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坑下凡后当上了富贵花》 第1章 初入凡间头疼不已 云海汹涌如怒涛,刹那间,天穹似被无形巨手撕扯着裂开一道细长的缝隙,朝阳升起,光辉洒落于广袤大地。 秦府深院内,一位侍女双手稳稳托着鎏金铜盆正小心翼翼地朝屋外走去。行至门前,她脚步忽然微微一顿,下意识地回头朝室内望了一眼。 隔着重重帷幔 室内那张雕刻精细的红木塌躺着一位女子。 她双目紧闭,乌发如瀑布般铺散在枕边,额前缠绕着白色纱布,白净清瘦的面容苍白如纸。 床帏低垂,几乎将她与世隔绝。 侍女垂下双眸,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终于,她轻叹一声,掀开帘子推门而出。 阳光顺着窗棂的间隙洒向屋内。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榻上女子指尖轻颤,秀眉猛地蹙起,长睫毛正簌簌抖动着投下细碎阴影。 倏地,她骤然睁开双眸,眼底遍布血丝。 “嘶——” 刚坐起身,额上的痛意如针刺般令纪嘉懿倒吸一口凉气。 她手轻按着缠纱布的额头,整个人顺势倚靠在床头上,下意识地掀开了床帏。 映入眼帘的便一间宽敞且陌生的内室。 地上铺满名贵的地毯,几本话本和玲珑球随着毯子一起被随意搁在贵妃榻上,半阖的窗边放着一张檀木雕花的梳妆台,就连摆在书案前的青花瓷花瓶都插着几朵正合时宜的娇花。 整个房间布置得温馨而雅致,妥妥一温婉女子的闺房。 .....但,这可不是她的屋子啊! 纪嘉懿在诧异之时,手便隔着衣裳猛地掐了自己一把。 好痛! 出乎意外的疼痛感顿时席卷全身,纪嘉懿摩挲着被她掐过的地方,思绪翻涌。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你不知道吗,还有老夫这无价之宝的无名酒难不成是白给你喝的?” “无碍,无碍,你就全当去凡间溜达一圈散散心,至于丢的宝物嘛,在有天机树果实的帮助下,老夫相信堂堂天界清定元君一定能在散心的同时将丢失的宝物寻回,待君归来之时,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郃鸣的声音与身影在她脑中愈发的模糊,待她再次睁眼,便来到了这里。 思绪回转,气得纪嘉懿龇牙咧嘴地抡起拳头死死地捶向床沿。 什么叫顺带凡间溜达一圈散散心?说得倒好听!这丢的东西就跟蒸发似的,当初派了多少神使下凡去寻回也就寻回寥寥几件,她一个要啥没啥的废神本就该在缩在自己的殿宇老老实实地躺平睡觉便可。 可谁料想,这天机殿的老头竟以酒神所酿的无名酒为由将她骗了过去,还美其名曰“鉴酒。”虽说这无名酒的确名不虚传,的确甚是好喝...... 但!这付出的未免也太大了些! 额角尚未愈合的伤口随着纪嘉懿的动作撕裂,鲜血浸透了纱布的纹理,她整个人宛如被抽了力气倒入被褥之中,目光无神地望着窗外那开得正艳的白玉兰。 完了!真的完了!! “现在已经是第五日了,小姐烧热尚未退下,只怕.......罢了,近些日子外面不太平,尤其是晚上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注意些,切记莫要惊到小姐了,知晓了吗。” “是。” “大夫说了为了小姐的健康,这药无论如何一定要给小姐喝下,你快些进去吧,莫要让药凉了。” “是。” 纪嘉懿耳畔微动,她双目无神地倒在床榻之上,依旧凭额间鲜血浸湿纱布向脸颊向四周蔓延。 似有那么将血流干之势。 当阿泉端着药掀帘入室时,便瞧见了纪嘉懿这副满脸鲜血仰倒在床榻,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她心一惊,端在手中的药碗便“哐当”地一声砸在地上。 听到声响的纪嘉懿回过神,她眨了眨有些干涩的双眸堪堪坐起身,口中的话尚未说出口,却见面前的阿泉颤声道: “小姐....你.....你...你是人还是鬼啊!” 此刻的纪嘉懿倚在床头披头散发,原本白净的脸上早已被额角渗出的鲜血模糊。 有这么一瞬间,阿泉感觉自己置身于话本世界,而纪嘉懿,就是那话本所说的前来索命的厉鬼。 纪嘉懿惆怅地叹了口气,沙哑的声音中透着几分虚弱与绝望: “我现在.....应该是人吧,不过你要是再来晚点,估计我就是鬼了吧。” 头越来越沉,纪嘉懿视线愈发模糊暗淡,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姑娘你叫什么来着?你可知我这头上的伤怎么来——” 话音未落,纪嘉懿便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仰去,直直地栽倒在了床榻之上。 “小姐?小姐?” “快来人啊!小姐出事了!!” 午时正盛,日头高悬,偶有蝉鸣穿透闷热长空。 “呜呜......呜呜......” “小姐,是阿泉不好,要是当初出紧紧地跟在小姐身边,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诸神在上,小姐如若能醒来阿泉愿死后下阿鼻地狱啊!” 耳畔侍女的传来抽噎声,躺在榻上的纪嘉懿幽幽醒来,她望着淡粉色帷帐顶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是在刚刚就死掉了是不是就能回到天界了。 纪嘉懿头一偏,视线不偏不倚地与跪在地上的阿泉对上。 四目相对,阿泉激动得连忙从地上站起身,但由于长时间跪地导致双腿乏力不自觉打颤,但她似乎是感觉不到疼痛般朝纪嘉懿飞奔而去。 “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奴婢就知道一定会醒的!”阿泉跪在床边激动道。 纪嘉懿捂着额头“嘶”了一声,试探道:“你叫我小姐,那我现在是是谁?” “你叫秦怜意,乃云栖秦氏嫡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只见一群侍女拥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掀帘而来。