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鹿清笃,自神雕开始剑荡诸天!》 第12章 杀意 他松开了手,不再理会那小二。转身蹲下,小心翼翼地避开乞丐身上的伤处,试图将他扶起,那人身上全无半点肉,瘦骨嶙峋的令人心酸。 “这位兄台,你没事吧?” 鹿清笃的声音尽量放得温和,“若是遇上什么难处,不妨和贫道说说。我虽不才,但多少也能帮上点忙。” “啊……啊……呃呃……” 那乞丐感受到鹿清笃的善意,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形容的激动光芒! 他用那早已废掉的双臂,死死夹住了鹿清笃扶着他的胳膊,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 他拼命地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似乎想倾诉无尽的冤屈,却只能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鹿清笃心中一沉,只见那人的口中,竟是空空荡荡!舌头被齐根割去,只留下一个可怖的、已经愈合的伤疤! 再看那软瘫扭曲的四肢,断口处骨骼错位的痕迹清晰可见,绝非意外,分明是被人以重手法生生打断! “嘶——” 饶是鹿清笃心性日渐平和,此刻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股怒火不受控制的从心底窜起! “该死!究竟是何等凶残暴虐之徒,竟能下此毒手?!这朗朗乾坤,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向来秉持“无为”、“不争”的他,此刻胸中怒火翻腾,道家“贵生”、“卫道”的本能彻底压倒了平日的淡然。 他不再犹豫,小心地将那乞丐背起,感受着那人轻如鸿毛的体重,和被他瘦骨硌得他生疼的后背,却更坚定了鹿清笃想要“多管闲事”的决心。 必须查清真相!必须讨个公道! 打听消息,最便捷的莫过于找当地丐帮。 鹿清笃背着人,径直来到县城角落香火凋零的城隍庙,这里通常是本地乞丐聚集之所。 鹿清笃来了后,庙内果然或坐或卧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贫道全真教弟子鹿清笃,有事相询,不知此地可有丐帮兄弟?” 鹿清笃朗声道,第一次亮出了代表全真弟子身份。 乞丐们一阵骚动,很快,一个约莫四十多岁,脸上带着风霜和精明之色的中年乞丐越众而出,抱拳行礼,语气带着几分恭敬和意外: “原来是全真教的高道!失敬失敬!在下李二狗,正是丐帮弟子。道长有何吩咐,尽管直言!” 鹿清笃将背上的乞丐小心放下,指着他对李二狗道:“李兄,贫道在街上遇见这位兄台遭人驱赶,身负重伤,口不能言。不知李兄可认得他?可知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二狗的目光落在那乞丐的脸上,仔细辨认片刻,脸色骤然剧变,“回道长,这人我识得,是本地秀才,名叫周继祖。” 李二狗说话间,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破供桌上,脸上满是苦涩和无奈: “唉!道长,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丐帮虽以行侠仗义为宗旨,可……可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分舵,实在是……唉!” 他指了指庙里那些大多老弱病残的乞丐,“您看看,就这么些兄弟,大多都是活不下去才入帮求个庇护的,会几下庄稼把式的都没几个,更别说真正的武功高手了!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鹿清笃,带着一丝期盼和决绝:“道长,恕小的冒昧,不知您……武艺如何?在全真教中,可算好手?” 鹿清笃心念电转,明白对方用意,坦然道:“贫道不才,于剑法、内功一道,蒙师长错爱,尚可称得上略有小成。”他没有夸大,但“全真教略有小成”这六个字的分量,在江湖上已足够惊人。 “好!好!好!之前我们还想着,如何去请帮中高手来,现在有道长在,便不用那么麻烦了。” 李二狗闻言,激动得连道三声好,仿佛黑暗中看到了曙光!他猛地后退一步,对着鹿清笃便是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天可怜见!道长!李某代周秀才,代这满县被那恶贼欺凌的百姓,求您了!求您仗义出手,除了那城东的‘苏半城’——苏员苏大员外!替周继祖报仇!替此间百姓除害!李某和众兄弟,给您磕头了!” 说着竟真的要跪下,鹿清笃连忙扶住他,“李兄快快请起!锄强扶弱,济世度人,本就是我全真弟子分内之事!何须行此大礼!还请李兄详细告知,这周继祖兄台,还有那苏半城,究竟是何等样人?又做了何等恶事?” 李二狗被扶起,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开始讲述一段令人发指的罪恶: “道长!这周继祖,本是我们县里一个屡试不第的秀才!虽无功名,却是个难得的善心人!家境虽不富裕,却时常接济我等这些苦命人,粥饭旧衣,从未吝啬。去年,他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娶了个贤惠的媳妇,两口子日子虽清贫,却也和和美美…… 可就在三个月前!祸从天降!周家娘子去市集买些针线,偏偏撞上了那挨千刀的苏半城! 这苏贼仗着家财万贯,更与京城里的某个大官攀着亲戚,平日里就是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土皇帝!欺男霸女,强占田产,无恶不作! 那日,这苏贼见周家娘子容貌清秀,竟当街出言调戏,动手动脚!周家娘子性子刚烈,不堪受辱,被逼得走投无路,为了清白当众跳进了冰冷的河水里!活活淹死了!” 李二狗说到此处,一旁就不能言的周继祖便开始哇哇乱叫,双目赤红,咿呀的哭喊,显得格外凄凉。 李二狗拍了拍周继祖,继续道:“这周秀才闻此噩耗,悲愤欲绝。他散尽家财,写好状纸,要去县衙告那苏半城逼死人命。 可恨那狗县令,惧怕苏家在京城的权势,又收了苏贼大把的雪花银,非但不接状纸,反诬周秀才是刁民诬告!当堂就命衙役将周秀才这苦主……打了二十大板!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扔出了衙门!” 听着他人讲述自己的经历,周继祖悲痛欲绝,几近昏厥,还是鹿清笃轻抚其背,悄悄给他渡了几分内气,才没让这可怜人因忧愤被活活气死。 “这还没完!” 李二狗的声音也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继续道:“那苏半城嚣张跋扈到了极点,自己害死了人,竟还不罢休!派手下恶奴,当街打断了周秀才的四肢,还用刀子割了他的舌头!那苏贼就站在旁边,狞笑着说:‘断你手脚,叫你爬也爬不到州府告状!割了你的舌头,叫你喊也喊不出冤屈!我看你这辈子,还怎么告我?!’” 庙内的乞丐们之前多受过周继祖的接济,如今想到那可恶的苏半城,无不咬牙切齿,低声咒骂,有几个更是抹起了眼泪。 “不止如此!” 李二狗继续控诉,“那苏贼还放出狠话,整个县城,谁家敢给周秀才一口水、一口饭,就是跟他苏半城作对!轻则砸店毁家,重则家破人亡! 可怜周秀才拖着这残躯,若不是我们这些不怕死的叫花子,靠着丐帮这块招牌勉强护着,偷偷给他塞点残羹冷炙,他早就……早就……” 言至于此,李二狗已经气的说不出话,其他几个乞丐则补充道:“除了周秀才,还有西街卖豆腐的老王头,就因不肯低价卖祖传的铺面给苏家,被他们放火活活烧死在屋里! 南门张木匠的闺女,被苏贼看上强掳进府,三天后尸体被扔在乱葬岗……桩桩件件,血债累累啊道长!” 鹿清笃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凝重,渐渐化为一片冰寒。他放在腰间剑柄上的手,越握越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那柄寻常的全真制式长剑,此刻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翻腾的杀意,在鞘中发出低沉的嗡鸣! “哈哈……好!好的很!” 鹿清笃怒极反笑,缓缓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平日的温润平和,只剩下如同淬火寒冰般的锐利锋芒。 他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剑柄,声音平静得可怕:“一直以来,师爷他们总说……贫道的剑,未曾见过血,终究……算不得大成。”他的目光扫过地上如同破布般的周继祖,扫过李二狗和众乞丐悲愤的脸,最终仿佛穿透了庙墙,投向了城东那奢华的苏府。 “看来今日……是该让它……痛饮一番了!” 第13章 劫富济贫、替天行道!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啊不,是替天行道的好时节。 白日里,鹿清笃强压怒火,又多方查证,彻底坐实了李二狗所言非虚。 那苏半城恶贯满盈,死不足惜!他不再犹豫,决意今夜便行雷霆手段,为民除害! 三更梆响,万籁俱寂。鹿清笃一身夜行衣,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然摸到苏府那高大气派的围墙下。 