疯狂的决绝取代。 “对！道衍仙宫！万魔渊！” 沙摩柯眼中燃起最后一丝疯狂的火焰。 “唯有圣地，方能无视十大名门的所谓‘利益’，方能制裁楚梦那无法无天之徒，方能镇压他那两个来历不明、压境不飞的叛逆护道人！” “泣血上禀！” 暴怒冲动的雷千霆第一个愤声赞同。 “只要沙掌门愿领头，我紫霄宗必效死追随！” 雷千霆既如此表态，剩余三人自无一反对。 五道身影割开手腕，逼出蕴含本命精元与无尽怨毒的心头精血。 血液并未滴落，而是悬浮空中，混合着他们嘶吼出的控诉，凝聚成三行血淋淋、散发着滔天怨气与不祥光芒的大字，烙印在一面特制的、沟通天地的玄色玉牒之上。 集精血怨念，陈三大罪！ 罪一：残害同道，践踏铁律！ 叶傲天，正道俊彦，不仅被恶徒楚梦残害，连鼎炉心核亦被其以邪法摧毁！ 此乃公然践踏‘鼎炉铁律’，罪不容诛！ 罪二：身怀邪法，惑乱苍生！ 楚梦所修“幻真道”，虚实颠倒，惑人心神，吞噬意念！ 实为邪法，再非真正幻真道，动摇寰海界根基，为祸极烈！ 罪三：护鼎叛逆，压境逆天！ 楚梦护鼎者凌霜楚、凤舞影，实力深不可测，远超此界极限，滞留凡尘，抗拒飞升！ 疑似触犯上界天规、压境不飞之叛逆！ 其心叵测，其行当诛，不然必为寰海界引来灭顶之灾！ “请圣地明鉴！降下天罚！诛杀邪魔叛逆楚梦及其护鼎者，肃清寰宇，还我朗朗乾坤！” 五人齐声嘶吼，声音泣血，蕴含着最后的疯狂与祈盼。 精血玉牒一分为二，化作两道凄厉的血色流光，撕裂虚空，分别射向东方缥缈仙山与西方无尽魔渊的方向。 道衍仙宫与万魔渊！ 短短几天内，圣地接到泣血檄文的消息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寰海界。 连日来一直常驻神丹盟的各宗使者纷纷悄然离开。 即便是十大名门，在两大圣地做出最终裁决之前，也再不敢冒任何风险与神丹盟再有接触，更不用说那些中小宗门。 神丹盟，梦之始掌教大殿，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别说李寻香、青霞引等人，便是楚梦，脸上也罕见地显出一抹凝重。 “消息确认了？” 面对楚梦的沉声询问，李寻香尚不及回应，一旁凤舞影已先行开口。 “我已感知到道衍仙宫和万魔渊的接引使者气息出现在寰海界边缘。所以不必再有什么确认。不过，小混蛋你莫怕，不过就是两大圣地么，有何可惧？” 话虽如此，但凤舞影绝美的玉容上显出的那抹隐隐忧色，证明实情怕并非如此。 “寰海界的两大圣地……一旦确认，再无转圜。十大名门的庇护，在圣地面前，不堪一击。故眼下情形可以理解。只是我俩虽亦无惧，但的确有些麻烦。” 凌霜楚静立一旁，清冷的眸子看着楚梦，似言犹未尽，却又不再继续。 一个不屑直言有何可惧，一个就道只是有些麻烦？ 这俩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李寻香傻在原地。 虽说这些时日他与楚梦之间的交情更近了不少，了解也又多了些，可依然不明白两女真正的来头与底气。 至于原本几乎瘫软在地的青霞引，却是猛然挺直了腰板。 对啊，自己的大腿可是粗得很，必是圣地也不在话下。 那又有何可畏！ “三大罪。嘿嘿，有意思。” 楚梦掏出一颗九转还魂丹高高抛起，又一口咬住，像吃炒豆子一般嘎嘣咬下。 “没成想那些个货色竟还能搞出这些鸟事来。大爷本是懒得理会，只是大爷不当搅屎棍了，却轮到那些货色来搅大爷的好事，委实不爽。” 大笑一声，楚梦看向凤舞影，脸上依旧是惯有的嬉笑，只是眼神却从未有过的坚定。 “凤妹妹，看来却是要如你的意了。来吧，把炼丹那套整我身上。便让他们看看，论搅屎，谁还猛得过我这搅屎棍！” 第49章 以身炼丹 药王神炉分向所有子炉的火力都已收回，熊熊的炉火将整座巨大的神炉包裹。 凤舞影红唇紧抿，指尖射出一道赤色的火焰击中神炉。 刹那间，炉火爆燃化作青紫，炉内灌满生生造化泉的灵液瞬间沸腾，散发出磅礴浩瀚的生命能量与狂暴无铸的汹涌药力。 整座丹室温度骤然飙升。 “以身为丹，炼神锻体。此法凶险万分。你当真这么做了？” 凌霜楚的声音依旧很冷，只是竟从未有过地带了丝颤抖。 “凶险什么，反正我本就打算这么做。何况那小混蛋可是说过，他这些时日早成了极品丹师，改良了我的丹道，更是无忧。” 凤舞影虽说的镇定，可同样带着些颤抖的声音，证明了内心实也有忐忑。 以身炼丹，虽有些风险，但终归还是能成的，至多也就那小混蛋多承些痛苦。 可是，她为何就如此不安。 是担心结果出乎意料得好，而至那小混蛋一步登天、跨入渡劫么？ 可这不就是她原本的所望？ 若是当真跨入渡劫，她就再不用当这麻烦的护鼎人，也再不用替那小混蛋擦屁股了。 她不该如小混蛋所言，万分满意与高兴才是，怎就...... “你当明白，我的底线是保他不死。” 凌霜楚再次开口，声音中隐隐带了威胁。 “如你无法保证，我便劈了丹炉。” “知道知道。我又如何能让那小混蛋死，那也是我的底线好吧。” 凤舞影不耐地挥了挥手，炉火却是更炽。 销金熔铁的气浪汹涌整个庞大的主丹室，若非闲杂人等早被赶出丹室，只怕已在这气浪中化作飞灰。 “凌姐姐，这次可是那小混蛋自愿的，我可没逼他。” 听到凤舞影这般说，凌霜楚终未再开口。 的确，那是楚梦的自愿，连她也无理由拒绝。 只是她心中也有疑惑难解。 那无赖怎就突然愿意了？ 而且，凤舞影一直便急急谋划着那般做，去尽快提升楚梦的境界，怎方才却反显出明显的犹豫？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饱含极致痛苦的嘶吼从炉内传出，尽管被厚重的炉壁隔绝了大半，却依然惊人心魄。 凤舞影玉脸一变，似乎想收回击出的玄火暂停炼丹，却不料炉盖竟自行轰然闭合。 下一刻，无数玄奥的符文在炉身上骤然亮起。 事已至此，一切再无可改。 凤舞影只能摒弃一切杂念，神色肃穆如神祇，双手翻飞间，打出道道繁复无比的法诀。 浩瀚如海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神炉。 青紫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将整个神炉化作一个巨大的、轰鸣的能量熔炉！ 凌霜楚盘膝坐于炉前。 清霜凝玉剑虽未出鞘，但一股冰冷到极点的剑意已悄然弥漫开来，锁定着炉内那正在承受非人痛苦的气息。 只要事有不妥，清霜凝玉剑便会刹那斩破神炉。 楚梦绝不能死！ 那是她的底线。 炉火映照着两张绝美却凝重的脸庞，一赤一蓝的眼眸，同样注满了担忧。 即便是两女自身，此刻也不曾真正意识到内心深处的那抹转变。 楚梦当然不是没有其他选择。 圣地的确是超越寰海界所有存在的至高，哪怕是真正压界不飞升者，面对圣地来人只怕依旧没有胜算。 但楚梦相信，凌霜楚与凤舞影的真正力量，还当在他先前所知之上。 实际上，唯有圣地来人，才能真正逼出两女的最终力量，明白她俩的底细。 这也正是楚梦原本的谋划。 身化寰海界最大的搅屎棍，浪行无忌、搅乱一切，终惹圣地出手镇压，这本就是楚梦所行的真正目的。 但楚梦忽然就不想那么做了。 这不仅是因为他不愿两女再历风险，更因为他已隐隐察觉了某些不妥。 尽管楚梦依然不清楚，这不妥究竟源自何处，但他就是察觉到了。 就在他前些时日依靠大量丹药晋入问道境的那一刻。 就在他的幻真道因境界提升而意外真正达成虚妄真境.虚实无间的那一刻。 为此，他不惜选择以身历险。 身为男人，没理由总让两个女人替其冒险；身为男人，更没理由眼见两女会遇险恶，却不想法守护。 护鼎人？ 也许守护，当要换了。 尽管他依然不曾明白，两女真正的图谋。 但有些情，总归是得还的。 楚梦闭上了眼睛，将两女的身影暂时自脑海内拂出。 能熔炼一切的炉火，将他赤裸的身体吞噬。 远超一切修者的强悍肉身，已龟裂出无数狰狞细痕，却又在生生造化泉的滋养下不断融合。 痛苦，如同亿万根炽烈的钢针，从楚梦的每一个毛孔、每一道裂痕狠狠扎入，直透神魂。 他的身体，在被不断炼化，又不断重生。 神府之内，凤舞影传入的灵力在炉火的不断煅烧熔炼及生生造化泉的滋养下，化作粘稠浩荡的灵液，飞速流转。 灵液越转越速，越转越稠，一颗金丹终缓缓成型。 以身炼丹，竟令刚刚才晋入纳灵境的楚梦，直接越过凝液期，转瞬踏入结丹。 一入问道境，便可调动天地灵气，也将觉醒鼎炉心核。 此刻，他的鼎炉心核终于觉醒。 也因此，他“看”到了！ 神府核心处，两道阴影发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异动。 那正是鼎炉心核。 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两道深邃、冰冷、犹如亘古便存的气息，萦绕在了楚梦魂海的最深处。 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波动。 夹杂着一缕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不属于此界的气息！ 那气息古老、苍茫，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规则压制感。 鼎炉心核力量的觉醒，本应让每一个寰海界之人欣喜若狂，因为那意味着他们有了借助鼎炉之主的辉宏力量。 但此刻，楚梦的神魂却本能地感到一阵战栗和排斥。 “这感觉…...不对!” 尽管因痛苦而几乎扭曲了意识，但这个念头一经诞生，便如同黑暗中划过的耀眼闪电，轰然刺破了楚梦心中的迷雾。 他先前隐隐察觉的某些不妥，仿佛正是来源此处。 那是一种源自“幻真道”的本能敏感。 一道丝毫与凤舞影有着莫名关联，而另一道却隐含了些许凌霜楚的气息。 难道她俩，便是这鼎炉之主？ 楚梦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却又瞬间被其否决。 那显然不可能。 觉醒？ 既是如此，觉醒个鸡儿！ 他可是楚梦。 他还有幻真道。 第50章 一场空 楚梦的神识强忍着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艰难地催动魂海之中的幻真真印极速旋转。 时间在炉内失去了意义。 每一息都如同万年般漫长。 楚梦的身体在毁灭与重生中不断轮回。 血肉被溶解，又在造化泉精粹、无数仙材秘药和凤舞影精准操控下，汲取炉内狂暴能量，以更强韧的形态重组。 经脉被焚毁，又被强行拓展、重塑，变得更加宽阔坚韧，以适应即将暴涨的力量。 神魂被灼烧、撕裂，又在极致的痛苦和守护的执念下，如同被反复捶打的精铁，变得更加凝练、坚韧，对痛苦的承受力也在非人的折磨中不断提升。 炉外的轰鸣是他意识中唯一的背景音。 他能模糊感应到凤舞影全神贯注的凝重，以及凌霜楚那如同万载玄冰般守护在侧的冰冷剑意。她们都在为他护法。 所以，她俩绝非带来不妥威胁的鼎炉之主！ 药王神炉，此刻不再仅仅是提升境界的工具，而是一座真正的血肉熔炉，一座意志的修罗场。楚梦以身为丹，赌上性命与未来，用幻真道进行着一场凶险万分的豪赌。 斗不过，便身死道消。 可若眼下都斗不过，那他未来又如何对抗！ 幻真真印的极速旋转下，金丹终渐渐化作七彩，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咔…咔…”声。 那声音，显然是金丹裂变的先兆。 细密如蛛网的裂纹，突然以不可阻挡的势头，从金丹的某一点迅速蔓延开来，爬满整个丹体。 每一次裂纹的延伸，都伴随着一次灵魂被硬生生撕裂般的剧痛。 这痛楚远超肉身的酷刑，直抵生命本源的核心，似乎将楚梦的意识一点点碾碎。 放弃吧……沉沦吧……永恒的寂灭就在眼前，那将是一种解脱。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无边黑暗的前一瞬，金丹终化作七彩流光，在楚梦的幻真道力下，汇聚成一个淡淡的人型。 元婴，达成！ 却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元婴。 给我现！ 虚妄真境.虚实无间！ 随着楚梦将自身幻真道力施展到极致，鼎炉心核中央竟化出两个极其模糊的轮廓。 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石子，无法自控地荡漾了一下，旋又消失。 尽管仍不曾窥清一切，但楚梦至少看到了那两张脸，曾因蜃梦珠而陷入莫名幻境时看到的两张脸。 那两玩意，正是他所察觉的“不妥”源头！ “噗——！” 炉外，凤舞影如遭万钧重锤轰击，娇躯剧震！ 一大口心头精血狂喷而出，凄艳的血雾在空中弥漫开来，溅落在炽热而古朴的炉壁上，瞬间被吸收殆尽。 “锵！” 清霜凝玉剑刚刚出鞘，本在狂震似欲崩裂的药王神炉却又重复平静。 “别！小混蛋没事，我感知的到。不要功亏一篑！” 凤舞影虚弱却决绝地阻止了凌霜楚的出手，心中却是难言的震撼。 方才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怎会遭受反噬？ 这还没事？ 瞥了凤舞影一眼，凌霜楚终缓缓归剑入鞘。 并非是她全然相信凤舞影，只因她的确察觉到楚梦的气息安然无恙。 尽管方才有那么一瞬，似乎极其不妥。 但现在却是稳了。 奶奶的，只是想看清那两货色，却差点万劫不复。 幸好他的虚妄真境.虚实无间，既能令两者现形，也已能令其立时化实为虚。 亏得幻真道的进一步提升。 经此意外，楚梦也察觉到了幻真道进一步提升的可能。 那就是，不仅化虚为实，只怕也能真正化实为虚。 当然，眼下的他尚未真正踏入这种真幻由心的真正境界，所能化虚者，还仅仅是他先由虚化实的存在。 就如方才刚刚凝成的元婴。 鼎炉心核，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想反客为主，当真做梦！ 瞅着再次空空荡荡的神府，楚梦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 以幻真道化虚为实的元婴，又在他的化实为虚之下重归虚无；而先前的那颗金丹，自也因转入元婴而不存。 所以，他现在又回到了蜕凡境。 既未曾入的问道境，所谓的心核觉醒也就成了镜花水月的一场空。 当然，他绝非毫无所获。 不仅肉身变得更加强悍，幻真道也突破了新的境界，离他所命名的“真幻由心”这一从未有过的崭新境界只是一步之遥。 更重要的是，他隐隐窥见了困扰他的不妥源头。 既是如此，那便到此为止。 随着楚梦一声闷哼，通体赤金符文疯狂流转、发出低沉嗡鸣的神炉忽然安静下来。 凤舞影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炉盖已轰然开启。 “凤妹妹，我被你给骗了。好痛，好痛。老子再也不炼了。” 浑身赤裸的楚梦一头伸出了神炉边缘，带着无比的虚弱向着呆愣的凤舞影发出了抱怨。 “什么被我骗了！” 伸手揪住楚梦，将其一把拎出，下一刻凤舞影却是发出一声羞叱。 “呸！不要脸的小混蛋！” “我又哪不要脸了？” 楚梦满头雾水地看着凤舞影，目光越过后者落在已然转身它顾的凌霜楚身上，终恍然大悟。 “我这不是全身衣物都被炼化了么，又非故意光着身。” 楚梦挠头讪笑，却毫无伸手遮掩私密的意思。 看光就看光么，可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这小妖女，倒是脸皮够厚，竟只是有些脸红，骂完之后都不转头。 “哼，还敢犟嘴！” 凤舞影毫不客气地揪住了楚梦的耳朵，娇声叱骂。 “你的幻真道呢？别告诉我，你这显摆惯了的家伙这会却是忘了。” “哎，凤妹妹你不提，我还当真忘了。” 一拍脑门，楚梦嬉笑间幻了身大红长袍覆于全身。 “凤妹妹觉得如此？我觉得这身红袍，跟你很相配。” “少跟我嬉皮笑脸！我问你，你的境界......咦？” 一声轻咦，凤舞影满脸惊容。 眼前的楚梦，明明已截然不同，似乎的确比曾经更强，一身气息难以形容，可他的境界却是不进反退，竟从纳灵重新回到了蜕凡通窍境。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以身炼丹，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怎会是一场空。我明明变强了好伐。瞧这身板，瞧这肌肤，啧啧......” 楚梦又敞开长袍，一脸得意地抚摸自个光华内敛的赤裸胸膛，摆出一幅臭屁的架势。 光滑如玉，极富弹性，抚之舒爽，触之心动....... 听着楚梦不要脸的吹嘘，凤舞影自气不打一处来。 她要的，可不是炼个所谓的“美男子”出来！ 她要的是境界、境界！ 枉她为此出了诸多力，甚至还遭了些创！ “你个小混蛋！” 双手揪住楚梦的耳朵，凤舞影来了个对称发力。 “哎呦，疼疼疼。凤妹妹饶命。” 第51章 傲娇的宣言 “哎哟……疼死我了。到这会儿，我那被炼出去的魂都还没能归身。凤妹妹，你好狠的心呐，已经骗了我一次，难道真还狠心再让我进那炉里重新遭一次罪？不干，打死都不干了！就算你把我耳朵都揪下来，我也要躺平！对，躺平！” 一听凤舞影打算再来一次，楚梦便躺在地上撒泼，满地打滚的无赖模样，差点让凌霜楚憋不住冷傲的脸色。 这无赖......是吃定了凤舞影再拿捏不了他，还是对那什么冰激凌有着绝对信心？ 转过脸去不看楚梦，凌霜楚却将目光偷偷落在凤舞影的身上。 凤舞影就站在不远处。 一袭火红的衣裙纤尘不染，身姿依旧那般妩媚诱人。 她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玉碗，碗里盛着的正是楚梦方才涎脸奉上的“新创”美食。 那玩意名为“无敌冰爽、香甜绝味冰激凌”。 楚梦那无赖自称以生生造化泉为本，混合了万年冰魄的寒气与几种珍稀灵果的精华，又以“幻真道”的奇妙手法搅拌、凝冻而成。 凤舞影用小银勺优雅地舀起一小勺，送入口中。 刹那间，极致柔滑细腻的口感、冰凉沁透神魂的舒爽、以及蕴含造化生机与纯净果香的甜美滋味在舌尖层层绽放。 凤舞影那双妩媚娇俏的眸子不由自主地微微眯起，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连周身炽热的气场都清冷了下来。 本欲勃发的怒意也再装不出来。 还在地上打滚的楚梦，同样偷偷瞥见了凤舞影的表情，立时呻吟得更起劲了，还带上了哭腔。 “呜……不行了不行了……以身炼丹太痛苦了！真不是人受的！凤妹妹，你就手下留情，随我这废物去吧。就当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别再费心思了。当然，美食管够。凤妹妹想吃什么，尽管开口，就没我做不到的。” 凤舞影只顾一口口品尝着美味，不曾理会楚梦的耍赖。 凌霜楚压低了本欲上翘的嘴角，斜倚在一根雕花玉柱旁。 一双仿佛能冻结万物的冰眸，此刻却带着难以隐藏的笑意与一丝浅浅的好奇，在楚梦那无赖和似乎只顾着享受美食的凤舞影之间来回扫视。 表面上看，凤舞影似乎是要被这从未尝过的“无敌冰爽、香甜绝味冰激凌”给收买了，有了暂时放过这个“失败”又“耍赖”的家伙的意思。 毕竟楚梦这无赖，虽说此刻有装的成份，但先前的痛苦的确是实打实的。 而且新美食确实……嗯，狠狠抓住了凤舞影好吃的弱点。 方才连她都惊艳于那从未有过的美味，更不用说“大吃货”凤舞影了。 但若凤舞影当真应下，凌霜楚又有些难以相信。 她太了解这曾经的宿敌凤舞影了。 这样的一位存在，怎么可能因为区区口腹之欲，就如此轻易地放过一次“失败”的“以身炼丹”？ 尤其是她一直以来都在想尽办法逼迫楚梦尽快提升修为，而这次炼丹，表面看虽是失败，实际并非如此。 凌霜楚的目光锐利如冰锥，早分明感觉到，楚梦的气息虽然看似萎靡不振，但内里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虚”与“幻”。 那并非虚弱，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隐匿和变化。 楚梦的“幻真道”修为，在经历了神炉内那番“痛苦”锤炼后，非但没有倒退，反而有了明显的进一步提升！ 所以那无赖，压根就不是以身炼丹失败，而只是没用来提升正当的修为境界。 这无赖，怕是将以身炼丹之法，全用在了幻真道上。 正常修为境界的不升反退，只怕也是缘在此处。 装逼和坑人的本事，怕是又上了不止一层楼。 就如同刚刚创出的更真实更味绝的美食。 既然她能看出，凤舞影……又岂能看不出？ 凤舞影似乎没注意到凌霜楚探究的目光，又舀了一勺冰激凌，慢条斯理地品味着，感受着那冰凉甜意抚平心中因楚梦“失败”而升起的那点“不满”。 咽下最后那口冰激凌，凤舞影才抬起娇媚的眼眸，看向还在地上“滚动”的楚梦，语气带着一丝刻意装出来的气恼。 “哼！什么骗了你一次。别以为我不知道，被骗的怕是我吧？算啦算啦，被骗就被骗吧，反正你这小混蛋也的确付出了痛苦的代价。这冰激凌……再给我来个三碗，我就勉强饶了你。” 晃了晃手中已空的玉碗，凤舞影又特意加上了点怒气。 “不过，小混蛋你要记住！以后绝不要再指望我帮你‘擦屁股’！自己拉的屎，自己吃干净！听见没有？” 凤舞影说得斩钉截铁，仿佛真的对楚梦失望透顶，下定决心要划清界限。 那气鼓鼓宣誓的模样，配上她嘴角还残留的一点乳白色冰激凌痕迹，有种反差强烈的娇萌可爱。 楚梦立刻顺杆爬，一骨碌从地上，嬉皮笑脸地凑近。 “是是是！凤妹妹教训的是！我保证，以后绝对安分守己。至于擦屁股这种事，哪还敢再劳烦您老人家！” 他一边说，一边殷勤地又变出三碗新的、点缀着绚丽七彩的冰激凌，双手奉上。 凤舞影没好气地白了楚梦一眼，一把夺过，小口小口地继续吃起，显然冰激凌才是她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嗯……”一声极其享受的、带着满足感的轻哼从凤舞影的鼻间溢出。 那冰凉丝滑、甜而不腻、带着浓郁奶香和清新果味的口感再次征服了她的味蕾。 凤舞影脸色装出的怒意消失了，甚至还愉悦地晃了晃脸蛋。 凌霜楚看着这一幕，冰封般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了一下。 凌霜楚心中雪亮。 她一个字也不信凤舞影此刻的“宣言”。 当圣地那冰冷无情的使者真正降临，当足以毁灭一切的威压笼罩神丹盟，当楚梦那根本无可能对抗那等至强而最多只能装逼的“幻真道”，在绝对力量面前不堪一击时…... 这个此刻假装为了“冰激凌”而收气、又宣称“绝不擦屁股”的女人，绝对会炸毛。 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她那足以焚灭星辰的恐怖玄火，把那些敢动“她的人”的圣地使者烧得连灰都不剩。 安分守己？ 那无赖若能安分，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一个装傻充愣耍无赖，一个明明看破不说还假装生气…… 凌霜楚的目光扫过吃得眉眼弯弯的凤舞影和一脸谄媚的楚梦，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暖意与微酸悄然流过冰封的心湖。 行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就冷眼看着，看这俩这出戏能唱到什么时候。 真到圣地找上门那天…… 哼，别指望她会像以前那样抢先出手！ 她才不是那个吃货，会为了美食而与一个无赖那般毫无原则地妥协。 凌霜楚绝不肯承认，真到了那时，只怕第一个出手的依然会是她。 护楚梦不死实乃凌霜楚的底线，只是连她也不曾明白，这底线只怕早就有些歪了。 “凌姐姐，你也再来一个？这个冰激凌，有点烈，比方才那个更合你的口味。” 凌霜楚猛然一惊，这才发现楚梦这家伙竟趁着她沉思之际不知何时凑到了她的面前。 看着那碗明明冒着寒气，却像燃着红色火焰的冰激凌，凌霜楚有心不接，却终又按不住心中的那份好奇与欣喜。 “哼。以后若被圣地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你自己想办法去！我不会再管你死活！” 冷傲地白了楚梦一眼，凌霜楚接过冰激凌的同时扭脸它顾，似生怕被眼前这个无赖看穿她此刻宣言之外的内心真正想法。 第52章 滑稽决裂与惊天宣战 数日后，神丹盟总坛外，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冲突！ “李寻香！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色棍、贱人！你竟敢为了讨好圣地而夺我基业！我跟你拼了！” 楚梦的身影如同愤怒的狂龙，轰然降临，周身气息狂暴，充满了被背叛的怨毒与疯狂。 “楚梦！你这窃丹叛徒，还敢回来！” 李寻香须发皆张，已经真正踏入元婴期的他，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爆发，青色丹火化作咆哮的巨龙，席卷而出！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 然而，这场看似元婴对通窍期的碾压之战，却打得异常诡异且出乎意料。 只是通窍期的楚梦，根本无法调动天地灵气，所施展的道法打在李寻香身上自然如同挠痒。 更不用说，已真正踏入元婴的李寻香，那是触及法则的破虚存在，几乎言出法随，施展道法再无需花费较长的调动天地灵气时间。 但诡异就诡异在这。 明明楚梦这货被李寻香的道法打得口中鲜血狂喷、惨嚎不断，貌似只是依靠超级强悍的肉身暂时做个不死的小强，可他就是怎都能继续蹦跶。 蕴含元婴之力的恐怖丹火，眼看已将楚梦吞噬，可下一刻这货就又出现在李寻香身后，狠狠一脚踹在其屁股上。 踹完之后，还留个鬼脸，这才消失无踪。 明明李寻香已发动空间禁锢，可楚梦的身影却如同水中倒影般破碎，随后在不远处凝聚。 一块板砖凭空砸在李寻香的头上，同时传来的还有楚梦的破口大骂。 “枉我还将玉殿主这样的美人介绍给你，你却不知感恩，竟还为了这点神丹跟我翻脸！难道玉髓摇这样的绝世美人，在你眼中竟还比不得区区那点神丹？枉我还将你视为同道中人！” 远处满头雾水观战的玉髓摇，听到楚梦竟突然间污水引到了她的头上，差点一个踉跄。 这个厚颜无耻的混账！ 若非身上有那可怕的星火禁制在，她此刻绝对会上去打死这混账！ “放屁！近八成的极品丹药，包括‘九转还魂丹’、‘生生造化丸’、‘破障通玄丹’，这都是盟中重宝，你差点都将神丹盟给盗空了，竟还说区区那点？” 暴怒的李寻香，调起所能调动的全部天地灵力，施出毕生最强的道法，轰向还在怒骂的楚梦。 后者的身形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再次破碎。 “哎呀呀，小李子，别那么大火气嘛。” 再次现身的楚梦，这次也不演戏了，不做任何被打得喷血的桥段，反是掏了掏耳朵，一脸欠揍的表情。 “就算我将库房搬空了又如何？没有我，你百草谷与药王殿能合而为一？没有我，你能炼出那么多的极品神丹？你这货，委实不识好歹。” “你！”李寻香气得差点吐血。 说是演戏，可他的的确确施出了所有的能耐。 可本以为的碾压之局，却成了他被楚梦戏耍！ 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幻术、幻境戏耍了个够！ 明明感觉打中了，却是虚影。 想锁定真身，却四面八方都是楚梦的气息。 抛下一切顾忌，憋个大招出来，却莫名其妙反打坏了自家的防御阵法，还被楚梦那货趁机踹了屁股！ 若说一开始的确是演戏，可这会李寻香还真打出了些真火。 哪能这般耍弄他！ 若这里有个粪坑，眼前的混蛋怕是还真能将他一脚揣入坑中去。 “楚梦，我知道，我也许的确有些亏欠于你，可......” “可个屁！” 也不知楚梦如何做的，明明还在前头说话，可另一个身影又突兀地出现在李寻香的身后，一脚踹了他一个狗吃屎。 “算了，不跟你玩了。” 两个楚梦同时消失，另一道身影又出现在了不远处。 他拍拍手，仿佛掸掉灰尘。 “小李子，看在你替我背…...哦不，是替我管理神丹盟这么久、又孝敬了那么多神丹的份上，这次就这么算了。只是嘛，大爷从今日起绝不再伺候了！” 脸上的嬉笑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和一丝令人心悸的冰冷。 楚梦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般滚滚传开，不仅响彻整个神丹盟，更向着四面八方远远扩散。 “从今日起！我楚梦，重操旧业！不做这劳什子盟主了！还是当我的‘寰海界搅屎棍’来得痛快！” 他目光仿佛穿透虚空，精准地锁定了紫霄宗、焚焰谷、万剑宗、千机阁以及沧澜派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森寒刺骨的狞笑。 “圣地要抓我？让他们慢慢找去吧！不过在找到我之前…...沧澜派、紫霄宗、焚焰谷、万剑宗、千机阁，那些个乌龟王八蛋，都得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 “你们放心，我楚梦不会拿你们开刀，只是不妨猜猜，我第一个会去找谁‘叙旧’呢？哈哈哈！” 狂放不羁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充满了报复的快意和令人胆寒的威胁。 楚梦的身影在笑声中如同泡影般缓缓消散，只留下那句充满恶意的宣言，如同跗骨之蛆般钻入每一个听到之人的耳中。 声音还在回荡，楚梦的气息已彻底消失无踪。 李寻香立于半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似乎被气得不轻，又好像放下了千斤重担。 却不知，如此一来，神丹盟是否真能如楚梦所想那般，在表面上彻底与其摆脱瓜葛，而不再受圣地惩处？ 却不知，这家伙到底能不能靠着幻真道、还有那两位高深莫测的护鼎人，真正对抗圣地？ 李寻香不知道。 但他明白，自己与百草谷之所以能有今日，全靠的是楚梦。 所以只要对方需要，他必万死不辞。 那么，接下去那件事，也当做了。 “诸位！” 李寻香的声音响彻整片天地，环目四周远远观战的神丹盟众高层，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深深的悔恨。 “经本座与各殿主、长老彻查，现已查明！前代盟主楚梦，狼子野心，辜负神丹盟上下信任，竟敢监守自盗，将我盟秘库中，近八成的极品丹药悉数盗走！” “楚梦此獠，我等念其整合两派、开创丹盟之功，推其为盟主，待其不薄！他却行此卑劣窃贼之举，断我盟根基，毁我盟声誉！其行可鄙！其心可诛！” 深吸一口气，李寻香目光扫过下方众人，沉痛中带着决绝。 “方才一幕，你们也都看到了。即日起，神丹盟与楚梦，恩断义绝！将其从盟主之位除名，列为神丹盟头号叛逆！全盟上下，见之必擒，生死勿论！” “同时。” 话锋一转，李寻香语气又变得恭敬而肃穆。 “为弥补因推举楚梦此獠为盟主而犯下的过失，为向即将莅临的圣地使者表明我神丹盟恪守天道、绝不与邪魔同流合污之决心，本座决定，将盟内剩余库存、以及未来三月产出之半数高阶丹药，无偿进献于道衍仙宫与万魔渊两大圣地！以此赎罪，并祈求圣地明察！” 你俩能不能再假一点？ 玉髓摇忍不住撇嘴。 但她也知道，假不假实际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神丹盟向圣地表露的态度。 至于那个楚梦...... 这家伙当真狂的可以，竟还敢向圣地宣言。 不，那不是宣言，而是向圣地赤裸裸的宣战！ 他怎就敢！ 第53章 明暗之线 “梦之始”，神丹盟掌教大殿。 殿内气氛肃杀，所有高层齐聚，人人面色凝重。 原本属于楚梦的主位——尽管他从未坐过，此刻端坐其上的已是李寻香。 如今的他，已是真正的元婴修士，境界甚至还要在玉髓摇等资深元婴之上。 而这样的结果，不用说，实乃得益于楚梦的暗中帮衬。 所以，李寻香的脸上，除了沉重，还有不加掩饰的愧疚。 “你等皆是神丹盟中核心，所以我也无需再隐藏什么。楚梦叛盟而去，除了是因当真做出了盗取盟内大量神丹恶行、难以交待外，还有不得以的苦衷。” “他惹怒了圣地，三大罪令圣地必然对其严加惩处，我神丹盟若不想因此而遭牵连，必须与其彻底割裂。哪怕眼下在旁人眼中看起来还只是表面上的。” 李寻香的神情很复杂，而周围众人同样如此。 他们之中，不乏对楚梦充满敬意与钦佩者，也有依然有些恨意难消的原药王殿之人。 “楚梦盗丹......那些丹药，实都是他一手推动，又何必......我明白了。” 一名殿主此言一出，满殿轻叹。 原本萦绕在他们身上的不安，自也消失。 既然如此，他们也不必再担心依然存于体内的禁制。 只是圣地....... “圣地那边，你们不用担心。圣地要的只是我们的态度。只要能跟楚梦撇清，又有神丹做保障......所以，我先前所言的无偿进献必须做到。” “若圣地使者当真莅临，我等姿态务必放低，清晰表达悔恨与恳切。至于楚梦......那些丹药便算是补偿了吧。” 盟内剩余库存、以及未来三月产出之半数高阶丹药！ 即便先前已听过李寻香的宣言，这一刻再次得到确认，殿内这些神丹盟的核心人物依旧感到心中滴血。 这些东西，若能用在他们自个身上，怕是境界也能在短期内大有进展。 只可惜...... 但李寻香的决定，的确是正确的。 只有神丹盟的“切割”与“进贡”，姿态足够低，代价足够大，才能真正免遭楚梦牵连。 “可、可......” 青霞引浑身瘫软，差点倒在地上。 他的大腿、被视为永不会倒的靠山，怎就这般跑了？ 靠山跑了，那他...... “青霞引，你依然做你的副盟主。这些时日，你的功劳大家都看在眼里，想必不会因你与楚梦牵扯更深而有不满。毕竟说到底，这里之人皆受过他的恩惠。” 李寻香此言，顿令青霞引喜出望外。 他还以为，靠山一跑，李寻香这货便会立时寻他报曾经之仇来着。 青霞引当然不明白，这实也是楚梦离开前的安排。 神丹盟，依然需要一个人去引导曾经的药王殿之人，不使其再生异心。 凤舞影的禁制，并非完全的保障。 至于原本实际更合适的另一人，楚梦则另有更重要的安排。 十几日后，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在整个寰海界蔓延。 “神丹盟内讧！楚梦盗取海量丹药叛逃！” “李寻香晋升元婴，当众宣布与楚梦决裂，并向圣地进贡海量丹药赎罪！” “楚梦不敌元婴，被李寻香重创，狼狈逃窜，扬言重操旧业，再为搅屎棍！首要报复目标——沧澜派、紫霄宗、焚焰谷、万剑宗、千机阁！” 五宗再陷惊恐。 刚刚因圣地即将出手而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巨大的惊恐所淹没！ 楚梦的“重操旧业”宣言，意味着他将彻底撕破短暂的伪装，再次化身那神出鬼没、无所不用其极的“搅屎棍”！ 而这一次，他的目标更明确！ 别说圣地使者还未真正降临，即便降临了，也不可能守在他们五大宗门。 可楚梦，这个混账的报复却随时可落！ 在圣地擒下这货之前，五大宗门必然像惊弓之鸟般惶惶不可终日。 楚梦以一场“决裂”和“无赖”的告别，成功抛下了本是套在他头上的桎梏，而重新成为神出鬼没的存在。 如此一来，哪怕圣地之人实力的确要超越他的两大护鼎人，也很难将其早早擒拿。 恐慌如同实质的阴影，已笼罩了五宗的山门。 沧澜派还好，毕竟他们还有两位本该飞升的太上长老守护，料想楚梦也不敢当真在圣地使者随时可能降临的当下，强攻山门。 可其他四派，从宗主、长老到最底层的弟子，都人心惶惶。 他们仿佛看到那个无法无天、睚眦必报的搅屎棍魔王，正带着被神丹盟“背叛”的滔天怒火，隐匿在暗处，磨砺着獠牙，随时可能降临，带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疯狂和恐怖的报复！ 楚梦两位护鼎人的可怕，他们自是清楚的。 覆灭他们这样的宗门，简直轻而易举。 除非圣地使者已经驻守宗门相护。 整个寰海界，暗中风起云涌，而远离神丹盟万里之外的合欢宗，此时宗主顾玉妍却正在接待一名远道而来的客人。 “奉楚...…不，是遵守跟那家伙的约定，我将这些东西交给你。你清点一下，神丹门此前所炼八成的丹药。我可无丝毫截留！” 遵守跟那家伙的约定？ 听着眼前女子的冷语，顾玉妍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典雅的容颜上显出一抹笑意。 不用说，眼前这清丽绝代的女子，必在那家伙身上吃过亏。 只怕这次偷偷当秘使做事，也是被那家伙给逼的。 “先不急着清点。我说这位妹妹，你怕是也吃了那家伙的亏吧？” 听顾玉妍这般一说，玉髓摇立时呆住。 这.......怎么跟她事先所想有些不太一样？ “清丽脱俗，又楚楚动人。不用想，我也知道那个家伙，必然对你做过什么“坏事”。但你莫怕，你吃过的亏，我往后必会替你讨回。” 说话间，顾玉妍便极其自然地牵起了玉髓摇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又显慵懒笑意。 “当真我见犹怜。我是明白他故意挑你为使者的原因了。那家伙，显然是在担心你，生怕神丹盟依然逃不脱圣地制裁，这才先顺道将你送到我这。” 这怎么可能！ 那混蛋哪来的那种好心！ 玉髓摇一万个不信，此刻却又不好直接抗声反驳。 “你还不懂那个家伙，毕竟.......但日后终归是会明白的。