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档2000:我在旧案里缉凶》 第216章 布局灭口 王军笑眯眯的看着孙强,他将孙强扶起身,说道:“哈哈哈,那你就来我公司干活吧,我每个月给你一万。” 孙强就这样加入了王军的公司,王军经常会让他帮自己完成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比如恐吓一下友商老板,用棍棒压低一些建材价格等。 这样的事情孙强每次都办的特别出色,而王军每次也出手很大方,仅仅一年,孙强就从出租屋搬到了大别墅,他在赌场的出手也越来越大方。 有一天,王军再次将孙强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给孙强看了一张自己儿子生前的照片。 “干完这一单,我会给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给你准备跑路的机会,你把这老头干掉。”王军将周建斌的照片摔在自己紫檀木做的办公桌上。 孙强拿起照片,上面的周建斌早已白发苍苍,杀这样一个老人,他分分钟就可以办到。 “王总,这活儿简单。”孙强有些不屑一顾。 “杀人简单,但不能让警察知道是我们杀的,周建斌该死,但他不值得我们为他赌上一切,我从发家到现在,吃了不少苦头,不能因为这件事全都毁了。” 王军背过身,他用手指轻轻拨动办公室窗前的绿萝:“把事情做得干净一些。” 干完这一票之后,孙强以最快速度离开了广华市,他一路到了最南边,乘坐偷渡船一路跑到了东南亚。 ---- 光明分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区内,通过对维修公司的排查,警方很快掌握了这家维修公司的所有员工名单。 “这个叫孙强的确实来我们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但他最近突然失联了,就连这个月的工资他都不要了。”经理挠着头,在询问室里回答了陈默的问题。 李爱国看了陈默一眼,这个孙强毫无疑问有着重大作案嫌疑,他现在已经失踪,极有可能已经跑路。 “马上调查这个孙强的资料。”李爱国走出了询问室。 孙强的人事资料很快送到了案情分析会上,这个人曾有过几次被派出所抓赌的前科,不过赌博金额都不算很大,派出所关了几天后也就放出来了。 而派出所关押孙强期间所采集的指纹,也和这起坠楼案的指纹所匹配,通过这一证据,基本可以锁定孙强为本案的嫌疑人。 李爱国马上向市局申请对全市的交通要道和火车站、汽车站等进行重点排查,防止孙强出城。 陈默知道,孙强很有可能已经出城了,甚至和前世一样,跑到了东南亚。 前世档案记载中,王军后来为了斩草除根,直接派人在东南亚做掉了孙强,而王军也在08年经济危机后因资金链断裂而破产,他从200米的大厦跳下,警方在他办公室里找到这些资料后才真相大白。 既然这个王军是把孙强当做棋子,那事情就好办了。 陈默马上找到了经侦大队的队长黄国华,让其盯紧盛天建材出入的每一笔资金,每笔转账都要盯紧,一旦流向海外,马上拦截。 ---- 孙强在泰国的生活是十分疯狂的,这里有很多游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只要你有钱,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这里对于孙强这种人来说,就是天堂,他在赌场不用担心再被警察突然闯进来抓赌,甚至赢钱庄家还会给你开好高级酒店请你入住。 他在泰国爽玩了一个月,很快发现从国内带过来的钱没多少了,于是他找了一个公共电话亭,给王军打了一个电话。 “这几天警察一直在盯着我的账户,前几天还上门让我提供银行流水,我怀疑警察盯上了我们,你先熬一熬,等风头过去,我就给你打钱。”电话里王军的声音有些紧张。 这确实是陈默让经侦同事帮忙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切断王军和孙强之间的资金往来,一旦孙强没钱,他这种赌狗是一定会被逼着回国的。 果不其然,在泰国苦苦支撑一个月后,走投无路的孙强选择冒险回国,他回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去找王军要钱。 广华警方对出城交通渠道进行了严格管控,而对入城的交通通道却放松了警惕,孙强很顺利的再次返回了广华。 王军将自己的豪华轿车停进车库后,他推开了家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保姆有些惊慌失措的脸。 随后,王军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孙强,他脸上很快出现了惊恐的表情:“我不是让你出国嘛?你怎么回来了?现在全城警察都在找你!” 孙强叹了口气,说道:“王总,我没钱了,泰国这个地方,你没钱连条狗都不如。” 王军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我不是给你了十几万出去吗,怎么这么快就花完了?” 孙强无奈的摊了摊手:“泰国的赌场太好玩了,谁能想到钱没得这么快。” 王军有些恼怒,果然赌狗不值得相信,这么快就将钱全部赌没,还擅自跑回了国,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迟早是个定时炸弹。 一丝杀意逐渐在王军心里蔓延,他故作镇定,让保姆好好炒了几个菜,安抚孙强道:“这样吧,你这段时间先住在我家,哪里也不要去。” 孙强点点头,说道:“好,王总,我听你的,希望你不要出卖我,我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孙强最后的这句话,被王军当成了一种警告,如果刚才只有一丝杀意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已经笃定要将孙强除而后快。 保姆在家烧了一大桌子菜,她本就是王军妻子的远房亲戚,深得王军信任。 孙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他吃饭的速度很快,像是几天都没有吃过饭一样,不到五分钟,一碗米饭就吃光光了。 “爽,好久没这么痛快的吃过饭了。”孙强打了一个饱嗝。 王军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名贵洋酒,他笑了笑说道:“你怎么吃那么快,我本来还打算和你喝点呢。” 孙强摆了摆手,说道:“他妈的,在泰国喝了太多假酒,我现在闻到酒味就想吐,王总你还是自己享用吧。” 第217章 锁定幕后黑手 夜晚,王军躺在自己家两米的豪华丝绸大床上,他睁着眼睛,即使已经是凌晨两点,他却没有一丝睡意。 妻子在一旁早就沉沉睡去,她还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丈夫此时此刻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十分疯狂的计划。 次日一早,王军从卧室叫醒了孙强,递给他一袋面包,说道:“准备收拾收拾东西,我们一会儿就走。” “这么快?咱们怎么走?现在出城的路都被警察看的死死的。” 一说到这里,王军心里暗想道:“你这个烂赌狗还知道警察全城都在抓你,居然还犯蠢跑了回来。” “公司里有专门运送建材垃圾的垃圾车,你明天躲在里面,警察不会查。”王军说道。 “那怎么能行,王总,你不和我一块走我不放心啊。”孙强有些警觉的说道。 “那我开着辆垃圾车亲自送你还不行?”王军说道。 “哈哈哈,亲自送,太给面子啦。”孙强笑了笑,他想了想,自己出事王军也不会好过,于是心里的怀疑逐渐消散。 过了一会儿,王军开车亲自载着孙强来到了公司垃圾清运车前,他指了指后面装着建材垃圾的车厢,递给了孙强几瓶水说道:“一会儿你得在里面委屈待上几个小时,口渴就喝点水,但吃东西就算了,免得被警犬闻出来。” “好。”孙强没有墨迹,拿着矿泉水当着王军的面喝了一口:“这瓶矿泉水怎么有点苦?” “不可能啊,可能是你嘴巴太苦了。”王军脸都黑了,他放的安眠药本就有乳糖成分,怎么会苦,早知道自己就再放点冰糖了。 坐进驾驶座的王军整个人都有些瘫软,他提醒自己,只要弄死孙强,一切一切都会结束,他点燃一根香烟,努力压制不停狂跳的心脏。 其实这辆垃圾清运车根本就没有出城,王军刚开了十几分钟,后面的孙强就已经沉沉睡去,他把车开到了一栋废弃烂尾楼前,然后拨通了孙强的电话。 孙强电话没有接,王军又拿着匕首跳下了车,打开后厢,孙强确实已经蜷缩在里面呼呼大睡了。 垃圾清运车里早就准备好了铲子和劳保手套,王军一点都不敢墨迹,他不知道孙强什么时候会醒来,于是他动作飞快的戴上了劳保手套,换上了雨靴,带着铲子不停地在烂尾楼前挖土。 他曾经看过一部小说,书里面的职业杀手说活埋是最好的杀人方式,他也觉得是,他一边挖土,一边十分警觉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况,要是有人看见可就不太好了。 半个小时之后,王军挖好了坑,他回到后厢前,轻轻的叫了几声孙强的名字,后者没有任何反应,王军看着呼呼大睡的孙强,他只需要把孙强从车里挪到坑里,这一切都会结束。 可就在这时,王军有些犹豫了,万一孙强在过程中醒了怎么办,尽管他买的安眠药是强效安眠药,但这种关头最害怕的就是在细节上出错。 于是王军想了想,他再次回到驾驶座,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那把匕首。 他看着正在沉睡的孙强,握着匕首的两只手竟然忍不住的颤抖起来,王军不是没想过再找一个人来杀孙强,但仔细一想,现在孙强正在被全城搜查,万一到时候自己再被另外一个杀手所要挟,只会让事情越来越麻烦。 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动手,他昨天晚上在床上幻想了无数次杀人的过程,但当他真的拿着匕首来到孙强面前,他还是觉得幻想中的杀人和现实中的杀人有着巨大的鸿沟。 广华市的冬天十分寒冷,一丝丝寒气顺着王军的鼻腔朝着他的身体内蔓延,王军的手竟然有些出汗,他强忍着恐惧和紧张,趁着现在没人,一鼓作气,他用力的朝着孙强刺了三刀。 在捅这三刀的时候,王军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发抖,快速的处理了一下车里的血迹,然后把孙强的尸体扔进早就挖好的坑里,他暗自祈祷一番,随后将孙强的尸体埋了起来。 直到重新回到驾驶座,王军的身体才开始忍不住的发抖,他感觉自己已经踏入了鬼门关,现在的自己,他都不知道是人还是鬼,虽然紧张的发抖,可他却也感受到了一丝办完事后的轻快 感。 将垃圾清运车开到家里的院子里,王军接好水管,将这辆垃圾清运车里里外外的全部清扫一遍,他回到卧室给秘书打电话:“喂,那栋废弃楼陈总不是一直愁没人接手嘛?