默运玄功,足尖在墙砖上轻轻一点,鹿清笃身形便如一只轻盈的鸿雁,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落入府内幽暗的花园之中。 “嘶……这狗大户,真够有钱的!” 眼前亭台楼阁,假山池沼,回廊曲折,院落重重。 鹿清笃虽在全真教见过世面,但骤然面对如此繁复的豪宅布局,也感到一阵头大。“师爷他们只教了武功,没教我怎么在迷宫一样的富户家里找目标啊……” 他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屋顶檐角间高来高去,避开零星巡逻的护院灯笼,却始终找不到那苏半城居住的核心院落。 正当他伏在一处飞檐上,有些焦躁地俯瞰下方时,一个身穿青绸长衫、管家模样的人影,提着灯笼,从一个月亮门里溜了出来。 “就是你了!” 鹿清笃眼睛一亮,身形如鬼魅般飘然而下,瞬间落到那人面前,左手如电,死死捂住对方的嘴,右手的剑锋已冰冷地贴上了他的脖颈! “别叫!敢出声,立刻割断你的喉咙!” 鹿清笃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我问,你答!明白就点头!” 剑锋的寒意刺得皮肤生疼,那管家吓得魂飞魄散,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 鹿清笃缓缓松开手,那管家果然没敢喊叫,只是剧烈地喘着气,眼珠乱转,压低声音急切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知道主人的金库在哪,里面金银珠宝无数。只要好汉留小的一条狗命,小的这就带您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金库?钱?!” 管家的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点醒了鹿清笃!他一拍脑门,心中暗骂自己:“对啊!光想着除恶了,怎么把‘济贫’给忘了,这趟可不能白来。” 鹿清笃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不动声色,冷冷盯着管家:“哼,你是苏家什么人?我凭什么信你?” “小的……小的是苏府管家!姓陈!府里大小事务,尤其是银钱进出,小的最清楚不过了!好汉明鉴,那苏员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小的早就想弃暗投明了!忠心?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当然是自己的小命要紧!好汉,小的句句属实啊!” 陈管家为了活命,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主子。 “算你识相!” 鹿清笃冷笑一声,一把揪住陈管家的后领,“指路!敢耍花样,立刻送你下去见阎王!”他提着管家,再次跃上房顶,那陈管家就这么被提着高来高走,想要耍什么花样都不行。 最终,在陈管家哆哆嗦嗦的指引下,鹿清笃避开巡逻,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一处守卫森严,门户厚重的独立院落前,正是苏府金库所在! 虽无江湖经验,但鹿清笃一身精纯内功和卓绝轻功却是实打实的。哪怕提着个人,他身形依旧灵动如狸猫,巧妙地利用阴影和守卫的视觉死角,无声无息地潜入了金库外院,甚至用陈管家的备用钥匙,顺利打开了那扇沉重的包铁木门。 “嘶……” 门开一缝,一股混合着铜臭、樟脑和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借着窗外透入的月光,鹿清笃看到了堆积如小山的铜钱、一箱箱码放整齐的银锭金元宝、还有成捆的……银票! “无量天尊……罪过罪过……这都是民脂民膏啊!” 鹿清笃强压下心中的震撼,默念一声,迅速行动起来。他看都没看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目标明确,只取硬通货! 将金元宝、银锭、成串的铜钱、成捆的银票,一股脑地往怀里塞,直到夜行衣下的道袍内衬鼓胀得快要撑破,他才意犹未尽地扎紧衣服。 “劫富济贫,完成!下一步,该替天行道了。” 再次提着面如土色的陈管家飞身上房,在其精准指引下,鹿清笃终于锁定了苏半城居住的那座小院。 他一记手刀将陈管家敲晕丢在房顶上,自己则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飘落院中。 他屏息凝神,凑近那亮着灯火的雕花木窗,用指尖在窗纸上轻轻戳开一个小洞,向内望去。 屋内的景象,让他瞬间怒火焚心! 烛火摇曳下,一个痴肥如猪、浑身赘肉松弛的五十多岁男人,正像一条令人作呕的蛆虫,在锦被大床上扭动翻滚。 他身下压着两个衣衫不整、遍体鳞伤的年轻女子,脸上带着扭曲的兴奋,正粗暴地撕扯着她们的头发,用肥厚的手掌抽打她们裸露的肌肤。女子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啜泣,如同针尖刺入耳膜。 这根本不是欢好,而是赤裸裸的凌虐! 更让鹿清笃目眦欲裂的是,床榻边还跪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 她瘦小的身躯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双手高高举着一个沉重的紫檀木托盘,上面放着酒壶和杯盏。她惊恐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泪水无声地滑落。 “哼!没用的废物!这药根本不管用!” 苏半城似乎未能“尽兴”,恼怒地低吼一声,猛地将两个女子推开,各自狠狠甩了一记耳光! 他坐起身,抓起托盘上的酒壶,对着壶嘴猛灌了几口。 辛辣的酒液似乎点燃了他更邪恶的欲火,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如同毒蛇般,缓缓移向了床边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小贱婢!过来!把衣服给老爷脱了!”他伸出肥腻的手,就要去抓那女童! “老爷!使不得啊!” 那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女子,同时扑了过来,死死抱住苏半城的胳膊,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媚笑,“老爷您消消气!这小贱蹄子毛都没长齐,一身骨头硌人,有什么滋味?您看看我们姐妹……” 很显然,两女人此举是在保护那小丫鬟,想要靠着自己的身体满足苏半城的兽欲,好人那小姑娘逃过一劫。 “滚开!贱货!” 苏半城暴怒,猛地将两人甩开,力道之大让她们撞在床柱上,痛呼出声,“老爷我想玩谁就玩谁!轮得到你们管?!再敢拦着,把你们卖到最下贱的窑子里去!” 他狞笑着,再次扑向那已吓傻的女童! “恶贼!住手!” “畜生!受死!” 两声饱含怒火的暴喝,如同惊雷般同时在屋内炸响! “哗啦——!” “咔嚓——!” 前窗与后窗的窗棂几乎在同一瞬间被狂暴的力量轰然撞碎!木屑纷飞! 鹿清笃含怒出手,身如离弦之箭,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森冷的寒光,直刺苏半城那肥硕的后心!他要一击毙命,绝不给这禽兽丝毫反应的机会! 与此同时,就在他剑尖即将触及苏半城肥肉的刹那,一道如雪练般的银光,也精准无比地缠上了苏半城那粗短的脖子,竟是一柄银丝拂尘! 拂尘的主人手腕只是看似轻巧地一抖、一扯,苏半城那颗肥硕的头颅,竟被硬生生从脖子上扯了下来! 断颈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瞬间染红了华丽的锦被和两个女子的身体! “嘭!” 几乎在头颅离体的同时,一只穿着杏黄色绣鞋的脚,狠狠踏下!精准地踩在了那颗滚落在地、犹带着惊愕表情的头颅上! 红的、白的、粘稠的、腥臭的……各种难以名状的东西如同炸开的浆果,四散飞溅,溅满了床榻、地板,甚至溅到了那吓得连尖叫都发不出的小丫鬟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恐怖一幕,终于让屋内的三个女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第14章 赤练仙子李莫愁 虽然鹿清笃也想杀苏半城,但这般血腥的场面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恶心,他强忍着胃部翻江倒海的不适,惊骇地望向那拂尘的主人! 月光与烛火交织下,一个身着杏黄道袍的女子身影映入眼帘。 她约莫三十岁上下,云鬓高挽,面容美艳绝伦,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冰霜与煞气,那双凤眸扫过地上的污秽,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臭虫。 赤练仙子——李莫愁! 这打扮,再加上年纪和残忍的手段,鹿清笃一下子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同时也无比庆幸自己穿了夜行衣,还蒙着脸。 虽然不知道李莫愁为什么要杀苏半城,但这位和自己绝对是敌非友。 