那家伙混蛋是的确混蛋了一些，但有些东西.......算了，眼下怎么说你都不会信，便先留在这里吧。” 担心她？ 不是因为星火禁制而无惧她的背叛，那家伙这才选她做了送丹的秘使么？ 留在这里，又是为何？ 茫然发呆间，玉髓摇被顾玉妍拉着，走进了玉莲殿内的那处传送通道。 以媚骨天成而著称的顾玉妍，施展天魅大法之下，连女人都无能抗拒。 玉髓摇自然也不能。 哪怕两人同是元婴。 当然，此刻的顾玉妍自然想不到，她实是过多解读了楚梦的用意。 可谁让楚梦那家伙，已在她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好色”烙印。 第54章 看不破 “阿欠。” 楚梦重重打了个喷嚏，随后揉鼻皱眉。 “究竟是哪个混蛋在背后说我坏话，竟引的我......” 话未说完，楚梦的耳朵便被凤舞影揪住。 “你是在说我么？” “疼疼。我哪敢。说谁也绝不敢说凤妹妹你啊。” 楚梦的脸上满是谄媚。 “我知道凤妹妹不让我先去沧澜派，是为了我好。毕竟那里还有两个老不死在，稍稍有些麻烦。柿子先挑软的捏，我懂。所以，来这的确正合适。” “既是如此，你还不下去？” 说话间，凤舞影揪着楚梦耳朵用力往下一甩。 “哎呀！” 张牙舞爪间，楚梦已自云层之上极速跌落。 这是当真只让他自个出手，姐姐妹妹们都不打算出手相助了？ 算了，自己就自己。 他真不信如今的他还灭不了区区一个紫霄宗。 再说，万一不成，她俩难道还真能不给他擦屁股？ 楚梦犹如一块陨石，轰然砸在紫霄宗的山门内。 扬起的漫天烟尘下，紫霄宗之人还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曾经紫电环绕、威严肃穆的紫霄宗山门，却骤然化为雷霆炼狱。 那就像，紫霄宗的护山大阵“紫霄天雷锁神阵”，忽然间不起防护之用，反成了攻击自身的可怕道阵。 短短片刻，巨大的紫色蛛网，闪烁着绝望的电弧，崩裂了山体，熔化了坚岩。 本是灰头土脸的楚梦，此时却傲然站于主峰之上，一身玄色风衣猎猎作响，周身却无半分灵力波动的迹象。 他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俯瞰蝼蚁的漠然。 下方，紫霄宗硕果仅存的元婴巅峰雷法巨擘，宗门新任的宗主雷千霆，终于捕捉到了一切的罪魁祸首。 “小贼是你！受死！九霄寂灭雷！” 雷千霆须发皆张，周身缠绕着狂暴的紫色雷龙，发出困兽般的咆哮，手中引动九天雷煞的巨锤轰然砸落！ 足以将一座小山夷为平地的毁灭雷霆，化作贯穿天地的紫色光柱，瞬间将楚梦的身影吞没！ 异变陡生！ 楚梦的身影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瞬间荡漾、模糊。 那毁天灭地的雷霆光柱，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楚梦的“身体”，狠狠轰击在下方的山峰上，激起猛烈的爆炸，轰塌半截山峰！ “虚妄真境·万相皆虚。” 楚梦的声音却如同从另一个维度传来，带着空灵的回响。 下一刻，他的身影在雷霆光柱旁重新凝聚。 他并未反击，只是对着那难以置信的雷千霆，轻轻抬起了右手。 在他抬手的瞬间，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 身后，一个模糊却散发着无上威严的冷傲虚影悄然浮现。 “道则·永冻之痕。” 楚梦口中吐出冰冷的字眼，模仿着凌霜楚的语调。 随着他手指轻点，一道并不粗大、却仿佛凝聚了极寒本源的冰蓝光束，无声无息地射出。 所过之处，空间被冻结出细密的裂纹，狂暴的雷霆能量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被瞬间冰封、凝固，然后化为漫天晶莹的冰粉簌簌飘落！ 雷千霆的护体雷罡、手中的巨锤法宝、甚至他惊恐的表情，都在接触到那冰蓝光束的瞬间，被彻底冻结！ 元婴巅峰那磅礴的生命力与神魂，一同化为了一座栩栩如生、散发着绝望寒气的冰雕，从空中坠落，摔在废墟之上，碎成一地冰晶。 紫霄宗的弟子们目睹此景，无不魂飞魄散！ 他们只看到“凌霜楚”那标志性的、冻结万物的恐怖寒力，被楚梦“召唤”出来，一击便秒杀了他们最强的依仗！ 楚梦未多看一眼还处于雷霆炼狱中的紫霄宗弟子，倏然消失。 焚焰谷。 巨大的、汲取地肺毒火的地心熔炉旁，谷主赤炎烬与其三位元婴初期的长老，正操控着焚天煮海的烈焰大阵，将整个山谷化为一片赤红的火海炼狱。 无数火焰凶兽咆哮奔腾，温度高得连空间都在扭曲。 为了对付突然降临的楚梦，赤炎烬已顾不得彻底激发守护大阵会伤到焚焰谷的根本。 楚梦的身影在滔天火海中时隐时现，如同鬼魅。 烈焰舔舐着他的衣角，却仿佛只是幻影，未能伤及分毫。 “装神弄鬼！焚天煮海大阵，炼！” 赤炎烬怒吼。 四人合力，将大阵威力催至极限，一条由地心毒火本源凝聚的万丈火龙咆哮而出，张开巨口要将楚梦连同那片空间彻底吞噬！ 大阵中的楚梦忽然停下脚步，面对毁灭火龙，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 道则.冰封领域！ 绝对的死寂与冻结降临。 原本翻滚沸腾、赤红灼热的熔岩，竟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热量和活性，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深渊。 极速由赤红变为暗红，再变为青黑，最后彻底凝固成坚硬冰冷的黑色岩石。 九条咆哮的火龙，如同被冻僵的泥鳅，保持着狰狞的姿态，凝固在半空中。 体表的火焰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岩石躯壳！ 整个焚焰谷，从极热到极寒，只在刹那之间！ 刺骨的寒意取代了灼热，让所有修炼火系功法的弟子如坠冰窟，纷纷吐血倒地。 “冰…...冰封领域！凌霜楚！是你！” 赤炎烬骇然尖叫。 他认出了这标志性的、冻结一切的力量！ 只有那清冷如冰的女人，才有此等手段！ 虚空中，一道清冷孤高的白衣身影若隐若现，怀中剑影一闪。 铮—— 剑鸣骤然响起！ 赤炎烬如遭重锤，护体真炎瞬间熄灭。 他惊恐地看到，一道由纯粹寒意凝聚的、半透明的冰晶剑气，无声无息地穿透了他凝固的火焰护盾，斩中了他的身躯！ 咔嚓。 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赤炎烬便与他身旁的长老一道，化作一尊保持着惊骇表情的冰雕。 他早该料到那女人会出手的！ 也许早早借助鼎炉之主的力量，他当有一丝逃离的希望。 带着不甘，赤炎烬化作片片冰屑、散落于地。 整个焚焰谷，也成为了冰封的荒原，以及呆立于荒原之中的众弟子。 “凌姐姐，你说，这小混蛋究竟是用幻真道融入了神魂攻击才达成这样的效果，还是当真模拟出了你的力量？” 高空之上，密切关注着一切的凤舞影终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前一次楚梦灭紫霄宗之时，凤舞影便有了那样的猜疑，却无法证实。 那小混蛋不肯说出一切，反让她猜！ 猜？ 猜个头！ “我不清楚。” 沉默片刻，凌霜楚缓缓摇头。 “怎么会？上次覆灭紫霄宗时，我曾怀疑是这小混蛋用幻真道幻出的幻境再加神魂攻击，令紫霄宗之人自己毁灭了自家宗门，甚至那蠢货宗主也是。可眼下......” “你真看不出？那可是你的道法。” 凌霜楚依然摇头。 “你看不破，我自同样如此。哪怕那本是我的道法。” “哼，必是凌姐姐你不肯说。若他下次模拟我的道法，我当能清楚。” 凤舞影有些不服气地嘟嘴，内心却实无把握。 那小混蛋的幻真道，是越发地看不明白了。 第55章 灭一个，收一个 万剑宗。 万剑归宗台。 剑冢林立，剑气冲霄。 万剑宗宗主剑无尘，这位元婴中期的剑道强者，携宗门仅存的两位元婴初期剑修长老，以及数百精锐弟子，组成了森然恐怖的“万剑诛仙剑域”。 剑无尘立于万剑归宗台中央，怀抱本命神剑，剑心通明，神识覆盖整个剑域，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其感应。 “楚梦，剑域之内，你无所遁形！出来受死！” 剑无尘声音冷冽如剑。 “剑？我也会玩。” 楚梦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人影竟毫无顾忌地暴露于万剑所指之下。 “找死！万剑归一，诛邪！” 剑域之内，无数剑气如同实质的金属风暴，撕裂空气，封锁了每一寸空间，将楚梦围困定于中心。 本命神剑剑指苍穹，化出无数凌冽剑气，瞬间汇聚成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斩断因果轮回的炽白剑光，带着灭绝一切的意志，斩向楚梦！ 面对这避无可避的绝杀一剑，楚梦眼中幻光流转。 他并未躲闪，反而迎着剑光踏出一步。 踏出的瞬间，他周围的空间如同碎裂的镜面般扭曲、折叠！ “镜花水月.万千镜世。” 那毁天灭地的炽白剑光，在触及楚梦身前那扭曲空间的刹那，竟如同穿透了无数层重叠的、角度刁钻的镜面！ 剑光被不可思议地折射、分散、偏转！绝大部分恐怖的威力被引导着，狠狠地轰击在万剑宗弟子组成的剑域之上！ “不——！” 剑无尘目眦欲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发出的绝杀剑气，被对方以诡异手段操控，倒卷而回，将自家弟子组成的剑域绞杀得七零八落，哀嚎遍野！ 就在剑域崩溃、剑无尘心神剧震的瞬间，楚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道则·星火燎原。” 一点微弱的赤色光芒在楚梦指尖绽放，瞬间没入剑无尘的眉心。 下一刻，星星点点的光芒便自他的眉心向整个身躯飞速蔓延。 剑无尘整个人变成了一件布满灿烂星光的琉璃，最终在无限惊惧中崩解碎裂。 万剑宗弟子们看着宗主被楚梦秒杀，却依然陷于对方先前那诡异的空间折射手段所造的万千剑雨中无从脱身。 “这是......我的道则？” 高空之上，密切注视着下方一切的凤舞影傻眼。 枉她先前还曾不服气地夸口，若楚梦模拟她的道法，她当能清楚。 “凌姐姐我错了，你当真未曾骗我。骗我的是那个小混蛋！” 凤舞影恨恨地攥起了食拇二指，虚虚扭转，就像是在扭楚梦的耳朵。 凌霜楚不禁莞尔。 “那无赖的手段，怕不止如此。装逼可还未出现呢。” 随着凌霜楚话音方落，下方的楚梦果真摆了个自以为潇洒的姿势，傲然高喝。 “万剑归宗。” 楚梦的声音如同敕令。 咻咻咻咻——！！！ 剑冢之内，所有沉寂的古剑、残剑，甚至弟子们手中的佩剑，同时剧震！ 下一刻，带着欢鸣，化作剑瀑，旋转围绕于楚梦身周。 “好玩。” 随着楚梦一声大笑，剑瀑如同倒卷的星河，又如失控的毁灭风暴，疯狂地轰向万剑宗的剑阁、传功殿、藏经楼等核心所在！ 轰！轰！轰！轰！ 剑气所过之处，一切化为齑粉！ 坚固的剑阁被洞穿成筛子，轰然倒塌。 传功殿的祖师雕像被剑气绞碎。 藏经楼内无数珍贵剑典在剑气风暴中化为纸屑纷飞。 整个万剑宗的核心区域，瞬间沦为一片废墟！ 万剑宗，跟随一代剑宗之主，最终陨灭于自己宗门的万剑洪流之下。 千机阁。 天工秘境。 打前一次楚梦大闹千机阁之后，宗门便将总坛深藏于机关重重的秘境之中。 此时，新任阁主墨玄幽，这位元婴中期、以智谋和傀儡术著称的枭雄，为应对随时可能降临的大敌楚梦，不惜将自身与整个秘境核心融为一体。 如此一来，他便能如臂使指地操控数以万计、形态各异的傀儡大军，以及无数致命的机关陷阱，将秘境真正化作死亡的迷宫。 “楚梦！任你神通广大，入了我这天工杀局，也休想……” 墨玄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一丝扭曲的疯狂。 然而，他话音未落，楚梦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秘境核心控制中枢的上方。 无视了周围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钢铁傀儡洪流，以及从四面八方射来的蚀骨毒针、裂魂光束、炽烈火柱，楚梦只是微微一笑。 双眼之中，顿有七彩光芒流转。 仿佛有无数世界在其中生灭。 “浮生绘影·万象森罗！” 一股无形无质、却磅礴浩瀚到难以想象的幻境之力，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整个天工秘境！ 刹那间，傀儡倍增，机关陷阱更盛。 墨玄幽目瞪口呆。 整个天工秘境，就像化作了更要宏大数倍的惊天秘境之中！ 无数傀儡开始疯狂互攻，致命的机关陷阱纷纷狂暴。 整个秘境的符文回路、能量脉络在墨玄幽的感知中变得扭曲、混乱、无法理解。 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光怪陆离、一切崩坏的噩梦之中，所有的计算、所有的推演都失去了意义！ “不可能！这是……精神幻境？不对！这是……现实扭曲？” 墨玄幽癫了。 “没什么不可能。论机关陷阱，大爷我的认知可远在你之上。” 一阵光影扭曲中，楚梦缓缓现身于墨玄幽面前。 “混账东西，本阁主跟拼了！” “拼？凭什么？定！” 随着楚梦一声不屑轻笑，抬手对着眼前混乱的天工秘境核心区域，轻轻一握。 那混乱碰撞、即将引发恐怖爆炸的整个秘境，所有狂暴的能量、失控的符文、崩飞的碎片，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停滞。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只有一片突兀的寂静。 天工秘境仿佛回到了它发动的初始。 怎会如此？ 墨玄幽如同见了鬼一般！ 因为无论他如何控制所有、催动一切，眼前的世界依旧是停滞的离奇世界。 “凌霜楚…...还是凤舞影？是她俩以无上道则破坏了一切吧？” 墨玄幽彻底绝望，疯狂的眼眸渐趋平静。 是的，以两女傲立渡劫之巅的可怕境界，他引以为傲的机关术、阵法造诣，自然如同孩童的积木般可笑。 所以，紫霄宗、焚焰谷、万剑宗，才会那般轻易地覆灭。 如今，自然轮到他千机阁了。 “榆木脑袋。我说过，论机关陷阱，大爷我的认知可远在你之上。不过......” 楚梦眨眨眼，忽然露出一个充满诱惑的笑容。 “看在你的能力也委实不错的份上，你想不想学？” 想不想学？ 墨玄幽呆住。 这什么意思？ 难道眼前这货竟没想着覆灭他千机阁，反要教他更高明的机关陷阱之道？ 这怎么可能！ 搅屎棍，混世魔王，竟能有这般好心？ “墨阁主，你的脑袋，暂且寄存。这宗门，我也给你留着。若你当真想在此道上更近一步，不妨搬去神丹盟。若是不愿，那么下次我再来之时，千机阁的所有破铜烂铁，便皆归我所有了。” 楚梦伸指一点，一道星火送入了墨玄幽的眉心。 随之而入的，还有一幅难以想象的幻象。 “机关一道，浩瀚如海，远超你目前的认知。你若愿意，借口我都替你想好了。” 楚梦的身影，如泡沫般消失无踪。 整个广袤的天工秘境，所有劫后余生的弟子，带着满头雾水看向他们的阁主。 而后者，满脸迷茫与震惊，半晌都毫无动静。 “阁主，阁主！” 当一名长老飞至墨玄幽身旁，用力摇晃其身躯，后者方从失神中缓缓回醒。 方才脑中的幻象...... 难道，机关一道当真能达至如此境界？ 这种境界，哪怕他借助鼎炉之主——玄机天师的力量，也从不曾见过。 缓缓取下胸口绽放着黑绿光芒的机关枢纽，墨玄幽与天机秘境的核心脱离开来。 楚梦的声音，再次幽幽响于墨玄幽的魂海。 “若去了神丹盟，你却生叛心，体内的星火禁制会立刻将你湮灭。但若效忠于我，我将赐你的大道，将远超你想象。方才你所见的，并非无可能实现的幻象。” 第56章 不管了 消息如同灭世的陨石，砸得整个寰海界天翻地覆！ 四大宗门，在短短数日之内，相继覆灭！ 宗主陨落，核心区域化为废墟。 四大宗门积累千年的资源，或被掠夺一空，或被化作齑粉。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除了顽抗的高层和核心弟子被无情抹杀，那些普通的、放弃抵抗的门人弟子，楚梦并未赶尽杀绝。 他只是如同飓风过境，卷走了所有有价值的东西，摧毁了看不上眼的存在，留下一片狼藉和无数惊恐茫然的面孔。 但全程，没有人看到凌霜楚或凤舞影真正出手的身影。 那些活着的弟子只传出无法完全证实的消息： 紫霄宗，雷霆反噬与冻结一切。 焚焰谷，冰封火海与整片天地。 万剑宗，万剑倒戈、星火燎原。 千机阁，机关失控、陷阱混乱。 所有流传出来的细节，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事实： 楚梦，这个曾经的搅屎棍，在“凌霜楚”与“凤舞影”两位绝世强者的道法加持下，拥有了足以横扫元婴、甚至力压化神初期的恐怖战力！ 但也因此，寰海界各宗门的高层，得出了一个“合理”的结论。 楚梦的幻真道固然诡异莫测，能制造混乱，但终归是入不了真正大道的旁门左道。 真正覆灭四大宗门、击杀各宗宗主的力量，绝对来自于凌霜楚和凤舞影！ 反噬与冰封，是凌霜楚的力量。 倒戈失控与星火燎原，自然是凤舞影的出手。 而楚梦，只是负责制造混乱和最后收拾战利品。 两位护鼎人，才是真正恐怖的存在！ 但她们，似乎也非曾经想象中的那般深不可测。 所以，才要先由楚梦以幻真道制造虚假与混乱，消减对方的力量。 所以，圣地使者必然能压制她们。 误解如同野火般蔓延。 没有人知道，也绝不敢相信，那操控雷霆、冰封火海、驱使万剑、玩弄规则、甚至模拟出星火禁制和冰封剑意的，从头到尾，都只是楚梦一人。 是楚梦以他那登峰造极、虚实难辨的“幻真道”，模拟出来的“特效”！ 是那大成后的“幻真道”，已能虚实转换，模拟万法，甚至如破虚强者一般短暂地真正显化道则！ 楚梦导演了一场惊天大戏。 不仅掠夺了海量资源，报了旧仇，更成功地将世人对凌霜楚和凤舞影的实力认知，拉低到了一个“可接受”的、让某些人产生轻敌心理的程度。 同时也将自己“狐假虎威”的形象更深地烙印在所有人心中，为他后续的行动埋下了更深的迷雾。 至于阁主未死的千机阁，据说因宗门核心机关秘境被毁，以及墨玄幽被楚梦所废、再无掌控机关陷阱的能力，而不得不搬去神丹盟寻求庇护。 这虽令人生疑，却也无人将其与楚梦的谋划牵涉一起。 毕竟，楚梦的真正图谋，此时连凤舞影与凌霜楚都难以想象，又何论他人？ “凤妹妹如何？我没让你擦屁股吧？” 离沧澜派不远的一处山脉谷地，楚梦翘着二郎腿，眉飞色舞。 “凤妹妹、凌姐姐，瞧见没？瞧见没！那四宗，土鸡瓦狗！什么元婴化神，在我的幻真道面前，全是摆设！嘿，这会沧澜派那些蠢货，怕是已经尿裤子了吧？” 楚梦得意地晃着脑袋，显然对自己的战绩极为满意，又丢出嚣张之言。 “便让那些蠢货，多过些尿裤子的日子，等快尿干了，我再过去收了他们。” 凤舞影捧着一杯楚梦新献上的“奶茶”，吸溜一口，浓郁香甜的口感让她满足地眯起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珍珠Q弹，奶香与茶香混合着奇异果香，温润丝滑，甜而不腻，还带着奇妙的咀嚼感。当真如这小混蛋所言，比她以往所喝过的任何茶饮都要好喝无数倍。 瞥了楚梦一眼，凤舞影语气慵懒却带着一丝认真。 “嗯，幻真道确实…...出乎意料的强了，戏耍元婴，模拟我俩的手段都几可乱真。连我都看不出，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是模拟，还是当真拥有了一些我俩的能力？” 不得不承认，楚梦的幻真道，其诡异莫测和实战威力，远远超出了她最初的预估。 竟能完美模拟她和凌霜楚的本源道法气息，甚至达到以假乱真、一击灭杀元婴后期的程度。 这份对“虚实”之道的掌控，堪称惊世骇俗。 当然，真正拥有她俩的能力，凤舞影依旧认为不可能。 凤舞影顿了顿，吸管快速搅动着杯底的珍珠，好一会儿才重启红唇。 “不过…...想凭这个对抗圣地？还差得远。到时你别求我帮你擦屁股，你再来跟我吹。” 放下杯子，凤舞影指尖玄火突闪，一缕精纯玄奥、带着本源压制气息的道则之力突然袭向楚梦。 “还有时间跟我吹？先让我看看你的幻真道，到底能‘真’到什么地步！” 楚梦猝不及防，“哎哟”一声，周身光影立刻扭曲变幻，虚实道则流转，艰难地抵御着这股恐怖的力量。 “呀呀呀，凤妹妹这是做啥？饶命啊，我不敢吹了。” 楚梦龇牙咧嘴地怪叫，眼神却是闪闪发亮。 难不成，凤舞影竟欲以其力量助他进一步锤炼幻真道？ 还只是纯粹试探他此刻幻真道的底线？ “光靠吹嘘和欺负那些不成器的家伙，可测不出你幻真道的真正深浅。” 话音未落，凤舞影素手微抬，一缕玄火轰然暴涨，形成巨大的结界将楚梦瞬间包裹。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如冰的凌霜楚，仿佛心有灵犀，眸中寒光一闪，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指风，带着冻结神魂的寂灭之意，后发先至，冲入结界之内！ 两人并未动用全力，但所施展的，赫然是她们各自本源道则的精粹——焚天与冰封，甚至还带了丝更高层次的湮灭与寂灭！ 这是真正的道则层面的对抗，远非之前楚梦模拟的“特效”可比。 楚梦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失声怪叫。 “喂！讲不讲武德啊！刚骂完就......” 楚梦的声音，被结界彻底隔绝。 结界之内，楚梦周身幻光暴涨，无数真假难辨的身影瞬间分化、重叠、扭曲！ 并不大的结界内空间，仿佛变成了万花筒，光影迷离，虚实颠倒。 焚天之火与冰封之气，在触及楚梦身影的瞬间，仿佛陷入了泥沼，轨迹被强行扭曲、力量被层层削弱、分解。 甚至有一部分被那变幻的光影悄然“吸收”、“转化”！ 凤舞影与凌霜楚则稳站原地，指尖光芒吞吐，不断变化着蕴含的道则真意力度。 她俩既是在试探楚梦幻真道的极限，也是在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对其进行着最高效的锤炼！ 凌霜楚一边维持着冰寂指风，一边看向身旁似乎神色专注、却又明显带着一丝“玩味”的凤舞影，清冷的眸子带着一丝不解。 “你不再逼他修炼，反助他锤炼此道？不想尽快摆脱护鼎人的日子了？” 所指明显是凤舞影以往对楚梦境界的执着。 凤舞影舔了舔沾着奶沫的唇角，慵懒轻笑。 “对我这样一个吃货而言，每天都拥有新鲜美食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晃了晃手中的奶茶杯，听着发出的珍珠碰撞的轻响，凤舞影促狭地看向凌霜楚。 “那你呢？你可不是吃货，怎就甘心帮他？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很早就开始偷偷帮他了吧？嘴硬的姐姐。” 凌霜楚神色不变，指尖的冰蓝光芒却微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声音依旧冰冷无波。 “我没有。我只是遵循道尊法旨，保他不死。在其濒死或遭遇超越其应对的危机时出手，是职责所在。” “哼，真是嘴硬。” 凤舞影轻哼一声，脚尖无意识地在青草地上点了点，带着几分揶揄。 但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多久，她眼眸深处那抹被美食暂时压下的忧容再次浮现，如同投入清潭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 她看着在冰与火交织的道则风暴中奋力支撑的楚梦，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 “哪怕有我俩在，他真能对抗圣地，可…...鼎炉命运.......” “鼎炉命运”四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凤舞影猛然意识到失言，倏然住口！ 她略带惊惶地侧头看向凌霜楚，仿佛触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禁忌。 却见凌霜楚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了冰眸中的所有情绪，只是那捏着奶茶杯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 她沉默着，没有回应凤舞影的惊惶，也没有追问，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又仿佛早已心知肚明。 四周只剩下道则对抗的细微嗡鸣。 凤舞影看着凌霜楚沉默的侧脸，心中那点惊惶慢慢平复，却又被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取代。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那份沉重吐掉，重新拿起玉杯，狠狠吸了一大口奶茶，珍珠在口中滚动，声音带着一丝妥协和疲惫。 “算了…...道尊魔主之谋，不是我俩能干预的。我便像姐姐你一样，只是守着‘护其不死’的底线吧。” 她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向还在“挨揍”的楚梦，语气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至于其他…...他想怎么折腾，想躺平还是想翻天，我不管了！” 凌霜楚依旧沉默，只是那冰蓝的指风，在凤舞影话音落下后，似乎悄然减弱了半分凌厉。 山谷中，看着楚梦与两股强大道则对抗的狼狈身影，凌霜楚沉默无言，凤舞影则狠狠吸着珍珠，任凭珍珠在吸管里呼噜作响——那是唯一带着点鲜活的气息。 第57章 圣使降临，诛邪令出 沧澜派。 曾经仙气缥缈、气势恢宏的沧溟云海殿，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恐慌之中。 护山大阵的光芒前所未有的刺眼，几乎抽干了地脉灵力的储备，却无法驱散弥漫在每一个沧澜派弟子心头的寒意。 沙摩柯面色阴沉，高坐于掌教宝座之上。 下方，一众长老噤若寒蝉，眼神涣散，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楚梦覆灭紫霄、焚焰、万剑、千机四宗的雷霆手段，如同悬在头顶的断头铡刀，随时可能落下。 恶魔般的宣言犹在耳畔，所有人都知道，下一个，就是沧澜派！ 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在恐惧中煎熬，等待着那柄闸刀落下！ “报——！” 一声带着极致惊恐的传报声撕裂了死寂。 一名弟子连滚爬爬地冲入大殿，声音都变了调。 “掌……掌教！外……外……外面！天……天裂开了！” 天裂开了？ 什么混账之言！ 沙摩柯刚欲发怒，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九天神山轰然砸落，瞬间笼罩了整个沧澜派山门！ 护山大阵的光罩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难不成是那魔头终于来了？ 可他何时竟变得比传言还强！ 众人骇然飞出大殿，只见原本朗朗晴空，此刻竟被硬生生撕裂开两道巨大的、横贯天穹的漆黑裂缝！ 裂缝边缘，空间如同破碎的琉璃般扭曲、剥落，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气息。 天，竟真的裂了！ 是凌霜楚，还是凤舞影，直接出的手？ 意图一招斩破沧澜派的护山大阵！ 众人还在惊惧，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浩瀚无边、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意志，如同实质的潮汐，从裂缝中汹涌而出。 瞬间填满了整个沧澜派的山门！ 左侧裂缝，流淌出飘渺无际的涛涛仙气，孤高绝世，带着一种涤荡万物、俯瞰众生的至高威严，仿佛超脱于寰海界之外。 一道身影从中缓缓踏出。 他身着点缀着无数星辰碎屑的玄黑道袍，面容模糊，笼罩在流转的幽暗星光之中。 唯有一双眸子，如同九天之上的星辰，闪耀着俯瞰一切的冷漠。 右侧裂缝，则喷薄出粘稠如血的猩红魔光，隐隐有万魔嘶嚎、尸山血海的恐怖虚影沉浮，散发着滔天的杀戮、暴虐与混乱意志。 另一道身影随之显现。 他身材魁梧如魔神，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暗红色的狰狞魔纹，一袭由无数哀嚎怨魂凝聚而成的血色披风猎猎作响。 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獠牙，猩红的眼眸扫过下方，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毁灭欲。 在两人身后，数十道气息恐怖的身影鱼贯而出，分列两侧。 一方个个气息清冷玄奥，飘渺不可触，眼神淡漠，如同没有感情的傀儡。 一侧则煞气冲宵，魔焰滔天，视万物如盘中血食。 两方泾渭分明，却又共同构成了碾压一切的恐怖威势！ 这是…… “沧澜派，恭迎圣使！” 瞬间被狂喜取代惊惧的沙摩柯，带着所有长老，以最卑微的姿态匍匐在地，声线因绝处逢生的希冀而颤抖。 他心中狂跳，圣地使者终于降临了！ 在沧澜派即将倾覆的危难时刻降临！ “道衍仙宫，玄冥子。” 毫无波澜、清冷如九天寒玉的声音，伴着玄冥子星辰般的眸子扫过下方蝼蚁，不带一丝情感。 “万魔渊，血屠尊者！” 血屠尊者的声音，直令人神魂颤栗。 两大圣地使者降临！ 其威势之盛，瞬间让沧澜派的护宗大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幕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破碎！ 沙摩柯等人仿佛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修为低下的弟子更是直接瘫软在地，口鼻溢血。 玄冥子冰冷的眸子扫过下方如同蝼蚁般的沧澜派众人，并未理会。 他缓缓抬起一只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掌，对着虚空轻轻一拂。 “溯源回光，万古皆明！” 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无数细碎的光影碎片如同倒流的河水般飞速汇聚、重组。 转瞬之间，一幅清晰无比、仿佛时光倒流的画面瞬间在所有人面前展开。 画面中，正是当初叶傲天被凌霜楚一剑冰封的场景！ 随着叶傲天化作冰屑散落之后，是其留下鼎炉心核被楚梦破碎的场景。 整个过程，冰冷、高效、无情！ 凌霜楚那清冷的侧颜，在画面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寒！ “鼎炉铁律，心核溃散，确认无误。” 玄冥子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宣判着铁一般的事实。 “桀桀桀！”血屠尊者发出刺耳的狞笑，猩红的舌头舔过獠牙。 “好一个冰美人！下手够狠！够绝！我喜欢！可惜…...她犯了大忌，抛开护那蝼蚁不说，竟敢压境不行飞升。另一个，叫凤舞影是吧？不用看了，必也是压境不升者。” “下界蝼蚁。” 一声低哼，玄冥子冷若寒星的眼眸转向对其敬若神明的沙摩柯等人，冰冷的声音下达了最终宣判。 “裁定如下：” “一、楚梦：不仅身怀禁忌邪术，其存在本身已动摇‘鼎炉’之根基，更无视铁律，施毁灭心核之妄行，必须彻底抹除，形神俱灭！” “二、凌霜楚：超此界极限，滞留凡尘，抗拒飞升，触犯上界天规，为‘压境叛逆’，罪无可赦。当先收押，送上界判罚！” “三、凤舞影：同属‘压境叛逆’，同罪论处！” “四、神丹盟虽因叛逆楚梦而并百草谷、药王殿为新盟，但该盟已与楚梦决裂、并有大功于圣地，当免于株连。” 玄冥子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天道律令，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志，狠狠砸在所有人的神魂之上！ 血屠尊者裂开血盆大口，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毁灭的兴奋。 “哈哈哈！好！判得好！玄冥子，那就由你我，共签这‘寰海诛邪令’吧！不过，凤舞影归你，那凌霜楚当由万魔渊收押。” 两人同时抬手。 玄冥子指尖凝聚出一枚流转着无尽玄奥符文、散发着冰冷裁决意志的幽蓝令牌。 血屠尊者指尖则凝聚出一枚由粘稠血光构成、烙印着狰狞魔首、充斥着暴虐杀伐气息的猩红令牌。 两道代表着寰海界至高意志的印记，在空中交汇、融合，最终化作一面仙气缭绕、一面魔气森森的恐怖令牌虚影。 令牌正面，是楚梦、凌霜楚、凤舞影三人的清晰影像；背面，则是一个猩红的“诛”字！ 与此同时，血屠尊者那如同万魔咆哮的声音，伴随着诛邪令的成型，瞬间穿透了空间壁垒，响彻在寰海界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修士的神魂深处。 “寰海诸修听令！” “今有叛逆楚梦、凌霜楚、凤舞影，身负禁忌邪术，罪大恶极，天地不容！” “特此签发‘寰海诛邪令’，全域通缉！凡提供其确切线索者，赏赐圣地无上秘法一卷！” “凡能诛杀逆首楚梦者，可得圣地永久庇护，保其宗门万载不衰，并赐予直通上界之无上机缘！” “凡包庇、隐匿叛逆者，视为同罪，株连九族，宗门尽灭！” “此令，即刻生效！不死不休！” 声音如同九天惊雷，滚滚而过，在每一个修士的识海中反复震荡、轰鸣！ 整个沧澜派，乃至整个寰海界，在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彻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沸腾！ 沧澜派内，沙摩柯和长老们脸上瞬间褪去了恐惧，取而代之的是狂喜、狰狞与无尽的贪婪！圣使降临，诛邪令出！ 楚梦死定了！ 他们沧澜派不仅得救了，更是近水楼台！ 若能抓住机会，那无上机缘…… 第58章 飞升门票 “诛邪令？嘿嘿，听着好霸气。” 秘谷之内，楚梦先是不屑，随即有些感慨。 “想必那就是所谓的圣地使者吧？吼的倒真大声，竟连在这的我都能听到。” “这可不只是大声。” 白了楚梦一眼，坐在一颗树干上的凤舞影轻翘着脚尖，开启了嘲讽。 “人家那声音，可不止大得能响彻寰海界每一个角落，还能起于每一个修士的神魂深处。是所谓神魂回响，圣地特有的秘技。” “圣地特有的秘技？不就是每个人身上绑个音响么，大爷将来实也能做到，还能比他做的更牛逼。” 楚梦脸上虽显得不屑，心中实已震动。 神魂回响，起于每一个修士的神魂深处？ 这是否意味着，圣地实有控制每一个修士的能耐？ 或者是部分控制？ 这怕是与所谓的鼎炉心核有关。 “凤妹妹，凌姐姐，那你俩可听到了？” “这不废话。你都听到了，当我俩是聋子？” “我的意思是神魂。” 楚梦笑笑指指脑袋。 “我这没有。就耳朵听到。” 凤舞影俏脸微微一变，还未开口，一旁凌霜楚已先行答话。 “凭他，还不足以撼动我俩的神魂，自也无可能启神魂回响。” 楚梦大喜。 “我就说嘛。这天下，就咱仨与众不同，绝对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 凌霜楚如雪玉脸忍不住微微一红，凤舞影却是化微变的俏脸为娇叱。 “就你？不要脸！赶紧想办法找个老鼠洞给钻进去吧，接下来你要面对的，可是全寰海界天罗地网般地搜寻。” “躲？那可不是我楚梦的风格。咱可是搅屎棍。此等时刻，若不搅上一番，岂非辜负我的美名？” “小混蛋，你又想耍什么幺蛾子！” 凤舞影从树干上跃下，跳向楚梦，似乎又想揪这货的耳朵，却愕然发现眼前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忽然化作泡影消失不见。 “镜花水月的幻象？” 凤舞影立时色变，转头看向凌霜楚。 “姐姐你......” “我也未能察觉。” 凌霜楚如雪的玉颜同样布满难以压抑的震惊。 “这无赖的幻真道，越发超出我的想象了。竟然连我俩都在不曾提防之下着了他的道。” 空中忽然传来楚梦的大笑。 “想拿我给一群蠢货当飞升门票？嘿嘿，便先让那狗屁的圣地使者，知道知道什么是史上第一搅屎棍！姐姐妹妹，请看好戏。” 楚梦自然知道，寰海诛邪令下，举世皆敌。 他所营造的“护鼎人威慑”，在圣地的绝对权威和无法抗拒的悬赏面前，已不足依仗。 诚如凤舞影所言，天罗地网般地搜寻、席卷整个寰海界的猎杀风暴，即将拉开血腥的序幕。 所以，他要给所谓的圣地使者来个下马威！ 唯有如此，才能再次威慑那些寰海界的宵小，不敢轻易妄动。 不然，也许神丹盟无忧，但合欢宗反将超越前者，成为众矢之的。 