你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我要了。” 打完电话后,他又给公司里管车的老吴打了一个电话:“老吴,有人和我反映咱们公司的一辆垃圾清运车刹车有点问题,你帮我联系地方报废吧,啊,不用修不用修,直接报废买新的吧。” 处理好这一切,王军才长舒一口气,他从垃圾清运车上跳下,回到了家中。 他亲自将孙强杀死,然后亲自将孙强活埋,一切都结束了,他在客厅里拿出了上次从古巴买的雪茄,放在嘴唇上点燃。 “李姐,我现在有点饿了,你能给我弄点吃的吗?煮碗面就可以。”王军吐出烟雾,对着保姆轻轻的说道,他像是刚跑完马拉松一样,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惫。 ---- 广华市警方全城搜捕了孙强一个礼拜都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到最后警方发出了通缉,悬赏五万寻找孙强的踪迹。 王军看着家里院子内停着的垃圾清运车,明天这辆车将会被处理,届时最后一丝证据也将被销毁,他可以继续做他的成功商人。 他开着自己的宝马车,朝着公司开去,他听着广播中警方对于孙强的悬赏,他不屑的笑了笑,随后将频道调到了音乐台。 到了公司之后,秘书突然找到了王军,他告诉了王军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那栋废弃楼的交易现在只能暂停了,因为警方以调查的名义进入了那栋烂尾楼,所以暂时没办法进行交易。” 王军有些慌了,他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他还能赢,只要把家里那辆垃圾清运车处理掉,警察就算找到孙强的尸体也找不到自己头上。 第218章 犯罪假面 那栋烂尾楼前,陈默带着一行人成功挖出了尸体。 根据法医尸检,这具尸体就是之前全城搜捕的重大嫌疑人孙强。 孙强明明是逃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栋烂尾楼呢,而且还变成了尸体。 “身上有三处刀伤,都是致命刀伤,初步判断应该当场就没命了,而且伤口很深。”张宇初步检查了一番尸体后,得出了初步的结论。 当李爱国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他马上让人封锁了现场,孙强的尸体被警方直接送到了殡仪馆加以保护,而整个破案的队伍也分为了两组,市局来的技术组去殡仪馆调查取证,光明分局刑侦大队则留在现场进行搜证。 “孙强这种体魄,平常人要想一击毙命可不简单,他身上只有三处刀伤,没有检查出其他外伤,说明他死之前根本没有搏斗,而是被人一击毙命,有这种本事的人,要么是受过训练的更专业杀手,要么就是趁他昏迷下手。”刘若凡分析道。 “你以为这是看网络小说呢,还专业杀手,全中国哪有什么专业杀手。”李爱国应了一具。 其实李爱国说的也不是不无道理,在我国确实很少见专业杀手作案,原因很简单,杀人也是需要经过训练的,而国内一般不具备这种训练的环境。 “那应该就是被人下药了,这个不着急,等一会尸检报告出来就知道了。”陈默刚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是一中队队长魏建国的电话:“陈默,经侦的兄弟们查到一条线索,这个废弃楼前几天盛天建材的老板突然想要收购,双方已经达成了交易意向,但是这笔交易被我们紧急叫停了。” 陈默刚才接听电话的同时也按下了免提,因此这条重要的线索也被李爱国等人所听到。 李爱国对着刘若凡说道:“小刘,你们带几个人,把这栋烂尾楼给我仔仔细细扫一遍,看看有没有凶器之类的,剩下的人陈默你带走,去盛天建材摸摸情况。” --- 王军很慌张的将宝马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急急忙忙的回家,想要赶紧把那辆垃圾清运车处理掉。 可他刚走到家门,就看到了几名警察站在家门口,他顺着门口往里看去,妻子正垂着头,坐在沙发上。 他最关心的那辆垃圾清运车,几名现勘正在附近忙活。 陈默看着面部肌肉有些微微抽 动的王军,说道:“王军对吧,我们是光明分局刑侦大队的,现在我们怀疑你涉嫌故意杀人罪,你得跟我们回去调查。” 王军感觉自己的背后都湿透了,他感觉这个世界即将在他的眼中崩塌,但他还是强装镇定,故作惊讶的说道:“啊,什么,故意杀人?我可是广华市著名企业家,马上区政协都打算给我一个委员呢。” 陈默没有说话,他的双眼一直直勾勾的盯着王军了数秒,随后发出一声冷笑。 王军见状,也只好配合,他说道:“好,我配合你们,我们走吧。” 陈默看了王军一眼,说道:“你就不好奇,我们发现了谁的尸体?” “谁死了?”王军假装有些好奇的说道。 “前几天电视上一直在通缉的嫌犯,孙强。”陈默回答道。 “啊,可是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啊,不过这太好了,这个人就是社会上的毒瘤,死的太好了。” 陈默看着王军,心想你还能演到什么时候。 审讯室里,陈默将孙强的埋尸地点,以及那辆垃圾清运车里通过鲁米诺试剂显影后的血迹给王军说明了一下。 “孙强的尸体我们已经找到,在那栋烂尾楼里,我们发现了一把疑似凶器的匕首,同时在你家院子里的垃圾清运车里,我们发现了血迹,并且根据检验发现就是孙强本人的血。” 陈默双手撑在桌子上:“这一切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你,我们广华的大企业家,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王军愣了一下,现在的局势确实对他不是很有利,于是他说道:“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那把匕首上有我的指纹嘛?那辆车是我们公司的建材垃圾清运车,只是暂时在我家停一下罢了,和我没关系。” 陈默看着王军死不悔改的模样,他又掏出了一个档案袋,说道:“这个档案袋,是关于周建斌的,我们查到周建斌曾是你儿子王志斌的老师,你儿子当年被他陷害作弊,失去了学籍,孩子一时想不开,自杀。” “而你选择了孙强买凶杀人,孙强成功杀害了周建斌,但却和你因为钱的事情而闹掰了,你害怕孙强落在我们手里把你供出来,于是你把孙强杀害后埋尸在了那栋烂尾楼里,并试图买下这栋烂尾楼,来掩盖你的罪行。” “你的这套计划确实很成功,但不要试图蔑视我们警察的力量,你以为你死扛着我们就拿你没办法?那把匕首上确实没有你的指纹,但是我们已经在车里的矿泉水瓶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纹。” 陈默说完,王军感觉一切都完了,他递给孙强那瓶装着安眠药的矿泉水时,他没有戴手套,他的指纹被清晰的印在了矿泉水瓶上。 “这瓶矿泉水我们已经送去化验了,证据链基本闭合,王大老板,你就算想要抵抗到底,我们也能零口供定你的罪。”陈默开始施压。 王军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在审讯椅扶手烙出青白印记。他想起那瓶在蓝光下泛着冷辉的矿泉水瓶,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喘息。 这个建材大亨的肩胛骨突然塌陷下去,像被抽走脊梁的提线木偶。 “其实你还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孙强也并非对你没有防备,我们在他住的家里发现了一盘录像带,是他生前录下的,他在录像带中清晰的交代了你和他的事情。”陈默看着王军,缓缓说道。 王军猛地抬头,冷汗顺着鬓角滚落,在铁桌上洇出深色圆斑。他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笑声在密闭空间里撞出诡异回响。 孙强何尝没有防备王军,他提前录好录像带,并将视频以网络邮箱定时发送的形式发送到了广华市公 安局。 三小时后,审讯室飘出方便面香气。陈默看着监控画面里正狼吞虎咽的王军,把结案报告递给李爱国。 第219章 双抢劫案 二十二点四十分,广华市鼓楼区警方接到报警,香烟摊摊主老李听到一阵短促的呼救声,他探头看去,发现声音在电话亭旁,老李凑近一看,发现竟然有个男人倒在了血泊之中,他马上跑回自己的摊位,用固定电话报警。 辖区派出所民警率先赶到,他们看了现场之后明白辖区内发生了命案,值班民警立即封锁了现场并通知分局刑侦大队。 鼓楼分局刑侦大队接到报警后,立刻派出技术中队对现场进行勘察,大队长祁睿峰亲自来到现场坐镇指挥,并将这起命案上报市局。 --- 正在新家睡觉的陈默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他一边拿起水杯,一边喝水一边接起电话。 “喂,陈默嘛,鼓楼区那边发生了一起案子,市局领导希望你能过去看看。”吴天赐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 “好,我这就过去。”陈默记下地址后,马上穿着外套就出门了。 雨夜发生命案,这对于侦破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困难,这也是为什么鼓楼区大队长祁睿峰第一时间就向市局呼叫了支援。 广华市公 安有陈默这么一号破案利器,不用白不用。 陈默到达现场后,法医已经对现场进行了基本勘察,死者名叫张建国,是广华市的一名下岗工人,下岗后在广华市建筑工地做一些零工。 经过法医初步判断,死者死因是由于锐器刺伤导致的失血性休克,经过推算死亡时间,和报案时间基本吻合,法医还发现了死者口袋有翻动过的痕迹,手腕处有表带勒痕。 除了法医这边的发现,现勘也在命案现场发现了很多物证和痕迹。 首先警方对距离尸体不远处的电话亭进行了一番仔细检查,在电话亭玻璃、金属边框和附近湿 滑的地面上,警方发现了几枚模糊且重叠的残缺脚印,警方试图通过石膏灌注进行提取,但效果不太理想。 尸体很快被拉走尸检,电话亭的按键上也发现了几枚指纹,不过不知道是死者本人的,还是凶手按上去的,疑惑这是报案人或无关人员的,需要进一步检验才能得出证据。 地上有一个死者掉落在地的BP机,这是一款旧款的BP机,外壳还有新鲜磕碰刮痕,应该是死者被杀时掉落在地上的。 最后在现场警方还发现了一盒被踩扁的红 梅牌香烟,这种香烟在广华市非常常见。 “陈默你好,真是不好意思,大半夜的还要麻烦你。”祁睿峰有些歉意的说道,毕竟这不是光明区的案子,他属于求人办事,自然姿态是要放低一些的。 “没事,祁队,都是为了工作,报案人的笔录有吗,给我看看。”陈默摆摆手,当刑警被半夜叫醒他早就习惯了。 “有,是派出所民警做的笔录,你看看。”祁睿峰马上让人把笔录拿过来给陈默。 