数年前丘处机、王处一等人下山寻她麻烦,这位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心狠手辣,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全真弟子的身份… 至于李莫愁为何来此,其实很简单,她因为陆展元的缘故,对世间男子敌意甚大,之所以杀苏半城,也是因为听说这恶人多次欺凌女子,这位李仙子无意听到了,便顺手来杀他。 李莫愁同样也没想到,今日竟然会有人和自己一样来杀这头猪,她也没去管那三个尖叫的女子,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鹿清笃。 刚才动手时用的是最基础的剑招,没显露明显的全真路数,鹿清笃因此并没有暴露身份,见李莫愁看着自己,他强自镇定,对其抱了抱拳。 “原来是赤练仙子,李仙子当面!久仰大名!想不到仙子也来此替天行道,诛杀此獠!早知仙子在此,在下便不来献丑了!” 李莫愁闻言,冰冷的目光如同两道冰锥,刺向鹿清笃,嘴角勾起一抹充满讥诮和不屑的弧度: “替天行道?哼!” 她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寒泉击石,清脆却毫无温度,“贫道行事,只凭心意!杀这头肮脏的肥猪,不过是嫌他污了我的眼,顺手碾死罢了!与你何干?” 她全然没将鹿清笃放在眼里,拂尘一甩,抖落沾染的血污,转身便欲离去。 然而,这个时候,院子里已经不止他们几个了。 屋内女子凄厉的尖叫,早已惊动了整个苏府! 急促的锣声、杂乱的脚步声、兵器的碰撞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抓刺客啊!” “老爷出事啦!” 数十名手持刀枪棍棒的护院、家丁,在几个护院头目的带领下,举着火把,已将这座小院围得水泄不通!火光将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在屋里!刺客在屋里!” “天杀的!老爷……老爷被他们害死了!”一个眼尖的护院透过破碎的窗户,看到了床榻上那具喷血的无头尸体和地上的狼藉,惊恐地大叫起来。 一个领头的护院头目脸色煞白,嘶声吼道:“快!快派人去报官!其余人听着!苏老爷死了,官府追究下来,咱们谁都跑不了!不想进大牢吃板子、掉脑袋的,就给我并肩子上!抓住这两个凶手!死活不论!” 众人都知道苏家和京城大官有关系,为了避免日后遭人整治,护院家丁们虽然恐惧,但更怕事后官府追责,发一声喊,挥舞着兵器,就朝着李莫愁杀来。 “抓我?” 李莫愁被阻了去路,眼中寒芒暴涨,杀机毕露!她嘴角噙着一丝残忍的冷笑,右手在腰间一抹,数点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幽蓝寒芒已扣在指间! 冰魄银针 鹿清笃看得真切,心中大骇!这些护院家丁虽说有几个可能是苏半城欺压百姓的帮凶,但也不是个个罪该万死。若让这剧毒暗器打出,门口这十几人瞬间就要毙命! “不可!” 冰魄银针细微得几乎融入夜色的幽蓝寒芒,如同索命的毒蜂,带着刺骨的阴风,朝那些家丁护院打去。 鹿清笃瞳孔微缩,一下子冲了出去,后发先至,挡在了那些家丁护院身前。 要知道,如今的鹿清笃在马钰、丘处机等宗师的倾囊相授下,全真剑法早已脱胎换骨,只见他手腕急颤,长剑瞬间化作一片泼水不进的绵密光幕! “叮叮叮叮叮叮叮!” 清脆急促的金铁交鸣几乎连成一线,火星在剑刃与银针碰撞处迸射! 鹿清笃身形如风中劲竹般摇曳不定,脚下步法精妙变幻,硬是在间不容发之际,将这索命毒针尽数格挡磕飞。 李莫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浓的杀意取代,她这人本就任性妄为,自己要杀的人竟然有人敢护? 一时间,李莫愁心头怒火冲天,举起浮尘就杀向了鹿清笃! 鹿清笃面对大名鼎鼎的赤练仙子,丝毫不敢大意,手中长剑狂舞,与李莫愁战作一团。 然而,更让鹿清笃头大如斗的是,那些家丁护院竟然不知好歹的,在这个时候给他捣乱。 “他们内讧了!快!抓住他们!” 那些不知死活的护院家丁,见两人打作一团,非但没有趁机逃命,反而以为有机可乘! 他们这些普通人,哪知赤练仙子的凶名,只道是两个贼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此刻正是擒贼立功的良机,当下发一声喊,挥舞着棍棒刀枪,悍不畏死地再次扑了上来! “混账!” 鹿清笃心中叫苦不迭。 他既要全力应对李莫愁接下来更猛烈的攻势,又要分神格挡这些护院杂乱无章却烦人至极的攻击,更要时刻留意李莫愁是否会因不耐而对这些普通人痛下杀手,射出那见血封喉的冰魄银针! 一心三用,饶是他内力精纯,剑法超群,此刻也左支右绌,狼狈不堪。一个不慎,肩头被一根捣来的哨棒擦中,火辣辣地疼!若非他及时侧身卸力,只怕骨头都要被打断! “蠢货!都是蠢货!” 因为被人打了一下,鹿清笃差点被李莫愁抓住破绽一浮尘打死,心中气恼之下,恨不得放任不管。 “圣母婊!鹿清笃你就是个圣母婊!” 虽然有心不管,可是这些年的修道炼心,让鹿清笃不可能对旁人的生命放任不管,他暗骂自己迂腐,可目光扫过那些护院惊惧又带着愚昧的脸,终究狠不下心肠。 “必须引开她!” 电光火石间,鹿清笃把心一横!猛地深吸一口气,内力灌注于喉,发出一阵充满嘲讽意味的狂笑: “哈哈哈!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赤练仙子?原来不过是个只会躲在暗器后面逞凶的草包废物!李莫愁!今日贫道便替全真师门,收了你这魔头!” 话音未落,他左手猛地抓住夜行衣前襟,用力一扯,黑色的夜行衣应声撕裂,露出里面那身虽然沾染尘土并鼓鼓囊囊的全真道袍。 “小畜生,你找死!” 早在刚才交手大时候,李莫愁从鹿清笃当然招式上就猜出他是全真教的,只是万万没想到鹿清笃竟然会如此年轻。 一个全真教的小娃娃,就敢如此出言不逊,李莫愁美艳的脸庞瞬间扭曲,数年前山西被丘处机、王处一等人追得狼狈不堪的旧恨,也如同毒火般轰然燃起,这新仇旧恨,今日需一并了结,方才能解了李莫愁心头之怒。 鹿清笃成功将李莫愁所有的怒火和杀意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一下子跳上房顶,对李莫愁做了个鬼脸。 “小辈受死!” 第15章 狗皮膏药,令人烦恼 李莫愁厉啸一声,银丝拂尘化作漫天银瀑,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冲向鹿清笃,没了那些家丁护院捣乱,鹿清笃也终于能够专心迎敌。 李莫愁不愧是成名多年的高手,拂尘功夫诡异狠辣,变化多端,时而如灵蛇吐信,刁钻刺穴;时而如铁鞭横扫,刚猛无俦!更棘手的是,古墓派武学乃林朝英所创,本就暗含克制全真武功的精妙之处,许多招式都隐隐针对全真剑法的破绽! 鹿清笃只觉得束手束脚,精妙的剑招往往施展到一半,便被对方拂尘提前封死去路,逼得他不得不变招自保。 若非他修炼《先天功0.5版》所积蓄的精纯内力远超常人,源源不断地支撑着他硬碰硬地化解李莫愁拂尘上传来的阴狠劲力,只怕早已落败身亡! “门内演武和江湖搏杀果然不一样,这李莫愁就如此厉害,不知道那些绝顶高手,又该有多强。” 鹿清笃这边第一次对所谓“高手”的实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另一边,李莫愁心中同样惊骇不已。 眼前这小道士年纪轻轻,内力之雄浑精纯,竟与自己苦修数十载的功力不相上下,越打越心惊的赤练仙子,心中不由地想。 “此子绝不能留!今日结了梁子,若不趁现在杀了这小道士,再过两年,我必非其敌手!” 心念至此,李莫愁杀心炽盛到顶点,拂尘招式陡然一变,阴柔诡谲之气大盛,正是其杀招——三无三不手! 拂尘银丝如同活物般扭曲缠绕,虚实难辨,直指鹿清笃上中下三路要害,鹿清笃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劲风将自己牢牢锁定,避无可避! 他咬紧牙关,将内力催谷到极致,长剑划出无数道残影,施展出全真剑法中最强的“一气化三清”应对。 “叮叮当当!嗤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密集碰撞,鹿清笃勉强格开了大部分攻击,但肋下道袍仍被拂尘边缘扫中,撕裂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伤口不住往外流! “打不过!走!” 鹿清笃瞬间判断出形势。什么名门正派的脸面,在生死面前都是浮云! 就在李莫愁一招用老,拂尘回卷,欲要再施杀手的瞬间,鹿清笃猛地一跺右脚! “嘭!” 脚下瓦片被雄浑内力震得飞起,鹿清笃连出数脚,将瓦片当做暗器,踢向李莫愁。 “卑鄙!” 李莫愁万没想到这全真高徒竟会使出如此下三烂的手段!猝不及防之下,饶是她反应极快闭眼急退,也被弄得灰头土脸。 趁此良机,鹿清笃毫不恋战,将金雁功施展到极致,身化惊鸿大雁,头也不回地朝着院外黑暗处狂飙而去! “小贼!休走!天涯海角,我李莫愁必取你狗命!” 身后传来李莫愁气急败坏、充满怨毒的尖啸!她再不顾那些吓傻的护院,身形化作一道黄影,紧追不舍! 噩梦般的追杀,就此拉开序幕,二人这么一追一逃,便是整整三个月! 李莫愁如同跗骨之蛆,阴魂不散!她偏激执拗的性子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年对陆展元,恨意能延续十数年,死后还要挖坟鞭尸。如今被一个小辈当众羞辱,更阻她杀人,此仇在她心中,已是不死不休! 