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命被偷走?我照样嫁太子做皇后》 第191章 将她视若月宫仙子 “二姐姐,大姐姐为这么香?” 司清宁低声呢喃,双眼直勾勾盯着昏迷的司清嘉,拿起锦帕,轻轻擦拭额间渗出的细汗。 三月的天,就算春风和暖,依旧带着些许凉意,司清宁却热成这副模样,显然不太正常。 可见所谓的玄雁卵,便似最刚猛的虎狼之药,仅凭气味都能对人产生影响。 司菀也觉得郁躁。 心烦意乱,香得人头昏脑涨。 她屏住呼吸,将门窗尽数推开,那股香气被穿堂风吹散些许,两名侍女也不由松了口气。 此时此刻,司清嘉还未清醒,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陆昀川。 司菀抬头望去,恰好与脚步匆匆的青年对视。 陆昀川对司清嘉十分爱重,先前为了将她从水月庵救出来,甚至不惜以修复骨木版画的名义,向皇帝举荐司清嘉。 要知道,修复骨画事关两国邦交,极其紧要,若有半点差池,都会造成不可转圜的后果。 偏偏陆昀川还是选择这么做。 一方面,是因为他对司清嘉的雕刻技艺颇为自信。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存了私心。 看到青年那张儒雅俊朗的面庞染上焦急之色,司菀眉梢微挑,抬脚走到门前,拦住了陆昀川的去路。 “陆先生,大姐姐在房内歇息,还请止步。” 陆昀川脸色一沉,呵斥:“司菀,你让开!” “我若是不让,陆先生又能如何?这座馆舍,既非陆先生的宅邸,又非由你担任山长的万松书院,只怕没人会听从你的吩咐。” 即便陆昀川才学不俗,司菀仍对这位大儒生不出半分敬重。 身为司清嘉的老师,他对自己的学生存了不该有的男女之情。 这份不该存于世间的情意便好似一层朦胧的轻纱,遮蔽了陆昀川的视线,让他变得眼瞎目盲、糊涂愚蠢,心甘情愿包庇司清嘉做出的一切恶行。 无论是乞儿街闹出的人命官司,还是与他逐渐走到对立面的齐书源,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偏生陆昀川浑然不觉。 或者说,他早就察觉了端倪,却仍在自欺欺人,寻找各种理由美化司清嘉的行为,为她开脱。 “你如此无礼,难道就不怕丢了秦国公府的脸面吗?”陆昀川强忍怒气,质问。 司菀颊边露出浅浅的梨涡,笑着作答:“陆先生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大哥和大姐姐早就让公府颜面扫地,甚至还沦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岂能与他二人相提并论? 今日我之所以将陆先生拦在厢房外面,也是为了维护大姐姐的闺名,何错之有? 难不成,我应该放任外男,随意进出大姐姐的住处,才合了陆先生的心意?” “你!” 陆昀川气得浑身发抖,他早就知道清嘉的庶妹心机深沉,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会儿与她争论,才真切意识到她有多难缠。 怪不得会把清嘉逼至绝境。 “事急从权,何必拘泥于繁文缛节?更何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关心清嘉,亦在常理之中。”陆昀川咬牙反驳。 “好一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司菀杏眼中盈着笑,但仔细看去,那丝笑意却掺杂着冷漠。 “陆先生,你敢发誓,对大姐姐当真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吗?” 陆昀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满脸骇然,往后退了几步。 司菀步步紧逼,不肯放过他。 “司菀,你莫要胡言乱语!我是清嘉的老师。”陆昀川色厉内荏,俊美面庞狠狠扭曲。 “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如此偏心的师长。”司菀声音冰冷。 “大哥司勉不是陆先生的学生吗?齐书源不是陆先生的学生吗?为何司清嘉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他们,陆先生却选择视而不见,就因为他们并非由你亲自教导,便能忽视出身万松书院的事实? 你是书院的山长,书院的所有学子都是你的学生,但你呢?行事却早已失了公允,全凭喜恶,这就是名扬天下的大儒,简直惹人耻笑!” 陆昀川家世清贵,年少成名,何曾被人指着鼻子叱骂过? 司菀是第一个。 加之陆昀川被司清嘉影响,向来瞧不起司菀,一时间,心头积聚了更多怒气,让他双目赤红,胸膛似破旧风箱般,不断起伏。 站在后方的司清宁咽了咽唾沫,怎么也没料想,陆昀川竟对司清嘉生了邪念。 那是他的学生! 陆昀川疯了不成?好好的大儒不做,非要做世人不齿的衣冠禽兽。 “司菀,如今清嘉身体不适,我不与你计较,让开。”陆昀川沉声道。 “陆先生,你难道不奇怪吗?原本齐书源对您多敬重、多恭谨,为何会突然与你划清界限,再不来往?” 司菀微微仰头,漂亮精致的五官在日光照耀下,灿若芙蕖,格外明艳。 可惜看在陆昀川眼里,却成了咄咄逼人的尖牙厉鬼,让他手足无措。 “书源因开海禁之策受到重用,分身乏术,又被太子收入麾下,自然无暇他顾,你莫要挑唆我们师徒的关系!” 陆昀川抬手指着司菀,语气盛气凌人,但仔细分辨,却能瞧出他强硬外表下的气弱。 明显是心虚了。 “当初齐书源初来乍到,好端端的宿在客栈之中,他家境贫寒,手里那些散碎银子,谁都瞧不上眼。 偏偏这样的一个穷书生,却被几名匪徒盯上,陆先生不觉得奇怪吗?” 陆昀川喘着粗气,怒吼:“你到底想说什么?” “齐书源之所以与你反目,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的好学生,为了夺走开海禁之策,做出买凶杀人的恶行。齐书源走投无路,才会选择效命于东宫。” “不可能!” 对于司菀的话,陆昀川半个字都不相信。 清嘉是世间最良善、最纯孝、最温柔的姑娘,不仅天赋惊人,勤勉刻苦,还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好苗子。 师徒二人相伴多年,感情深厚。 陆昀川向来以司清嘉为傲,甚至还将她视若月宫仙子,不染凡俗。 第192章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陆昀川怒气冲冲望向司菀,恨不得替秦国公好生教训这个蛮横无理的女儿。 她不仅手段狠辣,心胸狭隘,还信口雌黄,屡屡往嫡姐身上泼脏水。 菩萨心肠的清嘉,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恶毒的行径? 定是司菀血口喷人! 似是看出了陆昀川的想法,司菀红唇勾起的弧度越发明显,她弯下腰,拾起一根枯黄的细竹,隔空虚点了点青年。 “陆先生不是想见大姐姐吗?那便随我来吧,好生看看你的学生,是否如你想象的那般,纯洁无瑕。”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石阶。 司清宁慌慌张张侧过身子,让出了一条路。 刚行至大敞四开的雕花木门处,便有一股浓到化不开的香风扑面而来。 陆昀川不由拧眉。 他呼吸瞬间变得急促,整个人像被沸水烫熟的虾子,浑身涨红,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也险些崩裂开来。 幸而,陆昀川最终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当着司菀和司清宁的面,露出狼狈不堪的窘态。 即便如此,他仍显得十分狼狈,贴身的里衣被冷汗打湿,必须倚靠着冰冷的墙壁,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司菀好整以暇的看着陆昀川,杏眸中满是幸灾乐祸,明知故问: “陆先生,你不是要去看大姐姐吗?怎么立在房间门口,而不上前?” 司菀到底活了两辈子,虽未真正嫁人成亲,也通过典籍等物知晓些男女之事。 但司清宁年岁更小,不明白陆昀川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还以为他是被那股子浓香冲着了,看向陆昀川的眼神中满是疑惑。 “系统,这就是玄雁卵的特殊功效吗?”司菀慢声发问。 系统吭哧了好半天,解释:“司清嘉刚服下玄雁卵,还没有彻底融合此物,等她吸收后,此卵只会提高她的美丽和自身魅力,倒不会有这么明显的、药效。” “她得融合多长时间?” “应该快了,她体表温度逐渐开始下降,很快便能恢复如常。”系统答道。 司菀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看向满头大汗的陆昀川,笑道:“陆先生,你对大姐姐的关切,突然就消失了吗?” 陆昀川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握拳,独属于大儒的气度与胸襟早不知被抛到何处,他恨不得就地斩杀了这个尖牙利齿的恶妇,以解心头之恨! 