根据第一目击证人也是报案人香烟摊老李的描述,他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和倒地的死者张建国,他还听见了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但当时在下雨,而且太黑了,他没看清摩托车的车型、颜色和车牌。 只能模糊判断出是两个人,中等身材。 “祁队,这应该就是一起双抢案件了。”陈默把笔录递回去,分析道。 双抢案件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初一直都很猖獗,这也是最令群众深恶痛绝的案件之一。 由于这个年代监控技术极度匮乏,很多公共场所缺乏监控摄像头,很多街道、小巷成了飞车党抢劫的最佳场所,他们很容易在这种场所作案逃逸。 再一个就是摩托车成为了这个时代最为普遍和便捷的交通工具,比汽车便宜,还比自行车快,而政府对这方面的管控还不太完善,街头上到处都是无牌、套牌摩托车,警方很难追踪。 摩托车机动性强,速度快,穿街走巷灵活,作案后可以快速逃离现场,警方追截困难重重,由此形成了两人一车,一人驾驶,一人抢劫的经典摩托车作案模式。 “祁队,我们可以对BP机分析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关键线索,特别是案发联系死者的人。”陈默提醒祁睿峰道。 祁睿峰点点头,说道:“我已经让技术中队的人带走分析了,尸体也送到了殡仪馆,由市局法医专家组进行尸检,结果应该在天亮前就能出来。” 陈默看了看现场,他还是对尸体比较感兴趣,有着前世记忆的他清楚,死者张建国的尸体内蕴藏着很多关键信息。 “祁队,那我先去殡仪馆蹲一蹲,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关键信息。”陈默和祁睿峰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现场。 深夜的殡仪馆阴森森的,陈默有点后悔自己一个人来了,虽然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这股阴森的氛围也确实容易把一个人变得神经敏感。 他加快了几分脚步,赶紧跑到了解剖室内。 张宇戴着口罩,他看了一眼陈默,说道:“你还得再等等,我们这儿还没完事,你也是够忙的,鼓楼区的案子都得管。” 陈默苦笑了一下:“别说鼓楼区,我连黔东省都跑过。” “对了,你提取死者指甲缝的生物检材时,一定得保存好啊,现在虽然DNA排队时间长,但说不定就能成为定罪的铁证。”陈默提醒道。 张宇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在殡仪馆陪着张宇等法医忙活了一夜,死者张建国的尸检报告终于出来了,法医在死者张建国的指甲缝里提取到了少量皮肤组织,经过化验并不属于死者本人,很有可能是在搏斗的时候抓伤了凶手。 走出殡仪馆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陈默拿着法医给的尸检报告,回到了鼓楼分局,祁睿峰看着陈默那厚重的黑眼圈,有些心疼,他连忙让人腾出来了一个空宿舍。 “陈默,你这一夜都没睡吧。”祁睿峰有些不大好意思了,要是让李爱国看到这一幕,他肯定是要骂娘的。 “命案一夜不睡不是很正常。”陈默苦笑了一下,指了指祁睿峰的眼睛:“祁队,你不也变成‘国宝’了吗?” “去眯一会儿吧,三个小时后,我们在会议室召开案情分析会。”祁睿峰不想浪费宝贵休息时间,让陈默赶紧去休息了。 陈默倒也没客气,他本就困的睁不开眼睛了,此时此刻能睡一个小时是一个小时。 第220章 泥泞巷战 广华市鼓楼区是广华市的老城区,死者张建国的案发地点位于鼓楼区光明里小区,该小区由于比较老旧,所以当地路灯比较昏暗,周围大多数都是待拆迁的平房和几个小型家庭作坊。 这里的居民结构大多数都是老年人和外来打工人。 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多小时之后,陈默在宿舍里被叫醒,鼓楼分局刑侦大队召开了第一次案情分析会议。 通过一夜的摸排走访,死者张建国的信息基本被警方所掌握,此人性格老实,社会关系简单,没有不良嗜好。 根据一夜摸排,鼓楼小区对案发当天的案件经过进行了重建。 当天下午,张建国从工地结清了一笔被拖欠的工资,大概有一千五百元左右,他在回家的路上拿了一部分工资在打金铺准备给妻子买一个二十周年结婚的纪念金戒。 警方分析,死者张建国很有可能给工友或打金铺老板透露了这笔钱和金戒指的信息。 当天晚上十点到十点半左右,死者张建国来到了光明里小区附近的电话亭,准备打电话给妻子说晚点到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两名歹徒骑着摩托车接近了张建国。 目前警方还不太清楚这两名歹徒的作案动机是有预谋的还是临时起意,其中一人手持匕首袭击了张建国,并试图抢劫张建国,在搏斗中,张建国被刺中要害,当场死亡。 歹徒抢走了他身上所有的现金,新买的戒指以及他手腕处的老式国产机械手表,整个作案过程十分迅速,不到两分钟就完成了。 现在鼓楼警方的关键是要尽快锁定嫌疑人的特征,毕竟当天太黑了,而且还下着雨,留给警方的嫌疑人信息不算太多,给破案造成了困难。 陈默看着有些愁眉苦脸的刑警们,他决定冒险抛出一个关键性的信息。 “祁队,我总觉得这种手法,有点像流窜犯的特征,毕竟这两个歹徒作案经验不像是第一次,我们要不申请一下,看看本省或者邻省有没有这种有前科的人。”陈默试图利用记忆来包装成推理。 现在破案的目的,就是要将排查中心放在那两个人和红色无牌钱江摩托车上,从而跳过大海捞针式的排查。 毕竟那两个人来自龙江省,骑着红色无牌钱江摩托车的信息只有重生的他知道。 这倒是祁睿峰还没想到的地方,陈默的分析提醒了他,马上让人去找协查通报,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两个歹徒之前犯过的事找到他们俩。 “同时还要对全市以及周边县市的金银首饰店发出协查通告,便衣中队要对一些旧货市场进行蹲守,看看能不能蹲出这帮准备销赃的歹徒。”祁睿峰在会议上继续补充道。 “死者抽不抽烟啊?”陈默再次抛出一个关键性信息:“法医从死者手指处没有发现抽烟痕迹,这说明死者张建国不是烟民,那现场的红 梅牌香烟很有可能是凶手遗落下来的。” 前世为了找出这两个歹徒,鼓楼警方投入了大量警力对案发现场周边的旅馆、网吧等进行了重点排查,看看能不能找出来有摩托车,有吸烟习惯的男性,特别是经济比较拮据还有前科的。 “对了,我还想向大家分享一个信息,昨天在死者张建国的BP机上,我们发现在案发十五分钟前,有人给他发送了一条信息。”祁睿峰让人把信息投影在大屏幕上。 “我们昨天连夜联系了运营商,以最快速度找出了有人曾呼叫过死者的BP机,没有接通后,发送了一条信息。” 一众刑警看向了大屏幕,有人给张建国的BP机上发送了一条信息,是这样写的:“张哥,钱的事方便了说一下,急用,王。” 通过对信号的定位,技术中队的人很快锁定了发送消息的公共电话位置,位于案发地一点五公里外一家叫做极速上网的网吧。 陈默为了节省时间,尽量不浪费警力,他直接在案情分析结束后就找到了那家名叫极速上网的网吧。 这个年代网吧虽然有监控,但监控是黑白的,而且分辨率也很低,很难通过监控看清嫌疑人的面孔。 陈默走到了吧台前,对着网管亮出了警官证,询问道:“昨天晚上十点半以后,有没有人操着龙江省的口音来这儿上网?” 网管一看警察上门,有些紧张,他指了指前台的电脑屏幕,说:“我们网吧有监控,警官,要不我给您找找?” 陈默点点头:“好,那麻烦你了。” 监控画面上很快出现了陈默要看到的两个男人,他指着监控里的模糊身影,引导式的询问道:“你看这两个人像不像,你看他们的夹克还有走路姿势。” 网管被陈默这么一引导,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这两个人,我瞅着有点像赵海和王斌那俩人儿啊。” 陈默一番盘问后,终于找到了赵海和王斌这两个重大嫌疑犯。 赵海和王斌两人都是龙江省人,之前在工地里做小工,但最近没活儿干了,两人就经常跑网吧上网,一来二去网管也就对他们俩熟了。 “哎呀,这俩人成能抽烟了,有时候一晚上就能干进去两包烟,整的网吧跟他妈毒气室似的,很多人来都和我投诉过他俩,但我也没法管啊。”网管抱怨道。 和陈默想的一样,这两个人烟瘾比较重。 “那他们俩有摩托车吗?”陈默继续问道。 “有,他俩骑着一辆破摩托车,二手收的,和我显摆半天,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一辆赃车似的,那车一看就是偷的,俩人还当个宝贝似的。”网管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嫌疑人信息锁定之后,陈默马上回到鼓楼分局将这一发现告诉了祁睿峰。 祁睿峰眼神复杂的看着陈默:“嘿,真是邪门儿了,陈默,你这‘直觉’有点吓人啊,我干了几十年,没见过你这么准的。” 几名老刑警也在一旁窃窃私语:“这小子是不是有线人没报备啊,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第221章 擒获嫌犯 与此同时,法医检验部门也传来了好消息,死者张建国指甲缝里的DNA已经成功提取到了生物检材,经过比对后确认并不属于死者张建国! 这是一个好消息,虽然这个年代警方还没有建立起成建制的DNA数据库,但这就是锁定真凶的铁证! 第三天,大队长祁睿峰围绕这些新冒出来的线索再一次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祁睿峰这次看上去心情不错,他满面红光,案子进展的速度很快,这也让他放松了不少。 “我们的便衣中队在鼓楼区的城乡结合部发现了一名神情慌张的年轻男子试图出售一枚金戒指,经过比对,这枚金戒指和张建国是同款!” 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祁睿峰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因为兴奋而颤抖,他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我们的变异没有打草惊蛇,跟着这个年轻男子来到了一处出租屋内,经过核查,这个出租屋的登记人就是王斌!” “出售戒指的是王斌的远房表弟孙超,他初中就不念了,应该是被他的表哥指使去销赃的。” 随着这条线索浮出水面,赵海,王斌等人的犯罪链条已经逐渐清晰明朗。 “我们这次的案情分析会,也是一次抓捕行动的通气会!”祁睿峰意气风发,打开投影仪开始了抓捕行动的部署。 --- 雨后的城中村,空气粘稠,混杂着垃圾和潮湿泥土的气味。 废弃的平房区像一块溃烂的疮疤,低矮、破败,门窗大多空洞洞地敞着,或钉着腐朽的木板。目标就在其中一间看似最不起眼的平房里。 情报很准,赵海和王斌,两个亡命徒,就藏在这片即将被推平的废墟深处。 