三个月里,鹿清笃使尽了浑身解数,钻深山老林,混入闹市人流,甚至冒险潜入湍急河流顺流而下…… 然而,李莫愁追踪之术极为高明,加上鹿清笃自己的江湖经验不足,往往在摆脱追杀之后刚喘口气,那道催命的杏黄身影便又如鬼魅般出现。 每一次被追上,都是一场凶险万分的生死搏杀。 鹿清笃的道袍越来越破旧,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然而,在这地狱般的磨砺下,他的剑法却在生死边缘变得愈发圆融老辣,临敌应变之能更是突飞猛进! 全真剑法、金雁功,乃至自创的《先天功0.5版》心法,都在无数次实战中被捶打得更加精纯。 可惜,鹿清笃对此毫无喜悦。他本心厌武,这被迫的“提升”只让他感到无比的疲惫和无奈,觉得李莫愁就是个狗皮膏药,令人烦躁。 “凭什么原著中,杨过那小子带着个拖油瓶陆无双,都能轻松甩掉这婆娘?轮到我鹿清笃,就被追得像条丧家之犬?难道……是因为我这张帅脸太过耀眼,实在无法在人群中掩盖我的光芒?” 苦中作乐的自嘲,成了鹿某人唯一排解压力的方式。终于,在一次极其冒险的连续变向,数日不眠不休的奔逃后,鹿清笃暂时甩开了李莫愁的追踪。 他不敢停留,一路向北,不知不觉间,竟已踏出了宋境,进入了蒙古人控制的区域。 他赶紧寻了个隐蔽处,脱下破烂的道袍,换上寻常汉人百姓的粗布衣裳,将长剑用布条裹好藏在行囊里,脸上也抹了些尘土,希望能彻底隐去行迹,寻机南归。 可是,踏入这片被异族铁蹄践踏的土地,所见所闻,却让鹿清笃的心如同坠入了冰窟。 虽还没有形成所谓的“四等人”制度,但蒙古人的骄横残,对汉民的轻贱奴役,已显露无疑。 衣衫褴褛的汉人如同牲口般被驱使劳作,稍有迟缓,便是皮鞭加身,蒙古骑兵纵马街头,肆意冲撞,撞翻汉人的摊贩也只是一阵哄笑扬长而去。 他甚至亲眼目睹几个蒙古兵为了取乐,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汉绑在马后拖行致死…… 人间地狱!如果说大宋境内,百姓虽然活得困苦,但至少还能活着,可是在这里,汉人百姓真的是处在地狱之中! 鹿清笃胸中怒火燃烧,每每遇到暴行,都忍不住想要出手。 他仗着武功高强,虽然也救下了几个即将被虐杀的百姓,但更多时候,面对成群结队、武装到牙齿的蒙古骑兵,他只能强忍悲愤,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个人的勇武,在这滚滚铁蹄和森严的异族统治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一日,他沿着一条偏僻的土路踽踽独行,心中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肆无忌惮的狂笑和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前方山坡下传来! 鹿清笃心中一紧,身形如电般掠上山坡。眼前的一幕,瞬间点燃了他积压已久的怒火! 山坡下的洼地里,八名蒙古骑兵正围着一个衣衫被撕扯得破烂不堪的汉人女子。 女子绝望地哭喊着挣扎,却如同落入狼群的羔羊。她身旁,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倒在血泊中,显然是其家人,其中一具小小的身躯,更是被马蹄反复践踏,几乎不成人形…… “畜生!都给我死!!” 积郁的怒火与杀意如同火山般爆发,鹿清笃双目赤红,从行囊中抽出长剑,从山坡上狂冲而下! 剑光如匹练!血花在狂飙! 这些蒙古兵虽然凶悍,但面对鹿清笃这等江湖一流高手含怒出手的雷霆之威,根本不堪一击! 剑光所过之处,断臂残肢横飞!凄厉的惨叫瞬间取代了先前的狂笑!仅仅几个呼吸间,八名蒙古兵已尽数倒在血泊之中! 第16章 入世、立志 将那一众蒙古骑兵斩杀之后,鹿清笃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胸中怒意这才稍稍平复了些。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那刚刚获救的女子,正欲开口轻声安慰几句,让她莫要太过悲痛。然而,那女子却仿佛对他这个救命恩人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整个人如同陷入疯魔一般,不顾一切地径直扑向那堆被马蹄无情践踏得不成形状的、小小的尸骸。 她颤抖着双手,徒劳地想要将那些破碎的骨肉拼凑起来,那双手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却又带着一种绝望到极致的执拗。 她的喉咙里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那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悲恸,仿佛要将灵魂深处的痛苦都宣泄出来。眼泪滚滚而下,与女子脸上的血污、泥土混在一起,在她脸上冲刷出两道触目惊心的痕迹,恰似两把锋利的利刃,直直插入鹿清笃的心头,令他痛彻心扉。 “娃儿……我的娃儿啊……” 女子喃喃自语着,声音已然嘶哑破碎,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她破碎的灵魂中挤出来的。旷野的风如同呜咽的鬼哭,呜呜地刮着,卷起地上的血腥和尘土,整个天地间仿佛都被这股悲凉的气息所笼罩。女子那撕心裂肺的恸哭声,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回荡,每一声都像是刀子在剐着鹿清笃的心,让他的内心痛苦不堪。 他嘴唇微微颤抖,张了张嘴,试图说出“节哀顺变”这四个字,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这四个字在此刻是如此的空洞无力、虚伪至极,甚至透着一种令人心寒的残忍。 未曾经历过他人这般刻骨铭心的哀伤,轻飘飘地吐出一句“顺变”,又何其可笑!这简单的四个字,又怎能抚慰这女子那破碎到极致的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无尽的悲痛之中。不知过了多久,那原本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渐渐微弱下去,如同风中残烛,最终化为一片死寂。鹿清笃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急忙快步上前查看。只见那女子依旧保持着环抱的姿势,仿佛想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保护怀中的孩子,可她的身体却已变得僵硬冰冷,毫无生气。 她那双曾经充满绝望和母爱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中再无一丝生机。巨大的悲痛,如同汹涌的洪流,彻底摧毁了她残存的最后一丝生机,这个可怜的女人,竟然就这样生生哭死了! “啊——!!!” 目睹这一切的鹿清笃,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而后用力撕裂,一阵剧痛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这数月来他所目睹的所有惨状,如饿殍遍野、百姓身上触目惊心的鞭痕、残忍的虐杀场景、无辜生命被肆意践踏……无数汉民那麻木而绝望的眼神,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现,最终全都定格在眼前这女子环抱不成形骨肉、泣血而亡的凄绝画面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凭什么是这样!!” 他仰天发出一声怒吼,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质问,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与不甘都宣泄给这无情的苍天。 轰隆隆——!仿佛是在回应他的怒吼,天际骤然炸响一声撼天动地的惊雷,那惊雷如同要将这天地都震碎一般,响彻云霄。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如同天河倒泻一般,铺天盖地地瓢泼而下。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鹿清笃的全身,也如同一盆冰水,狠狠浇在他几乎要被怒火焚毁的灵台之上。 轰——! 又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了铅灰色的天幕,电光如同一把利剑,将黑暗瞬间劈开。在惨白的电光映照下,满地狼藉的尸骸、女子僵硬的躯体、那不成形的幼小骨肉、还有蒙古兵狰狞的死状……一切都在这惨白的光影中显得如此清晰而残酷,如同一场噩梦,却又真实得让人无法逃避。 就在这电闪雷鸣、暴雨倾盆的旷野之中,鹿清笃如同被雷霆劈中一般,僵立当场。 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春笋,带着一股撕裂旧有认知的强大力量,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错了!我一直以来都错了! 他的思绪如脱缰野马,在脑海中狂奔。他想起自己曾经一直执着于“仙道贵生”的理念,执着于坚守“不杀”的戒律,执着于那看似超凡脱俗的“无为”之道。 