陆昀川闭了闭眼,缓步退至庭院中,被冷风一吹,四肢百骸间流淌的妄念缓缓消散,他吐出一口浊气。 “你到底对清嘉做了什么?”陆昀川质问。 司菀:“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分明是大姐姐想方设法吞服了玄雁卵,与我有何干系? 要知道,此卵颇为神异,与简狄生孕的传说有关,陆先生与其在此质问我,不如去问问月懿公主,到底把什么东西拿到咱们大齐,还特地操办了一场赏宝宴,让大姐姐成为这枚玄雁卵的有缘人。” 陆氏一族藏书颇丰,陆昀川又有过目不忘之名,自然知晓简狄生孕的传说。 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不知所措。 司菀冲着侍女低语几句,后者低声应诺,快步离开。 过了没多久,侍女便将齐书源请至此处。 将陆昀川惶恐不安却故作镇定的神情收入眼底,司菀甭提有多畅快了。 陆昀川若真是蠢货,也便罢了,偏生他早就察觉了司清嘉的所作所为,却因为自己卑鄙的情意,一再为她开脱。 如今苦主就在眼前,司菀倒想看看,陆昀川又该如何自处。 “山长。”齐书源拱手行礼。 在京城呆了数月,齐书源颇得太子信重,一直主持推行开海禁,时常与同僚争辩新政的短长优劣,早不复最初的畏缩怯弱,气度仪表均挑不出毛病,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陆昀川看了他半晌,冲着司菀问:“你将书源叫过来作甚?清嘉身体不适,须得安心静养,不宜受到叨扰。” 没等司菀开口,齐书源便轻笑出声: “许久未见,山长还是如此关心师妹,在您眼里,师妹便是世间最为重要之人,书院的其他学子,根本入不了您的法眼,只配给师妹当垫脚石。” 陆昀川面色阴沉如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何时让你给清嘉当垫脚石了?” 齐书源冷笑:“当初我刚入京城,真以为师妹是看在同门的份上,特地来客栈探望于我,谁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探望我是假,想夺取开海禁之策是真。 山长,师妹是你的亲传弟子,你将她带在身边教导多年,为何她的秉性如此贪婪,手段如此毒辣?为了达成目的,她甚至找来匪徒残忍谋害于我,若非太子殿下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陆昀川踉跄了下,嘴里喃喃“不可能”,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这番话,从司菀口中说出来,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但从齐书源口中说出来,却恍如擂鼓般,字字叩击在他心头。 陆昀川张了张口,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齐书源不肯放过他,变本加厉道:“山长可知,师妹为何非要夺走开海禁之策?” 陆昀川怔忪抬头。 “当初皇帝一心想解决沿海地区的困局,却不得其法,司清嘉从我这取走手稿后,便马不停蹄的将手稿交给七皇子,七皇子在朝堂上侃侃而谈,说什么设立口岸、细化税种之类的弛禁政策。 山长,你真不知,这些法子都是开禁之策的前身吗?” 大抵是动了真火,齐书源眼底尽是失望。 “司清嘉为了七皇子,不惜盗取我的手稿,意图毁掉我的人生,而山长你呢?为了包庇司清嘉,一次又一次违背良知,你的圣贤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陆昀川被叱骂得面色涨红,整个人瘫坐在地,半晌都爬不起来。 齐书源仍觉得不够,揪住陆昀川的领口,指着散发异香的卧房,讥讽道:“山长,这股子幽香是从房间散发出来的吧?能迷惑男子心神,使人动情,可你莫要忘了,司清嘉乃是公府贵女,如今却与勾栏瓦舍的女子无甚差别,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第193章 教不严,师之惰 打从齐书源踏进这座小院儿时,便闻到了那股令人神思不属、心魂荡漾的香气。 他虽未成婚,到底也是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岂会感受不到这缕异香带来的变化? 胸臆间的烈火烧得越旺,齐书源对司清嘉的厌恶鄙夷就越浓。 旁人皆称:孝安郡主才华横溢,名动京城,堪称皎皎白月光。 可他却觉得司清嘉似臭水沟里早已腐坏的烂肉,周遭围聚着大片蝇虫,四下翻飞,嗡嗡作响,他多看一眼,都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也就陆昀川把司清嘉当成宝。 齐书源垂眸望着满脸颓败的陆昀川,曾经的他将山长当成最尊敬的长辈,头悬梁锥刺股的读书习字,做梦都希望得到陆昀川的认可。 但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山长与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令人惊叹的才华只是陆昀川的伪装,掩盖在这层外衣之下的,是自私且偏执的秉性。 齐书源大失所望,松开手,冷笑: “今日二姑娘请我来此,是为了揭穿司清嘉的真面目,让山长不再受她所惑,但我瞧着,山长并非被其迷惑,而是心甘情愿包庇司清嘉的恶行。” 陆昀川拼命摇头,想替自己辩解,却觉得所有理由都那么苍白,那么无力。 毕竟清嘉做下了那么多的恶事,桩桩件件,皆有目的,他又岂能对书源字字泣血的控诉充耳不闻? 如此一来,只怕更会寒了学生的心。 陆昀川不由苦笑,手脚并用,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 他衣袍沾满灰土,发冠七扭八歪,发丝散乱,显得格外狼狈,哪里还有半点属于大儒的肆意风流? 司菀迈开脚步,不紧不慢行至陆昀川跟前,道: “陆先生,我若是你,会选择及时止损,清理门户,省得让整个陆氏一族、整个万松书院都因为一个女子蒙羞!” 陆昀川耳畔嗡的一声响。 司菀的意思是,让他将清嘉逐出师门? 可一直以来,清嘉待他极其孝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恭谨妥帖,挑不出任何瑕疵。 常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如此出众的学生,就算犯了错,也该给她悔改的机会,不至于把人一杆子打死。 清嘉只是太过单纯,被七皇子以情爱为名,蛊惑了,一时糊涂,方才会做出戕害同门的恶行,并非出自本心。 她会改的。 陆昀川闭了闭眼,咬牙强撑: “我好好教导清嘉,让她向书源赔礼道歉。” “好好教导?赔礼道歉?”齐书源嗤笑一声,与司菀并排而立。 “谁稀罕她赔礼道歉!” 他摇摇头,道:“二姑娘,有的人看似高高在上,实则早已罪孽缠身,不可自拔,你莫要再在这种人身上浪费心力了。” 司菀弯唇浅笑。 其实她没有点醒陆昀川,将他拉出迷障的意思,只不过是为了出口恶气,顺便看看陆昀川的脸皮有多厚而已。 毕竟这位大儒对司清嘉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师生的界限,用魂牵梦萦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的妄念越深,就离深渊越近。 等到他终有一日清醒时,会发现自己跌落悬崖之下,摔得粉身碎骨,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不过,这又与她有何相干? 陆昀川三番四次纵容司清嘉,遭报应也不奇怪。 司菀收敛情绪,道:“陆先生,大姐姐是玄雁卵自行选择的有缘人,服下此卵后,估摸着她也会成为月懿公主,乃至于大齐皇室的座上宾。 她的安危,无需你操心。” 话音刚落,屋内传来侍女的高呼,“郡主,您终于醒了!” 司菀眸光略微闪烁,深深吸气,发现庭院内的香气不知何时竟浅淡许多,不似方才那般,拥有可怕的吸引力,扰得人心烦意乱。 “陆先生,大姐姐醒了,你不是担心她的身子吗?可要进去看看?” 方才的情绪失控,让陆昀川怕了,惧了,甚至不自觉生出想逃离此地的念头,但忆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他咬了咬牙,颔首。 司菀挑眉,主动在前引路,将陆昀川带到床榻前。 此时此刻,司清嘉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甫一瞧见司菀那张明艳至极的面庞,她肩膀微微发颤,好险没惊叫出声。 “清嘉,你没事吧?” 陆昀川嗓音嘶哑,看向司清嘉的眼神,也透着复杂之色。 厢房内的异香消散了大半,只余浅浅一缕牡丹香气,馥郁娇甜,配上司清嘉浮起红晕的粉颊,当真有几分海棠春睡的美感。 陆昀川别过眼,不敢多看。 司清嘉早就知晓陆昀川对自己的心思,也想把握住这份情意,攫取更多的利益。 