毕竟，他跟顾玉妍可是有“一腿”的。 哪怕在旁人看来，当初实也是顾玉妍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沧澜派上空，玄冥子与血屠尊者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沸腾的天地，如同看着一群即将开始撕咬猎物的鬣狗。 他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肆意张扬、毫无顾忌的狂笑声，突兀而清晰地穿透了血屠尊者那还在回响天地的魔音，如同利剑般刺破沉闷的天幕，响彻在沧澜派上空！ 笑声的主人，正是楚梦！ 此刻，他竟非在那个隐秘的谷地，而是堂而皇之地立于沧澜派护山大阵之外不远的高空之中。 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滑稽的小丑。 “奶奶的！” 楚梦抹了抹笑出的眼泪，指着下方严阵以待、却又因他出现而惊骇欲绝的沧澜派众人，声音充满了玩世不恭的讥讽。 “这是将大爷我，当成了寰海界最抢手的‘飞升门票’？金贵，金贵啊。你们这些蠢货还不赶紧来抢？” 他这自嘲又嚣张的话语，让下方沙摩柯等人脸色瞬间惨白，也让远处虚空仙魔二气环绕中的玄冥子与血屠尊者眉头紧锁。 这就是那个楚梦？ 区区一个蜕凡境的废物，就靠着邪魔外道般的幻真道，就敢当着他们的面如此嚣张？ 难不成，那两女人，竟远比方才溯源回光道法中所见，更要强悍。 这才给了他如此妄行的底气？ 心有所疑，玄冥子与血屠尊者倒也不敢立时出手。 生怕一招不慎，当真会败于两女之手。 那丢脸可丢大了。 而且还丢圣地的脸！ 若真是压境飞升者，真正境界怕还得重新评估？ 玄冥子与血屠尊者互视一眼，既盼着对方先行动手，又不愿当真为其夺了首功，一时内心颇为纠结。 “怂包。” 楚梦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疯狂光芒。 “人家圣地使者都慷慨发‘门票’了，大爷我自然要投桃报李。来来来，既然这门票这么抢手，不如我先发一批给沧澜派的各位朋友们尝尝鲜！” 话音未落，楚梦周身光影猛地剧烈扭曲、分化！ 唰！唰！唰！唰！ 刹那间，成千上万个楚梦的虚影如同镜花水月般凭空浮现。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将整个沧澜派上空完全遮蔽！ 每一个虚影都栩栩如生，神态各异。 有的叉腰狂笑，有的挤眉弄眼，有的故作深沉，但无一例外都带着浓浓的戏谑和挑衅！ 这景象诡异绝伦，又荒诞离奇，瞬间让沧澜派上下陷入巨大的恐慌和混乱。 因为别说沧澜派那些低阶的弟子无法分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为假，便是沙摩柯这等晋入化神的大能，也一时无从分辨。 似乎，每一个楚梦都是真的；可动用道法细察，又每个都是假的。 就在所有人头皮发麻间，一首极其欢快、甚至带着点市井俚俗气息的乐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这乐音并非丝竹管弦，更像是唢呐锣鼓的热闹喧嚣，节奏感极强，充满了荒诞的喜庆感。 与下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形成了刺耳到极点的反差！ “一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啊啊。” 万千楚梦虚影齐声大唱。 伴随着这“魔音灌耳”的合唱，成千上万的楚梦虚影，如同天女散花，又似暴雨倾盆，冲着沧澜派山门迎头扎下！ “别慌！这只是那恶徒的拟真幻象，无需理会！真正要提防的，是那两女人。” 沙摩柯强定心神发出大喝，似在点醒沧澜派众人，又象是在朝圣地使者揭穿楚梦的诡计。 “只是幻象，连护宗大阵那恶徒都......” 沙摩柯的话尚未说完，猛然呆滞。 因为成千上万的楚梦虚影，竟穿透了护宗大阵，朝着他们疾扑而下！ 能抵挡超强道法攻击的护宗大阵，竟在此刻仿同虚设！ 就好像，楚梦虚影是真，而护宗大阵是假。 “动手、动手！” 好一会儿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的沙摩柯，发出惊惶呼喊，哪还有丝毫化神大能的威严做派。 他实是被楚梦给杀怕了，这一刻彻底暴露色厉内荏的本质。 却不想，攻击的道法还未出，漫天的楚梦虚影，又化出了色彩斑斓的纸片。 “无数小蜜蜂啊，飞入花丛中啊。啪啪。” 赤橙黄绿青蓝紫，轮番闪耀，似纸非纸，似帛非帛，在欢快的乐音伴奏下，轻盈地旋转、飞射，以一化十、以十化百，转眼覆盖了整个沧澜派山门。 虽未发出任何实质性的攻击，却洋洋洒洒地布满每一个角落。 的确只是幻象，所以能防道法轰击的大阵才会无效。 玄冥子与血屠尊者互视一眼，仿佛看透了一切。 对楚梦再起轻视之心的同时，又万分鄙夷下头的沙摩柯。 堂堂沧澜派的掌门、身为化神的大能，竟面对一个区区蜕凡境废物所创的幻象，如此惊慌失措。 沧澜派堕于十大名门之外，委实不冤。 至于那个嚣张的搅屎棍...... 不得不说，如此幻真道，他俩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竟在方才，连他俩都有些一时难辨虚实。 但再真又能如何，终归毫无作用。 “灭了他。” 血屠尊者向身旁侍卫发出了低吼。 他自不能亲自出手。 那有失他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他还得防着那两女人。 这才是那小子敢肆无忌惮的真正依仗。 压境飞升，怕还真可能会成为他的大敌。 第59章 无法无天 一名魔焰滔天的血衣侍卫，跨前一步消失无踪。 再出现时，已站于一名未入护宗大阵的“楚梦”身前。 那是他所认定的楚梦真身。 毕竟，唯有真身才入不得护宗大阵。 那混账以为留下几十个虚影在外，就能继续将他迷惑，可又如何能知道，在真正的化神之前，区区幻象又岂能当真挡住道法窥探。 只要不是如沙摩柯那般的蠢货。 血衣侍卫伸爪一探，化作一张血盆大口，将眼前还在嬉笑的楚梦吞噬。 “啊。” 一声惨叫，所有的楚梦忽然消失无踪。 只要窥破幻象觅得真身，一切不堪一击。 血衣侍卫脸上刚露微笑，下一刻大笑再次响彻四周。 “嘿嘿，你也想抢门票？那便也送你一张。” 大笑方落，血衣侍卫手掌所化血盆大口之中，忽然也多了一份七彩传单。 落眼一瞧，上头清晰地印着三样东西。 一张笑得极其灿烂、充满嘲讽的大头画像。 几个龙飞凤舞、金光闪闪的大字：“飞升门票·楚梦特别赞助版”。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持此票至道衍仙宫玄冥子或万魔渊血屠尊者处，可享‘诛杀楚梦’任务优先接取权！先到先得，过期作废！” 血衣侍卫呆了。 这竟非那货真身？ 这怎么可能！ “那啥，玄冥子、血屠尊者，两位可满意我送的门票？”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带着毫不隐藏的得意，清晰地传入两位圣使耳中。 “你们悬赏的‘飞升门票’太金贵，大爷我怕大家抢破头，先替你们在沧澜派搞个首发派送！不用谢我，应该的！哈哈哈哈！” 派送？ 赤裸裸的、极致的羞辱！ 把圣地的威严、把这场严肃血腥的猎杀通缉，当成了一场荒诞的闹剧！ 更是把他俩这圣使，当成了小丑戏耍！ “混账！” “孽障！找死！” 两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同时爆发！ 玄冥子那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那是被蝼蚁戏耍后的极致愤怒！ 真以为，区区真假难辨的幻象，当真能瞒过他玄冥子？ 纯净的仙光自玄冥子身上爆发，化作滔天巨浪，瞬间横扫整片天地！ 血屠尊者更是直接狂暴，手中现出门板似的巨刃，化做血浪，带着撕碎空间的厉啸，斩向四周。 无论楚梦匿踪何处，两人也有绝对的信心将其化作齑粉。 除非，那两女人立时出手相护！ 轰！轰！轰！轰！ 仙光倾天，血浪破空。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护宗大阵轰然破碎。 大阵内成千上万的楚梦虚影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被瞬间扫灭一空！ 欢快的乐音戛然而止。 所有的七彩传单也被狂暴的能量撕扯、湮灭，化作点点彩色的光屑，铺满沧澜派的宗门每一处，最终消散不见。 至于地上沧澜派之人，则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在两位圣使几乎不做保留的道法轰击下，凝液之下皆化血肉——哪怕早已因楚梦而起道法全力护身。 结丹之境，纷纷口吐鲜血，遭受重创。 唯有元婴以上，方能靠着道法全力护住自身，但也受创不轻。 毕竟身为元婴，已入破虚，言出法随之下，尚能及时以最强道法护体。 幻境被破，一切恢复了清明。 那混账，必然是成为了齑粉，哪怕再以幻象匿踪。 区区蜕凡境，如何能挡得住身为渡劫者的几乎全力一击。 更何况，他俩还非寻常意义上的渡劫巅峰。 只是令两位圣使不解的是，他们竟未等到想象中的两女出手。 可为何身为护鼎人，却不曾及时出手对抗？ 玄冥子与血屠尊者，刚迷惑相视，楚梦却又诡异地出现在他俩方才道法轰击的边缘。 依旧带着那副欠揍的笑容，对着两人遥遥拱了拱手，随即身影再次变得虚幻，消失无踪。 那货，竟是未死！ 难以置信！ 玄冥子与血屠尊者悬浮空中，脸色铁青。 尤其是血屠尊者，周身魔气翻涌如同沸腾的岩浆，獠牙咬得咯咯作响，猩红的双目几乎要滴出血来！ 无法无天！ 多少年了？ 多少年没有人敢如此戏弄圣地使者！ 这楚梦，哪还是在挑衅，分明是在践踏！ 凭借一身幻真道的诡异幻术，无法无天地践踏圣地！ “洞虚仙鉴！启！” 玄冥子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再无半分之前的淡漠。 他双手结出繁复到极致的仙印，眉心裂开一道竖眼，一道纯净到极致、仿佛能洞穿万界虚妄的仙光直射苍穹！ “血源溯踪！” 血屠尊者同样咆哮一声，巨刃插入虚空，粘稠的魔血如同活物般蔓延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血色漩涡，散发出吞噬一切、追溯本源的血腥气息！ 两道代表着寰海界最高层次的探查秘术——道衍仙宫的“洞虚仙鉴”与万魔渊的“血源溯踪”，被两位暴怒的圣使毫无保留地施展出来！ 这一刻，玄冥子与血屠尊者，已不再顾忌随时可能发动偷袭的两女，以损耗自身不菲灵力为代价，发出了能追溯踪迹的最强秘术。 浩瀚的仙魔之力交织，如同天罗地网，疯狂地扫过每一寸空间，誓要将那个胆敢戏弄他们的混账玩意彻底揪出来，碾成齑粉！ 沧澜派上空，仙魔二气激荡，杀意冲霄！ “不跟那俩小气鬼玩了，咱们走。” 秘谷之内，楚梦又离奇地出现在凤舞影与凌霜楚的身前，就好像他从未真正离开过。 两女瞳孔微震。 她俩虽未曾离开，却依靠道法密切关注着先前沧澜派那边发生的一切。 只要楚梦一旦当真遇到危机，她俩便会穿越虚空刹那即至。 可不说方才便是她俩也不能分辨楚梦真身到底在哪，甚至到了这一刻，也无法确定眼前的楚梦究竟是真身还是幻象！ 又或者，他到底是从未离开，还是刚刚才回？ 这到底是怎样的幻真道？ 就在两女发怔间，楚梦忽然一左一右分别牵住了她俩的柔夷。 “快走啊。那啥狗屁道法可就马上要扫到这里了。再不走，咱怕是当真露馅被抓！” 凌霜楚一把甩开楚梦的魔爪，尚未开口冷叱，凤舞影已先一步喝骂。 “怕被抓你就赶紧自个逃命去。我与凌姐姐可不怕那两货。难道还跟你似的，抱头鼠窜，又或去钻了地洞？” “凤妹妹，我知道你不怕。可我怕。而且凭我本事，可没办法逃得比那道法快。我也就用幻境戏耍下那两货。凤妹妹，好妹妹，救我嘛。” 眼见凤舞影并不像凌霜楚那般甩开他的爪子，楚梦立时改双手抓住那双如玉柔夷轻轻摇晃起来。 “少恶心人，小混蛋。谁是你好妹妹！” 凤舞影一把甩开了楚梦的爪子，揪住了他的耳朵。 可脸上生着气，下一刻凤舞影已破开了虚空，就那样揪着楚梦破空离去。 轻哼一声，凌霜楚亦是动身相随。 这无赖，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戏耍圣地使者不说，方才竟敢偷牵她的手！ 定当教训！ 第60章 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合欢宗。 禁渊之下。 听到神魂回响的顾玉妍娇躯微晃，下一刻却恢复雍容。 她看着面前的玉髓摇慵懒一笑。 “真好，那家伙也有今天，可算让我解气。” 微微一呆，随即玉髓摇清丽的玉容上满是诧异。 “解气？姐姐你就不担心？”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玉髓摇早与顾玉妍情同姐妹。 顾玉妍的天魅魔功，根本就不是玉髓摇的境界能够抵挡的。 更不用说，这些时日顾玉妍又对玉髓摇那般真心相待，甚至不仅将当初一切如实相告，眼下连禁渊这一合欢宗最深的隐秘都彻底袒呈在了她的眼前。 玉髓摇哪还能对顾玉妍生出任何的异心？ 禁渊深处，已再非像楚梦当初离开时那般阴森恐怖，反而流淌着一种奇异而强大的宁静。 九劫锁情大阵，不，当是“大棒护甜枣之混蛋大阵”之下，一根根通天彻地的暗金色巨柱间，满是粉红与暗金光芒的法则在如活物般流淌。 浩瀚磅礴的能量洪流，如同被驯服的远古神龙，在无形的壁垒约束下奔腾咆哮，散发出令人心悸又目眩神迷的伟力。 本该沉闷的空气，到处弥漫着精纯到极致的天地灵力。 置身其中，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着天地本源。 这便是楚梦当初以玉简留于顾玉妍的手段，是她如此之快从结丹晋升元婴巅峰、即将踏入化神的原因，也将是合欢宗真正崛起的根基。 此时踏入大阵核心，看到那大阵底部既充当能量源泉、又同时依靠大阵继续积攒实力的“梦魇兽”，玉髓摇又一次呆了，清丽绝俗的脸庞上难掩震撼与感动。 她已在顾玉妍的“半邀请半强迫”之下停留了好些时日，不仅从后者口中，知晓了更多真相，也与其感情日深。 她知道了，眼前这位雍容高贵、执掌合欢宗的姐姐顾玉妍，当初是被楚梦那“好色无耻之徒”强夺了清白之身。 她深知这强占失身对心高气傲的顾玉妍意味着什么。 那远比她当初所受更沉重、更恶毒，是刻骨铭心、不死不休的血仇！ 然而，顾玉妍非但无恨，反而…...情根深种？ 玉髓摇那双清澈如琥珀的眼眸，带着深深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刺痛，望向身畔的顾玉妍。 此刻，连禁渊之内这最深的秘密，都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了她的眼前，那么眼前的姐姐待她的那份真情，自无需多言。 可是，顾玉妍怎会如此？ 慵懒地倚在一根暗金巨柱上，顾玉妍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柱上流淌的暗金纹路。 那纹路似乎与她体内的某种力量隐隐呼应。 她的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笃定，早全然没了方才因“寰海诛邪令”而掀起的滔天巨浪应有的焦虑与担忧。 “姐姐…...” 玉髓摇的声音带着迟疑，打破了禁渊的宁静。 “那楚梦…...当初那般对你，你…...你为何不恨他？反而…...” 她终究无法将“爱上他”三个字直接说出口，只觉得荒谬绝伦。 顾玉妍闻言，侧过头，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眸看向玉髓摇，里面没有羞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和一丝玩味。 她并未直接回答玉髓摇关于“情”的疑问，反而轻轻拍了拍身边的晶石，发出清脆的回响。 “恨？” 顾玉妍轻笑一声，笑声在禁渊中回荡，带着奇异的魔力，让玉髓摇心神微漾。 “妹妹，你看这禁渊。” 她站起身，粉色长裙在幽光中如同一朵盛放的彼岸花，纤纤玉指划过那些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暗金纹路。 “这壁垒，这足以让圣地使者都为之侧目的力量…...便是他留下给我的情。” 她加重了“情”之一字，语气复杂，却无半分怨怼。 “当初，他从沧澜派叶傲天的手下，救了我，免我遭受凌辱。他还打下这根基，令我顾玉妍，令合欢宗，在不久的将来，再无需于寰海界的边缘挣扎求存，仰人鼻息。何况，他还让我、让整个合欢宗，明白了双修大法的真谛。” “印随情转，此生不渝。想来这些时日，妹妹也当明白，我合欢宗并非如你所想那般，是苟且淫贱的宗门了吧？” “那是自然。” 玉髓摇坚定颔首。 “印随情转，此生不渝。合欢宗之人，不但不是好色淫贱之辈，反皆是真情真爱之人。只是，那又关那个好色家伙何事？” “傻妹妹，没有他，谁能了解印随情转、此生不渝这八字真谛？” 顾玉妍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玉髓摇。 “至于我为何不担心他？” 顾玉妍嘴角勾起一抹自信到近乎张扬的笑意。 “我自然不担心。那家伙，从来就是个能创造奇迹的混账。这禁渊，便是最硬的明证！他敢对抗圣地使者，就一定有他的后手，有他的依仗。我对他…...有这份信心。” 是的，她有绝对的信心。 这份信心，源自于她亲身经历的、楚梦那匪夷所思的能力和一次次打破常规的壮举，也源自这禁渊壁垒带给她的、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更源于那“合欢真印”。 “至于我为何…...” 顾玉妍顿了顿，眼神中掠过一丝连她自己都难以完全剖析的复杂情愫，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她曾经也以为，一切都只是“合欢真印”的强铸真情，可现在已知道....... “傻妹妹，这个答案，便是我现在说了，你也不懂。只有等你自己也真正经历过了，才能明白。情之一字，不讲道理，不问缘由。恨与爱，有时只在一线之间，翻覆只在一念。” 她走近玉髓摇，带着幽香的气息拂过玉髓摇的脸颊。 天魅魔功无形中流转，让玉髓摇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清冷的玉容微微泛红，根本无力抵挡这份魅惑。 那股温润而无形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让玉髓摇抗拒的念头不由自主地软化。 “我还知道。” 顾玉妍的声音如同情人低语，却直指玉髓摇内心。 “你虽然口口声声说恨他欲死，恨他毁了药王殿，恨他…...但你的心，实与当初被他强逼失身的我，并无两样。” “我…...我没有！” 玉髓摇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大声尖叫，几乎冲破了顾玉妍天魅惑大法的影响。 她想要辩解，想要控诉楚梦的种种恶行，想要强调自己与顾玉妍的不同......但话到嘴边，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缠住，怎么也说不出口。 玉髓摇的内心，忽然翻涌起前所未有的迷茫。 她恨吗？ 自然是恨的。 恨那个混账毁了她熟悉的药王殿。 恨那个混账让她从高高在上的殿主沦为被逼做事的阶下囚。 更恨那个混账对她所做的一切！ 楚梦对她…… 虽然没有像对顾玉妍那样占有，但那轻薄的言语、那肆无忌惮的目光、那将她当做货物般强塞李寻香的胡为…… 都让她感到无比的羞辱！ 她恨他！ 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可是，为何此时想起那混账那副混蛋无赖却又一切在握的样子，心会竟莫名跳快一拍？ 为何方才听到圣地使者对那混账发出“诛邪令”时，心中并无喜意，反有隐隐担忧？ 玉髓摇的沉默和那瞬间的慌乱，落在顾玉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同时，又起了怜惜，不再以天魅魔功继续逼迫。 好色的大混蛋，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往后你能不能真得偿所愿，便看你自个。 本宗主，可再不会用天魅魔功继续帮你。 也决不许你像当初强占自己那般，用“可恶”的合欢真印，强种“此心不渝”。 先有真情，方允真印。 第61章 搅屎棍下的真相 大阵底部的梦魇兽，忽然吐出一个黝黑的气泡，缓缓飘向顾玉妍。 随着后者玉手轻招，便迅速缩小落入了她的掌中。 顾玉妍神识一扫，脸上非但没有惊色，反而绽放出无比明媚动人的笑容，甚至带着一丝快意。 那是楚梦借梦魇兽传给她的讯息。 因为蜃梦珠的关系，梦魇兽可算与楚梦心灵相系，前者自能收到楚梦给它的信息，也能将其以梦境般的场景重现。 “哈！果然！” 顾玉妍慵懒一笑，气泡重新漂起，飞速扩大，最终幻出一片拟真场景。 正是楚梦在沧澜派上空，以万千幻影撒“飞升门票”，极尽羞辱玄冥子与血屠尊者的详细经过。看着眼前那荒诞又嚣张至极的画面，玉髓摇清冷的眸子骤然睁大，小嘴微张，满是震惊。 这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 那混账，怎敢连圣地使者都这般羞辱！ 玉髓摇呆呆地看着顾玉妍，正欲询问后者为何毫不担忧、惊惧，反是脸带笑意与无比自豪，一道灵光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猛地劈开了她心中盘踞已久的迷雾。 楚梦为顾玉妍所做的一切，与他如今这看似疯狂无脑的挑衅行为瞬间串联起来。 所有一切，形成了一个清晰而震撼的图景！ 她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明白了楚梦为何要在那种风声鹤唳的时刻，做出羞辱圣地使者那般看似自寻死路的疯狂举动！ 她将目光从顾玉妍的身上，转向四周这坚不可摧、蕴含无上规则的禁渊壁垒。 “我…...我明白了！” 玉髓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充满了恍然大悟的清明。 “他这么做…...他故意表现得如此嚣张，如此不可一世，如此…..搅屎棍本色…...” 顾玉妍含笑看着她，鼓励她说下去。 玉髓摇深吸一口气，语速加快。 “唯有如此！他表现得越像个无法无天、毫无顾忌、连圣地都敢戏耍的疯子、搅屎棍，才能让所有人相信，当初他‘征服’合欢宗、强占了你。” 说到“强占”两字，玉髓摇刻意模糊而过。 “都是这般蛮横无理、强取豪夺！如此才能让人理解，为何合欢宗不得不‘屈服’于他！才能彻底将合欢宗从‘与他勾结’的嫌疑中摘出来！让圣地，让寰海界，都认为合欢宗也是‘受害者’，此前是被他强行绑上战车的！” 玉髓摇想起了楚梦当初强并药王殿的霸道，与对合欢宗，是何等的相似。 智慧的光芒，在她眼中越发闪耀。 “同时！他表现得越嚣张，越强大，越无视一切，连圣地都彻底不放在眼里，那些依然企图觊觎合欢宗、想要趁火打劫的宵小之徒，才会越加忌惮！” “他们既以为，合欢宗是如同沧澜派那样的可怜虫，不会因楚梦而迁怒，也会因他展现出的‘疯子’特质而投鼠忌器！因为没人知道招惹了合欢宗，会不会引来这个无法无天、连圣使都敢当众羞辱的搅屎棍不顾一切的、毁灭性的报复！” “合欢宗可以像沧澜派那般恨他，甚至暗中设谋反叛，但只要楚梦是‘自以为’地认定合欢宗是他的地盘，便会疯狂报复所有想对合欢宗不轨之人！” 玉髓摇的胸口微微起伏，清丽绝伦的脸因激动而泛起红晕。 “所以，搅屎棍…...不止是搅乱局势，制造混乱…...这背后，更饱含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与护短！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合欢宗！也是在保护…...所有与他有关联，却又暂时无力自保的人！” 玉髓摇已想到了神丹盟，想到了当初同李寻香的那场滑稽决裂。 那当然也是保护的一部分。 顾玉妍看着终于想通的玉髓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带着赞许，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她轻轻握住玉髓摇微凉的手。 “看，你终究是懂他的。看来，他果真没看错你。现在，你还觉得，他只是个纯粹的好色无耻之徒吗？” 玉髓摇红唇微张，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理直气壮地说出“恨”字。 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感受着禁渊壁垒那浩瀚而令人心安的力量，再想起楚梦那嚣张跋扈却又仿佛蕴含着深意的身影。 一个能在圣地使者即将莅临前覆灭四大宗门的绝世凶人，甚至连圣地都敢当众踩脸的疯狂搅屎棍，谁还敢轻易去招惹他“曾经”用暴力“征服”过的合欢宗？ 这等于是在合欢宗周围，无形中竖起了一道由楚梦的“恶名”、“疯狂”和“实力”共同构成的、比任何护山大阵都更有效的威慑屏障！ 神丹盟的情形，表面虽有不同，实质却并无改变。 “搅屎棍……” 玉髓摇在心中喃喃自语。 这个粗鄙不堪的称号，此刻在她心中却焕发出截然不同的光彩。 这何止是搅屎？ 这分明是搅动风云，执棋天地！ 以自身恶名与疯狂为盾，为他人开辟生路！ 这是一种何等嚣张，又何等深沉霸气的护持！ 顺我者昌？ 他楚梦似乎只在乎他自己的目标。 逆我者亡？ 所有挡在他路上、或威胁到他“划入保护圈”的存在，都将被其以最蛮横、最不讲理的方式碾碎！ 无论被保护者愿与不愿，甘与不甘。 这一刻，玉髓摇心中越发迷茫的同时，又渐有一种更加汹涌、更加难以言喻的情绪涌起。 玉髓摇全然不曾察觉，心中那座名为“恨意”的冰山，正在悄然融化。 她的心，已被这种看似疯狂实则深沉的布局深深触动，也被那份深重情义，所震撼。 不止爱情，还有友情。 只是，顾玉妍担得起这份情；李寻香那个真正好色而无耻的混蛋，又担得起么？ 神丹盟内，听到那发自神魂深处的严令，李寻香面色苍白如纸，却又深深松了口气。 他知道，楚梦看似滑稽的决裂谋划成了。 果然，哪怕是两大圣地，同样无法逃脱“贪婪与利益”的束缚。 神丹盟，将再无惧任何威胁。 不仅如此，圣地加上十大名门，神丹盟的未来将无可限量。 楚梦之情，楚梦之谋，何等..... 只是，造就这一切的他，当真能依靠自己的神出鬼没，逃脱“诛邪令”下的天罗地网么？ 李寻香不知道。 他只知道，神丹盟从始至终都将是楚梦的坚定臂助。 只是现在，必须将那份真相妥善隐匿。 哪怕决裂瞧着滑稽，却无碍一切。 因为那点不妥，早为楚梦搅屎棍的无上嚣张霸道与那庞大利益，所彻底掩盖。 第62章 替死鬼 沧澜派所在，此刻如同风暴的中心。 仙光与魔云交织，形成一片压抑到令人窒息的天幕。 玄冥子与血屠尊者悬浮于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周身散发的恐怖威压让下方包括沙摩柯在内的所有沧澜派门人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就在刚才，两位圣使不顾可能隐藏在暗处的凤舞影与凌霜楚的威胁，不惜损耗自身不菲的仙魔本源灵力，悍然发动了各自圣地最强的追踪秘术！ 可这号称最强的追踪秘术，却丝毫追溯不到楚梦任何的气息与痕迹！ 那个混账搅屎棍，似乎刹那间便逃到了秘术追踪范围之外。 这本是绝无可能之事。 破虚强者才有瞬间穿越空间达至远处的能力。 可即便如此，除了渡劫的巅峰至强，普通破虚穿越空间逃离的速度，依然无法超脱最强追踪秘术的网罗速度。 更不用说，楚梦只是区区的蜕凡境。 玄冥子与血屠尊者互视一眼，耗费更大代价，分别将两大秘术推至最强。 抓不到楚梦，他俩的颜面就无法挽回。 这是决不能忍受的。 哪怕因此付出的代价，很可能会让他俩在面对两女的当真出手偷袭时，暂处不利。 “洞虚仙鉴”化出了一道仿佛能窥探诸天万界、追溯时光源流的璀璨光轮，旋转不休，散发出玄奥莫测的气息。 血屠尊者则逼出一滴蕴含本源气息的暗金色精血，融入咆哮翻腾的“血源溯踪”魔纹漩涡。 漩涡之中睁开了一道血色竖眼。 两股足以锁定寰海界任何生灵、洞穿绝大多数隐匿秘法的圣级追踪秘术，被他们全力催动，覆盖极其辽阔的空域，目标直指楚梦！ 光轮流转，魔眼睁闭，四周整片空间都似乎因这两股力量的交织而诡异波动。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如同千年般难熬。 沙摩柯等人心中既恐惧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期盼。 只要锁定楚梦，圣地使者必能将其一举灭杀，沧澜派就能彻底解脱！ 沙摩柯想不明白，方才圣地使者为何就不出手，而由着那货胡来。 “嗡——！” 洞虚仙鉴的光轮猛地一颤，其上流转的亿万符文瞬间黯淡、紊乱，如同失去了目标的指针疯狂乱转，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光轮破碎消散！ “噗！” 血屠尊者的血眼发出一声如同泡沫破裂的轻响，随即溃散成缕缕血气，连同漩涡一道化作虚无。 没有！ 竟依然没有丝毫痕迹！ 楚梦这个人，仿佛从寰海界的因果线上被彻底抹去了一般！ “这不可能！” 玄冥子星辰般冷淡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那是难以置信的震惊，还有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悸！ 洞虚仙鉴，乃道衍仙宫秘传，可追溯时空长河支流，锁定目标本源烙印，从未失手！ 楚梦怎么可能完全规避？ 血屠尊者猩红的瞳孔也收缩如针，脸上狰狞的魔纹扭曲蠕动，发出低沉的咆哮。 “幻真道还能瞒过圣级追踪？这绝无可能！怕是……” 血源溯踪对生命本源气息的敏感度堪称极致，连上界大能都难以完全屏蔽。 这货又岂能凭借诡异但实难堪大用的幻真道躲过？ 与玄冥子对视，血屠尊者猜到了玄冥子内心同样的答案。 那便是，楚梦身旁的护鼎人，竟比他俩原本所料更强！ 那两女人只怕并非普通的压境飞升者，而当另有跟脚。 不然如何能助楚梦抵挡两大圣地的至高秘术？ 两人忽然有些庆幸。 庆幸那两女人并不曾在其施展秘术之际偷袭，不然只怕结果难料。 可即便如此，庆幸之后，涌入两人心中的是更多的羞怒！ 身为堂堂圣地使者，他俩已在楚梦身上接连吃瘪！ 而且丢得已不仅是他俩的脸，还有圣地！ 若他俩不能尽快挽回一切，只怕圣地会连他们一道处罚！ 追溯之力已如同潮水般退去、即将彻底消散。 可就在刹那之间，玄冥子冰冷眼眸和血屠尊者那血目的深处，同时闪起精光！ 因为秘法消失前最后一丝微弱波动，竟如同黑暗中偶然擦亮的火柴，照到了两个他们之前或因疏忽而未发现的存在！ 他俩此时已同时捕捉到了沧澜派后山九曜峰深处，两股极其隐晦、却又强大到令他们侧目的气息！ 那气息深沉如渊，带着渡劫巅峰的威压，更带着一种强行滞留此界、抗拒飞升规则的独特“违和”感！ “嗯？” “压境叛逆？” 难不成，竟是那两女人？ 潜于九曜峰深处，当真意欲偷袭，却尚未来得及出手，又或不敢贸然出手？ 如此一来，似乎楚梦先前那嚣张做派也能解释了。 那货是想吸引他俩的注意力、扰乱他俩的心志，从而给两女人创造机会？ 只可惜，那两女人依旧不敢！ 想到这里，玄冥子和血屠尊者立改怒为喜。 杀不了那混账，抓了两女人，实际更妙。 一时狂喜冲脑的两人，早忘了去想，若以凤舞影与凌霜楚的实力，当真如此便能为其等发现踪迹，又如何能隐得住楚梦。 仙光与血芒骤起，化作利剑瞬间穿透重重空间阻隔，轰入了九曜峰深处！ “轰隆！” 沧澜派的护宗大阵被强行撕裂，高耸的九曜峰直接被洞穿两个深邃巨洞！ 与此同时，两道苍老而挺拔的身影狼狈窜出。 却非凌霜楚与凤舞影，而是沧澜派隐世不出的两位太上长老——沧浪子与涛澜翁！ 两人如雪须发一片散乱，深厚如海的气息有些散逸，面对圣使的目光，脸上更露惊愕与慌乱。 “沙摩柯，你沧澜派竟也有压境叛逆！” 错愕神情一闪而逝，知道误中副车的玄冥子和血屠尊者，以暴怒掩饰因误会而带来的尴尬。 呆滞片刻，沙摩柯连滚带爬地冲到人群前面，对着空中连连叩首，声音带着哭腔。 “圣使明鉴！圣使明鉴啊！这是误会。沧澜派怎会有压境叛逆。二位太上长老绝非叛逆！他们…...他们是为了守护宗门基业，防备那邪魔楚梦丧心病狂的偷袭，才…...才在突破飞升之境后，强行压制修为，滞留此界守护啊！此乃一片赤诚护宗之心，绝无抗拒上界之意啊！” 沙摩柯的解释情真意切，但在刚刚被楚梦狠狠羞辱、追查又彻底失败的玄冥子和血屠尊者听来，却显得无比刺耳！ 误会？ 哪怕本是误会，但正好借其发泄这无处安放的怒火和找回颜面！ “哼！狡辩！” 玄冥子声音冰冷刺骨，发出不容置疑的审判。 “飞升之境，乃上界天规所定！滞留不升，压制境界，便是对天规的亵渎，对圣地的忤逆！此乃铁律，何须多言！压境不升，即为叛逆！” “叛逆！当诛！” 血屠尊者更是杀气腾腾，巨刃直指两位长老，粘稠的血腥魔气锁定了二人，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其撕碎！ 意外暴露的两位长老，显然成了圣地使者发泄怒火与洗去羞辱的替死鬼。 第63章 鼎炉之谋 周围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位为了守护宗门而不惜暂时舍弃飞升大道的沧澜派太上长老，就要被圣使以雷霆手段当场湮灭！ 沙摩柯面如死灰。 两位太上长老相视一顾，眼中闪过一丝悔恨与不甘，周身被压制的磅礴气息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让他们束手就擒被湮灭？ 绝不可能！ 就在这千钧一发、冲突即将爆发的瞬间。 “不过…...” 玄冥子话锋一转，冰冷的眼眸扫过两位长老，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轻蔑。 “念在你二人修为不易，且尚未造成实质恶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剥离你二人沧澜派太上长老之位，待本座回归时一道前往道衍仙宫，听候圣主最终发落！” 送道衍仙宫？ 好算计。 想独占了这两上界所欲的“资粮”，去抵罪？ 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血屠尊者猩红的眼中似闪过一丝不满和狡黠，沙哑的声音立时响起。 “玄冥子道友此言差矣！此等叛逆，当由我万魔渊带回处置更为妥当！正好本座身边缺两个使唤的奴仆，他二人修为尚可，便留在本座身边听用。待此间事了，再一同押回万魔渊，听候圣主发落！” 玄冥子冷漠的脸上瞬间罩上一层寒霜，眼中仙光闪烁，显然对血屠尊者横插一脚极为不满。 他正欲开口反驳，耳边却突然传来血屠尊者一道极其隐晦、带着浓重魔念的传音。 “玄冥子道友，冷静！楚梦此獠，手段已超乎你我想象，那两女人尤为可虑，竟能完全屏蔽你我圣法追踪！恐怕比我们之前预估的还要棘手！” 血屠尊者的传音已带了明显的凝重和急迫。 “此二贼修为已达此界巅峰，步入飞升之境，当可为我等所用。道友想想，即便全由你带回道衍仙宫，可给你带来的些许赏赐，也不足以抵消受楚梦之辱的过错。不如归我。你知道，我魔宗有那“鼎蜕”秘法！有此对付那两女，可算万无一失。唯有灭杀楚梦，擒下两女，方可挽回圣地颜面，真正将功折罪。” “鼎蜕”秘法！ 玄冥子冰冷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自然知道，所谓“鼎蜕”是何指。 下三界，一切修者皆为鼎炉。 寰海界修真，都以为鼎炉乃是天赋。 一旦觉醒鼎炉天赋，修行之速便远非以往可比，且鼎炉之主越强，修行便越速。 同时，尚可借助鼎炉之主的力量，暂时实现跨境提升，拥有更强战力。 而鼎炉心核是可彼此夺取的。 所以，才会不时爆发鼎炉之争，才会存在各宗的护鼎人。 但下界修真都不知道，一切的真相，实是所有下界鼎炉，都是上界仙魔刻意培养的“资粮”！ 所有的飞升者，来到上界，不是被无情收割，成为鼎炉之主进一步提升力量的养料，便是被行鼎蜕，占据躯壳。 仙者收割，魔者鼎蜕。 收割便如大补之药，无需多说。 鼎蜕则不能直接助力修为提升，但可令魔修重获更好的肉身，日后的修为提升便会因此加速。 表面上看，鼎蜕似不如收割，但鼎蜕也有其另一用处。 那便是，魔修可跨界直接行鼎蜕！ 那就意味着，上界魔修可以行“鼎蜕”秘法，占据下界跨入飞升境修者肉身。 夺鼎为蜕之下，其可暂时真正降临寰海界，突破界域压制爆发圣境力量。 