可看看这苍天,它生养万物,会降下滋养生命的春雨,给大地带来生机与希望;却也会毫不留情地劈下毁灭一切的雷霆,展现出它那残酷无情的一面。这瓢泼而下的暴雨,冲刷着大地的污秽,又何尝不是一种天道之怒的体现? 《道德经》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所谓的大道,又何曾仅仅只有和风细雨般的温柔?雷霆万钧、沧海桑田的巨变,生命的生灭轮转,这一切的一切,俱是自然的一部分,俱是天道的真实写照! 他鹿清笃,熟读道藏佛经,自以为窥得了一丝大道的真意,却不过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罢了! 他被那“贵生”、“无为”的表象牢牢束缚住了手脚,禁锢了思想!竟天真地以为,不争不杀便是顺应天道,却不知,这恰恰是对天道的误解与背离! 无为,绝非无所作为!真正的无为,乃是在洞悉天道运行的规律之后,在恰当的时机,行那“无不为”之事! 就如同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与谋略,辅佐汉高祖刘邦定鼎天下,于乱世之中,平定战乱,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又如同汉末的大贤良师张角,眼见苍生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百姓们倒悬于水火,生灵涂炭。他宁可背负“妖道”的骂名,也要毅然揭竿而起,喊出那石破天惊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 他们的“为”,难道不是对“道”更深层次的践行吗?难道他们,不也是道门中人?不也是心怀济世救人的慈悲之心吗? 一味的慈悲,在这沉沦的乱世之中,不过是软弱无力的表现,根本渡不了这已然深陷苦海的乱世,更救不了这被异族铁蹄肆意践踏的苍生! 瓢泼大雨中,鹿清笃缓缓抬起头。雨水如注,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泪水和尘土,露出一双前所未有的、清澈而坚定的眼眸。 那眼眸深处,曾经的迷茫、烦躁、逃避已被这狂风暴雨彻底洗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天心、肩负重任的沉重与决绝! 他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到那对至死相拥的母子身边,缓缓俯下身,轻轻合上了女子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仿佛是在帮她合上这充满痛苦的一生。 然后,他伸手握住插在泥泞中的长剑,用力拔出。 铮——! 长剑在雷光中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仿佛在为这片苦难的土地发出怒吼,又仿佛在为鹿清笃即将开启的征程而欢呼。 鹿清笃双手拄剑,单膝跪地,面对着满地的尸骸,面对着这片被血与泪浸透的土地,面对着那乌云翻滚、雷霆肆虐的苍天,一字一句,如同金石坠地,掷地有声,在隆隆的雷声和哗哗的雨声交织而成的宏大背景音中,发出震彻灵魂的誓言: “诸位乡亲父老,无辜亡魂,且再忍耐些时日!” “我,全真弟子鹿清笃,于此血雨腥雷之中,立誓!” “终我一生,必竭尽所能,驱除鞑虏,复我汉家河山!必令此等视人命如草芥,肆意践踏生灵之暴行,永绝于神州大地!” “纵使此身化为齑粉,魂飞魄散,此志——不渝!” 惊雷再次炸响,仿佛是上苍对他誓言的见证!暴雨如注,仿佛是天地在为这片苦难的土地哭泣,又仿佛是在冲刷着大地的污浊,同时也冲刷出一个脱胎换骨、道心通明的道人。 这一刻,一直如同人间看客般的鹿清笃,终于真正意义上的“入世”了。 从此,他将踏上一条充满艰辛与挑战的道路,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与犹豫,只有坚定与执着,向着那心中的目标,毅然前行。 第17章 偶遇 将无辜惨死的女子一家与那些蒙古兵的尸骸分别就地掩埋后,鹿清笃心中沉甸甸的。他翻身上了一匹蒙古战马,辨明方向,朝着南方疾驰。 说来也怪,那如同附骨之蛆般追杀了他三个月的赤练仙子李莫愁,这几日竟如同人间蒸发,再无踪影。 虽不明缘由,但少了这催命符般的追杀,鹿清笃的行程也顺畅了许多。 连续赶了几日路,人困马乏的鹿清笃,终于在一条略显荒凉的官道旁,发现了一家孤零零的驿站。 他心中一喜,牵着马走了进去。 驿站内颇为简陋,客人稀少。他花了远超常价的银钱,总算让驿卒备了些热食和一壶劣酒,寻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打算饱餐一顿,好好休息一晚再上路。 刚吃了没几口,驿站外便传来一阵喧哗的马蹄声和呼喝: “馆驿!贵客临门!还不速速迎接!” 驿卒慌忙迎出。只见一群人簇拥着走进驿站。 为首的是八名身着赭红色僧袍、头戴尖顶法帽的修士,年纪多在三十到五十之间,面容或粗犷或阴鸷。 被他们如同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却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 那少年面容清秀,眼神却异常沉静,甚至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漠然。那些成年修士对他态度恭敬异常,隐隐以其为首。 这群僧人身后,跟着一小队约十人的蒙古精兵,盔甲鲜明,腰挎弯刀,显然是护卫。鹿清笃心中微凛,看这架势,这群僧人在蒙古人中的地位非同一般。西域吐蕃密教派系繁杂,他也分不清对方路数,只是暗自留神。 他正低头假装进食,余光却瞥见一名中年修士对着门口喊道:“把那汉女带进来!” 两名蒙古兵粗暴地推搡着一个被绳索捆绑、发髻散乱的身影走了进来。鹿清笃定睛一看,心头猛地一跳,那被带进来的竟是李莫愁! “难怪销声匿迹了,原来是被这群人擒住了!” 鹿清笃暗自吃惊,以李莫愁的武功和机警,寻常高手绝难生擒她,看来这群僧人中必有顶尖人物! 虽然原著中蒙古除了金轮法王,蒙古这边并没有出现其他出彩的高手,可现实是如今的蒙古大军征伐四方,哪里会只有金轮一个高手,只怕其他人是随军征伐欧亚,未涉足中原,所以才没在《神雕侠侣》中出现。 如今看来,眼前这伙人便是其中之一。 李莫愁虽被缚,依旧高昂着头,那双美眸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与屈辱,死死盯着为首的几个修士,银牙紧咬,一言不发。 一个满脸横肉,眼神邪欲的壮年修士指着李莫愁,对那少年僧人巴思珈谄媚笑道:“巴思珈师弟,恭喜你修为精进,打通‘心轮’!这汉女便当作师兄送你的贺礼,如何?别看她年纪稍长,但一身内功根基相当不俗,想来在汉地江湖也是有名号的人物。更难得的是……” 他凑近巴思珈,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人都能听见,发出令人作呕的淫笑,“这女子元阴未泄,还是处子之身!师弟若将她收为‘明妃’,以我派秘法采补双修,定能事半功倍,修为一日千里啊!” 说着,那修士竟伸出手,油腻的手指就要去捏李莫愁的下巴。 “呸!狗贼!拿开你的脏手!” 李莫愁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猛地扭头,狠狠一口咬在那修士的手指上! “啊——!” 那修士猝不及防,痛得惨叫缩手,手指上已是鲜血淋漓。他顿时恼羞成怒,反手一记耳光重重扇在李莫愁脸上! “啪!” 耳光清脆响亮,李莫愁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她眼神中的恨意更加炽烈! 少年巴思珈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近乎嘲弄的笑意。 “师兄说笑了。师弟年纪尚幼,上师有严令,叫我二十岁前需持童子身,精修根本法。这双修妙法,师弟是无福消受了。” “哈哈!既然师弟无福,那这极品鼎炉,师兄我就不客气啦!” 那被打的修士舔了舔受伤的手指,眼中淫光大盛。 “师兄,如此美色,可不能独享啊!” “就是就是,巴思珈师弟不要,我等可是眼馋得紧!” 其他几个修士也纷纷起哄,连同那些蒙古兵看向李莫愁的目光,也充满了赤裸裸的兽欲。 “哈哈哈!放心!有福同享!有福同享!” 那修士狂笑着,一把将李莫愁扛在肩上,不顾她的咒骂,大步流星就朝驿站的二楼房间走去。 李莫愁身体僵硬,显然是被某种特殊手法封住了穴道,只能任人摆布。 鹿清笃低下头,握着筷子的手背青筋隐现。仇敌受辱,本是快事……但…… 他强迫自己不去听楼上传来的撕扯声和李莫愁压抑的怒骂,猛地扒了几口饭,起身结账,牵着马走出了驿站。 夜风微凉,吹在脸上,鹿清笃的脚步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泞里。 “她是李莫愁,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她追杀我三个月……她该死……” “可她是汉人!她的清白,岂能由这些番邦修士如此践踏?!” “我立誓要救天下苍生……苍生之中,难道不包括她?哪怕她十恶不赦,也该由国家律法或江湖正道裁决,而非受此异族凌辱!” 鹿清笃内心的挣扎,如同两股巨浪在猛烈冲撞。 “啊——!滚开!畜生!