毕竟原本簇拥环绕在她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已离去,先是母亲、大哥,再是父亲、清宁,最后还有弦月表姐和整个太师府。 就连最疼爱她的姨娘,也饱受剧毒折磨。 近段时日,即便经常施以放血疗法,依旧收效甚微,姨娘甚至连清醒的时候都少。 在这种情况下,司清嘉怎么舍得放过陆昀川? “老师,您别担心,我并无大碍。”她刻意放慢了语速,呢哝低喃,婉转动听。 陆昀川面皮红的好似能滴出血来,却不是因为动情,而是因为难堪。 就算清嘉不知齐书源正守在门外,也能瞧见房中的司菀和司清嘉姐妹,做出这副妩媚妖娆的姿态给谁看? 不仅平白让人看轻,还让作为老师的他生出“教不严,师之惰”的负罪感。 陆昀川眼底闪过失望,直截了当地问:“清嘉,你是否做过对不住书源的事情?” 司清嘉怎么也没想到,老师会提起齐书源,她颇为诧异,强自笑道: “齐师兄胸有丘壑,行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善举,学生敬佩都来不及,又岂会做对不住他的事情? 老师,您莫不是听了旁人挑唆,才会疑心自己的学生?” 说这话时,司清嘉的视线落在司菀身上。 认定是司菀从中作梗。 “大姐姐,你说的旁人,该不会是我吧?”司菀笑盈盈问。 第194章 齐书源与陆昀川决裂 要是有选择的话,司清嘉恨不得狠狠撕烂司菀那张嘴,省得这个庶妹伶牙俐齿,总让她下不来台。 可惜陆昀川在场。 司清嘉不愿破坏自己在老师心目中的形象,轻轻摇头,解释: “菀菀,我只是想揪出以讹传讹之人罢了,并非有意针对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倒显得我心思不正,秉性刻薄,竟让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受委屈。” “大姐姐,你与我说这些没用,还不如亲自与苦主对峙,如此一来,是非对错也便一览无余了。” 边说着,司菀边抬手指着门口。 司清嘉下意识望了过去,恰好对上齐书源那张温和俊秀,却隐隐透着寒意的面庞。 “齐、齐师兄。” 司清嘉双眼瞪的滚圆,浑身力气好似都被抽干了般,瘫坐在榻上,恨不得立刻遁走。 她狠狠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闪不避,迎上齐书源满是憎恶的视线。 齐书源冷声道:“师妹,我搬离客栈前,曾经借给你一份手稿,过了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也该把手稿归还于我了?” 司清嘉闭了闭眼。 那份草稿记载了不少弛禁开禁的设想,确实言之有物,但它毕竟出自于齐书源之手。 她这位师兄写得一手好字,铁画银钩,苍劲有力,若是被旁人瞧见,立刻便会猜到手稿真正的主人是谁。 司清嘉向来行事谨慎,又岂会留下这么大的疏漏? 早在得到草稿的当晚,她便将上面的内容默记下来,而后彻底毁了个干净,半点痕迹都未曾留下,现在哪还有东西归还齐书源? 司清嘉冷汗直流,心思飞转,她不敢让老师失望,只能硬着头皮撒谎。 “师兄,什么手稿?我不记得了。” 齐书源朗声大笑,抬起手,冲着陆昀川道:“这就是山长教出来的好学生,满嘴谎言,没有一句真话,即便撞了南墙,也不知悔改。” 他接着道:“司清嘉,那我问你,没有那份草稿,七皇子怎会在圣上面前,提出弛禁之法?” ”我不知道。”司清嘉拼了命摇头,原本娇艳欲滴的脸颊,此刻只剩下浓到化不开的仓皇无措。 她求助的看向陆昀川,希望老师能帮帮自己,阻拦齐书源,莫要让他继续胡闹下去。 偏生陆昀川仿若锯嘴葫芦般,吭都不吭一声。 “我再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是出于同门之情,才前往客栈探望于我,那我被匪徒袭击后,你却不闻不问,难道同门之情在短短数日间凭空消失了,还是你心虚胆怯,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我、我、” 司清嘉双手环抱在胸前,整个人缩在角落,泪盈于睫,模样瞧着可怜极了。 可在场众人,早已对她的手段免疫,没有谁能生出半点同情。 就连司清宁都撇撇嘴,小声嘀咕:“大姐姐像极了柳姨娘,都爱装模作样,柔弱和眼泪便是她们最大的武器。” 说完这话,司清宁自己都愣了一下。 大姐姐分明是伯母的亲生女儿,出身高贵,她居然下意识的将其和柳寻烟这个妾室视为同类,可见大姐姐行事有多荒唐,惹人发笑。 司菀睨了司清宁一眼,没吭声。 倒是齐书源觉得腻歪,也懒得再在这对师徒身上浪费时间,道: “山长,当年您帮了我,助我进入万松书院读书习字,这份恩情来世必当结草衔环回报于您,但今生今世,我与司清嘉再无同门之义,往后若再遇到她,定不会留手!” 说罢,齐书源转身离去。 司菀望着青年的背影,看了好半晌,暗暗发笑,一双杏眼都弯成了月牙儿。 系统有些疑惑,问:“宿主,你笑什么?” “齐书源学坏了。”司菀慢条斯理道。 系统不解。 “方才齐书源说的是:来世必当结草衔环,回报陆昀川的恩情,但人死后哪管洪水滔天?这不过是句空话罢了。 早些时候,齐书源刚到京城,整个人单纯质朴,才会轻易被司清嘉蒙骗,没曾想在太子身边呆了数月,倒也变了许多。” 系统挠了挠头,也跟着叹气。 司菀缓步行至床榻前,看向美丽娇柔,肌肤越发莹白细腻的司清嘉,笑意越发明显。 “大姐姐今日得了玄雁卵的认可,吞吐此卵,往后定能顺心顺意。” 顿了顿,司菀继续道: “我和清宁便先回了,省得搅扰了大姐姐和陆先生的正事。” 说到“正事”时,司菀咬字加重些许,流光溢彩的杏眼透着浓浓讥讽,让司清嘉心底火气烧得更旺。 她闷不吭声,自顾自垂泪,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只有司清嘉自己清楚,她这一路走来,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她每往上爬一步,踩在脚下的尸首便成倍增长。 司菀深深看了司清嘉一眼,带着司清宁离开厢房,折返热闹的前院。 一见到她出现,安平王阔步走来,沉声问: “农人们挖了防火沟,也在上面涂抹了一层厚实的河泥,但本王总觉得还有些遗漏之处,司二姑娘,你何时得空,再随本王瞧一瞧防火沟?” 不等司菀回答,又一道高大身影陡然来到身侧,不是太子还能有谁? 他问安平王,“你为何与一个闺阁女子走得这么近?” “司二姑娘在农事上颇有造诣,提出的法子也十分新鲜,比如栽种豆类,以前没有谁用此种方法恢复地力,不知效果如何。 对了,我还想请司二姑娘去看一眼防火沟。”安平王侃侃而谈,对司菀赞不绝口。 却未发现,太子的脸色渐渐黑如锅底。 “孤陪你们一同过去。”太子道。 安平王心觉奇怪,以往太子对农事不感兴趣,怎会突然生出去庄子的想法,委实奇怪。 但当安平王的视线落在司菀脸上时,顿时恍然。 这位司二姑娘虽是庶出,却无比灵秀,性情也坚韧,再加之她外表生得尤为美丽,恍若神仙妃子。 太子以往虽不近女色,却也是昂扬男儿,动了心思也不奇怪。 第195章 像不像染了疫病? 司菀诧异的看了太子一眼,不明白他为何非要掺和进来。 不过太子身份尊崇,世间没有他去不得的地方,司菀也未曾阻拦。 赏宝宴结束后,司菀让司清宁先回府。 自打宫里闹过一场,司清宁很听司菀的话,乖乖点头。 她则乘坐安平王的车驾,一路往城郊行去。 马车内部空间宽敞,即便坐了三人,也丝毫不显拥挤。 司菀脑袋依靠着车壁,指腹拨弄着腕间的东珠手串,杏眸微阖,看似在小憩,实则脑海中思绪飞转。 察觉到宿主纷乱的念头,无数信息仿佛雪片般四散飘浮,系统忍不住问: “宿主,你究竟想做什么?” 司菀无声道:“柳寻烟虽身中剧毒,但无数名贵珍稀的药材,如流水般送到她的住处,还是延长了她的寿命。” 司菀有些不甘。 上辈子,她的胸膛被冰冷的利刃活生生剖开,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 而柳寻烟呢,却只把她当成待宰的牲畜,说一句“死了就死了”,便恍若无事发生的模样。 那是她的梦魇,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她。 也让她无端生出几分躁意,想立时结果了柳寻烟。 以免夜长梦多。 即便系统不通人性,此时也能猜出宿主的意图—— “你想杀了柳氏。” 司菀摇头,“我不会脏了手。” “那该如何?”系统追问。 “柳寻烟吞服了龟息丸,铅毒早已深入骨髓,在她四肢百骸间游走,遍及全身,那名江湖游医不也说过,柳寻烟长满脓包,皮肉都在溃败腐烂吗? 那副模样,乍看之下像不像染了疫病?” 司菀拨弄串珠的速度快了几分。 她眼睫微颤,轻笑了声,继续道: “京城乃天子脚下,居于此地的达官显贵多如过江之鲫,他们将自己的安危看得极重,一旦听闻疫病的消息,势必会掘地三尺,也要把源头挖出来。” 系统震惊极了,电子音都变了调儿。 “宿主是想散播出疫病的风声,引人搜查柳寻烟居住的小院儿?” 司菀轻轻颔首。 系统:“为什么非要选在这种时候?” “玄雁卵是大月国的至宝,为了找到宝物的有缘人,月懿公主特地操办这场赏宝宴。 如今司清嘉成了玄雁卵的主人,身体还因为这枚鸟卵,产生了某种特殊的变化,不仅大月国会看重她,皇室亦会如此。 我那好姐姐向来喜欢备受关注的滋味儿。 