这正是下三界，除了天劫惩罚外，从没有人能真正“压境永存”的另一重要原因。 鼎蜕！ 玄冥子心思电转。 楚梦的诡异，护道者的深不可测，以及完成任务的巨大压力…… 最终，对任务成功的渴望压倒了对血屠尊者抢夺两位飞升境者的那些不甘。 的确如血屠尊者所言，若他最终无法斩杀楚梦、不能擒拿凤舞影与凌霜楚，那么拿了两名飞升者送往圣地的功绩，丝毫不足以抵消此时所受羞辱。 玄冥子眼中的寒冰微微融化，微不可察地对血屠尊者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提议。 只是看向两位太上长老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而漠然，仿佛在看两件即将被使用的兵器。 血屠尊者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狞笑，对着下方大喝。 “听见没有？你二人，从此刻起，便是本尊的随行奴仆！收起你们那点可怜的心思，乖乖待在本尊身边！若有异动，形神俱灭！” 沧浪子与涛澜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奴仆？ 贵为本当飞升的存在，竟然成了奴仆！ 哪怕是圣地的奴仆，也委实太过羞辱！ 可是，他俩能抗拒么？ 显然不能！ 尤其是血屠尊者那毫不掩饰的、如同看待猎物般的贪婪目光，让他们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只可惜，面对两位圣使爆发的绝对威压和整个沧澜派的生死存亡，身为寰海界巅峰存在的两人，此时竟连一丝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苦涩地低头，躬身应是。 “谨遵圣使之命。” 沧澜派众人劫后余生，却又陷入了更深的惶恐。 沧澜派最后的依仗，两位太上长老沦为了圣使的“奴仆”。 宗门的脊梁彻底断了。 哪怕楚梦那搅屎棍不在揪着沧澜派不放，宗门也再无重返十大名门的可能。 玄冥子与血屠尊者则不再理会下方蝼蚁的惊恐，他们的目光投向远方虚空，带着冰冷的杀意和一丝隐藏极深的凝重。 楚梦的消失无踪，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而凤舞影与凌霜楚可能拥有的真正实力，也因楚梦的诡异，在他们心中被拔高到了一个新的危险层级。 此次之行，已远没有预想中那么简单。 所以，往后的猎杀，需再有保障。 两位沧澜派太上长老，已成了他们手中一张隐藏着血腥代价的、名为“鼎蜕”的强大底牌。 第64章 浑身上下嘴最硬 “凌、凌姐姐.......手下......手下留情。” 霜白的剑气，化作了一片冰雪世界，将楚梦封冻。 除了一张嘴还能磕磕巴巴地求饶外，楚梦俨然就像一个人形的“冰激凌”。 凤舞影慵懒地倚在铺着雪白兽皮的软榻上，指尖捻着一枚晶莹的灵果，红唇微启，看着静坐一旁、面色冷冽的凌霜楚轻笑。 “姐姐，你这突然之间发的哪门子怒啊？” “这是对他方才作死的惩罚。不然，还不知道他下次又当如何作死找事。我的底线是保他不死，却不意味着当真可由他胡来！” 真只是这样？ 瞧着凌霜楚此时隐隐有些泛红的玉脸，凤舞影很有些不信，却又一时想不明白真正原委。 凤舞影自然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凌霜楚之所以莫名动怒惩戒楚梦，只是因为后者先前偷牵了她的手。 “凌、凌姐姐.......” 眼见楚梦还要张嘴，凌霜楚正想再加把力，将这货的嘴也彻底封冻，却不想一旁凤舞影又发嬉笑。 “你这家伙，不是有幻真道么？怎不施出来对抗？” “我、我哪敢。凌、凌姐姐......发怒，我、我自然得......得受着。” 凌霜楚冷叱：“那你还瞎叫唤？赶紧给我闭嘴！” “我这、这不是，浑身、浑身......上下嘴最硬么。难、难闭。” “噗嗤。” 凤舞影娇笑失声。 “真不愧是搅屎棍。浑身上下嘴最硬。方才竟敢那般羞辱圣地使者。你知不知道，若非我俩替你遮掩，哪怕你逃得再远，方才也已被人追到踪迹？” “真、真的？” 楚梦讶然瞪眼。 “洞虚仙鉴，血源溯踪，那可是圣地最强的追源溯迹秘法。寰海界无人可逃，你又如何......” 话一出口，凤舞影忽觉不妥，倏然住嘴。 寰海界无人可逃，但她俩...... 以眼前这货的绝顶聪明，岂能不听出其中异样？ 凤舞影忽起焦躁，咽下果肉，竟挥手一道玄火融了凌霜楚冻住楚梦的道法，从软榻起身叉腰娇叱。 “喂，嘴硬的小混蛋，你最近越来越不对劲。是不是早知道了什么？比如‘鼎炉’？” 她刻意加重了“鼎炉”二字，目光紧紧锁住楚梦的表情。 凌霜楚虽未言语，也未重展道法再冰封楚梦，可一缕微不可察的冰冷气机瞬间失控，暴露她的内心同样有些紧张。 “知道了什么？” 楚梦却还在装傻充楞。 “装！再装！” 凤舞影柳眉一竖，下一瞬便已闪身于楚梦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 “你以身炼丹后，幻真道精进成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是不是对大道规则的感知敏锐了很多？是不是已经察觉你自身命格与‘鼎炉’的关联？说！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疼疼疼。” “说！” “我不说。” 凤舞影刚起勃然真怒，下一刻却又消于无形。 因为楚梦紧跟着说了句话。 “我很珍惜现在的相处，所以有些东西不想说破。一直这样，可好？” 随着揪住楚梦耳朵的玉手缓缓放开，他脸上的嬉笑也终慢慢收敛。 楚梦的目光在凤舞影和凌霜楚脸上缓缓扫过，那眼神深处，没有了平日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混杂着珍惜、一丝无奈，还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楚梦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罕见的真诚。 “凌姐姐，凤妹妹，有些事，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轻轻一挥手，楚梦幻出了一张石桌。 桌上摆放着的“灵果花茶”，氤氲着清甜的香气。 楚梦斟出三杯，分别递予凤舞影与凌霜楚，自己却端着茶盏，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汤和漂浮的花瓣，喃喃低语。 “我...…很珍惜现在这样的日子。有你们在身边，斗斗嘴，尝尝我做的美食，甚至时不时被你俩小小惩戒......这是种‘家’的感觉，很难得。”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凤舞影锐利的视线和凌霜楚冰冷的审视，语气带着一丝恳求，却又无比固执。 “所以…...有些东西，我不想说破。至少现在不想。我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当我们都不知道，行吗？” “家”？ 这个字眼，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凤舞影和凌霜楚的心湖中荡开涟漪。 凤舞影怔住了。 这家伙，果然早看出了很多。 甚至鼎炉的秘密，只怕亦是知晓了大概。 她看着楚梦眼中那份毫不作伪的珍惜和固执的恳求，再想到这些时日里，他变着花样捣鼓新美食讨好自己的样子，打趣耍宝逗凌霜楚欢心的情形，还有在神丹盟时的意气风发...… 这样的时光，虽然总伴随着鸡飞狗跳和这小混蛋的厚脸皮，但…... 无需扪心自问，凤舞影已明白，自己内心深处，是当真很有些享受。 可是...... 一直这样，可好？ 这样的时光，当真能一直如此么？ 必然不能。 道尊与魔主的布局，又岂能...... 凤舞影转头看向凌霜楚，却见后者竟是低首品着“灵果花茶”，将一张玉脸深深地埋在了阴影中，不愿让其瞧见分毫。 “有些事，便是我与凌姐姐都无法改变。又何论你？” 凤舞影轻轻叹气，绝代的玉脸上，再无惯有的娇憨，抑或呆萌。 只有一分颓然。 想到那如同命运枷锁般的“道尊与魔主”的布局，想到那无法抗拒的“鼎炉”宿命，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和颓然再次涌上凤舞影心头。 那终究不是她与凌霜楚能够对抗的庞然大物。 护鼎人。 她们实际依然只是棋子。 凤舞影端起茶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正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却见前一刻还满脸真挚与恳切的楚梦又恢复了素有的纨绔之姿。 “这可不一定。” 楚梦大刺刺地挥手。 “无论布局之人究竟是谁，我楚梦都可对天发誓，只要我想，便可做到！” 话音方落，自有乐音扬起。 “......走四方踏乾坤风雨中独行 志存高远凌绝顶放眼望前程 男儿做豪杰女儿成英雄 肝胆两相应情深义也重 男儿做豪杰女儿也英雄 纵横天地任我行笑傲九界中......” 幻了个吉他在身，楚梦在两女面前又唱又跳，尽显无赖作风。 “又装逼！” 歌唱了一半，又好气又好笑的凤舞影已再按捺不住，玉拳毫不客气地捶在了还在摇摆嘚瑟的楚梦头上。 “你究竟知不知道，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那可是......算了。” 惊惧一闪而逝，凤舞影倏然改口。 她差点在楚梦面前脱口而出“魔主与道尊”几个禁忌的字眼！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悚然寒意瞬间让她脊背发凉，硬生生令她将后面的话骤然咽回。 凤舞影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却强撑着像往日那般“教育”楚梦。 “还天地任我行！你先说说，若圣地使者再起溯踪秘法，你当如何逃过？” 楚梦收了吉他，揉了揉脑袋，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极其理所当然、也极其厚颜无耻的笑容。 “这不是有凤妹妹和凌姐姐在么，我又怕啥？你俩总不会真不管我吧？” “你！” 凤舞影顿时被气笑。 本瞧这货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嘚瑟样，还以为当真是有了莫大本事，却没想到...... 她立时又揪住了楚梦的耳朵。 “呸！方才吹牛不打草稿，原来到头来实还是指望我俩！” 搞了半天！ 这小混蛋前面吹得天花乱坠，什么“天地任我行、什么只要我想便可做到”，结果还是把“保命”这块大石头，结结实实地砸回了她和凌霜楚的肩上！ 他自个儿屁本事没有，却偏偏还要先嘚瑟一番，把牛皮吹破天！ “小！混！蛋！” 凤舞影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气得胸脯起伏，绝美的脸庞因为羞恼而染上红霞。 “你这小混蛋！当真是‘浑身上下嘴最硬’！除了这张嘴，你还能靠点啥！” 这脸皮之厚，这心理素质之强，简直旷古烁今！ 楚梦却仿佛完全没听出凤舞影话里的讽刺，反而得意地扭着脸，一边求饶一边嬉笑。 “凤妹妹手下留情。痛、痛啊！其实，小弟我除了嘴硬，其他地方……咳咳，也挺硬的！” 那挤眉弄眼的模样，配合着意有所指的话语，瞬间让凤舞影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噌”地冒了上来，直接玉指发力，将楚梦的耳朵揪成了麻花。 凌霜楚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清冷的眸光落在楚梦那张因凤舞影用力扭耳而夸张哀叫的脸上，眼眸中却似乎忍不住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无赖，虽然有些“好色”、有些无耻，行事更是夸张到极致，但带给她的这些时光，却是千万年来，从不曾有过的。 山谷中，只剩下楚梦那装腔作势的哀嚎和凤舞影气急败坏的娇嗔。 第65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 “哼！凌姐姐你把这小混蛋给霜寂了吧。一了百了，我再不想做这货的护鼎人了！” 凤舞影终忍不住一脚将楚梦踢成了滚地葫芦，气鼓鼓地看向凌霜楚。 想想楚梦方才那幅“我就靠你们了，你们得保护我”的理直气壮、无赖嘴脸，凌霜楚也有些头大。 这无赖，分明就是吃定了她俩。 “护你不死，是底线。但鉴于你先前的大言不惭，只要不死，我便不再出手。” 冷冷瞪了一眼躺在地上“哀嚎”的楚梦，凌霜楚扭脸再不理会。 这种威胁，对毫不要脸的小混蛋有什么用！ 自己也是气晕了，病急乱投医，还指望凌霜楚能有收拾这家伙的办法。 只要不死，便不再出手。 可如今已非从前，圣地使者一旦发现这小混蛋，便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她俩还能不出手？ 小混蛋的幻真道，的确有些强得离谱，但对付对付其他人也就罢了，一旦对手圣地使者...... 凤舞影美眸一转，忽发嬉笑。 “凌姐姐，我想到了。不如将这货囚于禁渊那等所在，再布与隔绝一切的大阵，自然无惧圣地使者查到，咱俩护他不死的底线，便再也不会破了。” 凌霜楚闻言一怔。 凤舞影这是彻底放弃了曾经那种逼楚梦尽快提升境界的想法？ 这是否意味着，她实已背叛魔主？ 不，也许不当这般认为。 也许魔主传给她的圣谕，也不过是护其不死罢了。 就如她一般。 原本逼迫楚梦修炼的所行，不过是她为了尽快摆脱护鼎任务的自作主张罢了。 但这是否意味着，那两位至高，实早已预料到了一切，所以必有相应安排？ 凌霜楚下意识地想要起道法推断，一股从未有过的悚然寒意却瞬间让她神魂发颤。 她立时明白，自己犯了禁忌。 道尊之谋，绝不可猜！ 干涉，更无可能。 “不要啊。” 楚梦大声尖叫，不再躺于地上打滚装痛，一蹦而起。 “好吧。姐姐妹妹我认怂。什么狗屁的追源溯迹秘法，他们想追查我的踪迹，我便让全寰海界，全是我的踪迹。” 楚梦嘴角噙着标志性的坏笑，从怀中摸出一小巧物件。 那并非玉简、符箓之类的传统修仙界传讯工具，而是一个巴掌大小、方方正正、表面光滑如镜、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奇特“板砖”。 “看好咯！这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楚梦对着两位面露疑惑的仙子挤了挤眼，手指在那“板砖”光滑的表面看似随意地点了几下。 铃铃铃....... 清脆的声音响起，那“板砖”正对着楚梦的前方，瞬间投射出一片柔和而稳定的光幕。 光幕就像各大顶级宗门的法宝或渡劫强者所施水镜术，只是里头的影像并非那种有些模糊的影像，而是清晰得纤毫毕现，如同打开了一扇真实的空间窗口！ “呼叫小李子！呼叫小李子！听到请回答，over！” 楚梦对着光幕，扯着嗓子呼喊，语气带着十足的戏谑和恶趣味。 光幕另一端，短暂的延迟后，景象迅速稳定下来。 赫然是神丹盟盟主李寻香的密室！ 李寻香似乎正伏案处理事务，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叫”惊得猛地抬头！ 当看清光幕中楚梦那张放大的、带着欠揍笑容的脸时，李寻香先是瞳孔剧震，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随即那惊骇迅速转化为羞怒。 “别叫我小李子！” 李寻香那张恼怒的脸，显然在震惊与羞恼之余，已凑到了光幕面前，将若大屏幕挤得满满当当。 这一幕，让凤舞影和凌霜楚瞬间呆住！ 投影传信！ 这在寰海界并非闻所未闻，但无一例外需要耗费海量珍稀资源打造巨大的传讯法阵，且激发一次所需的能量堪称恐怖。 通常只有渡劫期以上的大能，或者依托宗门巨型灵脉才能勉强施展。 其过程复杂，影像也往往不够稳定清晰。 可眼前呢？ 楚梦手中那玩意儿，小巧玲珑，不过巴掌大！ 看他激活的过程，轻松写意，仿佛随手点亮一盏灯，根本看不出消耗了多少灵力！ 光幕稳定清晰，声音传递毫无延迟，如同面对面交谈。 最关键的是，跨越的距离何止千里万里。 这简直是颠覆了她们对传讯法宝的认知！ 李寻香同样如此。 他不久前可还对楚梦夸口能随时联系的“小玩意”嗤之以鼻。 此刻亲眼见证这超越常理的通联，内心翻江倒海。 这让他既感震撼又觉荒谬。 当然，还有那份深藏心底的心安。 这货眼下还能有心戏耍自己，显然当真无惧圣地使者的通缉。 当李寻香的目光瞥见楚梦身旁静静伫立的凤舞影与凌霜楚时，脸上的怒意瞬间收敛，连忙扳直身躯，在光幕中低头恭谨行礼。 “李寻香见过两位仙子。” 凤舞影与凌霜楚的眸光中明显震撼未消。 神丹盟与楚梦那场闹剧般的“决裂”，她们心知肚明是演戏。 但她们万万没想到，楚梦竟能捣鼓出如此逆天的小玩意儿来维持联系。 这不仅仅是证明了联系的存在，证明李寻香没有背叛，一切当真是楚梦图谋，更重要的是，她俩再次感受到了震撼。 这恐怕不仅仅是幻术，更触及了空间、能量、信息传递等深层次规则的具象化和重构！ 还真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两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楚梦这门诡异大道更深的惊叹。 还有隐隐的欢喜。 这家伙，先前只怕真非只是吹牛，而是真有底气。 “小李子不是挺好听的么，发什么怒。” 楚梦浑不在意李寻香先前的抗议，嬉皮笑脸地摆摆手。 “来，手头有聚灵丹么？先吃一颗提提神。瞧你这脸色，跟纵欲过度似的虚脱样，看着就让人担心。啧啧，不会是当上盟主后，日理万‘姬’，真纵欲过度了吧？” “滚！” 李寻香气得脸皮一抽，这混账嘴里就没好话！ 他堂堂神丹盟盟主，元婴修士，被叫“小李子”也就罢了，现在还被污蔑纵欲过度？ 这混蛋还让他用一颗能抵寻常修士一年苦修的珍贵聚灵丹…...来给他“提神”？ 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是对丹药的亵渎！ 更是对他李寻香的极致“侮辱”！ 但即便如此，李寻香看着楚梦那张笑脸，知道这货无赖的戏弄背后，必然另有用意，也只能遵从。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骂娘的冲动，带着一脸便秘般的表情，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聚灵丹。 看也不看，直接塞进了嘴里。 药力化开，一股精纯灵气涌入四肢百骸，确实令李寻香精神一振，但这感觉…... 憋屈！ 太憋屈了！ “一颗聚灵丹可抵一年修为。” 李寻香吞下丹药，忍不住低声抱怨。 “你倒好，让我用来提神？真是暴殄天物！你到底要干什么？若纯粹是没事戏弄，我，我......” 李寻香依然有些无法理解楚梦这波操作的意义。 难道就是没事干来气他？ 或者在两女面前显摆他的新玩具？ 看着李寻香那副憋屈又不得不从的样子，楚梦脸上的笑容更盛，带着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满足。他晃了晃手中的“板砖”，光幕随之晃动。 “我什么我。提神效果不错吧？好了，精神头足了，该做正事了。小李子，看看我带给你的惊喜，不过可先别吓到。” 楚梦故意拉长了“别吓到”三字的音调，转头看向两女。 “凌姐姐，凤妹妹，接下去，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见证奇迹的时刻。 还有什么奇迹？ 难道先前这些，仍不算真正奇迹？ 看着楚梦眼神中闪烁着的狡黠与得意，凤舞影差点又有揪耳朵的冲动。 就知道装逼！ 不知道别总吊她胃口么！ 第66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见证奇迹的时刻。” 随着楚梦打了个响指，极其细微、却玄奥莫测的幻真道力在其指尖发散。 一股极其诡异、不属于李寻香自身的力量毫无征兆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并非实质的能量冲击，而是一种强烈的、扭曲的存在感置换！ 在凤舞影、凌霜楚以及李寻香自己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光幕中李寻香的脸庞、身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般剧烈扭曲、荡漾。 他的五官轮廓在模糊的光影中飞速变化，属于李寻香的特征迅速褪去，而属于楚梦的那副带着三分坏笑、七分玩世不恭的熟悉面容和气质，竟在刹那间清晰地投射出来！ 虽然这个过程极其短暂，如同幻觉闪现，仅仅维持了一息不到，李寻香的面容便如同退潮般迅速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那惊悚一幕从未发生。 但那一瞬间的“楚梦化”，清晰无比，气息虽然微弱却带着楚梦特有的那股“虚”与“幻”的味道。 一切绝非错觉！ “噗——！” 李寻香自己吓得差点岔了气，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若非对楚梦有着绝对的信任，明白这家伙虽然无赖而混蛋，但绝无可能害他，李寻香简直以为方才这货是在自己身上下了邪术。 凤舞影与凌霜楚同样娇躯剧震！ 若非深知楚梦为人，又有先前那句“别吓到”提前打了预防针，连两女都几乎要以为楚梦丧心病狂地对李寻香施展了“鼎蜕”！ 方才景象太过骇人！ 楚梦却是一脸得意洋洋，仿佛欣赏了一件杰作，对着光幕中惊魂未定的李寻香摆摆手。 “安啦安啦，小李子，瞧你那点出息！开个玩笑嘛，提提神，效果显著吧？没事了没事了。” 说完，也不管李寻香在那头如何咆哮质问，楚梦带着一丝孩童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也从怀中拿出了一颗聚灵丹。 在指尖把玩了一番，终在李寻香的满嘴“问候”中开始嬉笑解释。 “我在聚灵丹的原料中，加入了一点点虚空幻晶髓粉末。虽然真的只是一点点，毫不影响聚灵丹的成效，服用者也根本察觉不到。可这样的聚灵丹一旦被人服下，嘿嘿……方才凌姐姐和凤妹妹也亲眼看到了。” 虚空幻晶髓出现在楚梦摊开的手掌中，却非当有的形态，而是化作一小撮闪烁着梦幻般光泽的细微粉末。 这正是他当初强自沧澜派的奇物。 寰海界修真视为鸡肋，却为楚梦当成珍宝的奇物。 这东西，有着干扰感知的奇异力量，对于楚梦的幻真道来说，幻化顶级幻象与幻阵不可或缺。 当初戏耍圣地使者，便有这东西的莫大功劳。 楚梦眼中闪起得意光芒。 “只要我想，随时随地，就能借助我的幻真道，在他们身上进行一个极其短暂的、五感层面的‘覆盖’，让他看起来、感觉上……‘像’我！。若是只在他们体内，模拟出一点点属于我的气息，则能更是轻松，也更是持久。” “聚灵丹，神丹盟生产的最常见丹药，量大管饱，品质一流，供不应求！” 楚梦的声音带着掌控全局的笃定。 “十大名门喜收孝敬，各大宗门抢破头也要买！因为它能实实在在提升灵力，所以是修士修炼的日常刚需！这意味着什么？” 目光扫过三人震惊更甚的脸庞，楚梦一字一句，如同惊雷。 “这意味着，只要我想，就能在无数服用过先前这些特制聚灵丹的修士体内……在他们浩瀚的灵力海洋里，埋下属于我的、微弱的气息‘种子’！这些‘种子’平时沉睡，毫无异样！但是......” 楚梦的嘴角勾起一抹恶劣至极、又充满算计的笑容。 “一旦玄冥子或者血屠老鬼，再动用他们那劳什子‘洞虚仙鉴’、‘血源溯踪’之类的玩意儿，试图追踪我的本源气息……嘿嘿嘿！无需我先前那般，将小李子幻化成我，只是这些微弱的‘种子’觉醒，释放属于我的气息，就会被他们的秘法感知到。” “浩瀚而黑暗的大海啊，突然点亮了成千上万盏微弱的小灯！每一盏灯都在呼唤，‘亲爱的，楚梦在这里’。数量庞大，又遍布寰海界各处！你们说，他们的秘法会指向哪里？是指向我这个真正的源头？还是指向那无数个散发着微弱‘楚梦气息’的……张三、李四、王五？” 饶是以凤舞影和凌霜楚的见识和定力，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两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李寻香更是成了木偶。 楚梦竟将整个修真界的修士，变成了可随意操控、用以迷惑圣地使者的活体道具！ 这已经超出了隐匿的范畴，这是将整个修真界都变成了他的掩护屏障！ 这.......这也能做到？ 匪夷所思！ 可用来对付圣地使者的追踪，又极其绝妙！ “你……你难道早就算到了一切？算到圣地使者会动用圣级追踪秘法？” 凤舞影的声音头一次带上了一丝惊异和颤抖，看向楚梦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深不可测的怪物。布局深远至此，简直令人胆寒！ 这还是她所熟悉的小混蛋么？ “嘿嘿。” 楚梦却是贼笑。 “未卜先知？凤妹妹，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楚梦脸上恢复了那副标志性的、带着点玩世不恭和恶趣味的笑容。 “我怎么可能算到圣地那两个老鬼会这么锲而不舍地追我？我事先更不知道还有那种追踪秘法在。所以吗，原本只是……” 楚梦脸上显出纯粹搞事的奸笑。 “光用幻真道把自己变成千千万万个我，满世界乱窜，虽然也挺好玩，但还不够刺激！不够惊喜！” 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楚梦极其得意地向三人描绘他的宏图伟业。 “你们想想啊！两个修士，可能是生死仇敌，也可能是同门切磋，正打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突然其中人，或者两个，身上‘噗’地一下，然后变成了我。” “哇，竟是那个搅屎棍！” “你们说，会不会把他们吓傻？那些个宗门，会不会因此而大为惊恐？搅屎棍竟混入了他们的宗门！”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才是我‘搅屎棍’原本给整个寰海界安排的一出大戏！圣地那两老鬼，只不过是顺便吃到大餐罢了。” 凤舞影：“……” 凌霜楚：“……” 两女彻底无语。 她们看着眼前这个眉飞色舞、沉浸在自己“伟大创意”中的家伙，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同时伴随着一种强烈的想要揍人的冲动！ 搞了半天！ 这个足以让圣地追踪秘法彻底抓瞎、堪称神来之笔的破局妙招，竟根本不是因为这货深谋远虑，更不是因为预判危机，而纯粹只是因为这货搞屎棍本色作祟之后的意外所得！ 小混蛋，依然还是她所熟悉的小混蛋！ 凤舞影扶着额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看着楚梦那副“我聪明吧？快夸我！”的得意嘴脸，再想想这看似荒诞不经的“恶作剧”，如今却意外成了对抗圣地追踪、拖延时间的关键手段，凤舞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是，这手段或许不能真正破局，无法直接解决圣地的威胁。 但是，它绝对能让玄冥子和血屠尊者的追踪秘法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让他们在无数个虚假信号中疲于奔命，如同无头苍蝇！ 这将为楚梦，也为她们，争取到极其宝贵的布局时间！ “你……你这个……” 凤舞影指着楚梦，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当真是把‘搅屎棍’三个字，刻进了骨子里！” 她算是彻底服气了。 这家伙的脑回路，永远跟正常人不一样。 但偏偏，这种不走寻常路的“搅和”，还往往能收到奇效！ “还真是惊喜又意外的......‘不世奇谋’。” 连凌霜楚，也在这一刻忍不住吐槽。 周身的寒气似乎更重了些，若非还有李寻香看着，不想在外人面前破了她高冷的形象，凌霜楚真想像凤舞影往日所做那般，对眼前这嘚瑟的家伙，来个痛揍！ 楚梦嘿嘿一笑，却是将两女所言当成了无上的“赞誉”。 “史上第一搅屎棍嘛，当然要搅得天下大乱才够劲！咦，小李子？” 楚梦忽然指着光幕中还在发傻的李寻香笑骂。 “凌姐姐与凤妹妹都夸我了，你怎就不来一句敬仰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可不是你往日大拍我马屁的作风。” 还大拍马屁？ 方才的帐，可还未算呢！ 反应过来的李寻香，立时开启了破口大骂。 “楚梦！你个XXOO......方才给我的‘惊喜’，我可还没找你算账呢！你......” 眼见李寻香一反常态的不拍马屁，反来了“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大骂，楚梦直接关了光幕。 第67章 当真胆肥 “这家伙，当真胆肥了。枉我还一直好心给他当月老！奶奶的，玉髓摇那边，再不帮他撮合！哼，好东西与其给混蛋家伙，还不如自个留着。” 楚梦脸上满是愤愤不平，实际却是高兴。 与先前初见时那货满脸忧虑与憔悴的模样相比，不用说，那货终于恢复了正常。 先前给他的压力，终是帮其消了不少。 楚梦带着笑脸，转头看向凤舞影，正欲再显摆一番得意，却不想迎来的竟似满带怒意的眼眸。 糟，别不是方才又提起玉髓摇，而令凤舞影再起误会吧？ 当真天大冤枉，他可真没对玉髓摇有任何想法。 虽说，他是有那么一捏捏的好色，玉髓摇那女人也的确绝色、还楚楚可怜的诱人，只是.......只是他当初的的确确是想撮合对方跟李寻香一对来着。 方才那句话，也只是随口吐槽，而非当真有了什么想据为己有的心思。 “凤妹妹，莫误会。我......” 楚梦正畏畏缩缩地想要解释，那只白皙柔滑、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道的玉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当真胆肥？的确。还不拿来！” 声音带着点嗔意，隐含娇媚，却又比平时多了几分不容置喙。 终明白到凤舞影意思的楚梦，下意识地把金属“板砖”往怀里一捂，苦了脸。 “凤妹妹，你这是干嘛？这东西……我手头就这一个，没多余的啦！” 他试图讲道理。 “再说了，以您老人家的通天修为，神念一动，寰海界哪个角落不能瞬息即至？要这玩意儿来说话纯属多余啊！而我，还得用它跟李寻香那家伙联系。” “还废话！是不是想挨揍！” 凤舞影举起了粉拳，食拇二指轻轻搓动。 “多余不多余，用不用得上，那是我的事。让你拿来就拿来！再啰嗦，信不信我让你耳朵真正不保？敢不听我的，那还要你的耳朵何用！” 显然，凤舞影对楚梦这打破常规的“法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非要弄到手研究一番不可。 当然，这里头明显也有对于楚梦有好东西却敢瞒着不说、还先给了李寻香的“嫉妒”。 至于玉髓摇......却纯粹是楚梦杞人忧天了。 看着凤舞影指尖已隐隐泛起的玄色火焰，楚梦终于明白，今天这宝贝不给必然是不行了。 “唉！行行行！怕了你了！” 楚梦一脸肉痛，如同割肉般，万分不舍地将那还带着他体温的金属“板砖”，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凤舞影伸出的玉掌之中。 “小心点哈凤妹妹，这玩意儿金贵着呢！别玩坏了！虚空幻晶髓也所余不多，我再想打造，也没足够材料了。” 凤舞影满意地收回手，如同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立刻低头把玩起来。 指尖在那光滑的金属表面摩挲，神念探入其中，试图解析其内部的玄奥符文和能量流转，清冷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专注探究的神情。 她学着楚梦的样子，好奇地在光滑的表面戳了几下，光幕忽然再次亮起，却是投射出山谷的景象，清晰无比。 凤舞影眼中异彩连连，显然对这新奇玩意儿爱不释手，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看着凤舞影那副“我的了”的表情，楚梦知道已绝无可能要回，正心疼得直抽抽，忽然感觉另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僵硬地转头，只见凌霜楚依旧静立一旁，冰蓝色的眸子淡淡地扫过他空荡荡的手，又扫了一眼正兴致勃勃研究通讯器的凤舞影。 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的呢？” 楚梦头皮一麻！ 坏了！ 竟忘了这位姑奶奶！ 他一直都在两女之间秉持着一种公平相待的原则，丝毫不敢有所偏颇，可如今...... 而且瞧凌霜楚的样子，分明已有不悦。 冰美人当真因此生气了？ 他倒是真还有个后备。 只是，那原本是打算送给顾玉妍的。 既方便指点日后对于禁渊改造的后续计划，也是想能顺便撩拨一下，时不时来番柔情蜜语。 可现在…… 楚梦看了看凤舞影手中的“玩具”，又看了看凌霜楚那仿佛能将他灵魂冻结的眼神，心中哀嚎一声。 为了不厚此薄彼，更为了自己的“好日子”着想…… 楚梦哭丧着脸，磨磨蹭蹭地从怀里又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金属板砖。 一步三挪地走到凌霜楚面前，双手奉上，声音带着无比的委屈和肉痛。 “凌姐姐，这个、这个给您……您也拿着玩吧？虽然……您老人家打个喷嚏寰海界也能听见，但、但多个玩具解解闷也好。虽然，这是我留下的唯一后备，原本是有大用来着.......” 凌霜楚冰蓝色的眸子瞥了楚梦一眼，后者立时闭嘴。 给都给了，非还多嘴解释。 看了看递到面前的金属板砖，凌霜楚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伸出那仿佛由万载寒冰精心雕琢而成的玉手，轻轻一招。 那金属板砖便如同被无形的寒流牵引，稳稳落入她的掌心。 凌霜楚并未像凤舞影那般立刻研究，只是将其握在手中，感受着那奇异的金属触感和内蕴的微弱奇异波动。 冰封般的容颜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周身的寒意，明显收敛。 楚梦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再看着两个女人各自把玩着他的心血之作，心中五味杂陈。 一个靠美食好吃好喝地伺候，一个小心翼翼地供着…… “这日子，当真没法过了。” 楚梦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哀叹。 “嗯——” “哼！” 两声轻哼，立时令楚梦身躯一颤。 “没，我是在说，这日子以后要怎么过。方才的妙计虽好，可我还不知道圣地那两老东西什么时候又展追迹秘法。是不是得先时不时地激活那么一两个有备无患，还是等确定了再一道化出千千万万个我，骤然乱了他们阵脚。” “哼，解释就是掩饰。别废话。以后若还敢当真胆肥，有好玩的东西却敢瞒着我俩，我必然将你耳朵真给揪下来。” “那会变丑。坏了我玉树临风的形象。” 楚梦嬉笑着小小表达了些抗议，却一时没敢像往日那般玩世不恭。 这事，的确算是他有些“理亏”。 再说，若后备给顾玉妍的“真相”被逼出...... 怕是当真要脱一层皮！ 两女人能纵容他的“好色”，也因某些原因默许了顾玉妍与他之间的真情，但可万万不敢将这些凌驾于两女的重要之上。 “大不了，再缝回去而已。” 凌霜楚罕见地清冷接口，让楚梦浑身一颤。 内心深处，随之浮现的，却是莫名其妙的欢喜。 第68章 颠覆的震撼 另一头，眼见光幕被关，李寻香呆了一下。 心中的怒火倏然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温暖与感动。 这样的秘密，可说是事关楚梦的生死，可对方却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至于面前的奇异装置，更不用说。 瞧两女一开始无比震惊的表情，不用说，楚梦倾尽心力必然也就打造了这么两套。 真兄弟！ 李寻香彻底确定，他与楚梦之间，绝非曾经开玩笑般的“同道中人”，而是真正的兄弟。 可生死相托的兄弟。 所以，他当怎么做，神丹盟当做如何选择，还用说么？ 