陈默站在巷口拐角的阴影里,视线牢牢锁住那扇紧闭的、漆皮剥落的木门。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砸在坑洼的水泥地上,发出单调的“嗒、嗒”声。时间是下午三点,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在湿漉漉的地面投下微弱的光斑。这个点,人容易松懈。 他身边是张卫国,队里经验最丰富的抓捕手,此刻也屏着呼吸,像一尊石像。 更远处,伪装成收废品的三轮车停在巷尾,车斗的破麻袋下藏着两个精干的队员。巷口另一端,一个便衣叼着烟,看似随意地靠在墙边翻看报纸,眼神的余光却像钩子一样钩住目标房屋的每一个出口。 行动方案是陈默力主的,带着他特有的、近乎预知的精准。硬闯风险太大,这破房子结构不明,对方手里有刀,逼急了鱼死网破。于是他提出“敲门诱捕”。 “张卫国,你主控门。”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雨滴声盖过,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我盯后窗。其他人,听我信号。” 张卫国点点头,没说话。他信任陈默的判断,虽然这小子最近的“神准”让他心底深处总有一丝说不清的异样。 陈默迅速移动到平房侧面的窄巷。这里堆满了废弃的砖块和烂木头,散发着霉味。后窗很高,糊着发黄的旧报纸,看不清里面。 他紧贴墙壁,像壁虎一样蛰伏,耳朵捕捉着屋内的任何动静。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和近处雨水的滴答。 巷口那边,伪装成拆迁办工作人员的队员小刘和搭档小王,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腋下夹着的破旧文件夹,走向那扇紧闭的门。 文件夹里是空白的登记表,一个完美的敲门砖。小刘的右手,看似随意地插在夹克口袋里,紧紧握着冰冷的枪柄。 “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回应。 小刘又敲了三下,声音更大,更坚决:“喂,里面有人吗?拆迁登记!” 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从床上或地上爬起来。接着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后。 “谁啊?”一个警惕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是王斌。 “拆迁办的!”小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点公事公办的不耐烦,“登记信息!这房子要拆了不知道吗?赶紧开门,别耽误事!” 门后沉默了几秒。陈默在后窗的位置,能感觉到屋内的紧张气氛。他甚至能想象赵海此刻可能就藏在门后某个角落,手里攥着刀。 “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只够露出王斌的半张脸。他头发乱糟糟的,眼窝深陷,警惕地打量着门外的两人。 就在门缝开到最大的瞬间,就在王斌的注意力完全被门外两人吸引的刹那! “动手!”陈默的吼声像一道惊雷,撕裂了短暂的寂静。 门外的张卫国,一直隐藏在门框另一侧的阴影里,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扑出!他强壮的身躯像炮弹一样撞向那扇本就不甚牢固的木门。 “砰!” 木门被巨大的力量撞得向内猛甩开,狠狠拍在门后的墙壁上,震落一片灰尘。门后的王斌猝不及防,被门板巨大的冲力撞得踉跄后退,脸上瞬间布满惊骇。 “警察!别动!”张卫国的怒吼伴随着撞门声同时响起,人已如猛虎般扑入屋内,目标直指失去平衡的王斌。 他的动作迅猛直接,没有花哨,一手抓腕,一手锁喉,巨大的力量瞬间将王斌死死按倒在地。膝盖重重顶在王斌后腰,让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挣扎瞬间被扼制。 与此同时,门外的“拆迁办”队员小刘和小王,在门被撞开的瞬间,也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进去,枪口指向屋内深处,厉声喝道:“警察!趴下!手放头上!”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就在张卫国扑倒王斌,小刘小王冲入前门的同一秒,平房后窗发出一声爆响! “哗啦!” 糊着旧报纸的窗户玻璃被从里面粗暴地撞碎!一个瘦高的人影,像受惊的野猫,不顾碎玻璃的锋利,手脚并用地从狭窄的窗口往外猛钻!是赵海!他果然想从后窗跑! 碎玻璃划破了他的手臂和脸颊,留下几道血痕,但他毫不在意,脸上只有亡命的狰狞和疯狂。他的动作极快,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 然而,他刚探出上半身,脚还没落地,一只穿着警用皮鞋的脚就带着风声,狠狠踹在他扒着窗框的手腕上! “啊!”赵海发出一声痛呼,手腕剧痛,扒着窗框的手瞬间脱力。 陈默早就在此等候许久,赵海身体失去平衡,狼狈不堪地从离地一米多高的窗口直接摔了下来,“噗通”一声砸在巷子湿 滑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泥水。他摔得七荤八素,眼前发黑。 膝盖死死顶住赵海的后腰脊柱,将其牢牢钉在冰冷的泥水里。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 “老实点!”陈默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上力量如铁钳般收紧。 “操!放开我!”赵海在泥水里疯狂扭动、挣扎,他眼中充血,充满了绝望的暴戾,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你们他妈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巷尾的“收废品”队员和巷口看报纸的便衣,也在陈默吼出“动手”的瞬间冲了过来。他们迅速控制住在地上扭动的赵海,协助陈默给他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赵海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和人数面前,显得徒劳而可笑。 巷子里恢复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赵海不甘的粗 重喘息和王斌痛苦的呻 吟,以及远处雨水滴落的声音。 张卫国从屋里走出来,抹了把额头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的液体。他看着巷子里被陈默和其他队员死死压住、还在徒劳挣扎的赵海,又看了看陈默。陈默正半跪在泥水里,死死按住赵海,侧脸线条冷硬。 张卫国走过去,没说话,只是伸出手,重重地在陈默肩膀上拍了一下。这一下,拍掉了所有的疑虑,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叹服。这小子,真他妈神了!连赵海会从后窗跑都算得死死的! 第222章 心理攻防 鼓楼分局审讯室的墙壁是那种老旧的,刷了绿漆的水泥墙,有些地方的漆皮剥落,露出灰暗的底色。 陈默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响声,惨白的光线打在嫌疑人王斌的脸上,照射出毫无血色的面孔,审讯室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儿,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滞闷气息。 王斌手腕被拷在特质的审讯椅面的固定环上,他的脚踝也上了脚镣,毕竟是涉及到了命案,他的头低垂着,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他的脸上还有昨天抓捕时的泥污,他不敢抬头看陈默的脸。 负责审讯的是陈默和大队长祁睿峰,张卫国则是在另外一间审讯室里负责赵海的审讯,桌子上放着笔录,一个打开的牛皮纸文件袋和一个旧式的录音机。 祁睿峰点燃一根香烟,烟雾袅袅升起,让灯光显得更加迷离,祁睿峰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看着对面的王斌。 陈默没抽烟,他坐的很直,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他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力,落在王斌的身上,这种目光没有愤怒,也没有鄙夷,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需要彻底清理的证物。 这种平静,反而比拍桌子怒吼更让王斌有些心里发毛。 “王斌。”陈默开口了,声音不高,但在审讯室密闭的空间内却特别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王斌紧绷的神经上,“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带到这儿来吗?” 王斌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嘴唇哆嗦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把头抬起来。”陈默的声音没有提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王斌像是被电了一下,他慢慢抬起脸,眼神慌乱的扫了一下祁睿峰和陈默,又快速垂下,低着自己被紧紧拷住的双手。 “十五号晚上十点半,你在光明里小区的电话亭旁边...”陈默语气平缓,像是纪录片的旁白:“一个叫张建国的男人被捅死在街头,他的钱、金戒指、手表都被人抢走了。” 王斌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抖。 “雨很大,天很黑。”陈默继续说,他的目光继续锁在王斌脸上,“你们以为没人看见,可惜,有人听见了动静,看见了模糊的影子,听见了摩托车的发动机声,你们跑的再快,能跑到哪里呢?” 祁睿峰适时的吐出一口眼圈,烟雾在惨白的灯光下盘旋。 陈默从桌下的文件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里面装着一枚金戒指,他将证物袋推到桌子中间,正对王斌的视线。 “认识吗?”陈默问道。 “差点出手,对吧?”陈默的声音依旧平静:“你那个表弟,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可惜经验太差,被我们蹲守的同事一眼就认出来了。” 王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嘴唇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你们匕首上的血迹,和张建国的血型基本吻合,手表,是他老婆哭着认出来的,这是结婚时候她买给张建国的,张建国戴了十几年。” 照片在桌子上无比刺眼,王斌闭上了眼睛,他身体忍不住的发抖,他不是怕了,他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还有这个。”陈默拿起最后一份报告,是送到省厅进行DNA检验的报告:“搏斗的时候,张建国拼命反抗,他抓伤了凶手,从而在指甲缝里留下了凶手的皮屑和血迹。” “这东西,我们已经经过DNA检测了。”陈默手指点了点这份报告:“王斌,你知道什么是DNA吗?”陈默稍微停顿一下,似乎再给王斌思考的时间,也像是在强调接下来的话。 “那是你身体里独一无二的东西,比你的指纹更准,比你的嘴硬一百倍,它能清清楚楚的告诉每一个人,那天晚上,是谁抢劫了张建国,继而夺走了他的生命。” “咚”的一声,王斌的脑袋磕在审讯椅的金属挡板上,这不是反抗,而是彻底的崩溃,他再也撑不住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 “我...我...”王斌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真没想杀他,我们一开始只是想抢点钱,是赵海,他捅的人!” 陈默和祁睿峰交换了一个眼神,祁队直接掐灭了烟头。 “从头说。”陈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时间,地点,怎么想的,怎么坐的,一个字都不许漏。” 此时此刻,另外一间审讯室里,这里的气氛和王斌所在的房间截然不同,赵海同样被拷在审讯椅上,他梗着脖子,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对面的张卫国。 “姓名。”张卫国翻开笔录纸,例行公事的问道。 赵海嗤笑一声,扭过头去,用侧脸对着张卫国。 张卫国是老刑警了,他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记录着,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这声音在沉默的审讯室内被无限放大,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赵海,龙江省人,身份证号...”张卫国平静的念出赵海的信息。 赵海的身体几不可查的僵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头。 “三月十五号,你在哪?”张卫国问道。 “忘了!”赵海猛地转过头,声音粗噶,充满挑衅:“你他妈管得着吗,老子想上哪上哪?” “光明里小区,有一个电话亭。”张卫国不理会他的叫嚣,而是直接点出地点,“张建国,一个下岗工人,刚拿到工钱,给他老婆买了一个金戒指,钱不多,戒指也不大,但那是他老婆盼了半辈子的东西。” 赵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凶戾:“放屁!什么张建国李建国的,老子不认识!” “你不认识他,但你盯上了他!”张卫国的语气冷了下来:“在工地,你听到别人议论他领到了钱,他老实巴交,一看就好欺负,你们觉得,这是送上门的肥羊。” “证据呢?”赵海咆哮起来,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你们他妈有证据吗?光靠猜就想定老子的罪?” “证据?”张卫国笑了笑,这种笑容让赵海心头一颤。 张卫国拿出对讲机:“小李,把证物都拿进来。” 一名年轻警察拿着一个证物袋走了进来,里面正是那枚金戒指,里面还有几张照片和报告,张卫国把这些证据放在桌子上,眼神冰冷的看着赵海。 赵海眼神扫过戒指和手表,他瞳孔微微收缩,但依然在强撑着:“一堆破烂能他妈说明什么?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栽赃的?” “王斌全都撂了。”张卫国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砸在赵海的胸口上。 “放屁!他这是胡说八道...”赵海脸上的凶狠瞬间凝固,他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慌乱。 “他说这是你的主意。”张卫国打断了他,他的语速不快,但字字清晰,“他说,摩托车是你的,刀也是你带的,最后捅死张建国的,也是你。” “他撒谎,这个狗日的!”赵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猛地在审讯椅上挣扎起来,手铐脚镣被晃荡的叮当作响。 “是他捅的,是他干的!” “是吗?”张卫国身体前倾,目光锐利,像是一只老鹰般审视着赵海,牢牢锁定赵海慌乱的眼睛:“那为什么,张建国指甲缝里的DNA信息全部都是你的?” 张卫国再次拿出那份省厅检验的报告,他将报告推到桌子边缘,让赵海能清晰的看到标题和那个刺眼的结论。 “这东西不会撒谎,它清清楚楚的写着,那天晚上被张建国抓伤的人,就是你,赵海。” 赵海死死的盯着那份报告,他眼睛瞪得像是要跳出眼眶,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这份冰冷的检验报告像是枷锁,瞬间勒紧了他的喉咙。 赵海只觉得自己所有狡辩的力气都消失了,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粗 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还有,你以为李斌只说了这个案子?”张卫国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 “去年在鹤市,那个失踪的包工头...被埋在煤矿后山的东西...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这句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赵海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凶狠,桀骜,所有的伪装在瞬间土崩瓦解,只剩下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绝望。 他眼神空洞的望着头顶惨白的天花板,嘴唇无声的翕动着。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彻底完了,眼前这个老道的警察,像个魔鬼一样洞悉了他所有的秘密,连他以为永远埋葬在千里之外的罪恶,都被挖了出来。那份DNA报告是铁证,而张卫国口中的鹤市旧事,更是将他打入了地狱。 他最后一点负隅顽抗的意志,也被彻底碾碎了。 张卫国看着彻底崩溃的赵海,他重新拿起笔,声音带着终结的意味:“现在,把十五号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还有鹤市你做的事情,全部都交代出来,不要试图隐瞒,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赵海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然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的交代:“我说...我都说...” --- 张卫国推门走进陈默和祁睿峰所在的审讯室,他对着祁队和陈默说道:“赵海也撂了,都对上号了。” 祁睿峰对着门口的警察说道:“都带下去吧。”两名警察进来,王斌像是一滩烂泥,任由摆布的被拖出了审讯室。 陈默走到了窗边,推开了那扇小小的,装着铁栅栏的气窗,傍晚冰冷的空气涌了进来,冲淡了审讯室里令人窒息的沉闷。 祁睿峰走了过来,递给陈默一支烟。陈默接过,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驱寒了心头的寒意。 “干的漂亮啊,陈默!这案子,算是钉死了!”祁睿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又混杂着刚刚解脱的轻松。 陈默没说话,只是继续抽着烟。 破案该有的轻松感并没有如约而至,张建国那张在档案里带着生活重压却仍有一丝期盼的脸,临死前在雨夜的垂死挣扎,还有赵海、王斌在审讯室里崩溃时流露出人性最底层的丑恶与疯狂... 张建国这样普通的一位工人,虽然经济上较为拮据,但背后有一个等待他回家的温暖小家,有个相濡以沫的妻子。 在下班路上,这位热爱生活热爱家庭的中年男人,就这样被两位试图不劳而获的恶魔所毁灭。 人性之恶,有时深不见底,赵海和王斌恶念只在一瞬间,然而就是这一瞬间,却带走了一个温馨的家庭。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破案只是结束,但也只是撕开了悲剧的另一面。 张卫国很能理解陈默现在的心情,他把审讯桌上的报告和材料归拢整理了一下,随后装进牛皮纸袋,交给门口执勤的警察:“归档吧。” 祁睿峰走到了陈默身旁,他看着陈默那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侧脸,最终只是说:“走吧,和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说一声,这案子,结了。” 陈默掐灭烟头,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充斥着消毒味儿和人性挣扎痕迹的审讯室,身后,惨白的灯光依旧亮着,等待着下一个被审判的灵魂。 ---- 案子结束,陈默也顺势离开了鼓楼分局,祁睿峰站在鼓楼分局的门口,看着陈默,心理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案子破的太快,以至于他一时半会还没有接受陈默将要离去的事实。 新的一年,对于各位刑警来说就是新一年度的考核开始了,谁不想有陈默这样的刑侦骨干多破几个案子,在市里面的排名往上走走呢,毕竟压力是自上而下传导的。 