她过得不顺,处处碰壁,好不容易能张扬些,若在这种时候,把火烧在柳寻烟身上,那副画面必定精彩至极。” 想起刚才宿主说过,齐书源学坏了,系统不由摇头。 现在看来,究竟是谁学坏了,还未可知。 太子与司菀之间隔了一臂的距离,他觑着司菀,眸色暗了暗。 野兽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感知,被野兽养育的他,亦不例外。 太子一直知道这女子身上藏了许多秘密。 但他没有追问。 反正终有一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又何必刨根究底?平白惹人厌烦不说,还会将司菀越推越远。 太子自然不会做那等蠢事。 车轮辗轧地面,吱嘎作响。 没多久,马车停在田垄前,司菀掀开车帘,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刚挖好的防火沟。 太子想要扶司菀一把,后者却没看见他伸到近前的那只手,直接跳了下去。 见状,安平王憋笑,憋得俊脸扭曲。 太子瞪他一眼,快步追上前。 司菀摸了摸土沟内壁的河泥,约摸三寸厚,足以阻断火星,杂草也清理得很干净,没留下可供燃烧之物。 司菀拍了拍手上的泥灰,远眺。 瞬间便发现了症结所在。 “防火沟需要挖成闭合的环形,如此周回,才能切断火道,这一点,先前倒是忘记跟几位幕僚交代了。”她轻声提醒。 安平王恍然。 怪不得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防火沟两端没有闭合,这要是一烧起来,哪里拦得住火势? 安平王并非迂腐不堪的老儒,瞧不起女子,他心知,世间能人并不拘于性别,男子中有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女儿家也有不让兜鍪的巾帼义士。 他对司菀不由高看了一眼,朗声道: “司二姑娘,先前答应你的稻种,本王绝不会食言。” 司菀笑着道谢。 太子身量高大,垂眸看她,问:“你要稻种有何用?” “占城稻两月可熟,若将此良种推广开来,农人的收成会很可观。” 想起数月后的洪灾,以及接踵而至的饥荒,司菀抬手揉按眉心,神情也隐隐透着些许忧色。 她不能暴露自己重生的事实,偏生天灾面前,人命似浮萍般脆弱。 若不提前筹谋,只怕还会像前世那般,饿殍遍野。 “占城稻是从南边寻来的良种,既早熟耐旱,还不择地,可惜那群农官不识货,说什么‘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占城稻在南边产量可观,但拿到北地,就不一定了,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肯推广。” 安平王脸色黑如锅底,不断抱怨,显然被农官们气得不轻。 司菀眨了眨眼,“王爷也说了,是农官们不肯推广,而非百姓不愿接受。” 安平王怔愣片刻,“这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将如此宝贵的良种浪费了、” 说到后来,安平王话音一顿,眼底满是诧异,“二姑娘的意思是?” “只需将占城稻呈到御前,陛下向来以民生为本,占城稻确有优势,陛下又岂会将此稻种尘封不动?暴殄天物? 但凡陛下有意推广,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咱们大齐人才济济,甄选出一批颇有经验又敢于革新的志士,由他们担任劝农使,与州县官员一同分发稻种,教授百姓浸种之法,如此一来,也能保证收成。” 司菀每说一句,安平王的双眼就亮上一分。 到了后来,他连连拊掌,激动的不得了。 “司二姑娘言之有理,倒是本王想岔了,把时间浪费在那群农官身上,浑忘了问题的关键,在于圣心。” 第196章 但若她别无选择呢? 司菀看向太子,嗓音比方才柔和些许,黑白分明的杏眸盈满笑意,狡黠道: “殿下特地前往城郊走一遭,估摸着对农事也很感兴趣,不如帮我们美言几句,臣女感激不尽。” 太子答应的十分爽快。 “好。” 司菀讶然,没料到太子会这么好说话。 不管太子出于何种目的,到底帮了她一把。 司菀收敛笑意,福了福身,正色道谢。 “推广良种本就是利国利民之举,孤身为储君,自是责无旁贷,司二姑娘不必客气。” 说话时,太子看天看地看云看鸟,偏生不敢看司菀。 自打女子左颊上的伤疤彻底消失,太子与她相处时,总会生出几分紧张,不太自在。 当年他能从敌军围剿中杀出一条血路,如今不过是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又何至于如此? 太子暗生疑惑,倒也没有表现出来。 心下却对药膏的效果颇为满意。 安平王没注意到太子的异样,问:“司二姑娘,依你看,劝农使是要精通农事的农人担任?还是从普通官吏中甄选?” “后者。”司菀不假思索道。 “州县之中精通农事者不知凡几,但识文断字、眼界不俗的读书人却十分罕见,由其担任劝农使,可以更好的阐明圣意,也能避免许多矛盾。” “那如果劝农使不会处理稻种,岂不成了麻烦事?”安平王拧眉追问。 “这有何难?”司菀语调轻快,“只需提前绘制占城稻种法的挂图,由劝农使带至各地即可。” 安平王瞪大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司菀,好半晌,都没有移开视线。 “王爷在看什么?”太子不悦。 “殿下,我在想司二姑娘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不仅精通农事,思路还如此清晰,若为男子之身,定能在朝堂上有一番作为。” 司菀双臂交叠,被安平王逗笑了。 太子没吭声,吩咐奴仆端了碗温茶,递到司菀面前。 安平王忍不住问:“殿下,我的呢?” “你常年在外奔走,早已习惯了风吹日晒,少喝些茶,也无碍。”太子面无表情。 顿了顿,他补充道:“至于二姑娘,想出如此清晰的推广之法,颇为耗神,你同她攀比什么?” 安平王瞪了瞪眼,暗暗腹诽,却不能反驳。 谁让他只是个闲散王爷,而面前这位不讲道理的男子,才是他们大齐的储君。 司菀确实渴了,她接过茶碗,三下五除二便将茶汤喝了个干净。 随即又沿着防火沟走了一遭,确保没什么问题,才搭乘马车返程。 马车刚行至秦国公府门前,外面便传来一阵喧哗声,司菀掀开帘子,恰好瞧见一行内侍抬着箱笼,走进了藕香榭。 太子也看见了这一幕,道:“你姐姐在赏宝宴上,得到了玄雁卵认可,还将这件原本属于大月国的至宝吞进肚子里,父皇脸上有光,赏赐些东西也不奇怪。” “只是赏赐些东西?恐怕不止吧。” 司菀唇角微勾,眼神却冷了几分,“月懿公主将玄雁卵拿出来时,言道此卵与简狄行浴的传说有关,我们几人受试时,那只瓷碗中还徐徐绽放出一朵白莲,如此异象,陛下真不好奇吗?” 太子问:“好奇又如何?” “殿下,好奇便生出探索的心思,陛下会想知道,玄雁卵究竟为何物,又有什么特殊功效。 方才臣女一直守在厢房外面,刚服用了玄雁卵的大姐姐昏迷不醒,庭院中充斥着浓郁香气,让人心魂荡漾,几欲失去理智。 而等她吸收了那枚鸟卵,肌肤变得越发光洁白皙,五官也精致漂亮的不得了,容光大盛。 殿下莫要把玄雁卵当成普通物件儿。” 司菀未曾隐瞒,直接将司清嘉身上的古怪之处,原原本本告知太子。 “二姑娘的意思是,我父皇会召见你姐姐?”太子问。 司菀放下车帘,答道: “陛下富有四海,无人胆敢违拗他的吩咐,他既然对玄雁卵、对司清嘉生出了探查之心?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暗中查探,把人召到宫里,确实是最简单的法子。” 藕香榭宾客盈门,热闹至极。 相较之下,仅有一墙之隔的秦国公府,倒显得冷清许多。 司菀告别了太子,抬脚往湘竹苑所在的方向行去。 金雀迎了上来,低声道:“主子,那边除了圣上的赏赐外,几位皇子也备了厚礼。” 司菀哼笑一声:“月懿公主已经将玄雁卵的名头打了出去,谁都知道此物能让身体康健,是难得的好东西。” 甚至,已经有聪明人,从简狄行浴的传说中,隐隐猜到玄雁卵的另一重功效。 对身为孝安郡主的司清嘉趋之若鹜,也不奇怪。 “阿魏准备好了吗?”司菀问。 金雀恭声作答,“药材早已备好,就存放在库房中。” 司菀点头。 系统啧了一声,言之凿凿道: “宿主,阿魏是用在鹃女身上的吧?但此药气味甚重,若是嗅觉敏感的,指不定还会呕吐,鹃女就算鼻子失了灵,身边人也会出言提醒,不可能使用阿魏这味药。” “是吗?” 司菀踏进书房,取出存放在系统空间内的手稿,又把纸张放在桌案上铺平,研墨提笔,准备将先前对安平王提及的挂图画出来。 挂图乃推广良种的关键,自不能掉以轻心。 司菀不敢假手于人,索性自己按照典籍及手稿中的记录,先制一份出来。 到时候,再与安平王的幕僚商议也不迟。 “宿主,你别卖关子了,快说说你的打算?” 系统在脑海中哼哼唧唧,就差撒泼打滚儿了。 “司清嘉吞服玄雁卵后,周身萦绕异香,阿魏也属于香料的一种。但世间万物,过盈则亏,分量配比皆极其重要。 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亦是这个道理。 按你所说,司清嘉的确不会服用阿魏,但若她别无选择呢? 即便知道阿魏会破坏身上的异香,即便心存愤怨,却只能使用此药,又该如何呢?” 