这老妇一袭墨绿色的绸缎长袍,脸上布满沟壑,双鬓间早已霜白,但眉眼间的英气却怎么都遮盖不了,哪怕是杵着拐杖走路,依旧挺直肩膀,不难看出她在年轻时是何等英姿飒爽。 “意儿姐,我是祖母啊,你不记得祖母了吗?”老妇道。 纪嘉懿张了张有些干涩的唇,有些不知所措地干笑了几声:“祖.....祖母好.....”, 趁着说话的间隙,她目光却不留痕迹地打量着朝自己走来的宁婫。 福泽之气罩满全身,十世大善人吗? 纪嘉懿眉梢微挑,似乎有些意外。 但若是细看,却又能瞧见这萦绕在宁婫身上的福泽之气有些浑浊,似乎被一团黑漆漆的东西缠住了。 不过......作为福泽之人又怎会被脏东西缠住?真是奇了怪了。 “禀老夫人,小姐她醒来后,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旁站着的阿泉连忙低声道。 宁婫顺势坐在纪嘉懿床边,道:“无碍,以前那些不好的记忆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有祖母在,一切都会好的.....” 跟在她身后的大夫大熟练地将药箱打开,直到他有些冰凉的手指搭在纪嘉懿手腕时,纪嘉懿都还尚未回过神。 “大小姐如今能够醒来已是天人庇佑,现如今烧热虽退但仍不可怠慢,还需服下几副药之后要好好调养几日,身体便会好转。至于记忆……” 大夫轻轻收回搭在手腕上的手,起身朝宁婫恭敬道:“或许是头部剧烈撞击礁石,再加上这几日高烧昏迷才导致记忆受损,如若记忆恢复……快则数日,慢则一年半载,也未曾可知.....不过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我想,恢复记忆也是迟早之事,还请老夫人放宽心。” 宁婫点点头,目光望向站在一旁的阿泉,语气中带有几分毋庸置疑:“阿泉,你跟着大夫去抓药,以后意儿姐的药皆由你亲自去煎,切记万不可不可怠慢。” 话语刚落,她便疲倦地手一挥,跟在她身后的侍女们知趣地退下,唯留祖孙二人在屋内。 “这些日子有些忙,忙到都没有时间去寻你,不曾想我的阿意姐早已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在我印象中,你还是那个要叫祖母抱的小姑娘......”宁婫看着纪嘉懿头上的伤口眼神中皆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嘀嗒。” 一滴微凉的泪水打在纪嘉懿的手背上,却烫得她一激灵。 “想当初你爹娘早逝,秦府上下唯有我们相依为命。我不敢想,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可该怎么办啊......” 纪嘉懿张了张干涩的唇,可话倒喉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只好故作乖巧地点点头。在垂下双眸时,却瞥见佩戴在宁婫手上的玉镯正被一道几乎淡到看不见的邪气缠绕着。 呵,她这回知晓了萦绕在宁婫身上的这团东西是怎么来的了。 玉养人,这镯子的玉却是好玉。不过,有意思的是它居然能够发现邪气并吞噬邪气,充盈自身。它虽然吞噬的量只有那么一丁点,但是落在一般凡人手中,轻则倒霉破财,重则家破人亡,而且看这玉的成色格外的深,估计吞了不少的邪气吧。 “意儿姐,意儿姐?” “可是头又痛了?” 纪嘉懿回过神,目光撞进宁婫那双满是悲切的眼眸时,她漆黑的瞳孔忽地一颤。 “砰砰。” “砰砰。” 刹那间,她猛地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想来能拥有福泽之气的人都不什么坏人。况且现在看这架势,在凡间呆个好几年估计也回不到天界,既然如此..... 为了以后的生活,那便当一回好人吧。 纪嘉懿轻轻地握住祖母的手腕,指尖装作不经意地触碰到宁婫佩在腕间的玉镯,她睫羽轻颤,轻声道: “我没事,只是在想祖母对我怎么好,我竟无以回报。” "你这孩子,祖母从未不需要你做些什么来回报我,惟愿你能平安喜乐过一生,足矣。"宁婫颤声道。 一道若有若无的灵力顺着纪嘉懿的手心缓缓沁入宁婫体内,只是几息的功夫,便见那股萦绕在宁婫的邪气被驱散。 纪嘉懿脸色微微发白,此刻她本就匮乏的灵力现在更是所剩无几。 她默不作声地收回手,目光却再次瞥向了宁婫腕间的玉镯。 身上的邪气是好处理了,但是这镯子一直带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镯子..." 宁婫感受到纪嘉懿的视线忽然轻叹一声,拍了拍纪嘉懿发顶。 “你以前也总爱盯着这镯子看,老打趣让我送给你。” 宁婫笑着褪下玉镯,缓缓套入纪嘉懿腕间。 “前些日子你刚及笄,我本想着把这镯子赠你当礼物,却未曾料想你出了事,不过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没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镯子翠绿欲滴,衬得纪嘉懿皓腕凝霜雪。 "还是在你腕间好看些。" 晋江的小可爱们~大家好啊~~~ 这个是双向救赎的一个轻松小故事,整体大纲在去年的时候就构思好了,初步估计字数在50~60w字左右就完结啦,希望大家喜欢[亲亲][亲亲] 感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初入凡间头疼不已 第2章 吾乃道寻道意之寻 日升月落,周而复始,转眼便是数日。 阳光隔着窗棂倾泻而下,博山炉中的香料化为袅袅青烟萦绕而上。 纪嘉懿静坐妆台前,阿泉立于一侧将最后一支雕花发簪缓缓插入发间,她透过铜镜望着阖眸的纪嘉懿,小心翼翼道: “小姐,您额间上的伤快好了,一定不会留疤的。” “嗯。” 纪嘉懿应声道。她睫羽微颤,缓缓睁开双眸望向镜中人。 此时纪嘉懿额头上纱布早已被褪下,仅在额间留下一小道浅似月牙般的痕迹。 