不过转念一想,陈默就在广华市,以后想让他帮忙打个车就过来了,这么一想,祁睿峰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第223章 保健品骗局 这起抢劫案结束之后,陈默又回到了休假的状态,这段时间,他父母陈伟和李红 梅也从老家搬了过来,就住在他之前的那套老房子里。 陈默乔迁新居,自然是要请双方父母来新家里坐一坐的,这次趁着陈默放假,夫妻二人在新家里准备了不少食材来招待双方的老人。 李小凤父母就是广华市本地人,因此来到陈默新家也很方便,坐公交车就过来了。 “你们这家不错啊,咳咳。”李小凤的父亲李伟才是广华市的一名乡村小学校长,现在已经退休在家休息,他咳嗽两声,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盒名叫“康健灵”的口服液,一仰头喝了下去。 陈默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岳父李伟才手中的口服液,这个牌子他从来没有见过,即便是后世,他也没听说过这种口服液的名字。 陈默很快便警觉起来,他试探性的问道:“爸,你喝的这是什么药啊?” 李伟才看了看手中已经喝空的口服液药瓶,对着陈默说道:“这叫康健灵,很管用的,是京城名医高教授亲自配制的,不管你是什么病,一喝就能好,人家高教授在京很有名,专门来给咱们广华市老年人送福利来了。” 陈默听着岳父李伟才的话,越听越不对劲,这时候李红 梅也走了过来,说道:“这个康健灵确实挺火,我们刚搬家,就有人上门找我们去听讲座。” 陈默越听越觉得有些离谱,他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一起保健品诈骗案,回头他准备让人去好好查查了。 这个年代的保健品市场很混乱,存在监管滞后,虚假广告,夸大宣传等各种各样的问题,很多假冒伪劣产品充斥市场,尤其针对老年人和病患群体。 后世还有一众短视频平台可以有个辟谣的渠道,可这个年代的民众大多数都靠电视和报纸等传统纸媒来获取信息来源,很多不良保健品商花点钱在报纸上买巴掌大的地方就可以起到很好的宣传作用。 况且,下岗潮刚刚过去,大量下岗人员再就业困难,生活窘迫,对未来充满焦虑,因为没有其稳定的医疗保障,这类人群对健康问题格外敏感,因此给了这种不法保健品公司很多可乘之机。 吃饭功夫,陈默一直在想这个保健品的事,想着想着,家里的电话响了。 “陈默,我是吴天赐,我们辖区发生一起非正常死亡案件,你来一趟局里吧。” 出了命案,陈默不敢怠慢,他连忙穿好外套出门,一边穿鞋一边小声嘱咐自己的妻子:“爸喝的那个口服液很有可能有鬼,你先别让他喝了,等我办完案子回来再说。” 李小凤知道自己的丈夫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她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一定看得他看的死死的。” 交代完事情,陈默出门马上打了辆车赶往光明分局。 广华机械厂原车间主任胡德贵突然猝死在家中客厅,表情无外伤,表情痛苦,他的手边散落着几盒名为“康健灵”的口服液,根据他老婆的描述,胡德贵有多年冠心病史,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厂子给他办了内退。 经过法医初步检验,排除了明显的他杀迹象,胡德贵家中没有陌生人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可疑的指纹。 法医在初步判断过后倾向于胡德贵是因为心脏病突发而导致的猝死,案子其实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陈默和李爱国等人还要去参加市局刑侦支队的年度总结会议。 市局刑侦支队会议室里,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烟草不充分燃烧的味道,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下午五点十分。 陈默坐在靠后的位置,他微微低着头,听着台上领导对上一年度刑侦工作的总结,掌声响起,陈默机械的跟着拍了几下手。 李爱国借着点烟的功夫侧过头,压低声音问道:“怎么,还想着鼓楼区的案子呢?人都抓了,剩下的让检方操心去吧。” 陈默摇摇头,没说话,他确实没想鼓楼区发生的这起抢劫案,他想的是光明分局,想的是自己中队办公桌上积压的、不那么惊心动魄的卷宗:几起入室盗窃,一个街头斗殴致轻伤。 过年期间没有命案,他们中队也分担了一些这种小案子,陈默正想着怎么一块给这些小案子都处理了。 “回来就好。”李爱国吐了一个烟圈,烟雾模糊了他眼角深刻的皱纹,“最近咱们广华命案又有了抬头的迹象,都指望着你呢,刘若凡那小子,灵光归灵光,但没你坐镇,总差点主心骨。” “胡峰就更别提了,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抓人倒是好手,管队伍?算了吧。” 会议终于散了,人群嗡嗡的往出走,陈默和李爱国走在最后面。 “师父,我这次总觉得那个康健灵有问题。”陈默的声音有些干涩。 “哦?”李爱国脚步没停,他眉头习惯性的微蹙。 “保健品这种事情一般归工商、卫生部门管,出了事情让他们管去,咱们刑侦队又不是消费者协会。” “没那么简单的师父。”陈默从公文包里掏出几份文件,递给李爱国:“你看,这是我收集的报警单,很多报警人都是五十岁左右的中老年人,他们都是咱们市里几个厂子的下岗职工,参加什么夕阳红健康讲堂...” “结果被一个京城名义忽悠,花光了积蓄买了很多康健灵,结果病没见好,有的反而还加重了。” “胡德贵老伴说了,胡德贵因为这个不仅花光了积蓄,还欠了不少债,现在钱花完了,人也没救回来...” 两人说话功夫,已经走到了车门前,李爱国没急着上车,站在车门口翻看这几页报警记录,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多年的刑警直觉告诉他,这不仅仅是消费欺诈。 那些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绝望、被掏空的积蓄、以及对健康持续恶化恐惧,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第224章 摸排查证 “这些老年人,下了岗,花光积蓄,病还加重了。”李爱国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工商那边你问了吗?” “我问了刑侦大队的黄队长。”陈默语速平稳,但透露着一股冷意。 “他们联合工商去查了这个康健灵,但对方手续健全,还有批号,包装也没什么问题,那个所谓的京城名医高教授,用的是假名,我们给首都那边打过电话,卫健委说查无此人。” “他们租的场地就在老年活动中心,人家手续也健全,租房合同什么的都在,工商去了几次,要么人去楼空,要么就是抓不到实质把柄,只能罚点钱了事。” “但罚的这点钱,跟他们骗走老年人的积蓄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人家换个地方,继续开张。” 李爱国沉默着钻进了车里,他一边开车,一边若有所思的想着这件事。 光明分局的院子里,刘若凡正抱着一大摞卷宗往办公楼跑,步履匆匆却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胡峰则靠在警车旁,抱着手臂,像一尊沉默的铁塔。 “师父,我觉得不对劲,这手法太娴熟了,专门挑下岗的,退休的老人,有的老人参加完讲座回来以后,跟魔怔了似的,就觉得那个什么高教授是救命恩人,这不像是简单的骗钱,像是吃人血馒头。” “你想查?”李爱国转过头,目光锐利的直视着陈默。 “值得查!”陈默迎上师父的目光,语气坚定:“就算最后定不了罪,也至少得扒下这群人的皮,让他们不能继续祸害人。” 李爱国没说话,他掏出烟盒,又点了一根,烟雾缭绕中,他似乎在权衡,刑侦支队资源有限,这种案子投入大,见效慢,有可能最后费力不讨好。 但他看着陈默眼中那股熟悉的,遇到疑点就绝不撒手的劲儿,又想到那些绝望的下岗工人家庭... “行。”李爱国终于开口,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你先带着刘若凡和胡峰,从外围摸摸底,别声张,嗯...就说是排查咱们辖区里不稳定因素,预防群体性 事件的名义,摸清规律。” “你们一定要摸清这个组织的规律,他们现在还在不在咱们光明区,在哪开?谁组织的场地?让若凡去,他机灵,混进去听听也行。” “还有,要盯死那个什么高教授,查他的真实身份,落脚点,让胡峰带个人跟进,注意隐蔽。” “最后,查查这个康健灵的来源,包装上的厂址大概率都是假的,让刘若凡试着查查,摸摸看。” 李爱国一口气说出多个侦查方向,他语重心长的和陈默交代道:“最后,你们一定要注意方式犯法,这伙人警觉性高。” “明白!”陈默心中一定,师父当上副局长之后,有了更多的底气。 “去吧,你来全权负责,有进展立刻向我汇报。”李爱国挥挥手,“记住,把活干的细一点,我感觉...这底下有脓包,我们得趁他烂透之前,赶紧给挑开!” 陈默转身,步伐快了几分,他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在院子里,刘若凡刚送完卷宗出来,正擦着汗,就听见了陈默的一声招呼。 “若凡,胡峰!”陈默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一种临战的清晰指令:“有活儿了,上车,咱们路上说。” 刘若凡眼睛一亮,他立刻小跑过来,胡峰没说话,只是直起身,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动作干净利落。 首先要做的,就是尽快拿到更权威的尸检报告,胡德贵的尸体最多只经过分局的法医检验,陈默三人兵分三路,刘若凡混入对方内部打探消息摸清规律,而胡峰则追踪高教授的真实身份。 至于陈默本人,他直接去了殡仪馆将胡德贵的尸体保护起来。 “最近又有新案子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看着陈默要对胡德贵的尸体延长保存,下意识的八卦问道。 “对不起哈,侦破完了再和你说。”陈默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奥我懂我懂,我不问了。”工作人员也很快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该问的,于是便不再提了,痛快将申请通过后,延长了胡德贵尸体在殡仪馆的保存时间。 走出殡仪馆后,陈默又有了一个新的思路,分局法医检验能力有限,而省厅或者仙台那边有更先进的实验室和更高水平的法医,他想把胡德贵的尸体再往上送,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突破和发现。 