救……救命啊——!!!”** 一声凄厉绝望到极致的女性尖叫,如同濒死天鹅的哀鸣,猛地从驿站二楼那扇破旧的窗户里刺破夜空,狠狠扎进鹿清笃的耳中! 那不再是赤练仙子冰冷的威胁,而是一个女子在清白即将被毁时,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无助的呼救! 这声呼救,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瞬间劈开了鹿清笃心中所有的犹豫! “锵——!” 腰间长剑发出一声激越的清鸣! 伴随着一声炸雷般的响声,驿站二楼那扇紧闭的窗户轰然爆碎! 木屑纷飞中,一道青影如同怒龙出海,裹挟着凛冽的杀气和刺骨的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向那正欲施暴的壮年修士! 长剑贯体! 那修士正全神贯注于身下的“猎物”,哪里料到会有人破窗突袭? 剧痛传来,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猛地从李莫愁身上翻滚下来。 那人低头一看,自己左胸下方已被洞穿,若非鹿清笃顾忌李莫愁而稍偏了准头,这一剑已然刺穿心脏! “混账!你是何人?!敢坏爷爷好事!!” 修士暴怒欲狂,不顾重伤,左手五指曲张,对着鹿清笃隔空猛地一抓! 一股诡异而强大的吸力骤然袭来!鹿清笃只觉得周身气流一滞,仿佛陷入无形的泥沼,身形不由自主地被扯向前方!他心中大骇:“这是什么邪功?万象天引!着画风不对吧?” 危急关头,鹿清笃掐断自己脑子里的妄念,长剑顺势向前疾刺,直取修士咽喉,攻敌之必救! 那修士重伤之下,不敢硬接,只得狼狈后跃闪避,吸力顿消。 鹿清笃趁此间隙,闪电般并指如风,连点李莫愁身上数处大穴。 穴道一解,李莫愁立刻翻身坐起,手忙脚乱地拢紧被撕开的衣襟,遮住外泄的春光。 她看向鹿清笃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惊、羞愤、屈辱,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这个被她追杀数月,自己恨之入骨的全真小道士,竟然会在这绝境中出手救自己? “快走!!” 楼下已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鹿清笃哪有时间解释,一把抓住李莫愁冰凉的手腕,拖着她便冲向破开的窗口。 李莫愁瞬间清醒过来,她本就为人暇眦必报,哪怕逃跑到了时候也不忘报复。猛地抓起旁边案几上一个沉重的青铜烛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捂着伤口、满脸怨毒的修士! “狗贼!去死吧!!” 烛台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去,那修士本就重伤,哪里还有能力躲闪,登时被砸了个结结实实,又是一口老血吐出。 李莫愁这才满意,任由鹿清笃拉着,两人纵身跃出窗外! 楼下守卫的蒙古兵刚冲过来,便被两道迅疾的身影撞翻在地。二人毫不恋战,抢过两匹拴在门口的战马,翻身而上,狠狠一夹马腹! “驾!!” 两匹骏马吃痛,嘶鸣着冲入茫茫夜色之中,留下驿站内一片混乱的怒吼和咒骂。 第18章 北冥神功?密教灌顶? 驿站二楼,狼藉的房间内。 受伤的修士瘫倒在血泊中,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奄奄。 他先是被鹿清笃一剑刺破胸口,然后又被李莫愁一烛台砸中要害,再加上他强行催动秘法,如今已经差不多只剩半条命了 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巴思珈带着其他几名修士和蒙古兵冲了进来,看到屋内的景象和破开的窗户,众人脸色铁青。 “追!给我追!敢得罪怎么萨库派的佛爷,杀无赦!” 几个修士怒吼着带人冲下楼去,唯有巴思珈,面无表情地留了下来。 他缓步走到重伤垂死的师兄身边,蹲下身,那双清澈却毫无温度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师弟……快……快救我……” 那修士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尽最后力气抓住巴思珈的僧袍下摆,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哀求。 巴思珈的目光扫过他致命的伤口和因内力反噬而扭曲的经脉,嘴角勾起,稚嫩面上露出近乎残忍的冷笑: “格桑师兄,心脉已损,经络寸断,药石无灵。你……没救了。” 名叫格桑的修士眼中的希望瞬间化为绝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最小的师弟:“不……你……上师……灌顶……” “灌顶?” 巴思珈轻轻摇头,声音冰冷,“那是留给有用之人的无上恩赐。你?一个被汉人重伤的废物……也配?” 说着巴思珈缓缓抬起右手,白皙幼小的手掌,此刻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诡异的力量。 “不……不要!巴思珈!” 格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想要挣扎后退。 “与其让你这一身苦修数十载的功力白白消散于天地……” 巴思珈的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按在了格桑的头顶百会穴上。他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虔诚的贪婪,“不如成全了我。这也算是你为咱们萨库派,为未来的上师,做的最后贡献了!” “呃……啊啊啊——!!!”** 格桑的双眼猛地凸出,布满血丝,他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 肉眼可见地,他原本壮硕的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干瘪下去,皮肤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褶皱,仿佛生命力被瞬间抽离。 而一股肉眼难辨、却令人心悸的能量,正顺着巴思珈的手掌,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 仅仅几个呼吸间,刚才还在挣扎的格桑,已彻底化作一具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干尸。 巴思珈缓缓收回手掌,闭目感受着体内澎湃增长的内息,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红晕,仿佛饱餐了一顿珍馐美味。 若鹿清笃在此,定会骇然认出,巴思珈所使用的邪术,隐隐有些像是《天龙八部》中逍遥派绝学《北冥神功》的某种变种! 只不过,比原版更加邪异霸道,不但能吸人内力,还能吸人精气! 萨库派,这个崛起于蒙古西征铁蹄中的神秘密教,其强大的根源,便来自于一场改变命运的际遇。 当年,虚竹与西夏公主结合,灵鹫宫便与西夏国运紧密相连。 蒙古大军如狼似虎般扑向西夏时,早已不复当年盛况的灵鹫宫倾尽全力,试图力挽狂澜。 然而,时移世易,逍遥派辉煌不再,高手凋零,最终与西夏王朝一同湮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 当时,萨库派的一位上师,作为蒙古随军僧侣负责祈福、超度,在踏平西夏后,机缘巧合之下,竟发现了空寂荒芜,机关尽毁的灵鹫宫遗址。 更幸运的是,他在废墟深处,寻获了部分未曾被彻底毁去的逍遥派武学典籍。 其中,便包括残缺不全的《北冥神功》心法,以及“天山折梅手”、“凌波微步”、“白虹掌力”等绝世武技的残篇断章! 这些来自中原武学巅峰的瑰宝,落入了精通密教瑜伽,三脉七轮之说的萨库派手中。他们如获至宝,凭借其独特的密教智慧,竟将这些残缺典籍与本门秘法强行糅合,开创出了一套迥异于中原武林的,诡秘而强大的武学体系! 自此,萨库派在蒙古帝国中的地位扶摇直上,成为大汗身边不可或缺的“护国法教”。而他们所谓的“醍醐灌顶”、“智慧传承”,其核心实质,正是基于对《北冥神功》中“吸人内力”与“传功渡气”法门的逆向推演出的邪恶化用! 如同当年无崖子逆运北冥神功,将毕生功力灌注给虚竹。 萨库派历代上师在生命尽头,都会通过这种秘法,将自己苦修或掠夺而来的庞大内力,灌注给指定的继承人。 因此,每一代萨库派上师登位之时,体内早已积蓄了之前前辈的恐怖功力!虽然崛起至今不足百年,但萨库派上师其修为之深,简直骇人听闻。 在原本的《神雕侠侣》轨迹中,萨库派的主力随旭烈兀西征,横扫波斯、阿拉伯,甚至兵锋直指东欧,其威名震慑西方,却与大宋武林少有交集。 而少年巴思珈,作为这一代上师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之一,在日后本应在遥远的西方战场磨砺成长。 然而,命运的轨迹因鹿清笃的出现而发生了微妙的偏转。 巴思珈站起身,看都没看地上格桑的干尸,走到窗边,望着鹿清笃和李莫愁消失的方向,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冰冷而兴奋的光芒。 “中原武林,有趣…” 萨库派一位“大师”死在了驿站,这笔血债,虽实为同门巴思珈所种,却结结实实地栽在了鹿清笃与李莫愁的头上。 