第197章 司菀的阳谋 【司清嘉:气运值四十五】 冰冷的提示音响起,主统二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系统急得都快哭了,在司菀脑海中哼哼唧唧,闹腾不休。 反观司菀,倒是格外平静,继续端坐在桌案前,提笔落字,仿佛早有预料那般。 “宿主,你没听见吗?鹃女的气运值又回升了一点!” “听见了。” 司菀揉了揉耳垂,慢条斯理道:“她吞服了玄雁卵,身体素质大大提高,气运值自然也会随之变化。” “那该怎么办?”系统急声问。 “她怎么偷走的,再怎么吐出来便是。” 将狼毫笔放回笔架上,司菀看着笔迹还未干透的占城稻种法的挂图,紧绷的心弦终于平复些许。 有了这幅挂图,朝廷的劝农使行事时有所依凭,不会像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系统:“宿主说的倒容易,如今司清嘉恨不得躲着你走,根本不肯正面接招。” 司菀未曾作答,只冲着金雀招手,吩咐: “你将库房里的阿魏拿给那名江湖游医,顺便再递个口信儿,说换血之人,必须服用阿魏,方能增强祛除毒素的效果。” 金雀愣了愣,道:“若大小姐不愿呢?” “阿魏能驱邪避秽,清除体内的毒素,司清嘉即便产生怀疑,为了给柳寻烟争取一线生机,也不会拒绝。”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司清嘉的心计手段都不差。 与其使出阴谋诡计,刻意蒙骗于她,被抓住把柄,还不如直接选择阳谋。 司清嘉不是孝顺吗? 司菀倒想看看,在得知服用阿魏对柳寻烟的病情有好处后,她是否会狠下心肠拒绝。 一边是疼她入骨的姨娘,一边是她所抵触的药物。 该如何权衡,端看司清嘉自己。 金雀低低应了声,转身离开书房。 此刻,房内仅剩下司菀一人,她将挂图收好,放在特制的竹筒内,打算等明日得了空,再出城送交给安平王。 藕香榭。 司清嘉站在院中,瞧见皇上及各位皇子公主送来的赏赐,美目异彩连连。 兰溪满脸堆笑,夸赞道:“小姐不止才貌双全,运道也是一等一的好,不然怎会得到如此神奇的玄雁卵? 奴婢瞧着,您好像比早晨那会儿美丽许多,简直似仙子下凡般。” 司清嘉莞尔。 兰溪说这番话,虽然存了讨好的心思,但她自昏睡中清醒过来后,确实觉得通体舒畅、气血充盈,就连胸臆间那股子郁气也消散大半。 若非司菀那个贱蹄子夺走了气运,服下玄雁卵的她,不知会有多快活、多肆意。 兰溪在司清嘉身边伺候多年,早已摸清了主子的脾性,见她唇角微勾,心知她对自己的夸赞颇为受用。 便趁热打铁道: “奴婢方才还遇上了七皇子府的管事,他说盒中是一对满绿的翡翠镯子,水头极足,质地通透,这可是七皇子的一番心意,您还不快些瞧瞧?” 司清嘉面颊略微泛红,拿起锦盒,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满绿翡翠镯瞬间映入眼帘。 司清嘉越看越喜欢,连忙将这双镯子戴在手上,脑海中浮现出七皇子英俊的脸庞,女儿家的羞态颇为明显。 先前司菀处心积虑算计她,害她沦为众人眼里的灾星,即便称不上刑克六亲,到底也脱不开“煞气”二字。 而徐惠妃入宫多年,高高在上惯了,心肠比铁石还硬。 失去了利用价值的自己,在徐惠妃眼中,与弃子没什么差别。 甚至想方设法阻止七皇子与她接触,还将堂侄女徐妙接进宫。 徐惠妃究竟是何打算,明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司清嘉好歹是高门贵女,家室不凡,何曾被人嫌弃到这种地步?她心里难堪极了,也委屈极了。 偏生又舍不得颇有贤名的七皇子,想着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将来才有可能登上尊贵无比的皇后之位。 正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司清嘉强忍着徐惠妃和徐家带来的侮辱,温柔体贴,伏低做小,就是为了留住七皇子。 好在,上天终究没有辜负她。 让她得到了这枚玄雁卵。 这档口,司清嘉眼眶略微泛红,指尖颤抖,轻抚腕间的翡翠镯。 兰溪轻声问:“姑娘,时间不早了,今日您还要前往城郊吗?” 司清嘉本想拒绝,但忆起姨娘日渐虚弱的身子骨儿,她终究有些不忍,点头。 “备车吧。” 司清嘉独自一人赶往城郊,还没等踏进小院儿,便听到大夫笃定的声音: “夫人,老朽寻觅多日,方才从古籍中找到克制铅毒的法子,便是用阿魏祛除毒素。” 柳寻烟头戴帷帽,身体笼罩于深色纱幔之中,没有一寸肌肤露在外面。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柳寻烟的皮肉都已经烂透了,脓包在短短几日内破了又起,起了又破,她身上连块好肉都没有,形如恶鬼。 甭说大夫了,要是不以轻纱遮盖,她自己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直接取阿魏煎服吗?”柳寻烟嗓音嘶哑至极。 这名江湖游医虽没什么真本事,却深谙银货两讫的道理,他既收了银子,便会按照主家的吩咐行事—— “夫人体弱,承受不住阿魏的药性,必须由换血之人,先行服用阿魏,再为您提供鲜血。” 听到这话,柳寻烟眼底划过一丝犹豫。 不同于先前的做戏,如今清嘉是确确实实取了血,供她服用,滋养她因为放血疗法而亏损的根基。 若是再强迫清嘉服用药物,柳寻烟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但当她垂下眼帘,瞥见自己畏缩藏在布料下的可怕身躯,柳寻烟摇摆的心逐渐有了方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只有先活下来、先恢复健康,往后才能好生照顾清嘉,不让她的亲生女儿沦为司菀的刀下亡魂。 “服用阿魏,多久才能见效?”柳寻烟问。 老夫人答道:“连服三日,即可生效。“ 柳寻烟呼吸急促些许。 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恰好瞧见了司清嘉苍白无措的那张脸。 母女隔空相对。 第198章 给司菀列的罪状,又多了一条 “清嘉,你来了。” 柳寻烟刻意放软了声调,但言辞间依旧透着极浓的渴望,毕竟她膝下只有司清嘉一个孩子,整整十几年的相处,感情自是做不得假。 可母女情是真。 她需要血脉相连的至亲鲜血,也是真。 除了清嘉以外,再也没有人能弥补她的气血亏虚。 柳寻烟不怕死,但她害怕日日夜夜无穷无尽的折磨,因此,她恨不得将司清嘉绑在身边,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用以延续生机,苟延残喘。 “姨娘。” 司清嘉面色阴沉如水,她打了声招呼,目光落在江湖游医身上,神情说不出的警惕。 “大夫,您的意思是,非得我服药才能救姨娘,对吗?”她问。 “老朽方才已经说过了,阿魏辛烈走窜,破血消癥之力极强,且易耗伤正气。 夫人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承受不住这味药,便想着通过您来化解部分药性。 想必姑娘也知晓,有些殷实人家的小儿若害了病,通常不会让稚童直接喝下药汤,而是由乳母先服药,再行喂养,如此便能缓和药性,避免伤身,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老夫捋了捋下颚处的长须,道。 司清嘉却连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眼底爬满猩红的血丝,恨不得即刻将这名江湖游医就地斩杀了,以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蛊惑姨娘。 她是上天选中的凤凰命格,是大齐未来的皇后,可在这名庸医眼中,却像是个药人那般,唯一的作用便是提供鲜血。 司清嘉看着桌面上的阿魏粉末,只觉得一阵头疼,嘶声问:“没有其他法子吗?” 大夫摇摇头。 正所谓知女莫若母,见司清嘉推三阻四,柳寻烟怎会看不出她不愿服食阿魏? 不由含泪控诉:“清嘉,你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女儿,为了你,我几乎丢了大半条命,眼下落得这般田地,究其根由,也是因为你做出了那等难以转圜的恶事,被赵之行步步紧逼,为了替你担责,我才吞下了那枚剧毒的丹丸。 如今只是让你服用一味炮制好的药材罢了,你居然还推三阻四,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可还有一分一毫的母女情?” “姨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面对柳寻烟的质问,司清嘉有些招架不住,狼狈的别过头。 今日在赏花宴上,她当着诸位宾客的面,成为玄雁卵亲自挑选的主人,这份殊荣独一无二,风光至极,也让司清嘉心里无比畅快。 玄雁卵既珍贵,又拥有神异的效果,她能顺利服用此卵,确实有些侥幸的成分在。 因此,司清嘉分外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察,体内的玄雁卵便会失效。 