她樱唇欲动,姿容艳绝,分明未施粉黛,却能从在眼波流转间窥见独属于女子间的几分媚态。 这是纪嘉懿来到凡间后头一次正儿八经地照镜子。说来倒好笑,之前阿泉还将所有的镜子鬼鬼祟祟地藏起来,美其名曰“镜被打碎了。”生怕她瞧见似的。 不过,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地,纪嘉懿莫名觉得这秦怜意长得竟与她的模样格外相似。她来不及多想,在望见颈间的一颗红痣时不动声色地松口气。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况且相貌相似的人何其之多,许是巧合吧。 “小姐,那今日可还去院子晒太阳吗?”阿泉语气中有些迟疑。 “去啊,多晒太阳,身体恢复得快。” 纪嘉懿从绣墩上起身,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广袖随着滑落她的动作滑落至臂膀,皓腕间的镯子不经意地露出。 “老夫人对小姐真好,竟连这镯子都给小姐了。”阿泉打趣道。 “哦?” 纪嘉懿垂眸望向腕间的玉镯,眉梢微挑。 “这是宫里太后赏赐的,据说是派人去西域寻高人所做,能解厄消灾,驱病延年呢。” 纪嘉懿不知觉地抚摸上腕间玉镯,故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眸中却在不经意间闪过几丝讥讽。 呵,真是好一个解厄消灾,驱病延年,敢把能吸邪气的东西带在身上,怕不是嫌命太长了。 不过好在她虽是一废神,但任有神魂所在,这镯子不仅不能影响她分毫,说不定还能够在关键时候帮她一把。既然如此,这白送上门的宝物岂有不收之理? 想到这,纪嘉懿嘴角微翘,语气间都带有几分兴奋:“走吧,带着我这能解厄消灾的宝贝镯子一道去晒太阳吧。” 院子中檐下铜铃轻摇,池间鲤鱼跃起,溅起阵阵波澜。 在一角落里,三五小厮丫鬟聚在墙角,正压低嗓音絮絮说着闲话。 “听说昨日夜里城里又死人了,大白天的真是瘆得慌。” “怎么回事?又是谁死了。” “害,死的那人是一酒疯子,在昨夜死的。他死的那叫一个凄惨,开膛破肚,连心脏都没了呢。就连这官,都还是打更的人报的。” 一时间,几人面面厮觑,竟说不出一句话。 “你们可还记得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食心妖吗?我那七大姑的儿子在衙门当差,听他所说,这打更人见着这食心妖了,这酒疯子就是被她所杀呢。 而且,这食心妖都是在晚上出来作祟,咱们在晚上当差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啊,万一真走了狗屎运,这食心妖下一个目标就是咱们那可咋办啊?” “这.....” “别说了,小姐来了。” 纪嘉懿刚走过院角,下人们连忙停了嘴,齐齐躬身作揖:“小姐早。” 她微微颔首致意,面不改色地从他们身旁经过往院子深处走去。 “近来大伙都说最近不太平,这食心妖的事儿,也不知是真是假,竟闹得满府皆知。” 纪嘉懿还没走几步路呢,一旁的阿泉摩挲着身上被吓起的鸡皮疙瘩,显然是将下人们说的话听了个大概。 “真也好假也罢,无所谓,反正与我们毫无关系。” 纪嘉懿语气轻快,神情却毫不在意。 爬山虎沿着斑驳的石墙蜿蜒而上,几只蝴蝶穿梭在花丛中。 一路来到院子,心情颇好的纪嘉懿对秦府上下十分满意,如今的她吃得好住的好,可不比她在天界里那破破烂烂的宫殿好得多。 微风拂过,檐角铜铃叮咚作响,微风裹挟着花香涌来。 纪嘉懿惬意地躺在紫檀软椅上,漫不经心拨弄着垂在胸前的长发,目光迷离地望向院内开得正艳的娇花。 其实在凡间和天界没什么区别,哎不对,凡间的日子过的可比天界舒服多咯。 啧,她以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想到这,纪嘉懿深呼一口浊气,她轻阖双眸,唇间漏出一声喟叹:“哎~ 真香。” 是夜,月明高洁,清光似水,微风轻抚过窗外的玉兰树,摇曳作响。 “啪嗒。” 高台烛火轻颤,蜡油自焰心滚落。 “小姐该喝药了。” 阿泉手中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掀开帘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生怕将手上的药给洒了去。 “现在几时了?” 沐浴后的纪嘉懿一袭白色寝衣懒懒地靠在床榻上垂眸望着手中的话本。 她乌发恣意披散,烛火的柔光照她脸庞上,将得原本艳丽的五官照得柔和了几分。在烛火摇曳之间,神情竟多了几分神佛垂目时的悲悯。 阿泉莫名有些看痴了,一种莫名的念头在心中油然而生。 此刻,她骤然感觉小姐从落水醒来后便有些不一样了,除了样貌愈发的楚楚动人外,似乎还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说不出的沉稳? 半响没听到阿泉回答的纪嘉懿有些疑惑地望了过去,在瞧见阿泉愣看着自己愣愣地模样,便笑吟吟道:“怎么,看呆了?莫不是被本小姐的容貌给迷了去了?” 话语刚落,纪嘉懿还朝阿泉抛了个媚眼。 阿泉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副奸计得逞后笑咯咯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 好吧,小姐还是没变,依旧还是原来的模样。 她看了看窗外,在心里估摸了一会才开口道:“此时应该是亥时了,小姐先喝药吧,大夫说这个药要趁热喝,药效才会好些。”话语刚落,便将手中那温热的药递给纪嘉懿。 熟悉的药味随着阿泉的动作扑面而来,纪嘉懿下意识地蹙起了秀眉,顿时连看话本都提不起兴趣了。 她放下话本,伸出一根手指将这碗黑漆漆的药往阿泉那推了回去。 “放那吧,晚点再喝。” 这药苦中带辣,辣中又带有些酸涩,喝起来说是在火烧舌尖也不足为奇,况且自打她醒来后这药就没停过,实在是闻到这味就想吐。 还有,没病吃什么药啊! 阿泉面色凝重地摇摇头,再次将碗递向纪嘉懿。 “小姐,阿泉凡事都能依您,但唯独喝药这事,要知道凡是都没您身体重要,大夫说您的身体一日没好,那这药一日就不能停——” “停!我喝。”纪嘉懿接过药,仰头一饮而尽。 难言的苦味弥漫在纪嘉懿唇齿之间,苦得她龇牙咧嘴的。 阿泉随手将空了的碗搁在托盘上,立马从腰间取下一个囊袋递了过去。 “小姐,这是老夫人知道您怕苦后便专门派人去城外那家专门做甜食的一家铺子买的糖丸,您快吃些,盖盖苦味。” 纪嘉懿苦皱着一张脸将糖丸接过,一股脑地塞进嘴里。 当甜味冲散舌尖苦涩,她瘫倒在床边喟叹道:“哎,还是祖母好啊!” 子时。 灯台上的蜡烛已燃去大半,烛身上早已积满了厚厚一层蜡泪,窗外月亮高悬,周围群星闪烁,显得十分孤寂与清冷。 阿泉正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一手托腮,百般无赖地看着天上的星星。 此刻纪嘉懿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正要准备歇息时,却听到一道奇怪的声音。 “哎~,纪嘉懿!” “纪嘉懿你看看我呗!” “清定元君,我在这啊,你看看我啊~~” 这声音时大时小,忽远忽近,诡异得很。 纪嘉懿倏地睁开双眸,她屏息凝神去听,却只听到窗外枝头随着夜风沙沙作响,蝉鸣徐徐。 “.....我真是看魔怔了” 纪嘉懿摇摇头,正要合上双眸。 “你没听错啊,看看我啊,求求你啦!我在这啊!”那道声音再次出现在屋内,甚至语气中的着急愈发的强烈。 如果说刚刚纪嘉懿只是疑惑,那么现在就是确定这屋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存在了。 “看看我啊~求你了~我好无聊啊~~纪嘉懿~~~” 那道怪声依旧在呼着喊着纪嘉懿的名字,她没出声理会,而是悄无声息地从床榻起身,赤足踩在地毯上,随手抄起放在案桌前的一本话本握在手中。 一袭寝衣的纪嘉懿此刻正站在梳妆台前,铜镜映照出她眉眼间一闪而过的狠戾。 她右手中的话本被卷成棍形,左手“唰”的一下,猛地拉开梳妆台前的匣子。 只见在一堆金银珠钗发簪里,有一个正散发着熟悉的灵气波动叶形罗盘。 这玩意怎么也跟下来了? 有这么一瞬间,纪嘉懿陷入片刻失神。 “终于啊!本大爷终于出来了!哎呀,你都不知道,刚刚本大爷喊你喊得嗓子眼都要冒烟啦!” 这罗盘不想到什么语一顿,接着道:“哦对了对了,刚刚本大爷感应到了宝物的气息,咱们赶紧去找啊,不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他的声音语调既慵懒而又尖锐,透着一股子小大人般的自恋劲儿。 “呵。”一声冷笑声从它上方传来。 纪嘉懿将手中话本随手搁在梳妆台前,似乎是被气笑了: “寻什么宝物?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嗯?现在是出去是去找鬼打架,然后去给阎王冲业绩吗?还有,哪怕我是被郃鸣坑下来的,但现在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压根就就不想去找什么破宝物,这天界谁爱回谁回,你那么厉害,你自己去啊!反正我,不,去!” 只听见窗外传来“啪叽”的一声,像极了类似石头滚落在地上发出的闷响。 而屋内突然陷入诡异的宁静。 “啊!纪嘉懿你子不讲武德!吾名道寻,道意之寻,本大爷可是天机树第五十三颗果实所化,你可知本大爷有多金贵!旁人想有都没有,你竟敢随意丢我出去!” 纪嘉懿前脚刚沾到床沿,后脚便听到身后梳妆台那突然发出堪比公鸡般的尖叫。 她合上双眸,猛地深吸了口气,转身大步折返回梳妆台,猛地将匣子打开。 只见原本被她丢出去的道寻正躺在那堆亮眼的饰品中。 一定是丢得不够远,一定是! 纪嘉懿拿起道寻朝屋外喊道:“阿泉,阿泉,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小姐?” 纪嘉懿的声音将屋外正在数星星的阿泉吓得一激灵,待回过神时,自己便已经下意识地往屋内走走了去。 她掀开珠帘后便瞧见纪嘉懿站在梳妆台前,手上不知拿着什么,面上的表情有些皮肉不笑的。 虽说夏季赤着足踩在地毯上不会感到寒冷,但此刻纪嘉懿大病初愈,实在是不宜受凉。阿泉依旧不免有些担心道: “小姐,快些将鞋子穿上,小心受了寒啊。” 纪嘉懿无所谓地摆摆手,边说边将手上的东西递给阿泉: “无碍,我马上就回床榻躺下了,你先过来帮我把这个给东西丢出去,越远越好。” 阿泉疑惑地从纪嘉懿手上接过,下意识地低头打量了一番,只见手中的东西纹样十分精致且复杂,她从未见过。 “快去吧,记住,丢哪都行,但是一定是越远越好,莫要被别人发现了。” 纪嘉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阿泉的肩膀。 也不知过了多久,纪嘉懿翘着腿坐在一旁的绣墩上,指尖在梳妆台上毫无节奏地敲打着,直到眼皮快要打架,这才堪堪听到了阿泉回来的脚步声。 “怎么样?处理好了吗?”纪嘉懿急切地问道。 “小姐放心,奴婢将那个东西丢到离咱最远的那个偏院附近的小池中,保证没人看见。” 阿泉信誓旦旦的模样让纪嘉懿顿时松了口气。 “丢了就行,丢了就行......” 她抬眸望向阿泉额角渗出的汗水,接着道:“今夜辛苦你了,你先回院里休息吧,今夜就不用守夜了,反正我这也不会有人打搅。” 阿泉摇头刚要说自己不累,纪嘉懿却径直朝床榻走去,无所谓地摆摆手:“行了,去歇着吧,我也要睡了。” 待阿泉一步三回头走后,纪嘉懿打着哈欠,在被窝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纪嘉懿~你别想甩掉我~~我会一直缠着你的~~~” 纪嘉懿猛地睁开上双眼,掀开被褥起身,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梳妆台上放着首饰的匣子。 “无论你把我丢到哪,本大爷都会回到你身边,只要你没有寻回宝物,本大爷就会生生世世地缠着你,日日夜夜在你耳边念叨,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纪嘉懿,你说你为什么会这样呢?