李寻香抛下案头还在审阅的炼丹计划，推开房门，向外头驻守的守卫下了指示。 “带墨玄幽来此见我，告诉他有要事相商。” 一等墨玄幽进入密室，厚重的、带着阵法的石门便将外界彻底隔绝。 墨玄幽刚内心一惊，以为李寻香是引其来此而行什么险恶手段，却见后者随手一抛，一卷非纸非帛、闪烁着微光的奇特卷轴已向其飞来。 墨玄幽，这位曾经千机阁的新任阁主，如今神丹盟的“高级技术顾问”，本能地伸手一接。 这是......想做什么？ 墨玄幽没去看手中的卷轴，而是带着复杂眼神，看着面前的李寻香。 肃然而立的李寻香，脸上早已不见面对楚梦时的“憋屈”与“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与威严。 这些时日，他已越发适应神丹盟盟主这一位置，也真正因楚梦而产生了蜕变，再非曾经那个放浪无羁、有些不务正业的百草谷谷主。 墨玄幽面容略显阴鸷，哪怕姿态上表现的恭谨，可注视着李寻香的同时，内心实不安中带着警惕。 他虽被楚梦留下性命并委以重任，但内心深处，对这位几乎覆灭自己宗门、行事莫测的魔头，依旧怀着难以言喻的敬畏与不安。 因此，连带着对收留他与宗门弟子的李寻香，同样心存警惕。 神丹盟虽与楚梦公开决裂，但不说那近似滑稽的决裂场面，只看后者让他来神丹盟，墨玄幽便觉得里面必有不可测的“阴谋”与牵扯。 “墨长老。” 李寻香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此物，乃楚先生所留。你先看上一看吧。神丹盟虽与楚先生决裂，但他的大才，依然不容置喙。你看了，当也会有所悟。” 墨玄幽心头一凛，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展开了卷轴。 轰——！ 刹那间，海量的、超越想象的信息洪流涌入墨玄幽的识海！ 有文字，有图像，更有一种颠覆性的、前所未有的理念与一幅幅机关构造蓝图！ 墨玄幽那双精于机关算计、洞悉无数精密图谱的双眼，骤然瞪大！ 呼吸瞬间停滞，连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这是墨玄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机关”。 这......这是一种颠覆了他毕生认知的能量与物质操控方式！ 极其复杂的立体结构，由无数细如发丝、层层嵌套、相互勾连的微型单元构成。 这些单元并非依靠传统的齿轮、杠杆或能量回路驱动，而是以一种墨玄幽从未听闻的方式运作。 利用空间本身的细微褶皱进行能量传导与信息交互，核心则是无数个微型化的、能自行演化组合的符文阵列！ 整个结构精密到匪夷所思，却又在理论上展现出惊人的稳定性与可扩展性。 其设计理念之超前，构造方式之奇诡，完全超出了墨玄幽毕生所学的机关术范畴！ 越是深入，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就越是汹涌！ 理论上……竟然真的说得通！ 卷轴上的原理阐述，如同在他眼前推开了一扇通往全新天地的大门！ 那些看似天方夜谭的能量转换、空间折叠、信息瞬时传递的构想，在楚梦留下的这套理论框架和结构设计中，竟然逻辑严密，环环相扣！ 这不是幻想，不是空中楼阁，而是一种超越现有修真界机关术数个世代的、近乎“道”的造物蓝图！ “这……这……” 墨玄幽猛地抬头，看向李寻香，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以及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李盟主！这……这当真是楚先生所留？他……他竟能构想出此等……神迹？” 李寻香看着墨玄幽的反应，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刚刚亲眼见证了楚梦那个方寸之间便能万里传音、甚至传画的神奇通讯装置化为现实，早已对楚梦留下的“不可能之物”有了心理准备。 这证明了其幻真道能将“虚妄”投射为“现实”的恐怖能力。 这让他彻底相信，楚梦所留的这些看似天方夜谭的机关蓝图，只要理论成立，在楚梦的幻真道面前，就有化为现实的可能！ 此刻墨玄幽的震惊，更恰恰印证了这一切。 “不错。” 李寻香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楚先生既然将你留下，并让我将此图授予你，便是相信你的能力，更是对你的信任与期望。他看人，从无失误。” 这句话，既是对墨玄幽的认可，也是对他自己的告诫。 从今往后，必须毫无保留地信任楚梦的判断。 那非关情义，而是基于对方能力的信赖。 “我相信，以墨长老之能，必能领悟其中精妙。至于最终实现……” 李寻香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墨玄幽的肩膀，目光灼灼。 “只是恐怕还需楚先生那神鬼莫测的幻真道加以点化。但在此之前，请墨长老先行钻研，着手打造其基础框架与核心构件！所需一切资源，神丹盟倾力供应！” 墨玄幽捧着那仿佛重于千钧的卷轴，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再次低头，贪婪地凝视着那流动的光影蓝图，心中的不安早已被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探索欲所取代。 机关，竟还能如此打造！ 墨玄幽想起了当初在天工秘境时，楚梦那轻描淡写的动作。 他曾以为是某种无法理解的幻术或空间神通。 但眼前这份蓝图，却清晰地告诉他，那绝非幻术那么简单！ 这蓝图所蕴含的，是一种将规则、能量、物质、空间进行精妙编织的“真实”机关术！ 一种理论上可行，却需要颠覆现有一切认知的神之造物！ 难道……当初在千机阁天工秘境崩塌时，楚梦施展幻真道投入他脑海的所有幻象，竟也都是真的？ 楚梦，当真没有骗他？ 墨玄幽感受着肩上传来的力量和李寻香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期望，或者说，是感受着那份来自楚梦的翻腾震撼与使命。 他的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对着李寻香深深一躬。 “墨玄幽领命！必不负盟主信任，不负楚先生所托！” 一个全新的、令人战栗又无比兴奋的天地，已在墨玄幽这位机关狂人的面前缓缓展开。 而这个世界，也将因楚梦的布局、因墨玄幽的选择，开启真正的颠覆。 第69章 更猛的风暴 沧澜派宗门外围，乃至宗门内部，都偶然有一些难以察觉的、空间有极微褶皱的隐秘之点。 在寻常修士乃至化神强者眼中，都难以察觉的隐秘之点内，留存着楚梦布下的“虚实之眼”。 一枚枚仅有指甲盖大小、完全透明的奇异晶体，如同无法察觉的尘埃，悄然悬浮在这些空间褶皱的隐秘之点之上。 这些晶体当然不是天然之物，而是楚梦以虚空幻晶髓的颗粒为核心，依靠幻真道反复淬炼而成。 自以身炼丹之后，楚梦的幻真道便已真正达成“虚妄真境·虚实无间”这一幻真道的传说境界，并步于“真幻由心”的自创境界门槛。 所谓虚实无间，便是似虚非虚，似实非实。 似虚非虚，所以这些晶体本身并非实体，而是介于能量与物质、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奇特造物。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可以随着空间褶皱的变化而流动、变形，完美融入环境，从而规避绝大多数探查手段。 似实非实，所以它们又绝非纯粹的幻象，而是能起实际作用。 它们能稳定地锚定在空间节点，持续汲取微量的虚空能量维持自身存在。 它们能忠实地将“看”到的一切光影、能量波动、乃至空间涟漪的细微变化，通过一种超越物质联系的、基于“虚实同源”法则的奇妙感应，跨越遥远的距离，实时传递回楚梦的魂海。 得益于虚空幻晶髓的奇异特性，这些“虚实之眼”虽不能永恒，却能在虚妄真境法则的支撑下，较长久地存在下去。 只要无人发现并将其消除，这些“虚实之眼”便是楚梦最隐蔽也最持久的监视哨。 换句话说，它们就是楚梦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无处不在的监控。 只是无法提供真正的如实影像。 这显然不及圣地使者的溯源秘法那种洞细入微，更不如其覆盖范围之广，却胜在无需道法维持也能长久存在。 这正是当初楚梦大闹沧澜派、戏耍圣使时，借那些大肆派发的“飞升门票”所留下的。 “门票”虽被清除，可脱胎于其的“虚实之眼”却暗中留了下来。 此刻，楚梦的本尊当然不在沧澜派附近，而是远在东海之滨。 他盘膝而坐，双目微阖，魂海之中快速旋转的幻真道印，正解析着那些虚实之眼传递回来的讯息。 讯息被收集、清理、归类，再行汇聚融合，解析转化。 终于，楚梦在魂海内看到了一幅还称不上何等清晰及流畅的画面。 一切就像曾经那个世界很久之前的那种黑白电视，在播放着卡顿而模糊的影片。 “啧啧啧，看来暂时真不会再施展那种秘法了。怪不得，打来这里后，两位大美人就变得有些放松。” 楚梦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玄冥子和血屠尊者没有再不惜损耗本源，施展“洞虚仙鉴”或“血源溯踪”来追踪他，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他已从两女那里知道，那玩意听起来唬人，可持久力不行，还容易把施法者给掏空。 既然还得警惕两女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所谓的圣使又哪敢肆无忌惮地挥霍自身灵力。 “哎，可惜了。要是那两货再蠢一些，指不定咱家两位大仙就真能一剑轻松斩了那两货的屁股。可惜啊可惜，还不够蠢。” 想到这里，楚梦睁开眼，笑了笑，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凤舞影和凌霜楚。 凤舞影正慵懒地斜倚在沙滩上楚梦所造的那个粉红躺椅上，玉手依然把玩着他所“上供”的那个神奇通讯装置——手机。 指尖不断来回划过光滑的表面，似乎还在以道法探究里面的真正构造，绝美的侧颜在海浪反射的幽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凌霜楚则双手合十地玉掌夹着手机，静坐于一旁的礁石上。 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清冷的美眸微闭，仿佛是对着手机祈祷。 楚梦当然知道，那实不是祈祷，而也是在用道法探究他的手机。 楚梦嘿嘿一笑，带着几分促狭地嬉笑开了。 “别研究了，咱以幻真道所创的神奇手机，可不是寻常道法能够研究明白的。要不，凤妹妹、凌姐姐先过来。你俩要来个不耻下问，我就来个好为人师，好好教教你们到底该怎么玩。” “若是皮痒了就直说。” 凤舞影恨恨瞪了楚梦一眼。 手中这玩意，初步的功用她算是整明白了，可这家伙偏偏说，她弄清楚的功能实还只是皮毛！ 凤舞影实在好奇地想弄个底朝天，却又拉不下这张脸去当真求那货教。 幸好，凌霜楚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眼见两女还按得住好奇、不愿上套，楚梦眼眸一转，又开始赞叹。 “小玩意，小玩意，实还上不得台面。我那幻真道，更只是耍人的小把戏。要我说啊，凌姐姐，凤妹妹，你们俩才是真厉害！往这一坐，啥也不用干，光是‘存在’本身，就够那俩圣地来的土鳖喝一壶了！看看，吓得他们连溯源秘法都不敢随便用了。啧啧，什么叫威慑力？这就是！” 一开始，楚梦还说得轻松随意，带着明显的调侃意味，仿佛只是随口夸赞两女气场强大，可说着说着，这货竟突然站起了身躯，面对辽阔大海来了个雄姿英发。 “不动如山，其威如狱！真仙真魔，不外如是！舍姐姐妹妹，还有谁人！” 凤舞影本在把玩的手指猛地一僵！ 一道玄火突然不受控制地炸出了她的体外！ 她缓缓抬头，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眸已然失去了妩媚与狡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锐利、如同实质般的惊疑！ 她死死盯着楚梦面朝大海的背影，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灵魂深处的真正想法。 “你…...胡说什么？” 凤舞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强自镇定，但玄火虽已收回体内，却在指尖隐隐跳动。 显然，她此刻的内心实起巨大涛澜。 与此同时，静坐的凌霜楚虽然没有动作，也没有开口，可原本合十的玉掌却微微一颤。 被其夹在掌心的手机差点滑落。 她的内心，显然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真仙真魔，不外如是”？ 楚梦这看似夸赞的豪言，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无比地刺中了她们心底最深、最隐秘的恐惧！ 他怎么会用“真仙真魔”来形容她们？ 这绝非普通的恭维。 更像是一种试探？ 他真知道了什么？ 难道…...这家伙当真不仅知道了“鼎炉”的部分秘密，甚至连她们二人真正的根脚来历，她们的崇高身份，也窥探到了一鳞半爪？ 这怎么可能！ 她们自认隐藏得极好。 哪怕一直以来，展露出的战力都是近乎碾压一切的强大，可毕竟尚未真正超越此界的极限。 他应该不可能察觉！ 难道是通过那诡异的幻真道对大道规则的超常感知？ 糟！ 难不成，是那次以身炼丹，在药王神炉中，接触到了凤舞影本源星火中那丝无法完全掩盖的、不属于此界的气息？ 本以为又要迎来凤舞影连串嗔骂的楚梦，却仅仅是等来了那句“胡说什么”，之后便再无动静。 这难免令他感到有些意外，忍不住脸带怪异地转回了脑袋，看向两女。 只是，这种怪异的神情，落在两女眼中，却更让她们心神不安。 楚梦仿佛全然没察觉到两女此刻的异样，依旧用那副欠揍的语气开口，虽然带了些许迷惑。 “怎么了？夸你们厉害还不乐意啊？难道要我说，你们除了美绝天下、风华绝代外，其他其实都不行？” 凤舞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她没好气地白了楚梦一眼，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娇嗔。 “哼，油嘴滑舌！再胡说八道，小心往后除了揪你耳朵外，再加一招撕嘴！嗯，那当由凌姐姐来。” 凤舞影转头看向凌霜楚，从后者的眼眸中看到了同样刚刚收敛的震惊与不安。 一时之间，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微妙，还有隐隐的凝重。 楚梦却依旧笑嘻嘻的，仿佛浑不在意。 魂海中那些来自沧澜派内外的“虚实之眼”传递的讯息，清晰地表明，平静的表面下，一场风暴实在酝酿。 只是却因此额外多给了他一些时间。 若一切都能平静下去，该有多好。 只可惜，风暴总归要起。 更猛的风暴。 第70章 颜面尽失 沧澜派。 原本宏伟的主殿广场已被彻底改造。 地面铭刻着覆盖方圆数百丈、繁复到令人目眩的巨型符文阵列。 无数珍稀的灵石、灵材如同星辰般镶嵌在节点之上，散发出磅礴的能量波动。 阵列中央，悬浮着一面直径超过十丈、边缘流转着玄奥光纹的巨型水晶棱镜——“巡天镜网”的核心阵眼。 水晶棱镜如同一只冰冷的眼睛，俯瞰着寰海界芸芸众生。 玄冥子与血屠尊者悬浮于棱镜上空，神色冷峻。 在他们身后，被血屠尊者以血色枷锁禁锢、气息萎靡的沧澜派两大太上长老——沧浪子与涛澜翁，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塑。 下方，沧澜派以及被强行征召来的各宗阵法师、灵力师如同工蚁般忙碌，将海量的灵石、灵材投入阵法基座，维持着这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监察网络的运转。 沧浪子与涛澜翁知道，沧澜派算是彻底完了。 若说因为他俩沦为圣地奴仆，还只是令沧澜派真正跌出十大名门、难以重返的话，那么“巡天镜网”的建立，则彻底断送了宗门的未来。 因为，“巡天镜网”几乎耗竭了沧澜派的所有底蕴。 那些灵石、灵材，所有的一切材料，可都是沧澜派千万年来辛苦攒下的资源。 但如今...... 圣地使者之令，又有谁敢违抗？ 沧浪子与涛澜翁忽然很是后悔，当初就不该上什么“泣血上禀”。 本以为能依靠圣地，灭了楚梦复了大仇，甚至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让沧澜派一步登天，谁曾想...... 圣地使者之行，怕是比那搅屎棍更可恶。 若无圣地使者降临，他俩拼着真正舍弃飞升，也许还能威慑那搅屎棍、令其不敢轻犯，保住宗门根基，可如今...... 对于身后两位沧澜派太上长老心中产生的悔恨，玄冥子与血屠尊者自然不知，即便知道，也只会报以不屑。 沧澜派的未来，对他们来说算个屁！ 眼下最重要的是，期待“巡天镜网”的真正建成。 当初遭楚梦戏耍、却在动用圣地最高溯迹秘法而毫无所获后，他俩便意识到单靠自身施展追踪秘法怕是已无法达成所愿。 那不仅对自身灵力消耗巨大、难以持久，而且更会因力量损耗而加大被那两位神秘护鼎人偷袭的风险。 玄冥子与血屠尊者，早已收起了初临沧澜派时对两女的轻视，将其视为了真正的强敌。 原本所谓“压境叛逆”，只是两人为了光明正大地收拾楚梦及其护鼎人而凭空强栽的罪名，可如今竟意外属实。 圣地历来对于每一个压境叛逆都是格外重视的，更不用说，两女能助楚梦逃脱最高溯迹秘法的追踪，这一能力似乎表明她俩比以往的压境叛逆更要强大。 玄冥子与血屠尊者如何能不收起初时的轻视，万分小心？ 他俩可绝不希望自己阴沟翻船，拿人不成，反让自身遭了暗算。 “传令寰海界！” 玄冥子冰冷的声音如同敕令，通过特殊法阵传遍依附于圣地的各大宗门。 “以沧澜派为枢纽，布设‘巡天镜网’！各宗需按此阵图，于本宗及辖境关键节点设立次级巡天镜，并联通主镜！” 血屠尊者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做了补充。 “凡提供布阵所需资源不力者，视同叛逆！凡敢阳奉阴违、拖延工期者，必遭严惩！” 一张由仙魔二气交织而成的巨大阵图虚影在空中展开，清晰地标注了各宗需要设立镜点的位置和联通方式。 “这‘巡天镜网’，虽启动缓慢，耗费巨大，却能持续运转，监察全域！任那楚梦幻真道如何诡谲，任那护鼎人还有何等手段，只要那畜生动用力量，只要他露出行踪，就休想逃过这亿万镜眼的捕捉！” 血屠尊者猩红的舌头舔了舔獠牙，发出狞笑。 “待网成之日，便是瓮中捉鳖之时！本尊倒要看看，他还能躲到几时！” 此阵一旦建成，将如同一张覆盖整个寰海界的天罗地网，持续不断地扫描、捕捉空间异常波动、能量聚集点，以及楚梦那独特的“幻真道”法则痕迹！ 它虽不如“洞虚仙鉴”和“血源溯踪”瞬间追溯那般精准霸道，却胜在持久、稳定，范围也更无死角。 如同永不疲倦的眼睛，监视着整个世界的风吹草动。 在圣地使者的绝对威压和严厉威胁下，没有任何宗门敢怠慢。 整个寰海界瞬间被动员起来。 无数修士如同工蚁般忙碌，开采灵矿，炼制阵基，铭刻符文。 一张无形的、由无数面大小“巡天镜”构成的巨网，正以沧澜派为核心，迅速向着寰海界的每一个角落蔓延。 庞大的工程在圣使的威压下日夜推进。 对于两位圣使意料之外的行动，楚梦虽颇为意外，却又无比欣喜。 这岂非给了他更多的布局时间？ 他的“不世奇谋”，可正缺时间去进一步辉宏来着。 当真是想瞌睡，却有两蠢货来送枕头。 楚梦立马利用这些时间来进一步完善他的“种子计划”。 神丹盟再次开始秘密生产融入了微量虚空幻晶髓粉末的特制聚灵丹。 如同无形的病毒，通过庞大的供应网络，光明正大、源源不断地流入十大名门、各中小宗门，乃至无数散修的手中，被他们毫无防备地服下、炼化。 只是，这一“种子计划”的完善，也令楚梦彻底失去了重新打造一部新“手机”的希望。 因为虚空幻晶髓彻底消耗完毕。 便是原本准备留着来给凤舞影的美食添点“调料”的最后库存，都被楚梦用完。 当然，这依旧只是楚梦用来拖延更多时间的计划而已，并非最终的目的。 在楚梦内心深处，相比种子计划，连墨玄幽的那项工程都比这重要。 圣地使者的逼迫的确有用，沧澜派被彻底榨干不说，整个寰海界的大小宗门都为之付出不小代价。 因而，月余之后，巡天镜网终于全面启动！ 轰——！ 整个沧澜派、连同那座高耸的九曜峰都为之发出震颤。 高悬空中的巨型水晶棱镜，发出刺目光芒。 无数符文如同活物般在镜面间流转、跳跃。 镜面之中，原本模糊的景象瞬间变得清晰无比，如同将整个寰海界的缩影投射其上。 山川河流、宗门大阵、修士遁光……纤毫毕现！ 然而，就在玄冥子和血屠尊者志得意满，准备开始精准搜索楚梦踪迹的刹那。 异变陡生！ “嗡！嗡！嗡！嗡——！” 如同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巨型水晶棱镜的镜面上，毫无征兆地、此起彼伏地亮起了上百个微弱的、闪烁着诡异幻彩的光点。 这些光点遍布寰海界各处，毫无规律可言。 有的在某个大宗门的修炼静室中一闪而逝！ 有的在荒山野岭两个散修争斗时突然爆发！ 有的甚至出现在某个凡人城池的酒楼里，伴随着一个修士打喷嚏的瞬间！ 更离谱的是，甚至连补食过修士的妖兽，也会意外引发棱镜光点的闪动！ 每一个光点，都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带着楚梦幻真道特有“虚”与“幻”烙印的气息波动。 每一个，都在巡天镜网的感知中，被标注为“疑似楚梦能量波动”！ “怎么回事？” 玄冥子星辰般冷冽的眼眸暴起剧烈的波动，失声厉喝。 他锁定一个光点，镜面瞬间放大。 看到的却只是一个正在打坐、一脸茫然的陌生修士。 身上那点幻彩气息转瞬即逝，再无痕迹。 “混账！难道那畜生的幻真道还能干扰巡天镜网？这怎么可能！” 血屠尊者看着主镜光幕上此起彼伏的光点，气得魔气四溢。 “真真假假，难以分辨。而且这数量......” 玄冥子冰冷的脸上已满是寒霜。 阵法师们手忙脚乱地调整阵法，试图过滤掉这些“杂波”。 可那些微弱的气息因与楚梦的本源因果有着联系，自然无法消除。 巡天镜网强大的追溯与持续监察的能力，此刻反而成了最大的负担。 因为它忠实地记录着每一个稍纵即逝的虚假信号，将整个监控画面变成了被无数“楚梦萤火虫”点亮的、混乱不堪的星图！ 一切就如楚梦所料。 甚至，他都不曾像当初面对李寻香时，在对方身上幻出自己，便已实现最好的效果。 “混账！混账！又是那该死的幻真道！他在耍我们！” 似乎终于明白究竟的血屠尊者，暴跳如雷间，一拳轰向地面，将地上闪避不及的沧澜派一群弟子轰成了齑粉。 两人不得不调动有限的圣使亲随力量，甚至命令就近的宗门派人去核实。 结果可想而知。 派去的人，除了扑空，还是扑空。 追查到的，除了是假，还是假。 整个“巡天镜网”，非但没有成为高效的猎杀工具，反而成了楚梦戏耍整个寰海界的舞台。 玄冥子和血屠尊者，彻底颜面尽失。 第71章 无耻没有底线 又一次扑空归来，血屠尊者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玄冥子脸色也阴沉得可怕。 两人在密室中对坐，气氛压抑。 “这样下去不行！” 血屠尊者猩红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 “那搅屎棍躲在暗处看我们笑话！必须逼他出来才行！” 玄冥子冷然。 “如何逼？他显然早有准备，这巡天镜网暂时奈何不了他。” 血屠尊者舔了舔獠牙，露出一个狰狞而残忍的笑容。 “想藏？哼，那就逼他无法再藏！玄冥道友难道不曾发现，那搅屎棍除了搅屎之外，似乎很在意一些东西。” “你是说......” 玄冥子眼眸一亮，旋即摇头。 “可除了那两护鼎人，我看不出他还能在意什么。” “怎会没有？” 血屠尊者狞笑之中显出一丝得意。 “合欢宗，顾玉妍。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受害者，是被楚梦逼迫的…...但万一呢？万一她们暗通款曲？就算没有，抓了她，折磨她！我就不信那好色如命的搅屎棍能忍得住！” 玄冥子眉头微皱。 “合欢宗…...明面上并无证据显示她们与楚梦仍有勾结。贸然对其出手，恐惹非议，动摇其他宗门继续配合镜网的决心。” 显然，对比血屠尊者，玄冥子行事更重些表面文章。 “非议？哼！” 血屠尊者嗤之以鼻。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宁杀错，勿放过！只要能逼出那搅屎棍，牺牲一个合欢宗算什么？就算当真没有任何勾结，可也许那货因为好色，真不忍自己宠幸过的女人因其而死呢？至于理由......” 眼中魔光一闪，血屠尊者再发狞笑。 “就说我们通过秘法，找到了楚梦与合欢宗秘密联络的证据！谁敢质疑？谁敢查证！” 玄冥子沉默了片刻。 楚梦源于其“搅屎棍”形象、以及疯子般的报复而形成的震慑，对其他宗门的确有效，但对他俩这圣地使者来说，自无任何作用。 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一个合欢宗的死活，甚至也不在乎任何其他宗门。 玄冥子唯一的顾虑，只是没有明面上的理由。 但血屠尊者的计划，倒也算解决了他的那点顾虑。 合欢宗，确实是目前看来有可能击中楚梦的软肋之一。 只是实还有另一个更大的可能软肋...... “神丹盟…...” 尽管那应该是更可能的软肋，但想到那个源源不断输送丹药的“聚宝盆”，玄冥子迟疑了。 无论如何，神丹盟与楚梦的牵扯，实际更要明显一些。 毕竟，此盟为其一手所建，而当初的决裂也因形同儿戏而分外可疑。 “神丹盟动不了！整个万魔渊都盯着呢。难道道衍仙宫的那些老家伙没警告你？你能看出不对，他们自然更能！无论当初决裂的真相是什么，但神丹盟价值极大，只要继续孝敬，两大圣地都绝不会让任何人动它！” “那个混账东西奸诈的很！” 血屠尊者恨恨挥手。 “但合欢宗不同！她们没有神丹盟那么大的价值！动她们，阻力最小，却可能真有收获！就算逼不出楚梦，但灭了合欢宗，搞了他那个曾经的女人，也算泄了我心头之恨！” 玄冥子眼中寒光一闪，最终缓缓点头。 “好！便以‘寻获楚梦与合欢宗勾结铁证’为由，兵发合欢宗！擒拿顾玉妍及一干核心！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他不在乎证据的真假，只需要一个动手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以及一个引出楚梦的可能。 两人达成一致，眼中只剩下对目标的冷酷和对引出猎物的期待。 楚梦的反制虽然巧妙，却终究低估了圣地使者。 为了达成目的，他们根本无耻没有底线。 “合欢宗！本尊要亲自出手，碾碎这藏污纳垢之地！看看那搅屎棍，还能不能继续当缩头乌龟！” 血屠尊者舔着獠牙，声音充满了嗜血的兴奋。 很快，一道粘稠血腥、一道幽暗冰冷的恐怖圣威，撕裂空间，轰然降临合欢宗！ 顾玉妍正与玉髓摇立于观澜台上，默默感受着远处禁渊磅礴力量的运转。 突然！ 轰隆...... 整个合欢宗上空，天穹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被硬生生撕裂！ 两道浩瀚无边、带着毁灭意志的恐怖威压，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轰然砸落！ 粘稠如血海的猩红魔光与清扫一切的耀眼仙气，交织着吞没了整个合欢宗山门！ “圣地圣使！他们怎会突然降临合欢宗！” 顾玉妍绝美的容颜瞬间变色，眼中爆发出惊怒光芒。 玉髓摇更是花容失色，感受到那远非人力可敌的威压，娇躯微微颤抖。 一道如同万魔咆哮的狞笑之后，是血屠尊者响彻天地的残忍宣告。 “合欢妖宗，勾结叛逆楚梦，证据确凿！圣地裁决,当诛！宗门,当灭！” 一只由粘稠血光凝聚而成的、遮天蔽日的巨大魔爪，缠绕着无数哀嚎的怨魂，带着撕裂乾坤的威势，朝着合欢宗的护山大阵，狠狠抓下！ 哪怕此时的护宗大阵——极乐涅槃阵，已然在楚梦改造之后远超曾经，可面对这覆天魔爪，依然瞬间风雨飘摇。 “无耻没有底线！走，入禁渊！” 一把拉起玉髓摇的同时，顾玉妍已向整个宗门发出最紧急的命令。 但愿，楚梦改造后的极乐涅槃阵还能撑上些许时间。 但愿，遍布全宗的传送阵法，能将所有弟子尽数及时送入禁渊。 此时，充满顾玉妍心中的，除了担忧，更多的却是决绝，还有对于楚梦的无比信心。 果然，那个好色的家伙预料了一切，替自己、替宗门打下了最坚固，也是最后的壁垒。 果然，那个好色的家伙人虽已远去，可那份心，依然护她从始至终。 所以，一切无所惧。 那人终会及时现身，救她、救整个合欢宗再于水火。 就像初见时一样！ “妹妹别怕。禁渊能护我们。更重要的是，他会来！” 听着顾玉妍发出的宽慰，被其拉着化作一道流光的玉髓摇，回头看向了天穹上那两道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感受着那无耻栽赃和毁灭性攻击的同时，她心中对圣地的最后一丝敬畏荡然无存。 剩下的，只有滔天的恨意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对那个或许会出现的“搅屎棍”的隐秘期待。 第72章 惊变 海滩上，楚梦正嬉皮笑脸地变幻着手中的几个冰激凌，让凤舞影猜其中口味，下一刻脸上的嬉笑却骤然凝固！ 他猛地挺直身体，双目微阖，周身玩世不恭的气息瞬间一扫而空。 凤舞影刚刚伸出去准备揪楚梦耳朵的手愕然停住。 突然这幅严肃神态，小混蛋又搞什么鬼？ 此时楚梦的魂海深处，那道原本缓缓旋转的幻真道印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疯狂旋转！ “虚实之眼”传来了剧烈的空间扰动！ 一股沛然莫御、撕裂乾坤的恐怖波动被其精准捕捉，并传入了楚梦的魂海。 这样的动静，显然是从未有过的。 所以沧澜派那边，必然突生大变！ 是那两个家伙，终于从连绵不断的“萤火”中寻到了他的真身，所以撕裂空间赶来了？ 可为何，身旁的凌霜楚与凤舞影并无反应？ 以两女的能力，当能察觉到圣地使者破空降临才对。 所以应该不是。 幻真道印高速运转，将“虚实之眼”反馈回来的破碎、扭曲的信息流瞬间解析、重组。 不甚清晰的画面在魂海中浮现。 沧澜派上空，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已被两只无形巨手狠狠撕开！ 一道粘稠如血海的猩红魔气与一道光耀万物的灼灼仙光交织缠绕，爆发出令天地失色的恐怖威能的同时，强行阻止了空间的闭合。 几十名道衍仙宫与万魔渊的护卫，正分列两队缓缓步入空间裂隙。 这是玄冥子与血屠尊者一起出手了？而且还是带上了所有护卫! 可去往了何处？ 楚梦霍然睁开双眼，瞳孔深处还残留着高速解析信息带来的幻彩流光，脸色已变得凝重无比。 “玄冥子和血屠尊者，撕裂空间，去了不知何处。难道……他们追查到我们这里了？” 楚梦看向身旁的凤舞影和凌霜楚。 两女依旧站在原地。 凤舞影未理楚梦的发问，一把夺过了所有的冰激凌。 “还猜味道。姑奶奶我全咬上一口，便知道了。猜什么猜。” 凌霜楚冰封的容颜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 两女并未像楚梦这般，通过遍布山野的“虚实之眼”感知到那发生在万里之外的、极其短暂却剧烈的空间撕裂。 毕竟那并非直接针对此地的攻击或探查。 但她俩显然不怎么在意。 “管他去哪了。” 用力咬了口冰激凌，凤舞影忽然眉开眼笑。 “小混蛋又骗我。说什么没了虚空幻晶髓，便再造不出好吃的美味。这冰激凌的口味岂非依然好的很。” 楚梦有些无语。 这两位大爷，怎就丝毫不担心？ 难道是两人的实力，当真足以轻松对付圣地的使者？ 可若是如此，他以身炼丹之时，还会有隐隐的不安？ 楚梦忍不住凝眉沉思，却令凤舞影起了误会。 “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还是怕死？” 白了楚梦一眼，凤舞影轻轻舔了口粘在唇角的冰沫，语气带了些不耐与轻蔑。 “哼，去哪？管他去哪。放心啦，若真追到这里来，老娘也懒得再陪你玩躲猫猫了！正好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直接灭了那两个不知死活的老货了事！省得整天嗡嗡叫，烦死人！” 连“老娘”这种粗口都又爆出来了？ 眼前的姑奶奶还真心情不爽？ 可这吃冰激凌的模样...... 楚梦自然不明白，凤舞影眼瞅着他耍得圣地使者团团转、可自己却没啥表现，心中竟有了莫名落差。 再加上此前在楚梦面前暴露真正身份的可能所带来的不安，种种情绪交织之下，当真有些失去了继续如此的耐心。 不如直接宰了圣地使者，干脆利落！ 那种率性爽利，才是她凤舞影！ 看到凤舞影似乎心情不爽，本想揶揄她爆粗口样子的楚梦，倒一时没胆嬉笑。 他正想着是不是该提醒两女做些应对，免得敌人当真破空而至导致暂失先机，一股远比刚才空间撕裂更加尖锐、更加直刺灵魂核心的悸动，毫无征兆地从他魂海深处爆发！ 不是来自外界的感知，而是源于他自身！ 幻真道印流转的法则深处，悄然浮现出另一枚印记的虚影。 那印记形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合欢花，花瓣妖娆，花蕊处却缠绕着一缕缕粉红与暗金交织的情丝。 这正是当初楚梦与顾玉妍和合双修时，因种种复杂因果与情愫交织，而意外、或者说“有意”种下的合欢真印。 合欢真印此刻竟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震颤，甚至干扰到了幻真道印的旋转！ 灼热、急促、充满惊惶与绝望的悲鸣，强烈、源自生命本源的召唤与求救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通过那玄之又玄的情丝链接，跨越无尽空间，狠狠地冲击着楚梦的魂海！ 印随情转，此生不渝！ 这枚真印，不仅是情根深种的象征，更是两人灵魂深处最紧密的纽带！ 它能传递最缠绵的爱意，此刻却化作了最凄厉的警报！ “噗！” 楚梦如遭重锤猛击，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一口逆血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 “玉妍……合欢宗！” 他失声低吼，声音沙哑中，掀起滔天怒火！ 顾玉妍有危险！ 所以，玄冥子和血屠尊者撕裂空间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这里，也并非再次被他的“萤火”所惑！ 合欢宗！ 那两个无耻的老混蛋，他们竟因被自己耍得团团转而迁怒于合欢宗！ 他终归是低估了两货的无耻。 “混账！” 楚梦双目瞬间赤红，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火焰，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周围波涛起伏的海潮，忽然涌起滔天巨浪。 凤舞影和凌霜楚也被楚梦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住了。 她俩从未见过，楚梦竟会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杀意与滔天怒火！ 那双往日灿若星河的眼眸，此时竟满是焚尽一切的怒火和难以言喻的焦灼。 “小混蛋，怎么回事？” 凤舞影急声问道。 娇媚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担忧，连刚刚送到嘴边的冰激凌都无心去咬。 凌霜楚冰蓝的眸子也紧紧锁定楚梦，周身寒气翻涌，做好了随时出手镇压他可能失控力量的准备。 楚梦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眸死死望向合欢宗的方向。 那里隔着千山万水，他却仿佛看到了顾玉妍陷入绝境的画面。 “玄冥子，血屠尊者，他们没来追我，而是去了合欢宗！他们要动玉妍，也要灭宗！” 怒焰已消，楚梦的脸上只有无尽的冰冷。 “没有谁，能动我的人。既然他们无视我所做出的威胁，那便当付出该有的代价。” 凤舞影和凌霜楚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第73章 决断 “小混蛋，这又值得你发哪门子火。有姑奶奶在，你担心什么。” 凤舞影突然伸手敲了一下楚梦的额头。 她娇媚重显，深深看了楚梦一眼，明明看穿了他神魂深处的焦灼与痛苦，却故意装得浑不在意。 “算了，小混蛋，看在你这些时日变着花样孝敬了姑奶奶我那么多新奇美食的份上……” 凤舞影故意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别扭的报答之意。 “我这便去救你的女人。不过记住，这可不是替你擦屁股！姑奶奶说了，再不替你擦屁股来着。所以算是吃了你这么多美味，给的一点回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话音未落，凤舞影周身已开始腾起玄火。 空间在她身周开始隐隐扭曲、折叠。 破空远去从来都是随手而为的凤舞影，此刻竟显露道法施展的前摇，显然是准备全力发动空间秘法，以期能以最快的速度撕裂无尽空间，跨越最遥远的距离，直扑合欢宗！ 这是最快捷、最有效的方式！ 以她的境界和空间造诣，全力施为，方最快可至。 “等等！” 楚梦竟突兀出手，一把抓住了凤舞影的手臂！ 凤舞影的动作因之戛然而止，荡起的空间涟漪瞬间平复。 她愕然转头，平素娇媚的眼眸充满了不解。 “你干什么？放手！再耽搁，你就不怕来不及？你的女人若真的死了，可再不能怨我不帮你。” 楚梦的手却丝毫未松。 尽管脸上依然一片冰冷，可眼眸中却多了一些极其罕见的、近乎恳求的坚持。 “带我一起。” 楚梦的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胡闹！” 凤舞影柳眉倒竖。 “我独自前往，几可瞬息而至。带上你？你以为这种最远距离的空间穿梭是儿戏？这可不是平时那种空间跨越可比！” “你未入破虚之境，肉身虽强，却无空间道则护体！强行横跨如此遥远的空间，裂隙里的空间乱流足以将你撕成碎片。所以，若真要带上你，就算我与凌姐姐合力施展道法、重重保护着你，也只能进行短距离的空间穿梭。那时，等你赶到合欢宗，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楚梦知道，凤舞影说的都是事实。 他的境界的确是硬伤。 未入破虚，不掌空间法则，强行进行超远距离空间穿梭，无异于自杀。 “玉妍应该能及时逃入禁渊。” 楚梦眼中闪烁着强烈的信心。 “只要她能进入禁渊，那么我所打造的最后壁垒，便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撑到我的到来。大棒护甜枣之混蛋大阵，可不是吹的。那可是咱仨合力、且薅秃了梦魇兽才铸就的绝强大阵。” 楚梦试图说服凤舞影，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然而，内心深处那份源自合欢真印的悸动和不安，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 圣地使者的强大，只怕早已超出了寻常渡劫巅峰的范畴。 禁渊，真的能撑到他们“慢悠悠”地跳跃过去吗？ 可是，他不能松手！ 那份强烈的不安感，不仅仅来源于顾玉妍可能遭遇不测的恐惧，也来源于一种更深沉、更难以言喻的预感。 似乎冥冥中，楚梦的幻真道在告诉他，一旦让凤舞影独自面对那两个圣使，就可能发生某种无法挽回的结局！ 他不能失去顾玉妍！ 但同样，他也绝不能冒任何失去凤舞影的风险！ 哪怕他现在还不完全明白，这种对凤舞影安危的极度担忧，到底源于何处。 “确定？” 凤舞影紧盯着楚梦的眼睛，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动摇或犹豫。 或者说，答案。 凤舞影看到了焦灼，看到了愤怒，看到了楚梦对顾玉妍的担忧，但似乎竟还看到了一种对她安危的深沉关切。 这关切如此强烈，甚至也压过了楚梦对顾玉妍处境的恐惧。 这让凤舞影心头微微一震，强装不满的美眸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波动。 迎着凤舞影的目光，楚梦的脸色从未有过的决绝。 “确定！” 声音无比坚决。 海风呼啸，卷动着沙滩上凝重的气氛。 凤舞影深深地看着楚梦，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入心底。 几息之后，她猛地一甩手，挣脱了楚梦的抓握。 “随你随你。你都不急，我又急什么。那就一起。” 凤舞影不再看楚梦，转而面向凌霜楚，红唇一嘟，装出一些不快。 “凌姐姐，那就我俩一道再用老办法。这小混蛋，真是麻烦。怕是不识好人心，担心没他看着，我不替他尽全力。” 凌霜楚冰蓝色的眸子在楚梦和凤舞影身上扫过，微微颔首，没有言语，但周身的寒意已瞬间拓展。 道则发动。 凤舞影立时配合。 这样的空间穿梭，她俩可是已进行了好几次，自已配合默契。 一个相对稳固的、但仅能进行并不如何遥远穿梭的空间入口瞬息打开。 三人身影立时消失于空间之中。 楚梦的选择，算是赌上了顾玉妍可能需要的宝贵时间。 别说凤舞影，便是凌霜楚也颇有些不解。 她不明白，楚梦为何非要这般坚持。 她俩是对圣地使者有些顾虑，但绝非因为担心自身不是后者对手。 而是...... 算了，想必她俩以往所展露的实力，还是让这无赖有些担忧。 生怕...... 只是，对凤舞影如此，那换了是她，又会如何？ 是否也...... 一丝莫名其妙的渴望，还带着隐隐的欢喜，忽然难以按捺地泛起凌霜楚的心头。 此时的楚梦，自无心去感知两女的真正想法。 他的内心，已被对于顾玉妍的担忧所充满。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毫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因为让凤舞影独自面对那未知的凶险，所带来的不安，竟莫名比那份担忧更深邃。 所以此刻，楚梦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顾玉妍能及时遁入禁渊，寄托于自己对禁渊最后壁垒的信任。 身边这个嘴硬心软、却愿意为他冒险的女人，他绝不能失去。 不，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这正是他当初，以身炼丹时所下的决断。 第74章 大棒护甜枣之混蛋大阵 当最后一名合欢宗弟子逃入禁渊之时，曾经流光溢彩、守护合欢宗核心的极乐涅槃大阵，终于破碎。 眼见自己亲自出手，却不仅未能擒下顾玉妍，甚至连合欢宗的那些如蝼蚁般的普通弟子都未能杀一个泄愤，血屠尊者的怒气已然如喷涌的火山再无法压制丝毫。 顷刻间，曾经繁花似锦、莺歌燕舞的合欢宗山门，化为一片焦土。 亭台楼阁尽成瓦砾，灵泉仙池全做废墟。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的魔气，连天穹间煌煌的仙气都无法将其冲淡分毫。 看着底下魔气肆虐的焦土，玄冥子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些不满。 灭了合欢宗，他无所谓，可咋都不是这般灭法来着。 万魔渊不要脸，可道衍仙宫还要留点表面上的正气来着。 出手就直接化人家宗门为焦土，这事可有些说不过去，也会有损道衍仙宫的形象。 扫了玄冥子一眼，血屠尊者猩红的眼眸稍收怒火，显出一丝玩味。 “我万魔渊做事，可不像你们道衍仙宫那般，还来个虚假的冠冕堂皇。反正已下灭宗之命，又何来什么顾虑。只是，这些蝼蚁，不仅打造了个极强的护宗大阵，竟还留了个地底藏窟，的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他看向已被其一爪掀飞镇渊神碑、露出深邃洞口的禁渊，发出狞笑。 “拿禁渊当最后的藏身所在，这些蝼蚁倒也颇有些胆气。也不怕在里头混乱的天地灵潮下飞灰湮灭。” “留在这里，不同样飞灰湮灭。” 玄冥子显然不满未消，忍不住出言讽刺。 血屠尊者并未回应玄冥子的讥讽，只是看着禁渊入口冷笑。 “如老鼠一样躲入地下巢穴，也不过是延缓死亡罢了。真以为，里头混乱的天地灵潮与交织的两界法则，便能阻挡我血屠尊者？” 玄冥子不语。 他知道，以血屠尊者的实力，的确无惧那些。 所以，顾玉妍和那些逃入禁渊的合欢宗弟子，不过是钻进了稍微坚固老鼠洞里的老鼠罢了，覆灭依然只在翻掌之间。 哪怕后者在里头布下了能躲避天地灵潮与两界法则轰击的可笑庇护所。 “既由你起，便由你终。我道衍仙宫，不插手了。” “自不劳烦道友。” 一声轻哼，血屠尊者狞笑挥手。 早已从身后撕裂的空间裂缝中，列队而出的护卫——万魔渊魔煞军精锐，如同黑色的潮水，带着血腥与毁灭的气息，轰然涌向眼前废墟。 “给本尊碾碎这魔窟！生擒顾玉妍！荡平禁渊！” 血屠尊者的咆哮如同魔神的号角。 “谨遵圣谕！” 数十名护卫的回应，响彻云霄。 他们本就是魔煞军精锐，境界全数位于化神巅峰。 战阵一组，便裹挟着足以移山填海的恐怖能量洪流，朝着那深幽的禁渊入口冲去。 刹那间，魔气交织，法宝神通齐鸣！ 数十道足以开山裂海的恐怖轰击，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轰击在禁渊入口的地面之上。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坚固无比的地面，如同被砸碎的蛋壳。 碎石纷飞，烟尘弥漫，禁渊入口轰然敞开。 “咦。” 玄冥子忽然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咦。 因为透过那敞开的禁渊入口，他看到了数十丈之遥的地下，竟有粉红与暗金交织的莫名能量洪流，而非他本以为的天地灵潮。 难不成，这禁渊之下，竟另有乾坤？ 血屠尊者亦是面色微变，却没有阻止手下飞速冲入禁渊。 然而，就在他们冲入禁渊不过数息。 轰！轰！轰！轰！ 比方才更要洪亮的巨响，伴随着凄厉无比的惨叫，猛地从地下深处爆发出来！ 随之而起的，还有一道道难以形容的、由无数粉红与暗金色符文交织而成的耀眼光辉！ 这些光辉冲出地面，甚至将附近的血腥魔气一扫而空。 禁渊之下的情形，早已出乎了两位圣地使者的意料。 冲得最猛的几名护卫，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尖刺的钢铁墙壁，身体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反震，护体灵光瞬间破碎，人在半空便已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紧接着，无数道粗大的、由纯粹力量构成的暗金“大棒”凭空出现，虽非实体却沉重无比，带着破灭万法的意志，毫无章法地疯狂横扫、猛砸。 同时，又有一团团粉红色的、散发着甜腻气息却蕴含着致命迷幻之力的“甜枣”光球，如同跗骨之蛆般四处飞溅、爆炸！ 棒影如山，横扫千军！ 甜枣如蛊，惑乱心神！ 正是楚梦留下的“大棒护甜枣之混蛋大阵”！ 这阵法毫无美感，甚至显得粗鄙不堪，名字更是混账至极，但其威力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它不仅调动了原本属于九劫锁情大阵的力量，还利用了禁渊深处磅礴的天地灵潮、混乱的两界道法冲击，甚至还蕴含着梦魇兽的恐怖力量。 所有陷入其中的护卫顿时陷入了混乱和屠杀！ 有人被沉重无比的“大棒”虚影直接砸成肉泥。 有人被粉红甜枣炸开的光雾笼罩，瞬间陷入癫狂的幻境，对着同伴疯狂攻击！ 有人试图防御，却被暗金的锁链捆缚，眼睁睁看着大棒轰来又或同伴倒戈，却根本无力抗拒。 暗金的锁链，直接束缚住了他们体内任何的灵力调用！ “什么鬼东西！” 玄冥子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恐。 “混账！” 血屠尊者更是暴跳如雷。 他怎也没想到，这老鼠洞里竟然还藏着如此棘手的陷阱！ 看着自己麾下的精锐，竟如同麦子般收割，他心疼得滴血！ 那可都是他精心培养的得力干将，一人都足以轻松覆灭一个普通宗门，却不料竟意外遭此可怕折戟。 “废物！都给本尊滚出来！” 血屠尊者怒吼同时，右爪一压，一个巨大的血腥魔爪轰入禁渊，护翼着幸存之人纷纷逃离。 看着面前个个带伤、脸上满是恐惧的幸存护卫，血屠尊者强压滔天怒意，转目扫向身旁玄冥子。 后者同样看向血屠尊者，眼中已毫无讥讽之色，只有凝重。 “这是阵法。” “是。可合欢宗，哪来的如此超凡大阵？” 这阵法…...很强！ 别说方才的护宗大阵，便是寰海界的十大宗门，只怕都布不了如此强悍的阵法。 因为，其阵蕴含的可怕规则之力，竟转眼便伤亡了一大片化神境的强者。 尽管那其中有轻敌的原因，可依然恐怖。 也许，这阵法连他们这两位渡劫巅峰的至强，都丝毫无法小窥。 “那个混蛋？” “搅屎棍！” 两人不约而同地冲口而出。 不用说，合欢宗能有如此恐怖大阵守着最后的壁垒，只是能楚梦的手段。 却不想，误打误撞之下，竟当真破了楚梦与合欢宗勾结的阴谋。 他们再非师出无名，而是有了实打实的依据。 但玄冥子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因为，楚梦的强大，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第75章 最后的一线生机 “也许，你我当联手。” 血屠尊者脸上血色暴涨。 “你我亲自出手，先破了此阵！” “正有此意。” 玄冥子星辰般的眼眸爆闪精芒，化出浩瀚仙光。 两位渡劫巅峰的圣使，终于按捺不住，决定亲自碾碎这最后的阻碍！ 这守护合欢宗的最后壁垒如此之强，不仅证明了顾玉妍、合欢宗对于楚梦的重要，也许还证明，禁渊之下只怕隐藏着极大的秘密。 玄冥子双手结印，眉心睁开了一道竖眼。 一道纯净到极致、仿佛能净化万物的“洞虚仙光”，如同开天辟地的神罚之矛，带着清扫一切的冷寂，狠狠刺向禁渊之下那搅动的大棒甜枣虚影。 血屠尊者咆哮着，将随身巨刃插向深渊。 粘稠如实质的魔血如同活物般疯狂涌出，化作一条条狰狞咆哮的“噬道血龙”，带着腐蚀万法、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争先恐后地扑向大阵。 轰隆隆！ 两股代表着寰海界顶点的力量，同时轰击在“大棒护甜枣之混蛋大阵”之上！ 整个禁渊入口所在的区域剧烈震动。 空间如同沸腾的开水般扭曲、破碎。 强横的棒影在仙光与血龙的冲击下，大块大块地崩碎！ 粉红的甜枣光雾也被极致的清扫与腐蚀之力迅速蒸发、湮灭！ 能对抗化神的力量，终归在渡劫巅峰的浩瀚伟力面前毫无意义。 更何况，他俩可不是普通的渡劫巅峰。 得意的笑容刚显两人嘴角，异变再生。 棒影渐消，甜枣寥寥，可粉红与暗金的光芒竟不灭反盛，骤然交织成一张巨大光膜，在禁渊深处张开，阻隔了其下一切。 光膜并非简单的能量屏障，其上流转着奇异的规则。 “东风吹，战鼓擂，我是混蛋我怕谁！” 洪亮的鼓点敲击声中，伴随的是楚梦那熟悉的大笑。 同一时间，光芒之上清清楚楚地凝聚出“混蛋”两字。 随着光芒流转，那两个字就像无情的大嘴，向玄冥子与血屠尊者，发出无声的嘲笑。 那混账，竟然藏在这禁渊之底！ 玄冥子与血屠尊者不怒反喜。 这当真是意外收获，也是最大的收获！ “搅屎棍，你死到临头了！” 一声震天咆哮，粘稠的血海魔光在血屠尊者身后疯狂汇聚，转眼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的巨大血魔虚影！ 那是其鼎炉之主的法相。 “找死！” 玄冥子周身炫目的炽白仙光化作沸腾的星海，无数冰冷的星辰锁链虚影在身后凝聚，勾勒出星辰主宰的身影。 “灭！” “破！” 两位圣使，不仅施出了渡劫巅峰的全部伟力，还借鼎炉之主的力量，再做提升！ 他俩再无丝毫保留。 光膜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维持阵法的禁渊本源能量被剧烈消耗，阵基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碎裂。 面对两位圣使的全力出手，大棒护甜枣之混蛋大阵似乎终将破碎。 禁渊深处，大阵核心。 顾玉妍脸色苍白如纸，绝美的容颜上充满了凝重与决绝。 楚梦自然不在这里。 先前的声音，不过是因楚梦素有的品性而留。 “梦魇兽，你还撑得住么？” 面对顾玉妍的喝问，梦魇兽自然不会回应。 对它来说，维持这大阵，不过是与楚梦之间的交易罢了。 虽说它的心核、那颗蜃梦珠，依然被楚梦所掌控，但这并不能要挟它为了大阵而牺牲自己。 何况，这些时日以来，它实也重铸了一颗蜃梦珠——依靠那引星聚灵阵盘所吸收的天地灵气。 虽然这依然远不及真正的蜃梦珠，但也足以助它穿过两界裂隙重归自己的世界。 只要镇压它的大阵为敌所破。 只是，就这般逃离，它又委实有些不甘。 毕竟，有真正的蜃梦珠，它就是雄霸一方的恐怖魔兽，而如今这颗，只能让它恢复不到原本十分之一的力量。 走，还是留？ 对于梦魇兽来说，这显然是个问题。 你这个色胚，怎还不来。 再不来，可是护不住你垂涎的美人了。 内心一声暗骂，顾玉妍咬牙。 只能拼了。 她站到那面流淌着暗金纹路的巨大晶壁前，双手按上控制核心，将自身力量疯狂注入，并下令所有的合欢宗弟子同样如此。 顾玉妍试图以自身的力量去修补被圣使撕裂的阵纹。 但面对两位渡劫巅峰的全力轰击，大阵的溃败速度远超她的想象。 每一次血魔虚影与磅礴星海轰下，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顾玉妍的神魂之上。 每一击，便有许多弟子吐血倒下。 顾玉妍更能清晰地感觉到，阵法的根基在崩裂，大阵的壁垒在哀鸣。 “噗！” 顾玉妍终也喷出了一口鲜血。 身旁的玉髓摇花容惨白，却丝毫不知如何去做。 别说她的那点力量，必然也于事无补，更主要的是，她根本不懂眼前的大阵。 透过上方光幕，玉髓摇似乎能看到天穹之上，玄冥子与血屠尊者那疯狂而暴虐的身影。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 那个好色的混账，怎还不来？ 他终究要辜负顾玉妍的期待么？ 或者，一切实只是顾玉妍自己的美好奢望？ 毕竟，又有谁敢当真直面圣地的使者；谁敢螳臂当车地做这等送死之事？ “姐姐，我能做什么？” 眼见身旁最后一名合欢宗长老也面无人色地颓然倒下，玉髓摇终忍不住向顾玉妍发出焦躁与绝望低语。 “他怕是不会来了。” “不，他必然会来。只是……” 顾玉妍的语气很坚决，只是脸上难免闪过一丝黯然。 “也许，我等不到了。但你可以！” 仅凭这大阵，的确挡不住了。 一旦大阵被破，圣地护卫和两位圣使涌入，禁渊内所有的合欢宗弟子，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圣地使者绝无可能放过他们。 但她不是没有底牌，至少能继续争取些时间的底牌。 鼎炉之主的力量！ 楚梦曾经严厉警告过顾玉妍，不仅不要再动用鼎炉天赋进行修炼、更绝不可主动引动那份源自“鼎炉”契约的、属于“主人”的力量来提升自身！ 尽管顾玉妍并不明白那到底是为什么，但出于对楚梦的无比信任，她自是遵从。 可眼下...... 看着四周的通天暗金巨柱逐渐暗淡，感受着外面那毁天灭地的威压，她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 这已是最后时刻。 所以她只有违背那个家伙的意愿了。 为了替玉髓摇，更为了替合欢宗所有的弟子，争取最后的一线生机。 第76章 悲怆的余辉 “楚梦…...对不起…...” 顾玉妍低声呢喃，带着无尽的歉意和决然。 下一刻，顾玉妍猛地闭上双眼。 她不再抵抗体内那道深藏的、属于“鼎炉”的烙印，反而主动敞开了心神，以一种献祭般的姿态，疯狂地引动了那烙印深处属于“鼎炉之主”的、浩瀚无垠的恐怖力量！ 就如当初的李寻香。 一股奇异而伟岸的力量瞬间自顾玉妍灵魂深处爆发。 那是她体内属于“魔后”的道韵烙印——鼎炉心核的力量！ 一尊宏伟的法相，渐渐显于顾玉妍的身后。 颠倒众生的容颜，眉眼间既有睥睨苍生的冷艳，也有深入骨髓的诱惑。 这份美已非人间所有，而是一种近乎残酷的神性之美。 肌肤不是温润的玉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如同顶级羊脂白玉被内部金焰灼烧的状态，隐约可见其中流淌着猩红与紫黑的能量脉络。 顾玉妍本已是接近化神的存在，进入了破虚境界，自能随意召唤鼎炉之主的力量，来进一步提升境界。 法相方显，她便一步跨入真正的化神。 “咦。” 苍穹之上，玄冥子与血屠尊者轻咦出声，眼中忽显贪婪。 他俩不曾想到，小小的合欢宗宗主顾玉妍，其鼎炉之主竟是上界暗影界的至尊魔后！ 怪不得当初沧澜派的叶傲天，竟会起了谋夺对方鼎炉的心思。 要换了他俩知晓这一隐秘，只怕也会生出觊觎之心。 暗影界的魔后，可绝非上界寻常仙魔可比，其道韵投射形成的鼎炉，天赋也绝非寻常鼎炉可可。 甚至比他俩的鼎炉之主都要强上很多。 “不成想，竟还有如此意外惊喜。这鼎炉，本尊便取了。” 血屠尊者发出一声狞笑，血魔法相竟直接冲向禁渊。 “血屠，这鼎炉该归本尊才是。” 玄冥子毫不客气，宛如磅礴星海的星辰主宰法相同样急射禁渊。 在他俩眼中，借鼎炉之主力量提升境界的顾玉妍依然丝毫不被其瞧在眼中。 区区化神而已，哪怕因为借助了暗影魔后的力量，很可能超过普通化神，但那又如何？ 岂能是他俩对手。 唯一所虑，便是绝不可被对方抢先抓了顾玉妍、并行道韵覆盖夺了鼎炉天赋罢了。 “轰！” 异变再起。 顾玉妍竟强行将刚刚显露的鼎炉之主法相融归一体。 心核爆燃，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源自九天之上、又似来自九幽深渊的磅礴伟力，瞬间降临！ 这股力量霸道绝伦，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意志，蛮横地灌入顾玉妍的四肢百骸，冲击着她原本的经脉、丹田、乃至神魂！ “呃啊......” 顾玉妍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她绝美的脸庞瞬间扭曲，七窍之中同时渗出殷红的鲜血。 她的身体如同被吹胀的气球般剧烈膨胀，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道暗金色的、如同枷锁般的恐怖纹路！ 每一道纹路的亮起，都伴随着骨骼碎裂般的剧痛和灵魂被撕裂般的折磨！ 她在强行容纳远超自身极限的力量，在燃烧自己的根基、潜力乃至生命本源，去换取短暂的、足以对抗圣使的力量！ 她甚至比当初的李寻香做得更要彻底！ “当真愚不可及！” 血魔尊者脸上露出不屑狞笑。 与鼎炉之主法相相融，的确能进一步提升境界。 可那又如何。 依然绝非他的对手。 眼下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彻底破了大阵，将顾玉妍擒于手中。 绝不能让玄冥子抢先。 玄冥子同样抱着这样的念头。 两大圣地之间，是不可直接起冲突的，所以谁能抢先擒到顾玉妍，谁便可占有这具鼎炉。 只是不曾想到，原本岌岌可危的大阵，竟意外挡下了他俩的这全力一击。 原因无他，正准备找机会逃离大阵囚笼的梦魇兽，竟意外又一次贡献了它的力量，去强化大阵。 若梦魇兽能直接开口说话，必然大骂不止。 你丫的，你这女人既能借助暗影魔后的力量，那不早使！ 若早些施展出来，它还会那般难以抉择么？ 还逃个屁！ 暗影魔后降临，它若还敢逃，只怕未能钻入裂隙，便已被这女人给飞灰湮灭了。 毕竟，它如今的实力可十不存一；而对方，绝对能转瞬踏入渡劫！ 不出梦魇兽的所料，顾玉妍的气息已疯狂攀升。 化神中期，化神巅峰，渡劫初期，渡劫中期，渡劫巅峰！ 借着大阵再次挡住了血屠尊者与玄冥子，顾玉妍抓住机会已转瞬踏入渡劫之巅。 若非界域力量压制，她恐怕已然超越这一寰海界的至高境界。 轰！ “大棒护甜枣之混蛋大阵”突然破溃，却非被血屠尊者与玄冥子合力击破，而是消于顾玉妍之手。 当然，这也有梦魇兽彻底收回其力量的原因。 在它想来，顾玉妍既已踏入渡劫之巅，还是化身暗影魔后踏入渡劫之巅，哪还需他维持大阵抵御。 上头那两蠢货，当自求多福了。 “什么！” 玄冥子与血屠尊者同时色变，连连后退。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幽深之下，在那股带着禁忌气息的恐怖力量面前忍不住颤抖。 “难道......难道.......并非只是融合暗影魔后的法相，而是鼎蜕？” 玄冥子与血屠尊者相顾失色，再无丝毫贪婪，唯有惊惧。 禁渊之下，仿佛真正的神祇降临。 顾玉妍的周身，被流动的、如同活物的猩红与紫黑能量流包裹。 这些能量流在她身上完美交融，形成一件不断变幻、流淌着神奇道韵的“天魔之衣”。 她姿态优雅而致命，带着一种掌控万物的韵律。 头顶上方，悬浮着一轮缓缓旋转的光环，散发出镇压万古、扭曲规则的恐怖力场。 空间在她身边如同脆弱的琉璃，无声地碎裂又重组。 时间流速变得紊乱，过去未来的幻影在她周身若隐若现。 她散发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毁灭气息，充满了毁灭与终结的意味。 同时，那源自魔道的魅惑力被提升到了极致，化作一种直指灵魂本源的吸引力，让人明知是飞蛾扑火，也忍不住想要靠近、臣服，甚至献祭自身。 玄冥子与血屠尊者终于确定了鼎蜕的猜测，收回法相朝着禁渊惊惧行礼。 “玄冥子（血屠尊者），冒犯天颜，还请恕不知之罪。” 顾玉妍缓缓抬头，只是远远看了两人一眼，并无任何回应。 玄冥子与血屠尊者，却是如蒙大赦，仓惶撕裂空间而逃，连身后的护卫都来不及招呼。 笑话，暗影魔后已行鼎蜕降临，他俩哪还敢有丝毫逗留。 甚至，若非对方未起真怒，他俩便是想逃，只怕都做不到。 同是渡劫巅峰，却远不可以道里计。 梦魇兽，在已然消失的大阵囚笼中，瑟瑟发抖。 它当然也不曾想到，眼前的女人竟会变得比其原本所想还要恐怖！ 比当初差点斩杀它的两女人，还要恐怖！ 顾玉妍怎也不曾料到，她为所护燃尽一切，尽管结果璀璨，却也将是悲怆的余辉。 第77章 敢动我的女人，就去死 “姐姐？” 强忍心中震撼与惊惧，玉髓摇颤颤巍巍地发出轻唤，想要靠近，却又不敢。 眼前的神祇，面容依稀保留着顾玉妍那颠倒众生的轮廓，却似乎再非顾玉妍。 “妹妹。我终是错了。” 顾玉妍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凄艳的笑容。 那笑容中，有对楚梦的无限眷恋，有对命运的不甘，有舍身的坦然，也有难以言喻的一些悔意。 她并不知道鼎蜕，却能感知到属于自己的意识，正在缓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莫可抗御的意志，是她有些熟悉的、属于暗影魔后的真正意志。 “宗主？” 有合欢宗的弟子，发出颤颤巍巍的呼喊。 尽管劫后余生，令她们无比惊喜，可眼前顾玉妍的莫名状况，又令她们恐惧。 “妹妹，趁我还能保留些意识，赶紧带她们走。那两家伙，绝不敢再来。可若等我的意识彻底消失，我也不知道究竟还会发生何事。” 顾玉妍之言，令玉髓摇彻底呆住。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顾玉妍，强行融合了鼎炉之主的法相，难道竟要失去本身？ 但这种事，可从未有过！ 顾玉妍那张依稀的面容，越来越淡，身上散发的毁灭气息越发浓郁。 而且，其身上散发的魅惑力也越发远甚以往，几乎达到她全力施展天魔魅功时的极致。 别说周围合欢宗的弟子，便是玉髓摇也无力抵抗地想要靠近、想要膜拜。 顾玉妍的眼眸，化为了两轮燃烧着混沌黑炎的深渊旋涡，在其深处，那最后一丝属于“顾玉妍”的痛苦、眷恋与决绝，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正在被那浩瀚、冰冷、如同天道意志般的“魔后”意识疯狂碾压、同化！ 她的自我，她的灵魂，即将被这强行降临融合的法相彻底磨灭。 就在顾玉妍的意识即将被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彻底吞噬的最后一刹那，一点微弱却坚韧无比的粉红色光芒，在她魂海最深处顽强地亮起。 那是合欢真印！ 这枚由至情至性凝结、与楚梦幻真道印紧密缠绕的真印，此刻成为了她破碎灵魂中唯一的灯塔、最后的锚点。 它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光芒，死死守护住意识核心的最后方寸之地，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块礁石，抵挡着“魔后”意志的洪流冲击。 若非此印，她的意识早已被彻底碾碎、取代，魂飞魄散，只留下一具被“魔后”鹊巢鸠占的躯壳。 “快走！” 顾玉妍一掌挥出，想要以道法送走身边的玉髓摇与合欢宗弟子，可只剩下最后一点意志负隅顽抗的她，又如何还能施展得出任何道法。 玉髓摇等人，依旧失魂落魄地朝着顾玉妍贴上。 绝望之色，闪过顾玉妍燃烧着黑炎的眼眸。 来自暗影魔后的意志已告诉顾玉妍，她想怎么做。 不仅顾玉妍会是她的傀儡，这里的所有人，同样将是任由她摆布的行尸走肉。 “玉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身身影伴着焦躁而欢喜的大叫，如流星般轰然砸落。 楚梦！ 他终于在凤舞影与凌霜楚的帮助下，跳跃空间赶至。 合欢宗已成废墟，禁渊的最后壁垒也告破碎，但佳人终归无恙。 此刻的楚梦已无暇去想，为何玄冥子与血屠尊者、以及所有的护卫竟会一个都不在；也无心思考，壁垒既破，缘何佳人无恙。 身形一落的瞬间，楚梦便朝顾玉妍冲去。 似乎唯有将佳人紧抱在怀，他才能放下心中所有的不安。 “别去！” 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按在了楚梦的肩膀上，以不容抗拒的力量硬生生止住了他的动作。 是后发先至的凤舞影。 “凤妹妹你拦我做甚！” 话虽如此，稍稍心安的楚梦也终恢复素有的冷静，察觉到了不妥。 眼前的爱人，似乎是顾玉妍，却又不是顾玉妍。 凤舞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死死盯着顾玉妍。 绝美的脸上，布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一种极为艰难的挣扎。 顾玉妍身上那翻涌的暗影魔气和若隐若现的魔后法相，让凤舞影知道对方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只是，她应该告诉楚梦么？ 若当真说出，本就已开始猜疑她真正身份的小混蛋，会不会产生更深的怀疑，甚至......憎恨？ “这是……鼎蜕。” 凌霜楚的声音依旧冷冽，却莫名挡在了楚梦的身前。 “鼎蜕？那是啥玩意？” 楚梦不解。 “管他什么鼎蜕鸟蜕的，容后再说。等我先好好搂住我的玉妍，好生宽慰一番。凌姐姐，凤妹妹，你们也看到了，那俩混账可是把我的女人给吓坏了。” “鼎蜕便是，顾玉妍的鼎炉之主占据了她的肉身。” 眼见凌霜楚竟毫无顾忌地将“鼎蜕”一词说出，凤舞影终也放弃了最后的犹豫与挣扎，准备咬牙说出一切。 只是，顾玉妍并未晋入飞升之境，甚至先前连渡劫都远远不到，只是半步化神，怎会引发鼎蜕？ 难道是因为其鼎炉之主暗影魔后过于强大，而导致了意外？ 凤舞影不解，楚梦却从她的快速述说中明白了一切。 所谓的“鼎蜕”，便是“鼎炉之主”的意识强行降临、吞噬宿主。 此时的顾玉妍，就如同蛇蜕皮，躯体成为了傀儡，新的、更强大的“魔后”将在她的躯壳上重生！ 这笨女人！ 竟未听他的严令，终归强行引动了不该碰的力量！ 鼎蜕。 他终于也有些清楚，先前为何对于凤舞影的那丝担忧源于何处了。 显然，他此前虽不知鼎蜕，却已冥冥中开始担忧凤舞影也出现同样的状况——对了对付那两圣地使者而可能出现的状况。 “鼎蜕……” 楚梦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幻真道流转之下，星海般的双目中已映照出顾玉妍身上潜藏的、越来越强大的暗影魔后身影。 他早猜到了所谓“鼎炉”背后必有天大阴谋，却不想竟是这个！ 奶奶的，竟是要以活生生的修士为祭品，作为那“鼎炉之主”降临此界的完美容器！ 以牺牲者的神魂湮灭为代价，换来一个更强大的“鼎蜕”傀儡！ 看着顾玉妍那在暗影魔后法相笼罩下、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最后一丝意识，感受着她魂海中那枚拼死守护、却越来越暗淡的合欢真印…… 楚梦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足以焚毁诸天的暴怒与心痛，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内轰然爆发！ “管他什么鼎蜕，管他什么暗影魔后！” 楚梦的声音低沉得如同焚世的烈阳，每一个字都蕴含着燃烧一切的杀意。 “敢动我的女人……就去死！” 第78章 我很高兴，非常非常的高兴 楚梦周身瞬间爆发七彩幻光！ 虚妄真境全力展开！ 他正欲不顾一切地冲向顾玉妍，挡在其身前的凌霜楚却再次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还对抗不了她。尽管你的幻真道已是大成，力量甚至远超我俩的预料，可她是暗影魔后，暗影界的至尊。” 楚梦暂按冲动，声音隐带不安。 “你们，也不行？” 他当然知道，自己哪怕已踏在幻真道真幻由心的门槛，真打起来，只怕必然不是对手。 毕竟，现在的他可是连圣地使者那两玩意都打不过，而眼前的这鼎炉之主，貌似更强。 只是，不是还有冷霜楚与凤舞影在么。 虽说两人已信誓旦旦地表示，绝不帮他再擦屁股，但楚梦相信那只是气话。 更何况，他这一冲上去，两女怎可能还不出手。 两女一道，再加其一旁辅助，楚梦相信便是所谓的暗影魔后再强，也只有滚蛋的份。 “也许.......能行。” 凌霜楚的语气，头一次显露出一些不确定。 “只是，顾玉妍的肉身已被占据，我俩即便击败了暗影魔后，她也已无法再回。你得想清楚，当真要这么做？” 凤舞影也拦在了楚梦面前。 “你不出手，她会......” 凤舞影稍稍顿了顿，终轻咬红唇继续。 “也许会看在我俩的面子上，不将你视作敌人。” 凤舞影这话，几乎是透露了她的某些底牌。 她本不愿这般说的，却也知道，若不说，只怕会挡不住楚梦复仇的强烈欲望。 楚梦身躯猛然一晃。 无法再回？ 什么意思？ 难道鼎蜕竟已无法逆转？ 顾玉妍识海的最深处，合欢情印的那点微弱光芒本已即将湮灭。 可楚梦的到来，终令那点光芒，又牢牢钉在了她即将崩溃的神魂核心。 粉红色的情丝坚韧地缠绕住她最后一丝即将消散的自我意识，形成了一层薄如蝉翼却无比顽强的屏障。 “楚…...梦…...” 看着眼前的男人，濒临湮灭的魂海之中，回荡着顾玉妍最后一声微弱却饱含无尽眷恋与不舍的呼唤。 只是，这道情印终归护不住她最后的那缕意识本源了。 她终将被鹊巢鸠占，彻底沦为魔后行走世间的傀儡。 这一世，就这样了。 只盼来生。 只是，当真还能有来生么？ 粘稠如墨、翻涌着至高威压的暗影魔气从顾玉妍体内每一个毛孔、每一寸骨骼、每一缕神魂深处疯狂涌出！ 它们如同活物般蠕动、缠绕，那尊原本还有些模糊的法相虚影，越发凝实。 头上的混沌光环，渐成巍峨的冠冕，燃烧着漆黑魔焰的眼眸，越发漠视一切。 只要合欢情印最后的光芒消散，顾玉妍的意识将彻底消失，神魂尽灭，再无轮回可能。 楚梦摇摇欲倒的身躯被凤舞影扶住。 他的心如同被万载寒冰冻结又被烈火灼烧！ 他当然知道，若非顾玉妍识海最深处，那枚由情丝缠绕、合欢花苞般的真印散发着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粉红光芒，还死死钉住了佳人最后一丝即将消散的“自我”灵光，此刻的她，早已被那冰冷浩瀚的魔后意志彻底吞噬、取代，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笨女人…...” 楚梦挺直身躯，猛地看向凤舞影与凌霜楚。 “凤妹妹！凌姐姐！你们能对抗那魔后，对不对？你们一定有办法救她，对不对！” 凤舞影绝美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她扶在楚梦身上的手，冰凉而微微颤抖。 迎向楚梦那充满希冀与哀求的、如同困兽般的目光，她的凤眸深处，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剧烈挣扎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她没有说实话。 至少，没有说全。 她与凌霜楚，当然能与暗影魔后对抗。 她们本就是与暗影魔后并肩、甚至在某些层面还更胜一筹的至高存在！ 魔后虽然鼎蜕而降，但她俩依然能够对抗。 这也是她方才说，“也许会看在我俩的面子上，不将你视作敌人”的原因所在。 只是，这代价她付不起！ 或者说，她不愿付！ 因为她并非鼎蜕降临，而是被魔主以无上道法，将真身强行压制境界，送入这寰海界！ 