届时原本对她高看一眼的天潢贵胄,便会收回心思,不再关注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 司清嘉最喜张扬,又怎能受得了这样的落差? 偏生姨娘的病情紧迫,逼她违背意愿,服用一味臭名远扬的药材。 过了好半晌,司清嘉哑声道:“阿魏不是要连服三日吗?我会好好用药,陪您一起排出铅毒。” 听到这话,柳寻烟欣慰极了。 她费了好大力气,手脚并用,在床榻上坐起来,行动间,挤破的脓包渗出腥臭不堪的血水,浸湿了贴身之物。 黏腻又恶心。 大夫被熏得面色铁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装作整理药箱,低下头,不敢多看。 司清嘉也不着痕迹的皱起眉头,强忍住内心的嫌厌,抬脚走到床前,压低声音劝道:“姨娘,您现在最紧要的事情,便是养好身子,其他事情我都会处理好,莫要担心。” 一阵浅淡馥郁的牡丹香气涌至近前,柳寻烟觉得这股味道十分陌生,想要仔细嗅闻。 她抬起手,还没等碰到司清嘉的胳膊,后者便侧身避开。 司清嘉眸光略微闪烁,仿佛没发现柳寻烟的动作,冲着大夫问:“阿魏在哪儿?” 大夫答道:“老朽早就将这味药材准备好了,就放在药箱里。” 说话间,大夫打开一只深褐色的布包,棉布下方是一层厚厚的面粉,用来隔绝气味。 大夫好不容易将面粉清理干净,才露出了里面呈块状、遍布花纹的阿魏。 与此同时,一股浓烈霸道的气味霎时间在房内弥散开来,把人熏得头昏脑涨。 就连柳寻烟身上脓包破裂时产生的腥臭,都被阿魏的味道冲散了。 柳寻烟本就气虚,受不得半点刺激,这会儿伏在榻边干呕起来。 相比于她,司清嘉也好不了多少,面如金纸,摇摇欲坠,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没有当场呕吐。 “大夫,这味道、咳咳!” 指甲死死抠住掌心,司清嘉勉强能够保持清醒,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若将阿魏制成丸药,恐会影响药效,只能委屈姑娘,将阿魏吞服下去。” 大夫手起刀落,取下黄豆大小的阿魏碎块,送到司清嘉面前,冲她笑笑。 司清嘉浑身僵硬,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大夫,“即便不能炮制丸药,亦可制作煎剂,岂能直接服用?” “姑娘,并非老朽诚心为难你,而是别无他法,与其争论不休,还不如狠狠心,服了药。”大夫状似苦口婆心,劝道。 司清嘉心里憋屈至极,颤抖着手,接过阿魏的碎块,放入口中,仰头吞了下去。 而后便端起桌上的瓷壶,大口大口喝着早已冷透的茶汤,想要冲淡唇齿间的臭气,却收效甚微。 “今个儿无需取血,等姑娘连服三日的阿魏后,再以放血之法为夫人排除毒素。”大夫摇头晃脑道。 司清嘉虚弱的点点头,双眼蒙着一层水雾,既委屈又恼怒。 她心中给司菀列下的罪状,此刻又多了一条。 若非司菀死不认罪,不肯乖乖束手就擒,姨娘怎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自己又哪至于受这份苦楚? 两手用力按住颈部,司清嘉顺了好久的气,那股难忍的窒息感方才褪去。 她像是砧板上的鱼,挣扎不休。 第199章 浑身恶臭的司清嘉 看到女儿狼狈不堪的模样,柳寻烟不禁悲从中来。 当年她处心积虑调换了两个孩子,就是为了让清嘉占据嫡女的身份,取代司菀,成为秦国公府真正的大小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如今为何与她的计划背道而驰了? 柳寻烟想不明白,她以手掩面,哭道:“清嘉,都怪姨娘没用,才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司清嘉双眼赤红,回过身,一字一顿道: “姨娘,今日之事与你无关,都是司菀造下的孽,往后女儿定会将这笔账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说到后来,司清嘉嗓音极其尖利,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老猫。 听到这番话的大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暗暗思忖该何时脱身。 他知道了这么多秘辛,若不提早做出准备,以这位姑娘凉薄的心性,狠毒的手段,只怕会直接杀了他,确保他能“守口如瓶”。 以绝后患。 大夫不免有些心惊肉跳,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半分。 当晚,司清嘉乘车回到藕香榭。 甫一踏进庭院,兰溪便迎了上来,眼底满是诧异,吞吞吐吐问: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离府前,大小姐身上分明带着一缕令人心魂荡漾的牡丹香气,说不出的诱惑,但这会儿却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恶臭,仿佛腐烂的葱蒜,格外刺鼻。 司清嘉没有回答,怒气冲冲道:“备水,我要沐浴。” 兰溪心里咯噔一声,知晓情况不妙,也不敢多问。 不过想到公府递的信儿,她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主子,老爷让您得了空,去书房见他。” 话落,兰溪忙不迭地福了福身,离去。 看着紧闭的雕花木门,司清嘉眼底划过一丝讽刺,暗暗摇头。 她那好父亲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自己刚在赏宝宴上大出风头,他便提出要见一面,维系父女间的情谊。 委实可笑。 仆婢们很快备好了水,还特地取来外邦商人售卖的花露,小心翼翼倒入浴桶。 花露是用成百上千朵玫瑰制成,稀罕得紧,平日里稍稍用上几滴,便恍若置身于花海一般。 这会儿司清嘉在水中浸泡许久,白日里穿过的衣裳也被兰溪带走,烧成了灰。 可那股恶臭的味道依旧没有消散,似恶鬼般缠绕着她,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 司清嘉恼恨到了极点,拼命拍打着水面,尖叫嘶吼。 幸而藕香榭和秦国公府之间早已砌上了高墙,否则她闹腾这么一通,定会惊动大房二房所有的主子。 兰溪走进来时,恰好对上司清嘉狰狞扭曲的面颊,她像是被惊动的野兽,恶狠狠的瞪着兰溪。 后者低下头,不敢乱看。 鼻前嗅闻到那股子臭气,兰溪心里已然猜到了主子暴怒了根由—— 主子是京城第一才女,又生得美丽,往日便如高山雪莲般不染凡俗,今个儿听说还服用了一种名为玄雁卵的宝贝,更是身具异香,出尘绝世。 岂料她出去了一趟,再回到小院儿,身上便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若说的粗俗些,仿佛从粪坑里捞出来的那般,难闻极了。 以大小姐的心高气傲,又怎能受得了这个? 兰溪费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捂鼻子的冲动,生怕被主子记恨。 沐浴过后,司清嘉把所有仆婢都赶了出去,衣不蔽体的缩在墙角,却感受不到半点冷意。 玄雁卵确实提升了她的身体素质,让她比先前康健结实许多。 可越是如此,司清嘉心里就越是绝望。 她吞服了玄雁卵,那些龙子凤孙必定会生出好奇,想要与她接触,届时她满身恶臭,又该如何出现在众人眼前? 难道称病不出吗? 这样的理由能用一次两次,却用不了三次四次,若是接连数月都不见人,不仅惹人怀疑,还会闹出不少流言蜚语。 司清嘉不愿沦为旁人的谈资,她面色灰败,心焦如焚,一整晚都没有合眼。 等到天亮后,司清嘉缓缓站起身,换好衣裳,踉跄着往外走。 兰溪屏息行至近前,恭声道:“主子,府里还在用早膳,咱们现在过去吗?” 司清嘉摇头。 “不去公府,我要出城一趟。” 兰溪有些讶然,但她身为奴婢,也不能置喙主子的决定,当即打点妥当,将司清嘉送上马车。 过了快一个时辰,马车抵达城郊小院儿。 司清嘉抿紧唇瓣。 按照那个庸医所言,需要连服三日阿魏,她的血才能起效。也就意味着,昨日那般毫无尊严的痛楚,她还得经历两回。 今日柳二爷恰好得了空,前来此地探望胞姐。 他觉得屋里憋闷,出来透气时,恰好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逐渐接近,娉婷窈窕,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讨好之色。 坊间都已经传遍了,秦国公府的大姑娘得上天眷顾,气运极佳,被大月国至宝玄雁卵择了主。 就连月懿公主都对她赞不绝口。 似清嘉这般出众的姑娘,出挑又罕见,皇帝不得赏赐些奇珍异宝? 要是龙心大悦,说不准会把清嘉指给哪位适龄的皇子当正妃,那可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造化! 恍惚间,柳二爷好似看见荣华富贵在冲他招手,笑得合不拢嘴。 可随着司清嘉迈动脚步,逐渐来到近前,柳二爷面上表情一寸寸变得僵硬。 不是说孝安郡主行走间有香风浮动,如若置身于牡丹花丛间,使人心旌摇曳吗? 