你可是堂堂清定元君呢,怎会如此懈怠呢。” “天界宝物丢失,咱作为天界一员实在是有必要出一份力啊。” “郃鸣那老头之所以选你肯定是看重你的才华和能力所以才让你下凡去寻物,你可别辜负他对你的期望啊。” “虽说你在凡间这身份是蛮不错的,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是,无论怎么说,这也不是你的家。俗话还说得好呢,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好,到时候回到天界,躺自己的床榻,享受自己的人生,那才是最美好的。” 道寻依旧在絮絮叨叨,无法忍受的纪嘉懿无力地瘫在被褥里,眼神中透着几分绝望与崩溃。 “哪怕本大爷一直呆在这匣子里,本大爷也要劝你改邪归正,让你与本大爷一起走向正道的光!” 道寻依旧在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唰”的一声,匣子被打开。 “带路吧,正道的光。” 纪嘉懿十分不耐烦地系上外衣的腰带。 “带路?带什么路?你不是不去吗?” 道寻语气中带有几分不分不可思议,但下一秒便连忙掐着嗓子谄媚道: “哎呀错了错了,带路带路,马上带路。” 道寻的声音可以脑补一下dy上很火的机械猫声哈哈,之前视频刷多了,脑子里一直都是这个又尖锐又搞笑还带点慵懒的声音[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吾乃道寻道意之寻 第3章 夜访青楼一探究竟 “往左走往左走到,那边没人。” “翻墙啊翻墙,快快快等会有人来了。” 纪嘉懿把道寻往腰间草草一别,硬着头皮顺着它的话七弯八拐。 就这么绕过好几波巡逻士兵,翻过三堵危墙,也不知翻到谁家府邸的偏院,纪嘉懿便迎面撞见个青苔密布的狗洞,洞口还挂着半张褪色的“请勿入内”的告示。 “这就是你带的好路?” 纪嘉懿捻起粘在鬓角的蛛网,咬牙切齿地捏着手中的罗盘。 道寻谄媚的声音再次道: “捷径!捷径!捷走径之路多少都是有些......有些特殊的,再说了,本大爷可是用最短的时间内规划出一道最快,最方便的路,就是这过程有些,呃,特殊了些,但是都是为了寻回宝物,相信这些不算困难的困难,对咱这大名鼎鼎的清定元君一定不算什么!” 它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呵斥声: “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纪嘉懿下意识地回头望去,便瞧见有一个家丁正举着火把正在往自己周围靠近。 事发突然,纪嘉懿来不及说话便一股脑地往洞里钻去。 也不知道顺着狗洞钻到哪,只知四周漆黑一片,在她在反复确认自己四周安全没有任何一个人后,便立马从腰间掏出罗盘,臭骂道:“下次再让我走这种乱七八糟的的路,就把你丢到茅房日日熏陶,你回来一次,我丢你一次!” “失....失误,这次真的是失误....看着本大爷让你避开很多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突然间,道寻整个盘面泛起丝丝亮光,指针猛地指向“亥”方,它连忙道:“快到了快到了!往前再走一会,随后左拐出这条巷子就是宝物所在地,本大爷我感受了!” 纪嘉懿拍着衣摆上的浮灰冷笑道:“要是还是个狗洞,我一定说到做到。” “来!干杯!” “哎哟~不要嘛,奴家会害羞的~” “官人~下次再来啊~” “大大大!赌大!” “官人~~进来喝杯茶嘛~只要你想,什么茶都有~” “中了!我中了!” “哎呦,官人来啦?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嘈杂的声音从眼前的尽头传来,纪嘉懿下意识地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刚踏出黑暗,纪嘉懿便感觉到了自己置身另外一个世界。 在这里,火红的灯笼挂满整条街,人群熙熙攘攘,似是一座不夜城。 汗渍味,脂粉味,酒味和铜臭味全部交杂在一起,这味道并不好闻,纪嘉懿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往左走两百步。” 纪嘉懿冷哼一声,顺着道寻的话缓缓走到一间阁楼门前。 她伫立停望,看着那尽显奢靡之气的装横,不免有些砸舌道:“啧,凡人真是会享受。” 抛开别的不说,就连挂在门楣上的牌匾都是用金子做的。 “望春,望春,就是不知是望什么春,是望纸醉金迷之春还是夜夜笙歌之春咯~”道寻的声音再次响起,颇有几分煞风景。 纪嘉懿抬眸望向那牌匾上的“望春”二字,头一次没有反驳它的话,而是从一旁的小摊上丢了几颗碎银子,顺手拿了把折扇“唰”的一下摊开了。 “给你看看本小姐是怎么寻回宝物的。”纪嘉懿说罢便吊儿郎当地就往里面走去。 在云栖城,民风开放,只要有钱,女子深夜来青楼寻乐并不少见。况且就在刚刚,纪嘉懿就看到一位女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瞧这周围人那谄媚的劲,就知晓那女子不仅常来,指不定还非富即贵。 钱?她以前在天界穷得叮当响,最缺的就是钱了。但,现在可是今非昔比,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姑娘是来听曲还是寻乐啊?我们望春啊,只要你想,什么都有~” 站在望春阁楼台阶上的一位女子笑盈盈地围在纪嘉懿身边,她语调轻柔,哪怕只是寥寥几句却能让人酥了身子。 她边说着边用手中的披帛轻抚过纪嘉懿的脸庞,目光不留痕迹地大量这纪嘉懿,在瞧见纪嘉懿肩上残留的灰尘后便掩唇轻笑。 这是谁家的大小姐出来寻欢来了? 纪嘉懿点点头,故作思索了片刻。随后用折扇抬起那名青楼女子的下巴,红唇轻轻勾起,一字一句道:“都,要。” 