一旦她在此刻解封全部力量，真正恢复到足以对抗这魔后的层次，那么，此界脆弱的规则将再也无法容纳她！ 就如同水满则溢，她会被此界规则本能地排斥，终被强制放逐回归上界！ 离开寰海界，离开楚梦身边。 这本是她在达成那个“使命”后当有的结局，原本也正是她所盼望的。 凌霜楚同样如此。 可是现在...... 她怎就那般不愿？ 不是畏惧会因此破坏了魔主的谋划而遭惩罚，而是她不愿，不甘，不舍。 看着楚梦焦急的脸，看着他那双充满痛苦与依赖的眼睛，凤舞影无法想象，自己离开后，这个惹祸精会怎样？ 没有她在身边揪耳朵，没有她纵容他捣鼓美食，没有她关键时刻替他“擦屁股”…...眼前的小混蛋又该如何在这步步杀机的寰海界活下去？ 又如何最终挣脱鼎炉的可怕命运？ 正是这份不舍与恐惧，让她下意识地选择了隐瞒部分真相。 “我们......我......能.......对抗。” 凤舞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颤抖，避开了楚梦那灼热的目光，转而看向在一旁的凌霜楚。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最不愿说出的话缓缓说出。 “凌姐姐，算了，我试上一试吧。也许我击败了魔后，却依然无法令顾玉妍恢复本身，但至少，我也算不负这小混蛋这些时日的孝敬了。只是往后，只能拜托凌姐姐你了。” 这是真话。 最残酷的真话。 鼎蜕一旦开始，就无法逆转。 像顾玉妍这样能坚持如此之久，已然是奇迹，却再无可能还有奇迹。 凌霜楚凌冽的目光却从凤舞影的脸上转向楚梦。 清霜凝玉剑忽显她的掌心。 指尖轻抚剑身，微微抿紧的唇线显出一抹决然。 “我说过，不想再替这无赖擦屁股。所以，我来。但保其不死的底线，今后就要由你来了。如此我并不算违了那一位的谕旨，但你怕是不一样。” 凌霜楚转身，缓缓走向还在抗争的顾玉妍。 冷冽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不过楚梦…...终有一天，凤舞影也会离开你，回到该去的地方，所以，你尽力提升你的幻真道吧。” “离开？嘿嘿。” 楚梦忽然大笑。 “我终于明白了你俩的真正心意。我很高兴，非常非常的高兴。” 凌霜楚猛然停步，一脸震惊地看向楚梦。 凤舞影同样如此。 很高兴，非常非常的高兴？ 这家伙，怕不是突然傻了吧？ 第79章 足矣 无论是凤舞影的“往后只能拜托”，还是凌霜楚的那句“终会离开”，都证实了楚梦早有的一些猜测。 但他不惊反喜。 能说这样的话，能透露这样的秘密，还不惜代价地愿意出手，这一切证明了什么还用说么？ 至于对顾玉妍来说，的确不是好消息，但那又如何？ 他早已说过，“敢动他的女人，就去死！”。 尽管现在已无法依靠凤舞影与凌霜楚，但并不代表他就当真无可奈何。 凤舞影与凌霜楚能击败对方，那就代表这所谓魔后，即便力量再强也不会超过寰海界的巅峰实力太多，仙魔以鼎蜕降临，终归会有限制。 “凌姐姐，凤妹妹，不用你俩出手了，我自己来！” 大笑方毕，楚梦的声音变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决绝。 “至于其他，容后再说！” 他抬头看向顾玉妍，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不再有痛苦，不再有悲伤，只剩下一种轻蔑。 即便凤舞影与凌霜楚也做不到，但他必然可以。 因为他是楚梦，独一无二的楚梦！ “我的女人，没有人能够夺走！哪怕你是什么狗屁魔后都不行！” 话音未落，不等凌霜楚与凤舞影从这石破天惊的宣言中反应过来，楚梦已化出重重身影，犹如成百上千燃烧着幻彩光焰的流星，无视那翻涌的、足以侵蚀化神的恐怖魔气，直扑悬浮的顾玉妍！ “蝼蚁！亵渎！” 冰冷无情的魔后意志似乎被楚梦这蝼蚁般的挑衅彻底激怒！ 魔后法相双眸魔焰暴涨。 一只由纯粹暗影魔气凝聚的巨掌，具现着毁灭道则，撕裂空间，朝前拍去！ 尽管连她也一时无法分辨出这些重重身影中到底哪个才是楚梦，但一力破万法，她丝毫不怀疑一扫之下会灭不了眼前的蝼蚁。 区区一个下界蜕凡境的可笑存在，宛若尘埃。 无数身影一扫而灭。 “不……” 顾玉妍已近乎透明的脸庞猛地清晰了一瞬！ 楚梦就这么死了？ 死在了“她”的手中？ 源于对楚梦深入骨髓的爱恋与守护本能，让顾玉妍的合欢真印近乎回光返照地再次亮了那么一丝。 由此而来的最激烈反抗，尽管如同螳臂当车，但也让魔后法相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但对于楚梦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幻象被扫灭，可楚梦的身影诡异地出现在了顾玉妍的身后。 他无视了那几乎将他皮肤灼烧溃烂的魔气，无视了那灭杀一切的威压，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撞入了那片翻涌的黑暗核心。 双臂一张，那具散发着神祇般气息的身体，已被他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印随情盛，情不灭，印不消！” 楚梦大声狂吼！ 识海中那枚幻真道印疯狂旋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一股精纯的、蕴含着虚实同源奥义的法则之力，带着无比深挚的汹涌爱意，通过两人紧贴的身躯，源源不断地注入顾玉妍的体内。 顾玉妍魂海深处那枚摇摇欲灭的合欢真印，受到同源力量的刺激，骤然亮起！ 缠绕其上的情丝变得更加坚韧，死死护住顾玉妍最后那一点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灵光！ 然而，这仅仅是延缓。 幻真道印的力量依然如同投入冰海的火把，只能让那黑暗的侵蚀稍微停滞，却无法逆转！ 更可怕的是，魔后那冰冷浩瀚的意志，竟循着两个真印的紧密链接反冲楚梦魂海！ “区区蝼蚁也敢对抗本后？” “咋滴，不行？你还不是被我抱了？大爷的怀抱，可是温暖？有没有让你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动？” 楚梦再现无赖本色，毫无廉耻地大笑。 “不得不说，这抱着的感觉还真妙。无比尊崇，无比高贵，将你这样的人儿抱在怀中，想想都有一直令人征服的无上快感。” 拥有浩瀚魂海的楚梦，最不惧的便是神魂攻击。 暗影魔后试图借合欢真印的链接反冲他的神魂，简直正中楚梦下怀。 嬉笑间，这个无赖便已发动幻真道印试图缠住魔后侵入魂海的意识，不令其脱离。 尽管那只是魔后分出的少许意志，但楚梦也相信，必能借此减轻前者对于顾玉妍的意识侵蚀。 “找死！” 楚梦魂海出乎意料的浩瀚，刚令魔后一惊，旋即便因其之无耻言语勃发冲天怒火。 身为暗影界最高贵的存在，她还从不曾受过这样的羞辱，令她无视一切的神祇之态也由之变淡。 魔后的意志再次压倒了辛苦抗争的顾玉妍影响，无上道法轰然爆发。 “噗。” 楚梦猛喷了口鲜血。 尽管强悍的肉身被道法轰击得骨断肉裂、魔气更是趁机直钻体内试图腐蚀内腑，可他依然死死抱着顾玉妍毫不放松。 他知道，一旦放手，一切便再无可能挽回。 “席初雪，这具鼎炉肉身你可绝不能毁。不然，你绝付不起代价！” 在凌霜楚发出冷斥的同时，寂灭一切的冰寒剑气与湮灭所有的焚天之意，已将魔后牢牢锁定。 暗影魔后自然早已知道凤舞影与凌霜楚的存在，也感知到了两人的强大。 只是，哪怕渡劫巅峰，也绝无可能阻止她的鼎蜕；哪怕渡劫巅峰，在鼎蜕的她面前也不过是更强一些的蝼蚁。 所以，暗影魔后一直都不甚在意。 但这声“席初雪”，真正惊到了她，原比方才楚梦所带给她的震惊更甚。 区区寰海界的蝼蚁，怎会知道她的名字？ 怎敢直呼她的名讳！ “你们……” 睁眼凝视，魔后席初雪从两女的身上感知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似乎是蝼蚁，却又隐隐有种同她一般的至高之感。 “这鼎炉，不能死。这是护鼎人的职责，也是我俩的底线。不然，后果远超乎你的想象。” 就在方才，凤舞影差点忍不住要摆脱桎梏，展露她真正的实力。 但不愿离开楚梦的不甘与出于对后者的那份无比信任，让她强行忍了下来。 小混蛋必然有办法，所以她还无需出手，也不能出手。 那只会坏了小混蛋的计划，令顾玉妍真正灰飞烟灭。 所以，威慑足矣。 “她灭不了我的肉身，也绝不敢。” 本打算冒险用幻真道，令体内那俩鼎炉之主的心核烙印来个短暂重现的楚梦，在一声嬉笑后做了放弃。 那样做，也许能吓退魔后令其不敢再破碎他的肉身，但毕竟太过冒险。 一着不慎，当初以身炼丹之时差点翻船的危机就有可能重演。 从魔后的反应来看，两女的威慑，足矣。 第80章 亲爱的初雪 幻真道的力量，还是不够。 哪怕楚梦已经激发幻真道印的最强力量，甚至发动了真幻由心.化虚为实的境界，令那隐于幻真道印内的合欢真印短暂具现于顾玉妍的合欢真印之上，可二者合一的力量在浩瀚的魔后意志面前，依旧如同风中残烛。 顾玉妍的意识消散仅仅是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那双冷漠的眼眸中，甚至闪过一丝嘲弄，仿佛在嘲笑楚梦的徒劳。 不能灭了肉身？ 即便当真暂时放过这个蝼蚁，那又如何？ 鼎蜕终归即将达成。 而真正鼎蜕之后，她便能看清，眼前这两胆敢直呼其名、对其发出威胁的女人，究竟是谁。 究竟有没有资格令她还有顾忌！ 还是不够么？ 这样的结果也不算意外。 打第一次遇到顾玉妍、知道叶傲天对于其鼎炉的企图，楚梦便知道她的鼎炉之主必然不是上界的普通仙魔。 而这样的仙魔一旦鼎蜕，又怎可能轻易阻止。 所以，楚梦早已预料到，无论如何拼命激发真印只怕都无法逆转鼎蜕。 幸亏，这并非他真正的计划。 “小混蛋，放弃吧。你若不甘心，大不了，我与凌姐姐替你复仇，待会先打这席初雪一顿，并让她滚回去！” 打一顿？ 滚回去？ 凤舞影之言，差点令席初雪破防。 究竟哪来的女人，竟敢如此狂妄？ 席初雪正自犹豫要不要先分出一些力量去教训教训这女人，并借机做下试探，却被一声大笑所阻。 “哈哈。这可解不了我的气。我所要的，也不是解气。” 楚梦哈哈一笑，猛地抬头，看向那张高贵冷漠、却还隐隐带着点因顾玉妍意志顽抗而产生挣扎的玉脸。 “席初雪？这名字倒是不错，我喜欢。所以......” 在凤舞影与凌霜楚几乎凝固的震惊目光注视下，楚梦一手紧紧搂住顾玉妍冰冷的腰肢，另一只手竟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决绝，猛地撕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随后狠狠地、带着一种近乎掠夺意味的、吻上了顾玉妍那冰冷如同金属的嘴唇！ 同时，他体内的幻真道力以一种玄奥无比、却又充满原始欲望的方式疯狂运转。 两人体内的合欢真印同时爆发。 不再是简单的意志对抗，而是强行引动双修秘法！ “既是高高在上的魔后......” 楚梦向侵入他魂海的魔后意志发出极致的挑衅。 “那与我楚梦，一个下界的低微无赖，行这和合双修之事……必是奇耻大辱吧？” 他竟要强行与顾玉妍再次和合双修！ 轰！ 这句话，如同引爆灵魂的核弹！ “蝼蚁！安敢亵渎吾身！” 暗影魔后席初雪那冷漠无情的意志，瞬间被前所未有的、足以焚毁诸天的暴怒所取代！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质、源自无上尊严被蝼蚁玷污的极致狂怒。 不是情动之时的缠绵，而是以自身为媒介，以幻真道印为引，强行引动合欢真印最深层的本源联系，在顾玉妍此刻这具被魔后意志深度侵蚀、神魂濒临崩溃的身体中，再次构建起最原始、最直接、也最深入的大道交融！ “呜.......” 被楚梦抱在怀中的“顾玉妍”身体猛地剧烈痉挛。 那双原本空洞冷漠的眼眸，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混合着极致屈辱和滔天愤怒的紫黑色魔焰所充斥。 一个冰冷、威严、仿佛能寂灭诸天万界的意志，通过那吻，如同海啸般冲击楚梦的神魂！ 那是暗影魔后的意志在咆哮。 亵渎！ 这是对九天之上至高魔后最赤裸、最无法容忍的亵渎！ 楚梦闷哼一声，七窍瞬间溢血，神魂如同被亿万根冰针攒刺。 但他死死咬紧牙关，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运转幻真道印。 他体内的力量，混杂着幻真道的虚实法则、合欢真印的情愫牵引，以及他自身那混不吝、百无禁忌的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流，蛮横地通过这最亲密的接触，反向灌注进顾玉妍的身体，冲击那正在吞噬她“自我”的魔后意志！ 他要的不是力量对抗，而是存在污染！ 他要让自身这“下界蝼蚁”、“无耻无赖”的气息、意志、乃至生命烙印，通过这最深入的双修交融，蛮横地烙印进这具即将被魔后彻底占据的“鼎蜕之身”！ 他要让这具身体，从最根本的层面，被打上他楚梦的印记。 让那高高在上的魔后，在降临的此刻，感受到被“玷污”的极致耻辱。 你不是要鹊巢鸠占吗？ 好！我先把这巢穴弄脏！ 弄成你这等存在绝不愿沾染的污秽之地。 就看你还愿不愿意要！ 轰！ 整个禁渊核心，仿佛被楚梦这惊世骇俗、亵渎神明的举动彻底引爆！ 若非玉髓摇等合欢宗众人早被凤舞影与凌霜楚送出了禁渊之外，只怕仅仅是殃及池鱼，也早已身死魂消。 至于曾经不可一世、又在先前战斗时有些偷奸耍滑的梦魇兽，则躲于两界的裂隙处瑟瑟发抖。 这男人，太可怕了，竟敢如此亵渎暗影界的魔后！ 它是不是该趁机通过裂隙，溜之大吉？ 可话说回来，与这样的男人签订了契约，早已不是它的耻辱，而是荣耀。 甚至，这男人若真能达成所愿，自己日后的成就只怕也无可限量。 甚至，成为魔兽之王，也不是有可能。 暗影魔后的法相发出无声却震碎虚空的尖啸！ 翻涌的魔气如同沸腾的怒海，疯狂冲击着楚梦。 若非两女的警告言犹在耳，此刻的楚梦哪怕肉身再是强悍，也绝对被席初雪撕成了齑粉。 只是肉身既然无惧被灭，那么神魂的攻击，楚梦又岂会在乎。 “我的神魂，你是灭不了的。若你不愿离开，那么不如加入进来，一道好好享受这天地间最美妙的滋味？亲爱的初雪。” 这…… 这…… 凤舞影和凌霜楚，这两位见惯了大风大浪、本身亦是至高存在的仙子，此刻彻底被眼前这荒谬绝伦、胆大包天的景象惊得呆若木鸡。 凤舞影张开的红唇，一时无法闭上，绝美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荒谬的恍然，却终又忍不住嘟嘴。 还亲爱的初雪！ 不过这倒也符合小混蛋的无耻作风。 凌霜楚怀抱清霜凝玉剑的玉臂微微颤抖起来，清冽的眸光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波澜。 这……也行？ 这......能行？ 第81章 贞操保卫战 一个冰冷的事实如同闪电劈入凤舞影与凌霜楚的脑海。 好像，还真行！ 换位思考，若此刻是她们自己面临“鼎蜕”的最后关头，即将真身降临此界，却在最后时刻，被一个下界蝼蚁、一个她们视若尘埃的无耻无赖，以如此粗暴、如此亵渎的方式强行双修，将自身那低微的、充满“污秽”气息的烙印，蛮横地打入她们即将降临的完美道躯之中…... 这种终极羞辱简直比杀了她们还要难以忍受！ 鼎蜕之后，可就是真身！ 就仿同现在的她们。 这份认知，让凤舞影和凌霜楚都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和一丝荒谬的认同。 楚梦这看似荒唐、自寻死路的举动，恰恰击中了这些至高存在最无法容忍的痛点。 对自身纯粹性与至高无上性的绝对洁癖。 席初雪暴怒，疯狂！ 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要阻止这亵渎！ 禁渊核心，气氛诡谲而压抑。 暗影魔后席初雪的法相如同冰冷的阴影巨峰，散发着令诸天颤栗的至高威压，却又笼罩在一片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惊怒、屈辱与无措的混乱风暴中！ 魔气翻涌的中心，顾玉妍的身体是风暴之眼。 她的身躯被粘稠的魔影缠绕，黑色的长发无力飘散，但魂海深处，那枚合欢真印却在楚梦的“侵犯”下，散发的粉红色光芒更加顽强了一分。 这光芒不再仅仅是坚持，而是如同被点燃的情欲之火，熊熊燃烧，带着顾玉妍残存意识中所有的不甘、爱恋、绝望与最后的疯狂反击！ 席初雪，这位俯瞰万界、视众生如蝼蚁的暗影魔后，此刻正经历着诞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她无法忍受！ 她堂堂魔后，即将降临的真身之躯，竟被一个下界的、蝼蚁般的无赖以如此亵渎的方式“玷污”！ 这让她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恶心与暴怒。 但是，凤舞影与凌霜楚那冰冷的、充满警告意味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禁锢着她直接毁灭楚梦肉身的冲动。 她看不透这两女的真正根脚，但她们身上此刻所散发出的、越来越明显而深邃的威胁感，让她投鼠忌器。 何况，鼎炉之主中，的确存在还比她更高的存在。 而能令那样的两个女人成为护鼎人，似乎也从侧面证明了楚梦这鼎炉之主的可怕。 所以，席初雪不敢赌，不敢当真直接出手湮灭楚梦的肉身，生怕果真引来无法承受的反噬。 尽管那似乎有悖于鼎炉掠夺的既定规则。 于是，席初雪只能将所有滔天的怒火与屈辱，化作更加狂暴的力量，疯狂地冲击顾玉妍那仅存的意志屏障，试图强行接管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让“顾玉妍”主动终止这场令她作呕的亵渎！ “蝼蚁！肮脏的蛆虫！给本座停下！滚开！” 席初雪的意志在顾玉妍识海中咆哮，魔音灌耳，试图碾碎那缕微弱的反抗。 可鼎蜕尚未真正完成，顾玉妍仅存的意志在楚梦的加持下仍进行着似乎微不足道、却坚决无比的抗争。 所以，席初雪依然无法真正掌控“顾玉妍”这个容器，令其主动脱离与楚梦的亲密交融。 “楚…...梦…...” 顾玉妍残存的意识，在楚梦那霸道而决绝的“侵犯”下，在合欢真印被彻底点燃的情欲之火的灼烧下，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力量。 那点微弱的灵光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楚梦神魂的共鸣与加持下，爆发出一种近乎悲壮的顽强。 她竟不再仅仅是抵抗魔后的吞噬，而是开始反向纠缠！ 粉红色的情欲之火，不再是单纯的守护屏障，而是化作无数坚韧而炽热的情丝，如同跗骨之蛆，反过来缠绕、渗透、试图同化那冰冷暴虐的魔后意志。 顾玉妍仅存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呐喊。 我要他！ 我要与他完成这最后的交融！哪怕魂飞魄散！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意志与欲望的角力。 是一场在魔后看来荒谬绝伦、却又令她束手无策的“贞操保卫战”！ 她空有浩瀚魔威，却无法瞬间抹除那由情印点燃、由楚梦加持、由顾玉妍以生命为燃料燃烧的情欲法则！ 这法则如同最滑腻的泥鳅，她的魔意越是蛮横镇压，那情丝缠绕得就越紧，反抗得就越激烈。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魔后法相愤怒地咆哮，魔气翻滚如沸，却无法彻底压下中心那团顽强燃烧的粉红色火焰。 楚梦紧抱着顾玉妍冰冷的身躯，无视那侵蚀的魔气和恐怖的威压，所有的精神意志都倾注在维系、点燃那合欢真印之上，与顾玉妍的残魂共同对抗着九天之上的魔意。 “玉妍别怕…...我在！” 楚梦眼中精芒一闪。 他感知到顾玉妍那缕残魂在情欲之火的灼烧下，出现了一丝明悟的波动。 “就是现在！玉妍！别抵抗那感觉！燃烧它！用你的情，你的欲，去淹没她！印随情转，此生不渝，情至极处，舍欲无求！” 这一点醒，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 顾玉妍残存的意识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爱恋与情欲，如同被点燃的干柴，又似压抑万年的火山，彻底喷发！ “啊——” 一声不再是痛苦、而是充满了极致欢愉与快感的尖啸，头一次从顾玉妍口中迸发！ 她的身体猛地弓起，长发无风狂舞。 那粉红色的合欢真印光芒暴涨，瞬间化作一条贯穿虚空的粉红星河！ 汹涌澎湃、纯粹到极致的情欲法则，如同决堤的天河，倒卷而上，疯狂地缠绕、包裹、甚至开始反向侵蚀那暴怒的魔后意志。 席初雪猝不及防。 她从未想过，区区下界蝼蚁的情欲，竟能如此纯粹、如此磅礴、如此具有侵略性。 那粉红色的情丝不再仅仅是纠缠，而是如同亿万只饥渴的触手，试图钻进她的意志核心，分享、甚至篡夺这交融的快感！ 要将她这位至高魔后，也拖入这场她视为亵渎的欢愉之中。 “放肆！尔敢！” 席初雪的意志发出震碎虚空的怒吼，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和一丝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被强行引动的慌乱。 就在这意志交锋达到最激烈、最混乱的顶点之时，楚梦，这个一切的始作俑者，做出了一个让凤舞影和凌霜楚瞬间石化、让席初雪彻底崩溃的举动。 他竟当着凤舞影与凌霜楚的面，毫无羞耻之心，更无视那翻腾的魔气与恐怖的魔后威压，在顾玉妍那被情欲点燃、发出诱人呻吟的身躯上，剑及履及！ 楚梦竟将这场道则层面的恐怖对抗，将这场关乎顾玉妍生死存亡的鼎蜕之劫，彻彻底底地变成了肉身与神魂双重意义上的、毫无保留的合体交融。 那瞬间爆发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最原始也最强烈的欢愉与结合感，通过合欢真印的链接，毫无保留地、千百倍地放大，狠狠冲击向席初雪的意志核心。 “呃，啊！” 两声同样，却又带着绝不相同情感与声调的尖叫，从顾玉妍的口中发出。 席初雪再也无法忍受！ 这已经不是玷污，这是对她这位至高存在最彻底、最无法洗刷的亵渎。 是灵魂与肉体的双重侮辱！ 她感觉自己那缕意志仿佛也被迫参与了这场肮脏的交合。 那汹涌而来的、源自顾玉妍身体的、被楚梦引爆的、混合着情欲与快感的洪流，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颤栗。 “蝼蚁！本座记住你了！” 席初雪的意志发出怨毒到极致的诅咒，如同被滚烫烙铁烫伤的毒蛇，瞬间从那纠缠的粉红情丝中抽离。 巍峨的暗影魔后法相剧烈波动，随即如同破碎的镜面般轰然溃散！ 缠绕顾玉妍的粘稠魔气如同潮水般退去。 冷漠浩瀚、试图吞噬一切的魔后意志，带着无尽的屈辱与暴怒，仓皇地、狼狈地退出了顾玉妍的魂海，即将消散于无形。 鼎蜕，终被强行中断。 或者说，从未有过地被主动放弃。 顾玉妍的身体瘫倒在楚梦怀中，周身瘫软，气息微弱，但那缕属于“顾玉妍”的、被合欢真印守护的微弱意识，却终被顽强地保留了下来。 她保住了。 虽然代价惨重，灵力全失，神魂重创，但她还是“顾玉妍”！ 楚梦紧紧抱着顾玉妍冰冷的身体，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生命气息，心中巨石轰然落地。 他低头深情地注视着顾玉妍，又像穿透那张容颜看向了当已消失的魔后，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疲惫、爱怜又带着得意的弧度。 “初雪啊…...” 话一出口，楚梦便恢复了惯有的无赖，言语中带着轻佻的狎昵。 “不觉得现在才走，有些迟了么？” 他手指拂过顾玉妍的发丝，轻抚柔嫩的玉脸，声音带着一种回味无穷的嘲弄。 “你的‘贞操’，可也算被我夺了。只是这种感觉，你可是觉得美妙？”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深邃而危险，抬头仰望禁渊之顶，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锁定了那九天之上的魔影。 “我觉得很美。所以…...你等着。我会去找你的，亲爱的初雪，日后再续今日这‘前缘’。” 这放肆至极、亵渎神明的话语，如同最后的耳光，狠狠抽在狼狈退走的魔后最后意志上，让四周虚空都为之剧烈扭曲了一下。 禁渊核心，一片死寂。 魔气散尽，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混合着血腥、情欲与至高魔意残留的诡异气息。 凤舞影和凌霜楚，此刻如同两尊被施了定身法的玉雕，彻底惊呆。 凤舞影张着红唇，足以塞进一个鸡蛋，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眸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荒谬、震撼、以及一丝被楚梦那番话和刚才那惊世骇俗场面所引动的燥热与羞恼。 凌霜楚怀中的清霜凝玉剑，发出“嗡嗡”的轻颤。 清冷绝世的容颜上，有了明显波澜。 她看着楚梦，看着被他抱在怀中、气息奄奄却保住了性命的顾玉妍，再回想刚才那场颠覆认知的、用最原始情欲对抗至高魔意的荒诞战争...... 这个无赖，竟当真赢了？ 的确，也唯有他这样的无赖，才能硬生生把一场必死的鼎蜕，变成了一场亵渎仙魔的“贞操保卫战”。 禁渊深处，只剩下楚梦粗重的喘息，顾玉妍微弱的心跳，以及凤舞影与凌霜楚被彻底刷新了三观后的死寂。 第82章 后遗症 “凌姐姐，凤妹妹，玉妍虽是保住，但她的身体与神魂还需好好休养方能恢复，便先拜托你们带走照顾。” “为何要我俩带走，你自己就不能照顾？” 凤舞影没好气地瞪了楚梦一眼，却还是依言将顾玉妍从其手中接过。 楚梦的境界是硬伤，所以从帮助顾玉妍恢复这一方面来说，实还是凤舞影与凌霜楚更好。 “呀！” 刚刚接过顾玉妍的凤舞影，一眼扫见失了遮掩的楚梦身躯，立时面红耳赤地骤扭娇躯。 “小混蛋，臭色狼，还不用幻真道掩了你的身躯！” 凤舞影都如此，凌霜楚更不用说，早在瞥见楚梦赤裸之际第一时间转身他顾，只是冰霜似的容颜前所未有的嫣红。 “呃，又被你俩给看光了。” 楚梦恬不知耻地感叹了一声，还故意强调了个“又”字，随即施展幻真道，掩了因与顾玉妍“深入交流”而赤裸的身躯。 只是，遮是遮住了，有些反应...... 顾玉妍虽是救了，可这疯狂激起情欲的“后遗症”却没办法这般消除，更何况...... 楚梦的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两位绝代佳人背影上，“轰”的一声，整个身躯差点被滔天的欲望彻底淹没。 “快、你俩快走，我......我.......” 楚梦突然的结巴，让凤舞影猛然一惊，还以为这货是无可避免地因与席初雪的对抗而受创不轻，刚欲回身相视，却已被前者猛然自身后一把抱住。 “小混蛋你！” 凤舞影发出一声惊叫，瞬间明白身后这货是想做什么的她立时一个闪身，挣脱楚梦的怀抱带着顾玉妍仓惶而逃。 这小混蛋，竟敢对她、对她...... 日后一定好好收拾！ 凤舞影的突兀举动让一旁的凌霜楚为之一呆，可还未等她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满脸通红、气喘如牛的楚梦已调转目标向她扑去。 楚梦自然没能达成所愿地扑中已有防备的凌霜楚，骤然化作了冰雕。 看着张开双臂的楚梦被冰封得一动不动，凌霜楚嫣红的玉容上显出一抹恼怒，却最终再没做什么，也不曾出声，只是追随凤舞影离去。 完了，怕是误会大了。 极致的冰寒，让楚梦被欲望冲昏的头脑为之一清。 他可不是故意！ 也非色心使然。 这是那一切的后遗症啊！ 哪个男人，能在剑及履及之后完全忍住，何况合欢真印还无限地放大了那种欲望。 楚梦自是打死不承认，他实际还真有那样的心，所以才会克制不住。 不然哪会当真抱上去. “那个......主人当真威武霸气。” 一个谨小慎微的声音忽然响起，只是洪亮的声线却与其所想表达的那种姿态浑然不符。 “你这家伙，竟是未逃？怎么，看我如今这个样子，想趁机夺回蜃梦珠么？” “哪敢哪敢。” 从远处裂隙快速飞向楚梦的同时，梦魇兽极力缩小它那庞大的身躯，最终来到后者身边时，已如一只大狗一般。 目睹楚梦竟绝无可能地击溃鼎蜕的暗影魔后席初雪，这种“恐怖”的力量已深深烙印在梦魇兽的意识核心。 它自觉认清了一个事实： 眼前这个人类，不再是那个还需要借助它来“施舍”力量的对象。 楚梦的强大，是足以撼动它认知的恐怖存在。 不说蜃梦珠是它做梦都想拿回的本源至宝，跟着这样一位前途无量的主人，哪怕暂时拿不回珠子，未来所能获得的好处，恐怕都远超一颗蜃梦珠本身。 生存的本能和投机的天性让它瞬间做出了选择。 真正臣服，抱紧这条无比粗壮的大腿! “主人连鼎蜕降临的暗影魔后都能一举打跑，小兽怎敢有任何异心。再说......” 一团粘稠如墨、翻滚着迷离光晕的阴影，如同犯了错的大狗般，畏畏缩缩地、又努力地想靠近楚梦。 此刻的梦魇兽，与曾经那种狡诈、贪婪、霸道的姿态判若两兽。 纯粹梦魇能量构成的身体，努力地收缩着，呈现出一种近乎卑微的蜷缩姿态。 翻滚的黑气中，那双标志性的、充满混乱与诱惑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一种近乎谄媚与敬畏的光芒。 哪怕当初被合欢宗初代祖师镇压之时，它都不曾如此过。 “不敢？嘿嘿，你之前守着那‘大棒加甜枣之混蛋大阵’时，只怕并未出全力吧？不然，大阵绝不可能撑不到我的到来。”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梦魇兽的身上。 它努力做出了一个极其拟人化、甚至有些滑稽的动作——凝聚形体，幻化出两只模糊的、如同雾气构成的前爪，然后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 那颗黑气翻滚的头颅，更是深深地低垂下去，几乎贴到了地面，声音满是惶恐。 “主人，主人明鉴！小兽…...小兽确实、确实有所保留。那两位圣使的力量太过恐怖，属下、属下怕大阵反噬伤及自身本源，故而、故而未能倾尽全力维持…...” 它不敢有丝毫隐瞒，因为楚梦此刻虽已解封，可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洞悉一切的气息，竟比凌霜楚的冰封所带来的寒气更加令其畏惧。 它能清晰感觉到，眼前这个主人，在刚刚经历了与暗影魔后意志的对抗、拯救了顾玉妍后，似乎又产生了某种蜕变，变得远比当初更加深沉，也更加危险。 也许，它能逃，却有莫大风险；更不用说，它还想收回蜃梦珠、还想变得更强、还想变成魔兽之王。 “就因为你的‘有所保留’，玉妍她…...” 楚梦的声音似乎压抑着怒火，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他的这种压抑而凝固。 “若非如此，她本无需引爆鼎炉心核，无需陷入方才的险境！” 梦魇兽吓得魂飞魄散，黑气翻滚得如同沸腾的开水，颤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强大的主人，果然彻底看穿了它先前的那点小心思。 “主人饶命！主人饶命啊！小兽知错！小兽罪该万死！但…...但小兽刚才已、已趁机将功赎罪了！” “哦？” 最后的冰封解除，楚梦缓缓转头，那双星河般闪耀的眼眸冰冷地扫向匍匐在地的梦魇兽。 “将功赎罪？” 感受到楚梦的疑惑，梦魇兽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抬起雾气凝聚出的模糊脑袋。 一双“眼睛”闪烁着一种狡黠又带着邀功的光芒。 “是，是的主人！就在那暗影魔后意志陷入极度愤怒与惊惶失措之时，小兽趁其无备，拼着损耗本源，悄无声息地将一道最精纯、最隐晦的‘梦魇’之种，注入了她的意志投影之中！” 梦魇兽语速飞快，生怕说慢了就失去机会。 “正是这道‘梦魇’，放大了她刚刚被主人您‘凌辱’击败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屈辱感，让她在意志层面感受到比实际更强烈很多的痛苦与挫败。更重要的是，趁着她意志受创、心神失守、仓惶逃离的瞬间，这道‘梦魇’还已深深种入了她的核心意志深处。” 梦魇兽的声音，渐渐显出一丝得意。 “这‘梦魇’会如同跗骨之蛆，成为她的‘后遗症’。日后，只要她心神稍有松懈，或者受到类似的刺激，今日被主人驱逐、意志投影溃散的可怕情景，就会化作最恐怖的梦魇在她心神中重现，让她反复体验那种‘被凌辱’的痛苦。虽不致命，却足以让她寝食难安。这也算是小兽替主人和顾主母，讨回的一点小小利息。” 听着梦魇兽的描述，楚梦眼中的寒冰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随即被一抹意外和难以掩饰的快意所取代。 他确实没想到，这狡猾怕死的梦魇兽，在那种情况下，竟敢冒着被魔后意志反噬的风险，玩了这么一手阴的！ 而且效果听起来相当不错。 他本以为，只是自己最后的肉身交合手段，让席初雪这位暗影魔后不堪受辱之下仓惶逃离，却不料其中竟还有梦魇兽的功劳。 至于后遗症——能让那个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蝼蚁的暗影魔后，日后时不时陷入今日狼狈败退的噩梦...... 这当然是太解气了！ 梦魇兽这份“投名状”，的确可以。 “干得不错。” 楚梦的声音虽然依旧平淡，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已经消散了大半。 他看着匍匐在地、黑气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梦魇兽，就像看着一条忠心讨好的老狗。 “此事算你将功折罪。先前你守阵不力之过，暂且揭过。” 梦魇兽如蒙大赦。 “谢主人！谢主人宽宏大量！小兽从今往后，真心追随主人，愿为主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看着那副狗腿的模样，楚梦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向前踱了一步，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 “起来吧。只要你忠心办事，往后自有你的天大好处。” “天大好处”四个字，楚梦说的很重，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可能，让梦魇兽的阴影核心都为之悸动。 楚梦这话并非空头支票，掌控了幻真道更高奥妙的他，确实有办法让梦魇兽这种介于虚实之间的特殊存在获得难以想象的提升。 梦魇兽那颗雾气凝聚的头颅点得如同捣蒜，简直像一条摇尾乞怜、兴奋无比的大狗，全然没了曾经那异界魔兽的半点威严。 它一边忙不迭地用黑气凝聚出“站”起来的模样，一边用最谄媚、最敬畏的语气继续讨好。 “主人放心，属下对主人的忠诚，绝不敢再有丝毫异心。” 似乎为了彻底坐实自己的忠心，也为了给自己此刻的转变再找点“合理”解释，梦魇兽顿了顿，雾气翻滚中，那双“眼睛”敬畏地瞥了一眼凤舞影和凌霜楚消失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忌惮。 “更何况…...主人您身边那两位仙子…...小兽虽还看不透她们真正的根脚，但她们身上先前放出的那种此前未有、却与暗影魔后实可相提并论的恐怖气息，早让小兽胆寒。连这样的仙子都是您的人，小兽自然更不可能有任何异心。” 凑到楚梦身边，梦魇兽学着做出了人类那种附耳低语的动作，似乎在极力表现它这一信息的重要。 “怕主人不知，所以小兽先断言，她们绝对能与暗影魔后席初雪相提并论。甚至……甚至可能更强。她们方才显露的，恐怕……恐怕只是冰山一角。那是真身的底蕴啊。跟在您这样强大、又有如此恐怖之人在身边相护的主人身边，小兽怎敢起半点异心？小兽必然追随主人，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梦魇兽这番发自肺腑的马屁兼表忠心，虽然夸张，却也道出了部分它感知到的真相。 楚梦听着，目光再次投向两女消失的虚空，眼神深邃难明。 残破的战场，一人一兽，一立一伏。 楚梦的身影在禁渊中显得更加挺拔孤高，脚下是彻底臣服、因恐惧与对未来“天大好处”的憧憬而微微颤抖的梦魇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 真身的底蕴? 