为雪此恨,萨库派倾巢而出,更邀集交好门派的高手,并借得蒙古王庭精兵铁骑,布下一张弥天大网,势必要抓住鹿清笃和李莫愁二人。 此地非是宋土,乃蒙古铁蹄牢牢掌控的燕云之地,大漠之南。 江湖同道,远在江南,鹿清笃这名全真弟子,竟不得不与那江湖人称“赤练仙子”,满手血腥的李莫愁联手,在孤立无援中一路向南亡命奔逃。 然蒙古人岂是易与之辈?深知汉人欲求生路,必图南归宋境。萨库派上师一番陈情,蒙古王庭早已传檄四方,于南归要道布下层层铁壁雄关。 纵使二人身负绝顶武功,面对千军万马,结阵如林的强弓硬弩,亦如螳臂当车。 二人初时不明就里,仗着身手硬闯,立时陷入万军重围,刀枪箭雨密如飞蝗,险险将性命葬送其中。 万般无奈,二人只得调转方向,折而向北,希冀暂且摆脱大军追蹑。 他们仗着轻功卓绝,专拣那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径,果然将大队军士甩脱。 然而,那些普通军士可以甩开,但那些如跗骨之蛆的蒙古高手,个个身手不凡,追踪之术也甚是精妙,想要真正甩开他们绝非易事。 孤立无援之下,二人终究暴露了行踪,萨库派修士引领着一众蒙古高手衔尾急追。 一路浴血厮杀,且战且走,二人终被逼至一处绝地。 第19章 绝境 逃亡了数日,鹿清笃和李莫愁,最终还是被追上了,经过一场场厮杀,二人最后被逼入了绝境。 此刻,前有巴思珈率领的强敌环伺,截断去路,身后则是浊浪滔天、奔流怒吼的宽阔大河,水势湍急,声若雷鸣。 鹿清笃衣衫破损,血迹斑斑,在这进退两难之境,他眉头深锁,望向身旁同样气息紊乱的李莫愁,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李道长,看来今日,你我怕是要在此处了结了。 嘿,早知如此,当初你若不似那狗皮膏药般死缠烂打,穷追不舍,你我何至于流落至此,身陷绝境?” 李莫愁鬓发散乱,脸色苍白,眼中却闪过一丝孤狼般的决绝,心中纵有悔意翻腾,嘴上却半分不肯示弱:“哼!此时说这些废话何用?大不了一死而已!你堂堂全真教高足,莫非还惧了黄泉路不成?” 此时,敌阵之中,那身形面容尚带稚气的巴思珈策马缓缓而出,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二位施主,前有大河阻路,后有天罗地网,何苦再做困兽之斗?我蒙古帝国正值用人之秋,如二位这般身手卓绝者,大汗必倒履相迎。 若肯归顺,小僧愿在大汗驾前力保二位前程,至于过往仇隙,亦可一笔勾销,如何?” 蒙古王庭为什么能够在短时间内打下那么多土地,除了蒙古本身东邪战力之外,和当权者的知人善用,惜才爱才也是分不开的。 对这二人在追杀中展现的惊人实力,经过层层上报,让如今当权的蒙古皇太后颇为心动,严令生擒招降,否则以举国之力围捕,二人焉能支撑至今? 鹿清笃心志早已坚如磐石,誓死抗蒙,岂会屈膝? 李莫愁更是对蒙古修士恨入骨髓,清白之辱犹在眼前,让她投降,无异痴人说梦。 “小道士!” 李莫愁不动声色地挪近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待会儿你我同时出手,全力擒下这鬼!拿他做质,或可搏一线生机!” “好!” 鹿清笃目光一凝,重重点头。 这巴思珈在敌众中地位超然,能抓住他,确是唯一生机所系。 二人见他年幼,之前又从未出手,只道其武功平平,只是身份尊贵罢了。 眼神交汇的刹那,鹿清笃和李莫愁,身形如离弦之箭,同时冲了出去! 一左一右,二人如苍鹰搏兔,直扑马上的巴思珈! 鹿清笃手中长剑刺出,直取巴思珈肩井要穴,李莫愁掌影翻飞,五指成爪,扣向巴思珈手腕脉门,正是古墓派精妙的擒拿手法。 岂料巴思珈端坐马上,嘴角竟噙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淡然笑意。 待二人劲风及体,他身形微晃,似慢实快,一双小手倏然探出,指掌翻飞间,轨迹玄奥莫测,竟于电光火石之际,将二人凌厉攻势尽数化解于无形! 那手法包罗万象,似擒似拿,似点似拂,变化无穷,正是逍遥派绝学【天山折梅手】! 鹿清笃只觉长剑落空,一股柔韧绵密的劲道反卷而来,迫得他招式一滞。 李莫愁更是惊觉手腕一紧,已被对方三指牢牢扣住。 更令她魂飞魄散的是,对方掌心劳宫穴贴住自己脉门,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骤然传来! “啊!” 李莫愁失声惊呼,只觉毕生苦修的内力,竟如江河决堤,汹涌澎湃地顺手腕倾泻而出,四肢百骸瞬间酸软无力,眼前阵阵发黑。 鹿清笃大骇,不及细想,手中长剑“呛啷”一声脱鞘而出,化作一道匹练寒光,疾刺巴思珈面门,逼其撤手回防。 巴思珈手腕一抖,松开李莫愁,身形轻飘飘后掠丈余,避开了这凌厉一剑,鹿清笃一把扶住面无人色的李莫愁,急问道:“你怎样?” “他……他用妖法吸我内力!” 李莫愁声音发颤,眼中首次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惧。内力乃武者根基,一朝被夺,如何不惧? “吸人内力?北冥神功?!” 鹿清笃脱口而出,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击碎了巴思珈脸上的从容他豁然抬头,目光如电,死死锁住鹿清笃:“你究竟是何人?怎会知晓‘北冥神功’?!” “你猜?” 鹿清笃横剑当胸,强自镇定,心却沉了下去,“为什么会出现《北冥神功》,而且这门逍遥派的道家绝学,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密教修士手上?” “不说?” 巴思珈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阴鸷,“那便休怪小僧无情了!众人听令,拿下他!务必生擒!我要撬开他的嘴,看看他肚子里还藏着什么秘密!” 话音未落,四周早已虎视眈眈的蒙古高手,如群狼似虎,刀光剑影,拳风掌劲,立时将二人淹没! 李莫愁强提残余内力,顺手夺过一柄弯刀,银牙紧咬,将古墓派精妙刀法施展开来,寒光闪闪,专走奇诡刁钻之路。 鹿清笃则展开全真剑法,中正绵密,守御八方。 二人虽非同门,更曾敌对,然古墓祖师林朝英因为深爱王重阳,所以创派武学,看似处处针对全真武功,倘若二者同时施展,却又隐隐相合。 此刻生死关头,刀剑合璧,竟生出奇妙的呼应。李莫愁的刀光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递出,恰好弥补鹿清笃剑招转换间的微小空隙。 鹿清笃沉稳的剑势,又为李莫愁飘忽的刀法提供了坚实的依托。 虽不及传说中的“玉女素心剑法”双剑合璧那般心意相通、威力倍增,但这番配合之下,竟也守得风雨不透,一时间刀光剑影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竟让围攻的众高手难以寸进! 更兼鹿清笃早有提醒,李莫愁对那几名萨库派修士,尤其巴思珈,更是万分警惕,刀锋绝不与之硬碰,身形游走,绝不让对方有丝毫肌肤相触之机,令其【北冥神功】无从施展。 巴思珈等人,几次意图近身,皆被二人紧密的配合和鹿清笃拼死刺出的剑光逼退。 然而,双拳终究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李莫愁内力本就遭【北冥神功】吞噬,元气大伤,此刻久战之下,早已是强弩之末,刀势渐沉,香汗淋漓,喘息急促。 鹿清笃虽仗着《先天功0.5版》修出的深厚根基,耐力悠长,剑势依旧迅捷,但终究因为临敌经验远逊于这些江湖老手,激斗中,难免顾此失彼,破绽稍露,立时便有数道兵刃趁隙而入! “嗤啦!” 肩头衣衫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迸溅! “噗!” 肋下中了一记重掌,内腑震荡,喉头一甜! 虽然每每都避开了要害,但鹿清笃一身青色衣裳已被鲜血浸透大半,化作刺目的暗红。 他身形踉跄,视线因失血过多而开始模糊,汗水混着血水淌下,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红印。 又是一轮猛攻袭来!两名蒙古悍卒刀枪并举,左右夹击! 鹿清笃咬牙挥剑格挡,劲力交击,震得他手臂发麻。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一瞬,巴思珈觑准时机,如鬼魅般欺身近前,一掌悄无声息,直印鹿清笃后心!掌风阴柔,隐带吸力,正是【北冥神功】! 鹿清笃只觉背后恶风不善,心知不妙,强提最后一口真气,欲回身一剑直刺巴思珈面门逼其自救。然而失血过多,眼前蓦然一黑,手臂酸软无力,那凝聚了最后气力的一剑,竟不由自主地向下偏了数寸! “噗嗤!” 有道是“错有错着”,巴思珈也没想到鹿清笃会中途“变招”,剑尖入肉之声响起,不偏不倚,正正刺中了巴思珈左胸下方一处要穴——【云门穴】! “呃啊!” 巴思珈如遭雷击,发出一声痛苦闷哼,脸色瞬间惨白!这【云门穴】正是他行功路线上一处隐秘的枢纽,此刻被利剑刺破,体内真气登时如沸汤浇雪,狂乱逆冲! 他那份超越年龄的从容荡然无存,眼中首次露出惊骇与剧痛之色,踉跄着疾退数步,捂住伤口,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涌出。 第20章 鹿清笃与巴思珈 “保护大师!” 未来的萨库派上师受伤,众高手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围攻,纷纷抢上护住摇摇欲坠的巴思珈。 鹿清笃与李莫愁趁此良机,背靠着背,踉跄着又向后退了数步,身后便是那咆哮奔腾、深不见底的滔滔浊浪! 