纪嘉懿一袭锦衣肤白胜雪,红唇齿白,在她那双明艳动人的双眸注视下,这青楼女子竟看得有些失神。 她甩了甩披帛怪嗔道:“讨厌~,小娘子美得让奴家失了态,还请您莫见怪,快些请进吧~” 在走进阁楼后,纪嘉懿才见到什么是真正的别有洞天。 大厅内金碧辉煌,而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台子,四周摆满了精致的桌椅,位置上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喝酒,听曲,聊天,赌戏。 在这,不分白天黑夜,每个人皆沉浸纸醉金迷所带来的快活之中。 而高台之上,暗色纱布轻垂,几位舞女歌声婉转,尽显奢靡之气。 还没等纪嘉懿细细打量一番,一名韵味十足的老鸨捻着手绢走到纪嘉懿身旁,笑道:“这位小娘子看着有些面生,不知是寻欢还是作乐.....” 纪嘉懿瞥了她一眼,傲慢地将挂在腰间的钱袋子丢到她手上:“喜静,来间没有人打扰的。” 老鸨接过钱袋子掂了掂,顿时喜笑颜开:“好好好,小娘子真是爽快!” 她笑着甩了甩了手上的手绢带着纪嘉懿往台阶上走去:“来来来,小娘子,这边请!奴家带您去探幽厢,一探究竟~” 还没等两人走几步,一道鼓声骤然响起。 “咚” “咚咚” “咚咚咚” 原本嘈杂的大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台上的声音吸引了去。 只见一个硕大的铜鼓不知何时被搬上了台,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随着鼓声的节奏缓缓走向台中的铜鼓。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随着她的出现,缓缓地蔓延在整个大厅之中。 她仰躺在铜鼓之上,独属于女子婉转而又惑人的哼吟声随着乐声响起,白皙的长腿在黄白色裙摆中若隐若现。 突然,她从铜鼓一跃飞下台,周围顿时惊呼声一片。 这女子迈着妩媚地步伐走到台前的一位模样略显清秀的男子面前,就着他的手,缓缓咽下酒盏中的酒。 当暗红色的酒水从她嘴角滑落,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尽显魅惑。 那男子刚急忙放下酒盏想要将其揽入怀中一亲芳泽,却见她挥舞着缠在臂膀间的那条松花黄的披帛灵活地从他怀里钻出,转身离他远去,只留有片刻余香在怀中。 乐曲愈发的缠绵,她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各大宾客之间,动作灵敏得像只矫健的狸猫。 此刻整个大厅充斥着一股浓郁的异香,台下看客眼神尽是痴迷。 当最后一声鼓声落下,数不尽的花瓣从高处如烟花般倾泻而下,她亦也重新回到铜鼓之上如神女般阖上了双眸。 纪嘉懿倚靠在阶梯的栏杆上,慵懒地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花瓣放到鼻尖轻嗅。 一舞毕,那女子睁开双眼,目光穿过漫天的花瓣,台下掌声一片,有的胆子大的醉客直接朝她大喊道:“敏秋姑娘我要娶你进门!” “哈哈哈哈,也不看看你什么样,敏秋怎么可能会看上你。” 台下哄堂大笑,而敏秋却只是莞尔一笑,缓缓地从台上离开。 “她身上有宝物的气息!本大爷我感受到了!那是天界丢失的五福如意啊!” 道寻激动地朝纪嘉懿嚷嚷,恨不得现在就让她马上夺回。 纪嘉懿瞥了一眼塞在腰带里的罗盘正冒着丝丝银光,随后便不留痕迹地用宽大的袖子盖住。 她摩挲着手中的花瓣,傲慢道:“让她去我那,我想看她跳舞,价格你开。”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老鸨色面色有些尴尬:“小娘子,不是奴家不答应你,而是实在没法子答应啊。” “为何?” “刚刚跳舞的那位,是我们的头牌敏秋姑娘,她前些日子便被贵人定下了,实在是无法伺候小娘子啊。 而且实不相瞒,这位贵人啊,是宫里来的,奴家做的都是小本买卖,这贵人身份尊贵实在得罪不起啊,还请小娘子见谅啊。” 纪嘉懿听完挑了挑眉,只好故作惋惜道:“既然是宫里的贵人那我也不好夺人所爱,走吧。” 她从栏杆上起身,一片花瓣从她手心滑落,在飘落至地上后瞬间悄无声息地燃成一道灰烬。 当她随着老鸨迈入三楼包厢的时候,一股淡淡地书卷气便扑面而来。 如果说一楼二楼的皆带有充满了风月场所的奢靡之气,那么三楼就是文人墨客所在的文苑之地。 这果真是清静啊,竟让纪嘉懿萌生出一种重回学堂的错觉。 一缕清风不知从何处悄然而至,将她左侧包厢的珠帘吹起,发出了“哗啦啊”的声响。 茶香随着风飘入了她的鼻尖,纪嘉懿下意识地望去,只见隔着随风轻舞的珠帘背后,有一男子正背对着她端坐着,姿态从容。 纪嘉懿瞥了一眼后便收回视线,往前面走去。 毕竟她可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 当纪嘉懿随着老鸨迈入探幽厢,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群风格迥异的小馆站在厅内,但无外乎的皆是容貌俊俏的。 “不知小娘子可还满意?”老鸨看着纪嘉懿笑着搓了搓手。 纪嘉懿笑而不语,又丢了一块银子给老鸨。 “小娘子,奴用琴给您弹首曲吧。”说话这人面容俊俏,笑容灿烂。 纪嘉懿没看他,只是随意点点头道:“可。” “奴.....奴用笛,可以合奏,请小娘子留下奴吧。”此人面容清秀,眉宇间不似其他男儿般粗狂,反而透露些许柔和。 “奴会吟诗!” “奴会按摩!请小娘子留下奴!” ...... 小馆们解尽浑身解数都在请求纪嘉懿垂怜,无他因,只因她有钱,出手又大方且年轻貌美,这样的金主属实是提着灯笼都难找。 “你,你,你,还有你。” 纪嘉懿看也不看,懒懒地手指随意往人群一点。 “那小娘子,您慢慢享受,奴家就先行告退了,有什么事告知他们即可。”老鸨朝纪嘉懿行了个礼,晃着手中的手绢笑吟吟地退下。 琴声,笛声缓缓交织在一起,一位头上簪花的小馆捻起果盘中拿葡萄一颗颗地喂到纪嘉懿口中,另一位则半蹲在她脚边为她轻轻捶打着小腿。 