陈默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很久未拨通的号码。 电话那边响起了省厅法医专家刘东的声音:“陈警官啊,好久不见,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事情啊?” 刘东和陈默曾一起合作过几起案子,刘东对陈默印象不错,不过两人交情也不是很深,所以陈默也没有把握一定让刘东帮自己这么一个忙。 他简单的将这次康健灵的事情说了一下,对面的刘东听后沉吟片刻,说道:“你师父的担忧是对的,这种案子处理起来确实棘手,但我们碰到的案子哪次不棘手?” 陈默一听好像有戏,他说道:“是啊,受害者大多数都是下岗职工家庭,所以我才想请刘老您帮帮忙。” 刘东答应的很痛快,他说道:“好,你先把尸体运过来,我这边先给你做着,然后你再慢慢打申请,等申请批下来了,我这边也做的差不多了。” 陈默眼前一亮,他连忙对刘东表示感谢:“刘老,您这次真是帮了大忙了,我们现在对这种案件就缺乏一个关键的突破口,您能帮我们真是太重要了。” 电话那边的刘东听了之后很高兴,他开心的笑了几声,说道:“哈哈,别夸我这个老头了,我们都是为了社会的稳定嘛,好啦,我一会给你发个地址,你让人把尸体送过来,注意要专业运送啊,不要找个车随便一拉,过来尸体都臭了。” 陈默连忙答应:“您放心,刘老,这个我一定注意。” 第225章 毒理报告 省厅刑科所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鉴定报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沉甸甸的压在了陈默的手上。 他站在自己师父李爱国的办公室窗前,窗外是分局大院午后略显慵懒的景象,但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报告上冰冷而准确的文字,此刻在他眼中却带着灼人的力量。 刑科所负责检验的刘东在死者胡德贵心血及脾脏组织中发现了高浓度强心苷类物质,含量远超治疗剂量,达到中毒致死的浓度标准。 同时,胡德贵的心脏病理学检查显示,他的心肌细胞广泛浊肿,空泡变性,部分区域肌纤维断裂,心肌间质水肿,负荷苷类药物急性中毒所致的心肌损害。 送检的康健灵口服液中,检测出非法添加的地高辛成分,含量极不稳定,甚至同批次不同瓶间差异巨大,最高浓度超过了安全剂量的十倍。 陈默将报告递给李爱国,李爱国没说话,拿起老花镜,逐字逐句的坐在办公桌前分析起来,他脸色变得越来越沉,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铅云,他看的很慢,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笃”声。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终于,李爱国摘下了老花镜,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仿佛要把胸中的郁结和愤怒都吐出来,他将报告轻轻拍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生产,销售有毒药品致人死亡。”李爱国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杀意,“这帮畜生,为了钱,什么都敢往里加,这哪是保健品?这分明是毒药,是谋杀!”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陈默,肩膀绷的紧紧的,窗外,一辆警车拉着警笛呼啸而过,尖锐的声音划破了短暂的沉寂。 “证据链,现在全了。”李爱国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隼,他紧紧地盯着陈默:“现在胡德贵的死因,铁证如山!” 陈默点头,心中同样激荡着愤怒和沉痛,但更多的是尘埃落定的冷静:“师父,刘若凡和胡峰等人也传回了资料,我认为现在是抓人的时候了。” “抓!”李爱国回答的斩钉截铁,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茶杯盖叮当作响,“一个都不能放过!尤其是那个狗屁高教授,我要亲自审他!” “明白!”陈默转身就要走。 “等等!”李爱国叫住了他,眼神深邃,“报告的原件和复印件,立刻整理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卷宗,我马上向市局主要领导和检方通报情况,申请正式批捕手续同步进行!” 陈默出门后,马上联系了刘若凡。 “喂,陈队,我现在已经摸清他们这个组织的仓库了,他们在城乡结合部弄了一个仓库,这里到处都是灌装设备,有很多假冒的包装材料,我一会把位置发给你。” 有了位置,下一步自然就是布置抓捕了。 时间磨蹭到晚上两点多,这片城乡结合部浸透在寂静的黑暗里,陈默蹲在一辆熄火的警用面包车后面,他能感觉到周围紧绷的空气。 “抓捕一组,二组,一定要快,治安组把外围给我盯紧了,一定不要让无关人员进来干扰我们的抓捕。” 胡峰率领着几名身手不错的年轻警察,他们在夜色中一动不动,仿佛融入了这夜色一般,没有警笛,没有多余的光亮,在静默的空气中酝酿着雷霆行动。 陈默收到一组组的回应之后,马上下达了抓捕信号。 仓库大铁门“咣当”一声被踹开,几支强光手电几乎同时刺破黑暗照射进来,瞬间照入几名仓库内的混乱人影中。 “警察!” “不许动!抱头蹲好!” 喝令声和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有几个人想要跑,却纷纷被警察按倒在地上。 几名反应过来的人瞬间抄起地上的铁棍,但他们刚刚起身,胡峰就冲到了他们的身前,他先是一脚前蹬踹踹翻一个,随后反手别臂将另外一个想挥舞棍子反击的人死死按倒在地,后面跟进的警察瞬间控制了现场。 抓捕在一阵混乱中结束,灯光照亮了现场后,几台锈迹斑驳的,粗糙焊接的灌装线歪七扭八的横在中间和墙边,地上堆着灰扑扑的纸箱,印着“康健灵”几个字。 角落里的蛇皮袋里,露出不明成分的灰白色结晶,仓库深处还有贴着康健灵标签的玻璃瓶半成品。 这次抓捕行动完成的不错,没有人受伤,陈默从地上叫起一名男子,问道:“你们这里谁是管仓库的?” “他,他是。”男子哆哆嗦嗦的指向另外一个中年人。 “警官,我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中年男人试图解释。 “闭嘴。”陈默打断了他,他反问道:“我就问你,这个高教授在哪?你们应该都是给他打工的吧,知不知道你们在犯罪,现在老实交代,还能从轻发落。” “他们好像在杏园宾馆警官,我这算检举揭发不?”中年男人赶紧给陈默提供线索,毕竟他也不是核心人物,如果配合警方,还能轻判。 “这得看最后的结果,把他们都带走!”陈默一挥手,一众人被纷纷押上警车。 --- “好,这下看来坐实了报告,这帮人确实在生产伪劣假冒的保健药品,现在案情越来越明朗了,我们要尽快部署抓捕,将高教授等一众核心人物尽快抓捕归案。”李爱国对于陈默的速度颇为满意。 “我也是这么想的,师父,他们这帮人经常在转移,我申请现在就组织人手进行抓捕,以免这帮狡猾的人再次转移。”陈默和他师父李爱国想到一块去了,他生怕晚了一步,让这帮人再次转移。 “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不能让自己人受伤,也不能让嫌疑人受伤。”李爱国交代道。 “我明白,师父。” “好,你放心大胆的去干吧,这帮害人不浅的东西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李爱国将双手背后,目光从办公室的窗外看向广华市的夜色之中。 第226章 伪专家 广华市的空气中带着寒意,在鼓楼区杏园宾馆内,307房间的灯亮着,门缝底下透出一丝光亮,隐约能听见里面电视的嘈杂声和压低嗓门的交谈。 楼下,一辆没有熄火的桑塔纳停在阴影里,车窗半开,陈默坐在副驾上,目光紧锁三楼那个亮灯的床后,后座的刘若凡和胡峰此时此刻也绷紧了身体。 “各组报告位置。”陈默对着夹在衣领上的微型对讲机低声说,他的声音很沉稳,不带一丝波澜。 “后门一组就位,我们已经到了消防通道和垃圾口。” “二组就位,我们随时可以支援。”对讲机里纷纷传来简短清晰的回应。 “目标确认在307,犯罪嫌疑人高某、康健灵的财务,还有两个骨干都在里面。”刘若凡胸有成竹的说道,他早就把里面的情况摸清楚了。 “明白。”胡峰的声音低沉有力,陈默也无声的点点头,他的手下意识的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但枪并未拔出,对于这种诈骗团伙,首要的是控制,而非动枪。 时间缓缓流逝,逐渐来到了晚上九点十五分,宾馆前台的服务员被提前打过招呼,她此刻缩在柜台后面,大气不敢出。 陈默深吸一口气:“行动。” 命令下达,车上的三人如猎豹般悄无声息的推开车门,迅速穿过宾馆大堂,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奔上三楼,皮鞋踩在铺着地毯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307房间门口,刘若凡和胡峰分立门两侧,身体紧贴着墙壁,陈默给胡蜂递了一个眼色,胡峰会意,猛地抬起脚,用尽全力踹向房间门。 嘭!一声巨响,劣质的木门锁扣瞬间崩裂,门猛地向内弹开! “警察!不许动!”陈默和刘若凡冲了进去,吼声在狭小的房间内炸开。 房间里的景象瞬间凝固,电视还在播放着吵闹的广告,四个人围坐在一张堆满账本、宣传单和几盒康健灵口服液的方桌旁,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穿着考究中山装的老人正拿着笔在账本上记着什么... 见到警察闯进来,这几名核心骨干吓得魂飞魄散,两个黑年轻人下意识想往窗户边跑,但被刘若凡和胡峰一人一个,粗暴的按在了墙上,脸贴着冰冷的墙皮,双手被反剪到身后。 剩下的两人也被支援的警方飞快控制。 “蹲下,双手抱头!”陈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那个戴金丝眼镜的老人反应最快,也最阴险,他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他没有试图逃跑或反抗,而是猛地伸手,一把抓起桌子上几页写满密密麻麻的账目名单,试图撕扯毁坏。 “住手!”陈默的反应更快,他几乎在破门的同时就注意到了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老人,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就是所谓的京城名医高教授。 