为何他没闻到半点牡丹花香,反而闻到了刺鼻的臭气?难不成他嗅觉失了灵? “清嘉,你身上……” 柳二爷咽了咽唾沫,犹豫该如何开口。 毕竟他这个外甥女高贵美丽,不能把人得罪了。 司清嘉面色阴沉的解释:“大夫说,阿魏能祛除毒素,让姨娘尽快好转,但姨娘体弱,承受不住药性刚猛的阿魏,只能由我先行服药,再行取血。 若单单服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偏生阿魏乃是树脂凝结而成,弊病便是有着极其明显、极其刺鼻的气味,一旦接触人体,经久不散。” 第200章 圣旨召见 柳二爷两眼瞪得滚圆,怎么也没想到外甥女浑身发臭的原因,竟是为了救治胞姐。 她糊涂啊! 玄雁卵是多新鲜的物件儿,以往他连听都没听过,要不是被月懿公主带到京城,谁知道大月那等荒僻的弹丸小国,竟有如此珍贵的宝物。 据闻玄雁卵自行择主时,水中有一朵莲花徐徐绽放,花瓣轻颤,雪白无瑕。 别说柳二爷没见过这等阵仗,估摸着那群达官显贵也没见过。 若是利用得当,清嘉大可以趁此机会博取圣上的青眼,乘风借力,直入青云,而不是整日待在这座破烂院子里,守着一个毒入肺腑、行将就木的女人。 “清嘉,你听舅舅一句劝,别再吃什么阿魏了!你现在最该做的,就该多和其他高门贵女走动走动,赴宴,参加诗会不好吗? 你年纪轻轻,如花年华,满身臭气像什么样子?” 柳寻烟和柳二爷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但在名利权柄面前,亲情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都不必深思熟虑,便轻易放弃了柳寻烟。 在柳二爷看来,胞姐身上的皮肉都烂透了,就算彻底解了铅毒,也是满身伤疤的丑八怪,不复先前的娇媚柔美,和废物没有任何区别。 又何必浪费心力? 柳二爷开口时,忘记了将声音压低,躺在榻上的柳寻烟,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当即也顾不得所谓的体面,嘶声叫骂:“柳二,你还有没有良心?我是你亲姐姐,费心费力把你拉扯大,还给了你不知多少银子。 眼下我中了毒,失去了利用价值,你便如此狠心,教唆我的女儿放弃我,你疯了不成?” 柳二爷一脚踹开房门,没好气的反驳:“大姐,疯的不是我,而是你。 假如我是清嘉的生母,可不会像你这样,吃干榨净自己亲生女儿的鲜血,逼她服用臭不可闻的阿魏,放弃大好前程,你这么做未免太过自私,世间哪有你这般狠心的娘亲?” 听到柳二爷一声接一声的质问,柳寻烟不由恍惚。 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该听信大夫的话,变本加厉的折磨清嘉。 可对死亡的恐惧让她失了分寸,失了判断力,只想好好活下去,这有错吗? 柳寻烟掩面痛哭,早知今日,当初她还不如死了干净,也好过服下劳什子龟息丸,日日夜夜经受折磨。 司清嘉脚步虚浮的踏进房间,看见柳寻烟伤心欲绝的模样,她扯了扯唇角,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柳二爷方才所说的话,恰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她觉得姨娘成了自己的拖累,就像贪婪的鬣狗般,啃噬着她的一切。 那名大夫昨日留下了些切碎的阿魏,司清嘉打开布包,从面粉中取出阿魏碎块,递到柳寻烟眼前。 恶臭瞬间弥漫开来,柳寻烟面色煞白,一阵反胃。 “姨娘,你闻到我身上的味道了吗?正是服用阿魏所致,此药对您的病情是否有益还未可知,却将我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您说说,我该怎么做?” 柳寻烟沉默不语。 司清嘉怔怔的望着她,眼底尽是失望。 过了不知多久,司清嘉突然冷笑,将阿魏碎块吞服下去。 “罢了,终究是母女一场,我服药取血,也算还了你的生恩。” 司清嘉接连服用了三日阿魏,周身萦绕的气味越发刺鼻,就算隔着马车,也能隐隐分辨出来。 看着停在藕香榭前的马车,司菀不由皱了皱眉。 系统则在脑海中幸灾乐祸:“宿主,阿魏起效了!玄雁卵产生的牡丹香气完全被阿魏压制住了,闻之欲呕。” 司菀慢声回答:“阿魏的气味至多维持一两个月,除非持续服用,否则终有消散的那一天。” “只有一两个月,要是司清嘉称病,避不见人,该如何是好?”系统问。 “有的人能避,但有的人避不得。”司菀意味深长地道。 方才她出了城,将制好的挂图交给安平王,又与几名深谙农事的幕僚商讨一番,敲定最后的细节。 太子那边也将推广占城稻一事禀报给了皇帝,得了允准,如今正在甄选劝农使,带着良种前往各地州县。 正是因为将心神投注在推广良种之上,皇帝虽听闻了玄雁卵择主的趣事,也没有时间理会司清嘉,只赏了些宝石字画给她。 又过了三五日,圣旨姗姗来迟。 宣旨太监刚抵达秦国公府,便指名道姓,说要将司清嘉接进宫中面圣。 秦国公赶忙派管事,去将长女请过来。 老夫人和赵氏对视一眼,皆猜到了圣上召见的原因,无非是觉得那枚玄雁卵颇为神异,心生好奇。 司清宁小声嘀咕:“大姐姐刚服下玄雁卵那阵,身上的异香极其浓郁,女子一闻都觉得口干舌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赵氏略微拧眉,只觉得玄雁卵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东西。这种邪性的东西,也能算得上大月国的至宝? 近段时日,赵氏一直没见过司清嘉,也不知服用了玄雁卵的她,会产生何种变化。 希望莫要闹的太过,丢尽了公府的脸面。 老夫人也觉得头疼,心里暗道造孽,若这枚玄雁卵真像传闻中那么功效卓著,且全无弊端,为何月懿公主不服用?反而将它带到大齐? 委实怪异。 司清嘉很快便来到公府前院。 离得近了,司菀瞧见她的穿戴打扮,不由挑了挑眉。 怪不得她没闻到独属于阿魏的气味,司清嘉都快将所有香料都挂在身上了,沉香雕琢而成的耳坠、发钗,腕间佩戴的紫檀木的佛珠,就连身上穿的衣裳也偏厚实,既能遮蔽体味,又用香料熏蒸过无数次,味道浓郁至极。 这股香气中掺杂着恶臭,直呛嗓子。 不仅司菀忍不住咳嗽两声,老夫人和赵氏也以手抵唇,不明白司清嘉为什么会用如此浓烈的香料。 司清嘉福身接过圣旨。 宣旨太监也打了个喷嚏,道:“大姑娘,随本监走一趟吧,公爷和二姑娘也一同前往。” 第201章 朱砂虫和墨龙睛蝶尾 司清嘉猛地回头,死死盯着司菀,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秦国公到底是一品国公,手中虽无实权,也领了个虚职,圣上召见并不奇怪。 而司菀呢? 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罢了,饶是记在了嫡母名下,也改变不了她出身低微的事实。 这样的她,凭什么入宫面圣? 司清嘉心里不甘极了,为了获得皇帝的看重,天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偏生司菀走运,不费吹灰之力,便被圣上记住了。 司清嘉死死咬住下唇,强行克制住出言阻止的冲动。 这是圣旨,容不得她置喙。 一旦开了口,旁人觉得她不知进退,与失了神智的疯子没甚区别。 因此,司清嘉默默安慰自己:真金不怕火炼,她吞服了玄雁卵,不仅容貌变得越发娇美,通身气派也与寻常女子全然不同。 就算司菀左颊的伤疤已经完全消失,唇红齿白,发如墨云又如何?站在她身边,也只会沦为陪衬。 更何况,为了这次面圣,她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司菀根本不足为惧。 父女三人恭声接旨,跟着内侍们往禁宫所在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司菀都未曾开口,杏眼微阖,闭目养神,仿佛空气般毫无存在感。 而秦国公则一改往日的冷漠,慈父一般对司清嘉无比关心。 “前几日我差使兰溪那丫鬟递了信儿,你却没有来府,可是身子不舒服?” 司清嘉刻意露出几分羞赧,歉声作答:“女儿查阅了典籍,上面记载了玄雁卵的特性,言道需要一到两月的时间融合,方才能彻底吸收此卵,强身健体。 吸收过程中,时不时便会低烧,女儿难受的紧,实在出不了门,还望父亲莫要怪罪。” 司清嘉看似柔弱无害,但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神情也不带半点波澜。 所谓典籍,不过是子虚乌有的借口罢了,但司清嘉不在乎,秦国公更不在乎。 他二人只需维系“父慈女孝”的表象,便足矣。 秦国公正色道:“清嘉,身体为重,你得好好将养,千万不能辜负了这枚来之不易的玄雁卵。” “父亲放心,女儿省得。”司清嘉点头应是。 早在得到玄雁卵认可的那一刻,司清嘉便预料到圣上会召见自己。 确实是绝佳的机会。 司清嘉下意识的拨弄着腕间由紫檀木雕琢而成的佛珠。 这串佛珠,乍看之下平平无奇,没有半点出挑的地方,但只有司清嘉知晓,佛珠内部中空,存放着朱砂虫研磨而成的粉末。 虫粉的气味淹没在浓烈的香料味道之中,任谁都无法发现。 而此物,便是帮她站稳脚跟的依凭。 司清嘉目光落在司菀身上,眸色暗了暗。 