此刻的纪嘉懿就像是那荒淫无度的昏君,不问朝中三两事,只识花前月下。 老鸨笑盈盈地扭动着腰肢转身离开,在经过帘后的一位小馆时,许是没拿稳,手中的白手绢轻飘飘地落到那人脚边。 她正弯腰准备拾起,却有一只白近乎病态的手先她一步将手绢捡起。 “妈妈你的手绢掉了,奴给你拿好了,下次可就不要再掉了哦。”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老鸨诧异地抬头望去,在对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神情时,她瞬间慌了神…… 第4章 望春小馆魅惑清定 “哎!咱不是来找五福如意的吗?怎么你来这找小馆潇洒啊?这也太不厚道了吧.......好歹你找到了再来寻乐嘛。” 道寻不满地话语刚落,纪嘉懿便缓缓地睁开双眸。 她懒洋洋地倚在软椅上,面不改色地大手一挥宽大的袖袍便垂落至腰间,盖住微微泛着光亮的道寻。 “叮铃~叮铃~” 一阵阵清脆的铃音从大厅中央传来,纪嘉懿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大厅中央不知何时来了一位红袍男子正缓缓扭着腰肢跳着当下最时兴的舞。 红色挑人,多一分便艳俗,少一分却又寡淡,而他竟能将红色衬得肤白动人,红色的身姿在随着旋律摆动时宛如飞入花丛的蝴蝶,动作柔美却不失男子风范。 二人中间隔着一道朦胧的珠帘,所以纪嘉懿看得并不真切。她虽只能大概看个轮廓,但依旧不难看出来此人身形姣好,一旁在纪嘉懿身旁伺候的小馆都自愧不如地低下了头。 “踏,踏,踏。” 纪嘉懿指尖在软椅的扶手上随着音乐的节奏规律地敲打着,看着倒是津津有味的,就连小馆将葡萄递向她时都未曾理会。 当奏乐声逐渐变快,那红袍男子随着一个扭动,领口便就轻飘飘地滑落至肩头。 他垂眸看了一眼,叼着牡丹的嘴角微微勾起,手中披帛猛地飞向不远处倚在软椅的纪嘉懿。 说是披帛,却又长如红绫,看似柔弱,却又夹带几分不可忽略的力道。 这场面吓得在纪嘉懿身边伺候的小馆们连连后退,他们口中的“小心”还未呼出口,却见纪嘉懿抓住了迎面而来的披帛。 红白对碰,格外刺眼。 只见纪嘉懿手腕一转猛地一拉,披帛另外一头的男子便随之来到纪嘉懿面前。 这时纪嘉懿才真正瞧清那人的容貌。 他乌发微卷,眉眼含笑微微上挑,深邃异域的双眸透魅惑,他分明不似女子般的柔美,可却又夹带着难以言说的妩媚。 果真是生得好一副雌雄莫辨的脸啊。 “铮——” 琴弦突然断裂,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嘀嗒....嘀嗒....”鲜血滴落在断了弦的琴木上。 角落弹琴的小馆手指僵在了半空,他来不及处理手上的伤口便连忙惶恐道:“奴不是故意打扰小娘子和.....和袁公子雅兴的!” 袁昀安也在距离纪嘉懿一尺的距离停下。 他取下叼在嘴里的花,漫不经心地将滑落至肩的领口摆正,这才堪堪将目光望向跪在四周的小馆们。 “你们走吧,小娘子这,有我一人便足以。” 他的语气颇为理所当然,似乎在这,自己就是那正宫之主。 纪嘉懿没有说话,而是松开手中的红凌气淡神闲地靠在了椅背上,一副看好戏的的模样。 很快,整间包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袁昀安笑吟吟地拍扫着肩上并未存在的灰尘道:“哎呀,还没和小娘子介绍奴呢,奴名袁昀安,是这望春里的新晋的头牌小馆,今夜由奴照顾小娘子可好?小娘子放心,奴的身子干净着呢,今夜可是奴的初夜呢。” 纪嘉懿没说话,只是悠哉悠哉地从案前捞起几颗晶莹剔透地葡萄在手中把玩着。 袁昀安见纪嘉懿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又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 他刚蹲下身子抬起手正要探入纪嘉懿领口,却见一道青色的东西从她手上闪过,猛地砸向了袁昀安的手背。 “小娘子好狠地心,竟将奴的手给砸红了。” 袁昀安顺势跌在地上,他垂眸望着手背上那一道带有莫名水渍的红痕,双眸立即泛起点点泪水,好似下一秒就有泪水流出。 美男示弱,简直就是秀色可餐啊。 纪嘉懿懒懒地从软椅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袁昀安,嘴角便勾起一抹笑意缓缓弯下身子从地上那朵与他一起跌落在一块的牡丹拾起,在他错愕间将其插入鬓间。 “美人配鲜花,你合适这牡丹。”纪嘉懿轻声道。 “小娘子总算说话了呢,奴差点以为是奴长得不够美,无法俘获小娘子的心呢。”袁昀安一手抚鬓一手假意掩袖抹泪。 纪嘉懿没理他而且重新躺回那软椅上,轻叹地呼出一口气。 站着太累,蹲着又不舒服,还是老老实实地躺着吧,没办法,这软椅在是太舒服了。 “啪” 纪嘉懿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望着这锭银子,又看了看袁昀安那双不解的眼神,沉思片刻后又掏出一个金锭再次放了上去。 桌上一银一金显得格外耀眼。 纪嘉懿眼神朝纪嘉懿示意道:“诺。” “这.......不知小娘子何意?”袁昀安有些迟疑。 “来陪我聊聊天,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即可,只要你答得好,我便将这钱送给你。可你要是答不出来的话......也没关系.....只是这钱,便......”纪嘉懿话未挑明,只是指尖在这两银子上敲了敲。 袁昀安拭泪的手顿了顿,他眨了眨双眸,意识到自己坐在地上便从地上起身,下意识地扬起笑意道:“奴能遇见小娘子真是三生有幸。” 他边说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将桌上摆在桌上的钱收入囊中,生怕她将钱收回去。 纪嘉懿没看他,而是从软椅上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的看着窗外,轻叹了口气,故作深沉道: “哎,听友人说这不夜城的望春楼美人一绝,悄巧今日心生苦闷便想来消愁,不料正巧看到今日在台上一舞倾城的敏秋姑娘。