这梦魇兽，竟看出了凤舞影与凌霜楚的一些真正根脚，他想知道却又不敢去真正知道的根脚。 只是，他该去弄清这一切么？ 楚梦怎也没想到，这一战，竟还带来了这么一点后遗症，令他陷入艰难抉择的后遗症。 第83章 “家暴”现场 合欢宗已成废墟，硝烟未散，血腥味弥漫。 楚梦冲天而起，飞出了禁渊。 梦魇兽则化作一团更加凝实、翻滚着幽暗光泽的比人还高的大狗，亦步亦趋地紧跟在楚梦身后。 姿态恭顺得如同最忠实的护卫，与之前的狡诈判若两兽。 “梦魇兽。” “小兽在，主人吩咐！” 梦魇兽凑前一步，转动的小眼睛中充满了恭敬与紧张。 楚梦却没有多言，嘴角微扬，手掌一翻，那枚内部仿佛蕴藏着无尽星河与迷离梦境的奇异宝珠——蜃梦珠，便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珠子散发着柔和却深邃的光晕，正是梦魇兽的本命核心！ “接着。” 楚梦手一扬，蜃梦珠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没入梦魇兽那翻滚的阴影核心！ 轰！ 刹那间，天地色变！ 梦魇兽那团阴影如同被投入了沸油，猛地剧烈膨胀、翻滚！ 粘稠如墨的梦魇魔气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浩瀚、精纯、带着扭曲现实、吞噬梦境本源的恐怖威压瞬间席卷四方！ 天空被染成一片翻滚的幽暗，方圆百里的灵气疯狂躁动，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一刻的梦魇兽，不仅恢复了被楚梦收服前的巅峰之力，甚至比当初更强！ 这不止是因为这些时日它在禁渊中靠引星聚灵阵盘吸收了大量天地灵气，更因为蜃梦珠竟在楚梦的温养与使用下，变得比曾经更纯粹、更强大。 梦魇兽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太古凶魔，阴影之躯凝练如实质，翻滚的雾气中隐约可见狰狞的兽形轮廓，那双“眼睛”更是爆发出令人心悸的、仿佛能拉人坠入永恒噩梦的幽光！ “吼！” 一道无声却震撼灵魂的咆哮，在天地间回荡！ 那是力量回归的畅快，更是对楚梦归还至宝的感激与宣誓！ 然而，这惊天动地的魔气爆发，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瞬间引来了两道撕裂虚空的身影。 “孽畜敢尔！” 凤舞影惊怒交加的厉喝如同九天惊雷炸响！ 她与凌霜楚的身影几乎在魔气爆发的同一时间出现在高空。 凤舞影绝美的脸上不仅带着明显的担忧，还有种难以压制的暴怒！ 刚打跑席初雪，这会连这头梦魇兽都敢反叛了？ 当真以为她收拾不了这畜生？ 方才楚梦那“冒犯”的举动带来的羞恼早被凤舞影抛诸脑后。 指尖玄火瞬间暴涨，化作一朵焚灭星辰的恐怖火莲，毁灭性的气息牢牢锁定了下方魔气冲霄的梦魇兽！ 凌霜楚虽未言语，但不会轻易出手的清霜凝玉剑已然出鞘，冰冷的剑身上，一道足以封冻万物的寒冰剑意蓄势待发！ 在她们看来，这梦魇兽显然是在脱离了禁渊大阵的压制后，趁楚梦虚弱无备、反噬夺珠，恢复了力量想要作乱！ 眼看那足以湮灭渡劫强者的焚天玄火和冰寒剑意就要落下，将刚刚恢复力量的梦魇兽轰杀至渣，楚梦及时喝止。 “别动手！” 楚梦猛地抬头，发出一声断喝！ 他周身虚妄真境的力量瞬间激荡，形成一层扭曲的力场，虽不足以完全抵挡两女的攻击，却也足以让那毁灭性的力量微微一滞。 “凤妹妹！凌姐姐！住手！它没有反叛！” 楚梦的声音带着急切和不容置疑，却是他疏忽了，忘记先通知两女。 “蜃梦珠是我还给它的。从今往后，它也是伙伴了，真正的伙伴！” “什么？” 凤舞影和凌霜楚同时一愣，凝聚的杀招瞬间停下。 凤舞影难以置信地看着下方。 那魔气滔天、凶威赫赫的梦魇兽，在楚梦出声后，立刻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所有的凶戾气息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那庞大的阴影之躯再次努力地缩成一团，就像条大狗，竭尽全力卑微地匍匐在楚梦脚边，翻滚的雾气传递出清晰无比的、带着讨好和畏惧的声音。 “两位仙子息怒！主人所言句句属实！小兽对主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方才只是…...只是拿回珠子有点激动，绝不敢对主人和两位仙子有丝毫不敬！” 这变脸速度，堪称登峰造极。 凤舞影和凌霜楚看着梦魇兽那副“怂包”样，再看看楚梦那笃定的眼神，终于确认了这魔兽确实是被楚梦收服了，而且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紧绷的杀意缓缓散去，玄火和剑意也随之收敛。 然而，威胁解除的瞬间，凤舞影的俏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之前被梦魇兽爆发打断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脑海！ 这小混蛋，竟敢抱她！ 更可恨的是，他……他竟然还敢顶了她的翘臀！ 凤舞影阴沉的俏脸瞬间又转为羞红，再由羞红转为铁青。 那个该死的“冒犯”动作！ 明显是占了凤舞影的便宜还不算，还敢变本加厉地想要占她的便宜！ 凌霜楚那万年冰封的玉容上，更笼上一层嗔怒的寒霜，周围的温度再次骤降。 楚梦顿感头皮发麻，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后退一步极力解释。 “呃…...那个凤妹妹，凌姐姐，你们听我解释！刚才在禁渊里，我为了对抗席初雪那老娘们，全力激发合欢真印，导致神魂激荡，情欲难控，那、那可纯粹是后遗症！不受控制！绝非有意冒犯！我对两位姐姐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闭嘴！” 凤舞影一声娇叱，绝美的脸上布满寒霜，羞恼的红霞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 “后遗症？情欲难控？你骗鬼呢！我看你就是色胆包天！趁机占便宜！凌姐姐，揍他！今天不把他打成猪头，本姑奶奶就不是姑奶奶！” 话音未落，凤舞影已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冲到楚梦面前！ 纤纤玉手不再是像以往那般揪耳朵，而是直接凝聚了足以开山裂石的星火之力，化作一片密集的掌影，劈头盖脸地朝着楚梦砸去！ 虽然控制了道法不会真伤楚梦，但那架势，绝对是真要把他揍成猪头！ 更让楚梦魂飞魄散的是，一旁的凌霜楚，这位万年冰山，竟然也破天荒地动了！ 她没有像凤舞影那样近身肉搏，但一道道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冰剑巴掌”，精准无比地抽向楚梦的屁股！ 力道不大，侮辱性极强！ “哎哟！凌姐姐！你怎么也…...凤妹妹轻点！我可虚......虚得很。我的脸！屁股！别打脸啊！也别揍屁股！” 楚梦似想躲闪，却又不敢全力躲避，只能狼狈地扭动身体，无奈地硬抗两位仙子的“混合双打”。 一时间，废墟之上，只听见楚梦的惨嚎求饶声和凤舞影羞怒的娇叱，场面一度极其混乱。 梦魇兽吓得缩成一团，雾气都不敢翻滚了，生怕殃及池鱼。 它看着自家主人被两位恐怖仙子“家暴”，心中对主人的敬畏却又莫名加深了一层。 当然，还有一种“同情”。 终于，在挨了不知多少下“星火巴掌”和“冰剑巴掌”后，楚梦急中生智，一边狼狈躲闪，一边从储物空间里飞快地掏出两样东西。 左手是一个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七彩星河缓缓流淌的琉璃盏，散发着冰凉清甜、安抚神魂的奇异果香——“幻海七色冻”。 右手则是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盅，盅内盛着乳白色、点缀着点点冰晶碎屑、散发着纯净寒气的膏体——“冰魄琉璃膏”。 “凤妹妹！凌姐姐！息怒！息怒！尝尝我新研制的‘灭火神器’和‘消气圣品’！” 楚梦将两样美食如同献宝般高高举起，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 凤舞影的掌影停在半空，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七彩梦幻的“幻海七色冻”吸引。 清甜的果香仿佛带着魔力，让她胸中的怒火都消散了一丝。 凌霜楚抽向楚梦屁股的冰剑也悄然停下，清冷的眸光扫过那纯净冰寒的“冰魄琉璃盏”。 “哼！” 凤舞影一把夺过“幻海七色冻”，用玉匙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 冰凉丝滑、层次丰富、带着安抚神魂力量的绝妙口感瞬间在舌尖炸开。 像冰激凌，冰冷甜美，却多了珍珠奶茶的Q弹爽腻。 像珍珠奶茶，可口畅快，却多了冰激凌的无尽冰凉。 呃。 凤舞影舒服地眯起了眼，满腔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盆温水，瞬间熄灭了大半。 她没好气地瞪了楚梦一眼，但终究没再动手。 凌霜楚则静静地伸出手，楚梦连忙将“冰魄琉璃膏”奉上。 她接过，并未立刻品尝，只是那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盅壁，周身那股冰冷的怒意，也悄然收敛了许多。 一场“家暴”危机，总算被美食暂时平息。 楚梦揉着被拍疼的脸蛋和肿胀的屁股，看着两女各自品尝美食的侧颜，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忽然交织难除。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我的确一直在猜疑某些东西…...关于凌姐姐和凤妹妹，关于‘鼎炉’，甚至关于更隐秘的事情，也已经知道了一些答案。” 楚梦顿了顿，目光扫过凤舞影微僵的侧脸和凌霜楚骤然抬起的清冷眼眸。 “但现在......我不想弄清，也不想问。”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残破的合欢宗，又重新收回目光，落在眼前的两女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一种近乎贪婪的珍惜。 “我只想…...永远像现在这样，和你们在一起。斗斗嘴，挨挨揍，给你们做做吃的…...哪怕天天被凤妹妹揪耳朵，被凌姐姐用眼神冻成冰雕。只要这样就好。”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凤舞影和凌霜楚心中荡开巨大的涟漪！ 凤舞影手中的玉匙“当啷”一声掉在琉璃盏中。 她猛地转过头，绝美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红唇微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楚梦那双深邃眼眸中毫不作伪的珍惜和那近乎卑微的祈求。 他知道了？ 知道了多少？ 凌霜楚捧着玉盅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 那清冷如万载玄冰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翻涌起前所未有的剧烈波澜。 她定定地看着楚梦，看着他固执地想要抓住眼前温暖的执着。 那份沉重而纯粹的“不想弄清”，比任何追问都更让她心神剧震。 废墟之上，风似乎都停滞了。 梦魇兽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异样，大气不敢出。 楚梦静静地看着呆立当场的两女，眼神坦然而温柔，仿佛在无声地祈求着这份虚假的平静能够永恒。 凤舞影和凌霜楚，就这样彻底呆住了。 从曾经那句“家”的感觉，到现在“永远与你们这般在一起”。 这是最温柔的枷锁，也是最残酷的告白，将她们牢牢钉在了原地，心中翻江倒海，久久无法平息。 第84章 可怕真相，独一无二的嘚瑟 凤舞影抬手。 一道赤红的火焰屏障无声展开，将三人笼罩在内，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她看着楚梦那双依旧带着温暖期待的眼眸，心头仿佛被巨石压住，艰难地开口。 “小混蛋，你刚才的话......若是可能，我们又何尝不想？” 凤舞影的声音，竟失去了以往的娇媚，变得有些低哑。 “所以，有些真相，即便你已不愿弄清，可为了避免你以后误会，或是.......算了，老娘不管了！反正被你搞得不上不下心里很不舒服，还是一吐为快！管你这小混蛋知道一切后，究竟会怎么看我！” 凌霜楚站在一旁，冰蓝色的眸子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显然没有反对凤舞影，一如既往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支持。 凤舞影的指尖诞起一点玄火，一股极致的灼热骤然弥漫，仿佛瞬间点燃了空气。 无数细若微尘的星火凭空诞生，飞速旋转、聚合。 须臾间，一幅尺余见方的玄奥星图悬浮于三人之间。 图中，并非楚梦熟悉的星辰轨迹或山川河流，而是三个黯淡、扭曲、彼此纠缠又互相倾轧的界域缩影。 寰海界沉浮于无尽波涛，赤炎洲在熔岩上灼烧，极欲渊则弥漫着粉腻扭曲的雾气。 这便是众人所在的下三界。 自那星图上方无尽的虚无黑暗里，陡然垂落下两道庞然巨影。 一道煌煌如大日，纯粹炽烈的仙灵之气凝成实质的光柱；另一道则翻涌如九幽魔渊，粘稠污秽的魔元凝成污浊的黑潮。 它们并非实体，而是某种超越下界理解的力量投射——上界仙魔的道韵！ 这两股力量甫一触及下三界的边界，便如沸汤泼雪，瞬间引发了剧烈的震荡。 无数细若游丝的仙灵光点与魔元黑气，如同致命的孢子，无声无息地洒落。 它们穿透界域壁垒，精准地没入下界那些正处于顿悟玄关、心神最为敞开的修者眉心深处。 楚梦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那些被光点或黑气侵入的修者虚影，眉心处随即浮现出一个微小的烙印。 那烙印形态各异，或如燃烧的日轮，或如扭曲的魔眼，或如缠绕的锁链……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一种冰冷、非人、绝对掌控的气息。 鼎炉印记！ “看清楚了？” 凤舞影的声音带着俯瞰下界的漠然，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寰海界、极欲渊、赤炎洲……我们所处的下三界，不过是上界仙魔眼中豢养‘资粮’的牧场。” “所谓的‘顿悟’，所谓的‘道韵垂青’，根本不是什么天赐机缘！那是上界强大的仙魔，将自己的一丝道韵意志投射下来，强行植入下界修士神魂深处的——鼎炉印记！” “这印记，的确能让你修炼更快，突破更容易，甚至触摸到更高的境界门槛。它像最甜美的毒药，让无数修士趋之若鹜，拼命修炼，只为最终那一步——飞升！” “可飞升为何？” 凤舞影眼中玄火跳动，带着残酷与讥讽。 星图再变。 一个凝聚着强大气息、周身渡劫雷光尚未完全散去的修者虚影，带着对“上界”的无尽憧憬与狂热，奋力冲破了最后一层界域隔膜。 迎接他的，并非霞光万道的仙境，也非魔气森森的殿堂。 上方那煌煌仙影，骤然张开一道深渊般的口器，纯粹的光明瞬间化作吞噬一切的贪婪旋涡！ 那刚刚飞升的修者虚影，连一声惊呼都未及发出，便被无形的巨力撕扯、粉碎，化作纯粹的精元流光，被那仙影贪婪地吸吮殆尽！ 另一边，翻涌的魔影深处，景象更为诡异恐怖。 另一个飞升者的虚影被无形的魔爪攫住，定格在半空。 她体内的鼎炉印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邪异魔光，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增殖！ 她的血肉骨骼在星图中清晰地寸寸消融、重组，五官扭曲变形，仿佛一个正在被拆毁又重塑的玩偶。 转瞬间，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轮廓在魔气中成型。 竟是顾玉妍！ 她眼中最后一丝神采彻底湮灭，只剩下魔影冰冷的意志。 凤舞影的声音再次响起，讥讽中带着些许的无力。 “携印记飞升者，结局有二。” “要么，成为植入印记的那位上界仙者的‘修炼资粮’，被其彻底炼化吸收，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从此魂飞魄散，不复存在！” “要么……就像你方才所见的顾玉妍。若没有你的意外干涉，她已成为魔者发动‘鼎蜕’的完美容器！她的灵魂、她的意志被强行抹去，她那辛苦修来的强大肉身，沦为上界魔头行走诸天之新躯！席初雪，就是这样差点在顾玉妍身上鼎蜕成功！” 凤舞影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道霹雳，换了任何一人只怕都会被劈的神魂欲裂，可楚梦却是浑不在意地一笑。 “这我实际已经有了猜测，这会得到证实，委实不算什么。” 尽管这笼罩了整个下界亿万修士的“鼎炉”，依然有些超乎了楚梦原本的想象，但他全然不在乎。 他早已摆脱了鼎炉之谋，将来也能助别人摆脱鼎炉宿命。 顾玉妍便是最好的明证。 凤舞影愣了一下，她本以为楚梦得知这可怖的真相，或会惊恐失常、或会破口大骂，却不料竟是这般的随意而笑。 这家伙，怕还不明究竟！ “你一知半解，明白个屁！老娘......” 看着楚梦毫不在意的模样，凤舞影终忍不住爆了粗口，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还嘚瑟！别以为，在你之前就真没人察觉过。漫长岁月，下界总有惊才绝艳之辈，或机缘巧合，或意志坚韧，窥破了这‘飞升’背后的血腥骗局。” “当然，还有贪婪横行下界之畅意而不愿飞升，或心念故土、欲守所爱而宁可自囚于渡劫巅峰者。这些人，宁愿承受天罚、甚至自斩修为，也绝不‘飞升’——此即‘压境不升的叛逆’。” 凤舞影忽然发出一声嗤笑，威仪尽显。 “所以，有了两大圣地。” 星图再变，凝聚出两座悬浮于下三界之上、散发着无上威严、或圣洁光辉或魔气沉沦的巨岛深渊虚影。 虚影的光辉与魔气骤然变得森冷而锐利。 一道道被光辉或魔气标记出的身影——那些气息强大却死死压制自身境界、拒绝飞升的“叛逆”虚影，在星图中被无情地锁定、追猎、围剿、抹杀！ 圣地深处，隐约可见几道模糊却散发着绝对主宰意志的恐怖影子，冰冷地俯视着这一切。 而圣地外围，更多被光辉与魔气笼罩的、气息远超普通渡劫巅峰的修者虚影，则疯狂执行着杀戮的命令，脸上带着虔诚的狂热，仿佛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使命。 “这便是两大圣地。其存在之核心，便是清除叛逆，扼杀真相，确保鼎炉计划万无一失。圣地之中，除却少数由上界直接掌控之‘牧犬头领’，余者皆是被蒙蔽、被驱使之下界强者。他们享受下界供奉，手握生杀大权，却不知自己亦是鼎炉，亦在局中，终有被收割或抛弃之日。他们，亦是可怜又可悲的祭品。” 星图“啪”地一声碎裂，重化作漫天飘落的星火，点点消散。 楚梦想起了圣地对自己这个“搅屎棍”的追杀令。 原来根子实在这里！ 他搅乱了“鼎炉”的正常“培育”秩序，甚至他的幻真道很可能真正成为破灭鼎炉的关键，所以才成了必须清除的“意外”。 至于凌霜楚和凤舞影，则不过是因为守护他这个搅屎棍，而在暴露超越渡劫巅峰的恐怖实力后，被圣地误认为了“压境不升的叛逆”。 所以也成了必须清除的存在。 凤舞影的目光定在楚梦的身上，竟许久没有说话。 那双玄火燃烧的美眸中，破天荒的带上了一种深深的无力与担忧，还有难掩真情。 楚梦笔挺的身子明显弯了下去。 凤舞影仿佛听到支撑着楚梦脊梁的某种东西，“咔嚓”一声碎裂了。 这小混蛋，终归是怕了。 是啊，当一个人明白，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搅动风云”，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眼中，或许只是一粒尘埃在鼎炉壁上徒劳的刮擦，又有谁会不怕？ 又有谁会不绝望？ 哪怕他先前如何的高傲与张扬。 更何况，眼前这家伙面对的鼎炉之主，更还是屹立于所有仙魔之巅的至高！ 他面临的将来，实比所有人更可怕，也更绝望。 眼见楚梦似不堪重负下躬起了身子，凤舞影正在犹豫是不是要继续说出更加可怕的真相与更绝望的未来，却见前者竟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脸上不仅毫无沉重，反是慵懒而随意。 凤舞影看着楚梦，目瞪口呆。 不是恐惧与绝望压垮了这货的脊梁，而是这家伙刚刚想伸懒腰？ “呃......伸个懒腰，舒服多了。咦，凤妹妹你这般看着我做甚？继续说啊。我知道你还没说完。毕竟，我可是楚梦，独一无二的搅屎棍，所以只是这些，当然配不上我这样的独一无二。” 知道了这么多可怕真相，这家伙竟然还这幅模样？ 竟还嘚瑟他的独一无二？ 凤舞影忽然气不打一处来。 捏了捏粉拳，终忍住了怒气，却将本已不愿再说之言继续一股脑儿道出。 “小混蛋！既然这般嘚瑟，那全告诉你！彻底吓死你这小混蛋！” 凤舞影狠狠瞪眼。 楚梦的无所谓做派，显然令凤舞影气恼，却也淡了方才明显的压抑气氛，让后者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第85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小混蛋，看来你必然早已明白，你并非普通的鼎炉。不然不会有我与凌姐姐做你的护鼎人。你的‘鼎炉之主’，破天荒的……有两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恐惧忽然闪过凤舞影的玉脸，即便并没有说出两人名讳，但只是提及便已碰触到某种可怕禁忌。 仿佛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凤舞影的喉咙。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感骤然降临在她心头。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本能战栗。 隔绝一切的赤红火焰屏障猛然暗淡了几分，仿佛有股可怕的力量正在撕裂屏障、窥探里面的一切。 绝对的寂静里，凤舞影只听到三人的心跳。 但她与凌霜楚的心跳明显停顿了那么几息，唯有楚梦这货，依然极具节律的蓬勃有力，似未受任何影响。 “他们……超乎想象的强大……” 凤舞影的声音很艰涩，她还想顶着巨大的压力继续，却为楚梦断然阻止。 他察觉了凤舞影受到的无形压迫、察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诡异力量。 幻真道最本源的力量忽然自楚梦身上悄然涌出，布满整个被火焰屏障隔绝的空间。 幻真道，真幻由心.化虚为实发动，将空间短暂凝固，阻止任何的力量入侵与外泄。 “凤妹妹不用继续说那两玩意了。我知道他们的存在。” 两玩意？ 凤舞影惊得娇躯剧晃、心跳差点停止，连冷冽如冰山的凌霜楚亦骤然色变，急急出言呵斥。 “你怎么敢这般......” “没事。你俩不能提，我却无惧。毕竟那两玩意可还要仰仗着我这鼎炉给他们天大好处来着。何况，我实已跟那两玩意照过面，甚至还小小干了一架。” 楚梦的脸上显出无比得意，朝着两女一幅极度嘚瑟的表情。 这令两女大惊之余，却又莫名有些心安。 “又装逼！看你这幅德性我就生气！老娘不想说了，凌姐姐你继续。” 凤舞影按下想揪楚梦耳朵的冲动，将锅甩给了凌霜楚。 轻吸一口气，凌霜楚恢复惯有的冷冽。 “我们所做的一切，包括救你、帮你、甚至此刻告诉你这些……实都只是早有的安排与宿命。”“我们无法反抗。哪怕我俩实也为上界之仙魔。” 凌霜楚忽然转过了脸，似不愿看到楚梦脸上显出一切希望被破灭的深沉绝望与无力，也不愿后者发现自己此刻所暴露的那种痛苦与不舍。 “所以，你说永远在一起？不可能的。这天地棋局，我们……都只是棋子。我们如今唯一能向你保证的……就是尽量满足你的愿望，或者，让你踏向最终宿命的道路稍稍漫长一些。” “至于圣地所谓不惜一切代价的追杀你、追杀我们这些‘叛逆’的嫌疑者，实倒只算一些额外的麻烦罢了。能影响到你所珍视的人和事的麻烦。” “小混蛋你放心。顾玉妍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发生。好歹我俩也是能比肩席初雪的上界仙魔，打一些圣地贼子，甚至什么鼎蜕，并不算太难。最多只是付出点不得不离开你的代价罢了。” 说到“不得不离开”几字，先前说不想说、这会又忍不住插言的凤舞影，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好一会儿才很是心虚地继续解释了一下。 “小混蛋，你别以为我真舍不得你。不过是看在你往日孝敬的美食实在诱人，我才想多跟你待些时日。” “此地无银三百两。” 楚梦忽然笑着朝凤舞影挤了挤眼。 “小混蛋！跟你说正事，你别跟我嬉皮笑脸！” 凤舞影终忍不住动手，扭住了楚梦的耳朵，只是一张玉脸难免有些羞红。 “哎呀，疼疼。凤妹妹与凌姐姐是上界仙魔真身降临，所以不得不压制境界，不然，一旦踏入飞升之境，便会因界域规则驱逐，不得不返回上界，是不是？” 原本见楚梦还敢装腔作势地喊疼，凤舞影正欲竖眉狠骂，可听到前者此言自难免一呆。 “这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是谁，我可是楚梦，能跟那两玩意扳手腕、破他俩图谋的高人。” 楚梦毫无得知可怕真相的绝望与无力，也没有这才得悉两女真正身份的不满与震惊，反是一脸的轻松与得意。 “所以，一切无需担忧。哪怕天塌下来，都有我这搅屎之棍擎天而顶。” “所以，凤妹妹与凌姐姐，你俩绝不许破境进入飞升，哪怕任何原因！永远在一起，绝非我的奢望，更非我的胡吹！只要你俩也有这般心意。” 楚梦以霸气的宣言，作为一切的收尾，也为日后一切定下了基调。 他傲然挺身，目视苍穹，忽然爆发一声狂吼。 “这个世界，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个......怎与她俩事先所想全然不一样？ 凤舞影与凌霜楚正面面相觑，楚梦“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狂吼忽然停歇。 与此同时，磅礴激昂、带着金石交击般铿锵节奏的奇异乐音，毫无征兆地凭空响起，如同战鼓擂动，瞬间充斥了整个隔绝空间！ 这是楚梦的幻真道，是他心绪最直接的映射，是他向命运宣战的号角！ “哈哈哈！敢拿小爷我当棋子，做特娘的春秋大梦！小爷已经败过一次，绝无可能再败！” 乐音之中，楚梦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桀骜！ 他猛地踏前一步，目光仿佛穿透了一切，直刺那冥冥中操控一切的、不可名状的至高存在。 “我命由我不由天！老子管你们是谁！想拿老子当资粮，当棋子？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这声咆哮，如同惊雷炸响！ 凤舞影那双玄火魔瞳骤然收缩，娇媚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震惊！ 凌霜楚那万年冰封的玉容也瞬间凝固，冰蓝色的眸子里掀起滔天骇浪！ 她们万万没想到，楚梦在知晓了一切的真相、明白了那两位存在的恐怖后，竟还敢如此赤裸裸、如此狂悖地发出挑战宣言！ 这已不是无知无畏，而是真正向至高规则挥刀的疯狂勇气！ 我命由我不由天？ 也只有这个狂妄的小子、这个行事素来毫无顾忌的家伙，才能喊出这样的疯狂之言来！ 只是......只是....... 这一会儿，她俩怎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勇气与信赖？ 是因为楚梦本身，还是仅仅是被他的奇异乐音所迷惑？ 第86章 搅屎棍的安魂曲 宣战声落，楚梦却未等两女反应，周身幻真道力流转。 磅礴的乐音仿佛成了他的开路先锋，整个人极其随意地一步踏出！ 幻真道，真幻由心.化实为虚。 凤舞影布下的玄火屏障，那足以隔绝天机、困锁仙魔的屏障，在楚梦这一步之下，竟如同虚设的水幕般被他轻易穿透！ “哎呀呀，烫烫烫。” 前一刻还踏着激越战歌、昂首挺胸、不可一世的楚梦，忽然跳脚大叫。 凌霜楚无奈抚额，凤舞影却是一呆之后忍不住嗔骂。 “让你装，让你装！烫死你这小混蛋！” 话虽如此，凤舞影内心实也大讶。 她的玄火屏障，绝非那般容易穿越的，便是渡劫巅峰的大能，都得花些手脚。 可眼前的小混蛋，竟只是被烫到跳脚？ 她的玄火屏障成什么了？ 难不成，这家伙的幻真道竟已到了能比肩渡劫大能的地步？ 但又怎么可能！ 区区一个蜕凡境的废材，竟然能用幻真道对抗渡劫？ “这无赖爱装的性子......幻真道，只怕已再次超乎我俩的想象。也许，这正是他狂傲的底气，也是对抗.......” 凌霜楚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她的眼眸闪闪发亮，宛若天际最璀璨的星辰。 凤舞影的眼睛，同样亮了起来。 “小混蛋，你给我站住！你去哪，我的气可还没消呢！” “不能揪耳朵，更不能打脸！” 楚梦忽然拔足狂奔，再无丝毫先前大吼“我命由我不由天”时的狂傲气势，只像个被发怒的娇妻追打的猥琐妻管严。 刚刚看到楚梦出来，正想讨好迎上的梦魇兽，呆成了一条傻狗。 这......又是啥情况？ 让它敬畏的主人、令其惧怕的仙女，怎就像凡夫俗子一样，在面前只凭着一双腿在一追一逃？ 就这样，在梦魇兽傻狗般的目光注视下，楚梦与凤舞影，一前一后冲进了已成断壁残垣的玉莲殿废墟。 “跟上吧。” 冷冽的话音扫过，梦魇兽本能地一抖，点头哈腰地跟在了凌霜楚的身后，就像一条温顺的哈巴狗。 任谁都看不出，这货就是前一刻还引得天地色变的绝世凶兽。 玉莲殿巨大的废墟之上，残垣断壁如同巨兽狰狞的骸骨，刺向灰蒙蒙的天穹。 幸存的合欢宗弟子们蜷缩在角落，低声啜泣，惊魂未定。 压抑的死寂笼罩着这片劫后之地，连风都带着呜咽。 方才梦魇兽引发的天地色变，自令众人以为又有什么不世强敌来袭，甚至看到楚梦惊慌逃入，更是以为其不敌强敌才会抱头鼠窜，纷纷惊慌后躲。 唯有玉髓摇，一咬银牙站到了顾玉妍身前，将其死死护住。 楚梦一眼便看到角落中，在凤舞影与凌霜楚先前留下的守护光晕下沉睡恢复的顾玉妍，以及此时站前护持的玉髓摇。 玉髓摇脸色苍白却依然难掩那份楚楚动人，尤其是一双修长笔直、比例惊心动魄的玉腿，因残破的长裙无法遮掩而格外吸睛。 楚梦脸上惊慌的神色瞬间切换成惯有的惫懒与戏谑，几步走到玉髓摇面前，目光毫不掩饰地在那双大长腿上扫了几个来回，还夸张地吸了口气。 “哎呀呀！玉髓摇长老，你这大长腿……真是要命啊！要命！” 楚梦捂着胸口，做出一副痛苦又陶醉的表情。 “刚才那‘后遗症’威力太大，我这会儿看到你这双勾魂夺魄的绝世大长腿，差点又控制不住我那‘色心’了！太危险了！为了你的人身安全，也为了我的道心稳固，赶紧的，拿着这个……” 他随手一抛，一个玉瓶精准地飞入玉髓摇怀中，里面赫然是满满一瓶灵气氤氲的上品聚灵丹。 “快去找个我看不见的角落，自个儿好好恢复灵力去！别在我眼前晃悠了。我怕我把持不住，做出什么有损我‘正人君子’形象的事情来。” 楚梦语速飞快，根本不给玉髓摇反驳或羞恼的机会。 玉髓摇被他这通胡言乱语和直白的目光看得又羞又气，俏脸涨红，握着丹药瓶的手都气得发抖。 但楚梦已不再理她，径直坐在沉睡的顾玉妍身旁。 他小心翼翼地将顾玉妍抱起，动作轻柔得与刚才的狂放判若两人。 将顾玉妍揽入怀中，指尖轻点她的眉心，一缕精纯而奇异的幻真道力化作丝丝缕缕迷离的光晕。 那光晕并非修者那种灵力，而是无数细小的、变幻不定的幻象碎片。 旋转的星辰、绽放又凋零的奇花、流淌的星河、甚至是一闪而逝的模糊人影…… 它们交织缠绕，散发出一种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奇异道韵，轻柔地渗入顾玉妍的眉心、流向四肢百骸、融入魂海。 幻真道！ 随着这迷离光晕的渗入，顾玉妍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苍白如纸的面颊上也悄然浮现一抹微弱的血色。 她体内那原本如同狂暴野马般四处冲撞、破坏的残留鼎蜕之力，在这迷离光晕的抚慰与引导下，竟奇异地平复、驯顺下来，躯体与神魂竟开始修复。 刚刚追入的凤舞影，本想上去揍这前一刻还在大呼小叫的无耻小混蛋，见状之下却停在了玉莲殿边缘。 惊慌失措的合欢宗众弟子立时心安。 虽不知先前到底又发生了何事，但显然一切无恙。 凝视着顾玉妍沉睡中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玉脸，楚梦低下头，凑近她的耳畔，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弟子听到的声音，说出极其“无耻”的话语。 “玉妍啊玉妍，你可快点好起来吧……你这一倒下，可把我想坏了！” 他故意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夸张的“饥渴”。 “等你恢复了，咱们非得大战个三百……不，五百回合！好好解解我这难耐的‘相思之苦’和‘心头饥渴’！不然我这‘后遗症’怕是好不了了！” 那声调，那言语，活脱脱一个急色攻心的登徒子。 虽不知楚梦所言“后遗症”到底是什么，但这番露骨的话自引得附近几个偷偷关注的女弟子面红耳赤。 她们轻啐了一口，却又忍不住偷偷看向那个抱着宗主、口中说着下流话，手上却无比温柔输送着力量的男人。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男人，合欢宗的所有人便有了强大的主心骨。 而楚梦这肆无忌惮的言行，这荒诞不经的调笑，这毫不掩饰的“好色”，这种熟悉的、属于楚梦独有的“搅屎棍”作风，却像一道暖流，彻底驱散了一直还弥漫在玉莲殿废墟上的绝望与恐惧。 原本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 连依旧羞恼难消的玉髓摇，也红着脸安心走到一旁，只是看了看手中的丹药瓶，有些犹豫。 是不是当真接受那好色家伙的“施舍”？ 虽然……虽然还是那么混蛋，还是那么好色，但.......有他在，好像……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了？ 对他的恨意，似乎也早已随风消失？ 四周短暂的寂静后，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般的嗤笑。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压抑的低笑声，抽气声，甚至是一两声如释重负的叹息，在废墟的各个角落此起彼伏地响起。 “还是…...还是那个楚疯子。” “搅屎棍…...果然名不虚传。” “这家伙，好色是好色了一些，但对宗主显然是真心的。” “我想起了当初他离开前的那场盛宴，很美妙的回忆。” “是他最终打跑的圣地使者吧？真强。” “是啊，有这样一个‘搅屎棍’护着……就算圣地使者再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低声的议论在合欢宗的弟子间响起，恐惧与绝望被一种近乎荒谬的奇异安心感取代。 是啊，怕什么？ 天塌下来，还有这个敢把圣地使者当狗遛的搅屎棍顶着！ 他还能抱着宗主调笑，还能惦记着那档子羞耻事…... 这，就是最大的定心丸！ 楚梦用他特有的、荒诞不经的方式，在绝望的废墟上，谱写了一曲独属搅屎棍的安魂曲。 他依旧是那个令全天下都头疼的搅屎棍。 但此刻，这根“搅屎棍”，却成了所有人在黑暗中最能抓住的、最令人心安的存在。 楚梦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一切置若罔闻。 唯有他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在掠过顾玉妍沉睡的面容时，才有一丝极淡、极冷的寒光，如同深埋地底的玄冰，一闪而逝。 那寒光指向的，是那高踞于众生之上，视下界为鼎炉牧场的冰冷穹苍。 还有那两位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