在高教授的手触碰到纸张刹那,陈默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到了他的面前,右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高教授的手腕,力量之大让那保养得宜的手瞬间失去血色。 同时,陈默的左手毫不客气的按在了高教授的后颈上,他猛地发力,将高教授的上半身狠狠按在了桌面上。 “啊!”高教授的脸被按到变形,金丝眼镜歪斜着滑落,狼狈不堪。 他试图挣扎,但陈默的手就像焊死一样,纹丝不动,一名警员立刻上前,利落的掏出手铐,咔嚓一声,将高教授的双手反铐身后。 “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京城来的专家!我是来给老百姓送健康的!”高教授被按在桌子上,声音因挤压而变形,却还在嘶喊着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试图挣扎。 陈默冷冷的盯着他那扭曲的脸,声音不高,但却像浸在冰水里一样刺骨:“送健康?胡德贵的命,就是你送的健康换来的?高教授,你的心比药还毒。” 听到地高辛和胡德贵两个词,高教授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他挣扎的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眼神里那点伪装的愤怒彻底被恐惧所取代。他知道,他完了,仓库暴露,药品成分被查清,连胡德贵的死都要扣在他们头上。 一名中年男人被胡峰按在墙上,他看着散落在满地的钞票,浑身抖得像筛糠。 “仓库里的东西,够你们在里面蹲到老了。”陈默松开压着高教授的手,示意刘若凡把他拉起来站好,高教授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了,此时此刻也早就没了“京城名医”的气度。 只剩下一个被戳穿画皮,惊恐的诈骗犯。 “全部带走!”陈默环视一片狼藉的房间,目光扫过那些印着虚假宣传的康健灵,他最后定格在高教授那张灰白的脸上,语气不容置疑。 审讯室的灯泡瓦数不高,光线昏黄,老式磁带录音机在桌上沙沙的转着,发出规律的噪音,高教授,也就是高振华,此刻坐在特制的椅子上,他的下巴肿的老高,眼神中带着疲惫和一丝抗拒。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盒从仓库里搜出的康健灵。 李爱国和陈默坐在他的面前,陈默面前放着一张笔录纸,李爱国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的抽烟。 “高振华。”陈默看着户籍资料,声音没什么起伏:“说说吧,这个口服液是怎么回事?” 高振华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一点派头:“警官,误会,绝对是误会,我们是正规公司,我们搞健康讲座,都是为了普及科学养生知识,提高中老年人的健康意识...” “提高健康意识?”李爱国嗤笑一声,他把烟头往烟灰缸里狠狠按灭,“提高就是把人家救命钱骗光,把人吃的连命都没了?” 高振华脸色一变,他强装镇定:“警官,吃...吃死?那是意外啊,老年人嘛,本身就有基础病。” “胡德贵你应该听说过吧,买了两万多块的康健灵,吃了不到一个月,就死了。”陈默眼神像钉子一样钉在高振华的脸上。 第227章 政商勾结 高振华眼皮狂跳,他的声音有点发尖:“他..他有心脏病啊,心脏病突发死了,和我的产品有什么关系,你们有证据吗?” 陈默起身,把一份厚厚的,盖着省公 安厅刑科所大红印章的复印件推到了高振华的面前,同时打开了老式三枪投影仪,幕布上投出一份报告的结论页,关键处用红笔醒目的圈了出来。 “死者胡德贵心血中检出超治疗剂量数倍的强心苷类物质,其心脏病理改变符合急性药物中毒特征。” “送检康健灵口服液中非法天降地高辛成分,含量不稳定,部分批次超标达27倍。” 高振华的眼睛死死盯着幕布,特别是那个27倍,让他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尽,他的嘴唇哆嗦起来。 “看清楚了?”陈默的声音冰冷,“这是省厅的结论,铁证如山,你的康健灵里,到底添加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可能是工人操作失误。”高振华声音发虚,还想狡辩。 “操作失误?”陈默冷笑一声,又从物证袋里拿出几张照片拍在桌上。一张是灌装现场,机器上贴着油腻的纸条上面用圆珠笔写着——每桶原液添加XZ-7粉3袋。 陈默又扬了扬在宾馆搜出的账本,上面还有XZ-7粉的进货价。 高振华看着照片,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胡峰面无表情的推着一个穿着脏兮兮工装,吓得浑身发抖的年轻人进来,这正是那天在仓库中抓到的灌装工人。 “认识他吗?”陈默指着工装年轻人问高振华,“他都交代了,每次加多少这个XZ-7粉,都是你交代的,这个XZ-7粉是什么?” 工人不敢看高振华,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是...是高老板让我们加的,他说这个东西劲儿大,老人吃了之后会感觉好。” “你放屁!”高振华有点急了,他猛地挣扎起来,手铐脚镣咣当作响,对着工人破口大骂。 “闭嘴!”李爱国一拍桌子,声如炸雷,震得高振华一哆嗦。 陈默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高振华那惊恐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高振华,非法添加剧毒药物,致人死亡,这罪,够你吃枪子儿了,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XZ-7粉是什么?谁给你的配方?” 高振华的心理防线,在省厅报告、账本、工人指认和吃枪子的致命一击下,彻底崩溃了,他瘫在椅子上,眼神涣散,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 “我说...我都说...”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那个粉,是孙科长给我的,区药监的孙科长,他...他给我的,说加了这个,见效快,好赚钱..批文也是他帮着弄得,赚的钱,他要拿走七成。” 高振华崩溃的证词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的陈默和李爱国心头巨震。“孙宝国,区药监...拿七成。” 这几个词的分量,比缴获的假药更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制假售假致人死亡,而是系统性的监管腐 败,是权力与黑钱的媾和,共同榨干了胡德贵们的最后一滴血汗和生命。 李爱国办公室的灯亮了一夜,烟灰缸堆满烟头。 “师父,动吗?”陈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凝重,动一个实权部门的科长,在2002年绝非易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爱国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眼神锐利如刀:“动,必须动,这种蛀虫,比高振华等人更可恨,他披着官衣,干的却是给毒药批通行证的勾当!” 师父掐灭烟头,继续说道:“但要讲究方式方法,我们直接抓,容易打草惊蛇,也容易让证据链在‘程序’中消失。” 李爱国拿起电话,拨通了分局纪委书记周本雄的电话:“老周,我李爱国,有重大情况,可能涉及药监系统内部人员严重违纪违法,可能涉嫌职务犯罪...甚至致人死亡。需要纪委立即介入,双规前置。” 纪委的行动比刑侦更隐蔽,也更能避开某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在陈默等人调查出的线索支撑下,分局纪委马上向区纪委汇报了这一情况,区纪委高度重视,上报到了市纪委,随后签发关于对孙宝国实行双规的决定。 孙宝国是在自己办公室中被带走的,时间是工作日上午十点,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一盆绿植长得正好,他穿着笔挺的灰色夹克衫,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正端着茶杯看文件,一副勤勉尽责的模样 区纪委两名工作人员和老周推门进来时,孙宝国脸上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什么事?没看见我在...” 话没说完,当他看清来人胸口上的徽章和严肃表情时,他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的抖了一下,几滴茶水溅在桌面的玻璃板上。 “孙宝国,根据有关规定,你得和我们走一趟,配合组织调查一些问题。”周本雄亮出了盖着红章的《双规通知书》。 孙宝国的脸顿时变得煞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辩解或是质问,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默默放下茶杯,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看了一眼熟悉的街道,又看了一眼自己桌上印着先进工作者的搪瓷杯,眼神复杂,有惊恐,也有绝望,也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恍惚。 在全局同事或明或暗的注视下,孙宝国被带离了工作单位,他没有戴手铐,但无形的枷已沉重的套在了他的身上。 双规的地点被设置在郊区一处不挂牌的招待所里,房间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这里没有刑侦审讯室的压抑,但这种脱离熟悉环境的“隔离”本身,就是巨大的心理压力。 孙宝国坐在硬板床上,他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天一夜,他只要求上厕所喝水,对任何问题都保持沉默,用沉默构筑最后的防线。 他心存侥幸,认为只要自己咬死不认,对面没有铁证就奈何不了他,至于高振华那个泥腿子的话,能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