她容貌与身上带的味道令我非常熟悉,像极了我那失踪五年的长姐,于是便想来想你打听打听这这位敏秋姑娘。” 这理由说句实话属实是有些牵强,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唬人的。不过袁昀安却似是相信了,他思索了片刻后便喃喃道:“敏秋啊......她应该不是你说的那走失的长姐,她生母是我们这望春的姑娘,至于生父嘛....” 不知想到什么他倏地嗤笑了一声。 “她父亲我也不知是哪位恩客,更何况她自小便在望春长大,她倒也聪明,成为了头牌,给望春赚了不少银子....” “然后呢?还有她身上这香,是天生的吗?”纪嘉懿问道。 他顺势坐在纪嘉懿原先的软椅上,翘着腿漫不经心地摆弄着鬓间的牡丹。 “有次她在伺候客人的时被客人的妻子找上门,几人在推搡中竟无意间将敏秋的脸划伤了。在望春本就是吃容貌饭,更何况她可是头牌,身份就一落千丈咯。 至于后来嘛,敏秋对这落差似是有些遭不住想要上吊自杀,不过被救前来送餐的小厮救了下来保下了她的性命。也是自打那日起,性格开始大变样,也不知从哪学会的技巧竟然能将脸上的疤痕给遮住,人也变得越发美丽动人,看着竟比宫里的妃嫔都还要美上几分,也不枉我们望春对她的悉心栽培。” 敏秋赚得钱了打出名声,归根结底是望春教得好,只要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就是全怪她不争气。 这世道还真是苛刻呢。 纪嘉懿轻笑一声,神情尽是嘲弄。 “还有,奴记得找她的客人开始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当时还发生了好几件趣事。令奴最印象深刻的是有个人只为见她一面,竟将去给儿子买药的钱都砸到望春,人见没见到奴不知,但过了几日,那人来望春闹了一出笑话,说什么敏秋是妖,吃心妖,哈哈哈哈,我们这望春不就是‘吃心’之地吗,不然拿来那么多客人呢。” 袁昀安越说越激动,肩膀笑一颤一颤地,衣衫的领口不自觉地从肩上滑落下来,露出了半截锁骨。 听到笑声的纪嘉懿有些疑惑转过身,看着像是没骨头般摊在软椅上笑得花枝乱颤地袁昀安,她眉梢微挑,神情略显不满。 “抱歉,抱歉,小娘子,奴只是突然想到了以前养的一只调皮的小狸花猫罢了。” 袁昀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唇,轻咳了一声,接着道:“至于姑娘你说的那异香,奴也不知是怎么来的,说不定是她自己调制的呢,毕竟在望春会制香的姑娘可不在少数哦,不过奴可以与小娘子保证的是,她的异香并不是天生的。” “那大概是何时有的?”纪嘉懿问道。 “嗯.......也许是她在成为头牌在之后吧,又或者是她被自杀失败之后吧,呵呵,这奴又怎会知晓呢?反正啊她现在可是红极一时的大头牌,还被宫里的贵人点灯了,现在啊.......估计在顶楼的侯月厢伺候贵客吧。” 纪嘉懿垂下眼眸。 啊,原来她现在在顶楼啊...... 袁昀安从软椅上站起身,轻轻抚平衣服上的褶皱,随后露出个自以为满意的笑容,边靠近纪嘉懿边道:“现在已很晚了,聊敏秋对没意思啊,奴都一些困倦了,况且姑娘花了那么多银子可知**一刻值千金?所以,小娘子,我们可以就寝了。” “哟~都要就寝啦?” 道寻贱兮兮地声音不合时宜地在耳畔响起,纪嘉懿额角猛地跳了跳,忍不住闭着眼睛抬手轻按太阳穴。 “小娘子怎么了?是吹风吹得头疼吗?没事奴来帮你按按,定能妙手回春~”袁昀安的声音低沉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魅惑。 纪嘉懿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睁开双眸,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去,榻,上,等,我。” 袁昀安脚步一顿,顿时捂唇笑出了声。 “原来小娘子喜欢这般吗?那......奴就在榻上恭候小娘子了。” 说罢,他便扭着腰肢转身走向床榻,身上那腰链随着他的走动叮咚作响。 “小娘子,奴已经准备好了,快来啊~” 只见袁昀安躺在床榻上,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拍了拍在面前的床榻,香肩外露,春光乍现。 “喂喂喂?你不帮本大爷找宝物啦?”道寻语气中有些着急,此刻它虽说看不见,但它听得见啊! 纪嘉懿没有理会它,而是如同提线木偶般机械地往床榻走去。 待她走到原先躺的软椅旁边的案桌前时,脚步顿了顿,略显呆滞的目光闪过几分挣扎。 袁昀安将纪嘉懿的神情尽收眼底,他轻蔑一笑,似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过来。”他眸中一缕金光闪过。 只见纪嘉懿立即垂下头,机械地地往袁昀安的方向走去。 在距离床榻一尺时,纪嘉懿倏地抬眸望向袁昀安。 四目相对,袁昀安在对上纪嘉懿那上狡黠的目光后顿时神色一惊。 “怎会这——” 话尚未落,便只听到“咚”的一声,一个杯盏从纪嘉懿手中飞过,猛地砸向床榻之上的袁昀安。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袁昀安僵这身子倒在床上,明晃晃地晕了过去。 而那砸向他额间的酒盏也从床榻跌落至地面滚到纪嘉懿脚下。 这云栖城真是卧虎藏龙啊,想不到连会小馆都会些蛊惑之术了。” 纪嘉懿颇为嫌弃地踹了踹地上那酒盏,瞥了一眼不省人事的袁昀安,头也不回地翻窗离去。 我来啦~最近期末周忙到起飞,睡前猛地想起已经很久没更新了,突然诈个尸证明我还活着[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望春小馆魅惑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