包围圈再次缓缓合拢,只是众人眼中更多了几分忌惮与凶狠。 李莫愁内力几近枯竭,娇躯微颤,全靠一股狠劲支撑。鹿清笃更是浑身浴血,视线模糊,连握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小道士……” 李莫愁望着步步紧逼的敌人,又瞥了一眼身后吞噬一切的激流,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过往种种一一在李莫愁眼前浮现。 古墓清修、情窦初开、陆展元的负心薄幸、师门决裂、江湖漂泊、赤练仙子的凶名……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飞速掠过,最终化为一片凄凉的灰烬。 “我李莫愁宁可葬身鱼腹,也绝不受这些鞑虏半分折辱!你呢?” 鹿清笃闻言,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却带着一股洒脱:“哈哈……赤练仙子,你未免太小看我鹿清笃了!贫道不肖,学艺未精,辱没了师门清誉。 但这一身本身,全是全真给的,岂能为苟活残喘,玷污了重阳祖师传下的气节?” 别说为了全真教,哪怕是为了自己的誓言,鹿清笃都不可能投降,他猛地挺直了摇摇欲坠的身躯,仿佛那满身的伤口和流逝的生命力,都无法压弯他的脊梁。 朝着巴思珈比了一个他死都不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的中指,鹿清笃大笑道:“小王八蛋!想拿住道爷?下辈子吧!!” 话音未落,他竟毫不犹豫,身形向后一仰,如一片凋零的秋叶,直直坠入那浊浪排空,漩涡暗涌的滔滔大河之中! “你?!” 李莫愁万没料到他竟如此果决,比自己还先行一步。 看着鹿清笃被怒涛吞没的身影,她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化为灰烬,只剩下对眼前这些仇敌的无边恨意。 李莫愁最后厉声长啸,声如夜枭泣血,充满怨毒:“蒙古鞑子们!你们听着!我李莫愁便是化作厉鬼,也必索尔等性命!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咒骂声中,那抹赤影也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紧随鹿清笃之后,没入了翻腾咆哮的浊流。 “拦住他们!”巴思珈捂着剧痛的胸口,失声惊呼,却为时已晚。 湍急的河水瞬间便将两道身影卷得无影无踪,只余下震耳欲聋的浪涛声,拍打着沉默的河岸。 推开搀扶的手下,巴思珈踉跄着冲到岸边,死死盯着那奔流不息,仿佛吞噬了一切的浑黄河水,稚嫩的脸上交织着痛苦、挫败,以及一种从未有过的,被强烈刺激的兴奋。 伤口处的刺痛阵阵传来,提醒着他刚才那一剑的耻辱。 作为萨库派内定的未来上师,蒙古王庭的座上贵宾,他天赋卓绝,心高气傲,世间罕有能入其眼之物,更从未尝过如此刻骨铭心的失败滋味。 “鹿……清……笃……”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燃烧起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这个知晓北冥神功隐秘、第一个让他尝到败绩与伤痛滋味的家伙,竟在巴思珈心中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记。 望着滚滚东去的河水,巴思珈心中甚至隐隐升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祈盼,祈盼那个带给他挫败与刺痛的人,真的能从这绝境中活下来。 唯有如此,他才能亲手洗刷这份耻辱,将今日的印记,彻底抹去! ……… 鹿清笃的眼皮沉重地颤动了几下,像有千斤重担压着,最终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光明,带着一种朦胧的暖意,涌入眼帘,熬过了最初的不适,当视线重新适应了光线之后,眼前的模糊渐渐清晰。 首先撞入鹿清笃视野的,竟是一张熟悉却又带着刺骨寒意的脸。 李莫愁,静静地立在一旁,手中握着一柄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长剑,美艳依旧,但那眉眼间的煞气,即使在昏黄的蒙古包内,也清晰可辨,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 鹿清笃心中猛地一沉,意识瞬间完全清醒。环顾四周,粗犷的毛毡壁,穹顶的结构,空气里弥漫着牛羊脂和草料混合的独特气息,无一不在表明,这是一座蒙古包。 看来贫道命大,并没有被淹死,只是自己这是被抓了?还是被救了? “你醒了。” 李莫愁的声音响起,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她目光落在鹿清笃脸上,却带着一种让人读不懂的复杂意味,像是审视,又像是某种决绝前的告别。 “咱们命不该绝,没喂了河里的鱼虾,被人捞上来了。” 她的解释简洁得近乎冷漠,却也让鹿清笃瞬间明白了处境,自己得救了,虽然不知恩人是谁。 “嗯……” 他喉咙干涩,勉强应了一声,试图活动身体,却引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牵动着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仿佛被无数钢针同时攒刺。 他这才真切感受到自己伤势的沉重,连抬起手指都无比艰难。 就在这个时候,李莫愁动了! 毫无征兆!那柄长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森冷的寒电,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鹿清笃的眉心! 这一剑,快!狠!绝!带着赤练仙子独有的、毫不拖泥带水的杀意! 鹿清笃瞳孔骤然收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他想躲,想格挡,想怒喝质问!但重伤的身体如同被钉死在毡毯上,连一丝肌肉都无法调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点致命的寒芒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完了!他心中一片冰凉,万念俱灰。这女魔头,终究还是……!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传来,脸上传来一阵锐利的刺痛,火辣辣的。 预想中的贯穿头颅的剧痛并未到来。鹿清笃惊愕地发现,那柄剑锋紧贴着他的脸颊擦过,深深扎进了他身下的厚厚毡毯之中,剑身兀自嗡嗡颤动,一缕温热的血线正从他脸颊的伤口缓缓渗出。 “……” 鹿清笃惊魂未定,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腔,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他一脸愕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李莫愁,完全无法理解她这突如其来,又戛然而止的杀招到底什么意思。 李莫愁缓缓抽回长剑,剑尖带起几缕羊毛和鹿清笃的血。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依旧,却又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或者说是……了断。 “小道士。我李莫愁此行北上,本就是为取你性命而来。” 满是杀意的话语顿了顿,李莫愁的目光扫过鹿清笃苍白失血的脸和满身狼藉的伤口,“虽说……此番你算是救了我一次。但我李莫愁行事,素来言出必践!” 她手腕一抖,甩落剑尖上沾染的几点血珠,“这一剑,便算是我‘杀’过你了。你我之间,从前的梁子,一笔勾销!至于你救命之事,贫道记下了。他日若有机会,自当奉还!” 言罢,她手腕一翻,长剑归入不知何时挂在腰间的简陋剑鞘,转身离开了蒙古包,只留下了一脸懵逼的鹿清笃。 “……” 鹿清笃躺在毡毯上,脸颊的刺痛感清晰无比,心头的惊涛骇浪却久久未能平息。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巨大的困惑交织在一起。 “果然……” 他苦笑着喃喃自语,“这女魔头的想法,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揣度的。以后这种神经病,还是离她远一点好。” 待心绪稍定,鹿清笃开始凝神内视。 他如今的伤势确实沉重,多处筋骨受损,内腑震荡,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如影随形。然而,令他惊喜的是,丹田深处那股源自《先天功》的精纯而坚韧的先天元炁,依旧在缓缓流转。 这股元炁如同最忠诚的卫士,牢牢护住了他周身重要经脉的根基,使得这些看似凶险的伤势,并未真正动摇他的根本,更无性命之虞。 “呼……” 他心中稍安,当下不再多想,强忍着痛楚,开始默默运转《先天功0.5版》。 丝丝缕缕温润的元炁被调动起来,如同涓涓暖流,开始浸润、修复那些受损的肌体。更令他意外的是,或许是经历了那场绝境中惨烈无比的生死搏杀,内力在极限的消耗与压榨下,反而如同百炼精钢,变得更为凝练雄浑!