吃了这么多次亏,她对这个庶妹难免有些发怵,偏生司菀好似厉鬼缠身,无论如何都甩不开,当真碍眼。 如今她只希望这蹄子能安生些,莫要坏了她的好事。 入宫后,内侍在前引路,将父女三人带至御花园。 近段时日,皇帝新得了数条珍贵无比的墨龙睛蝶尾,就养在玉带桥下的锁龙缸内。 墨龙睛蝶尾乃是御苑特地培育而成,耗时八年,才得了这么几条,即便是帝王之尊,亦觉得稀罕,对这几条鱼爱不释手,每日下了早朝,皇帝便直奔御花园,欣赏这些“玄麟如墨,尾展司蝶”的名品。 据说其中还有一条价值连城的“鱼王”,更是前所未见。 这档口,皇帝伫立在玉带桥上,即便身着常服,也丝毫不减威严,旁边站着赵德妃和徐惠妃。 大抵是刚生产不久的缘故,赵德妃身段儿比以往更丰腴些许,但气色还算红润。 众人先后向帝妃行礼。 司菀叩拜时,暗暗端量着司清嘉,发现后者膝头以及整个半身都侧向不远处的锁龙缸,时不时还看上几眼,貌似对缸中的墨龙睛蝶尾颇感兴趣。 女子不着痕迹的拧眉。 今个儿皇帝之所以自己司清嘉,就是想看看声名在外的玄雁卵究竟有何神异之处,这一点,司菀清楚,司清嘉更是心知肚明。 为了大出风头,展现出自己拥有惊人的气运,司清嘉定会使出手段,佐证这一事实。 她一直关注着锁龙缸,难不成会在这些墨龙睛蝶尾身上动手脚? 要是这些墨龙睛蝶尾出了岔子,司清嘉非但无法营造福运之名,还有可能遭受惩处。 即便近来一直作为供体,放血给柳寻烟补身子,也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自寻死路。 那么,她最有可能做的,便是借助锁龙缸中的墨龙睛蝶尾,博取众人的关注。 除了司菀外,此时此刻,还有另一人在关注司清嘉。 正是赵德妃。 赵德妃产下十一皇子,圣眷更胜以往,甚至还得了皇帝允准,见到了身为太师的亲兄长赵之行。 赵之行心明眼亮,仅凭着蛛丝马迹,便能推断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将有关临盆当日的猜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赵德妃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视若亲女,疼爱了多年的孩子,竟会如此狠心,想方设法买通稳婆,打着调整胎位的名义,暗行谋夺性命之举。 还用紫胶虫调制了药膏,在左脸上画出凹凸不平的伤疤,刻意暴露出来,借此陷害从小一起长大的庶妹。 可被关进慎刑司的稳婆不会撒谎,畏罪自尽的姨娘柳氏更是明晃晃的证据。 赵德妃觉得这些人怕不是疯了,柳氏是菀菀的生母,却心甘情愿帮着清嘉对付亲生女儿、对付毫无瓜葛的自己,还因此送了命。 若非顾及皇室体面,只怕柳氏连具全尸都留不下。 而清嘉呢?为了一个七皇子,竟然舍弃了势力庞大的太师府,铤而走险,与徐惠妃沆瀣一气,简直糊涂透顶! 这次有柳氏帮她顶罪,那下次呢? 赵德妃闭了闭眼,有些事她想不明白,也不愿再想。 她看向司清嘉的眼神透着复杂之色,曾经的亲近慈爱早已消失无踪,寻不到半点痕迹,变得极其冷漠。 第202章 墨龙睛的变化 比起心绪起伏不定的赵德妃,徐惠妃的想法是以利益为先,简单又直接。 她今日特地伴在皇帝身边,就是想看看玄雁卵是否真有那么神奇,服用此卵的司清嘉,又会产生何种变化。 若真如传言一般,司清嘉乃是得天眷顾之女,将来定能诞育健康出众的后代,为老七开枝散叶、绵延后嗣,倒是比妙儿更适合七皇子妃的位置。 “长钧,你来瞧瞧朕的墨龙睛,一个个生得漂亮又神俊,御苑的人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皇帝冲着秦国公招手。 听到皇帝的话,秦国公忙不迭地走上前,满脸堆笑,极尽讨好之色。 “陛下,这墨龙睛确实出众至极,睛凸如龙,玄壁映波,十分赏心悦目。” 皇帝早已听过无数类似的夸赞,对于秦国公的话,只笑了笑,倒也没放在心上。 他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司家姐妹身上,淡淡道:“你生了一双好女儿。” 秦国公连忙拱手,“陛下谬赞。” “你还不相信朕的眼光?你家大姑娘是朕亲封的孝安郡主,一手雕工堪称神乎其技,如今又在赏宝宴上,成功获得了玄雁卵的认可,吞服此卵。 实话跟你说吧,那天过后,月懿进宫一趟,说大姑娘往后会整个大月王族的座上宾,没有谁胆敢对她不敬。 这份殊荣,数百年来无一人享有。” 秦国公眼底划过一丝震惊。 他确实听说玄雁卵的珍贵,却没想到此物竟稀罕到这种程度。 清嘉的气运委实惊人,否则哪有机会把这种宝贝吞进肚? 秦国公低下头,遮住一闪而逝的得意。 不过,他心底隐隐涌起几分疑惑,皇上夸赞清嘉也就罢了,毕竟长女才学出众,技艺精湛,先前又修复骨画,于国有功。 司菀给清嘉提鞋都不配,陛下为何会对她另眼相待? 或许只是客气话罢了,秦国公心中暗忖。 司清嘉也是如此作想。 可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父女俩诧异到了极点,“你家二姑娘有勇有谋,不仅两次在兽苑救人,立下大功,还同太子、安平王一起,准备推广占城稻,此稻种两月可熟,产量颇丰,即便称不上救万民于水火,也是惠及万代的义事。” 耳畔响起阵阵轰鸣。 司清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司菀攀上了太子还不算,竟然与安平王也有联络,还弄出了什么占城稻,老天为何如此不公! 司清嘉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胸膛不断起伏。 若非司菀夺走了她的气运,似推广稻种这等利国利民之举,定会由她一手操办。届时得到皇帝青眼的人,便是她,而不是那个贱蹄子。 秦国公怔愣片刻,回过神,面上露出狂喜之色,嗓音都在发颤:“菀菀,你甄选稻种一事,怎的不跟为父说一声?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秦国公府绝无二话!” 秦国公这副急忙表忠心的模样,活像摇尾乞怜的狗,惹人发笑。 但徐惠妃却颇为羡慕。 听说占城稻是自南边寻来的良种,若司菀将推广之策献给老七,哪里会由得太子立功? 真是苍天无眼。 且不提徐惠妃心中的愤懑艳羡,皇帝下颚微抬,示意姐妹二人上前。 司清嘉迈步走到玉带桥中央,司菀也跟了上来。 鼻前嗅到一股子颇为浓重的香料味儿,呛人得很,还没等皇帝开口询问。 异变陡生。 原本待在锁龙缸内自在游动的墨龙睛蝶尾,好似受到什么刺激了般,纷纷牟足了劲儿,跃上水面。 蝶尾溅起的水珠在阳光照射下,五彩缤纷,好似水晶般剔透,扑簌簌洒落在清澈水面上,漾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且墨龙睛蝶尾并非只跃动一次,而是接连不断,反复腾身。 好像在竞相跃龙门那般,带来极强烈的震撼。 皇帝瞪大双眼,身侧立着的徐惠妃和赵德妃也面露惊愕。 显然没想到精心培育的墨龙睛蝶尾会激动到这种程度。 “果真得天独厚!”徐惠妃不由赞叹。 闻言,皇帝这才反应过来。 惠妃的意思是,锁龙缸中的墨龙睛之所以会产生变化,俱是因为司清嘉。 那枚玄雁卵真有这么神奇? 见皇帝没有否认,反而有些许探寻之意,徐惠妃笑着解释: “依臣妾看,司大姑娘福泽深厚,气运惊人,墨龙睛本就极有灵性,能吸收日月精华,凝聚墨色,感受到司大姑娘身上的福运,自然会生出亲近之意,腾跃水面也不奇怪。” 赵德妃眉心微蹙,心里涌起阵阵恼恨。 既恨徐惠妃的厚颜无耻、满腹算计,又恨司清嘉愚蠢痴傻,竟被七皇子的权势地位蒙了心,倒向这对手段狠辣的母子。 这和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 许是存了不满,赵德妃看司清嘉也觉得越发不顺眼。 原本明艳大方的小娘子,如今虽出落的越发娇媚美丽,但样貌却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不像赵家人,反倒与那个以色侍人的姨娘柳氏有些许相似,尤其是眉眼间的那股子故作柔弱的姿态,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只怕会以为司清嘉是柳氏所出,而非胞姐的亲骨肉。 脑海中浮起这个念头,赵德妃瞳仁紧缩,面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好在众人的注意力皆放在锁龙缸内的墨龙睛身上,也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秦国公做梦也没想到,徐惠妃会对长女赞誉有加,他欣喜若狂,已经幻想着司清嘉成为皇子正妃后,他能攫取多少好处。 皇帝仔细端量着司清嘉,问:“司大姑娘,你身上佩戴这么多香料作甚?” “陛下有所不知,臣女曾看过与玄雁卵有关的记载,若想完全融合此卵,既要耗费时日,还得以各类香料作为辅助,祛除风邪,免得身子骨儿承受不住玄雁卵的药性。” 司清嘉根本不在乎是否犯了欺君之罪。 毕竟她总不能如实交代,承认自己使用香料,是为了压制阿魏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